重生之我的書記人生 作者:寶石貓(已完結)

 
z08fan 2012-11-1 19:26:5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15 3148086
z08fan 發表於 2012-11-5 23:26
第一一一章 造勢

事情的發展,對於王六順來說,不啻於揚子江裡翻船丈高樓踏空,本來勝券在握的好事,怎麼看都像落空了似的。心頭掠過一陣悸痛,他不甘心,實在是不甘心。

可是,他再不甘心又能怎麼樣?總不能去找王子君當面理論吧?眼下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找趙鄉長訴訴苦了。

王六順努力地挺直了腰背,讓自己顯得偉岸一些。輕輕的敲開趙連生的門,王六順發現趙鄉長的臉sè也不好看,心中暗道,這次真是來對了,登時就滿腹委屈的叫了一聲:“趙鄉長。”

“嗯,來了?坐吧。”趙連生沖王六順看了一眼,淡淡的說道,他可是知道王六順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趙鄉長,您說他王子君這麼做是不是欺人太甚?依我看,他不是沖著我來的,他是沖著您來的。”王六順也不做作,一出口就把矛頭對準了王子君。

趙連生的臉上,依舊是雲淡風輕,像是對王六順的話根本就沒聽見似的。在王六順準備再開口的時候,趙連生已經揮揮手道:“這件事情鄉黨委雖然定了,但是你要知道,鄉黨委的上面,還有縣委,縣委的領導隨時都可以糾正鄉黨委的決定。”

淡淡的聲音,帶著無比的自信,聽趙鄉長這麼一說,王六順一頓之間,豁然開朗,他心中清楚趙鄉長口裡的縣委是什麼,更清楚趙鄉長所說的糾正錯誤究竟是什麼意思。

臉上有了喜sè的王六順,心中暗道自己沒有白跟趙鄉長一場,看來,趙鄉長是準備動用身後的關係,讓王書記栽個大跟頭了!

趙連生看著王六順臉上的喜sè,臉上雖然波瀾不驚,心裡卻是暗流湧動了。在西河子鄉經營多年,關係網根深葉茂,沒想到王子君剛來兩個月,這一系列的出手,就讓他覺得牢牢掌控在手裡的大權,已經渾然不覺的開始向王子君手裡滑動了。

什麼公平競爭,什麼能者上,庸者下,你王子君不是非要標新立異麼,我非讓你吃個苦頭不可!趙連生雖然覺得自己勝算少了許多,但是他並不懼怕,可是他不甘心就這麼把這個啞巴虧吃下去。

“趙鄉長,我給您準備車。”王六順小心翼翼的看著趙連生,輕聲的請示道。

“嗯,車的事情,你就不用忙了,我已經給子躍打好招呼了,你現在去一趟下山屯村,給我弄幾隻風乾的山jī來,老領導好這一口。”趙連生朝著王六順一揮手,指揮若定的道。

趙連生嘴中的老領導,王六順心中清楚的很,心說要是這位老領導發了話,那王子君這次可能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心裡越發歡喜的王六順聽了趙連生的吩咐之後,立刻就馬不停蹄的離開了趙連生的辦公室,撈了一輛自行車,就朝下山屯村奔去。

“王書記,你這是在幹啥呢?”裘加成走進王子君的辦公室,就發現這位鄉黨委書記,正在那伏案寫作。

看到裘加成進來,王子君放下手裡的筆,輕輕一笑道:“沒什麼,只是寫篇文章,快寫完了,加成,你有什麼事情?”

“王書記,這公平競爭是不錯,但是您這麼做可能會打破縣裡的規矩,這會不會遭到縣裡的質疑?”裘加成遲疑一下,還是直言不諱道:“現在縣裡抓組織的錢書記,以前在咱們鄉當過書記,趙鄉長就是他提起來的。”

裘加成的提醒很是明瞭,小心趙連生把這件事情捅到縣委去,那錢書記作為趙連生的後臺,很有可能為他出面。

王子君點了點頭,雖然公開競選在自己的前世很是流行,但是在現如今,還是新生事物,遭到別有用心的領導的打壓,那是極有可能發生的。

看著手裡因為一時心情激蕩而記錄下來的文章,王子君的眉頭皺動了一下,一個念頭就出現在了他的心頭。

等裘加成離去之後,王子君就將滿心歡喜的朱常友叫了過來,儘管眼下這黨委秘書一職依然是懸而未決,但是在朱常友看來,這比把這鄉黨委秘書的位子直接給王六順可是強多了。

王書記就是王書記,連這種策略都能想出來,對於這位年輕的鄉黨委書記,心裡又多了幾分敬畏。

“王書記,您找我?”朱常友畢恭畢敬的站在王子君的桌子前,小心的問道。

“嗯,常友,看你這胸有成竹的模樣,像是很有信心嘛。”王子君看朱常友一眼,笑著說道。

“王書記,要說完全有把握,我不敢說,但是我覺得,我這個人怎麼都比王六順強,您放心,如果公開競爭,我絕對不會給王書記丟臉!”朱常友一邊說話,一邊端起王子君跟前的水杯,趕緊加滿了水。

王子君已經習慣了朱常友這麼瑣碎的動作,裝作視而未見,當一把手這幾個月來,王子君最深的感受就是,該你擺譜的時候,你也得享受著,你得允許下屬把這些事當作大事來作,不然,你不給下屬留任何侍候你的機會,下屬也會心神不寧的。

知道朱常友的心思,王子君也不想跟他閒扯,當下把寫好的稿紙遞給朱常友道,“常友,你把我這篇文章用傳真機傳過去。”

朱常友很是小心的接過王子君遞過來的稿紙,就見上面寫著:能者上平者讓庸者出劣者汰西河子鄉積極宣導用人機制。

看著這幾個醒目的標題,朱常友立刻就明白了王書記寫這篇理論文章的用意:造勢。

“王書記,我這就送去。”朱常友接過來大致流覽了一遍,雖然有心誇獎一下書記大人的文章寫得好,卻又覺得自己似乎沒有這個資格。作為一個下級,他沒有資格點評領導的文章。

“嗯,你將這篇文章發給《江省青年報》,這是他們的傳真號碼。”王子君遞給朱常友一張稿紙,輕聲的說道。

看著朱常友離開,王子君伸伸懶腰,舒服的靠在椅子上,一些念頭,開始在他的心頭閃動。

隨著公平競爭這兩個副科級職位的決議傳出,整個西河子鄉政fǔ大院,像是在平靜的大海裡激起一片漩渦。那些沒有資格的幹部還能保持從容淡定,而那些知道自己可以入圍的幹部,此時卻像打了jī血一般的興奮。

雖然他們知道自己的希望不大,但是希望不大還是有希望的,畢竟比沒有希望強多了。本來在他們眼中,已經板上釘釘的王六順,現在不也是和他們一起占到了起跑線上麼?

“球,憑什麼這黨委秘書就是他王六順的?咱們幾個不論是論工作還是論能力,哪個比他差?”

“就是,我覺得要是論工作能力,咱幾個比他還強呢。”

“哎,你們說話可是小聲的,我覺得人家王六順至少有一點比咱強。”

“哪一點?”有人怒聲的質問道。

“人家拍馬屁的功夫到家啊,你看,整天跟個孫子似的攆在領導屁股後頭,光等著撓癢癢了!這等厚臉皮,你我誰能做得到啊?”……

鄉里的幹部,全都幾乎都忙活了起來,就等組織委員李秋娜拿出方案來好好地競爭一把。

就在西河子鄉全體幹部摩拳擦掌的時候,趙連生已經趁著夜sè進了縣委副書記錢學斌的家。

趙子躍和王六順坐在車上,聽著那車載音響裡傳來的柔情似水的甜蜜蜜,都不想說話。趙子躍是不想說話,而王六順卻是心裡緊張,他擔心這老書記到底能不能跟自己站到統一戰線上來。人生如果能像駕駛汽車一樣,從容不迫地選擇方向,然後隨心所欲地奔往某個目標,可能就沒有這麼多無奈與沉重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當這卷鄧麗君的磁帶翻了兩次的時候,趙連生才滿臉笑容的從錢學斌的家中走了出來。

“趙鄉長,怎麼樣?”王六順也顧不得其他,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

對於王六順這般的莽撞,趙連生並沒有生氣,嘿嘿一笑道:“老書記就說了三個字:亂彈琴!”

趙連生這一句話,讓王六順心情大好,心裡登時充滿了隱秘的快樂,有那麼一刻,他覺得趙鄉長簡直有點像躲在密室裡修練的武林高手,秘笈在左,寶典在右,風生水起卻又滴水不漏,直到華山論劍之日,方才石破天驚,技壓群雄。

王六順屏住氣辨析一下,他想他應該明白了,目前公開選拔還不是定局,還有一絲希望,還會有所轉機。這一次,我王六順一定要乘勢而起,將那黨委秘書的寶座,重新歸攏到自己的屁股之下。

“趙鄉長辛苦了,這都九點多了,要不,咱們去吃點夜宵吧?”王六順心情大好之下,頓時恢復了以前的機靈,陪著小心向趙連生問道。

趙連生中午飯吃得索然無味,心裡總覺有什麼煩心事堵著,但是現在卻不一樣了,老領導這三個字的表態,讓他舒暢了許多,聽王六順這麼一問,肚子頓覺饑腸轆轆了。

“好,我還真有點餓了,子躍,咱們這一次去趙家羊肉館,好好的吃上一頓。”

“好咧”,趙子躍答應一聲,鑰匙扭動,就將車打開,在一陣《甜蜜蜜》的音樂聲中,朝著縣城東邊的趙家羊肉館駛去。

王子君是早晨八點半接到縣委副書記錢學斌要來西河子鄉視察的消息的,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王子君就有一種預感:來者不善。心裡隱隱的覺得,這錢學斌肯定是因為這次公選而來的,官大一級壓死人,王子君必須好好接待。

九點功夫,一輛黑sè的桑塔納轎車出現在西河子鄉的大院裡,鄉里的幹部按照趙連生的吩咐,都沒有出去,都在靜候錢書記的到來。

轎車停下之後,一個長得很是清爽的年輕小夥子迅速從前座鑽了出來,恭敬地將桑塔納的後門打開,身材高大的錢學斌就從車裡走了出來。

這錢學斌現在五十多歲,一米八的身材讓他看人總有一種俯視的感覺。已經漸漸稀落的頭髮,都朝著中間梳,大概是想要實施“地方支援中央”的策略,將自己稀頂的頭部給遮掩起來。不過,這周邊的頭髮實在是太不給力了,就算傾盡了力氣,還是將中間禿頂的一塊欲蓋彌彰的顯了出來。

心中雖然明白錢學斌的來意,但是王子君還是熱情的帶著鄉黨委一般人迎了上去,並伸出手掌道:“歡迎錢書記在百忙之中到我們西河子鄉視察,您的到來,讓我們全體幹部都很是激動啊!”

錢學斌淡淡的看了王子君一眼,根本就沒有理會他伸出的手掌,而是點了點頭,說了句:“小王書記,你太客氣了。”

如果王子君和這位錢學斌書記很熟悉,這句小王,只會讓人倍感親切,但是現在王子君和這錢學斌原本是第一次打交道,王子君作為西河子鄉的黨委書記,當著這麼多下屬的面被稱為小王書記,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了。

好在,王子君畢竟是重生一世,他的涵養更不是錢學斌可以比擬的,看著錢學斌根本就沒有握手的意思,他淡淡一笑,渾然不覺尷尬的將自己的手掌收了回去。

“老書記好。”趙連生看到錢學斌如此不給王子君面子,心中頓時大喜,暗道王子君哪王子君,這次你熱臉貼了冷屁股,面子可是丟大了!

錢學斌面對趙連生伸出的手掌,臉上露出了猶如春風一般的笑容道:“連生,有些天沒有看見你了,聽說你們的工作非常有起sè,我一直在關注著,這不,我特地到你的西河子鄉來實。”

王六順站在一干領導的後面,聽著這位縣委副書記的話,心說領導不愧是領導,明明是昨天才去的你家,你怎麼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好久不見了呢?這等作假的境界,實在不是自己可以比擬的。

錢學斌熱情洋溢的和每一個班子成員握了手,就是跟在齊亞斌身後的王六順,也有幸和縣委副書記握了手,感受到了上級領導的溫暖,拍了拍肩膀,說了句小王不錯。獨獨剩下王子君這位鄉里的一把手,沒有握手,也沒有表示。

鄉幹部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事實在這兒明擺著:王書記不招縣委錢副書記的待見。連握手都不肯給你面子,難保以後不給你小鞋穿,而且這小鞋不但穿得巧妙,還讓你說不出話來。

王子君對於這種小事情,仿佛根本就沒有往心裡去一般,依舊雲淡風輕的陪在錢學斌的身後,盡一個黨委書記應有的職責。

來到鄉小會議之前,錢學斌停下了腳步,看著小會議的門,突然一笑道:“連生啊,這小會議室應該是我在這當書記的時候蓋的吧?”

“是的,老書記,這小會議就是在您高升到縣裡的前一年蓋好的,前人種樹,後人乘涼啊。你看,有了這會議室,我們開會多方便啊。”

趙連生的馬屁拍得十分到家,儘管露骨了些,但是聽在錢學斌的耳朵裡,仍然十分受用。

“哈哈哈,連生啊,這些年,你也成熟了不少,尤其是你這張嘴,更是了不得啊。”錢學斌指著趙連生哈哈大笑道。

老書記的一番表現,讓趙連生在幾個鄉黨委班子眼中的地位不斷地變化,雖然知道他身後站的是錢學斌,但是現在錢學斌親自過來支持,那肯定不一樣。

猶如眾星捧月一般,錢學斌被請進了小會議室。此時的小會議室之中,已經將瓜果之類東西全部擺好了,錢學斌就在以往王子君所坐的位置坐了下來。

“小王,如果我記得不錯,你來西河子鄉應該有兩個多月了吧?”錢學斌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定定的看著王子君,就像一個長輩在關心晚輩一般。

王子君心裡像吃了半隻蒼蠅那麼噁心,嘴上卻是客氣的應道:“錢書記,您記xìng真好,我來西河子鄉差不多兩個月了。”

“好啊,現在鄉里的建設,就需要你們這些年輕的幹部。”錢學斌點了點頭,然後道:“你年輕,有衝勁,這是好事情,不過,鄉鎮工作處於政fǔ的最基層,你們每天都要和形形sèsè的人打交道,凡事要講究一個穩字,基礎不牢,地動山搖啊。趙鄉長在這方面做的就比較好,你以後還要向這位老大哥討教討教才是。”

馬勒個逼的,雖然知道這錢學斌來就是給自己添堵的,卻萬萬沒想到這東西居然說得這般的赤露ǒ露ǒ。心裡狠狠的鄙夷了一番錢學斌,王子君淡淡的說道:“錢書記說的對,我這些天沒少向趙鄉長討教。承蒙縣委縣政fǔ的信任,讓我擔任西河子鄉的黨委書記,我想,即使為官一任,不能造福一方,也得實實在在的辦上幾件實事,好事,帶領鄉黨委一班人努力工作,趕超發展,向縣委縣政fǔ交上一份滿意的答卷。”

王子君的話,那是軟中帶硬,你錢學斌不是要突出趙連生的地位嗎?好,我就當著所有班子成員的面提醒你,我這個黨委書記是縣委縣政fǔ任命的西河子鄉的一把手,你就是將趙連生誇得像朵花一樣,他還要在我的手底下工作。

王子君的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不卑不亢,這無疑是將錢學斌剛才所鋪墊好的氛圍,毫不客氣的擋了回去。

裘加成在知道錢學斌來的時候,心裡有些擔心王子君會應付不了這傢伙,此時聽到王子君的話,他心裡大松了一口氣。在他看來,身處官場,不得罪領導是必須的,但是一旦有了不能挽回的衝突,任你再怎麼卑躬屈膝也不管用,只會讓人看不起。

左運昌漫不經心的坐在那裡,不言不語就好似一尊佛一般,但是他嘴角的笑容,卻足以說明一切。

李秋娜和齊亞斌卻是眼觀鼻鼻觀心,一副認真聆聽兩位領導談話的模樣,他們不像左運昌,他們是年輕幹部,他們得罪不起錢學斌,但也不願意得罪王子君,兩相為難之下,乾脆就來了個充愣裝傻。

這當官能當到縣委副書記的份上,其政治頭腦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王子君這番話裡的言外之意,錢學斌當然聽懂了,心裡旋即冷笑一聲,臉上卻是堆滿了笑容:“小王書記有這個決心,我也就放心了,我相信你們西河子鄉黨委政fǔ,一定能夠圓滿完成縣委縣政fǔ交辦的各項工作任務。”

錢學斌又裝模作樣的問了幾項其他的工作,這才話鋒一轉道:“小王,你們西河子鄉那兩個副科職數的事情可有結果了麼,組織部可是在催啊。”

王子君早就料到他會有這麼一問,心裡早就有所準備,當即淡淡一笑道:“這件事情我們昨天剛剛討論過了,秋娜,你把會議上形成的意見給錢書記彙報一下吧。”

李秋娜聽王子君點名,恨不得現在就找個洞紮進去,也不想參與這兩位的博弈,但是職責所在,她還是不得不站起身來,輕聲的說道:“錢書記,自從接到縣委組織部傳達的精神之後,我們鄉黨委政fǔ很是重視,就在昨天,我們剛剛召開了班子成員聯席會議,經王書記提議,我們全體班子一致通過,要通過民主選舉,公開選拔的方式,從十二個符合條件的後備幹部之中,挑選出最合適的人選……”

“公開選拔?什麼意思,這個名詞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錢學斌臉上的笑容,越加的燦爛。

“民主選舉,公開選拔,就是讓全鄉幹部民主劃票,因此……”作為組織委員,李秋娜自然明白這位縣委副書記的脾氣,他笑得越是燦爛,越是說明他心裡的火氣越大。開始還能沉得住氣,但是現在李秋娜的聲音,卻是已經顫抖了下來。

“啪”,錢學斌的手掌,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臉上閃過一絲慍怒,雙目冷冷的看著李秋娜沉聲的喝道:“亂彈琴,真是亂彈琴!你作為組織委員,怎麼能把組織工作視為兒戲?你們這麼做,怎麼把縣委意圖落實下去?”

在錢學斌的喝聲之中,李秋娜的身體一陣顫抖,她知道錢書記一旦發怒,那自己以後的工作,要怎麼做才能有起sè呢?

“錢書記,這件事情不怪秋娜同志,這個決議,是我提出來的,秋娜委員只是在執行班子會形成的決議而已。錢書記有什麼不同意見,儘管對著我來就是。”王子君不待錢學斌說完,就直接將他的話打斷道。

錢學斌要的就是這句話,他心中暗笑這小王還是嫩了點的時候,嘴中卻冷聲的說道:“你不說,我也不會忘了你的責任,明天縣裡要開組織工作會議,參加的是全縣各單位一把手以及組工幹部,你就這件事情,在大會之上做出檢討。”

說完,錢學斌就站了起來,扭頭朝著會議室門外走了出去。

趙連生看著拂袖而去的老領導,心中暗道還是老領導高明,這麼一搞,我看他王子君還怎麼在西河子鄉抬起頭來。

心中暗自得意,但是在行動上,卻快步跟了上去,嘴裡更是火上加油道:“老書記,您消消氣,王書記年輕有思路,工作有創新,有點錯誤改了還來得及,這都快到中午了,您吃頓便飯再回去……”

就在趙連生跟出去的時候,王子君也跨步離開了自己的位置,向著錢學斌追了過去,他追過去自然不是為了什麼道歉檢討,他作為鄉里的一把手,老領導要走,怎麼都要留下吃頓飯不是。雖然知道錢學斌不會留,但是這個面子活,他還是要做的。

黑sè的桑塔納帶著一溜黑煙,從西河子鄉的政fǔ大院絕塵而去。

趙連生看著飛馳而去的桑塔納,嘴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這些天他算得上是諸事不順,喝口涼水都塞牙縫兒,但是現在老領導一來,好似漫天的雲彩,都散了一般。

看著站在自己旁邊若無其事的王子君,他心中暗笑,心說,你還在這裡裝什麼平靜,但是他嘴上卻滿是同情的說道:“王書記,不是什麼大事,老領導發完脾氣就沒事兒了。”

“該來的總會來的。”王子君看著嘴角掛著一絲笑意的趙連生,淡淡的說道。

兩個人又雲淡風輕的說了幾句,仿佛是一對為了應付困難同舟共濟的夥伴。

王書記遭到了縣委錢副書記的嚴厲批評,很快就會讓他就公開選拔這件事公開檢討,這一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大院,將那些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幹部,好似被當頭澆了一桶冷水一般,只覺機會就像旱天的雨,好容易飄過一團雲,沒等掉下來一滴,又忽忽悠悠飄走了。

時近中午,窩著偷懶的太陽沒精打采地從雲彩裡探出一張黃巴巴、病蔫蔫的臉,有一搭沒一搭地在半空中懸掛著,像一張凍得硬邦邦的餅子似的,讓人感覺似乎更冷了。

“我就說了,這種事王書記實在是欠考慮,槍打出頭鳥啊……”一些親近趙連生的幹部,從低聲的議論,漸漸變成了高談闊論。而那王六順,更是哼哼著唱了一天小戲,一副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的模樣。

“王書記,您真的要做檢討麼?”王子君的辦公室之中,朱常友不無擔憂的問道,他心裡清楚,王書記這麼做,那都是為了他。

“作檢討,你覺得呢?”王子君輕輕一笑,端起茶杯的水慢慢的喝著。

朱常友看著悠閒自得的王子君,一個念頭突然出現在了他的心頭,想想王書記那讓人驚心的事蹟,心中一沉,當下趕忙勸道:“王書記,我看這件事暫時作個檢討倒也是個權宜之計……”

朱常友的話還沒有說完,王子君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朱常友這是為了自己好,但是王子君還是揮了揮手,示意他不用再說下去了。

看著一臉堅決的王子君,朱常友最終還是閉了嘴,他看著神sè平淡的王子君,強笑道:“王書記,快要到飯點了,咱們要不出去吃點。”

“出去吃什麼,咱們去食堂。”說話之間,王子君就站起來,朝著食堂的方向大步而去。

“王書記……”朱常友囁嚅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看著一臉擔憂的朱常友,王子君淡淡一笑道:“放心吧,沒事。”

食堂裡,本來還議論紛紛的鄉幹部,一見王子君來吃飯,一個個紛紛閉緊了嘴,就算是剛才嚷嚷著王子君這個書記可能當不長的人,此時也知趣的閉上了嘴巴。

正中的圓桌上,本來已經坐滿了幹部,他們看到王子君走過來,不知道誰率先站了起來道:“王書記……”

這一句話說出來,其他幹部也跟著站了起來,一雙雙複雜的眼神,緊緊地盯著王子君。

“嗯,大家都坐,吃飯都站著幹什麼。”王子君很是隨意的揮了揮手,然後朝著跟過來的張順道:“今天吃大燴菜,給我盛一碗。”

張順聽到王子君的吩咐,不敢怠慢,一會功夫,就用託盤拖著碗走了過來,跟在他身後的朱常友,不知道從哪里弄了一把椅子過來,在張順放碗的時候,小心的將椅子放在了王子君的身後。

吃飯之中的王子君,就好似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般,依然一如往常談笑風生,在他的感染下,其他人也漸漸放開了。

吃過飯回到辦公室,王子君讓跟過來的朱常友下去休息。這時,他的傳呼機響了起來。

看著傳呼上的號碼,王子君平靜的心也顫抖了一下,雖然他對於明天的檢討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此時突然看到另一條路可能走得通,他的心中還是一陣的激動。

“喂,趙主編,我是王子君。”

“子君啊,你現在可不得了哇,我以前只知道你是咱們團裡的好筆桿子,沒想到你還能寫出這種有遠見的理論文章來,我想好了,這篇文章不但我們青年報要登出來,我還把它推薦到了《江省日報》,準備給你在頭版發出來。”
z08fan 發表於 2012-11-5 23:27
第一一二章 閃亮登場

莊嚴肅穆的興洪會堂,大門正中央鑲嵌著國徽,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光。大門兩側,各式各樣的轎車像一排排等待國家領導人檢閱的儀仗隊似的,筆直地排成幾列縱隊,場面非常壯觀。

熱烈慶祝全縣組工幹部會議召開

十四個鮮紅的大字,高高的懸掛在興洪會堂的上方,輕風吹動,更是顯得這次會議肅穆異常。

會議還沒有開始,來參加大會的幹部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起吸煙,扯閒話,以聯絡感情。

嘀嘀嘀

又一輛吉普車平穩的滑了過來,神清氣爽的王子君從車上走了下來,臉上掛著一絲若隱若現的笑意。

李秋娜緊跟著他下了車,此時的李秋娜,卻是一肚子疑惑,她不明白,為什麼到了現在,這王書記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難道他不知道在全縣幹部面前作檢討的後果麼?

李秋娜沒有想過這件事會有取消的可能,在她的印象中,錢書記是政工副書記,最重要的又是人事問題,因此,在洪北縣一向很強勢,在很多問題上,只要他表了態,就是縣委書記,也會給他幾分面子。

看著闊步向前的王子君,李秋娜突然覺得自己的心,開始向這個深不可測的書記這邊靠攏了。

“看到了沒?西河子鄉的王書記來了,可能咱們又能聽到他的言了。”一個四十多歲胖乎乎的幹部,在看到王子君闊步而來之時,聲的對同伴說道,臉上還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笑容。

洪北縣就這麼大一塊地方,但凡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傳得沸沸揚揚。

“狗屁,不就是當著全縣組工幹部的面兒做檢查麼?嘿嘿,這傢伙太愛出風頭了,估計還不知道出頭的椽子會爛這個道理!”

對於縣直各局委各鄉鎮的一把手,王子君還不是太熟悉,再加上他前段時間把老師的工資給了,弄得其他鄉鎮猝不及防之下,全無招架之力,幾乎犯了眾怒,幾乎沒有人主動和他打招呼。

“您好,您是西河子鄉的王書記吧?”一個戴眼睛的年輕人,看王子君進了會場,趕緊迎了上來。

這夥子二十多歲,長得清清爽爽,看起來文質彬彬。王子君輕輕一笑,點頭道:“不錯,我就是王子君。”

“王書記好,我是縣委組織部幹部科的謝,錢書記專門囑咐我在這裡等您,他說您今天的座位在主席臺上。”姓謝的年輕人說話很客氣,但是心裡明白是怎麼回事的他,嘴角卻是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儘管他聽說過西河子鄉的黨委書記很年輕,但是一見到王子君,還是吃了一驚。他沒想到這個風頭正勁的一把手居然如此的年輕!看這模樣,應該和自己年齡差不多,心裡沒來由的生出一絲嫉妒。

聽了這謝的話,王子君心裡清楚,看來,錢學斌這個老東西鉚足了勁,非要讓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丟醜了!該死鳥朝上,不死萬萬年,我還怕你個逑不成?

心中雖然暗罵這老東西,但是王子君還是點點頭,邁步朝那主席臺走了過去。

正在下面竊竊私語的與會人員,突然見王子君走向了主席臺,一個個都閉上了嘴巴,一臉愕然。

主席臺上一共放了五個座簽。兩個話筒被擦得賊光鋥亮,六隻盛了開水的茶杯,一字排開。

“王書記,您坐這裡。”謝指著一個空蕩蕩沒有名簽的地方,帶著一絲傲然的說道。

嗯,王子君點了點頭,若無其事的在謝所指的地方坐了下來。錢學斌的這番安排,讓王子君心頭的鬥志不覺又增長了幾分。

下方響起一陣放肆而又節制的哄笑聲。王子君自然明白這笑聲是沖著自己來的,他漫不經心的逡巡一下四周,臉上依然掛著一絲波瀾不驚的笑容。

每臨大事,必先有不自陣腳的定力和勇氣,這是王子君對自己的要求,前世的養氣功夫,更是在此時起到了莫大的作用。一個個思路,更是清晰無比的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會議就要開始了。縣委副書記錢學斌、縣委組織部部長方振濤、縣委組織部副部長林江河依次入場。身材高大的錢學斌走在最前面,看到已經在主席臺上落座的王子君時,細長的眼睛裡露出來一絲譏諷的笑意。

你子不是喜歡推陳出新,說什麼工作要有創新麼,還敢跟老子耍花招,這次,老子非得玩死你,也讓你知道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人生就像一場戲,什麼角色演什麼戲!我讓你得意,我讓你再趾高氣揚,這次,非把你捧得高高的,然後再摔死你不可!

錢學斌心裡對王子君恨恨的罵著,他當然不會把這番心理活動帶在臉上,而是很有風度地沖王子君點點頭,就在寫著自己名字的座簽後坐了下來。

縣委組織部長方振濤身材矮胖,圓圓的臉上,總是掛著捉摸不透的笑意,至於今天的會議上王子君為什麼在主席臺落座,他心中也很清楚。暗罵錢學斌這傢伙夠陰毒的同時,對王子君這個夥子倒多出了幾分同情。

不過同情歸同情,他可不想摻和到這渾水裡去,身處官場,心軟可是要不得的。

“同志們,現在我宣佈大會開始。這次會議,共有四項議程。現在進行第一項,請縣委常委、組織部長方振濤同志講話。”作為這次大會的主持人,林江河的話說得擲地有聲,鏗鏘有力。

林江河心裡有些興奮,並不是因為主持這個會議,而是因為王子君坐到了主席臺上。王子君為什麼坐在這裡,他心中清楚的很,在幸災樂禍的同時,也想好好欣賞一下自己這個仇人的下場。

王子君從容鎮定的坐在主席臺上,淡淡的望著下方,雖然他已經有了後手,但是在這次會議之上,他還是要有一場硬仗要打。錢學斌給自己安排了這個位置,那乾脆就讓這個位置好好的揮一下作用。

一股鬥志在心中激蕩的王子君,冷靜的聽著方振濤宣讀的檔。但是在心中,卻是一字一句的推敲著自己的言。

一陣熱烈的掌聲中,方振濤照本宣科結束了自己的講話。

說實話,整個興洪會堂之中,能把方振濤的講話聽進去的沒幾個。身處官場,大家對每天的文山會海已經習慣了,會議沒有不隆重的,講話沒有不重要的,領導沒有不重視的,進展沒有不順利的,完成沒有不圓滿的,成就沒有不巨大的,工作沒有不扎實的,效率沒有不顯著的。這一套說法,大家早都聽出繭子來了。所有人的心思,都在即將到來的縣委副書記錢學斌的講話上。

大家彼此都心照不宣,這才是今天的重頭戲,而方振濤的講話,那都是例行公事,按部就班的總結成績、存在問題、下步努力的方向,然後就是機械xìng的熱烈鼓掌了。

“下面,請錢書記作重要講話。”興洪會堂裡隨即就響起一陣掌聲,掌聲雷動,像漲bsp;“同志們,今天這個會議,組織部給我準備了一份稿子,稿子寫得很好,點明了不少問題,也是按照我所列的提綱寫出來的。因為太長,我就不照本宣科了,會後,可以印一下,讓同志們下去好好的研究吧。”

錢學斌作為一步步走上副書記位置的本土幹部,在西河子鄉算得上是根深葉茂。在他講話時,本來還有些動作的台下的一把手們,一個個正襟危坐,像是聽總統訓話似的。

對於會議氣氛的掌控,錢學斌一向有些自傲,應該說,錢學斌還是很有口才的。他講話向來不喜歡用寫好的稿子,他只是按照慣例把自己的講話稿吩咐下去,等組織部的幹事費盡心思,反復斟酌寫好了,他只是拿過來看看,真正講話時卻喜歡自由揮。

據說,有人總結錢書記講話有三大特點:張弛有度,駕馭全域、一語中的。儘管這總結難免有巴結討好之嫌,倒也不算太失真。因此,儘管他只是三把手,遇到他講話時,與會的人員沒有人敢搞半點么蛾子。

看著下方聚精會神的幹部,錢學斌的臉上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近年來,我們西河子鄉的組織工作抓得不錯,成績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方部長上任以來,數次得到市委組織部的通報表揚,這很好。”

錢學斌的開場白聽得一旁的方振濤很不舒服,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之色。你錢學斌雖然是副書記,但是,我方振濤也是縣委常委,你一個副書記肯定一個部委的工作沒有錯,但是,這語氣怎麼聽都像我方振濤是你錢學斌的下屬似的。

嘩嘩的掌聲之中,錢學斌繼續道:“成績我們要肯定,但是有不足,我們也不能遮掩,今天咱們這是關起門來自己開會,我就有什麼說什麼,大家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吧。”

“組織工作,是一項十分嚴謹的工作,更是一項關乎我們事業成敗,穩定大局的工作。因此,我們要嚴格按照組織原則,把每一項工作完成於最好狀態。現在,有些年輕同志,作風浮躁,自己對組織工作不瞭解,還要橫加干涉,提出什麼民主評選,你這不彈琴麼!”

王子君冷冷的看著錢學斌,不管是坐在臺上口若懸河的錢學斌,還是下方的與會人員,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錢學斌說的是誰了。

“組織上把你安排到這個位置上來,那是組織對你的信任。工作要創新這話不錯,但是,前提也是與當地實際相結合!”

“也許你的出點是好的。但是,你標新立異出臺的新舉措,會不會影響工作?會不會影響組織的意圖難以實現?這就不好說了。因此,我提醒某些同志,如果方向錯了,停下來就是前進。毛主席教導我們說,沒有調查就沒有言權,你再怎麼推陳出新,也得與實際相結合嘛。你這招數一用出來,弄得人心惶惶,這不成了一粒老鼠屎,攪渾了一鍋湯嘛!”

下面隨即響起一陣壓抑著的哄笑聲。林江河繃緊了神經,全神貫注的聽著錢書記的講話,心裡別提有多舒坦了!

楊雲兵的黯然下臺,讓林江河總覺對楊雲兵存著一份感激與虧欠,他甚至想過,一旦有了機會,他一定會想盡千方百計,將王子君置於死地的。只是,這傢伙太精明了,任他林江河想疼了腦袋,也沒找出可以下手的時機來。對待這種心機深沉之輩,要麼忍,要麼殘忍,如果沒有必勝的十足把握,他是不敢輕易出手的,否則,不啻於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現在,聽著錢書記的這番講話,林江河的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生動,心裡被一種說不出的愉悅充斥著。只覺自己渾身上下每一個汗毛孔都是出著氣的,這感覺,怎一個爽字了得!

多好的領導啊,多好的用詞啊,把組織原則講得到多麼到位,多麼透徹啊,還有,這比喻多形象啊,一粒老鼠屎,像,實在是太像了!

林江河認真的聽著錢學斌的講話,在筆記本上不時的寫著什麼,偶爾抬起頭看一眼錢書記,越覺得錢書記身材挺拔、胖瘦適度、氣宇軒昂,就連講話時的手勢,也顯得格外的派頭十足!

錢學斌臉色凝重,沖下麵壓了壓手,誠懇的說道:“同志們,今天,可能我的話有點粗了,但是話糙理不糙,我這麼講,也是給某些同志提個醒兒,嚴格按照組織原則開展工作,要能幹事,會幹事,幹成事,別惹事,否則,弄得大家滿腹怨氣,光想著上訪了,哪還有心思考慮工作?同志們,我們處於最基層,基礎不牢,地動山搖啊……”

就在錢學斌語重心長的講話時,負責會務的謝,輕手輕腳的跑上主席臺,低聲跟錢學斌耳語了幾句。

錢學斌聽到謝的話,臉上的笑容越的燦爛,沖下麵揮了揮手道:“同志們,我耽誤大家幾分鐘時間,我的話還沒有講完,市委劉部長來了電話,我去接一下,大家先原地休息一下,等我回來了咱們再接著開會。”

說到市委劉部長的時候,錢學斌的身軀努力的往上挺了挺,仿佛他跟這位市委組織部長的關係,那就是鐵哥們兒一般。

在平常,錢學斌喜歡邁著四方步走路,他覺得這種涵養單單靠不來的,他需要你淡定到一定境界。但是現在,估計這錢大書記忘了自己這一套淡定說了,一路跑,匆匆的跑下臺去。氣喘吁吁的來到電話跟前,恭恭敬敬的拿起電話,笑著道:“劉部長,您好,讓您久等了,我是錢學斌。”

“嗯,錢書記你正在開會。”電話之中,市委組織部長劉援朝響亮的聲音穿了過來。

已經熟悉了部長講話方式的錢學斌此時聽著劉援朝說話的語氣,心中不由得一喜,他知道劉部長為人直爽,現在這種語氣,心情肯定不錯。而作為下屬,最喜歡的就是在領導高興的時候和領導說話。

“是,劉部長,我們洪北縣正在貫徹市委組織部檔精神,召開全縣組工幹部大會。”錢學斌這番話,表達得很有技巧,用意很明顯:向這位江州組織部的一哥表達自己的忠心。

“很好,你們能如此快的貫徹落實市里的會議精神,這個工作態度還是值得肯定的。只是,開會不是目的,關鍵是要抓好落實。”

劉部長對於錢學斌的話果然很受用,輕鬆的語氣更是充滿了笑意道:“錢書記啊,既然你在開會,我就不多打擾你了,我就是給你說一件事情,你們縣裡是不是有個叫王子君的幹部?”

“是,劉部長。”錢學斌心裡咯噔一下子,心說莫非這王子君的後臺是劉部長?果真如此的話,那自己就是偷jī不成蝕把米了!

“這夥子很有想法啊,你看今天的江省日報了麼,他那篇《能者上,平者讓》的理論文章寫的很好,本來我還不知道呢,是省委孫部長打來電話,我才特意看了看。這好啊,這夥子給我們江市露了臉,聽孫部長的語氣,咱們省裡的幹部制度改革試點,就準備從夥子這篇文章之中汲取一些東西,你不是正在開會麼,就將這件事情給與會的同志通報一下,然後對王子君同志提出表揚。”

“對王子君提出表揚?”錢學斌就像遭了五雷轟頂一般,喃喃的重複了一句。

錢學斌的這句重複,讓電話那頭的劉部長有點不高興了,淡淡的聲音再次從電話那邊傳了過來:“怎麼?表揚一下這個同志對你來說有困難麼?”

雖然只是淡淡的一句反問,卻好似千鈞壓頂一般,讓錢學斌倍感壓力,無話可說。

作為一個下屬,一旦領導話,有困難要上,沒困難就是創造困難也要上。這是官場預設的規則,錢學斌當然懂得。

現在劉部長已經不高興了,如果自己再說別的惹惱了劉部長的話,恐怕以後,想要挽回自己在劉部長心目中的形象,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劉部長,沒困難,怎麼會有困難呢?”錢學斌趕緊陪笑道,但是心裡面,卻是嗚嗚的哭了。

“這樣就好,那你去做吧。對了,這兩天瞅個時間我去你們縣看看,看看寫出這篇文章的這個幹部到底是什麼樣子。”劉援朝哈哈大笑著掛了電話。

嘟嘟的盲音聲在電話裡起勁的響著,但是錢學斌依舊沒有放下電話,倒不是因為對劉援朝的尊敬,而是他的心中不平靜。

馬勒個逼的,老子又沒長著前後眼,哪裡知道剛批評了這傢伙,劉部長就會來了這一手?他又怎麼能告訴劉部長自己剛剛還在會議上把這出風頭的傢伙狠狠的批了一頓呢?

一想到批評,本來還覺得面子上有些過不去的錢學斌立刻被嚇出一身冷汗,王子君那篇文章居然得到了省委組織部領導的表揚,市委組織部領導的口氣更是求賢若渴,自己偏偏陰差陽錯,對這傢伙劈頭蓋臉的批評了一番,這豈不是意味著自己和這兩級領導站在了對立面麼?

在體制內,最講究的就是在政治立場上,要跟上級保持高度一致,自己沒有保持步調一致不說,偏偏還弄了個南轅北轍,這,這不是極大的政治不成熟麼?這麼一想,面子問題倒成菜一碟了!

眼下,自己迫切需要做的,就是抓緊挽回影響,再就是要讓王子君將氣給順下來,不然的話,等劉部長來了,王子君稍微透露一下自己批判他的內容,或者再添油加醋的渲染一番,那自己的政治生命,估計就會到頭了!

渾身上下驚出來一身冷汗的錢學斌,也顧不得自己的風度了,將電話一扔,就馬不停蹄的朝著會議室跑去。

他要力挽大廈將傾於即倒,這個錯誤犯不得的!

興洪會堂裡,與會人員雖然坐著一動不動,嘴裡卻不肯閑著,而大家悄聲議論的對象,自然是在臺上坐著的王子君。

有種說法很是流行,是這麼形容國人的:一個人是條龍,三個人就是一條蟲。這麼一條劣根往往讓大家傷心欲絕。但是,真正處在體制中,這種本xìng會被無限的激出來,還沒有來得及培養出讚美和欣賞別人的能力,就已經展成嫉賢妒能了!以致於很多體制內的人都自我安慰,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嘛。

台下的這些與會人員當然也逃不出這一點共xìng。這群普遍在四十歲以上的正科級幹部,對於風頭正勁的王子君本能的有種嫉妒的心理,此時看到王子君倒楣,心裡頓覺舒服了許多。

“看看那位,像不像老鼠屎?”“嗯,有點像,不過就是個兒太大,哈哈哈……”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啊,這事不怪他啊,組織上估計是瞌睡了,稀裡糊塗的就讓他來當這個黨委書記了。這不是胡鬧嘛”

……

下面的議論聲,自然瞞不過王子君的耳朵,只是他此時什麼也不能說,只能靜靜的等待著,微笑只在兩片嘴唇上。

不過,此時他的心,卻是變得平靜,已經熟悉無比的稿子,更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在他的心中流暢開來。自我批評,好,今天我就自我批評一回。

就在王子君已經準備得差不多的時候,錢學斌快步走了進來,看著依舊坐在主席臺之上的王子君,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氣。

快步走到臺上,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扶正話筒,就大聲的說道:“同志們,咱們組織工作要遵守程式,也要不斷的大膽創新,在這一點上,西河子鄉的王子君同志就帶了個好頭。”

錢學斌的話才一出口,下面的與會人員就懵了。不過隨即,他們就想起了錢學斌的一個習慣,這傢伙講話講到一時興起,喜歡用反語。

而一旁的方振濤心裡卻是不無鄙夷,這都什麼時候了,你他娘的還來這一手。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不就行了?還在這兒躲貓貓呢。

不過,錢學斌接下來的講話,卻是讓他們很快就清醒了,那就是錢大書記確實在誇王子君。

這臉也翻得太快了吧?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批評,現在又這麼大張旗鼓的表揚,錢書記這不是在打自己的臉麼?而且還是當著這麼多的人,這麼快就變了口氣了?

幾乎同時,所有與會人員都恍然大悟,忽然想到了錢大書記剛才一溜跑去接的那個電話,一切已經昭然若揭:錢書記前後截然相反的態度跟這個電話有關。

王子君的身後,究竟站著什麼人呢?

“同志們,在這裡我要向大家通報一個好消息,王子君同志表在《江省日報》上的文章,得到了省市兩級組織部門主要領導的表揚,他為我們洪北縣爭了光,為我們洪北縣長了臉。在這裡,我號召全縣的幹部向王子君同志學習,學習他敢於創新的精神,學習他……”

錢學斌不愧從政多年,一套套的話根本就不假思索,就開口成章從他的嘴裡冒了出來。

王子君依然淡淡的笑著,長長的舒了口氣。儘管他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但是目前這種結果,顯然是他最滿意的。

真夠及時的!心中這個念頭閃現,一絲笑容,就出現在了他的臉上。

在熱烈的掌聲中,王子君在全縣組織工作會議之上開始了講話,當然,這是錢副書記提議的,他直接將檢討改成了講話,而且還討好的將話筒放在了王子君的身前。

臉既然人家自己打了,王子君自然不會再去做那種跳上去猛跺幾腳的愚蠢的舉動,他情真意切地對組織上的肯定表示受寵若驚,然後,對各級領導以及錢大書記對自己工作上的支持,更是大肆的感謝了一通。

大會在錢副書記的引導下,掌聲四起,一場由錢副書記精心組織的大會,開成了勝利的大會,成功的大會,在掌聲雷動之中,圓滿的落下了帷幕。

只是,散會之後,聽說錢副書記換了水杯,他那最為心愛的紫砂杯,不知怎麼莫名其妙的就碎了……
z08fan 發表於 2012-11-5 23:28
第一一三章 朋友多了路好走

西河子鄉辦公室,王六順悠閒的坐在那裡哼小曲,更是不時的端起茶杯喝上一口。

“那個誰,你過來幫我續點水。”王六順看著走過來的劉順陽,大手一揮,頤指氣使的指揮道。

面對王六順的飛揚跋扈,劉順陽的臉上登時多出一絲慍怒,不過,這怒意來得快去得也快,自覺惹不起王六順,一聲不吭的端起水杯接水去了。

“劉順陽啊劉順陽,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混進辦公室裡來的,你是真不懂啊還是裝不懂?這辦公室人員就得做到三勤:腿勤、手勤、眼勤。用通俗的話說,就是要有青蛙的肚子、婆婆的嘴、老鷹的眼睛,兔子的腿,你小子捫心自問一下,就憑你這眼力勁,你當這個辦公室人員,你配不配?”王六順故意挑劉順陽的錯,嘴裡直言不諱的說道。

劉順陽的臉sè,變得更加難看,如果是以往,他還敢和王六順頂幾句,但是自從錢副書記來過之後,所有的人都說王六順這個黨委秘書已經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著的事兒了一得罪了他,那恐怕以後就沒有安穩日子過了。

忍了!緊緊的咬了咬牙的劉順陽,嘴唇碰了碰,還是選擇了一言不發。

在他將茶杯放回來之後,王六順又不耐煩的揮揮手,像趕蒼蠅一般讓他下去了。

恰恰就在此時,黨政辦副主任朱常友走了進來。

“朱大主任不在辦公室裡坐著,去哪兒了?不會是掛豬頭賣狗肉去了?”王六順嘻笑著問道。

朱常友的臉sè,頓時就是一變。他端起茶杯冷冷的朝著王六順看了一眼,沒有理他。

“怎麼,朱主任生氣了?那您就等當了黨委秘書處理我吧!哈哈哈……”王六順說話之間拱了拱手,臉上卻滿是譏諷之意。

朱常友只覺一股怒氣油然升起,不過,卻也不想跟王六順發生嘴皮上的衝突,一聲不吭的坐了下來。

看到朱常友並不接招兒,王六順頓覺索然無味。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然後含沙射影的說道:“老朱,生氣了?生氣找你的主子去呀,去興洪會堂,好好看看他大庭廣眾之下做檢討的模樣!想給我王六順使絆子,哼!”

王六順對於王子君的積怨很深,如果不出這檔子事,他可能會忍氣吞聲,絕對不會說得這麼直接,但是現在,他可不怕了,王子君的聲勢已經大不如前,而他卻是聲勢飛漲,錢書記來了之後,他成為黨委秘書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與其討好世界,不如提升自己了。

正當他不三不四的說風涼話的時候,一杯水忽的一下澆到了頭上。王六順一見朱常友潑了他一身,大為惱火,直覺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釁,登時大叫一聲,像一條瘋狗般的朝朱常友撲了過去。

朱常友可以容忍王六順對自己挑三揀四,就是聽不得他陽腔怪調的侮辱王子君,見他如此放肆,一陣熱血上湧,把手裡的熱水全潑到了他身上。

看著王六順撲過來的身影,朱常友冷笑一聲,也不客氣,揮動拳頭就迎了上去。一時間,辦公室裡就亂成了一團。

論起身高體壯,王六順和朱常友還差那麼一點點,所以動起手來,自然就吃虧了,只是一會兒功夫,就被朱常友壓在了地上,狠揍起來。

“朱常友,你他娘的敢揍我,老子跟你沒完!”王六順雖然被揍,但是在氣勢上,卻是毫不示弱。

辦公室的杜曉曼等人對於王六順也沒有什麼好感,此時看到他挨揍,一個個都笑在心裡。儘管出來勸架了,手卻放在褲袋裡,嘴裡說著不疼不癢的話。

“王主任、朱主任,你們快別打了,趕緊起來吧!”杜曉曼腳步後退,嘴中大聲的喊道。

“王主任,您快別打了。讓領導看見了不好。”劉順陽恨透了王六順,一把抓住他的手掌,拉起了偏手。

論起打架,王六順本來就不行,現在被劉順陽這麼順手一拉,更覺使不上力氣了。一會兒就被朱常友在前胸上狠狠地搗了幾拳,把王六順打得哇哇直叫。

辦公室的戰鬥,並沒有堅持多久,只是一會功夫,就被聞訊而來的趙連生等人給拉開了。

王六順看著率先走來的趙連生,像看見了救星似的,大聲的喊道:“趙鄉長,您看,朱常友他動手打人!”

趙連生的臉sèyīn沉得有些可怕,沖四周圍著看熱鬧的人掃了一眼,冷聲的問道:“都他娘的沒事幹了是不是?”

在鄉幹部眼裡,趙連生還是很有威信的,此時聽到這麼一吼,頓覺站在這裡似乎有些不妥,趕緊離開了。

“你們兩個,到我辦公室裡來一趟。”趙連生狠狠的一指朱常友和王六順,就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王六順看著前方闊步而行的趙連生,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看都不看朱常友一眼,就緊跟著趙連生的步伐,走向了趙連生的辦公室。

果然,王六順的得意沒有錯,一進入趙連生的辦公室,趙連生對著朱常友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目無領導,自以為是,這等行為,素質和修養到哪裡去了?

朱常友一聲不吭,既不爭辯,也不解釋。看著王六順臉上留下來的手印,朱常友心裡平衡了許多。

“朱常友,這幾天你不用上班了,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錯誤,然後寫一份深刻的檢討,在全體會上給王六順道歉!”趙連生訓完,又厲聲的說道。

朱常友點了點頭,低頭走出了趙連生的辦公室,儘管他有這個思想準備,但被停職,終究還是很糟糕的,這種糟糕的聯想很難讓他再有歌舞昇平的心情。

“嘀嘀嘀”鄉里的吉普車,從大門口呼嘯而來,朱常友抬頭一看,正好碰見一臉笑意的王子君,從吉普車上走了下來。

“常友,看你這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兒,跟以往可不一樣啊。”王子君看著朱常友,笑yínyín的說道。

“王書記,我……”朱常友看到王子君,本來想要跟他說一說,但是想想王書記剛在全縣組工大會上做了檢討,還不知道心裡煩成什麼樣呢。

“常友啊,有啥事啊,還吱吱唔唔的,你還怕王書記給你作不了主麼?”從另一邊走下來的李秋娜,笑yínyín的對朱常友說道。

嗯,這女人一向勢利,今天這是怎麼了?按說王書記受了批評,她應該跟王書記若即若離,保持距離才對啊,怎麼會這般刻意的討好?朱常友雖然有點心不在焉,但是這種政治敏感xìng還是有的。

仿佛猜透了他的心思一般,李秋娜哈哈一笑道:“常友,你有什麼事情,儘管跟王書記說,王書記剛在全縣幹部大會上受了表揚,心情正好著呢,你有事趕緊說啊。”李秋娜悄悄的捅了朱常友一把。

什麼什麼?沒搞錯吧?錢書記不是鉚足了勁兒讓王書記做檢討嗎?怎麼這檢討換成表揚了?

“王書記,我和王六順打架了……”朱常友沉yín之間,就將事情的始末大致說了一遍。

王子君聽朱常友說打架,心中就是一呆,不過隨著朱常友將事情講了一遍之後,心裡就冒出來一股無名火,這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你趙連生二話不說,就把朱常友的工作給停了,這不是明擺著偏向王六順麼?

“你儘管去工作,對了,好好準備一下幹部競選的事,這件事縣裡上上下下都很關注,李委員應該快拿出方案來了。”王子君手掌揮動,淡淡的說道。

“好的,王書記,可是趙鄉長那兒怎麼辦?”朱常友有點擔心的問道。

“趙鄉長那裡你不用管,他說了不算。”

朱常友和王六順的打架,就好似在浩瀚的大海裡丟進去一個小石子,只是激起了一朵浪花,很快就被更大的驚濤駭浪掩蓋了,消失殆盡。一切又恢復了平靜,朱常友照常上班,仿佛什麼都不曾發生。只是,在全縣組工幹部大會上,王書記的受表揚和他那句他說了不算的話,卻在西河子鄉傳得沸沸揚揚。

……

“秋娜,這個方案做的不錯,不過,這其中的打分環節,對班子成員的投票,應該側重一下。”王子君翻動著手中的民主選舉方案,淡淡的說道。

“好的,王書記,我這就下去改。”已經見識到王子君能量的李秋娜,這兩天很是向王子君靠攏,有事沒事都朝著王子君的辦公室跑。

王子君看著眼前這個眉開眼笑的女人,心裡雖然有一絲本能的反感,但是眼下也不可能更換,既然換不掉,那就拉攏一下。

“好,就按咱們商量的這個實施方案稍微改動一下就可以了。宜早不宜晚,速戰速決,明天就是咱們定的選任之日,好好下去準備吧。”王子君沖李秋娜點點頭,淡淡的說道。

李秋娜答應一聲,就轉身走了出去。還沒有等她出門,財政所長卓長偉就快步走了進來,作為王子君一手提拔的幹部,進門就恭敬的叫了一聲王書記。

“坐,有兩天沒有見你了,怎麼,鄉財政又有問題了?”王子君笑著給卓長偉擺了擺手,隨意的說道。

王子君只是簡單的一問,卻讓卓長偉心中一驚,暗恨自己這兩天忙得天花亂墜,來老闆這裡報到的少了,看來,以後還得多跑兩趟,多請示,勤彙報。

心裡這麼想著,卓長偉臉上趕緊帶了笑道:“王書記批評我,那是對我的愛護,我以後一定努力改正。”

看他一副受教的模樣,王子君心裡暗道,真是官場害死人哪。原來多老實的一個人哪,如今也學會說面子話了。這官場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則,領導說天明,你再眼皮子打架,也得把眼給瞪大了;領導一睡覺,你就得立馬跟著打呼嚕,否則,那就是目無領導了。這卓長偉上任時間不長,已經學了不少了。

見卓長偉一副笑嘻嘻的樣子,王子君心裡暗自松了一口氣,看來,卓長偉來找自己,並不是因為錢的事情。這些天來,王子君一提錢就頭疼,這西河子鄉和其他鄉鎮一樣,論及財政狀況,只能一個字形容:窮。

財政困難,那就得大力發展經濟,可是發展經濟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什麼事,?”王子君扔給卓長偉一支煙,隨意的問道。

“王書記,我聽說咱鄉里現在拉選票拉得很厲害,特別是王六順,一天喝三場,不斷地請客。”卓長偉一邊點煙,一邊小聲的說道。

對於這種情況,王子君倒也聽說了,他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可以理解,看來,常友這兩天也有的忙了。”

“叮鈴鈴……”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王子君隨手拿起電話道:“你好,我是王子君。”

“王書記,我是教育局的老李啊,這一次,多虧了老弟你啊,咱們縣裡申請的小學改造資金,已經批下來了。”不等王子君反應過來,教育局李局長就好似大炮筒子一般,欣喜的說道。

“那是好事啊,恭喜恭喜,對了李局長,這資金既然批下來了,我這西河子鄉的事情,你可不能出爾反爾,給我忘了啊。”王子君對資金批下來的事情,本來就是成竹在胸,如果王解放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妥,那他的財政廳副廳長也太窩囊了。

李局長之所以第一個給王子君報喜,那也是因為見識了王解放的能量,本來,像這種撥款的項目,哪一次不是十趟八趟的上省城去跑?還得低三下四的求爺爺告奶奶的去申請,可是這一次,王子君一個電話打過去,一切似乎都是順理成章,這拖你半個月也辦不妥的事情,就只用了一個小時,就辦妥當了。

從這一件事上,這李局長就意識到了王子君的能量深不可測,本來就有心和王子君結交一番,回來又聽說興洪會堂這一出,更是對王子君刮目相看。

“老弟你放心,這件事情老哥要給你辦不妥,以後見了老哥別理我!哎,我說王老弟啊,今天你說啥也得給我個機會,中午我在八珍園定了一桌,咱們兄弟好好的喝上一場。”

對於李局長的邀請,王子君笑著答應了。不單單是因為二十所村小學的改造資金有了著落,更是因為重生之後的王子君,對於官場的人事有了新的認識。

多個朋友多條路啊。

又和卓長偉閒聊了幾句之後,王子君就帶著小曹朝著縣裡趕去。

到了八珍園,正好趕到了飯點,這八珍園在縣裡也算是頂級的飯店,所以人和車都很是不少。

剛停好車,王子君就朝著八珍園走了過去,還沒有走到八珍園的門口,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裡。

孫銀倉,他怎麼在這兒?

“銀倉,你也過來吃飯啊?”王子君看著站在八珍園之外正朝著四邊看的孫銀倉,笑著問道。

孫銀倉也沒有想到在這裡能夠遇到王子君,臉上頓時洋溢起笑容來,伸手從煙盒之中拿出了一根煙道:“王書記,我等人。”

一看孫銀倉拿的是紅塔山,王子君心中念頭閃動之間,就像明白了什麼道:“你們在哪個房間,過一會兒我去給你們倒個酒。”

全縣一共多少鄉,作為鄉里的一把手,就算是在縣裡,鄉黨委書記也算是響噹噹的人物。自己請客如果能夠讓王書記來倒一次酒,那也算是給自己面子了,更何況,如果對方見王書記都出了面,勝算可能會更大。

心裡雖然迫切期盼著王子君能來,但是讓王書記來倒酒,他又覺得有點過意不去,當下張了張嘴,有點乾澀的說道:“王書記,那就有勞您了……”

孫銀倉的意思,王子君哪裡會不明白?當下拍了拍孫銀倉的肩膀,哈哈一笑道:“老孫,沒事兒,在單位咱們論的是工作,私下裡,咱們還是可以當回哥們兒的!”

王子君這番真誠的話,讓孫銀倉心裡迅速滾過一陣暖意。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嘴唇碰了碰,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了。王子君已經對停車的小曹囑咐道:“小曹,你給我將老孫請客的房間記准了,記住,這是政治任務!”

“領導放心,保證完成任務。”小曹聽王子君說得輕快,也調皮的一敬禮,嘿嘿笑著保證道。

哈哈大笑的王子君,快步走進了八珍園中。還沒等他向服務員報上房間號,早就在下面等著的財政局辦公室主任就熱情的迎了上來。

李局長聲音雖然洪亮,但是他的身材卻是不高,矮胖的身材往那裡一戰,就好似一個水桶一般。在王子君進門之時,他就晃動著自己胖胖的身軀迎了上來。

“王書記,王老弟,你可是貴客啊,來來來,你快上座,今天咱們哥倆好好的喝上兩個。”

對於李局長的熱情,王子君也笑臉相對,兩人雖然只是第一次見面,卻好似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李局長這邊,一共來了四個人,除了辦公室主任以外,還有兩個副局長,一個姓盧,另外一個姓趙,都是三十多歲的樣子。對於王子君幫局裡爭取來資金的事情,他們事先已經通了氣,說啥也得感謝這個高人一番。

找不對人,那是功虧一簣;找到了人,那就是事半功倍,這個人,可是怠慢不得啊。

李局長大名李雙興,能侃能說,飯桌上的氛圍很快就由開始的拘束,放開搞活了。

“王老弟,這杯酒我敬你,雖然咱們哥倆是第一次坐在這裡,但是老弟你的威名,我可是如雷貫耳啊。”

王子君端起酒杯和那李局長碰了碰,將杯中剩下的酒喝了下去。隨即就輕笑一聲道:“我這個人酒量不行,李局長你可不要見怪。那啥,咱們可是自家兄弟,你老兄要是鉚足了個勁把兄弟往地上掀,那我可就半路逃竄了啊!”

一陣暢懷大笑,從李局長的口中再次傳來,酒桌上的氣氛,越發的暢快。

“李老兄,我一個朋友正在那邊喝酒,我先去倒個酒。”王子君裝出一副頭懵的樣子,想到答應了孫銀倉的事情,他趕忙站起來。

“老弟,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要不,我和你一塊去。”李局長一揮手,就要站起來。

“不用不用,我去去就來。”王子君朝著李局長一揮手,就朝著門外走去。

教育局辦公室的主任很是機靈,在王子君站起的時候,趕緊將一瓶劍南春打開,恭敬的送到了王子君的手中。

孫銀倉請客的地方,離李局長宴請王子君的包間只有幾步遠。當王子君走進包間的時候,就發現包間之中的孫銀倉正挨個倒酒,臉上帶著謙卑的笑容。不過那些被倒酒的幾個人,一個個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好像根本就沒有把孫銀倉放在心上。

“王……”

孫銀倉張口正要說話,王子君搖了搖手道:“各位,我是老孫的同事,來給各位倒杯酒。”

坐在正中位置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微胖的臉白白淨淨,就是有點少白頭。此時他正跟旁邊的一個年輕男子說得高興,聽到王子君的話,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鼻子裡嗯了一聲。

孫銀倉的臉sè就是一變,王書記的脾xìng,他可是知道,心裡暗自祈禱,我的個天哪,千萬別鬥氣啊,我女兒能不能轉正,可全靠他們了。

王子君此時年紀雖小,但是對世事卻是看得很透,當即輕快的笑笑,絲毫沒有把這些人的怠慢放在心上。

他來到那中年男子的跟前,拿起酒杯倒了一杯酒,此時孫銀倉已經恭恭敬敬的介紹道:“這是廖股長。”

“廖股長,你好!”王子君說話之間,就將那酒端了過去。

廖股長看看王子君手中的劍南春瓶,心中還算有點滿意,但是,他可不想順順當當的把酒喝下去,答應得那麼爽快還能把自己的身份凸顯出來?

“你姓王,那我就叫你小王了。”廖股長朝著椅子的後背一躺,很是有點氣勢逼人的說道:“小王,你雖然年輕,也該聽說過一些倒酒的規矩,你說,哪有你這麼二話不說直接倒酒的?”

孫銀倉見廖股長居然擺起了架子,心裡不由得暗暗叫苦,生怕惹出什麼不愉快來。這年頭,求人辦事難啊。王書記好心好意來捧場,真是讓他左右為難。

孫銀倉為難,王子君心裡也覺好笑,看來,身份就是招牌啊。他原本想著低調一下,不提自己的身份,酒場上也好隨意點,沒想到這幾個傢伙居然蹬鼻子上臉了!

也罷也罷,就順著你們吧。看孫銀倉一副小心陪笑的模樣,估計是有求於他們,自己可不能負氣,把人家孫銀倉的事情給攪黃了。

“廖股長的意思是?”王子君臉上依舊帶著笑容,和風細雨的問道。

“酒場上有個規矩。想給領導倒酒,自己得先喝三杯,以示誠意,你這二話不說,就想給我們廖股長喝酒了?”坐在最下手的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臉上不無鄙夷。

先喝再倒,而且還是三杯,這在洪北縣,的確是下級向上級,晚輩向長輩倒酒的禮儀。這年輕人的話一出口,孫銀倉的臉sè頓時一變。

就在他心中猶豫該怎麼辦的時候,王子君卻是若無其事的淡淡一笑,一字排開擺了三個杯子,不是為了別的,只是為了給孫銀倉這個面子。

“小王,這才對嘛。你倒酒可以,但是得按規矩來嘛。”

廖股長伸了伸懶腰,笑著說道。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手中同樣拿著一瓶劍南春的李局長走了進來。
z08fan 發表於 2012-11-5 23:31
第一一四章 人在江湖飄 哪能不挨刀

“王書記,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也來倒個酒。”李局長邊說邊推門進來了。

因為整得王子君先喝酒再倒酒,心裡有些得意的廖股長,一聽李局長說話的聲音,嚇得手一哆嗦,差點沒把手裡的杯子摔在地上。

對於單位老一的聲音,教育局的每個幹部都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這李局長是急xìng子脾氣,平時在單位很有掌控力,只要他決定了的事,那幾乎是讓你往東,你不敢往西,讓你打狗,你不敢攆jī。一看到老一親自來倒酒了,剛才還一副趾高氣揚模樣,現在全都誠惶誠恐的站了起來。

“李局長,您,您怎麼也在這兒?”廖股長像火燒屁股似的,趕緊從上座上站起來,吃力地擠出一絲生硬、乾巴的笑,極為不安的囁嚅道。

那李局長也沒想到王子君要倒酒的貴客,居然是他的手下。一呆之下,一副平易近人的態度立馬就換成了居高臨下。

“原來是廖股長啊。”

雖然只是一句話,卻把廖股長說得心底寒,直覺自己犯了官場的忌諱,豬鼻子cha大蔥—充起大瓣蒜來了。正當他尷尬之下,不知該如何回答時,王子君已經哈哈大笑道:“李局長,看來,我們兩個單位可是很友好的,不但你我能坐在一起,就連咱們下面的同志也能打成一片,這很好啊。”

聽王子君這麼一說,那李局長趕緊順坡下驢,撫掌大笑道:“王書記說得好,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看來,咱這倆單位還真是有緣哪。”

“廖股長啊,王書記來倒酒,你還不快點表現表現?我可是把這個任務交給你了,寧肯喝壞了身體喝壞了胃,也不能在王書記面前掉了隊!”

聽到李局長這玩笑似的吩咐,那廖股長等人的臉色才舒展了幾分。端起王子君放在自己面前的幾個杯子,豪情萬丈道:“王書記,廖多謝您能看得起,先幹為敬,這幾個酒,我先幹了!”

酒桌上,再怎麼難纏的人有時候也是很聽話的,只是,他的聽話需要一個級別比他高,氣勢比他硬的人來操縱。見老一了號令,那廖股長豪氣叢生,一口氣把眼前的三杯酒猛灌了下去,每喝完一杯,就瀟灑的把杯子倒轉,居然是滴酒不剩,像是用抹布擦過了似的。

“李局長,你老哥的領導能力,我真是自愧不如啊,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您看您這些兵,xìng格爽快,酒風剽悍,個個都是英雄好漢哪,打交道肯定實誠!”王子君一邊扭轉杯子給其他人倒酒,一邊對李局長猛拍馬屁。

知道王子君背靠大樹的李局長,在和王子君的關係上,早已識趣的把王子君放到了主導地位,此時聽他一番奉承,當即渾身癢似的哈哈大笑道:“王書記,你老弟才是露相非真人,真人不露相啊!”

一圈酒下來,王子君只是用了三分鐘,幾乎沒有一個推辭的,帶了一股縱橫無敵,所向披靡的派頭,在王子君拿著酒瓶走向孫銀倉的時候,孫銀倉早就顫巍巍的站起身來道:“王書記,您可不能給我倒酒,那咱們就位置顛倒了!應該讓我來敬你才是。”

王子君沖孫銀倉擺擺手,然後對李局長道:“李局,這是我們鄉里的老幹部孫銀倉,在我的工作上,可是給了我不少幫助。”

李局長正為自己惦著個酒瓶而思量呢,如果從他的屬下廖股長那兒開始,那實在是有點丟份兒,此時聽王子君一介紹,眼裡旋即閃出一絲光亮,趕緊道:“是嗎,支持王書記,那就是支持我老弟。來來來,我給您倒個酒!”

在孫銀倉連喝了三杯酒之後,王子君知道自己不適合留在這裡,朝著李局長笑了笑,兩個人就走出了房間。

等李局長和王子君離開之後,站了半天的廖股長等人,這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撈出來一張手紙趕緊擦擦額頭上的汗,端起跟前的水大喝了一口,這才沖孫銀倉道:“老孫啊,你老兄可不能這麼玩陰的,差點把我的心臟病給嚇出來!”

孫銀倉嘴裡喃喃著,他也沒想到和王子君吃飯的是教育局長,更沒有想到,在他眼裡高高在上的教育局長主動給他倒酒,心裡正感慨萬千,聽廖股長這麼一抱怨,趕緊道:“廖股長,王書記自己要來的,我也不知道後邊跟著你們李局長……”

見孫銀倉誠懇的道歉,那廖股長趕忙道:“孫大哥,我可沒有怪你的意思,咱別的不說了,來來來,咱弟兄幾個好好幹幾個!”

剛才還一副高高在上模樣的廖股長,一會兒功夫就跟自己稱兄道弟了,孫銀倉見識了此人前後截然相反的態度,心裡當然知道這是因為誰的面子。趁熱打鐵,一個念頭在孫銀倉的心頭閃過。

剛想要開口問問,又覺得此時有點不妥。正當他猶豫著不知該如何開口之際,卻聽那廖股長主動開口了:“老哥,你那個啥,明天,你把侄女的資料帶來,我給你走一下程式,爭取一天之內,讓李局長給批下來。”

孫銀倉為了這件事情幾乎是磨破了嘴,跑斷了腿,光請客都請了無數回,這腦滿腸féi的廖股長不是這裡困難,就是那裡不行,吹毛求疵,挑三揀四,每次都有不同的理由搪塞他,現在倒好,被王書記這幾杯酒灌下肚,這些困難就他娘的統統解決了。

“大恩不言謝,廖股長,各位領導,感謝的話我就放在心裡了,我先幹,先幹為敬了!”

孫銀倉一端起酒杯,那廖股長也趕緊將酒杯端了起來道:“孫老哥,來來來,咱們不打不相識,以後就是親兄弟了,咱們一塊幹了這杯!”包間的氛圍,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王書記,今天的事情,可是讓你見笑了。”李局長滿是笑容的朝著王子君說道。

“唉,李局長你快別這麼說,十個手指還不一樣齊呢,更何況是人。”王子君明白李局長的意思,不待李局長說下去,就截住了他的話頭。

“哈哈哈,好,不說了,不說了,王書記,你那個屬下的來意,我猜也能猜個**不離十。這樣吧,現在縣裡有一批民辦老師轉正的指標,老兄我多了也不給你,給你十八個指標你看著分配吧。”

李局長大手一揮,滿臉笑容的說道。

十八個分配指標,那幾乎等於讓自己掌握了本鄉民辦教師轉正的大權。而這十八個指標如果運用得當,那就能給自己積攢下不的人脈。

雖然已經有些步履搖晃,明顯有了醉意,但是王子君心頭依然明朗,端起酒杯道:“李局長,李老兄,一切不言中,這杯酒兄弟捨命陪君子,幹了!”

李局長看著醉眼朦朧的王子君,哈哈一笑,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一場酒喝的賓主盡歡,王子君的腳步有點飄,不過好歹是帶著曹來的,倒也不必擔心什麼。

坐車回到鄉里,王子君支撐著很久的那口氣忽然之間好像全都泄了,只覺得渾身酸軟,難以自持,往床上一歪,就呼呼大睡了,這一睡,就睡到了日頭落西。

飽飽的睡了一覺之後,王子君起來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涼水浴,只覺耳聰目明,清醒了不少。坐在辦公桌前喝了兩杯水,突然覺得肚子餓了。

王子君邁步就朝食堂走了過去,可是,讓他始料不及的是,食堂居然鎖門了。

“張順這子幹什麼去了?”心裡滿腹狐疑之下,倒也沒心思追究下去,信步就朝鄉政fǔ外面的紅杏飯店走了過去。

“哎呀,王書記,您也來了,快請快請。”紅杏飯店的老闆娘一見是王子君,臉上頓時洋溢起歡快的笑容,笑成了一朵花兒。

本來只想簡單吃點的王子君,被老闆娘這麼一喊,也只能跟著往裡走了,大廳裡人頭攢動,在外面吃那純粹是找不自在。

“王書記,您快請進,朱主任在裡面呢。”說話之間,老闆娘就把一個包間的門給推開了。

包間裡個人正在喝酒,一桌子的菜只有四個人,所以顯得很是空蕩。在主位之上,一臉笑容的朱常友正在敬酒。

看到王子君走進來,不但其他三個幹部,就是朱常友也是一呆,不過隨即,他們都站了起來,恭敬地朝著王子君說了一聲王書記。

王子君點了點頭,隨意找了一個地方一坐,然後淡淡的說道:“你們繼續,不用管我,我來吃點飯,中午喝多了!”

他說讓別人隨意,但是不管是朱常友還是其他三個鄉幹部,哪一個敢隨意?拘謹之下,一個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看朱常友現在這幅情形,王子君絕對能猜到他在幹什麼,看著眼前滿滿一大桌子菜,只有三個人來赴冥,足以斷定,他這番功夫算是白費了。

就在王子君沉yín的時候,門豁然被推開了,一個鄉幹部在門口呵呵一笑道:“朱主任,鄭德他們讓我給您說一聲,他們有事過不來了。”

話一說完,那人也不待朱常友答話,就抬腳走開了。

在鄉里混了這麼多年,朱常友自忖,自己別的不敢說大話,這人緣應該是挺好的。關鍵時刻,一見王六順酒場不斷,自己也坐不住了。索xìng決定在紅杏飯店大大方方的支個場兒,聯絡聯絡感情。儘管花錢不少,但是哪種收益不得有個成本呢,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關鍵時刻,還得讓這些人給自己搭把手啊。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連鄭德他們也找理由推辭了,朱常友心裡湧起一股深深的挫敗感。

王書記給自己創造了這麼好的條件,莫非自己還得一敗塗地,空歡喜一場麼?這麼一想,心裡就像放了一塊冰一樣涼,情緒有些低落,六神無主之下,朱常友下意識的端起酒杯道:“王書記,我敬你一杯。”

王子君笑yínyín的看著朱常友,在他端起酒杯的瞬間,就淡淡的一揮手道:“酒什麼時候喝都行,但是今天不能喝,我喝多了,對了,常友,我這裡有一項工作要交給你。”

聽說有工作要交給自己,朱常友趕忙放下酒杯道:“王書記,您儘管吩咐。”

“是這樣,我今天從教育局李局長那裡要了十八個民辦教師轉正的指標,你專職負責這項工作,務必在五日之內,把名單上報了!切記,這件事萬萬不能耽誤了!”

王子君的話不多,卻像平地裡撂了個炸彈似的,把朱常友跟幾個鄉幹部震得瞠目結舌,耳朵裡響起了一陣轟鳴。以前,民辦教師費八輩子,求爺爺告奶奶,好歹也就是弄三兩個指標而已,沒想到這王書記一出手就是大手筆,十八個指標,還是鄉里說了算!這意味著什麼?

看著王子君那蕩漾著淡淡笑意的面孔,朱常友心裡熱浪鼓湧,充滿感動,他能想像得到,王書記上午喝多肯定跟這十八個指標有關,而現在,他故意當著眾人的面兒說出來,目的和用意顯然是明擺著的,儘管他沒有明確說給自己聽,但是他的舉動卻是表露無遺:王書記這是在千方百計的往上拉自己呢。

王書記在背後一聲不哼的為自己打理著一切他能想到的事情,讓他沒有後顧之憂,可以無所顧忌地拼殺向前,還有什麼能讓他朱常友退縮的呢?朱常友抬起頭看看王子君,目光中充滿了感激。

整個西河子鄉,誰沒有個七大妗子八大姨,沾親帶故的親戚呢?而那些民辦教師,更是和鄉里的幹部們有著錯綜複雜的各種關係。在座的幾個人表面看起來還很平靜,其實心裡卻早已經暗流湧動了!

幾乎瞬間,一個鄉幹部就想到了什麼,剛才還漫不經心的眼神,開始有了一絲溫度,態度也變得謙卑起來,不為別的,他自個的老婆不也是民辦教師麼?這下好了,機會來了!

“王書記,您吃點湯麵條,軟軟乎乎,熱湯熱水的,暖暖胃。”老闆娘扭著她的蠻腰,親自端著一碗麵條進來了。
z08fan 發表於 2012-11-5 23:32
第一一五章 抬頭看路 埋頭拉車

“朱常友九十四票,王六順三十二票,林江倫十五票……”

隨著左運昌那抑揚頓挫的聲音在大會議室裡響起,西河子鄉關於副科級的兩個推薦名額,終於塵埃落實,有了結果。

王子君靜靜地坐在會議室的主席臺上,面無表情的看著下方,他的情緒平靜,絲毫看不出喜悅和生氣之色。不過和他相比,坐在他旁邊的趙連生是猛勁的chou著煙,煙霧繚繞之中,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

其實,這個結果,趙連生在王子君把確定十八個民辦教師轉正名額的任務jiao給朱常友之後,就已經知道了結果。但是,預測是一回事,事實又是另外一回事,現在,眼睜睜的看著原本勝券在握的黨委秘書人先被人搶走了,他心裡還有挺難受的。

趙連生不高興,只是因為自己的掌控力被挑釁了;這麼多天來,早就以黨委秘書自居的王六順,此時就更鬱悶了,整個人眼眶黑,眼神暗淡,沒有絲毫神采,心裡惡狠狠的罵娘:“這算什麼狗屁公開競爭,這簡直就是他娘的欺負人!”

可是,再欺負人又能怎麼樣?誰讓他的主子沒有辦法給他nong來那麼多讓所有鄉幹部都怦然心動的民辦教師轉正指標呢?

“王書記,趙鄉長,結果已經出來了,朱常友同志得票九十四票,遠遠過其他人。”左運昌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一臉嚴肅的向王子君和趙連生說道。

王子君點了點頭道:“既然結果已經出來了,那就按實施方案進行。李委員,接下來的事情,就由你負責,把這兩個副科級幹部選任的過程以及實施方案,形成一份書面材料,抓緊時間上報給縣委組織部。”

對於公開選任這件事,李秋娜開始時候還有點抵觸,但是隨著越來越多的領導關注這件事情,她突然意識到這實際上也是她負責的這個組織部門的政績,她完全可以借助這個平臺,讓自己閃一下光的。對於一個有政治抱負的女人來說,這可是十分難得的。

“同志們,經過我們精心組織,競選演說,民主投票這幾個程式,這兩個副科級幹部算是有了結果。通過這次公開選任,讓我見識了我們鄉里的很多年輕幹部,素質都很高,都是非常優秀的。我相信,把我們參加選任的任何一個同志拉出來,那都是好樣的!因此,我希望大家再接再厲,保持這種昂揚向上、積極進取的心態,儘管今天獲勝的不是你,但是至少,你在公選這個平臺上展示過你的精彩,總有一天,你會脫穎而出,獨當一面的。因為,機會總是給有準備的人留著的!”

坐在台下落選的人,儘管知道這些話都是書記大人的安慰之言,卻有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效果,像一縷清新的風,悄悄的擠進大家的心裡去了。

“作為鄉里的領導,對於這次提拔的名額,我很為難,趙鄉長也很為難,我相信所有的班子成員都很為難,因為,大家幹工作的積極xìng,黨委政fǔ是有目共睹的,如果依著我們,那我想把大家都推出去,因為,我們是一支素質過硬的幹部隊伍,我們積極向上,我們作風優良,我們敬業奉獻,我們關鍵時刻能拉得出、沖得上!”

儘管心裡對王子君恨得牙根兒癢癢,但是趙連生對王子君的這番話還是帶頭鼓了掌,畢竟,這番話說得還是頗有水準的,張弛有度,收放自如,也算是給他曾經的許諾解了圍,他也可以一掃多日籠罩在心頭的陰霾,坦然的面對西河子鄉的中層幹部,他可不想全都得罪了。

看著下方那逐漸有些好轉的氛圍,王子君哈哈一笑道:“可惜啊同志們,我不是組織部長。”

台下迅響起一陣善意的哄笑。

“不過,作為西河子鄉的黨委書記,我有責任把同志們都推出去,我本人也在這裡表個態,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幫助優秀的同志走向重要崗位。這是我作為一把手的責任,也是我的義務。”

“可是,我們西河子鄉的名額就這麼一點,僧多粥少,根本就不夠大家分的,怎麼辦?難道非得讓同志們都排長隊,無休無止的等下去麼?”

幾個野心勃勃的年輕幹部坐在台下,心思被王子君的講話揪得緊緊的。

“同志們,人生最關鍵的幾步就是你年輕的時候,你無助的等啊等啊,等到最後,末班車來了,同志們的年齡也熬過崗了!一步晚點,所有的抱負成蹉跎啊同志們。我們得想辦法儘早讓同志們搭上這班車!咱們鄉里沒職位,我們可以走出去啊,其他鄉里有,縣直各局委有。年輕幹部這麼多,副科級職數是有限的,那麼,我們怎麼才能讓組織用我們西河子鄉的幹部呢?”

王子君的這一段話,讓台下在座的所有年輕幹部,全都沉默了。王書記說的這番話,都說到他們心裡去了。在西河子鄉混了這麼多年,副科級就像一個掛在半空中的雲彩,只能讓你眼巴巴的看著,想伸手上前摸一摸,卻好像沒有自己的份兒了,只恨自己沒有墊腳石,不能再往上蹦幾蹦,再提高一個高度了!

“前幾年流行一句話:酒香不怕巷子深。這句話現在已經落伍了。怎麼才能讓組織現我們?我們要幹出點樣子來,我們要抬頭看路,不能光低頭拉車!”

“我們去爭,用實實在在的工作實績去爭。大家可以思考一下,城關鎮的幹部為什麼走出去的多?不就是因為他們鎮的經濟水準全縣第一麼,只要我們各位齊心協力,將西河子鄉的工作搞上去,將西河子鄉的經濟拉上去,等我們越城關鎮的時候,那就是我們西河子鄉幹部人才輩出,結累累碩果的時候了!”

“鄉里的財政不富裕,因此,很多應有的福利都沒有給大家落實到位,要想讓我們在座的各位口袋都鼓起來,先就是讓鄉財政的口袋鼓起來,大河有水小河漲,大家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趙連生坐在王子君的旁邊,看著這個講得慷慨激昂的年輕書記,居然把台下的幹部職工講得群情振奮,神色激動,心裡一陣鄙夷:哼,這種紙上談兵的空話套話,老子n年前都想到了。不就是一個有為才能有位麼,你把你自己當成縣裡的一把手了吧?還他娘的過城關鎮呢,你以為你是無所不能的神仙哪,吹口仙氣兒,那鈔票就風兒似的忽忽的刮過來了?我呸!沒錢辦事,想要展西河子鄉的經濟,門兒都沒有!

城關鎮的經濟,那可是比西河子鄉的經濟強了數倍,經濟收入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還過城關鎮,你可真敢想啊。

看著年輕書記那張俊朗的臉,趙連生的嘴角浮起一絲譏諷的笑意。到底是年輕啊。

會議在一陣熱烈的掌聲中結束了,應該說,王子君的這番講話起到了應有的效果,儘管還有人對王書記的講話半信半疑,但是至少,對於未來的憧憬還是讓他們很期待的。

對於西河子鄉的經濟問題,王子君其實一直都在研究這個難題。先不說本著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幹出一番政績,單單為了證明一下自己的能力,王子君也覺得應該讓西河子鄉有一個飛展,只有這樣,才不枉自己重生一回。

“龍頭帶動,展特色農業。”

看著自己寫在筆記本上的九個大字,王子君眉頭微蹙著,沉思了好半天,臉上才有了一絲笑意。

“王書記,縣裡來了通知,說香港正虹財團有意在咱們江市投資一個大型的糧油加工廠,讓咱們各鄉鎮都做好準備,隨時等待正虹財團的代表來參觀考察。”裘加成走進王子君的辦公室,小心的彙報道。

正虹財團?王子君沉yín了瞬間,就沉聲的說道:“裘鄉長,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如果能讓這個糧油加工廠在咱西河子鄉落地生根,那對於咱們來說,將會帶來一個飛躍式的展。”

看著王子君那張意氣風的面孔,裘加成心裡暗道:這麼好的事情,哪裡會落在我們的頭上?先不說江州市的各縣區,就是江州市區,恐怕也會千方百計,把這個項目nong過去,放在自己的地盤上。

裘加成神色的變化,自然瞞不過王子君,他呵呵一笑道:“裘鄉長,這件事情你先去糧油廠那邊安排一下,其他的我再想想辦法。”

在裘加成離去之後,王子君慢慢的沉yín了起來。西河子鄉和洪北縣的情況,在他的腦子之中不斷的閃現出來。

篤定沉思之後,王子君驀然現不但他們西河子鄉,就是整個洪北縣,也沒有什麼大的優勢。儘管縣裡招商引資的口號喊得很響,但是折戟沉沙的可能xìng很大。

難道就只能放棄這個項目麼?王子君不覺就將一支煙放在了自己的嘴邊,點燃了,傾頹在沙上,眯了眼睛,努力的搜尋著智慧之海,期望能找到一點可以實施的對策來。

幾天的時間過去了,王子君除了日常工作,就是調研一些西河子鄉的基本情況,鄉里倒也顯得風平1ang靜。

“王書記,縣裡來了新通知,那糧油專案不用再準備了。”裘加成匆匆來到王子君的辦公室裡,輕聲的彙報道。

王子君正在那裡奮筆疾書,聽到裘加成的話,並不覺得意外,輕輕地點了點頭,就把手裡的鋼筆放了下來,笑著問道:“怎麼,出師不利麼?”

“是,聽說正虹財團的代表,已經把咱們縣排除在外了。”裘加成沉yín了一下,接著道:“聽說負責招商引資的胡副縣長,因為這事nong得很沒有面子。”

王子君點了點頭,活動了一下自己久坐不動的手腳,淡淡的說道:“縣裡不行咱們自己就去試一試。”

王子君的話,差點讓裘加成以為自己聽錯了,這縣裡都談不攏的事情,憑咱一個小小的西河子鄉就能搞定麼?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王子君說走就走,和趙連生打了一聲招呼之後,就帶上小曹和朱常友朝著江州市飛弛而去。

正虹集團的談判人員就住在江州大酒店之中,當王子君帶人感到江州大酒店時,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多了。和小曹簡單的吃了午飯之後,王子君就到前臺打聽正虹集團所住的房間。

也許是因為正虹集團這些天實在是太熱了,負責前臺招待的女服務員一聽說要找正虹集團,就直接給王子君指明了道路。

“這位先生,正虹集團的人很不好見,您不妨得前做好心理準備啊。”女服務員看著眼前這個衣著光鮮,氣宇軒昂的年輕人,本能的就有些好感,下意識的對王子君提醒道。

“謝謝。”王子君沖著那女服務員輕輕一笑,就朝著樓梯走了過去。朱常友看到王子君向上走,也拿著王子君的包跟了過去。

這江州大酒店不愧是江州市里屈一指的大酒店,裡面的裝修豪華程度幾乎算得上是奢侈了。朱常友第一次來到這種規格的大酒店,心裡有些自嘲的笑笑,感歎自己就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有點目接不暇的感覺。

就在王子君他們上樓之時,幾個人正從樓梯上走了下來。走在最前方昂而下的,是一個頭頂微禿的中年人,在他的身後,一看就是政fǔ的工作人員,前呼後擁的跟了下來。

那中年人和上樓的王子君正好碰在了一起,王子君看著來人眾多,就朝著旁邊讓了讓。

那中年人根本就沒有理會王子君,只是對他身後的人說道:“下邊那群縣區的人也不知道是幹什麼吃的,這麼好的一個機會,愣是讓他們給丟了,回去之後,非得好好說說這件事情不可!”

王子君看著下樓而去的人群,開始猜測這下樓之人的身份,將自己心中江州市的領導對了對號,王子君就跨步來到了正虹集團所在的樓層。

“先生,請問您找誰?”剛剛走到樓梯口,王子君就看到一個方桌,方桌上擺著一個座簽,寫著正虹集團接待處幾個字。坐在桌子後面一個穿著小西裝的年輕女子,在看到王子君的瞬間,就笑yínyín的站起來道。

王子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個身穿職業套裝的女子,心裡暗贊這集團真是財大氣粗,連一個前臺接待都是這麼訓練有素。當即朝著那女子點了點頭道:“我來找你們正虹集團的趙總。”

“請問,先生您有預約麼?”女子沖著王子君嫣然一笑,不卑不亢的問道。

在這女子嫣然一笑的瞬間,王子君就猛然現,這女子竟是一個絕色的佳麗,不但明眸善睞,而且那精緻套裙之下遮掩了一半的美腿,更是有種精雕細琢的白皙、光滑與神秘,看在眼裡,忍不住被勾起無盡的遐思。

“清婉,什麼人啊?”洪亮的聲音之中,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走了過來。這男人一身西裝革履,皮鞋擦得油光鋥亮,白淨的面孔上駕著一副金絲眼鏡,漫不經心的朝著王子君兩人上下打量了幾眼,臉上帶著一絲高高在上的傲然。

“張總,他們剛剛來。”被稱為清婉的女子恭敬的看了張總一眼,淡淡的答道。

“哦?”,張經理朝著清婉點了點頭,就扭頭朝著王子君兩人道:“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裡有何貴幹?”

不待王子君開口,朱常友就趕忙解釋道:“我們是洪北縣西河子鄉的,這是我們的黨委書記王書記。我們來,是想和正虹財團談談有關興建糧油廠的事情。”

“洪北縣的人早就被我們打走了,你一個小小的什麼鄉,怎麼和我們談合作?趙總目前正在休息,不能會客。你們還是回去吧。”那張總一聽是洪北縣的某個鄉,臉上帶了一絲不耐煩,像轟蒼蠅似的,沖王子君兩人揮了揮手。

王子君看著那張總一副不屑的樣子,心裡就有些不悅,一把攔住了正要說話的朱常友,不客氣道:“我就是沖著正虹集團的名氣來的。我以為大集團肯定有大氣魄。今天實地一看,還不如猛一聽說呢。和這麼一個沒有企業文化的暴戶的公司合作,你還別說,你求著我我還不來呢。”

這張總自從來到江州市之後,一直都被市里、縣裡大大小小的官員當財神爺一般的供著,到他這裡,不管你是哪個級別的領導,一律是笑臉相迎,小心翼翼,哪有像王子君這麼說話的?而且,竟敢指責正虹集團沒有企業文化!這,這簡直是對正虹集團極大的侮蔑!

“你,你說什麼?”張總白淨的臉色開始漲得通紅,手指指點著王子君,厲聲的說道。

對於正虹集團的合作,王子君本來還存著幾分心思,但是此時,一看他們這種以大欺小,高高在上的模樣,心思就淡了許多。心中暗自思忖:憑著自己這份按照當年全國糧油龍頭企業的展軌跡寫的企劃書,且不說有人投資,就算他自個單幹,也能把鄉里的糧油廠經營得紅紅火火,只是,這麼做也有弊端,展的度緩慢,而且不利於實施政企分開。

“我說的話,你應該聽得很清楚,咱們走。”王子君硬綁綁的頂了一句,扭頭就朝樓梯方向走去。

那被稱為清婉的前臺招待看王子君要離開,趕忙道:“兩位先生請留步,我看你們也是為了糧油加工廠項目而來的,我們趙總現在真的沒空,不如這樣,你們先把做好的策劃書給我一份,我也好給我們趙總轉達一下。”

看著這個足足有一米七的長腿美女低聲細語的樣子,王子君沉yín了瞬間,還是將那份策劃書拿了出來,然後轉身就朝著樓梯口走了。

“什麼玩意嘛,拽得跟著二五八萬似的,不就是一個鄉巴佬嘛,還這麼橫!”那張總的臉色十分難看,不等王子君走下樓梯,就恨恨的說道。

主辱臣死,現在的朱常友,早已經對王子君死心塌地,聽見自己的主子受辱,火氣騰的一下就上來了,就在他扭頭準備和那小子動手之時,手卻被王子君一把抓住了。

“常友,咱們走,跟這種沒教養的小人生氣,純粹是跟自己過不去。你放心,這正虹集團裡多幾個這樣的人,離破產的日子就不太遠了!”王子君懶得和這種人計較,實在是丟身份。

正當王子君兩人走下樓梯口時,一個穿著睡衣的中年人rou著惺忪的眼睛走了出來,不快的問道:“剛才外面吵什麼?”

那個在王子君面前囂張不已的張總,一見中年人出來,就趕緊迎了上去,臉上都是諂媚的笑容:“趙總,來了兩個不知深淺的鄉下幹部,口口聲聲的嚷著想和我們談合作,一看就不夠資格,怕擾了您午休,把他們趕走了。”

被稱為趙總的睡服中年人朝著前臺的女子看了一眼,目光落在那份用工筆正楷所寫的策劃書上。這趙總也是愛好書法之人,一驚之下,順手拿起那幾頁策劃書看了起來。

張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在他想來,自己的老闆可是哈佛畢業,哪裡會看得上一個鄉下小幹部的策劃書呢?這就等於大魚大rou山珍海味吃膩了,冷不丁的看到一碟淡而寡味的老鹹菜,好奇心難免是有的,只是終究捧不到桌面上來。

“他們人呢?”全神貫注的趙總在看完這策劃書的最後一頁,猛地抬起頭,大聲的朝著張總問道。

“趙總,那兩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傢伙,已經被我趕走了,就憑他們還想見您,真是驢不知道臉長!”張總一邊說,一邊陪笑道。

“啪”,不等那張經理說完,趙總的手掌就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之上,他用手一指張經理的鼻子道:“你趕緊將趕走的客人給我請過來。不然的話,你就不用在我正虹集團幹下去了!”
z08fan 發表於 2012-11-5 23:46
第一一六章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面對盛怒之下的趙總,那張總心裡就是一寒。要知道,為了現在這個職位,他鞍前馬後,像是負重的駱駝一般的工作,在主子面前,很多時候都跟孫子似的,如果因為這麼一點小事把工作給丟了,那就太可悲了!

“您別急,我這就去找。”答應一聲的張總,也顧不上什麼風度了,話一說完,就心急火燎的往樓下跑去,後面像是跟著一群瘋狗似的。

只是,當他跑到樓下時,哪裡還有王子君他們的身影?空dangdang的大街上,只有一片片落葉,在風中飛舞。

失望之下的張總四下裡觀看,萬分希望自己的誠意可以感動蒼天,讓那個可惡的傢伙,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

心裡這麼期盼著,前邊公jiao車站牌那兒還真有兩個上車的背影,張總萬分激動,馬不停蹄的趕緊跑過去,一把拽住了正上公jiao車的兩人,嘴裡還氣喘吁吁的說:“請留步,請留步……”

只是,被強行拽下來的人一扭頭,張總才愕然現,自己認錯人了,“對不起……”張總尷尬的陪不是。

“神經病!”,被拽下來的乘客狠狠的罵了一句,上了公jiao車走了。

當失魂落魄的張總走回賓館,心懷忐忑的給頭兒彙報他一無所獲,沒有找到那兩個人時,那趙總已經恢復常態了,面無表情的揮揮手,示意讓他下去。

看看老闆冷淡的反應,張總的心裡頓時悲哀不已,作為一個部門經理,他知道這種冷淡意味著什麼。

長腿美女清婉一直靜靜的站在那裡,直到張總經理離開,才輕聲的問道:“爹地,那份策劃書真的是最好的?”

正翻動策劃書的趙總此時已經沒有了剛才的生冷,哈哈一笑道:“沒有最好,只有更好。這策劃書雖然只有一小半,但是做這份策劃之人,卻準確地把握了國內糧油經濟展的走向,以前,我覺得能斷定出三年內的經濟走勢,就已經是了不得的天才了,沒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個人居然能分析出十年之內的趨勢了!”

有點激動的趙總將那份企劃書輕輕地放在桌子上,喃喃的說道:“企業的競爭,歸根結底是人才的競爭。如果能把這個人挖到我們正虹財團的話,那我正虹財團的效益將會有一個質的飛躍和展!”

趙清婉很少見爹爹這麼誇人,作為一個同樣學習經濟專業的碩士,她心裡有些不服氣,輕輕的把那份策劃書拿過來,認真的看起來。

看著女兒越加認真的模樣,趙總覺得那個天高地遠的西河子鄉,自己無論如何都得要走一趟了!

……

“王書記,咱們現在回去麼?”朱常友看著神色嚴峻的王子君,很是小心的問道。

“回去?”王子君看了看天色道:“反正現在鄉里也沒什麼事,既然來了江州,咱們索xìng溜達溜達,這樣,咱們先找個住處休息一下,然後分開逛逛,總是讓你們兩個跟著我,畏手畏腳的,你們就白來江州一趟了。”

隨著和王子君接觸的次數增多,朱常友自覺對這個年輕的書記瞭解了很多,聽王子君這麼一番善意的安排,反倒嘿嘿的笑著說:“要讓我說,我還是願意跟著您閒逛這江州城,別的不說,最起碼錢是省下了!”

看著嬉皮笑臉的朱常友,王子君知道他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手指指點著朱常友,對小曹大笑道:“小曹你看,這傢伙剛剛爬上來,就忽悠起我來了!”

三個人找了一處乾淨的旅店住下,王子君就在房間裡沉思起來。對於糧油企業的展前途,王子君還是很看好的。而通過自己前世的預見來打動正虹財團,他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但是此時,正虹集團的態度,卻讓他信心開始動搖。

有前世的預見雖好,但是萬事並不是有預見就能夠成功的。王子君還是固執的覺得,一個人,只要大方向是對的,只要有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執著的精神,那無論做什麼,至少都已經成功了一半。自己有前世的經驗,再加上現在的地位,雖然沒有大量的資金,展會有些緩慢,但只要自己把握大方向用心搞下去,效益也會像滾雪球似的,不遠的將來完全可以打造出一個覆蓋江省的糧油大企來。

“沒有王屠夫,我就不信非得吃帶mao的豬!”

喃喃自語之下,王子君一個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想去街上轉轉。一拉開房門,就現朱常友和小曹就好似兩個門神一般,一左一右侯在自己門外。

“哎呀,我說你們兩個啊,我有那麼官僚嗎?啊?”王子君看著一臉笑容的兩人,知道這兩人的心意,揮揮手吩咐道:“給你們放假了,放心去玩,晚上十點之前咱們賓館見!”說完,王子君率先下了樓梯,甩開兩人逕自走了。

熙熙攘攘的街頭,一排繁忙的景象,王子君邁步在落葉不斷飄零的街道之上,不覺就將心思融入了這片世界之中。

不覺來到一個賣商品的小街上,王子君很是隨意的走了進去,這小街沒有怎麼經過規範,擺放的商品琳琅滿目,幾乎占了小街的一半。

王子君看著這些九十年代的商品,既覺得親切,又有一種這些東西已經落後了的感受。

“快來看哪快來看,走一走,看一看,來得晚了看不見!老輩兒傳下來的好東西啊,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正當王子君漫無目的地閒逛之時,一陣吆喝聲吸引了他的注意。

前世的王子君因為仕途失意,心思就轉移到了其他地方,而收藏就是他不多的愛好之一,此時聽到有人叫賣古董,雖然知道很有可能是贗品,心裡還是一陣癢。

在一個紅布鋪著的小攤前,王子君停了腳步,看著小攤上擺得滿滿的瓶瓶罐罐,王子君隨意瞟了一眼,臉上就露出了一絲笑意。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這些東西大多都是仿造的,只有兩件是真品,但也是清朝晚期之物,值不了幾個錢。

心中念頭閃動的王子君頓時就沒了興致,正當他扭頭要走時,一個輕柔的聲音突然在他的耳邊響起。

“老闆,這個東西多少錢?”

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呢?王子君不由自主的扭頭看去,就見一個身穿雪白運動裝的女子,正俯身在小攤跟前,手裡拿著一個小巧玲瓏的盤子,向那三十多歲的老闆問道。

“一千二。”

瘦小的老闆那雙被煙熏得有點黃的手指點著瓷盤,一本正經道:“妹妹真是好眼力!這瓷盤可是清朝康熙年間從宮裡流傳出來的東西,聽說當年宮裡的格格們,都是用它來吃飯的。”這小攤主雖然一說話就露出來一對黃色的大板牙,但是做起生意來,卻是引經據典,一套一套的。

“一千二?太貴了吧,這只是一件仿製品,最多值五十塊錢。”女子說話柔柔的,但是殺起價格來,可是刀刀見血,夠狠的。

王子君無聲的笑了,那女子回頭看了一眼,王子君立刻認出來這張臉!這不是正虹集團前臺做接待的女子麼?儘管此時換下職業裝沒有了先前的幹練,但是,一身簡單的運動裝,卻顯得清清爽爽。

已經淡了和正虹財團合作念頭的王子君,轉身就準備離開,這一番簡短的對話,足以證明這女子也是收藏界的老手了,吃不了虧的。

“小妹妹,你長得這麼漂亮,心比俺還要黑啊。給俺五十塊,你怎麼不去搶啊?要不這樣,我看你也是剛來的,今天就圖個痛快開張,我來個跳樓價,六百塊賣你算了!”瘦小的老闆說話之間,就拿起一個盒子,想要幫女子裝瓷盤。

白色運動裝的女子厭惡的朝著那老闆看了一眼,然後不快道:“算了算了,這東西我不要了。”說話之間,女子就將瓷盤放在了小攤上準備離開。

“咦,你這麼走可就是耍橫了,你摔碎了我的古董,就這麼一走了之,你讓我喝西北風啊?”那瘦小的老闆不三不四的罵著,抄起瓷盤就朝地面摔下去了。

“噹啷”

一聲脆響過後,一件剛剛還被老闆誇得天上少有地上無雙的老古董,碎得稀裡嘩啦,碎成好幾瓣了!

這突如其來的場面,一下子讓白衣女子愣住了,不過,當老闆的手朝她抓過來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碰上難纏事了!

“小妹妹,這古董可是一千二呢,你給我摔壞了,按理應該賠償,這精神損失我就不要了,只把成本給我就行了。”老闆的臉上,依舊帶著笑容,只是這種笑容,卻惡狠狠的。

這不是明擺著宰客嗎?看這老闆輕車熟路的模樣,可能這等坑人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幹了!

這叫清婉的女子雖然說話輕柔,但是在態度上,卻是沒有半點服軟的模樣。冷冷的沖那老闆看了一眼道:“這個瓷盤,明明是你自己摔碎的,憑什麼讓我賠?我不會縱容你的!”

“我自己摔碎的?笑話!小妹妹,我聽說過吃屎喝niao的,就是沒聽說過放著鈔票不要的!我這可是祖輩上傳下來的東西,我故意把它摔碎了,我是敗家子啊我?鬼才相信你的話呢。”

“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知道!這盤子就是你摔碎的!”清婉的態度十分堅決。

瘦小的老闆對於這種清婉的難纏有些急,氣急敗壞之下,臉憋得像豬腰子似的紫了,冷哼一聲道:“小姑娘,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你說是我摔壞的,誰能給你作證呢?看你長得細皮嫩rou的,真是搭了你這張臉,瞪著眼睛說瞎話!”

清婉的臉色猛的一變,這時候,她才想起來自己的確找不到對自己有利的證據。這本來,一千二對她來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她覺得就這麼被人訛詐了,總覺得窩窩囊囊的,倒像自己果真辦了虧心事似的。

想到這裡,緊緊的咬了咬嘴唇,趙清婉就沉聲的道:“就是你把我告到員警那裡,我也不會賠你的!”

“小妹妹,這話可是你說的,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喲!”瘦小老闆剛要說話,就聽有人cha話道:“這瓷盤就是你自己摔碎的,我可以作證。”

作為這裡的地頭蛇,這賣古董的老闆頗有些名氣,當然,都是些jī鳴狗盜之事。這條街上,還真是無人敢惹。

看著一臉平靜的王子君,這買古董的老闆並不慌張,沖王子君呲牙一笑,調侃道:“好啊哥們兒,英雄救美來了?好,不錯不錯,老子最喜歡看英雄救美了,不過,出來混,總歸是要還的,這救美的英雄不好當啊。”

在這老闆說話的時候,趙清婉也將目光朝王子君看了過去,當她看到眼前這個有點熟悉的面孔時,眼裡閃過一絲亮色。

爸爸剛才還說明天去那個西河子鄉實地看看呢,卻沒想到,居然在這裡碰到這個人了。如果自己把這個人給請回去,不知道能省爸爸多少事呢。心中念頭閃動的趙清婉,突然想起來自己看過的那份策劃書,一絲佩服之情,在她的心中陡然升起。

“是你?”趙清婉沖王子君莞爾一笑,精緻的面容,像一朵鮮花悄然綻放似的。

王子君點了點頭,剛要說話,就聽那老闆已經大聲的喊道:“打人了,有人打人了,他們摔碎東西不賠還打人!”

尖利的喊聲,從那老闆的口中喊出,刹那功夫,從四面八方就沖出來幾個膀大腰圓的傢伙,一個個叼著煙,嘴裡打著飽嗝,抹著一嘴的油水,一搖三晃的走過來了。1uo露的胳膊上不是刻著藍色的“忍”字,就是刺著龍鳳,一看就給人一種瘮人的感覺。

四周的小攤販,好似對這種事情已經習以為常了,同情的看了王子君和趙清婉一眼,就各自做著各自的營生,絲毫沒有為倆人出言要勸的意思。

“朱老三又要宰人了,這對小年輕的也是,沒事兒在他跟前晃悠什麼!也只能花錢買個教訓嘍。”一個賣花生米的小販一邊將一袋花生米遞給客人,一邊跟旁邊的小攤販聊天。

那小販輕輕的點了點頭,沒有開口,但是那畏懼的目光,卻是說明了一切。

“朱老三,怎麼回事?”走在最前邊,剃著光頭的漢子將嘴裡的煙捲朝著地上一扔,晃晃悠悠的說道。

“烏老大,你可要給我做主啊,這對jian夫yín婦把我的古董摔碎了不但不給錢,還說我的寶貝是我自己摔碎的,諸位給評評理兒,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這古董是我的rou尖尖,心窩窩,我連睡覺都把它放被窩裡暖著,我會自己摔碎麼我?”

這朱老三也不知道怎麼搞的,一開口就把王子君和趙清婉定xìng為jian夫yín婦,這讓兩人的臉色都同時一變。

王子君看著眼前的情形,心中開始思索對策,雖然這等的小混混根本就不配放在眼中,但是此時,這江州市,他一個鄉黨委書記的名頭,可是沒有多少用處的。

“你把嘴巴放乾淨點兒。”趙清婉一指朱老三,冷聲的說道。

“怎麼?敢做不敢當啊,你們兩個來的時候,那男的都已經將手放在你屁股下面了,還說不是jian夫yín婦?既然是婊子,就少在這兒立牌坊!”這小攤販論起胡攪蠻纏的手段來,趙清婉哪裡是朱老三這等混市井小儈的對手?三兩下就把趙清婉的話給噎回去了!

“兄弟們快看,這女的臉都紅了,明明都和人家睡了,還出來裝什麼單純,哈哈哈。”

在男人堆裡,xìng,始終是一個讓人樂不可支的快樂的源泉。朱老三的這番話,立刻引起這幫無恥之徒的哄笑,更是有一個傢伙,腆著臉湊到清婉跟前道:“小妹妹,想找功夫好的,還是讓哥哥我親自出馬吧,你看這小子細皮嫩rou的,一看就是個軟鳥!”

王子君的臉色,變得越加的陰沉,一絲怒意從他的心頭直升而起,雖然他的修養讓他看淡了很多事,但是現在這件事情,決不包含在內。

“你說什麼?”王子君冷然的看著朱老三,沉聲的說道。

兩三個月的黨委書記,讓王子君的身上不覺就有了一種氣勢,在這氣勢之下,朱老三不覺就朝後退了兩步。

“你……你……”

在王子君的官威之下,能說會道的朱老三說話竟有些磕巴。

“哼,臭小子,你還敢威脅人?老三,你的瓷器多少錢?”帶頭的漢子一看朱老三的熊樣,心裡就有些急,沖朱老三使了個眼色,提醒道。

朱老三也是混社會的人,見同伴這麼一問,覺得大丟面子,嘴裡恨恨的罵了一句,然後大聲的道:“烏老大,給他們要兩千塊錢,沒兩千,就不要讓他們走。”

“兩千多了點,這樣吧,你,拿出一千塊錢,帶著老子的慈悲抓緊滾蛋,有多遠滾多遠!至於這個小妹妹麼,跟我們兄弟幾個玩會兒去,喝喝酒,吃吃飯,摟著在舞廳裡轉幾轉,這事就到此為止了!”那叫烏老大的痞子往趙清婉身上上下打量了幾眼,眼裡燃起了毫不掩飾的情yù火焰。

趙清婉的美貌,本來就引得這群混混蠢蠢yù動,心裡像是長了mao似的癢癢,此時聽了老大的安排,一個個更是不懷好意的yín笑起來,那胳膊上用煙頭燙了一個忍字的傢伙更是用手撓了撓腦袋道:“小丫頭,別怕,等喝了酒你就知道我們老大有多溫柔了。”

王子君一看到這種情況,心中暗暗叫苦,小時候,他倒是跟著爺爺學過兩下子,不過,那是為了強身健體的,而現在,真要對付眼前這幫地痞流氓,他還真沒有把握。知道再拖延下去,也沒有什麼好結果,下意識的朝趙清婉靠了靠,一股淡淡的幽香,就從趙清婉的身上傳來。

這丫頭不愧是從香港來的,香水還真是不錯。

瞬間就將香水事情丟到一邊的王子君,悄聲對趙清婉道:“你先走,找員警來救我!”

趙清婉那本來就氣的有點紅的面孔在聽到王子君的安排時,不覺就是一怔,就在她準備說話之時,那叫烏老大的漢子已經把手伸過來了!

看著烏老大那伸出的手掌,王子君稍微一沉yín,拳頭就狠狠地朝著那烏老大的眼睛砸了下去。

烏老大橫行霸道慣了,哪裡會想到文質彬彬的王子君二話不說,會直接下手呢,隨著王子君這冷不丁的一拳砸來,這烏老大只覺眼睛一黑,天色頓時黑了下來。

“哎呦,疼死我了!兄弟們,他還敢動手,給我揍他。”那烏老大一邊捂著眼,一邊氣急敗壞道。

朱老三等人都是跟著這烏老大混生活的,一看自己的老大吃了虧,那還了得!一個個舞動著拳頭,就沖了上來。看著這六七個膀大腰圓的漢子,王子君心中苦笑,心說自己重生之後的第一頓挨揍,恐怕就要在這裡開始了。

想到自己將西河子鄉三下五除二就整合出了一些場面,現在卻要被幾個小混混收拾,王子君的心中就是一陣的苦笑,但是苦笑歸苦笑,他還是握起拳頭迎上去。

“哎,你怎麼還沒有走呢?”就在王子君要衝過去的時候,卻現趙清婉居然還一動不動的在自己身旁站著,心裡氣不打一處來,我這兒千方百計的給你創造條件讓你逃跑,你可倒好,自己倒雲淡風輕,跟沒事人兒似的。

“千萬不能讓這個小娘們兒跑了。”烏老大在王子君開口的瞬間,也大聲的嚷道,一手捂著眼睛的他,邁步就朝著趙清婉的方向跑了過去。

就在喊話之際,王子君就現自己已經顧不了趙清婉了,三個大小不一的拳頭,同時朝著他打了過來。

只是會一些簡單套路強身健體的王子君,看著這突然而來的攻擊,也只能硬著頭皮迎上去了。

就在他等著拳頭打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從他的身旁,突然飛過來一條美腿,還沒等他看清怎麼回事,那美腿就已經不偏不倚的踹在沖在最前面的那漢子小腹上了!

本來就有點瘦小的漢子,在這一腳之下,登時就朝後退了四五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站不起來了。其他痞子萬萬沒料到這女子居然會拳腳功夫,那張俊美如冰的臉看上去有些猙獰,本來還一擁而上占點便宜呢,這一驚之下,居然被震住了!

“你們這群膿包,不就是一個娘們兒麼,給我……”上字還沒有從烏老大的嘴中吐出來,一身白色運動衣的趙清婉就沖了過去,修長堅實的美腿快的踢動之間,只是一會兒功夫,就將朱老三等人全部踢倒在了地上。

趙清婉的脖頸依然雪白,臉卻因為情緒激動染上了一層紅暈,輕輕的拍了拍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手紙,仔細的擦拭著,真正是蔥根一樣的纖纖素指,她擦得很細,很慢,額前有一縷長掛下來,眼神裡閃過一絲戲謔之色。王子君看得瞠目結舌,直覺自己的頭都有點大了。自己正準備捨身救人呢,沒想到,反倒被這美女給救了!

烏老大已經顧不上捂自己的眼睛了,他不敢相信的看著躺在地上不停地呻yín的下屬,手指指點著趙清婉道:“你……你會武術?”

“不會,不過,當你祖師爺還是綽綽有餘的!”趙清婉說話之間,就朝著這烏老大走了過去。

“不要過來,你別過來,我跟你說,你不要過來。”那烏老大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一步步的朝後倒退著,手指更是指點著趙清婉,大聲的喊道。

烏老大現在的情形,雖然表面上張牙舞爪的,但是任誰都能幹看得出來他的色厲內荏,要知道,以往的時候,趙清婉現在的角色可都是他扮演的,而那本屬於無助少女的角色,才應該是屬於趙清婉的。

趙清婉似笑非笑的看著烏老大,剛才被朱老三胡言1uan語生出的悶氣,可算是泄了一下。她並不準備放過這烏老大,她要給這傢伙一個好好地教訓。

“你們在幹什麼?都給我住手!”就在趙清婉準備動手的時候,兩個員警從外面跑了過來,走在前邊的高個員警朝著趙清婉和烏老大等人看了一眼,就大聲的朝著他們兩人喝道。

已經像無助少女一般的烏老大,在看到可愛的員警同志之時,臉上的疼痛似乎又疼得變本加厲了,立刻像見了親人一般,踉踉蹌蹌的跑過去了:“秦所長,您可得為我作主啊!”

秦所長和這烏老大好像很熟,看著這烏老大一副熊樣,嘿嘿一笑道:“老烏,你這是玩的哪一出啊?”

“秦所長,他們摔碎了我的古董不但不賠還動手打人,這就是踐踏法律,您可得給還我們一個公道啊。”這烏老大從港臺警匪片上新學了一個踐踏法律的詞兒,這一下終於派上用場了!

“好,”秦所長拍了拍烏老大,就朝著王子君和趙清婉看了過去。
z08fan 發表於 2012-11-5 23:48
第一一七章不怕被人利用就怕你沒用

王子君一看這員警說話的口氣,心裡暗叫一聲不好,看來,這傢伙跟烏老大這幫混子一看就認識,指著他來主持公道,幾乎是不可能了!

“砸了人家攤子還打人,你們兩個可真夠囂張的啊。”那秦所長來到王子君和趙清婉的面前,上下打量了兩人一番,就厲聲的說道。

“警官,這瓷盤是他自己摔碎的,動手也是他們先動的。”估計這趙清婉不曾見識過警匪一家親的局面,天真的給秦所長解釋道。

“秦所長,您別聽她的。您可以向四周打聽打聽,到底是誰先動的手?”烏老大一臉委屈,沖四周丟了個眼神,那幫被打倒在地的兄弟,也一個個唉呀連天的叫喚起來。

這四周看熱鬧的小商販,平日裡也是被欺負慣了,逆來順受之下,哪裡有心思管別人的閒事?當然不想給自己惹禍端。

這烏老大的話仿佛提醒了秦所長一般,沖著趙清婉嘿嘿一笑道:“你們雙方各執一詞,我不能聽你們紅口白牙說空話,這樣吧,誰是見證人呢?”

“好,我給你找證人。”趙清婉根本就沒有現眾人的神情變化,在她想來,剛才打架的時候,有不少人都看到了究竟生了什麼事情,只要這些人站出來,這事實不就一清二楚了嗎?

王子君想要阻攔趙清婉,但是心中念頭閃動之間,還是將要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叔叔,剛才生的一切您都看到了,您來給我做個證吧。”趙清婉快步來到一個賣小飾品的小攤前,一臉真切的對那擺攤的人說道。

那中年漢子正在看熱鬧,沒想到趙清婉居然找自己作證。一呆之下,臉上就流露出了為難之色。他擺這小攤為的就是養家糊口,一旦作了這個證,那以後就失業了。

“孫老四,剛才你也在場,看得清清楚楚,你說說吧,到底是誰的錯!”就在中年漢子猶豫不決時,那烏老大已經站了起來,先制人的問那男人道。

派出所的那位秦所長,似乎對這等事情早已是屢見不鮮,雙手cha在褲兜裡,一副成胸在竹的模樣。

孫老四原本就是一個老實的木訥人,一聽烏老大凶巴巴的這麼一問,心裡長歎一聲,暗道,姑娘,這世道惡人當道,為了混口飯吃,我也只能對不住良心了!嘴裡喃喃的說道:“秦所長,是……是這樣的,剛才,這對年輕人摔了朱老三的瓷盤,還,還動手打了人!”

趙清婉吃驚的看著孫老四,臉色漲得通紅,窘迫,難以置信,她不明白這個人怎麼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呢。

“你……你怎麼能這麼說呢?”趙清婉指著孫老四,聲音有點顫抖的說道。

孫老四低下了頭,不再吭聲。

“哈哈哈,秦所長,您看到了,街坊鄰居都證明了,是他們先動手砸了朱老三的攤子還打人,這種霸王買客,你們員警可不能不管哪!”烏老大眼神斜睨趙清婉一眼,臉上都是得意之色。

秦所長對這種事情也是見多了,看了看趙清婉和王子君,一揮手道:“你們兩個也看到了,這一堆人都說是你們兩人動的手,我看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們將打碎了東西的錢賠了,雙方言和算了!”

“不行!”

“當然不行!”

幾乎同時,兩個不行就喊了出來,只是,一個是趙清婉喊的,另一個人卻是烏老大喊的。

“秦所長,您不能這麼處理,恐怕這麼做的後果,就是讓壞人的行為更加倡狂!我還是建議您仔細調查一下。”趙清婉一本正經的看著秦所長,堅決的說道。

王子君聽著趙清婉的話,心中暗道,你這姑娘真是太幼稚了,你這麼說不是明擺著說這員警辦案不公麼,剛才他只是暗地裡偏袒這烏老大,恐怕現在,屁股已經完全坐到他們那邊去了!

只是,王子君並沒有阻攔,他並不擔心自己和趙清婉的人身安全,必要的時候,不管是他自己找人還是亮出趙清婉的身份,這等小事很快就能擺平的。

“喲呵,照你這麼說,我是處理不公了?那好吧,那你就跟我到派出所去一趟吧!”

秦所長在這一片也是說一不二的,此時被趙清婉這麼一頓搶白,心裡顯然動了氣,沖身後的小員警一擺手道:“全部帶走了!”

王子君看這秦所長的意思,知道此事無法善了,懶得再這麼幹耗下去,輕輕一笑來到那秦所長的身旁道:“員警同志,這件事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清楚我也清楚,我看,咱們還是各走各的路吧。”

正在氣頭上的秦所長,看著一臉不以為然的王子君,冷笑一聲道:“各走各的路?你說得倒輕巧!打人砸攤,像你們這種敗類如果不好好整治一番,我還怎麼管這一片的治安?真是!請你配合我的工作!”說話之間,秦所長就將手裡明晃晃的銬子亮了一下。

“怎麼,你的意思是想要銬我麼?”王子君冷冷的看了那秦所長一眼,心裡就有了怒氣,對於這個和地痞流氓勾結在一起的派出所長,王子君開始還有點同情心,此時見他越的變本加厲,心裡越的厭惡,治治他的心思就起來了,這種東西,也該給他一點教訓!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一個小年輕的bī問,秦所長的怒意更漲了幾分,當即冷笑一聲道:“我不但要銬你,還要把你們兩個都銬上,年輕輕的不學好,在這裡打架鬥毆,走,跟我到派出所走一趟!”說話之間,很是熟練的就把手銬的一端銬在了王子君的手腕之上。

兩輩子還是頭一次被銬住的王子君,臉色冷的瞬間,朝著那秦所長投出了一個不屑的笑容,這讓秦所長心中的怒意更增加了幾分,他也不顧什麼憐香惜yù,來到趙清婉的面前大聲的道:“伸出手來。”

趙清婉握了握拳頭,秀氣的臉上閃過了一絲陰冷,不過最終,她還是將那一雙天然白淨的手伸了出來。

一副手銬,就這麼銬在了兩個人的手腕上。那一瞬間,趙清婉和王子君不由得互相對視一眼,又迅轉開,誰也沒有講話,她現他壞笑的樣子很像一個孩子,眯著眼睛,一排齊整的牙齒閃耀著光澤

“對不起,我連累你了。”趙清婉朝著王子君看了一眼,歉意的說道。

王子君微微一笑,溫聲道:“沒事兒,倒是讓你見笑了。”因為涉及到雙方的當事人,所以烏老大主動請纓,和秦所長一起來派出所了。

“呵呵,看不出你們這對狗男女還挺高興的,既然你們這麼高興,哥們就索xìng讓你們再高興一把!”烏老大說話之間,身子猛地朝著王子君撞了一下。

王子君論起力氣,倒也不比烏老大差,只是,烏老大這一撞他完全沒有防備,再加上和趙清婉的手銬在一起,根本就沒有倒退的餘地,因此,在這外力的一推搡之下,整個人就跌跌撞撞的朝趙清婉歪了過去。

兩個身子冷不丁的撞在了一起,王子君因為身體的幅度太大,一下子撞在趙清婉綿軟的身軀上,趙清婉想要用另一手去扶住跌過去的王子君,只是,王子君太高大生猛了,她尷尬的現,她倒是跌進了王子君的懷裡。此刻,他正看著她,眼裡的微笑不可阻擋地流瀉而出。王子君好不容易站穩了腳根,才現自己一隻手的支撐點,竟是趙清婉的腰間!

這突如其來的一按,讓王子君有些心猿意馬,只覺身體和內心都充滿了力量,這股暗地裡悄悄湧動的力量,火焰一樣的吞噬了他的心神。那一刻,王子君對自己說,我不是神,我是人,我也不是正人君子,我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手掌就忍不住在那裡多停了一刻。

就在王子君心裡胡思1uan想的那一瞬間,多年的修養猛的讓他驚醒道這麼放肆好像有點不對,只覺手掌像是碰到了滾燙的火爐一般,趕緊從趙清婉的腰部松了開來。

“對不起,對不起!”

重生之後一向鎮定自若的王大書記,此時方才意識到有些失態,看著趙清婉柔美的面孔,連聲的致歉。

和王子君相比,趙清婉更加敏感,她當然能感覺到那手掌剛才的一頓,臉騰的一下紅了,看著尷尬之下,連聲致歉的王子君,突然撲哧一聲笑了。

慌裡慌張的王大書記,此時也只能咧嘴傻笑,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秦所長,你看到了沒有?這對狗男女到這個時候,還不忘打情罵俏,我看,還不如把他們當成jian夫yín婦遊街算了。”烏老大一臉嫉妒的朝著王子君看了一眼,心說便宜這傢伙了。

秦所長雖然偏向他,礙於工作紀律,也不敢做得太過分,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只是一會兒時間,警車就來到了派出所。那年輕的小員警朝王子君兩人一揮手道:“你們兩個跟我來吧。”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王子君和趙清婉在那員警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個房間,那員警說了一句坐下好好反省吧,就轉身離開了。

房間裡只有一張椅子,兩個人緊挨著坐著。剛才趙清婉雖然和王子君有一些接觸,但是那是冷不丁的一撞,現在再和王子君擠得緊緊的,就有些為難。

看著趙清婉緊緊咬著的嘴唇,王子君哪裡會不明白她在想什麼?大方的沖趙清婉點了點頭:“你坐吧,我站著。”

“還是你坐吧。”趙清婉咬了咬嘴唇,低聲的說道。

王子君灑然一笑道:“我的美女小姐喲,你不遠千里,從香港來到我們江省,還沒來得及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就跑到這裡跟我一塊當共犯來了。咱現在雖說不是同生死,好歹也算共患難吧?這點紳士風度,您還是給俺個機會表現表現吧。”

王子君這番痞子式的調侃讓趙清婉破涕為笑,那一副yù說還休的嬌羞模樣,更是讓人**難忘。

趙清婉在王子君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勸解下,還是坐了下來。不過,一會兒功夫,她就現站著的王子君要抬著手站著,這架勢一時半會還能忍受,時間一長,可就太難受了!

看看自己坐的地方,又看了看好像很難受的王子君,趙清婉沉yín了一會兒道:“你坐會兒吧,讓我活動活動身子。”

王子君哪裡會看不出她的目的,雖然覺得很難受,但是這點風範,他還是努力保持著。沖趙清婉輕輕地揮了揮手,雲淡風輕的說道:“不用,你坐著就是了。”

趙清婉還想再勸,但是看著王子君那挺立的身軀,她突然覺得現在就算是自己再勸,這個男人也不會坐下了。沉yín了瞬間,她緩緩的站了起來。

“你怎麼不坐?”感到胳膊上一輕的王子君,朝著趙清婉輕笑一聲道。

“光坐著太累,不如站站。”趙清婉輕輕地伸了伸自己的胳膊,一副活動筋骨的模樣。

兩人說了這兩句話之後,似乎無話可說了,整個房音裡,顯得靜謐無比,靜得似乎能聽見兩個人的呼吸。

正午的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王子君從側面看著趙清婉,趙清婉的臉精雕細琢過似的,在陽光的照射下,幾乎是透明的。

王大書記就有些失神。此時的他,開始懷念前世手機盛行的歲月,只要現在有手機,自己只需找一個電話,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只是可惜,兩個人都沒有手機,只能就這麼乾等著了!

“撲哧”趙清婉天真無邪的笑了,嘴裡笑道:“咱們兩個真夠傻的,這椅子明明夠兩個人坐,偏偏要站著,這不是自己折騰自己麼?”

說完,一身運動裝的趙清婉索xìng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沖王子君大方的一笑,王子君遲疑片刻,也坐了下來。

椅子不大,儘管兩個人都在努力的收縮著自己的身軀,但是一些必要的接觸,還是免不了的。

剛才說的雖然大方,但是在感覺到自己的tún部和王子君的tún部有點擠在一起的趙清婉,嬌柔的面容不由的就是一紅,一向對自己xìng感的身材很是驕傲的她,現在突然有點盼望自己的tún部能夠小一點兒,哪怕是小上一點兒呢。難為情之下,只好像怕冷一樣蜷縮著身體,嘴唇也乾裂著,從早上到現在,她還一口水也沒喝呢。

想著想著,趙清婉的心思不覺就想到了那群流氓剛才說的一句話,臉不覺又羞紅了幾分。她覺得這個派出所所長很奇怪,非得把這個莫名其妙的罪行強行扣給她,臉上的疲倦像下雨之前的雲朵一樣,沉重得隨時都會落下來,只覺折騰了這麼半天,nong得她一點勁兒都沒有了,乾脆閉了眼睛,不想說話,放心地靠在王子君的身上,失去了渾身的重量。

趙清婉心中想什麼,王書記當然不知道,但是此時,瞟一眼趙清婉吹彈即破的肌膚,聞一下渾身若隱若現的熏衣草的味道,王子君還是覺得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傳來,女人身體的芬芳還是很快就襲擊了他。

王大書記只好用自己的黨xìng嚴格地壓制心頭的蠢蠢yù動。雖然他在感覺上對這趙清婉只是有一點好感,談不上喜歡,更談不上愛戀,但是這麼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就這麼近距離的坐在你身旁,緊緊的依偎著你,如果你能心無旁騖,那才是禽獸不如呢。

不一會兒,王大書記的額頭上就開始沁出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他老兄就覺得,就這麼坐著,簡直比站著還受罪呢。站起來的話,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就在兩人心思各異之時,一個年輕的協警走了進來,他朝著王子君兩人看了兩眼,當然,這目光更多的卻是落在美麗妖嬈的趙清婉身上。

“你們想好了沒有?是賠錢還是繼續呆著?”協警高高在上的朝著王子君看了一眼,漫不經心的問道。

“賠錢,我們賠錢!”心中早就有了打算的王子君,就等他們這麼一問了。

年輕協警對於王子君的答案並不覺得意外,當即冷聲的說道:“你們打碎人家古董瓷盤賠償二千,再加上打人的醫yao費兩千,攪1uan社會治安處罰一千,jiao出五千塊錢,你們就可以走了。”

什麼什麼,就這麼一樁冤枉事,還讓jiao五千?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在當時工資標準最多也就是2佰多的情況下,這五千塊錢幾乎是一個人兩年的收入了。

“同志,我們認罰,可是我們身上沒有帶那麼多錢,您看,是不是可以讓我們打個電話?”王子君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朝著那協警輕聲的問道。

“嗯,你等著。”協警說話之間,就將一部紅色的電話機拿了過來。

王子君朝著趙清婉看了一眼道:“你們住的賓館電話號碼是多少?”

隨口說出一個號碼之後,王子君隨手就撥了出去,那邊的電話,頃刻之間,就接通了。

“喂,正虹集團嗎?你們的趙小姐被抓進派出所了,請帶著罰款來贖人。”

電話那邊坐的,正是趙清婉的老爸,正虹財團的那位趙總,正為女兒不知去向心急如焚呢,此時一聽女兒被抓進了派出所,登時就急了。

儘管他有心鍛煉這個寶貝閨女,但是,那也輪不著公安局去!

“你們是哪個派出所,我這就帶錢過去。”趙總畢竟是趙總,經歷過大風大1ang的人物,瞬間就恢復了平靜。

“什麼路派出所?”雖然隔著電話,但是王子君依舊能夠聽得出電話那頭的怒火,想到接下來要生的事情,臉上就帶了一絲喜色。

協警聽到王子君的問話,很是不耐煩的道:“東風路派出所。”

輕輕地掛了電話,王子君嘴角的笑意就更深了,他不是沒辦法教訓秦所長這幫傢伙,只要他一個電話打給江州市政法委書記竇明樂,別說他秦所長了,就是江州市的公安局長,都要頭大半天的。

等王子君放下電話,趙清婉才反應過來道:“你剛才打的是我爸的電話?”

“對啊。”王子君朝著趙清婉嘿嘿一笑道:“江州不是我的地盤,等你到了西河子鄉,一切都有我。”

協警看著王子君那大言不慚的模樣,心中暗罵道:“你他娘的就會吹牛說大話,一切有你,有你頂個屁!”

先不說王子君和趙清婉的繼續等待,但說趙清婉的那位老爹,在放下了電話之後,努力壓制了一下心頭的怒氣,然後再次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嘟嘟嘟”

電話響了兩下,那邊就接通了。一個熱情不已的聲音,更是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趙總啊,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今天晚上我們去吃全魚宴,我給你說,這可是我們的特色啊!”

趙總的怒火,在這一刻仿佛消失得無影無蹤一般,他輕輕一笑,拒絕道:“謝謝黃書記的美意,不過,您這全魚宴我可能吃不上了,我給您打電話就是想問您一件事。”

電話那邊的人一聽趙總拒絕,話語變得更加平和道:“趙總啊,有事您說話,但是這全魚宴可是不能省的,我跟你說,為了請您吃這頓飯,我可是讓他們足足準備了一整天,您可不能不賞臉喲。”

“我再看吧,黃書記,我在你們這裡人生地不熟的,想給您問個路,您知道東風路派出所怎麼走嗎?我女兒被他們給抓了,正讓我準備錢去領人呢。”

趙總說的依舊不溫不火,但是話一說完,就直接將電話給掛了。而就在他掛了電話的瞬間,在江州市莊嚴肅穆的市委市政fǔ綜合辦公大樓中,頭裡有了幾綹白頭的江州市一把手黃岩平也啪的一聲把電話給掛了。

趙總電話裡的意思,他當然聽懂了,想到自己費盡千辛萬苦通過關係,好不容易拉來的投資財神爺居然被這幫孫子給得罪得死死的,黃岩平就氣不打一處來,真他娘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惱火之下,伸手按了一個電話,一接通就劈頭蓋臉的訓斥道,竇明樂,你們政法委怎麼搞的?
z08fan 發表於 2012-11-5 23:49
第一一八章 栽下梧桐樹 引得鳳凰來

東風路派出所的小辦公室裡,秦所長、烏老大等人正在紮金花,手裡拿著一副好牌的秦所長興致很高,不斷把自己跟前的錢像白菜葉一般下注。而和秦所長對賭的烏老大,臉色卻有點青了。

“哎呀老烏,這次承讓了,哈哈哈,等一會兒我請大夥吃飯。”秦所長一把將中間的錢抓到自己跟前,一邊渾身癢似的大笑。

烏老大雖然心中暗罵這傢伙貪得無厭,贏了這麼多了還喂不飽,但是嘴上還是小心的說道:“秦所長,看您說的,我烏老大說話成聲兒,落地砸坑兒,既然說了請弟兄們吃鮑魚,那就吃鮑魚,您什麼時候見過我說話不算數過?”

秦所長請客的話本來就沒幾分誠意,聽烏老大這麼一說,就順水推舟道:“既然老烏你這麼豪氣,我也不能拂了你的好意,請吃飯不讓你掏錢不是你的xìng格啊!夠意思!”

說話之間,秦所長就見被他安排去看王子君兩人的小協警走了進來,一邊看手裡的牌,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小賈,怎麼樣?”

“秦所長,還能怎麼樣?那倆人已經蔫了,一聽讓賠錢,立馬就答應了,剛給家裡打過電話,一會兒就送錢過來了!還是您法兒高哇!”協警小賈早沒有了對王子君兩人的氣勢,在秦所長問話時,很是小心的說道。

“嗯,辦得好。”秦所長得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扭頭朝著烏老大看了一眼道:“老烏,現在你滿意了吧?哈哈哈,老子就說過,跟著老子混,是絕對不會讓你吃虧的!”

本來以為自己這次虧本虧大了的烏老大,一聽小賈的話也眉開眼笑,幾個人說笑之間,嘻嘻哈哈的搓牌洗牌再次投入戰鬥中了。

十幾分鐘之後,一陣急促的刹車聲從派出所的院子裡傳來,聽到這刹車聲,秦所長哈哈一笑,胸有成竹的揮揮手道:“應該是人來了,小賈,你去處理一下吧。”

小賈不想動,他也覺得這紮金花有意思多了,但是頭兒的吩咐,他不能不去,答應一聲,就朝著門外走去。

烏老大看著要出門的小賈,很有眼色的說道:“小賈別看來的時間不長,不過小夥子很機警啊。”

“嗯,”秦所長一邊翻牌,一邊很有領導風度的點評道:“小賈不錯,是個可以培養的好苗子。”

小賈正走出秦所長的辦公室,心中琢磨著該怎麼在這兩個鬧事者的身上搜瓜點兒,也好給醞釀著怎麼在這兩個鬧事者的身上狠狠地宰上兩刀,也好給自己nong兩個零錢花花。

“你們抓的人在哪兒?”一個響亮之中充滿了憤怒的聲音,從小賈剛剛走到院子裡時,就傳入了他的耳中。

小賈雖然是協警,在秦所長這些正式的民警面前只有搖尾乞憐的份兒,但是在當事人面前,他可不會低三下四。此時聽到這當事人家屬竟敢這麼囂張,氣不打一處來,反感的訓斥道:“你怎麼說話的,這裡是……”

小賈的話,沒有再說下去,因為他看到說話的中年人不但面熟,而且站在中年人身後那一排耀眼的警銜,更是讓他眼花繚1uan。

竇明樂根本就沒時間理會小賈,臉色陰沉得足足能擰下水來,沖著有點手足無措的小賈一指,劈頭蓋臉的問道:“人抓到哪兒了?”

“拘留室”。

在竇明樂的官威之下,小賈有些惶恐,趕緊將關押王子君和趙清婉的地方說了出來。聽說港商給關到了拘留室,竇明樂心裡那個恨哪,黃老一好不容易請來的客人,想讓他們在江州市投資的,這件事情在常委會上,已經被提到了講政治的高度,媽個bī的,偏偏在這個節骨兒眼上,自己分管的這塊竟居然給捅婁子了,他娘的陰差陽錯居然把港商的寶貝閨女給nong到這拘留室裡來了!

如果這港商大度一點還好說,如果人家一怒之下拍屁股走人了,依著黃老一那xìng格,還不得當著所有市委常委的面兒,對著自己罵娘啊?

他根本就沒有看小賈,而是回頭沖跟在自己身後的公安局幾個領導狠狠地剜了兩眼,闊步朝著拘留室的方向走了過去。

公安局的一干局長副局長,此時一個個也都是滿頭大汗,四十多歲,臉色有點黑的市局局長趙良秋更是冷聲的朝著小賈喝道:“還不趕緊帶路。”

小賈腦袋有點暈,但是眼前的這種情形,卻是讓他有種不好的感覺,這次,估計要出大事了!

拘留室離秦所長的辦公室也就是幾步路,路過秦所長辦公室時,一陣喧嘩聲從裡邊傳了出來,就聽有人大笑道:“哈哈哈,三個二,老烏,這次我可不客氣了!”

竇明樂本來就陰沉的臉色,變得更加的難看,咚的一腳,就把秦所長辦公室那虛掩的門一腳給踹開了。

正在紮金花的秦所長等人在門子被踹開的瞬間,都回過了頭,作為這間辦公室的主人,秦所長在門子被踹開的瞬間,就大聲的嚷道:“他娘的你不會……”

可是,等他看清了竇明樂和趙良秋的面孔之後,盤坐在床上的他差點癱在了那裡,當下什麼也顧不上了,趕緊從床上嘟嚕下來,提拉著鞋,站直了身體。又猛的意識到手裡還抓著一把牌,像是個燙手的山芋一般,趕緊扔到了地上。

看著眼前的一幕,竇明樂冷哼了一聲,丟了句:“簡直是一窩蛇鼠!”扭頭就朝拘留室的方向走了過去。

此時,要說最沒面子的,那就要數公安局長趙良秋了。他黑著一張臉,也沒有說話,緊跟著竇明樂走出去了。

見兩個大佬走了,其他員警也跟了過來,走在最後的分局局長的臉已經不是黑的問題了,此時,他的臉變得煞白,心裡十分忐忑。

作為分管這一片的分局局長,他已經意識到了,這已經不完全是秦所長的問題了。

拘留室裡,王子君和趙清婉相對無言,兩個人經歷了這麼一番折騰,都有點兒狼狽不堪。

竇明樂大步走進拘留室,因為光線比較暗,他沒有看清王子君的臉,但是已經確定了這裡關的是港商的人之後,快步幾步來到王子君兩人身前,一把拉住王子君的手,大聲的說道:“對不起啊小同志,讓你受委屈了,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好……”

對竇明樂,王子君自然認識,看著一臉痛心不已的竇明樂,王子君心中就有點想笑,他自然清楚竇明樂為什麼要來,看著自己被拉的手,王子君趕忙一笑道:“竇叔,港商在那裡呢。”

一個竇叔,把竇明樂給叫愣了。這時,他的眼睛已經適應了拘留室裡的光線亮度,也看清楚了被自己握著手的年輕人是誰。

王子君,自己那位當了省委副秘書的老同學的兒子,自己這幫屬下怎麼把他也給抓起來了?想想如果讓老同學知道這件事情之後,那自己在王秘書長心裡的位置還不一落千丈?

“子君,怎麼回事?他們為什麼抓你?”說話之間,竇明樂就看到王子君和趙清婉兩人被銬子連在一起的手掌,惱火的對公安局長趙良秋吼道:“你還等什麼?!還不快點將手銬給我開開。”

趙良秋也萬萬沒想到這個港商和竇明樂也認識,頭皮越緊了幾分,他心裡明白,這次如果處理不好,市委市政fǔ的板子,那極有可能會狠狠地打在自己的屁股上。天天大會講,小會說,栽下梧桐樹,引得鳳凰來。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擾了招商引資的環境,一旦給招商引資工作帶來阻礙,那就是整個江市的罪人了。這可倒好,在自己的負責這塊倒是栽了!

聽到竇明樂的招呼,趙良秋快步走了上來,作為一個老刑警出身的公安局長,一看這銬在一起的手,就知道怎麼回事,沒有1uan動的他朝著四周看了一眼,就看到那畏畏縮縮的秦所長正在門外。

“你他娘的趕緊給我滾進來,開銬子,還磨蹭什麼!”

儘管竇明樂在這裡,但是趙良秋還是忍不住罵了娘。那秦所長已經意識到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煩了,能讓政法委書記和市局分局的一干領導一個不剩的來到這裡,想想都讓他心底寒!

在趙良秋的喝聲之中,哆哆嗦嗦的秦所長拿出了手銬的鑰匙,可能是太緊張了,那本來很簡單就可以打開的手銬,愣是讓他足足耗了半分鐘都沒打開。

趙良秋感受著竇明樂眼中傳來的壓力,哪裡還顧及其他,一把推開秦所長,抓起鑰匙將手銬給打開了。

“子君,你沒事兒吧?”竇明樂看看王子君手腕上的淤痕,一臉關切的問道。

“謝謝竇叔,沒有大礙。”王子君沖竇明樂一笑,輕輕地揮了揮手。

見王子君沒事,竇明樂這才放下心來,他扭頭朝著趙清婉看了一眼,斷定這個女子就是那港商的寶貝閨女,當下趕緊賠不是道:“您就是趙總的女兒吧?我是竇明樂,今天的事,真是委屈您了!”

儘管竇明樂都是在打招呼,但是在打招呼的順序上,卻足以看出他對這兩個人的關心程度。這種小事看起來風淡風輕,不會被人放在心上,但是作為官場中人,趙良秋卻把這個小細節牢牢的記在心裡了。

趙清婉輕輕地說了聲謝謝之後,就沒有和竇明樂說話,而是朝著那秦所長看了一眼道:“員警先生,您們要的五千塊錢我很快就會讓人送來的,但是我最後還得得告訴您一句,那古董的確是他自己打碎的,先動手的也是他們。”

此時的秦所長簡直快要哭了,自己犯下的錯誤,本來就已經夠收拾的了,現在這女的再把那五千塊錢的罰款提出來,豈不等於在自己傷口上撒鹽麼,但是此時,他已經不是剛才那威風凜凜的派出所長,就算是趙清婉說什麼話,他也只有低頭聽著的份兒了。

在竇明樂的帶領下,王子君和趙清婉走出了拘留室,一臉笑容的竇明樂朝著趙清婉笑聲道:“趙小姐,令尊還在等你,我這就派人送您回去。”

趙清婉看了看著暮色中緩緩沉落的天光,臉上有些為難。沉yín了瞬間,點了點頭,然後朝著王子君道:“王子君,我父親正為他沒見著您覺得遺憾,您今天有沒有空?他想請您吃頓飯,以示歉意。”

趙清婉所說的事情,王子君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儘管心裡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但是,這句話仍然讓他心裡一喜。如果能爭取到投資的話,那西河子鄉的展度,無疑就坐上了一列快車,比關著門展將會提很多。因此,稍微沉yín了一下,王子君就點頭道:“歉意就不用了,只是一個小小的誤會而已,不過,有飯我肯定吃,正好我肚子餓了。”

看著毫無顧忌的說自己肚子餓癟了的王子君,趙清婉無聲的笑了。

黃岩平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前,手指輕輕地敲打著桌面,仿佛在思考著什麼。秘書輕輕的推門進來,恭敬的彙報道:“黃書記,剛才趙先生打來電話,說今天不能赴宴了。”

在江州市這塊地盤之上,誰敢不給黃岩平面子?別說赴他約定的宴席了,就是想要宴請他的人,那都得他的秘書負責安排呢。但是這位趙總的拒絕,卻並不惹黃岩平的生氣。

不管怎麼說,人家是自己請來的客人,更何況,自己還想讓人家在自己的地盤上投資呢。寶貝閨女出事了,他再有心思吃飯才怪呢。

心中念頭閃動的黃岩平沉yín了瞬間,詢問道:“說原因了沒有?”

“說了,說是趙先生要請人吃飯。”秘書雖然知道黃岩平並不會因為這種事較真,但還是很小心的說道。

“請誰啊?”黃岩平對於這種事情很是敏感,直接問道。“他沒有說。”那秘書像是犯了什麼錯誤一般,聲音低沉的說道。

黃岩平沒有說話,但是緊繃的臉色卻立刻讓秘書覺醒了,他跟了黃岩平兩年了,也知道黃岩平的xìng格,很多話都是看透卻不說透,就像打啞語似的,一半說出來了,一半還放在肚子裡,非得讓你費盡心思去琢磨。

當下趕緊補充道:“黃書記,我這就去問問。”

“不必了,這樣,你打聽一下趙先生在哪裡吃飯,既然他不想吃我的飯,那咱們索xìng去當一回惡客,去吃他一頓算了。”

秘書剛剛離開沒多大一會兒,竇明樂就走了進來,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黃書記,就在黃岩平的對面坐了下來。

黃岩平很是隨意的扔出來一支煙,然後輕聲的問道:“明樂,究竟是怎麼回事?”

竇明樂也不隱瞞,小心的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當然,他沒有講王子君,在他看來,王子君的事情,還是自己知道就好,如果讓黃岩平知道王光榮的兒子就在江市,還不如自己一個人知道的好。

畢竟資源是有限的,兩個人夥分和一個人獨享,那可是有著很大的差別的。

“嗯,這件事情給我敲響了警鐘啊,老竇,對類似的事件,你們政法委應該拿出一個具體的實施方案,好好地打擊一下這些知法犯法的傢伙,這也太丟人了!我這裡千方百計的招商引資,下邊倒好,就沖這種治安環境,怎麼把客商引得來,留得住?簡直是1uan彈琴!”

金尊大酒店一個普通的包間內,趙總、趙清婉和王子君、朱常友相對而坐,幾個精緻的菜肴,在燈光的襯托之下,顯得更加的耀眼生輝。

趙總端起一杯酒道:“王先生,談判的事,我的手下讓你見笑了,這一次,感謝你救了我的女兒,我先幹為敬了!”

王子君看著眼前風度儒雅的趙總,儘管話說得十分客氣,但是終歸到底,還是無處不透露著他成熟,睿智,精明,幹練的商人本色。

王子君輕輕一笑道:“趙總,您實在是太客氣了,要說我救趙小姐,好不如說是趙小姐救了我。若不是她出手,恐怕我就會被那幾個潑皮無賴給打一頓,打到身上可就揭不下來了。”

趙清婉嘴角一挑,一副想笑而又不好意思的開心模樣。而朱常友在這種場合下,就顯得有點畏手畏腳了。

“王先生的大作,我認真的看過了,寫得很好。但是,也恕我直言,我覺得其中缺少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趙總放下酒杯,直言不諱的說道。

王子君輕輕一笑,沒有說話,只是夾起自己面前的一小片鵝掌,有滋有味的吃起來。

“咚咚咚”

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緊接著,滿臉笑容的黃岩平就大笑著走了進來,略帶詫異的看了王子君一眼,就哈哈大笑道:“趙總,你推了我的飯局,nong得我沒地兒吃飯了,所以,我決定今天晚上當一回惡客,不請自來了,你不會介意吧?”

趙總心裡明白,這黃岩平作為這江市的一把手,周圍的人都像向日葵愛太陽一樣圍著他轉,說他沒地兒蹭飯,當然是笑話了。不過,在沒有下定決心在這裡投資之前,他還真是不好拒絕。

“哈哈哈,黃書記乃是貴客,哪裡有什麼打擾可言?來來來,快請坐。”趙總說話之際,就朝著黃岩平迎了上去。

因為宴席開始的時候只有四個人,而趙氏父女宴請的又是自己,所以王子君就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主客的位置,朱常友則很自然的坐在他的下方,現在黃岩平不請自來,這在排位上就有點難度了。

如果宴會還沒有開始,讓座自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是現在飯吃到一半,再重新讓座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黃岩平本人,但是在本市的新聞上,不論是王子君還是朱常友,都見過這黃岩平無數次了,因此,在黃岩平一走進來的時候,不管是王子君還是朱常友,都認出來了,此人就是江州市的一哥。

朱常友看到市委書記來了,立馬本能的站了起來。王子君沉yín了瞬間,也跟著站了起來。

“都坐下,都坐下嘛,我可是來吃蹭飯的。”黃岩平很是自然的來到朱常友下手的位置拉了一把椅子,隨意的坐了下來。看到市委書記坐在自己的下手,一瞬間,朱常友就覺得如坐針氈一般非常難受。

王子君看著一臉平和的黃岩平,沉yín了瞬間,恭恭敬敬地叫了聲黃書記,然後就從容灑脫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從進門以來,黃岩平就在觀察著王子君和朱常友,他想看看這兩個讓趙總推了自己宴席卻專門宴請的人是誰。當他的目光在朱常友的身上掃了一遍之後,就對朱常友有了一個簡單的評價,對於穩坐在位的王子君,心裡卻有種高深莫測的感受。

這個人很是年輕,在自己進來之時他的動作,完全可以看出這人認識自己,明明認識自己還能在這兒坐得如此心安理得的人,黃岩平在江州市還真是第一次遇到。

雖然他最注意的就是王子君,但是在話語之中,黃岩平卻先笑著同趙清婉道:“清婉,我聽說你今天受委屈了?告訴伯伯誰欺負你了,我踢他屁股。”

趙清婉好像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黃岩平,當即莞爾一笑道:“謝謝黃伯伯,要不是您救我,我說不定還得和他在派出所多關一些時候呢。”

“嗯,小夥子和你一起被抓到派出所的麼?”黃岩平朝著王子君一笑,淡淡的說道。

王子君知道此時該自己開口了,迅從座位上站起身,恭敬的說道:“黃書記好。”

“小夥子,聽你的口音,也是咱們江省人吧?”黃岩平面對不緊不慢的王子君,淡淡的問道。

“黃書記好眼力,我叫王子君,不但是江省人,而且還是您麾下的小兵呢。”王子君說話之間,就將那服務員手中的酒杯接過來給黃岩平輕輕地滿上了。

黃岩平早就看出朱常友乃是體制中人,但是他沒有想到,王子君居然也在體制之中,而且還在自己的管轄範圍之內。

“哦,這一點我倒沒想到,你叫什麼名字,在哪個單位上班呢?”

“報告黃書記,我叫王子君,在西河子鄉政fǔ工作。”王子君淡淡的一笑,擲地有聲的說道。

作為一個市委書記,黃岩平無疑是一個很合格的領導,一聽西河子鄉這個名字,立刻就把他所在的縣聯繫起來。

“西河子鄉是個鍛煉人的好地方,小王,你在那裡可要好好鍛煉鍛煉。對了,我聽說你們的鄉長趙連生是個有本事的基層幹部,你要在他的帶領下,好好地提高自己啊。”黃岩平不記得西河子鄉的黨委書記叫什麼,但是對鄉長還有點印象,因此,就隨口說道。

在黃岩平看來,王子君就算是再有本事,頂多也就是一個副科而已,自己這番話,也是一句再合適不過的勉勵。

王子君聽著市委書記這句話,心中卻是一頓,隨即就明白了過來,不過他可不會主動糾正黃書記的小失誤,點點頭,沒有解釋。

一旁的趙清婉對於這種官場的慣例,可是沒有什麼顧及,她一邊將一顆堅果放在嘴裡,一邊疑惑道:“黃伯伯,國內不是書記是一把手麼?你怎麼讓一個鄉長領導王書記呢?”

黃岩平一呆,看看年輕的王子君,有點愣住了。王子君見狀,趕忙自我介紹道:“黃書記,我剛就任西河子鄉黨委書記,這次來市里是想拉投資的。”

王子君雖然只是簡單的兩句話,黃書記卻把事情的大致經絡,都聽明白了。

看著王子君平靜的臉,黃岩平隨即就大笑道:“眼下從中央到地方都提倡幹部要年輕化、知識化、專業化,洪北縣這一點做得好哇。基層正是你們大顯身手的好地方,希望你不要辜負組織上對你的信任,好好施展你的才華吧!組織上是有數的,適當的時機,會把你們放在更重要的位置上挑重擔的。”

趙總一直笑yínyín的聽著王子君和黃岩平的對話,沒有開口,看到兩人jiao談暫告一段落,這才端起酒杯和黃岩平碰了兩個。然後又對著王子君問道:“王書記,那份策劃書是誰做的?”

“如果我說是我本人做的,趙總相信麼?”王子君在和黃岩平對答之後,就恢復了平心靜氣的狀態。

“哈哈哈哈,我怎麼會不信呢?王書記,你來找我,不會只為了送我半份策劃書吧?”趙總雖然很是尊敬黃岩平,但是作為一個精明的商人,他還是被那份策劃書nong得心裡癢癢,如果不是剛才黃岩平來的話,這話他早就問出口了。

“當然不是,我此來,想要和趙總合作,共同展開策劃書後半部分的規劃。”王子君迎著趙總的目光,就看了過去。

趙總雖然想了不少原因,但是他萬萬沒想到,王子君不是讓他投資,而是來和他談合作!

正觀察著王子君的黃岩平,心中也是一驚。這些天,為了讓趙總的那筆錢投資到自己的地盤之上,他屬下的那些書記縣長怎麼做的他可是清清楚楚,他心裡也默許了,這借jī生蛋的活兒不好幹哪!

但是,敢於和趙總談合作的,卻沒有一個。沒想到,這個小小的西河子鄉的小黨委書記,居然大言不慚的張開口了,我不是要你投資,我是要和你合作!

“哈哈哈,王書記,你知道我準備在這個項目上投資多少錢嗎?”畢竟是見過大風大1ang的商人,瞬間恢復了平靜的趙總端起酒杯,淡淡的朝著王子君問道。

王子君也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不假思索道:“聽說是準備投資兩個億。”

兩個億,這在當時可是大項目的投資,要不是沖著這兩個億,黃岩平堂堂一個市委書記,也犯不著如此的客氣。

“不錯,就是兩個億,如果黃書記說跟我合作的話,我還信,但是王書記,從你嘴裡說出來,恕我直言,我不能信。”趙總說話之間,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道:“儘管我對你們西河子鄉不瞭解,但是王書記,你們鄉里能拿出一千萬來麼?”

一千萬?朱常友忐忑不安的坐在那裡,聽到這個天文數字,額頭上直冒汗,心裡暗自歎了一聲,我的娘喲,就憑我們鄉里的財政,別說一千萬了,就是一百萬,那也難上加難!

“不能,”王子君咬了咬嘴唇,臉上依然棱角分明,從他略薄的嘴唇下出的聲音,也是抑揚頓挫,擲地有聲:“別說一千萬了,就說現在,我們鄉財政的帳面上,能有十萬塊錢就足了天了。”

黃岩平作為市委書記,對鄉里的事情有一定瞭解,聽著王自己的話,心說這年輕的小子還真是敢說實話。不過越是這樣,他越是來了興趣,他倒是想看看這個鄉黨委書記如何要和財大氣粗的趙總談合作。

“王書記,你不是想要投資十萬塊錢,來和我談這個項目吧?”趙總一臉可笑的看著王子君,心裡覺得這小夥子真是滑稽。

“趙總,您只是說對了一半,我就是想要加入糧油加工這個項目,但是並不準備投資十萬塊錢,我還指著那筆錢來保證我西河子鄉的協調運轉呢。我只是想把我們鄉的榨油廠算成資本,加入您的項目之中。”

此時的王子君,神色越的平靜,他拿起酒瓶給趙總的酒杯之中添了一杯酒道:“我的要求也不算高,只要一成的股權就行。”

這幾年的宦海生涯,任憑黃岩平看慣了chao起netg的酒杯給扔了,牛人啊,這年輕的黨委書記,真是一個說話不饒彎兒的牛人。雖然不知道西河子鄉榨油廠的情況,但是作為市委書記的他卻清清楚楚的記得,全市百萬資產以上企業的名單。而這份名單之中,他王大書記所說的西河子鄉榨油廠明顯不在其中。

就算是他那個榨油廠有著上百萬的價值,但是他一加入人家兩億的專案,就要人家一成的股權,這實在是有點太黑了。

趙總的臉色沉了下來,他仔細的朝著王子君看了兩眼道:“年輕人,你這條件是不是有點獅子大張口呢?”
z08fan 發表於 2012-11-5 23:49
第一一九章 思路決定出路

王子君現在確實是獅子大張口,一成的份額,確實多了點兒,不過既然是在談生意,那自然要討價還價。

“以我手中這兩億元的資金,不管是在江州市,還是在其他地方,只要我表示有投資的意向,各地政fǔ都會熱烈歡迎的,王書記,我這話沒有誇張的成分吧?”趙總的臉上露出來一絲笑意,這是一絲充滿了自信的笑意。

王子君點了點頭,他清楚在這個全國大展的時代,趙總說的對,兩個億,放在哪裡都是一個大大的項目。這年頭,在體制內,官出數位,數位出政績。不管從哪個方面考慮,大家都會為招商引資使出渾身解數的,現在的江州市就是一個明證,如果不是為了這兩億資金的投入,這市委書記黃岩平會跑到這裡?

輕輕地點了點頭,王子君很是贊同的說道:“趙總說的對,對於您的話我深表贊同,但是趙總,你已經看過了我的方案,我覺得,思路決定出路。你認為,如果我依照那個方案對我們鄉榨油廠進行改制的話,它的展前景又是如何呢?”

此時,飯桌上的氛圍,已經變得古怪起來,作為市委書記的黃岩平,此時似乎變成了一個看客,在他眼前,這兩個人雖然笑yínyín的說話,但是他卻明白這兩人之間,不啻於在進行著一場jiao戰。

“王書記,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是,我還是想實話實說。如果從你給我的那份只有一半的計畫書上來看,你們的榨油廠肯定會有一個長足的展。”趙總在沉yín了瞬間之後,沉聲的說道。

“食用油作為人類生活的必需品,有著很大的市場潛力。隨著經濟的展,人民生活的逐步改善,市場需求不僅僅是一個量的增加,還會更加注重質的改善,因此,打造一個信得過的品牌,這本身就是經濟效益。”

“物競天擇,優勝劣汰。如果不是政企分開,我覺得我們鄉榨油廠和正虹集團的合作,本質上只是優優組合,而不是你強我弱……”

王子君侃侃而談,早就在他的心頭堆積的詞語,就好似爆豆一般滾了出來,開始的時候還對王子君的話持觀望態度的黃岩平,神色也不覺凝重起來,特別是王子君在講到以後展的時候,更是讓他覺得這個年輕人的論點,居然跟很多政策不謀而合,和當今社會的展趨勢也是同步合拍……

這真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麼?

就在黃岩平感歎之時,趙總的神色也是凝重無比,那讓他感到憤怒的獅子大開口,此時聽起來,似乎也是順理成章一般。在不知不覺之間,趙總居然現自己幾乎快要認同這個年輕人的意見了。

了不起的年輕人啊,不知怎麼,趙總的心中突然升起了這麼一個感覺。

“趙總,您覺得我說的也沒有誇張的成分吧?”王子君把自己的話講完,輕聲的問道。

“有道理,這樣吧,這件事情我再考慮一下。”沉yín了一下的趙總,突然道:“王書記,冒昧問一句,您一個月的工資是多少?”

“不到二百塊吧。”王子君也沒想到,趙總居然想起來問這個,隨口答道。

“王書記,你是我見到的在商業上看得最遠的天才,像您這樣的人如果不經商,那實在是太可惜了,我看不如這樣,我聘請您當我正虹集團的副總經理,年薪一百萬,不知道王書記可否願意屈就?”

趙總的眼眸之中充滿了求賢若渴的熱切,顯然,他很想要王子君答應這件事。

年薪百萬,在那個時代簡直就是一件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情。

聽著趙總不加掩飾的讚賞之言,王大書記的臉卻是一紅,所謂看得最遠,那還不是因為他老人家用的都是以後的展過程總結出來的麼?作為已經被證明了是對的東西,那當然是不會錯的。

當趙總說出年薪百萬之時,不論是黃岩平還是趙清婉,嘴巴都驚得張大了。百萬年薪,以王子君現在的工資水準,這幾乎是天文數字了。

現在,只需他點一下頭,那年薪百萬的工作,就會落入手中了。看著這個氣宇軒昂的年輕人,黃岩平心中一黯,暗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話說得一點不錯,恐怕從此以後,這江州市就要失去一個優秀的年輕幹部了。

和黃岩平相比,趙清婉在驚訝之餘,心裡隨即就悄悄的笑了。一臉期待的看著王子君,想要從那個略薄的嘴唇之間,聽到她希望的那個答案。

“多謝趙總對我的看重,不過,人貴有自知之明。以我對自己的瞭解,我是沒有能力勝任趙總的要求的。百萬年薪對我有足夠的吸引力,但是,沒有金剛鑽,我不能攬這個瓷器活。我可不想因為無法勝任,被您掃地出門了!”王子君說得輕鬆自然,像是開了一個無關緊要的玩笑一般。

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下來,但是平靜過後隨即就熱鬧起來,不過這一次,卻是真正的吃飯,沒有人再多提半句關於投資的事情。

“小王,沒事到我那裡多坐坐。”黃岩平在將趙清婉父女送走之後,輕聲的朝著王子君說道。

重重的點了點頭,王子君看著飛馳而去的汽車,心中的念頭快的翻騰了起來……

洪北縣小會議室裡。縣委常委們一個個正襟危坐,神色凝重。繚繞的煙霧,在會議室之中不斷地飄dang。

“同志們,市里的要求很明確,每個縣都要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不惜一切代價,將正虹集團的投資給吸引過來。”縣委書記孫良棟揚了揚手中那份由市長和市委書記聯合簽署的檔,沉聲的說道。

對於檔的內容,在座的人心中都是一清二楚,不過此時,卻沒有一個人做出回應。

孫良棟看著一言不的一個個常委,心中暗罵,沒事的時候,你們這幫傢伙沒一個省油的燈,現在輪到你們出主意想辦法了,一個個倒像霜打的茄子似的,都他娘的蔫了。

心裡雖然恨恨的罵娘,但是孫良棟也知道,這件事的確有難度。如今,連江州市區都沒有辦法將正虹財團的投資給留下,這讓他們下邊這些郊縣有什麼辦法?

官大一級壓死人哪,兩位大佬都話了,如果自己不儘快行動起來,那不作為、慢作為的板子打下來,最先覺得疼的,可就是他這個一把手了!

官場就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工作態度似乎更重要於工作能力。有一句話說得好,不打勤快不打懶,專打你的不長眼!能不能吸引過來,那是客觀能力問題,受各種因素局限,似乎還可以原諒,但是,是不是積極的去爭取了,那就是工作態度問題了!
z08fan 發表於 2012-11-5 23:50
第一二零章 偷樑換柱
小會議室裡的煙霧越來越大,常委們只顧著悶著頭吞雲吐霧,一言不發。孫良棟坐在會議桌的居中,也沉默著,只是他此時的沉默更多了幾分無奈。有那麼一瞬間,孫良棟幾乎有點懷念涉及到幹部任免工作的常委會上的氣氛了,一旦涉及到自己推舉的人選,那幾乎是劍拔弩張,針尖對麥芒,每個人都是提溜著心勁兒來開會的。

這會兒,倒是啞巴了似的。見沒有人主動開口,孫良棟知道,如果自己不點將,那這幫人是無論如何不會主動開口了。作為一個班子的老大,他對自己的掌控力很自信,如果連個縣委常委會的節奏都掌握不了,那就是天大的笑話了。

“錢書記,你是咱們洪北縣的老書記了,你說說,咱們現在應該拿出什麼樣的應對方案來?”

錢學斌正低頭沉吟,冷不丁的聽到孫良棟第一個朝他發問,心裡欣慰的同時,又有點忐忑。說實話,他心裡是有點想法的。只是,他不想出這個風頭,出頭的椽子先爛,這句話對於天天如履薄冰的政府官員們來說也是不無道理的。

錢學斌從政多年,當然知道這個理兒。他可不會傻不啦嘰的在這種時候賣弄自己的計策,一旦常委會真的按自己的方案通過了,將來如果能把正虹集團留在洪北縣,那政績就是集體決定的結果;如果有了閃失,那就是他錢學斌一個人的罪過了。

對於這裡面的關竅很是清楚的錢學彬,緩緩的抬起頭來,輕輕的呷了口水,慢條斯理道:“既然孫書記讓我抛磚引玉,那我就從我分管的這塊工作上談談一點淺見。把正虹財團的投資招過來,是目前我們整個江州市工作的重中之重,這件事,我覺得應該提到講政治的高度來抓,這就需要我們全體黨員幹部提高對這件工作的認識。只有認識提高了,才能群策群力,出主意,想辦法,才能把工作落實到家。”

錢學斌引經據典講了一番自己的見解,卻是一些形而上學的東西,根本就不解決實際問題。聽得坐在中間的孫良棟頭皮直發麻,心裡像爬滿了一堆小蟲子似的,又癢又麻,偏偏還讓你抓不住,撓不著。這錢學斌就是主抓黨群的副書記,做好黨員幹部的思想工作那是他的老本行。

聽著錢學斌的這番套話,孫良棟雖然心裡惱火,嘴上也不好說錢學斌純粹是扯淡的廢話。這孫良棟的發言沒有說到點子上,卻給其他常委們帶來了指路的效果。他娘的,大的方案咱拿不出,咱可以從小處著眼,聯繫自己分管的工作說說啊。至於總的實施方案,那還得你孫良棟和牛萬晨去拿。

孫良棟苦笑著,不經意的朝縣長牛萬晨看了一眼,竟意外的發現這個跟自己總是不肯同步合拍的縣長,破天荒的沖自己笑了一下。兩人的目光對視了短暫的時間,頗有些同病相憐之感。

門輕輕地被推開了,孫良棟的秘書連錦山小心的走了進來,他躡手躡腳地來到孫良棟的身旁,低聲的耳語了幾句。

“什麼,你說的都是真的?”一向沉著的孫良棟,此時也有點沉不住氣,一臉吃驚的問道。

“千真萬確,是市委辦公室剛剛傳來的消息。”連錦山很是小心的說道。

“好啊,哈哈哈哈……”孫良棟一拳砸在桌子上,大聲的笑了起來。

各大常委看著喜形於色的書記,心裡奇怪這班長今天是怎麼了,絲毫不掩飾的哈哈大笑了。

“各位啊,給大家宣佈一個好消息。咱們不用再坐在這裡費腦筋了,剛才,市委辦公室已經傳來的消息,說是正虹財團已經有了決定了。”

孫良棟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雙眸朝四周逡巡了一番,給人一副高深莫測之感。

不論是縣長牛萬晨還是其他人,一聽這個消息,緊繃的神經也都松了口氣。這對於他們來說,幾乎就是一種解脫。誰也不必再為擔責任的問題處心積慮的想轍兒了。

“落戶在哪兒了?孫書記,你就別賣關子了。”錢學斌很熟悉孫良棟的這個動作,見他高興,趕緊適時的接過了話茬兒。

“西河子鄉,哈哈哈,是咱們洪北縣的西河子鄉。王子君這小子不錯啊,不僅僅是放炮,還能招商引資。聽說這傢伙親自跑到江州市正虹財團見了面,人家才決定要將這兩個億投到咱們洪北縣。”

孫良棟的興奮是由衷的,一時有些眉飛色舞,下面的常委們一個個也是滿臉喜色,這兩個億的項目落在西河子鄉,那不就是落在了洪北縣麼,這西河子鄉可是洪北縣的一部分。

“牛縣長,西河子鄉雖然已經拿下了這個項目,但是仍然要引起我們縣委縣政府的高度重視,依我看,咱們不妨成立一個招商引資促進工作領導小組。這個組長由我負總責,你來當副組長,在座的各位都是領導小組成員,務必要動員好各方面的力量,為正虹財團的糧油加工項目落戶咱們洪北縣保駕護航,特事特辦,全力做好服務工作。”

孫良棟頭腦清晰,只是瞬間功夫,一個領導小組就在他的授意下形成了。雖然他自己給自己封了組長算是將這件事情拿了大頭,但是,對各位常委來說,也算是利益均沾。

對一把手的提議,自然不會有人提出反對意見。看著煙霧繚繞的會議室,孫良棟正準備宣佈散會,卻聽一直低頭抽煙的錢學斌道:“孫書記,牛縣長,各位,正虹財團將糧油加工項目落戶咱們洪北縣,主要還是看的咱們洪北縣的區位優勢和糧油主產地的名氣,當然,我並不是說西河子鄉的王書記沒有功勞,對於王書記對咱們洪北縣的區位優勢上的宣傳,他還是值得肯定的。不過,我覺得讓這麼大的項目落戶到西河子鄉,咱們還得商量商量。”

錢學斌和王子君的那場暗鬥,在場的都清楚,聽錢學斌這麼一說,不論是孫良棟還是其他常委,都明白錢學斌的真實用意,無非是想給王子君上點眼藥。

不過,你錢學斌再怎麼想上眼藥,也不能拿糧油加工項目上啊,那可是市委黃書記親自抓的大項目,現在好不容易落地開花了,你要是再整出什麼么蛾子來,煮熟的鴨子又飛了,到時候,這責任又該由誰來負呢?

錢學斌看著一道道不善的目光,穩如泰山一般的笑道:“我不是說不讓正虹財團的項目落在咱們洪北縣,我的意思是給他換個地方。這個專案一旦落入咱們洪北縣,那必將是帶動咱們洪北縣經濟騰飛的龍頭企業。西河子鄉在咱們縣裡的位置是不是有點偏?很難起到以點帶面,輻射帶動的作用。”

孫良棟雖然聽著錢學斌說的頭頭是道,但是心中卻是清楚這傢伙這麼說,那就是死活不想讓這正虹財團落戶洪北縣的功績落在王子君的身上。看著錢學斌那侃侃而談的面容,孫良棟心中暗罵,但是臉上依舊保持著一個書記應有的風度。

“孫書記,手心手背都是肉,咱們洪北縣的經濟要想平穩發展,我覺得城關鎮的中心帶動作用至關重要,因此,權衡利弊,我覺得讓這個項目落戶在城關鎮最好。”

落戶到城關鎮?孫良棟的眉頭就皺了起來。還沒有等他開口,縣長牛萬晨就沉聲的說道:“落到城關鎮自然最好,但是在正虹集團面前我們怎麼說?再說了,這個項目畢竟是人家王子君親自拉過來的。”

“對於王子君這個同志,我們肯定是要表揚的,但是牛縣長,我覺得讓正虹財團將項目落在城關鎮比較好。正虹財團選擇西河子鄉,主要還是因為咱們洪北縣的優勢,而落戶城關,才能將這種優勢放大到最大。”主管政法的副書記洪安澤嚴肅的說道。

作為最大的兩個本土派代表,洪安澤和錢學斌在縣委班子之中可謂是力量人物,兩人一聯手,就是縣委書記孫良棟也會給他們幾分面子。

此時,他心裡很清楚這兩人的心思,錢學斌是想給王子君上眼藥,將他費盡千辛萬苦拉來的項目給攪黃了,順便拉攏一下洪安澤,算得上是一石二鳥之計,而這洪安澤隨口附和當然是有道理的,這城關鎮的鎮長不是別人,正是他洪安澤的大兒子。

“從市里傳來的消息,說正虹財團這次項目之所以能夠落戶西河子鄉,主要還是和西河子鄉的榨油廠合營,城關鎮雖然占了地理位置優勢,但是,這榨油廠可是從西河子鄉挪不到這縣城裡來的。”孫良棟慢條斯理的說道。雖然他的態度沒有明確,但是,這個提醒卻給了所有人一個信號,那就是你們再怎麼爭,人家王子君還有一個西河子鄉榨油廠壓軸呢。

錢學斌和洪安澤不經意的對視了一眼,錢學斌就沉聲的說道:“孫書記,您說的那個榨油廠我知道,它的位置就在城關鎮和西河子鄉的交界處,如果正虹財團非要和這榨油廠合營,那更好辦了,乾脆讓這個項目落戶在城關鎮李寨村,然後再把榨油廠直接收歸縣管,這麼一挪,不就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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