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的書記人生 作者:寶石貓(已完結)

 
z08fan 2012-11-1 19:26:5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15 3148084
z08fan 發表於 2012-11-6 18:47
第一二一章 承諾都是空頭支票
錢學斌的話一開口,那洪安澤也接著道:“錢書記說的有道理,這麼辦的話,我相信正虹財團也不會有什麼意見,合作的大框架沒有變不說,把西河子鄉的企業收歸縣裡掌控,在重視程度上也比鄉管強多了。”

兩人說話之間,就朝其他常委看了過去,這些常委都是人精兒,儘管知道這倆人走這步棋其實是聯手欺負王子君,這可不是從西河子鄉的鍋裡舀來一碗粥,這幾乎等於把人家的政績全盤給端走了,但是,事不關己,跟王子君也沒什麼交情,自己畢竟不是“人民幣”,做不到讓每個人都喜歡。權衡一番利弊之後,乾脆裝聾作啞,閉口不言了。

接下來,又有幾個和錢學斌、洪安澤關係不錯的常委開口支持,孫良棟不得不歎了口氣,雖然他知道這樣對王子君不太公平,但是作為一個縣的縣委書記,他不想太有悖於其他常委的意見,再說了,不管落戶在哪裡,只要在他洪北縣,那政績就是他縣委書記籃子裡的菜,跑不了的。

“好,那就按老錢說的辦,不過,對於王子君同志,咱們還是要表揚的。”孫良棟最終還是拍了板。

“孫書記說得對,我看,要不這樣,回去之後,我就讓縣委辦行個文,對這件事在各縣直單位、各鄉鎮進行通報表揚。”錢學斌心滿意足的笑了,端起水杯,笑著說道。

通報表揚?說得倒是冠冕堂皇,其真實用義卻在這一動作裡隱約浮現:你他娘的這根本不是表揚,這是在全縣範圍內公然打人家王子君的臉,人家辛辛苦苦拉來的項目,你說給城關就給了城關。再這麼一表揚,那豈不是要告訴所有的人,就算你王子君磨破嘴,跑斷腿,最終也是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估計到那時候,王子君就成了全縣幹部職工私下裡的笑柄了!

孫良棟看著嘴角浮起一絲笑意的錢學斌,心中雖然暗罵這傢伙卑鄙,但是錢學斌的提議,他還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想到王子君那年輕而冷靜的臉,孫良棟突然覺得,自己做出的這個決定,可能有點太草率了,這裡面有問題。

可是,有問題又能怎麼樣,他不能因為維護王子君一個人的利益,跟一大部分常委都過不去吧?

……

王書記將正虹財團兩個億的項目拉到了西河子鄉,這個消息就好似長了翅膀,迅速傳遍了整個鄉政府。雖然鄉幹部見識有限,但是有一點倒是挺有共識的:一旦這個項目落戶本鄉本土之後,將會給西河子鄉帶來大大的好處。

此時,就算是和王子君不對勁的張民強等人,一個個也喜形於色,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情要是弄下了,那就是一個大大的政績。儘管他王子君占了主要功勞,但是他們也是西河子鄉的班子成員不是。

“王書記,我來給您彙報一下工作。”宣傳委員齊亞斌手裡拿著一篇剛剛寫好的資訊,來到王子君辦公室,恭敬的朝著王子君說道。

現在,齊亞斌的表現算得上是一個合格的下屬了,雙手恭敬地將初稿交到了王子君的手中。

王子君看了看這篇題為《兩億糧油加工項目落戶我鄉》的稿件,輕輕地點了點頭,這齊亞斌送來的不是稿件,而是一份投名狀,以前,一直在他和趙連生之間搖擺的齊亞斌,正以這種方式,向他表忠心。

儘管王子君很不喜歡齊亞斌的為人,但是本著“先換思想後換人,不換思想才換人”的原則,王子君還是很溫和的接受了齊亞斌的投誠,不管怎麼說,身處官場之中,水至清則無魚,對別人要求的太嚴,那就等於自己又多了一個孤立面。

“嗯,資訊講究的就是及時二字。亞斌不愧是多年的宣傳幹部了,這篇通訊報導不僅寫得簡明生動,而且措詞十分到位。”王子君輕輕的將文稿在自己的辦公桌上一放,接著道:“亞斌,現在這個項目基本上已經確定了,機遇很大,但是,也面臨著很大的挑戰,希望你做好各種思想準備,咱們齊心協力,將這件好事扎扎實實的辦好。”

齊亞斌聽到此處,忍不住有些心花怒放,王書記這麼說,言外之意豈不是說會有更重的擔子給自己壓下來?只要將這件事情搞好了,縣裡的獎賞肯定少不了,更重要的是,自己總算傍上王書記這輛戰車上了!

“王書記您放心,我隨時等待您的安排。”齊亞斌在表了一通忠心之後,就輕聲慢步的走了出去。

還沒等齊亞斌出門,那邊組織委員李秋娜就走了進來,這個女人未語先笑道:“王書記啊,說句不該說的酸話,我算是把腸子都悔青了!你說俺怎麼沒在合適的時間遇上你啊。你說你不但人長得一表人才,還不是一般的有能耐。現在,咱整個洪北縣都傳遍了,說西河子鄉的王書記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放衛星,全縣矚目的焦點人物啊!”

雖然不待見這個女人,但是王子君還是無聲的笑了。他不得不承認這女人說話做事的確有她的獨到之處。心裡清楚李秋娜的來意,嘴上道:“李委員哪,不管別人怎麼說,嘴長在別人身上,咱管不著,但是,這件事,咱自己人可不能摻和著說。”

“王書記您謙虛,這個我知道。王書記,這是咱們鄉里新近發展黨員的名單,請您先過過目,心裡有個底兒。”李秋娜見王子君根本就不解風情,很是識趣的住了口,然後將手裡的名單遞給了王子君。

李秋娜選這個時候來彙報工作,其用意王子君當然知道。正當他準備勉勵李秋娜幾句之時,李秋娜的傳呼機突然響了。

李秋娜想要拿出來看看,又看了看王子君的臉,最終還是將手放了下來。

“看吧,就當我不在這裡。”王子君沖李秋娜揮了揮手,毫不在意的說道。

李秋娜拿出傳呼機一看,那塗了厚厚一層粉的面孔抽搐了一下,努力的鎮定了一下,這才平靜下來。

“王書記,我還有事,我先走了。”說完,李秋娜就匆匆的告辭了。

“王書記啊,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不但孫書記,就是各位常委對你也是大加讚賞,說咱們洪北縣,缺的就是像你這樣有開拓進取精神的幹部,作為一個鄉里發展經濟的領頭雁,不等不靠不要,能主動克服困難,千方百計把這個項目留下來,可謂是咱們洪北縣優秀年輕幹部的典範哪。”

一個個大帽子,不斷往王子君頭上扣下來。王子君定定的看著眼前的常務副縣長,心裡就有些發冷。

現在的王子君,可不是當年不知輕重的年輕人,重生的經歷,讓他比一般人成熟了很多。現在還不到肯定成績的時候,領導就毫不吝嗇的對你使勁表揚,原因只有一個:八成是欲抑先仰,接下來就要對你進行捧殺了。

心中雖然明白這個套路,但是王子君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正襟危坐,像一個遵守課堂紀律的小學生似的,靜靜的聽著常務副縣長霍勝利的談話。

霍勝利看著王子君這張年輕又充滿了活力的面孔,心中也在不斷的罵娘,這種明顯得罪人的事偏偏落在老子身上,那錢學斌、洪安澤這兩個始作俑者跑哪兒去了?吃屎去了?這會兒倒躲得遠遠的!

只是,這差使既然落到自己頭上了,就算他再怎麼不願意,也得把這個差使完成了,不管怎麼說,自己在這個位置上坐著呢。

“王書記,我跟你接觸不多,但是也能看得出來,你是個講大局的幹部。你還年輕,年輕就是最大的資本,以後的路還很長,我相信,你把正虹集團的投資引到咱們縣,組織上是不會忘記的。”霍勝利不愧是縣領導,雖然知道再怎麼說,也是安慰之辭,但是,把這人捧得高高的,總歸比冷落了人家好。

王子君聽到功績這兩個字,立刻就明白是哪裡出了簍子:肯定有人眼紅正虹集團的投資,半路上要給自己使絆子了!

“霍縣長,謝謝你對我的肯定與表揚,我一定再接再厲,不負眾望,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好正虹財團糧油加工項目的建設工作。”

知道事情出在哪裡,王子君也不客氣,心說,霍縣長你還在這兒給我兜圈子,我奉陪,我看你還能兜多久,才會把你的真實用意說出來了!

果然,霍勝利一聽王子君的表態,臉上頓時一熱。別人不清楚他為什麼來,他自己可是清清楚楚。當下趕忙咳嗽了一聲道:“王書記啊,我乾脆跟你明說吧。這個,我想,你應該學過大局觀。這個……這個糧油加工項目,經過縣委縣政府研究,覺得還是落戶在城關鎮比較好,畢竟城關鎮是咱洪北縣的政治經濟中心,一旦將這個糧油加工專案建設起來,就能夠以點帶面,輻射帶動,更好的促進咱們整個洪北縣的經濟發展。”

“我知道這麼安排,你可能會覺得委屈,但是王書記,作為一名黨員領導幹部,咱們得講吃虧是福。如果為官一任,只顧造福一方,那是不講大局不顧全域的狹隘之見,是只見樹木不見森林的短視之舉。咱們要從長遠考慮,本著為全縣人民造福的大局觀念,服從縣委縣政府的決定。不過王書記,我也代表縣委縣政府表個態,你的努力與成績,組織上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遲早會給你一個交待。”

霍勝利的這番話講得很有水準,既照顧了王子君的情緒,又把中心意思表達得清清楚楚:把本屬於西河子鄉的糧油加工項目轉移到城關鎮去,將本該屬於他王子君的政績,拱手送人。

一旦糧油加工項目投產之後,誰還會記得你王子君呢?領導的承諾是不能太當真的,只要沒有落實到位,那任何許諾都是空頭支票,都是應該主動忽略不計的。作為一個識趣的下屬,當領導說過的話沒有兌現時,你要比領導還先忘記它,這才是真正的官場要義。

不僅如此,將來也不會再有人提及這個項目是你王子君最先把它引過來的,所有的榮譽,順理成章的就是人家城關鎮的,而城關鎮的當家人,也會借著這個項目的東風,青雲直上,一路高升的。

將項目建設在城關鎮的李寨村,還他娘的說什麼為了帶動洪北縣的經濟更好的發展,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麼?兩個村地鄰挨地鄰,憑什麼說李寨村就比自己選址的榨油廠更有優勢呢?看來,身處官場,最權威的規章制度不在牆上,而是在領導的口裡了。

一股怒意,從王子君的心頭迸發而起。他知道,這是有人在爭他的政績,暗地裡下手了。

就在王子君心中念頭翻滾之時,霍勝利卻有點緊張的看著這個年輕人。儘管在臨來之前,他已經做好各種各樣的思想準備,但是,果真來面對的時候,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安的。

當他的目光看到王子君不動聲色,既不發怒,也不爭辯時,心裡就湧過一股不好的預感。早就想好的應急預案,更是迅速出現在心頭。

年輕人,身處官場,衝動是魔鬼,就算你知道別人在搗鬼,也得忍而不發,頭腦發熱是沒有用的,你得學會忍耐,等著一個合適的時機到來,否則,你的憤怒無法發洩不說,還會把自己帶入更大的困局中來。

霍勝利輕輕地將水杯放下,準備應對接下來的狂風暴雨,但是,等他放下水杯之時,就發現王子君那本來充滿了怒意的眼光,又很快變得清澈起來。

“霍縣長,您的意思是說,這項目經縣領導研究決定給了城關鎮了?”王子君聲音淡淡的,似乎對這項目落在任何地方都無所謂一般。

“咳咳,不錯,經縣常委會研究決定,城關鎮更利於這個專案的發展,因此,從整個洪北縣經濟發展的大局出發,把這個專案批給了城關鎮。”霍勝利雖然竭力的想要做得滴水不露,但是任憑他怎麼努力,這語氣裡都有些乾巴,顯得很是底氣不足。

王子君笑笑,輕描淡寫道:“還是縣領導有長遠眼光,到底考慮得長遠一些。其實就是領導不說,我也覺得這個項目落在城關比較好,從咱們洪北縣的情況來看,也只有落在城關鎮,才能夠帶動咱們整個縣的經濟發展。”

看著面不改色的王子君,從他嘴裡說出來的這番話,讓霍勝利心裡猛的一寒,多年的從政經驗告訴他,亂叫的狗不咬,咬人的狗不叫,在他看來,這王子君本來就不是個善茬兒,現在這般出奇的反應,這裡面會有什麼問題呢?此人遇大事不驚不動,必能成大事。

反正不關我的事情,我還是不要得罪王子君的好。心中念頭閃動,霍勝利馬上又堆出一臉笑容,溫聲說道:“王書記啊,今天咱們不論官職,單單論個人交情。我給你說句掏心窩子話,這件事,其實我也知道你受委屈了。”

霍勝利換上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情真意切的對王子君道:“只是,作為一個常務副縣長,我本人在這件事情上再怎麼持反對態度,那也是徒勞無用的。對於常委會做出的決定,我也只有服從執行的份兒。因此,派我來這裡當這個傳話筒,希望你能理解我也是言不由衷。理解萬歲吧。不過王書記,我看不如這樣,你們鄉里有什麼困難給我說一下,只要是在我職權範圍內的,我一定給你解決,在我職責範圍之外的,我會給常委會彙報,限時給你解決。”

“謝謝霍縣長,您能這麼體恤鄉里的困難,我真是心懷感激。既然您開口了,我也就不客氣了。”王子君拿出小本本,一會兒功夫,就提了三四條。雖然都不是什麼大事,卻也夠霍勝利頭疼的。

“好了好了,小王,咱們就這樣,你說的事情,我都給你辦。這件事情就到這了,我一會兒還有個會議,先回去了。”說話之間,霍勝利就大步朝著門外走去。

這都快十一點了,哪裡還有什麼會議可開?儘管心裡清楚霍勝利想急於離開西河子鄉,但是王子君還是很有禮貌的盛情挽留了霍勝利一番。

等霍勝利的小車駛出了西河子鄉政府,王子君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陰冷之色,揚了揚手中那份縣委縣政府發下來的表彰,恨不得將這份狗屁檔撕個稀巴爛!

不過,這份心思,瞬間就被他給壓制在了心頭。沉吟了一會兒的王子君,對跟在自己身後的朱常友道:“常友,將這份表彰檔給我複印一百份,然後下發到每一個行政村,每一個鄉直單位。”

朱常友當然清楚自己的老闆為了這個項目付出了什麼樣的努力,眼看就要成功了,卻被城關鎮跳起來摘了桃子。別說王子君了,就是他,此刻也是怒氣衝天,冷不丁的聽到王子君如此反常的安排,朱常友疑惑之下,倒愣住了:“王書記,這……”

“這什麼這,難道你認為我對這份表彰還沽名釣譽不成?發下去,讓大家好好學習學習,這可是縣委縣政府對我進行表彰的決定!”王子君說話之間,將那份表彰檔塞進朱常友的手中,闊步而去。
z08fan 發表於 2012-11-6 18:48
第一二二章 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朱常友看著手裡的表彰文件,臉色不斷地變幻,愣怔了半天,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趕忙朝打字室走了過去。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更何況這洪北縣還有句順口溜兒:鄰居家打了一個瓦盆,驚了鄰村一百人,說的就是這個理兒。人的骨子裡原本就有一個有事沒事當個傳話筒的習性。因此,王子君費盡千辛萬苦爭取到的項目,到頭來被他人摘了桃子的事,不脛而走,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洪北縣。

再加上縣裡表彰王子君的那份檔的下發,幾乎整個西河子鄉都知道了這件事情。不論是鄉村幹部,還是村民老少,都對這件事情眾說紛紜,議論紛紛。

“日他先人的,縣委憑什麼把咱王書記爭取來的項目,給他娘的城關鎮?這不是明擺著欺負咱們西河子鄉麼?他奶奶的,咱鄉里的幹部群眾一起圍攻他們,一人吐一口唾沫,就得淹死他們!”西河子鄉政府的食堂,一個年輕的鄉幹部一邊吃飯,一邊破口大駡道。

“可不是,這項目要說也是咱們西河子鄉爭取過來的,讓他們城關鎮坐享其成,這非盜即搶的勾當,他們也好意思做!”林江倫雖然對王子君有點意見,但是在這件事情上,還是堅定的站在了西河子鄉一邊。

話說到這裡,就聽有人插言道:“我聽說,這是縣裡對王書記有意見,要是王書記不當咱們西河子鄉的黨委書記,恐怕這榨油廠還會落到咱們西河子鄉呢。”

“趙四垂,你小子說這話的時候也摸摸自己的良心口問問,要不是王書記去跑這個項目,你覺得它真能落在咱們鄉里?”不等那叫趙四垂的人說完,坐在一旁的孫銀倉就毫不客氣的反駁道。

趙四垂想要辯解,但是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這一點倒是事實,這個項目能看中西河子鄉,還真是王子君跑來的。

“王書記,來吃飯啊。”就在眾人議論之際,王子君滿臉笑容的走了進來,從他的臉上,根本就看不出受了什麼委屈,就像那糧油加工的項目,從一開始,他就是替城關鎮爭取的一般。

隨著王子君在鄉里的威嚴日重,越來越多的鄉幹部站起來給他打招呼。王子君沖著這些幹部擺擺手,然後對張順和已經重新上班的李三泰道:“你們兩個多辛苦辛苦,咱們鄉里的食堂本來就資金有限,弄不了什麼山珍海味,我也不要求你們頓頓大魚大肉,但是在味道上、品質上,卻是不能委屈了同志們,做茄子我不要求你們做出魚的味道,但是至少也得像盤紅燒肉!”

王子君的話,惹來一陣善意的大笑,張順趕忙大聲的向王書記保證,而李三泰心裡一邊背誦姐夫教給他的真經:凡是領導說的笑話,不管好笑不好笑,都要毫無顧忌地大笑特笑爆笑,嘴角咧了咧,還是小心的把頭低下了。

就在王子君吃飯之際,張民強端著菜走了過來,咬了兩口饅頭之後,突然對王子君道:“王書記,我想請你喝酒。”

張民強的聲音不高,卻一字不落的傳入了每一個正在吃飯的幹部耳中,輕輕地私語之聲,瞬間就停了下來。愕然之下,看看王子君,又看看張民強,就悶著頭開始吃自己的飯。

王子君看著張民強那張平靜的臉,哪裡會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當下輕笑一聲,客氣道:“要說請客,也該是我這個當老弟的請你老哥才是。不過,既然張書記已經說出口了,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下回我來做東!”

張民強聽著王子君的回答,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吃過飯,王子君依舊一如往常主持著西河子鄉的工作,集合,然後安排工作,一切照舊,仿佛那糧油加工專案被搶走的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般。

“沒有什麼事情,那就解散吧,各塊按照分工,繼續督促各塊的工作。”王子君說話之間,就起身要離開大會議室。

“吱”

刺耳的刹車聲,陡然傳來,聽著這刹車聲,王子君抬頭朝著外面看去,就見一輛黑色的桑塔納,出現在了西河子鄉鄉政府的大院裡。

一個戴眼睛的年輕人從桑塔納裡走了出來,他迅速來到那些要散會的幹部面前,有禮貌的問道:“請問,王子君王書記在嗎?”

看著那年輕的幹部,王子君淡淡一笑道:“我就是王子君。”

“王書記您好,我是城關鎮辦公室的小吳,我這是奉了我們洪鎮長的派遣,來給王書記您送請帖的,縣裡已經決定在後天和正虹集團舉行簽字儀式,還請王書記您務必參加。”說話之間,那小吳就拿出了一個請帖交到了王子君的手中。

輕輕地翻動請帖,就見上面醒目的寫著邀請人和日期,王子君看著這份帶著挑釁意味的請帖,爽快的一笑道:“回去告訴你們領導,到時候,我一定會參加的。”

李寨村的村民,此時都圍著村東頭空地上支起來的高架台議論紛紛,不過,他們也只是憑空議論,卻不敢上前看個究竟,作為一個村民,他們對神色莊重的鄉幹部,還是心存幾分畏懼的。

“你,手腳麻利點兒,那邊還急著要呢。”

“小張,噴繪的宣傳圖快出來了沒有?什麼?還沒有,一個孩子都快生出來了,你還在這兒磨蹭,今天你啥都別幹,就在那兒盯著,說啥也得在今天完工!”

“你們兩個,快快快,搭把手,別偷懶,趕緊把這一車花搬到主席臺上……”

忙碌的場地上,幾十個鄉村兩級幹部忙的團團轉,不過就算他們忙得汗珠子往下淌,還是時不時的被現場督導的鎮長洪建國給批評幾句。

洪建國三十多歲,白淨的臉上戴著一副無框眼鏡,很是有一些風範,微微隆起的小肚子,在小風衣的襯托下,倒也算得上儀錶堂堂,氣宇軒昂。

作為政法副書記洪安澤的兒子,洪建國在作風上,有些霸道,有時候就是城關鎮的黨委書記申蘭龍也得讓他三分。這一次,他老爹和錢學斌聯手將本屬於西河子鄉的糧油加工項目給弄到他們城關鎮來,這讓他的心瞬間沸騰起來。

身處體制內,別人雜七雜八的議論他也聽說了一二。但是,和政績相比,這算得了什麼呢?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嗎?當然不能,走自己的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讓小貓,小狗叫去吧!
z08fan 發表於 2012-11-6 18:48
第一二三章 分而化之 單個擊破
洪建國心裡美滋滋的。這兩億資金的專案一旦開工建設,不但是縣領導,就是市里的那些大佬,也會對他這裡備加關注。只要自己能讓這個項目安安穩穩的在城關鎮建設完,那一份沉甸甸的政績,就會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裡了。

想想這些,洪建國就有些心跳加速,憑著他老爹的人脈,再加上自己這個看得見摸得著的政績,說不定他的職位,還會再來個三級跳呢。

“洪鎮長好。”桑塔納無聲地在洪建國的身旁停了下來,黨政辦的小吳迅速從車上下來,然後恭敬的給洪建國打招呼道。

洪建國輕輕地點了點頭,頗有領導風範的問道:“小吳回來了,好,那張請帖送到西河子鄉了沒有?”

“回稟洪鎮長,已經送到王書記本人手裡了。”小吳的反應很是乾脆俐落。

“好,那王子君怎麼說?”洪建國認真的問道。

“王書記說他一定準時到。”小吳深知自己鎮長的脾性,響亮的答到。

準時到?洪建國的神色就是一變。不過隨即,就心滿意足的哈哈大笑:“準時到好,還是準時到好。”

對於西河子鄉的王子君,洪建國可沒什麼好感,這主要是出自兩方面的原因,本來,他三十出頭就當了城關鎮的鎮長,被稱為洪北縣最年輕有為的正科級幹部。可是,自從王子君來了之後,籠罩在他頭頂的光環突然間黯然失色了。

論年齡,他比王子君大了將近十歲,但是論起職務來,他卻比王子君還要低半格,儘管他們兩人同是正科級,但是書記和鄉長的差別還是有目共睹,盡人皆知的。

隨著王子君的在縣裡漸漸聲名鵲起,而且日漸響亮,體制內的人也越來越喜歡拿他和王子君作比較。儘管比較之後,說什麼的都有,不會有什麼結果,但是,有人跟他並駕齊驅,這已經讓洪建國很不舒服了。不知不覺,就開始和王子君暗地裡較起勁了。

另一方面,市財政局局長楊雲兵和他私交不錯,兩人稱兄道弟多年,哪曾想這個在洪北縣也算混得風生水起的鐵哥們兒栽在王子君的手裡,而且再難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了,這讓洪建國對王子君的恨意更增了幾分。

沒想到,風水輪流轉,王子君十年河東,今天終於輪到河西了!縣委將王子君費盡千辛萬苦爭取來的項目給了城關鎮,還要舉辦一個隆重的簽約儀式。這等大好的機會,洪建國自然不肯放過,他不但要將這個儀式辦得做大做強,還得讓王子君親眼看著,那本應該屬於他王子君的榮譽是如何輕輕巧巧落入自己囊中的。

為他人作嫁衣裳,這一次他就要讓王子君有苦說不出。

“嘀嘀嘀”

輕輕地汽車聲中,一輛白色的桑塔納從土路上飛馳而來,滾滾的煙塵在車輪的碾動之下,就好似一道土龍,從遠處飛馳而來。

看到那白色的桑塔納,洪建國趕忙快步跑了過去,對於這白色的桑塔納,他可是不陌生,這桑塔納乃是他老子洪安澤的座駕。

汽車剛一停下,洪北縣政法副書記洪安澤就從桑塔納的後排座裡鑽了出來。洪安澤沒有理會滿臉笑容的兒子,而是仔細的朝著熱火朝天的工地看了兩眼。

“洪鎮長,你這個高臺什麼時候能夠準備完?”洪安澤雖然是洪建國的老爹,但是他有一個嗜好和習慣,那就是在工作上,對自己的親兒子一向是官職稱呼。

洪建國對於老爺子的這種愛好雖然內心腹誹不已,但是嘴中卻小心的道:“洪書記,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就可以完工。”

“出意外?出什麼意外?洪鎮長我告訴你,我要的是務必,沒有什麼如果!這兩天,我命令你給我打起精神來,親自督導現場施工,無論如何得把這高臺保質保量儘快完工,我不管你的過程,我要的只是結果!”

洪安澤聲音嚴厲,手掌揮動,擲地有聲,唾沫星子差點兒噴在兒子臉上。

“是,洪書記,我保證按時完成縣委縣政府交給我的任務!”熟悉老爹作風的洪建國,趕緊立正,大聲的朝著他老爹保證道。

“嗯,這樣才對嘛,我可提醒你啊,這次簽約儀式,不但有我們縣裡的四大班子全體出動,就是市委書記和市長也會親自來。你得把各種細節都準備妥了,不能出任何紕漏,細節決定成敗!到那天,如果你敢弄出半點差錯,休怪我把你從家裡攆出來!”

“爹,您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務必保證這次簽約儀式成功。”洪建國用力的揮了揮手,充滿信心的說道。

對於這次簽約,整個洪北縣拿出了前所未有的重視程度,公安、消防、衛生等各個有關部門,都在簽約儀式的頭一天派來了精兵強將,來找城關鎮的洪鎮長報到了,紛紛表示服從籌備組的統一安排,隨時等待洪鎮長調遣。

雖然在這漫地裡根本就不會產生什麼火災,但是縣消防隊還是煞有介事的把新近才買的那輛嶄新的消防車派了過來,這並不是為了真正的滅火,而是一個態度,一個服從領導決定,和縣委縣政府保持高度一致的態度。

簽約儀式頭一天的下午,縣委書記孫良棟帶領縣委一般人親自來到簽約儀式現場,當著縣裡四大班子領導的面兒,鄭重的再次強調,城關鎮黨委政府一定要全力以赴,把這件好事辦好。

城關鎮黨委書記申蘭龍、鎮長洪建國拍著胸脯向孫書記保證,一定會不負領導重望,按照縣委的指示精神,責任到人,安排無縫隙,落實抓仔細,一定會把好事辦好,給縣委縣政府交上一份滿意的答卷。

就在全縣上下都熱火朝天的為簽約這件事做準備之時,整個西河子鄉卻是一片沉寂。不論是鄉里的領導還是普通的幹部,心中都憋了一股氣。

這種借雞生蛋的好事憑什麼就給了城關鎮?這話已經成了西河子鄉幹部職工的一句口頭語,隨著這句話而來的,就是一陣破口大駡。就算是鄉里最普通的幹部,也都能想到這糧油加工項目落戶本鄉後會帶來的效果。有道是大河有水小河漲,只有鄉里有了錢,那每一個幹部的收入才會有所改善。揣著這種心態,西河子鄉的幹部職工,空前的團結一心,一致對外。

沒想到,這一把手費盡力氣跑來的項目沒能落在本鄉,而是好了城關,這自然讓幹部們心裡不痛快。而且,再怎麼不痛快,也是無可奈何,縣委縣政府的決定,又豈是他們這等小人物可以抗衡的?

在所有人的眼裡,要說最為憤怒的,應該是鄉黨委書記王子君了,但是對這件事情,王書記就像不以為然一般,這幾天來,仍然一如既往的主持著西河子鄉政府的工作。對於大家的義憤填膺,仿佛置若罔聞一般。

“王書記,縣委辦剛剛下了一份通知,要求我們鄉的全體幹部職工明天七點之前務必到達簽約會場,七點十分入場完畢。”朱常友輕輕地敲開了王子君的門,恭敬的說道。

此時,在王子君的辦公室裡,鄉黨委副書記張民強正和王子君有說有笑,昨天的一頓飯,似乎一下子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

王子君接過通知看了看,然後隨手遞給張民強道:“張書記,看看吧,縣裡還得讓我們去給城關鎮捧場呢。”

“王書記,這件事情咱們還必須得去,不管怎麼說,這是縣委辦給下的通知,咱們不去,倒顯得小家子氣了。不過王書記您本人就不用去了,您還忙您自己的,到時候我帶隊,給縣委交了差就算了!”張民強一邊看通知,一邊隨口說道。

王子君知道張民強這麼說也是為了自己好,他輕輕一笑道:“張書記,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這種場合我還非去不可了。你想啊,他城關鎮提前都把請帖送來了,我要躲著不去,倒顯得我不夠大度了。去,一定要去!”

說完,讓張民強把通知還給朱常友,安排道:“這件事情你再通知一下趙鄉長,讓他務必準備好,通知所有的幹部,明天六點半準時在鄉政府集合。”

“我記住了,王書記。”朱常友看著笑臉依舊的王子君,大松了一口氣,這種時候,他就怕王書記氣不過再鬧出什麼事情來,那不論是對西河子鄉還是對王書記,都不是一件好事。

“王書記,我看你還是不要去了。”張民強沉吟了瞬間之後,低聲的勸道。

王子君扔給張民強一根煙,淡淡的道:“民強啊,我叫你一聲老兄,你的心意我明白,不過這件事情我還真得去,不為別的,就是為了這個項目是咱拉來的。現在,該簽約了,我怎麼能不去呢。”

王子君說話之間,又輕輕一笑道:“我不去白不去,去了不白去,我要趁著他們簽約之際,再找找縣委孫書記,讓他把那個副鄉長的指標再給咱們西河子鄉,你看怎麼樣?”

眼下,對於西河子鄉缺少的副鄉長和黨委秘書,才進入組織考察階段。如果能把那個副鄉長的指標再爭取過來,為時倒是不晚。

張民強萬萬沒想到王子君居然想到了這裡,一時間,對於這位年輕書記的思路由衷的有點佩服了。不管怎麼說,現在縣裡將他王子君辛苦拉來的專案弄到了城關鎮,縣委書記孫良棟就是說得再怎麼天花亂墜,對於王子君,也會心懷一絲內疚之心的。

而這個時候,如果要求一個副鄉長的名額,那根本就算不了什麼。在張民強看來,如果自己是縣委孫書記,那肯定會一口答應王子君的要求,更何況,這個要求還不過份。對下級嘛,總歸要敲兩棍子給顆糖,現在王子君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也該是發個糖安慰一下情緒的時候了。

“我相信縣委一定會慎重考慮您的要求的。”作為一個老資格的組工幹部,張民強說話還是很含蓄的。

王子君點頭一笑道:“我覺得也是,不過這個副鄉長該給誰呢,我一時間也沒有頭緒,張書記,你是咱們鄉抓組織的副書記,這個人選的事情,你考慮考慮,多操點心吧。”

這個副鄉長人選的事情,王子君居然交給了自己?一時間,張民強心思百轉,感慨萬千,他當然懂王書記這話的意思。

王子君淡淡的笑著,對待敵人,要分化開打擊。這張民強既然有心向自己靠攏,那就得好好的拉攏拉攏。對立面強大不要緊,對待他們最好的方法,就是分化開來,逐個擊破,沒有了共同的利益存在,他們的小圈子自然就土崩瓦解了。要不,中國哪來的那句古話一個人是條龍,三個人是條蟲呢。

“謝謝王書記對我的信任,我考慮考慮向給您隨時彙報的。”張民強低頭沉吟了瞬間,鄭重的說道。

王子君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但是一種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感覺,卻在張民強的心裡升騰開了。

清晨的陽光照散了濃霧,給人一個今天是個好日子的感覺。在金黃色的陽光之下,身穿著各種各樣服裝的幹部,從四面八方朝著那李寨村彙集而來。

此時,一座氣派的高臺已經搭起,高臺上特意購置的辦公桌一字排開,每一張辦公桌上,都擺著一瓶小巧玲瓏的礦泉水。紅色的地毯鋪滿了整個簽約儀式的現場,讓出席這次簽約儀式的各方人員都陡增一種自豪之感。

高臺下,城關鎮的幹部已經用石灰將下方分成了五個大的方陣,有縣直各單位,有各鄉鎮的兄弟單位,還有各個學校接到安排專門派來的中小學生。

“學生們的手花怎麼到現在還沒有發下來?”洪建國看著整整齊齊站了數排的祖國的花朵,臉色陰沉得像是能擰下水來。

“小吳已經去催了,一會兒就能夠拿來。”城關鎮的黨委秘書此時腦門都開始冒汗了,他本來就對這洪建國有點懼怕,此時看他臉色不好看,更是不敢輕易觸犯。

洪建國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點,他點了點頭,然後沉聲的說道:“在這件事情上,我是怎麼吩咐的?難道你都忘了了,所有的事情,都要在今天晚上之前全部完工,你呀你,關鍵時刻敢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出現任何漏洞,我都拿你的辦公室試問,也追究你這個辦公室主任的連帶責任!”

黨委秘書像雞啄食似的一個勁的點頭,生怕洪建國真的在這件事情上和自己較起真兒來。

“這件事情不是我要求的太嚴,而是它關係到咱們洪北縣的大局,等一會如果孫書記問起我這件事情來,你讓我怎麼回答。”可能又覺得自己的話說得太重了,洪建國接著說道。

黨委秘書嘴中應和著,但是心中卻是腹誹不已,心說還不是縣裡決定要將這個約讓你來簽,你怕丟了自己的面子。老子要是像你一般有個掌權的老子,哪裡輪得著你來吆三喝四的瞎指揮?我操你娘的。

“好了,你沒事兒再去催催,務必在開始前的半小時全部到位。”洪建國說話之間,就要向其他方面走過去。作為現場的總指揮,實在是有太多的事情等著他去調度、去安排了。

就在這時,一股濃濃的煙塵從遠處滾滾而來,煙塵之中,有吉普車,有摩托車,但是更多的卻是自行車。浩浩蕩蕩的隊伍從遠處進軍而來,足足有上百人,像無數個點子跳蕩著。

“這是哪個單位的?”洪建國朝著遠處不滿的看了一眼,眉頭緊鎖,沉聲的朝著黨委秘書問道。

“洪鎮長,這是西河子鄉的人。”黨委秘書正在仔細觀察,細細的打量了一番之後,就沉聲的對洪建國彙報道。

西河子鄉?洪建國臉上陡然露出了一絲笑意,他輕輕一笑道:“既然是王書記來了,咱們去迎接迎接。”

王子君的吉普車剛剛停下,洪建國就熱情的迎了上來,此時的吉普車之內一共坐了五個人,除了王子君之外,還有趙連生、張民強、左運昌、李秋娜。要說起來,齊亞斌也很想擠在這輛吉普車裡的,沒想到那李秋娜搶先了一步,實在是擠不下了,只能把他給剩下了。

李秋娜一上車,王子君就囑咐她坐前排,嘴裡還開了句玩笑,後排坐著的可都是男人,你一個女同志,重點照顧對象,前排就坐吧。李秋娜誠惶誠恐的感謝了一番領導的照顧,就坐上車了。

看著前排就坐的李秋娜面若桃花,扭過頭對第二排的領導們柔聲的說笑著什麼,齊亞斌心裡就有些惱火,這女人,真是太他娘的喜歡賣騷了。本來,他對交通工具並不是太在意的,自己每天不是騎車來上班的嗎?再說目的地離單位也並不算遠,他寧願被擠著也不想被排斥在外,這讓他有一種被拋棄、被疏離、被冷落的感覺,要知道,那車裡可是坐著一把手的。
z08fan 發表於 2012-11-6 18:49
第一二四章 好戲開鑼
這吉普車裡實在是太擠了,按說,王子君應該被安排在前排的,單人單座不說,視野也開闊。洪北縣所有鄉鎮裡的一把手,坐車都有一個習慣,喜歡在副駕駛就坐,好像這麼一坐,一切盡在我掌控之中的感覺就出來了似的。但是,王子君偏不,他不喜歡隨大流,他喜歡在後排不顯山不露水的坐著,可以默默的想會兒心事,也可以閉目養神休息。

單單就沖著這一個習慣,有好事的人就說,窺一斑足可見全貌,由此就可以想見,王子君是何等的心思縝密之輩了!你想啊,一個燈一直亮著,你不覺得它有多明亮;但是,如果它一滅一亮,你就知道它有多刺眼的效果了!

因此,再有鄉里的幹部遠遠的看見小曹開車過來,因為弄不清王子君是否在車裡坐著,一律都有一個下意識的動作:本能的靠在一邊讓道,恭恭敬敬的等吉普車安穩通過,每每這個時刻,有種感覺就弄得小曹心裡癢癢的,那是一種被仰視、被尊重的感覺,儘管這種感覺摻了些狐假虎威的成份,但是,它實在是不錯啊。

“哈哈哈,王書記大駕光臨,真是有失遠迎啊。”洪建國皮笑肉不笑的在王子君下車時就緊緊的伸出了雙手,熱情的說道。

看到春風得意的洪建國,西河子鄉的班子成員心中都不是滋味,就是趙連生,此時的臉色也像霜打了似的,儘管他對王子君有意見,但是,對於這種撈政績的好事兒被城關鎮半道搶了去的行為,他心裡還是不痛快的。

王子君看著伸出雙手的洪建國,點了點頭道:“洪鎮長好。”說話之間,也伸出雙手迎了上去。

四隻手握在了一起,很是有一種勝利會師的感覺,但是此時,不論是西河子鄉一邊還是城關鎮一邊,都沒有那種喜相逢的感覺。

“王書記,您看看我們準備得怎麼樣?歡迎多多指點!”洪建國在和王子君打了兩個哈哈之後,就大笑著說道。

看著鑼鼓喧天、人山人海的會場,王子君心裡只有四個字:勞民傷財,但是這種場合,這種話他可不能實話實說,不管怎麼說,身處體制內,作為一個鄉黨委書記,不利於團結的話不說,這點規矩他還是知道的。但是,讓他言不由衷的去誇獎這喜形於色的洪建國,那也太不是他的性格了,因此,稍稍斟酌了一下,王子君就言簡意賅的說道:“好。”

“我覺得也不錯,既然縣裡把這個重任交給我們城關鎮,那就是出於對我們的信任。就算再忙再累,也得把這項任務完成於最佳狀態,不能給縣委縣政府丟臉。”洪建國說到這裡,仿佛又有意無意的強調:“當然,也不能給王書記您丟臉,畢竟,這項目是您第一個拉回來的。”

那一刻,就有人恨不得朝洪建國身上使勁跺幾腳!這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明明知道西河子鄉政府的大部分幹部職工就在這裡,你再故意的捅一下王書記的痛處,這不是得了便宜又賣乖,明擺著往人家的傷口處撒鹽麼?看著洪建國仿佛勝利者的腔調,所有幹部的臉色都變得難看極了。

不過,作為當事人,王子君依舊淡淡的笑著,就好似這件事對他來說無關痛癢一般。

“多謝洪鎮長為我著想,我也預祝城關鎮能夠順利簽約。”

“哈哈哈,多謝王書記吉言,我相信這個項目在各級領導的關注下,肯定會順利簽約。對了,王書記,忘了給您彙報一下了,縣裡已經決定了,這個項目在簽約時,由我上。”

洪建國雖說是彙報,但是那一副當仁不讓的模樣,哪裡有半絲謙虛的模樣?好在王子君早就有了打算,自然不會再把他這種小人得志的得意放在心裡,但是,王子君身旁的那些西河子鄉的幹部職工,卻是一臉的鄙夷之色。

“嘀嘀嘀”

又是一陣鳴笛聲從遠處傳來,隨著這鳴笛聲,一排小汽車從遠處飛馳而來。洪建國一看那排汽車,立刻來了精神,他朝著王子君大聲的道:“王書記,孫書記他們到了,我得迎接一下,等有了空再陪您聊天。”

說話之間,洪建國就快步朝著小汽車飛馳而來的方向迎了上去。王子君看著活力四射,志得意滿的洪建國,嘴角露出了一絲嘲弄的笑意。

“什麼玩意兒嘛!”一直都沒怎麼開口的左運昌,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了這麼一句。儘管他沒有明說罵誰,但是整個西河子鄉的幹部職工心裡卻是明鏡兒似的。

“左書記啊,今天中午我請你喝酒。”齊亞斌朝著左運昌看了兩眼,哈哈一笑的說道。

此時,縣委縣政府的領導們,已經依次下了車,城關鎮的領導幹部在黨委書記申蘭龍、鎮長洪建國的陪同下,熱情的和諸位領導握手,並恭恭敬敬的向各位領導彙報工程的進度,在交談之中,還不時的傳來一陣陣的笑聲。

看著和領導們談笑風生的城關鎮幹部,西河子鄉的班子成員們一陣難受,這本該屬於他們的榮譽,莫名其妙的就被這狗日的城關鎮給搶走了,這種情緒相互傳染,推波助瀾,一下子將壓抑得太久的鬱悶演繹成倍受欺淩的憤怒,這年頭!真是是可忍而孰不可忍!

但是不能忍,他們也只能忍著,畢竟面前站的都是縣級領導,他們是得罪不起的。

“趙鄉長,你說,我現在是不是應該上前主動和孫書記打個招呼?”王子君目光落在趙連生的臉上,淡淡的問道。

趙連生顯然沒料到王子君竟然這麼問他,沉吟了瞬間,他才淡淡的說道:“該。”

“好,那我就過去了。”王子君點點頭,就朝著縣委書記孫良棟走了過去。

孫良棟此時正在和城關鎮黨委書記申蘭龍說話,不過他眼角的餘光還是看到了正在向他緩緩走來的王子君。從內心深處來說,孫良棟此時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王子君了,畢竟在這件事情上,他們縣委縣政府做的不夠地道。

可是,作為一個縣委書記,他絕對不能在自己的下屬面前表現出任何懼怕的模樣來,否則,那他作為縣委一把手的威嚴將蕩然無存了。

“孫書記,你好。”看到王子君規規矩矩的打招呼,孫良棟頓時放心了不少,王子君在全縣大會上的發飆他可是親身經歷過的。這喜慶的日子,他可不願意看到王子君再發一次飆。

“子君書記來了?好,來得好。”孫良棟很是關切的拍了拍王子君的肩膀,大聲的說道:“蘭龍書記啊,別看子君書記年輕,但是他可是一員關鍵時刻拉得出、沖得上的幹將,對於這兩個月西河子鄉的工作,縣委還是非常滿意的,不過,子君書記啊,你也不能得意,要戒驕戒躁,再接再厲,促使西河子鄉的工作再創新高。”

申蘭龍站在那裡無聲的笑著,他白白的撿了這麼大的便宜,自然不好再說什麼。

王子君輕輕一笑道:“謝謝孫書記誇獎,您這麼說,我可真是有點慚愧了。孫書記,我們西河子鄉能取得讓您滿意的成績,我可不敢居功自傲,這主要是我們鄉全體幹部職工同心協力的結果。”說到這裡,王子君很是不好意思的一笑道:“孫書記,論功行賞,既然我們西河子鄉的工作讓縣委滿意了,您看我們鄉里還缺一個副鄉長……”

王子君的話沒有說出來,孫良棟和申蘭龍他們就聽懂了。王子君這時要的是副鄉長的決定權。如果是以往,孫良棟最少也會考慮考慮再說,但是眼下這個場合,他恨不得弄來一塊膠布把王子君這個嘴巴給封住了!

情急之下,孫良棟大手一揮,十分乾脆的答應道:“有功勞的同志,縣委縣政府當然不會忘掉,這樣吧子君書記,你回去商量商量,將人報上來我們常委會過一過,按程式走一下就是了。”

申蘭龍看著這一切,對眼前這位小老弟也是一陣由衷的佩服。此人別看年輕,卻拿得起放得下,還能趁此機會給自己撈一把,籠絡了人心不說,威信不減反增了,這等手段,可不是一般的高明。

“孫書記,你看,那應該是市委黃書記的車。”洪建國對王子君湊了上來很是反感,此時聽到他三兩句話就要走了一個副鄉長的決定權,更是心如針剜。不過,他雖然霸道,卻也不敢對縣委書記的談話多加打擾,正當他心神不寧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時,市委的車隊浩浩蕩蕩地開過來了。

對於市委書記的到來,縣委書記孫良棟自然不敢怠慢,孫良棟朝著王子君點了點頭之後,就朝著車隊迎了上去。

王子君看著那一排長長的車隊,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在他看來,好戲就要開鑼了。

“現在,我宣佈,正虹集團糧油深加工項目簽約儀式正式開始。”市委書記黃岩平站在高臺正中間的紅地毯上,威嚴的掃視一下下方,大聲的宣佈道。

這一刻的黃岩平,穿著很是正式,黑色的西裝配上淡紅色的領帶,讓他整個人看上去仿佛年輕了十歲,以往不苟言笑的臉上,現在也是笑容滿面。

在大力發展經濟的時代,不但鄉里、縣裡有壓力,就是他這個市委書記,也深感壓力山大。正虹財團兩億元的項目落地,不論是對洪北縣還是對江州市,都是一個看得見、摸得著的政績。憑藉著這個項目,他黃岩平以後到省裡開會之時,也能底氣十足的昂首挺胸了。

黃岩平的聲音剛剛落地,一陣奏樂聲就在台下響起,這奏樂可不是鄉下那些胡亂搭配逢集趕會的響器班子,而是正經的管弦樂隊。這管弦樂隊一水白色的服裝,大號小號的奏動之間,顯示出了很高的水準來。

要說起來,整個江州市,在當時也沒有管弦樂隊,這支管弦樂隊能來,純粹是洪建國洪鎮長的功勞。為了把這次的簽約儀式能辦出水準來,洪建國親自派人到江市許以重金,車接車送才將這支隊伍給請了過來。

在一陣猶如山洪爆發的鼓掌聲中,已經打扮一新的洪建國像是聽到了面對全世界的莊嚴宣告,黃書記這句話,像是專門對他洪建國一個人說的,只對他一個人起作用似的,這種唯我獨尊的感覺真是太美妙了!嶄新的皮鞋踩著歡快的腳步,穩穩當當的朝著那高臺中心走了過去。這個時候,他萬眾矚目,這個時候,應該讓他這個主角閃亮登場了!

黃書記的目光,孫書記的目光,其他常委的目光都會圍繞著自己轉,只要這個合約一簽,自己就會在領導的心目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雖然上臺只有幾十步,但是洪建國每跨出一步,都覺得有千鈞多重,在他的感覺之中,自己不像是在上高臺,而是在上一條通天之路。

不錯,就是通天之路。

只要踏上這條大路,那我洪建國就會風頭更勁了,試問,還有誰像自己今天這般風光過?像我這麼一個年輕能幹的人,不提我,還能提誰呢?一時間,竟有些自我陶醉了!

洪建國仿佛聽到自己心中劃過一陣驚天動地的響聲,像是突然掉進了一片掌聲雷動的天空,四周有鮮花正在燦爛地開放,他的心從高空向下飛快的俯衝,然後又急劇上升,然後又俯衝又躍升,直到後來,飛升到一種極致,開始融化,整個天空像是快要旋轉起來,這種場景,用感動、用妙不可言都是無法形容的,洪建國只覺自己欣喜得快要流淚了!

萬分激動的洪建國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主席團的正中間,此時,在主席團的正中間工工整整的擺放著兩份協議書,只要這協議書上一簽上他洪建國的大名,一切都搞定。緩緩地在主席臺的正中間站定,他已經看到了省電視臺,省報、還有市電視臺,江市日報、江市早報的記者,都已經架好了長槍短炮做好了各項準備。

從主席臺的另一邊,同樣是滿臉笑容的趙總緩緩的走了過來,和洪建國比起來,他要從容淡定的多,不過,他在看向洪建國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卻是明顯帶了一絲譏諷之色。

洪建國看到自己的簽約人來了,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了許多,不管怎麼說,這年頭,兜裡揣著毛爺爺的人,那就是財神爺,那就是向上爬的探路棍、敲門磚,他洪建國一向在各路財神爺面前都是自願矮上三分的。如果不是在最後一刻意識到不能讓自己的情感過分強烈的表露出來,洪建國真想快步上前,熱烈的擁抱一下這個可愛的財神爺!

就在洪建國伸出手的時候,坐在主席團後面的洪安澤也是滿臉的笑容。憑良心來講,洪安澤覺得給兒子爭取來今天這個角色,手段是不太光明的,但是,看到兒子在偌大的一個場合,能如此風光的露露臉,作為一個父親,舐犢之心還是很快就占了上風。

洪安澤對兒子要求幾乎是苛刻的。但是,從內心裡講,他一看見兒子的模樣,一股作父親的豪氣就直沖雲霄,只要兒子能風風光光,他的身軀永遠都可以驕傲的挺立著,沒有什麼事能叫他覺得委屈。建國啊,建國,你這個長得和我一模一樣,連招風耳朵都照搬下來的小東西,你能理解我這個當老子的一番苦心嗎?

“老洪啊,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啊。有這麼一個好兒子,真是讓人羡慕啊。”坐在洪安澤身旁的錢學謙,哪裡會看不出洪安澤眼裡的得意,輕笑一聲,低聲對洪安澤耳語道。

洪安澤雖然在體制之內混跡了不少年,本人的修養更是不低,但是此時,無論如何他也掩飾不了自己心頭的喜色。聽著錢學謙誇獎的話語,爽朗一笑,謙虛道:“錢書記,你太誇獎建國了,他還年輕,還不成熟。”

“哎,洪書記,你要這麼說我可就不高興了,建國這兩年進步很大,特別是當了城關鎮的鎮長以來,進入角色很快,再說了,年輕人嘛,就應該有一股子衝勁,要是都像咱們這樣固步自封,還有什麼意思?”錢學謙輕輕地揮著手,小聲的反駁道。

雖然知道錢學謙這樣表揚自己的兒子只是為了討好自己,但是洪安澤的心中還是無比的得意,眼角眉梢都是燦爛的笑意,哈哈一笑道:“錢書記,要說起來,建國能有今天,少不了你這當叔叔的大力提攜。今天你有空沒有,我家裡還有一壇十年的茅臺酒,不如咱倆一塊兒解決了,樂呵一下?”

對於這個提議,錢學謙自然不會推辭,他欣然答應了洪安澤的邀請,今天這個簽約儀式一過,他就可以一掃多日籠罩在心頭的陰霾,舒心愜意地呼吸一下這充滿著令人陶醉的氣息的空氣了。你王子君一條淺可見底的小溪,還能玩過我這條洶湧奔騰的大河?真是笑話了!
z08fan 發表於 2012-11-6 18:54
第一二五章 你搭台 我唱戲
就在錢學斌和洪安澤這兩人小聲的談話之時,市委書記黃巖平的臉色就有點不好看了,在他的感覺之中,要上來簽字的應該是王子君,怎麼就變成了這個他不認識的幹部呢?

平時,黃巖平最反感的就是下級這種陽奉陰違的作態了,作為一級政府,能不能把上級的安排不折不扣的落實到位,這體現的不是你的能力問題,而是你的政治立場問題。

如果你按自己的意思辦事,那就是政治上極大的不成熟了。任憑你的工作能力再怎麼出色,也不適合在我黃巖平手下幹活,有一對聯不是概括得很具體嘛,上聯: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下聯:說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橫批:不服不行。不管怎麼說,下級服從上級,局部服從大局,這是最起碼的官場規則。

不過,作為市委書記,身處今天這個關鍵的場合,黃巖平還是冷靜得多,他的角色讓他考慮問題都是多方面的。看著已經坐在簽字臺上的兩個人,他緊繃的臉色這才舒緩了許多。

不論是誰簽字,只要是在江州市,那就是自己的地盤。至於其他的事情,等這個儀式過後,回去再仔細的查清楚也為時不晚。

錢學斌因為坐得遠,自然注意不到黃書記神色的變化,但是作為洪北縣縣委書記的孫良棟,卻是一覽無餘的看到了洪建國上臺時黃巖平臉色的變化,心裡本能的湧起一絲忐忑不安,有那麼一瞬間,孫良棟仿佛已經猜透了黃書記此時的想法。

這簽約儀式快點結束吧,千萬不要出岔子,只要不出什麼岔子,黃書記那裡就好匯報。看著主席團上已經開始落座的洪建國和趙總,孫良棟直覺自己的心跳都加速了。

已經準備好的筆,就放在桌前,洪建國將自己前面的筆拿了起來,就要在那已經掀開的協議書簽上自己日勺大名,想到自己的名字就要留在這見證江市一大支柱產業建設的協議之上,洪建國的心裡就是一陣激動。

這一刻,所有的人都朝這裡看了過來,作為西河子鄉的黨委書記王子君,也同樣看向了洪建國,他的臉上同樣帶著一絲笑容,只不過這笑容看上去高深莫測,頗值得玩昧。

洪建國的筆已經伸向了那份協議書,只要一兩秒的時間,這個協議就要完成。可是,就在這關鍵的一刻,那本來滿臉笑容的趙總突然道:“等一等。”

雖然只有簡短的三個字,卻是讓所有在場的領導都吃了一驚。孫良棟那本來就揣著一絲忐忑的臉,更是汗沁沁的,幾乎快要流下汗來了!

洪建國那還沒有落下的筆,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之中,雖然不知道這位要和自己簽約的趙總打的是什麼主意,但是一種不好的感覺,卻是油然而生。

作為江州市的市委書記,作為將這個項目引入江州的負責人,黃巖平聽到趙總的話,趕忙站起身來,小心的問道:“趙總,怎麼了?

是不是嫌簽約人自勺級別低,想讓我黃巖平跟你簽個保證書啊?”

黃巖平的話問得很有水準,很快就把這個尷尬的局面給輕松化解開來,洪北縣各級幹部的心頭,也是猛的一松。

趙總笑吟吟的看著黃巖平道:“黃書記,我倒不是嫌簽約的人級別低,而是這合約不對,按照約定,我們是和西河子鄉定的協議,怎麼這協議上換威城關鎮了?”

黃巖平的臉色,迅速變得不好看起來,這裡面小小的變化,依著他從政多年的經驗自然能猜出來是怎麼回事,他沒有開口,而是將探詢的目光投向了孫良棟。

孫良棟也萬萬沒想到這個趙總竟會如此難纏,按說,這城關鎮的地理環境比西河子鄉還要優越,他不應該有什麼意見才對啊。

“黃書記,是這樣的,趙先生來我們洪北縣來投資,我們自然要將最好的發展環境展現出來,西河子鄉雖然不錯,但是離縣城有點太遠了,這榨油廠距離城關鎮很近,再加上城關的環境比西河子鄉強,為了趙總和未來的糧油加工項目好,所以做了一點小小的局部調整。”

孫良棟不愧是洪北縣的縣委書記,說起理由來,那也是一套一套的,天衣無縫。黃巖平雖然對洪北縣的這種做法頗有意見,但是此時,胳膊肘畢竟不能往外拐,當下也只能幫腔道:“洪北縣的同志考慮問題也是從實際出發,趙總啊,這城關鎮的交通條件更為便利,比西河子鄉強上不少。”

趙總的笑容,也很是燦爛,他緩緩的點了點頭道:“黃書記,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我要說的是,我們決定在西河子鄉投資,看中的不是西河子鄉的地理位置,而是看中的西河子鄉幹部的工作作風。要不然,依據我們考察團反復權衡的結果,整個洪北縣根本就不在我們考慮的名單之列。”

“黃書記,一個好環境就是軟實力,有時候,這比物質條件更重要。”趙總說話之間,朝著西河子鄉王子君所站的位置看了一眼接著道:“說實話,今天的簽約,我只認王子君書記。”

只認王子君書記,這七個字一出口,頓時讓整個會場一陣的沉寂。所有幹部的目光,在剎那間,全部朝著王子君看了過去。

此時的洪建國,簡壹比讓人當眾潑了一頭大糞還要難堪,剛才還是一腔熱血,此時,恨不得一頭鉆在地縫兒裡了!

眼看就要簽約了,可是人家根本就不和自己簽。剛才那一道道讓他得意的目光,此時卻好似一道道利劍,讓他只覺一陣眩暈,又覺渾身像是遭了電擊一般松垮下來了。剛才還覺得天氣是神清氣爽的晚秋,倏忽之間,就威嚴冬了,凍得他心裡幾近瑟瑟發抖!

王子君,該死的王子君,怎麼到頭來還是他來當主角了昵?而且,這傢伙出手總是出其不意,咄咄逼人,讓人猝不及防,不知不覺間就陣地易手了!

不但洪建國的心裡咒罵,就是洪北縣的其他領導,此時的心中,也對王子君咒罵不已。

但是此時此刻,仿佛只有王子君的作用無可代替,只有他,才能力挽狂瀾於即倒,才能把這個尷尬的場面重新放置於緩和的餘地。

“王書記,既然人家只認你,那就請你來吧。”黃巖平根本就沒有看孫良棟的臉色,笑著對王子君催促道。
z08fan 發表於 2012-11-6 18:57
第一二六章 玩到你心跳
黃巖平的話一出口,作為洪北縣的縣委書記,孫良棟的臉上有了尷尬之色。黃書記繞過自己下命令,那就是對縣委縣政府的工作並不認同,也是對自己無聲的敲打。

他娘的錢學斌,都是你這老小子弄的好事,要不是你和王子君不和非整出這麼一出,黃老闆又何至於給自己難堪呢?心中在大罵錢學斌的同時,當即也趕緊隨聲附和道:“子君書記,你上來簽字吧。”

王子君對于兩位書記的召喚,可不敢不聽,此時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如果再扭扭捏捏,裝作有意見的話,那就顯得有些矯情了。

因此,王子君很快就走到臺上,朝著市縣兩級書記打招呼道:“黃書記好,孫書記好。”

黃巖平看著這個臉色平靜的年輕人,心裡也有點佩服他的能耐,作為一個市委書記,他雖然不說,但是心中卻清楚的很,弄了今天這麼一個場面,肯定是洪北縣的領導想分了王子君的功勞,只是,這趙總根本就不配合,和這個深藏不露的年輕人聯袂上演了一出好戲,弄得這些縣級領導爭光不成丟了臉。

這年頭,從上到下都是把發展經濟當作硬道理。這投資方沒有官職不假,但是,人家的話卻是宗旨,只要不是過份的要求,那就得以人家的投資意向為中心。你憑什麼左右人家的合作意願昵?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人家就是表示不認你洪北縣,洪北縣的領導們雖然窩火,卻也無可奈何。這跟有人愛吃山珍海味,有人卻喜歡臭豆腐一個道理,這趙總就是不喜歡城關鎮,偏偏相中了這個王子君。

“王書記,趙總說和他談定條件的是你,這個合約也只能和你們西河子鄉來簽,既然趙總這麼說了,那這個合約你就簽了吧。”黃巖平笑吟吟的看著王子君,沉聲的說道。

已經退下臺的洪建國,看著高臺之上的王子君,心裡像是一嘴吞了二十五隻小老鼠似的,百爪撓心。為了這個簽約儀式,自己事必躬親,愣是在這裡盯了三夭,光資金就花了接近十萬,沒想到,自己操心費力的把一切都準備好了,臨到最後,倒成了給他王子君做了鋪墊。

心裡迅速滾過一種深深的不甘,只是,此時市縣兩級領導都在這裡坐著,他再怎麼不甘,也只能和血香了!

洪建國萬分失落的走下臺,牙齒咬得略略作響,這一招,王子君弄得太陰損了!

他難受,錢學斌也很難受,這件事情是他最先提出來的,弄出這麼一個大的烏龍來,且不論黃書記是不是追究,洪北縣全體領導班子,都要向市委市政府背書。再加上孫良棟一向不喜歡自己,如果背書的話,那肯定會第一個先把自己給推出來。

而一旦讓黃書記知道了自己在這件事上起的作用,那他會怎麼看自己昵?雖然自己在市里的靠山不是黃書記,但是要想進步,那就得過了黃書記那一關。

錢學斌懊惱不已,洪安澤看著自己失魂落魄的兒子,心裡更是大慟。他年紀已經快要過崗了,也沒有什麼別的想法,但是兒子不一樣,他承載著他太多的希望,現在兒子等於在萬丈高樓之上失足,如果穩不住的話,可能會出大亂子了。

剛才還對錢學斌感激不已,此時也是心生芥蒂,暗自腹誹道,如果不是你個老小子有這麼一個提議,他娘的我能配合你做出這種事情麼?

不過此時,不管他們怎麼懊惱,都不會有人注意他們,臺上臺下的目光,此時依舊匯集在王子君的身上。

西河子鄉的幹部們,此時充滿了得意,他們看向王子君的目光,更是充滿了自豪。像是內心裡所有的怨氣都像雨過夭晴一般,全都消散了。

只認王書記,只認西河子鄉,這兩句話,讓他們心裡覺得由衷的驕傲。所有的西河子鄉幹部都緊緊的盯著王子君,等待著他們的王書記和趙總簽約的那一刻。

在所有人看來,王子君簽約的事情,根本就是板上釘釘,雖然王子君在簽約之前受了委屈,但是現在市委黃書記都已經開了口,別說你王子君只是一個鄉黨委書記了,就是縣委書記,那你也得按黃書記的話執行。

王子君看著滿臉笑容的兩位書記,沉默了片刻,突然冒出來一句:“黃書記,這個合約我不能簽。”

王子君的聲音雖然不高,卻好似一聲驚雷,在簽約儀式會場上石破天驚。不論是參加簽約儀式的市里領導還是縣級領導,此時一個個都是臉色大變,而作為王子君的直屬上級,孫良棟的臉色,更是變得難看之極。

弄出這麼一出來,孫良棟已經做好了向黃書記背書的準備,現在倒好,王子君不簽約,那豈不是架住他非往火爐上烤麼?如此重要的一個項目,如果因為王子君不簽約落到別的縣裡,那他孫良棟作為縣委書記,將難逃干係。

更嚴重的是,如果外商一看你背信棄義,一惱火索性直接走人了,那黃書記又豈能饒過自己?想想黃書記板起面孔訓人的樣子,孫良棟的身軀就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心裡更是暗暗祈禱:王子君哪王子君,王書記,王小爺,你就不要再給我玩什麼么蛾子了,哥們兒把官職混到這個份兒上也不容易,眼下已經是自己打自己耳光了,你老人家還是見好就收吧。

不過此時,他又不能開口,畢竟大老闆還沒有開口呢。

孫良棟惴惴不安,黃巖平的心裡也是湧起一股怒意。這怒意不但是對王子君,更是對洪北縣委一般人。對王子君自然是覺得這個年輕人不識好歹,而對洪北縣委,則是徹底的憤怒了。

老子費盡幹辛萬苦拉來的投資,你們竟敢在這等大事上偷梁換柱,弄巧威拙把事情弄威了這個樣子,他娘的,這下倒好,現在連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收場了!這件事情了結之後,非得給你們好看!

“王書記,為什麼不能簽哪?要知道這可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別說你們西河子鄉,就是整個洪北縣的人民群眾,都對這件事情盼望不已啊。”不愧是市委書記,一下子就把這件事給上升到了政治的高度,那就是說,你王子君如果不簽約的話,那你就是整個洪北縣的罪人。

王子君暗自感嘆了一下市委黃書記的忽悠能力,心裡卻是早有準備。當下輕笑一聲道:“黃書記,首先,我不是鬧情緒,而是我的身份讓我不能簽這個約。黃書記您也知道這個協議是西河子鄉政府和正虹財團簽的,我雖然是書記,但是畢竟不是我們西河子鄉政府的法定代表人,因此,這個合約,應該讓趙鄉長來簽字了。”

黃巖平聽完王子君的話,這才恍然大悟,緊繃的臉上也露出來一絲笑意。原來這小子不是在鬧情緒,而是為了這黨政分開的事情。

就在黃巖平點頭的時候,孫良棟那顆緊緊揪住的心跳得更快了,這王子君已經說過了,他不是鬧情緒,黃老闆也笑了,但是,王子君不想簽字時,黃老闆的那番心理感受卻是無法抹煞的。等事情過後,黃老一又該怎麼算帳呢?

隨著黃書記的一句話,西河子鄉鄉長趙連生被請到了簽約臺的正中間,趙連生也沒想到,這簽約儀式的主角竟然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但是不論是市委黃書記的笑容還是縣委孫書記的招手,都讓他感到這一切部是真的。

雖然讓他簽字,但是趙連生心裡卻是百味雜陳,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對於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心中一清二楚。盡管對自己老領導的作法,他有些抵觸,但是此時,事情鬧到這步田地,那就等於狠狠地掮了錢學斌的臉。

而作為簽約者,要說自己和這件事情絕無關系,鬼才相信,如果沒有關系,王子君會白白把這麼一個露臉的機會送給你?如果你不出力,王子君會把政績送給你?這種事情說出去就算你再怎麼標榜自己,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再反過來一想,就算簽約人是自己,那又能如何昵?不論是縣裡還是市里的領導,都會把功勞記在王子君的身上。這得罩人的事,自己一個也少不了。在上臺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看到了城關鎮鎮長洪建國那張陰沉的臉,幾乎是想拿刀子剜了自己!

得罪洪建國,他不怕,但是得罪了洪建國就等於得罪了洪建國身後的洪安澤,這才是他心裡的糾結。

心中雖然一陣發苦,但是臉上還不得不堆滿了笑容,在這大喜的日子裡,站在臺上的市縣鄉三個黨委書記滿臉都是笑容,如果自己再苦著一張臉,那你是什麼意思?這是擺給誰看昵?

看著眼前笑吟吟的王子君,趙連生的心中越發的冰寒,這兩個月的交手,讓趙連生早已沒有了對王子君的小覷之心,相反,他刻骨銘心的見識過,也記住了,這王書記喜歡一言不發,背後對你下手,在你渾然不覺的情況下將你置之於死地,當然,這陰狠毒辣的傢伙也絕對不會對自己心存良善。

就像今天,既充分的表現了自己的大度,又不動聲色的把自己拉上當了替罪羊,這等卑鄙的手段真不是一般的陰險。
z08fan 發表於 2012-11-6 19:01
第一二七章 主角我來當
“黃書記,這是我們西河子鄉的鄉長趙連生同志,連生同志不但工作經驗豐富,而且踏實肯幹,身先士卒,紿我分擔了不少工作,要不是和連生同志搭班子,我這個黨委書記可不會像現在這樣輕鬆啊。”王子君在趙連生上臺之時,就笑吟吟的向黃巖平介紹道。

聽到王子君用領導的語氣介紹自己,趙連生就像吃了蒼蠅一般的難受,但是此時,他又挑不出什麼毛病來,黨領導一切,這是自上而下的規矩。王子君的話無可挑剔,更何況在這番介紹裡,王子君對自己可是極盡誇獎之能事。

黃巖平可沒有心思理會他們兩人之間的糾葛,聽了王子君這番介紹,心裡大為感動,更覺這個年輕的黨委書記胸懷坦蕩,非一般政客所比擬。看到趙連生走了上來,高興的笑道:“好,有你們兩人的齊心協力,這個糧油深加工項目一定會得到長足發展,好了,你們兩個是鄉裡的一二把手,乾脆一起來簽這個約算了。”

大領導一定調,像孫良棟這種小書記自然沒有反對的餘地。耽誤了幾分鐘的簽約儀式,再次在眾目睽睽之下開始了。

隨著兩道黝黑的粗筆霸氣十足的將城關鎮的字樣塗掉,這件讓洪建國忙活了三天的簽約儀式,就和城關鎮徹底沒有了干係。折騰了幾天累得要死要活的城關鎮的幹部職工,此時就像膨脹的氣球撒了氣,一個個有氣無力,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洪建國已經退到了邊緣,他的心在淌血,但是他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看下去。

就在此時,縣長牛萬晨悄悄的來到了他的身後,看著一臉微笑的縣長,洪建國終於找到了一絲慰藉。不管怎麼說,縣長大人能在這個時候過來安慰一下自己,好歹也算是個安慰獎吧。

“建國,你沒事吧?”牛縣長聲音溫和,寬厚的手掌,輕輕地拍了拍洪建國的肩膀。

洪建國立刻像是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暖意,牛縣長在他眼中的高度旋即拔高了許多。洪建國的眼裡淚光閃爍,嘴上笑著說:“牛縣長,沒事兒。”

牛萬晨看著上方正在簽約的王子君等三人,沉吟了一下道:“建國,這簽約儀式乃是咱們整個洪北縣的大事,不論如何,這件事情都不能辦砸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事先準備好的一切,還要按照原來的計劃進行下去。”

洪建國在這一刻才弄明白了牛萬晨的意思,感情這縣長大入不是專程來安慰自己的,而是怕自己關鍵時刻掉鏈子,將那些安排的慶祝儀式,都給攪黃了。

說實話,洪建國還真揣著這種想法,但是此時看著牛萬晨那皮笑肉不笑的臉,想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的答道:“牛縣長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牛萬晨輕輕的點了點頭,朝著他不遠處的地方走了過去。不過他並沒有走遠,洪建國清楚縣長這麼做,就是在給他施展壓力。

洪建國有些無可奈何,轉念又想起來父親平時教導他的話:凡事要以領導答應不答應、高興不高興、滿意不滿意為最高準則,永遠不要指出領導的錯誤,就算領導說錯了話,辦錨了事兒,你也千萬千萬不能去較真兒,去糾正,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學會努力尋找領導錯話之中隱藏的真知灼見。

無可奈何之下,洪建國來到辦公室主任身前,說了句照常執行,就扭過了臉去。

簽約臺上,趙連生苦著臉將那簽好的合約和趙總進行了互換。兩人的手更是緊緊的握在了一起。而黃巖平,、孫良棟、王子君三位書記,卻站在他們的身旁,熱烈的鼓起掌來。

“祝賀!祝賀!熱烈祝賀…清脆的童聲在臺下齊刷刷的晌起,為了今天的簽約儀式,這三百個孩子專門停課兩天用於排練了,在老師的示意之下,同時舉起了手中的花環,將那由洪建國親自擬定的祝賀之詞,大聲的念了出來。

聽著這掌聲雷動的祝賀聲,洪建國的臉都快發綠了。按照他的計劃,這在臺上接受祝賀的,應該是他自己的,而現在,自己努力所作的一切鋪墊,倒威了為別人作嫁衣裳。看著和趙總站在一起的趙連生,這位鎮長同志的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就在這時,兩個美麗的禮儀小姐雙手捧著一瓶香檳走了上來,她們笑顏如花的用四根猶如白藕一般的手臂,將那瓶香檳輕輕地送到趙連生的手中。

開香檳祝賀,這是洪建國鎮長從港臺電視劇裡看到的節目,為了上這個小節目,他從鎮財政專門批了兩千元辦這件事情。為了練習開香檳,他更是從自己晚上睡覺的時間之中擠出了一個小時對著電視之中的鏡頭進行練習,現在練習的水準在他看來,更是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可是這麼多的準備,都沒有用了。

看著趙連生笨拙的拿著香檳瓶不知道怎麼辦的情形,洪建國鎮長在心中大罵的時候,更是充滿了得意,心說鄉巴佬就是鄉巴佬,這香檳你他娘的就是打不開。

王子君笑吟吟的接過香檳,輕松地將香檳蓋子打開了。噴灑出來的酒水讓簽約的氣氛達到了頂峰狀態。

“轟!”

禮花在空中響起,雖然是白天,但是禮花的光芒依1日燦爛。洪建國此時所站的地方,正是禮花最為燦爛的所在,看著自己讓人花大價錢買來的禮花,洪建國心裡那個痛啊,真是一波剛過又來一波。

一陣喜慶的鑼鼓敲起來,伴隨著《今天是個好日子》的歌聲,江州市歌舞團的文藝演出開始了,整個會場掌聲雷動,鞭炮齊鳴,半空中那五顏六色的氣球和迎風飄揚的彩帶,將這場簽約儀式推向了。

黃巖平猶如眾星捧月一般坐在最中間,而西河子鄉的黨委書記王子君就坐在他的一側,笑得最為燦爛,他們和洪北縣的各位領導一起,興致勃勃的觀賞了這次歌舞表演。

麻痹的,為了這場文藝演出,我們城關鎮還花了一萬多,那王子君的位置本來是留給老子自勺。洪建國心中雖然在吶喊,但是此時,也只能打掉牙和血香了。

一場轟轟烈烈的簽約儀式結束了。黃書記帶領著市里的領導重新返回了江州市,而正虹集團的趙總也帶著他的隨從們和黃巖平他們一起離開了。

客走主家安,孫良棟看著黃書記笑容滿面的離開,知道這次自己算是險險的過了關。不過在他的心裡,還是對想出這個餿主意的錢學斌很有怨意。

“王書記,這件事情,你們務必落實好,有什麼困難,去縣委找我。”孫書記除了和王子君交代了一句之外,就登上了他的小汽車,朝縣城趕了過去。

其他的縣委常委,也都準備登車而去。剛才在臺上風光不已的趙連生鄉長,卻在第一時間來到了錢學斌書記的車前,不過,還沒等他解釋,錢書記就毫不客氣的送了他一個字:

“滾!”

說完,錢書記的車就絕塵而去,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小汽車的車輪在和平地摩擦之間,刮出來一大片黃土,正好撲了趙大鄉長一臉。

趙連生看著飛馳而去的小汽車,心中冰冷無比。而此時和他好似難兄難弟的洪鎮長,正應對著幾個請來助興的負責人。

“洪鎮長,簽約儀式也結束了,您看,這演出費,您什麼時候給結一下…洪建國恨不得想要打人,但是看著一張張圍上了的臉,一時間,他的頭發蒙了起來。正虹財團糧油深加工項目的簽約,終於落下了帷幕,因為有市委書記的參加,這件事情很快就會報紙上有字、廣播裡有聲、電視裡有影,很快就會傳遍整個江州市的。而自己,則是這個儀式裡最為丟人、最為賠本、最為悲催的跳樑小丑了!

因為這個儀式上出了差錯,兩兩相抵,也算不上什麼好事,因此,洪北縣委對於這件事情處理的很是低調。不過,聽說洪建國鎮長再一次面對要賬人的時候還是暴了粗口,至於粗口的內容,則是無從知曉了。

有了先前的談判,這糧油加工項目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不過此時負責這件事情的,已經不是趙總了,而是一個姓孫的經理。這孫經理是香港人,坐起事情來很是認真。

簽約之後的日子對于王子君來說很是愜意,這一次招商引資,把他的聲望又提到了一個嶄新的高度,而作為鄉長的趙連生表現得很是低調。副書記張民強則開始向王子君靠攏了。

“王書記,您忙著呢?”朱常友笑容滿面的走進了辦公室,輕松的朝著王子君說道。

朱常友這幾天都很高興,他w黨委秘書的任免檔已經下來了,從批文正式下發的那一刻起,他朱常友就成為了鄉黨委班子中的一員,響當當的副科級實職。

隨著他職務的明確,朱常友對王子君也是越發的尊敬,他心中清楚的很,如果不是王子君的話,自己還不知道在辦公室蹲多少年的冷板凳呢。

輕輕地放下筆,王子君伸了伸懶腰道:“常友來了,呦,這身西裝不錯,嫂子給你買的吧?”

提到這身西裝,朱常友的嘴巴不由自主的咧開了,不過他嘴中卻是謙虛的說道:“這西裝我穿著都別扭,要說穿西裝還是王書記您這身材,穿上去顯得玉樹臨風,不過這娘們兒給買了,我不穿浪費了又不行。”

朱常友在鄉裡還有個名聲,那就是怕老婆,不過隨著他鄉黨委秘書的提拔,看來,在家庭中的地位,也開始有了不小的變化。

打了兩句哈哈之後,朱常友主動的說道:“王書記,民辦教師轉正的事情已經差不多了,您看您還有什麼指示?”

這種事情雖然不大,但是對於一些民辦教師來說,卻是決定命運的機會,王子君沉吟了瞬間,這才淡淡的說道:“這種事情,你自己看著辦就行了,但是有一條你要記住了:兼顧公平,統籌把握。”

王子君的話,就跟沒說似的,但是朱常友卻心領神會了,在這件事上,不送人情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就算送人情,也得做到滴水不露,讓人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看著朱常友的笑容,王子君心中暗暗感嘆,他也知道自己這樣做對某些人來說是不公平的,但是作為一個鄉鎮的一把手,他不能眼裡容不下半點沙子,有道是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這一點人情世故,王子君還是得有所考慮的。

“還有一件事,王書記,縣教育局已經將咱們鄉整修校舍的第一筆款給撥下來了,鄉教育組組長李長興想請您吃頓飯。

因為在改建小學校的工作上,李長興出力流汗,表現出色,王子君回來之後,就把他給扶正了。因此,這李長興對上有王子君支持,對下也有一定的威信,教育組的工作,倒也有聲有色,開展得有條不紊。

李長興請吃飯,王子君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雖然對于喝酒王大書記依然沒有太大的興趣,但是身為鄉鎮領導,喝酒應酬是必不可少的。

好在,這一次請客的是李長興,自己想喝多少喝多少。前天縣委組織部來宣佈朱常友的任免文件時,下來的那個副部長才叫真正的海量,拉著王子君的手,老兄老弟的說了半天,硬是把王子君喝了個人仰馬翻,難受了兩天。

“嘀嘀嘀…”

王子君的傳呼機響了起來,拿起傳呼機,王子君看到了一串屬于江市的號碼。不過這幾個號碼很是陌生,一看就不是家裡的。

看王子君拿起電話,朱常友很是識趣的告辭道:“王書記,我先去通知李長興一聲,說您有空了,估計得把這傢伙高興悟了!”

王子君一邊撥電話,一邊點頭,在朱常友退出他的辦公室之時,那邊的電話已經撥通了。

“喂,您好,這裡是君誠量販。”溫軟的女聲從電話那頭傳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王子君就知道打電話的是誰了,他輕笑一聲道:“我是王子君,你找我有事啊?”

那邊在王子君的話音落了之後,就是一陣的沉默,好一會兒才聽秦虹錦不無怨艾的說道:“王大書記,您總不至於每天每夜都是日理萬機吧?您可千萬別忘了,您還是君誠量賑的大股東呢,你這一走就是十幾天,連個電話都不打,你就不怕我攜鉅款逃跑啊?”

“你逃跑才好呢,你一走,我就讓員警把你抓起來,然後這量販就歸我自個了!”秦虹錦算得上是和王子君接觸最為密切的女孩子,似乎就差那麼一點兒,就突破了最後一道防線,兩個人對這層窗戶紙一般的關系彼此都心照不宣。因此,聽電話裡秦虹錦又嬌又嗔的嚇唬他,王子君臉上笑著,嘴裡卻毫不客氣的故意氣她。

“你就那麼盼著我逃跑呵?你這個見利忘義的壞傢伙!對了,我有點事想跟你當面談一下,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作為一個單位裡的一把手,王子君的時間完全可以自由掌握,沒有人去考你的勤,更沒有人敢追究你是否早退或者遲到。對于返回江市,王子君早就有了計劃,此時聽秦虹錦這麼一提,就順口答應道:“我這兩天正準備回去一趟,到時候咱們再細談吧。”

聽王子君說這兩天就回來,秦虹錦也沒有在這件事上作過多的糾纏,而是跟王子君大致的說了一下超市的經營情況。從秦虹錦匯報的情況來看,秦虹錦的經商頭腦得以充分的體現,這女人不僅人長得漂亮,做生意也是有條有理,十分的能幹。

李長興請客的地方,還是在紅杏飯店,這也怪不得李長興,不管怎麼說,這紅杏飯店在西河子鄉的名聲可是首屈一指的。

紅杏飯店的老闆娘熱情無比的將往王子君迎入了飯店之中,雖然這女人只是一個做生意的,眼光卻十分的老辣獨到。她當然知道這個年輕的王書記在鄉裡的地位,如果他對自己的飯店有意見的話,那會大大影響自己的生意,甚至有可能一聲令下就足以讓自己關門大吉了。

還沒走進包間,李長興就帶著鄉教育組的一班人迎了上來,客客氣氣地將王子君讓到了首位,然後就開始吩咐讓老闆娘上菜。

隨著王子君在這裡吃飯的次數增多,大多數的鄉幹部都瞭解了王子君的口味,這一個個菜端上來,王子君吃驚的發現這些菜居然都是自己愛吃的。

看著笑吟吟的李長興,王子君心中暗道,這當官就是好啊,身邊總有形形色色的人心甘情願的圍著你轉,而且,似乎總有那麼幾個有心人,總是覺得研究你的興趣愛好比研究如何搞好工作還重要,自己的眉頭一舒一皺,一顰一笑,全都牢牢的記到心裡了,這份貼心的程度,幾乎快要攆上自己的老媽了。

“我的酒量有限,這第一個酒咱們同端,剩下的,我就隨意了。”王子君端起杯子,笑吟吟的說道。

王子君剛才說的話要是放在朱常友的身上,李長興一定會不依不饒的打打酒官司,但是從王子君嘴裡說出來,那效果就不一樣了。

不管是教育組的人還是朱常友,都很是默契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兩個多月的鄉黨委書記的生涯,王子君也漸漸的進入了這個角色之中,雖然他不怎麼喝酒,但是這頓酒依然喝得熱火朝天,熱鬧非凡。在李長興發動自己一幫屬下對著朱常友進攻之時,李長興小心的朝王子君湊過了頭。

“王書記,我還有件事向您匯報。”李長興說話之間,雙手遞給了王子君一根紅塔山。

順手接過紅塔山,王子君心中暗道,這李長興三番五次的非要請自己吃飯,目的恐怕就在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上。
z08fan 發表於 2012-11-6 19:04
第一二八章 一箭雙雕
見王子君沒有表示,李長興接著道:“王書記,現在縣教育局已經將二十所小學改造建設的資金撥了一批過來,催促我們盡快開工。

我和老趙也覺得應該開工了,就是還有一件事我心裡沒譜兒,想請王書記幫忙。”

對於學校裡的事情,王子君一向都是盡最大可能支持,點點頭道:“你說。”

“王書記,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這施工的工程隊不好找,咱們這工程小,也不值當的招投標。因此,咱教育組想麻煩王書記給幫幫忙,把這個工程隊給定下來。”李長興一邊說,臉上的笑容就像厚實的雞冠花一般綻放開來。

找施工隊?王子君一聽這話就明白了李長興的心意。這年頭,只要一聽說有工程,那建築公司就會像聞到肉味的蒼蠅一般飛過來,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各種各樣的公關手段層出不窮。分管這種事情的人如果操作得好,從工程承包這個環節裡撈點實惠,充實一下腰包,那幾乎是順手牽羊的事情。

王子君不傻,他當然知道李長興說這話的意思。他哪裡是在求自己?這分明就是在變相的討好自己!這份禮送得巧妙啊,不顯山不露水,間接的就把自己的心意表達到位了。只是,這種事情,王子君不想沾,也不願意沾,他本人並不缺錢,吃人嘴短,拿人手軟,至少他目前還不想被金錢俘虜,他覺得只有這樣,才能在金錢的誘惑面前站得偉岸如山。

正準備開口拒絕,王子君又看到了李長興那笑容燦爛的臉,心裡猛的想起來自己前世之中那所小學的改建,就是因為官商勾結,讓那所寄託著無數孩子求學夢的新學校,在投入使用了五年之後,就威了一堆危房了。

李長興這個人本質並不壞,但也不是一個能堅持原則的主兒。如果改建學校的事兒搞砸了,處理他是小事,弄出一堆豆腐渣工程來,那再後悔就來不及了。想到這裡,王子君就沉聲的說道:“好,這件事情就由鄉政府出面,替你把工程隊定下來。”

江園飯店的包間裡,趙連生幾個人正喝到興頭上,不過這一次坐在上首的並不是趙連生,而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錢少,我再敬您一杯。”趙連生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在鄉裡時的高高在上,他恭敬地端起酒杯,沖著那年輕人滿是笑容的說道。

被稱為錢少的年輕人雖然也是滿臉的笑容,但是那一絲高傲之意卻是一目了然的。他輕輕地端起了酒杯道:“連生哥,你這個當哥的給我倒酒,實在是折煞我了,來,咱弟兄倆同端一個。”

水晶的酒杯,輕輕地碰在了一起,趙連生將酒杯裡醇厚的五糧液一口倒入口中,只覺熱火燒心,腹腔裡升起一絲暖意。將酒杯放下,趙連生就朝著對面那錢少的酒杯看了過去,就見那錢少的水晶杯裡,依舊留著一半。

趙連生的臉色一變,但是隨即就好似什麼也沒看見一般,誠懇的說道:“錢少,我這兩天實在是背透了,想讓兄弟幫忙安排一下,我想見見錢書記,給他老人家匯報匯報工作。”

年輕自勺錢少雖然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但是心裡卻是清楚得很。趙連生好像在前幾天的簽約儀式上得罪了自家老爺子,現在求著自己引薦,無非是想要給老爺子解釋一下。

對於這種事情,錢少還是願意幫他一個小忙的。但是,他可不會那麼爽快的答應下來,想了片刻,敲了敲杯子道:“連生哥,不是兄弟不想幫你,老爺子這兩天有點忙,我都很少見到他的。”

趙連生的心情,一下子又跌入谷底。低三下四自勺請這錢大公子吃飯,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後的手段了,如果連這個也是徒勞無功的話,那只能說明一點:他已經被錢學斌給徹底的拋棄了。

自從王子君來了之後,他在西河子鄉的地位每況愈下,一旦沒有了上邊的支持,這種情形將會變得更加的舉步維艱。作為一個有野心的實職正科級,他不能小富即安,小進則滿哪。

想到這裡,鬱悶之下的趙連生將手裡的煙猛吸一口,卻聽那錢少再次說道:“連生哥,你這個要求有點為難老弟了,不過,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連生哥束手無策,這樣吧,明天老爺子可能要回家吃飯,依我看,趙哥你不如在我家裡湊合一頓飯得了。”

湊合?這兩個字說得很是輕巧,但是聽在趙連生的耳中,卻猶如天籟之音。他知道,有這位錢大公子出馬,自己向錢副書記說明情況的機會就沒跑了!

身處官場,趙連生對這點捷徑還是知道的。對領導本人接觸的可能不多,可以從他身邊的人身上下手啊,這叫迂回曲折,卻在很多時候,能實現事半功倍的效果。

心中欣喜自勺趙連生一把端起酒杯道:“錢少,來來來,我再敬兄弟一杯。

那錢少看著趙連生欣喜萬分的模樣,暗道,難怪人家說他趙連生像條狗,丟給他一根剩骨頭,他就會搖尾示好!心裡雖然很是鄙夷萬分,但是口中還是親熱無比的將那半杯五糧液給幹了下去。

錢少大名叫錢少方,乃是縣委副書記錢學斌的大兒子,在縣財政局掛著個名字,卻吊兒啷當,根本就沒去上過班,他的主業就是承包一些工程掙錢。

因為有錢學斌這個老子罩著,這錢少方做起生意來自然是順風順水,沒經歷過什麼磨難。不管是哪個部門的大小工程,只要錢家大少有興趣,那都可能被插手一番。

錢少方一邊將手中的酒杯放下,一邊咂了咂嘴,喃喃自語道:“這五糧液他娘的就是好喝,咱們江州大麯雖然不錯,但是怎麼喝都品不出這五糧液的味道來,不過,就是他娘的太貴了!”

“咱們洪北縣誰不知道您錢大少年紀輕輕,就身價百萬了?別人可能喝不起五糧液,對您來說,拿這五糧液泡澡按摩,估計您連眼都不會眨一下的!”坐在下首的王六順一邊嚼著一塊牛肉,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

對於這恭維的話,錢少方估計早都聽膩了,但是,王六順的這番話仍然讓他很是受用。哈哈大笑著說道:“小王,你可真會說話,不過說實話,我都快窮瘋了,這五糧液還真是喝不起了,他娘的今天整個洪北縣都沒有什麼項目,真是掃興!”

論年齡,王六順比錢少方足足大了十歲,被一個比自己小十歲的傢伙喊小王,王六順心中就有些鬱悶,不過隨即就想開了,這才像自己人嘛。更何況自己的大老闆有求于人,說話還客氣了三分呢。

趙連生看著錢少方那張長著兩顆青春痘的臉,沉吟之間,一個計策就出現在了他的心頭。西河子鄉爭取來的二十所小學改建專款的事情,他雖然不直接管理,但是也是知道的。

對於這二十個小學改造專款的拔付,說實話,他心裡對王子君有點佩服。能在這個關口要過來這麼一大筆專項基金,那也不是誰都可以辦成的。

不過有一點,他心裡也清楚,這是王子君爭取來的政績,他絕對不會讓自己染指的。想到王子君,趙連生的心裡就有點發寒。一場場有形無形的鬥爭,讓他見識到了王子君的老辣,這個年輕人不可輕視啊,別看面孔嫩,但是心計卻是老辣獨到。

老書記在位的時候,憑借著自己的本事幾乎快要將老書記架空了,想當年,自己是如何的春風得意,掌控力幾乎是不容質疑的。但是眼下卻不同了,隨著這個年輕書記的影響力越來越大,趙連生甚至覺得他這個鄉長的位置已經江河日下,開始搖搖欲墜了!

你不是不讓我參與麼,那老子就給你添點堵。一股強烈的嫉恨之心,沖擊得趙連生的心口都是痛的。

“錢少,要說掙錢的門路,我倒是有一個。”趙連生將酒杯端起,幽幽的說道。

錢少方沒有端酒杯,而是漫不經心的一揮手道:“趙哥兒,你不會說你們鄉新落戶的那個糧油深加工的項目吧,我也知道那是一塊大大的肥肉,只是可惜,我家的老爺子發話了,我要是敢插手這上項目,他就把我的腿給打斷了!”

趙連生看著錢少方眼裡深深的不甘,對於自己的老領導不由得又佩服了幾分。這糧油深加工項目乃是港資,更是市委大佬關注的焦點,盡管從這個項目的旮旯縫兒里弄點小錢,都足以讓人一輩子衣食無憂,但是,這裡面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老領導能夠對錢大少爺這麼要求,由此可見他老人家的眼光看得不是一般的長遠。

心中對自己的老領導大加贊揚,趙連生的嘴上更是說的漂亮,隔空猛拍了錢學斌一通馬屁之後,趙連生呵呵一笑道:“老弟啊,糧油深加工那個項目老領導知道動不得,你趙哥我同樣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咱們弟兄倆這麼多年的交情,我怎麼會把你往火坑裡推昵?”

錢少方雖然主要靠打著老爹的幌子招攬工程掙錢,但是本人倒也不是個糊塗之輩,聽趙連生這麼一說,心裡旋即明白過來。

有錢就是娘,兜裡揣著人民幣,那揣的就是底氣。錢少方見趙連生說話有些香吞吐吐的,當下趕緊握住那半瓶五糧液瓶,滿滿的倒了一杯端給趙連生,自己又倒了一杯道:“趙哥兒趙哥兒,兄弟是個實誠人,就是有個糊塗腦袋在頭上頂著。還請趙哥兒指點一二,有什麼好處,兄弟絕對少不了趙哥您的。”

“看兄弟你說的,這就跟趙哥兒見外了!

現如今,都是資訊時代,我把這個資訊透露給兄弟,不就是為了讓兄弟掙錢掙得更加爽快?”

兩人說笑之間,關系不覺就更親近了幾分。一杯酒下肚之後,趙連生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們西河子鄉,近來可並不是一個項目,糧油深加工項目老弟你不能動,但是修建二十所小學的工程,我相信你一定有興趣。”

修建二十所小學?錢少方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他雖然就開了一個皮包公司,卻也清楚建築工程的利潤,特別是二十所小學這麼大的工程,只要轉手出去,五六萬那輕輕松松就賺到手了。

在九幾年,公務員的工資才二三百塊錢,五六萬塊錢,那算得上是一筆沉甸甸的進項了。

“哈哈哈,我就說嘛,趙哥你就是兄弟的福星,今天這句話就應驗了,老哥,別的不說了,兄弟我敬你三杯,謝謝老哥將這件工程交給我。”錢少方想通了其中的關節,立刻來了精神,酒杯一端,就準備給趙連生倒酒。

趙連生看到錢少方果然入殼,心裡好不得意,但是他卻是一捂自己的杯子道:“錢老弟,咱哥倆兒的交情沒的說,這件事我這個當哥的肯定會竭盡全力,不過,兄弟,現在哥哥我還作不了主啊。”

錢少方雖然主要把精力放在經商之上,但是對于洪北縣的風歐草動,心中也是清楚無比,王子君的到來,整個洪北縣都傳遍了,他自然清楚。

“你是說,這件事還得讓那個王子君點頭同意?”錢少方放下了酒杯,淡淡的說道。

“不錯,就是得讓王書記點頭同意了,這筆專項基金就是他要過來的。”趙連生說到這裡,牙齒都有點泛白光了。

老爹有什麼樣的高度,衙內就有什麼高度,錢少方雖然聽說過這王子君和自家老爺子鬧過一些不愉快,但是在他看來,只要自己伸伸手,這王子君還是會買帳的。不管怎麼說,老爺子還在縣委副書記的位置上坐著,有幾個體制中的入願意得罪主管官帽子的縣委三把手昵?

大不了多扔給他幾個錢兒,問題就解決了。心中打定主意的錢少方再次端起酒杯道:

“王子君那裡,我會打點好的。趙哥兒,你這份心意,兄弟表示一下感謝還是不能少的。”

說話之間,錢少方拿起酒瓶就給趙連生倒了三個酒。

眼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趙連生心裡就偷偷的笑了。暢快之下,端起酒杯和錢少方痛痛快快的連幹了三個,因為有了共同的利益,錢少方也放下了架子,再也沒有了剛才的拖泥帶水,這場酒喝得賓主盡歡,兩人都帶了些許的醉意。

一行人喝完了酒,就在江園飯店的門口依依惜別,趙連生等人上了派出所的警車,負責開出的趙子躍呸了一聲道:“什麼玩意兒嘛,不就是仗著自己老子是副書記麼?如果我處在他的地位,老子比他幹得好。這年頭,能不能混得風生水起,哪裡還看個人能力?分明就是拼爹嘛。“趙子躍對錢少方有意見,主要是因為在剛才倒酒之時,那錢少方大大Ⅱ列咧的端坐在那裡不說,接過他雙手遞上的酒杯卻只是沾了沾嘴唇,根本就沒有喝幹的意思。雖然趙子躍在縣裡不算什麼,但是在西河子鄉也是得意慣了的人物,當時雖然不敢說,卻把錢少方的傲慢給記在了心裡。

“子躍,這話自個兒心裡知道就行了,幹萬不要亂說,隔墻有耳,錢少方那傢伙,可不是你能得罪的。”趙連生皺了皺眉頭,朝著趙子躍嚴厲的訓斥道。

對於趙連生這個拜把子兄弟,趙子躍還是很尊敬的,被趙連生訓了幾句之後,趙子躍嘿嘿一笑道:“大哥看您說的,我也就是在您跟前發發牢騷而已,在外人跟前,我嘴上豈能沒個把門的?說實話,我就是看不慣他那種樣子!”

“大哥,那麼一個吊兒啷當的傢伙,您還把一塊肥肉扔給他,真是糟蹋了。”趙子躍開動小車,隨意的說道。

“交給他?哼哼,我只不過是給某些人添點堵而已,省得他得意忘形,再他娘的折騰人折騰得變本加厲!”趙連生點起一根阿詩瑪,深深地吸了一口,發狠道。

某些人,這三個字一出口,麵包車裡就是一陣沉寂。這兩個以往在西河子鄉說一不二的人物,一時都沉默下來,這三個字所代表的人物,就好像一座沉重的大山,無所不在,結結實實的橫亙在他們心裡。

王六順從上車之後就沒有說一句話,他不願意插嘴,不僅僅是因為他的身份沒有達到,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西河子鄉修建小學的事情。作為一個西河子鄉的人,王六順雖然為人不怎麼樣,但是對鄉裡還是很有一些感情的,對於趙連生將這麼一件有利於西河子鄉的事情介紹給錢少方,他心裡覺得憋氣。

錢少方是什麼人?他雖然接觸不多,但是心中卻清楚的很,一旦讓這個錢大公子摻和到這個工程中來,那最終的結果想想都知道是什麼樣子。

工程質量不合格,豆腐渣工程,這些字眼兒不斷的在他腦子裡閃現,想到自己的兒子有可能要坐在這種學校裡上學,王六順的心中,就湧起了一絲對趙連生的不滿。

不過這不滿,他也只能隱藏在心中,不敢說出來。

小車平穩的在西河子鄉政府的門口停了下來,已經有幾分醉意的趙連生搖搖晃晃的走了下來。一個酒場辦妥了兩件事,心中很有成就感,嘴裡哼著小調回房間裡休息去了。
z08fan 發表於 2012-11-8 00:24
第一二九章 不攬功 不諉過
窗外的風呼呼的刮著,趙連生躺在被窩裡正睡得舒服,猛的聽到有人敲辦公室的門,心裡很是不爽。將被子往上拽了拽,繼續蒙頭大睡。但是,那敲門聲仿佛故意跟他作時似的,稍微一停,又敲了起來,大有一副不把他叫醒誓不罷休的勁頭。

“他娘的,真崩潰!還讓不讓人睡了。”

心裡有些惱火的趙連生從床上爬起來,趿拉著拖鞋,怒氣沖沖的朝門口走去,拉開門剛要破口大罵,卻見王子君一臉平靜的站在門外。

“王……書記?”剛要發作的趙連生臉上一陣尷尬,嗑嗑巴巴的給王子君打了一聲招呼,心裡就是一陣忐忑。

“趙鄉長,洗把臉到小會議室,咱們開個班子會。”王子君淡淡的朝著趙連生看了一眼,轉身就朝著小會議室走了過去。趙連生在王子君走開之後,才發現在王子君的身後,不但有朱常友,還跟著其他班子成員。

他娘的,喝過頭了。心中念頭閃動之間,剛要退回去,卻見鄉組織委員李秋娜像是見了毒蛇一般,捂著臉朝小會議室裡跑了過去。

趙連生詫異的扭過頭看看自己身後,什麼怪異的東西也沒有啊,心裡納悶之下,低頭一看,差點沒讓他暈過去。

現在雖然已是深秋了,但是中午還是酷熱不減,再加上今天喝的是白酒,趙連生回到辦公室裡,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扯上一條大褲衩就四仰八扯的躺床上呼呼大睡了。這一覺睡得可真叫一個香啊,等王子君敲門的時候,他還沒有從夢鄉裡清醒過來,氣沖沖的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根本就沒看自己還沒穿上衣裳呢。

王子君擋著他的時候,自然沒有什麼,但是王子君一離開,他這副尊容就一覽無余的全暴露了出來。按說,這李秋娜也是過來人了,不該有如此強烈的反應,只是他趙大鄉長剛才睡著的時候不知道做了什麼春夢,結果來了一個一柱擎天,將那三角褲頭頂的跟個小帳篷似的。就算李秋娜這小娘們兒平時再怎麼潑辣,這一幕也讓她窘迫得臉色通紅,難為情的跑開了。

“哈哈哈…,隨著趙連生的目光,裘加成、左運昌他們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剎那間,一陣會意的笑聲就響了起來。

趙大鄉長一見這種情形,臉色一陣發紫,當下也顧不得其他,迅速的閃進門內,把門子趕緊關上了。

不過,隨著這關門聲,又是一陣控制著的笑聲從門外傳了進來。趙連生一邊洗臉,一邊暗罵李秋娜,你他娘的又不是純潔的少女了,這種事都浪了多少回了,還在大夥面前裝什麼純哪。真是的,凈給老子找難堪。

磨磨唧唧了半響,趙連生才走進了小會議室,就見王子君等人都已經在坐,就連那李秋娜也恢復了平靜。

“哈哈哈,趙鄉長,到底年輕,好漢不減當年勇啊!”左運昌看著走進辦公室的趙連生,半葷半素的調侃道。

原來平靜的會議室,又響過一陣哄笑聲,王子君也在笑,他看著已經梳洗完畢的趙連生,也覺得這廝剛才真是滑稽透頂了。

如果是以往有人這麼損自己,趙連生肯定會回敬幾句,只是現在這場面,有王子君在這裡坐著,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好了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大家不要再拿趙鄉長開玩笑了,誰都有睡迷糊的時候。”王子君看看幾個興致勃勃的班子成員,大手一揮,把這個話題止住了。

隨著王子君的威嚴日重,班子會的節奏已經漸漸被他掌握了,其他班子成員在王子君自勺揮手之下,也都收斂了笑容。

“我先說個小事。同志們,大家都知道,東西越分越少,話越傳越多,傳到最後,那就變了味了。因此,對剛才趙鄉長睡迷糊了的事情,我提一個要求:任何人不準在外邊宣傳。”王子君端起水杯,沉聲的朝著四周說道。

此時的趙連生聽得很不是滋味,心說,老子不就是來了一個一柱擎天被李秋娜看到了麼,這多大個破事兒啊,你這麼鄭重的一提要求,倒像是老子上了李秋娜被大夥抓了個現形似的。

不過隨即,他心裡就閃過了另外一個念頭,那就是越是禁止的東西,越是傳播得越快,到了最後,幾近泛濫成災,王子君這麼明令禁止傳播,恐怕過不了今天,全鄉的幹部職工就都知道了。

心中雖然暗罵王子君小人卑鄙,但是嘴上卻是無話可說。你要我怎麼樣昵?該強調的紀律,我都替你想到頭裡了,你應該感激我才對昵。

聽到王子君語重心長的強調的紀律,其他班子成員心裡也是暗笑,但是看王子君一本正經的面孔,趕緊正襟危坐,把戲謔的表情收斂了。

王子君開頭先說了幾件瑣事,部是例行工作,也沒有引起什麼大的波瀾,不過隨著他的話鋒一轉,幾個班子成員頓時精神振作,把耳朵都支愣起來了。

“向大家通報一個好消息,咱們鄉裡向縣裡申報的二十所小學改造項目,已經通過了,目前縣教育局已經把首批專項基金打到咱們鄉政府的帳戶上了。”王子君笑吟吟的看著下面的班子威員,大聲的說道。

這件事情大多數班子成員都已經知道了,但是此時聽到王子君這麼一說,一個個仍然喜笑顏開。朱常友沉吟了一下,就準備開口恭維自己的老闆一番。作為一個在機關混了多年的老油子,他可是深深地知道什麼該幹,什麼不該幹。

不過,還沒有等他開口,就聽齊亞斌道:“說起這件事情,我真是慚愧啊。作為主抓文教衛生的班子成員,我得代表全鄉師生感謝王書記要來這麼一大筆款,您這是造福子孫後代之舉啊。”

趙連生臉色一變,齊亞斌的這番發言,足以預示著這個班子威員在自己和王子君兩桿旗之間做出了鮮明的抉擇,而這種抉擇,讓他很是難堪。

王子君還沒有來的時候,齊亞斌算得上是唯他趙連生馬首是瞻,而那時候,他根本就沒把這個齊亞斌看在眼裡,可是現在呢,連這個齊亞斌都不肯站在自己這邊了。

齊亞斌的話聽起來讓人很是舒服,王子君自然也明白這是齊亞斌向自己表態,當即哈哈一笑道:“亞斌哪,這些話咱們關起門來自己說說就行了,可千萬不要傳出去,省得給人家教育局添壓力。今天,開這個班子會的主要意思,並不只是為了給大家通報這個消息,而是想要讓大家談論一下,咱們怎麼用好這筆錢,怎麼把這二十所小學修好,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哪,同志們,咱們要群策群力,把這件好事辦好,實事辦實。”

王子君的話一落地,張民強等幾個班子成員就開始對怎樣建設學校積極發言,但是,在他們幾個人的發言之中,卻沒有一個人提到工程承包的問題。

這並不是他們遺忘,而是他們心中部清楚的很,這筆款項是王書記親自要來的,在工程承包這個可操作強的關鍵環節上,那就得給王書記留足自由發揮的餘地。

趙連生聽著這些馬屁精式的發言,心中更不是滋味,不過想到自己給王子君打的埋伏,他的心中又舒服了許多,哼,王子君,你就可著勁兒折騰吧,我非讓你再把錢書記得罪一次。

“我來說兩句,這改造項目乃是王書記費盡心思,協調過來的,當仁不讓,我覺得這件項目就應該由王書記負責,將這二十所嶄新的學校建起來,也好讓我們西河子鄉的孩子們早日進入新學校。”趙連生在張民強說完之後,也踴躍發言道。

趙連生的話,不出所有班子成員的意料,畢竟是人家王書記爭取來的項目,那就應該讓人家負責。實惠也好,榮譽也罷,自己這幫人跟著蹭點邊也就是了。

王子君聽著各位班子成員的討論,眉頭皺了一下。他沉吟了片刻,這才淡淡的說道:“同志們的發言,讓我覺得欣慰的同時,也倍感溫暖。大家能在面對成績的時候,主動做到推功攬過,這說明我們這個班子還是很有戰鬥力的。但是同志們,我自己也有一個清醒的認識,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只要我們眾志成城,就沒有爬不過的山,沒有趟不過的河!”

“大家讓我負責這個項目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是書記,這個項目是我主動聯系的,最後也跑成了,所以,這裡面的主要政績就得歸我,是不是這個意思?”

在坐的班子成員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王子君居然把話說得這麼直白,愣怔了片刻之後,全都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同志們哪,你們的心意,我懂,但是我還是得批評大家,這麼想是不對的。咱們西河子鄉是一個整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從縣裡爭取到這個項目雖然是我出的頭,但是真正能夠將這個項目落到實處的,還是咱們全體班子成員共同的努力。”

王子君雖然是在批評,但是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卻讓與會人員心裡都暖暖的,本來是王書記一個人的政績,給大家平分了,誰會不高興呢。

“現在中央提倡黨政分開,咱們也要把這個精神真正貫徹落實到底。我看,這二十所小學修建的工作,就由政府來主導,趙鄉長,這個重任,我代表鄉黨委交給你,希望你和裘鄉長把這項工作負責起來,真正把好事辦好,落到實處!”

什麼什麼?把這項工作交給自己了?趙連生的頭嗡的一下脹大了,正當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的時候,就聽王子君接著說道:“左書記,因為涉及到西河子鄉上千名師生的生命安全問題,所以工程質量問題絕對不能放鬆,咱們鄉紀委一定要擔起這個責任,將工程質量這個責任給我擔起來。如果出了任何差錯,我拿你試問。”

左運昌萬萬沒想到王子君竟然把工程的運作和質量問題分開來說,呆了一下之後,他那沉寂的血也有點熱了起來。作為一個快要退休的幹部,在西河子鄉多年的他,覺得自己也該是實實在在給西河子鄉人民辦一件大好事,發揮一下餘熱的時候了。

“王書記您放心,工程質量這活兒就交給我老左吧。”

趙連生的腦子,逐漸的清醒了過來,此時他才意識到這王子君的高明之處,打著黨政分開的名號將工程建設的事情推到自己的頭上,然後再把質量監督工作交給左運昌,這樣一來,自己勞心勞力不說,還撈不到絲毫的好處,出了政績,他的位置在那兒明擺著,無論如何他都是占大頭的,而且,這麼一個分工還會大大提高他的威信,有肚量,有氣魄,居然這個事情交給自己了。

想到自己給錢少方所說的事情,趙連生的腦子一沉,恨不得狠狠地甩自己兩個嘴巴子,這件事情自己坐的真是蠢到家了,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隨著王子君的一聲散會,趙連生的心又冷又痛,只覺自己掉進冰窟窿裡了!

事實很快就證明,有肉的地方,絕對不會只有一隻蒼蠅飛過來。就在王子君決定了西河子鄉二十所小學改造的項目之後,就有不少電話一個接一個的打過來了。

對於這些電話,王子君一律讓他們和趙連生聯系,說他剛參加完班子會,黨政聯席上已經定了調,這件事交由趙鄉長負總責,如果他黨委事必躬親,下邊的同志就不能創造性的開展工作了。至於事實上趙連生要怎麼去應對,那就不是他王子君所能幹預的事了。

長長的伸了個懶腰,王子君看了看辦公桌上的日歷,嘴角露出來一絲淡淡的笑容。明天週末,也該回江市看看了。一想起那個既漂亮又能幹的女人還眼巴巴的等著他回去,說是有事情要談,王子君的心裡竟湧起一絲期待的感覺。

“滴滴滴“傳呼機又響了。自從有了這傳呼機之後,王子君深切的領會到了為什麼有人又愛又恨的稱它為拴狗繩了。王子君作為西河子鄉的黨委書記,這傳呼機幾乎都沒有停歇過,不時的就有人在召喚他,弄得王子君只覺天下之大,居然無處藏躲。不過,再怎麼煩他也只能忍著,好歹有正科級的官帽子帶著,他得為自己的工作負責。

看著傳呼上的留言,王子君一楞,他隨即抄起電話撥了過去。

“喂,王書記,多日不見,你不會把我給忘了吧?”電話裡響起周愛國的聲音。

周愛國,洪北縣刑警大隊的大隊長,對于王子君來說,倒也算得上是一個還能談得來的傢伙。

“忘了你?我怎麼敢喲,只不過你周大隊長整天神出鬼沒的,本書記這裡又有點小忙,這才聯系的少了。你現在有空沒有,有空就來我這裡,我請你喝酒怎麼樣?”

隨著生理的變化,王子君的心理變化也越發的年輕起來。他很是隨意的和周愛國說笑道。

“上你們西河子鄉喝酒,呵呵,王大書記,你們鄉裡有什麼好酒,來縣裡吧,我已經準備好了,江園富貴廳。不見不散!”周愛國說話之間,就將電話給掛了。

江園的名氣,王子君自然聽說過,那裡可是洪北縣最有格調也是價格最貴的酒店,王子君雖然在洪北縣也吃過幾次飯,但是這江園他還真沒有去過。

周愛國讓自己去江園,恐怕吃飯的不止他一個。又想了想傳呼之上顯示的電話號碼,王子君突然想起來了,這根本就不是電話號碼,而是一個大哥大。

大哥大手機,洪北縣也就是那麼幾部,而且都在縣委的幾個大佬的手中,一般人對這種東西,根本就用不起,不說三四萬的購機費,就是那接打都要錢的話費,就讓人吃不消了。

周愛國用誰的大哥大給自己打電話呢?

心中沉吟了瞬間,王子君還是決定去,他拿起電話給朱常友打了一個電話,只是一會功夫,小曹就開著吉普車輕快的來到了王子君的辦公室之前。

隨著王子君的威嚴日重,小曹對于王子君是越加的尊重,車剛剛挺穩,小蕾就快步的跑下車,將車門幫王子君打開。

看著殷勤的小曹,王子君點了點頭。很是隨意的坐在後座的他,和小曹攀談了兩句,就閉上了眼眸。

小曹的車開的很是輕快,沒用多長時間,王子君就來到了洪北縣城。對于這座方圓不足幾裡的小縣城,小曹無疑是非常熟悉的,在王子君說出江園這兩個字之後,小曹很快就將他拉到了位置。

江園是一座三層小樓,外面有一個足足有十幾畝大的綠草坪。草坪的正中央栽滿了姹紫嫣紅的花朵,像是一張綠油油的地毯上,有那麼幾抹跳躍的星火點綴著,光看看這品味,就知道這酒店檔次十分的夠格。

飯店的門口站著一排高挑白皙的女孩子,個頭兒都在一米七以上,鵝黃色的旗袍更是將姑娘們的身材襯托得凹凸有致,十分的嫻娜。

每當有客人到來,這些女孩子就會躬身行禮,甜甜的說一聲歡迎光臨。在那躬身之際,曼妙的身材搖擺,很是讓人心血澎湃。

縣裡的不少幹部,很是喜歡這種在前世流行普及的服務,因此,這江園的生意,也是出奇的火暴。
z08fan 發表於 2012-11-8 00:36
第一三零章 等你回家
王子君走進江園院子的時候,四個已經準備好的迎賓小姐躬身說了聲歡迎,高挑白皙,身姿挺拔,個個像芭蕾舞演員,不過王子君在前世對這種迎賓方式司空見慣,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就走了進去。

“哈哈哈,王書記,你老兄真是神速,我剛才還跟魏總打賭,他說你至少得一個小時,我說你半小時內絕對能趕到,看看,還是我贏了吧?”一陣大笑聲中,周愛國迎了上來。

看著一臉熱情的周愛國,王子君哈哈一笑道:“你老兄召喚,我馬不停蹄的就趕緊來了,你看汗都出來了!”說話之間,王子君就朝周愛國伸出了手。

王子君的話,讓周愛國覺得倍有面子。眼前的王子君雖然還是西河子鄉的黨委書記,但是經歷了這幾個月的磨礪,卻讓王書記的地位扶搖直上,一些好事之人甚至把他排在了幾位副縣長名後,一舉成為洪北縣正科級幹部中最有實力的人選。

而他周愛國,雖然仍然是風風光光的刑警隊大隊長,但是對于官場中人來說,自己仍然是沒有人品,直到現在,連個副科都沒撈著。

心中念頭閃動之間,周愛國對于王子君更熱情了幾分,談笑之間,兩人就走到了富貴廳。

還沒等兩人推門,一臉笑容的魏曉金就從裡面走了出來,伸出雙手和王子君一邊握手,嘴裡一邊笑道:“王書記,多日不見,風采更健哪,用個時髦的話來說,真真是帥呆酷斃啊!”

對于魏曉金,王子君心裡有種本能的反感,但是嘴上,還是客氣道:“魏總才是風度翩翩,一表人才昵,不折不扣的鑽石王老五啊!”

王子君說話之間,就闊步進入了富貴廳。

這富貴廳乃是江園飯店最大的一個包間,正牆上,一副足足有五米見方的十字繡牡丹圖懸掛在正中間,怒放的牡丹花大概有著花開富貴的寓意。

包間正中的圓桌,足足能坐得下十幾個人,但是此時,卻是只放了三把椅子。在魏松金和周愛國的殷勤相讓之下,王子君才在圓桌的首席坐了下來。

“啪啪啪”

魏曉金輕輕地擊打了手掌三下,早就在外面準備好的四個著旗袍的服務員每人托著一個精緻的鎏金托盤走進了包間,只是頃刻功夫,八個涼菜就已經出現在了三人的面前。

“這江園雖然是咱們洪北縣的第一飯店,但是要說起味道來,倒也是一般般,有的菜還比不上街頭巷尾的小地攤兒。我決定請王書記喝酒的時候,倒也費了一番思量,最終還是定在這裡,因為在這個洪北縣,江園的規格響當當的擺在這裡,依著您王書記的身份,我只好選在這裡了,還請王書記別覺得委屈才是。”

魏曉金在洪北縣,也算是小衙內之中的一員,平時也是屬螃蟹的主兒,人有些傲氣,但是,做為一個生意人,魏曉金又比單純的小衙內們,多了一絲精明,在需要投資的人身上,這魏公子的表現還是十分不俗的。

王子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並沒有接魏松金的話茬兒,但是在心裡對魏松金的防範卻更多了幾分。魏松金帶的酒也不是市面上流行的茅臺和五糧液,而是一箱連包裝都很陳1日的江州大麯。

“王書記,我這個人有兩大愛好,除了愛交朋友就是喜歡喝酒,來,很高興又見到王書記,咱們共同舉杯,為咱們的友誼!”魏曉金一端酒杯,豪爽的邀請道。

這人一上了酒桌,幾杯酒下去就可以稱兄道弟了,王子君對魏曉金也不是初次見面,雖然內心裡並沒有太多好感,但是還是輕輕的端起了酒杯,和兩人一飲而盡。

“王書記,說實話,在咱們洪北縣這些政府官員裡,我還是挺佩服你的,在我看來,你才是咱們洪北縣幹部之中最有本事的。”魏曉金一邊夾著一片藕片,一邊朗聲的說道。

“對於楊雲兵那小子,我看他不順眼已經很長時間了,卻一直拿他沒辦法,不管這傢伙再怎麼飛揚跋扈,卻一直在那位置上坐著。老天真是助我啊,他得罪了您之後,現在怎麼樣?嘿嘿,農業局主任科員,沒有把他雙開就很不錯了!”

王子君對于楊雲兵的事情,已經沒有了太多的關注,不過此時,魏曉金又舊事重提,無非是一個用意,討好一下自己。

王子君淡淡一笑,嘴裡卻不無可惜的感嘆道:“唉,官場中人嘛,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紀委查到了楊雲兵局長,誰也救不了他。沒聽人說嘛,隔著墻頭撂磚頭,砸著誰誰倒楣!不過,作為一個財政局長,調到農業局弄個虛職,多少有點虧。”

王子君的這番同情讓魏曉金一臉吃驚,但是隨即就明白了,暗恨自己一張快嘴,誰說那楊雲兵倒楣是因為得罪了人家王書記呢?證據昵?誰能證明呢?

周愛國在一旁聽了,心裡也是感嘆,這王子君城府真夠深的。明明是他對楊雲兵下的手,自己卻是一臉無辜的樣子。魏曉金暗恨自己說錯了話,臉色就有些尷尬,好在還有周愛國刻意的活躍氣氛,酒場上的氣氛這才漸漸趨於融洽。

“王書記,我知道你喝酒不過量,但是這杯酒你無論如何也得喝了,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酒,這是為了慶祝咱們周哥馬上就榮升為公安局黨委委員的慶功酒,來來來,一塊幹了!”魏松金說話之間,再次將酒杯端了起來。

那大大咧咧的周愛國一聽這話,臉上笑得更加燦爛,趕緊將杯子端起來道:“這件事八字兒還沒一撇呢,曉金,你要說慶祝,傳出去會讓人家笑話我的,要說慶祝,咱還不如慶祝魏局呢,不,應該是魏書記,魏局將要成為咱縣裡第一個由公安局長提上來的政法委書記!”

周愛國的話,透露了兩個資訊,一個是周愛國的黨委委員沒有宣佈,但是也到了火候:另一個就是魏曉金的老爹,就要更上一層樓了,兼職洪北縣政法委書記。以前政法委書記這一角都是由抓政法的副書記洪兼任,現在看來是要分開了。

對於自家老爺子將要跨入縣級領導的行列,魏曉金顯得很興奮,笑嘻嘻的端起酒杯道:“哈哈哈,同喜同喜,周哥你也不用太謙虛,我聽我爸說了,這黨委委員的事情局裡已經上報了,只等縣裡下批文了,你放心,縣委組織部那裡不會有什麼枝節的。”

面對這種讓兩人都歡喜的事情,王子君自然也不能掃興,他也笑吟吟的端起酒杯,說了聲恭喜,就和兩人幹了一杯。

因為王子君的酒量是“選擇性”的不行,所以同端了幾個酒之後,接下來倒也風平浪靜,三人說的都是本縣的一些軼聞趣事,倒也其樂融融。

酒過三巡之後,魏松金的臉上已經有了一絲淡淡的紅暈,那雙不大卻炯炯有神的眼睛裡,卻多了一絲光亮。

“王書記,兄弟我這輩子在仕途上,恐怕是沒有什麼建樹了,反正我這個人崇尚自由,受不了這樣那樣的約束。兄弟我喜歡發財,而且喜歡和自己的朋友一起發財。

魏曉金的話一開口,王子君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但是他還是裝作不動聲色,沒有接他的話茬兒,而是端起酒杯道:“魏總的創業經歷,我在西河子鄉也聽說過不少,現在,魏總已經是咱洪北縣鼎鼎有名的企業家了。酒逢知己乾杯少,我看,以後咱們有機會了再接著喝吧,我今天還有點別的事情,喝了這一杯酒咱們就結束吧。”

見王子君對自己有些若即若離,魏曉金的眼神裡寒光一閃,不過隨即,他臉上的笑容就變得更加燦爛了,調侃道:“王書記,有什麼事情比咱們兄弟敘舊還重要呢,是不是哪個小妹妹在等著你呢?”

作為刑警大隊長,察言觀色可是周愛國的老本行,此時見兩人說說笑笑,但是氣氛卻不那麼協調,當下趕忙道:“王書記,就沖您這條件,那漂亮的妹妹排成隊,也是情理之中啊。唉,年輕就是好啊,不像我,天天有你嫂子盯著,別說有小姑娘等了,就是有老姑娘等我也不敢去啊。”

周愛國的玩笑話引來兩人哈哈大笑,剛才有點冷場的氛圍,一下子又緩和了。三人再次端了一杯之後,王子君就把酒杯一放,堅決道:“不行了,我就喝這麼多吧,再多就走不出去這個門了。”

王子君的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好,不喝咱們就閑聊一會兒。王書記,這次請您喝酒,一是為了給愛國哥慶祝慶祝;這二來嘛,是兄弟我有事相求,想麻煩王書記您幫個忙。”魏曉金一見王子君作勢要走,仿佛下定了決心,非要將這件事弄成一般,沉聲的對王子君說道。

該來的,還是要來,心中已經打定主意的王子君,笑容燦爛的說道:“以魏總您在咱們洪北縣的關系,還能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您可不要在我臉上貼金哪!”

“王書記,我也不給您繞彎子了,這麼說吧,西河子鄉那二十所小學的改造工程,我想接下來。當然,我也不會白接,這工程款,我給王書記您一成。”魏曉金性急之下,也沒心思和王子君兜圈子了,索性直截了當的把目的說了出來。

對于建設工程,王子君不懂,但是這裡面有多大的利潤空間,他想想都能猜出來。二十所小學撥款是不少,但是按部就班的建設的話,這裡面的利潤頂多也就是一成多點兒,這魏曉金一開口就給自己一成的利潤,那他再老老實實的幹工程的話,恐怕利潤就等於零了。

經商的人有個規矩,無利不起早。這魏松金可不是那種辦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鋒,依照王子君對魏曉金的瞭解,這傢伙幹的就是皮包公司,恐怕將這個工程包下來,接著就會轉出去,這麼一折騰,這工程款不知道要剝多少層皮呢。

在這種情況之下,哪裡還能蓋得出質量過關的工程呢?恐怕一堆豆腐渣工程,將會在這層層轉包之中順理成章的出爐了。

“魏總想要支持我們西河子鄉的建設,我舉雙手歡迎,至於什麼提成,魏總說得太那個了,兄弟之間莫談錢,談錢傷感情。”王子君的話一出口,魏曉金的臉色就有了明顯的喜色。

“這樣吧,你去找趙鄉長,經過黨政聯席會研究,鄉裡已經把這件事交給了趙鄉長負責,我聽說魏總也做了不少工程,我相信,就算公開投標,魏總也會獨占鰲頭的。”

公開投標,這四個字一出,魏曉金那喜不自禁的臉上就晴轉陰了,直到現在,他才知道王子君說這話的意思。

讓自己參加公開投標?他娘的自己連標書那玩意兒都沒整過,拿什麼去投標?看著若無其事的王子君,一股怒氣從魏曉金的心頭升起。

“王書記,王哥,兄弟現在求到你跟前了,怎麼,連這點面子都不肯給麼?”魏曉金的聲音裡有點陰冷。

王子君聽得出魏曉金語氣裡的威脅之意,他淡淡一笑,像是沒有聽懂魏曉金的意思一般:“魏總,交情歸交情,公事是公事,這兩碼事還是別混為一談的好!”

“多個朋友多條路,王書記你這麼說,豈不是不拿我姓魏的當朋友麼?”魏曉金說話之間,謔的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身來。

王子君看著有點氣急敗壞的魏曉金,心裡對他的評價更低了幾分。

王子君仍然無動於衷的在自己的座位上坐著,嘴裡卻不卑不亢的說道:“多個朋友多條路,這話不錯,但是並不是每條路都是那麼好走的,只怕我遂了你的心,我要走的那條路就是死胡同了!今天,多謝魏總的盛情款待,我還有事,先走了。”

當王子君說到有路也是死胡同時,魏曉金的臉色就有些難看,眼裡一絲冷絕閃過。

王子君的眼眸,同樣冰冷,對於這種光顧自己掙錢而不顧學校孩子死活的傢伙,王子君當然不會配合。

“哈哈哈,好,王書記說得好,周哥,你說王書記是不是一個會把人逼到死胡同裡的人昵?”氣憤之下的魏曉金,一屁股坐了下來,一口喝幹了杯子裡的酒,恨恨的說道。

周愛國見兩個人較上勁兒了,心裡正想著該怎麼調停,卻沒想到,魏曉金又把話頭繞到自己身上來了。

那一瞬間,敏感的周愛國就明白了,他將會面對一次抉擇:一頭是王子君,另一頭就是魏曉金了。

說心裡話,周愛國不想得罪魏曉金,但是王子君怎麼說都對他有恩,嘴唇咬動之間當他,最終還是沉聲的說道:“曉金,我看王書記不是那種人,他不是那種非把人逼到絕路上的那種人。”周愛國的聲音不高,卻很堅定。

王子君自然明白魏曉金逼著周愛國說話的意思,但是他絲毫沒有理會,直到周愛國把話說完,他才輕輕地點了點頭。周愛國不知道,正是他這句話,讓王子君開始把他當做一個真正的朋友。

在王子君看來,朋友有很多種,以往他和周愛國雖然也有交情,但是大多停留在酒肉朋友的階段,而現在周愛國站在他立場上的這句話,讓他從內心裡多了一種認可。

“周哥,你這話我可沒聽懂,你能不能再說一遍?”魏曉金的臉色,變得更加的陰冷,聲音也變得越發的冰寒冷徹。

周愛國知道自己說下去的後果,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原則。面對魏松金逼過來的眼神,周愛國思忖片刻,還是毅然決然的點了點頭道:“曉金,我是說,王書記不是不想幫你,他也有他的做人原則。””好,既然連周哥都這麼說,那你就跟著王大書記混吧,周哥,我會用事實給你證明一切的。”說話之間,魏曉金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臉上掛著一絲譏諷的笑意:“王書記,我會給你證明,抬抬手,大家一起走;有時候,把路走絕了,對誰都不好看!”

丟下這句話,魏曉金惱火的揚長而去,還不待他走遠,王子君的話就從身後傳了過來:“我拭目以待!”

在魏曉金生氣的離開之後,周愛國重新坐下來,端起跟前的酒杯,一口就灌下去了。

王子君也端起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跟周愛國碰了一杯道:“你放心,一切有我呢。”

周愛國擔心什麼,王子君心裡清楚。魏曉金乃是周愛國頂頭上司的兒子,得罪了他,對周愛國來說,當然不是一件好事。”沒事兒,按說我得給你道歉,這魏曉金非讓我約你吃個飯,我根本就不知道這傢伙會整出來這一出!你知道嗎,那江沿橋就是魏曉金修建的,這才多長時間哪就出現了裂紋。給孩子修學校不是件小事情,就是你想答應,我也會阻止你的。”

周愛國趕緊給王子君作解釋,王子君點點頭,沒有說話。

洪北縣通往江市的路,經過若干年的風雨沖刷,路況越來越糟,幾百里路的一路顛簸,讓王子君覺得渾身都快散架了似的。從汽車站下車之後,王子君打了輛出租就心急火燎的往家裡趕。

這次回來,王子君主要是為了慶祝老爸的生曰,當然,也想順便密切一下他和林書記的聯系。盡管他這個鄉裡的幹部不入流,但是,多在大領導眼皮子底下露一下頭,那肯定也有好處。

林澤遠以後的前途無疑是遠大的,現在,自己已經漸漸入了林澤遠的法眼,如果能夠抓住這個機會,那以後的路將會越發的寬廣了。

王子君心裡暗暗的想道,盡管自己的身後還有王氏家族支撐著,但是憑著爺爺的影響,最多也就是讓他在江省混下去。

隨著西河子鄉在自己的掌控之下慢慢的改變,王子君那本來只想改變自己的人生,改變自己家族命運軌跡的想法,漸漸變淡了,一個更大的想法,開始在他的心頭醞釀開來。”怎麼回事?車怎麼不走了?”王子君正想著怎麼到林澤遠家裡的時候,他坐的出租車突然停了下來。

“嗨,堵車了。”三十多歲的司機扭頭朝著王子君一笑道。

堵車了,王子君簡直不敢相信,要說二十年之後,江市的路總是處於癱瘓狀態,王子君相信,但是現在會堵車,王子君真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整個江市才有多少車呢。

看著王子君一臉的疑惑,司機一臉苦笑的解釋道:”都是來這裡紮堆買股票的,聽說現在股票漲的很厲害。”

股票?王子君的心裡一動。前世的一個記憶,立刻出現在他的腦海。隨著這個記憶越加清晰,王子君有些心動了。這個時候,江市的股市才剛剛開始,雖然原始至極,但是接下來,就有一個瘋狂的漲潮期,盡管這漲潮就像曇花一現一般,但是至少這個過程卻是不能少的。前世裡,王子君的一個朋友,就因為這次漲潮,過上了一輩子衣食無憂的生活。

在當時,對於股市的交易還不是很嚴格,就是領導幹部,也能炒股,既然有重生的這個優勢,如果丟掉這個掙錢的機會,那實在是太可惜了。

心中念頭閃動之間,王子君就有些坐不住了,將打車的錢遞給司機道:“不用往前走了,我在這裡下車。”

在司機詫異的目光之中,王子君走進了這個名叫趙家胡同的股市交易地。看著上面原始的大黑板上標的股價,王子君那顆平靜的心,也忍不住顫抖了。

華野化工!這不是當年自己那個發了一筆橫財的同伴買的那一支股票麼?聽他說,這個股票可是從兩塊漲到三十。帶著一絲按捺不住的激動,王子君順著黑板往後看,他的呼吸都快停滯了:股價兩塊。

現在的股價還是兩塊!那豈不是說,自己還有掙錢的機會?

心裡有點熱血沸騰的王子君,猛的意識到一個事實:發財的機會來了!心中念頭閃動之間,王子君就走到了注冊股票交易的地方,給自己註冊了一個交易證。

半個小時過去了,王子君看著手裡買到的五十股股票,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起來。自己真是高興過頭了,就憑自己身上帶的這點錢,就是再怎麼翻番,又能賺多少呢?

冷靜下來的王子君,頃刻之間有了決定,看著前方通往不同方向的路,王子君揮手想要攔截一輛出租車。可是就在他揮手的時候,一個可怕的想法,突然出現在了王書記的心頭。

沒錢了,自己一分錢都沒有了!王書記看看手裡的股票,想想自己的口袋空空如也,撓撓頭,乾笑起來,剛才這一激動,把錢全都換成股票了!

這股票雖然是好東西,而且還會成倍的接著漲,但是問題是現在,它不能當錢花。

唉,算了,走走路看看夜景也不錯。搖搖頭的王大書記,決定先坐上出租車,到了君誠量販,讓秦虹錦出來付車錢就是了。打定主意之後,王書記就慢條斯理的邊走邊等車。
“叮鈴鈴…一陣清脆的自行車鈴聲從身後響起,王子君扭頭看過去,但見幾個清純秀麗的女大學生,正騎著自行車從他的身後飛馳而過。

“穎兒,你那劇本寫得真棒,別說那心高氣傲的夏陸風了,我看,就是咱們趙老師都被震住了,這一次,我看咱們不拿獎都難哪!”

“你不看穎兒是。穎兒可是咱班的大才女,大才女,我看,今天你請客算了,也算提前慶祝一下嘛!”

“你呀,就知道吃!減肥都是吃飽了之後!”

清脆的笑聲之中,身穿著嫩綠色小風衣的林穎兒蹬著她那輛小巧的自行車飛馳在馬路上,輕風吹動長發,更顯得幾個女子神采飛揚。

雖然這劇本大部分不是自己改的,但是聽到同學們的誇獎,林穎兒還是很高興,心中情不自禁的想到了那個氣宇軒昂的王子君。這傢伙現在在幹什麼呢?說不定他正在哪個村裡和農民伯伯們談心昵。

心中念頭閃動的林穎兒,想當然的給王子君同學安排了一個不錯的去處之後,心裡偷偷的樂了。正當她想入非非的時候,猛一抬頭,恍惚看見那個討厭的傢伙正向自己招手呢。

“林穎兒,林穎兒…王子君看到林穎兒,立刻像是碰到了救星,別的先不管,咱借點回家的錢再說。

不會是幻覺吧,自己剛剛想到他,他怎麼就冒出來了?林穎兒臉色漲得通紅,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欣喜不已的林穎兒趕忙將車在王子君面前停下,歡快的問道:“真是你嗎?”

王子君淡淡的笑著,“真是我嗎?”

“王子君,真的是你。“嘴裡反問道。林穎兒看看一塊兒結伴回家的同伴,臉上有些羞澀,王子君見狀,趕緊老老實實的說道:“當然是我了,我今天回家。”

“你剛回來就來找林穎兒,是不是對她有什麼想法啊?”一個身材嬌小,留著齊耳短發的女生,一見這男孩子長得一表人才,不等林穎兒開口,就調侃道。

這女生雖然人長得嬌小,身材卻是玲瓏有致,尤其是胸前那對小兔子,更是高聳不平,讓人一看難免心潮澎湃。

王子君看看這仿佛小辣椒一般的女孩子,呵呵一笑,老老實實的說道:“不是,我也是碰巧了。”說話之間,他就對已經被同學的調侃羞紅了臉的林穎兒道:“穎兒,帶錢了沒有?”

當時的大學女生,思想還不如現在這麼解放,一個個雖然憧憬著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但是一旦真的面對,那還是會臉紅的。

林穎兒也不例外,同學的一句話像是戳破了她的心事一般,此時聽到王子君問她,本能的點了點頭。

“先借我二十塊錢,嘿嘿,一不留神把錢給花光光了!”王子君不以為然的笑著,但是一張手已經伸到了林穎兒面前。

不管是林穎兒本人,還是她那些同學,此時一個個全都目瞪口呆。誰也沒料到,這個高大帥氣的男孩,找穎兒居然是為了借錢。

一呆之下,林穎兒將自己的錢包掏了出來,然後就把錢遞給了王子君。

“穎兒,我回頭就還你。”

聽著這還在耳邊環繞的話,看著那絕塵而去的出租車,林穎兒不由得咬著嘴唇,心中暗罵道:“這個死東西……一會兒功夫就到了君誠量販。從出租車上下來的王子君,看著眼前熙熙攘攘,人頭攢動的君誠量販,一絲欣喜之意油然而生。

雖然還不是客流量最多的時間,但是從超市門前那成排成排的自行車來看,就足以看出來君誠量販的生意是如何的火暴。這也難怪,畢竟是江市的第一家量販,價格便宜而且品種繁多,客流少了才怪昵。

看來,這秦虹錦打點的還不錯。

雖然是晚上了,量販裡一排排連在一起的燈管還是將量販照耀得好似白晝一般,身穿著綠色工作服的服務員,在一排排貨架的四周不斷地走動,偶爾向顧客解釋著什麼。

看來,這服務員的態度還不盡如人意。顧客是來這裡買東西的,不是來聽你講課的,更不想讓你像只眼睛似的在後面盯著。以後,還得交待服務員注意,除了最起碼的禮貌,不得主動跟顧客詢問想要什麼。如果顧客只是來這裡消遣一下昵,你也得讓他有舒心的感受,他喜歡上了這裡,下次肯定還會再來的。

王子君在購物的人流中觀察了一會兒,心裡暗暗有了打算,腳步就朝超市的辦公室走去。

“老東西,你敢偷東西?!”

正當王子君想要上樓時,一聲大吼突兀的在量販之中響起。

本來就熱鬧非常的量販,在這瞬間,就是一陣的沉靜,不過隨著這瞬間的沉靜,不少人就循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了過去。

王子君呆了一呆,也隨著人群朝著那個方向看了過去,就見在收銀臺的外圍,一個保安兩手死死的抓住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一臉的得意。

對於在量販裡偷東西的事情,王子君也見過不少,不過此時看到被抓住的是一個老人,他的眉頭還是本能的皺了一下。

“你撒謊,我沒有偷!”老太太的神色也很激動,青筋暴露的雙手奮力的想要掙開,只是,那保安如何肯依?”你沒偷這是什麼?你的小票上明明寫著食鹽三袋,你包裡為什麼會有五袋?”那保安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食鹽,大聲的說道。

“這兩袋食鹽是我買香油的贈品。”老太太一聽這話,更是著急,不過臉上卻是理直氣壯。

那保安一聽這話愣住了,趕緊沖著收銀員喊道:“小鄭,咱們買香油還有贈品麼?”

“有過,不過是三天前的事情了。”收銀員稍微沉吟了一下,就一口咬定道。

那保安立刻像是上足了發條的鬧鐘一般,底氣十足的冷笑道:“你這老太太,偷東西就偷東西吧,還拿這理由來搪塞我!我告訴你,今天你必須加倍賠償,不然的話,別怪我抓住你在這裡示眾!”

“我沒偷,我真的沒有偷,這真是搞活動的。”老太太說話之間,眼淚就從她的眼眸之中流了下來。

“哭什麼哭,偷了東西還哭!你別倚老賣老好不好?只要是偷了東西,任何人都得同樣對待!”那保安一邊晃著手裡的食鹽,一邊劈頭蓋臉的訓斥道。

“我說過沒有偷,就是沒有偷,就是員警來了,我也沒有偷!”老太太猛地抬起頭,氣憤的說道。

“人證物證都在,你還敢狡辯?要我看,我們量販前兩天丟的兩桶油八成也跟你有關!

小王、小趙,你們把她拉到門口,讓大家都看看!”那保安越說越起勁,沖身後的兩個年輕保安吩咐一聲,就想把老太太往外拉。

王子君站在一旁,沉喝一聲道:”夠了,把人放開!”

七嘴八舌的顧客一聽王子君的話,紛紛讓開了一條通道。那保安看看半路上冒出來的王子君,嘴裡不三不四的嘟囔道:“你是哪根蔥啊,來我們這裡充什麼大瓣蒜!”

“在這件事還沒有完全調查清楚之前,你就敢口口聲聲說老人家是小偷,這是不是太武斷了?”王子君看著那保安,沉聲的問道。

那保安冷哼了一聲,不快道:“沒有調查?誰說我沒有調查,她偷了東西還說什麼做活動的商品,我不是問了麼,這個促銷活動三天前都已經結束了。”大漢說話之間,又朝著王子君上下打量了一眼,冷冷的說道:“莫不是你就是她的同夥吧?”

“你應該到老人家拿貨的地方查一查,看看是不是有還沒有完全收起來的活動貼,就算老人家拿錯了,你也不應該這種態度。”王子君說話之間,一伸手就將那保安抓老人的手扒拉開了。

“小子,你找打!”那保安大概覺得眾目睽睽之下,自己的尊嚴遭遇了挑戰,一卷袖子,就準備和王子君幹仗了。

“朱子朝,你幹什麼?”清脆的聲音之中,已經換了一身幹練小西裝的秦虹錦,此時更顯現出來一個白領麗人的風采,一邊說,一邊快步從樓上走了過來。

那叫朱子朝的保安一聽到秦虹錦的聲音,臉上立刻露出了微笑,恭恭敬敬的匯報道:“秦總,我們保衛科剛剛抓到了一個偷東西的老賊,正在這裡處理昵。”

秦虹錦朝著老太太看了一眼,眉頭就是一皺,不過當她看到站在老太太跟前的王子君時,眼中卻是閃現出了一絲的喜色。

“子君,你回來了。”秦虹錦聲音輕柔。

沖秦虹錦點了點頭,王子君淡淡的說道:“這老人家既然說她是按活動商品拿的,虹錦,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秦虹錦點了點頭,然後快步走到那老太太身前道:“大娘,咱們去看一看。”

中年大漢看到自己服服帖帖的秦總對這個年輕人如此的客氣,心裡一驚,依照他多年為人處世的經驗,此人的地位肯定非常了得!

看著走在前方的老太太、王子君和秦虹錦,心裡像揣了一隻小兔子似的惴惴不安。

走到貨架前一看,那排香油貨架上掛著的促銷黃牌正在半空中飛舞,那大漢的心一下子沉入了穀底。

瞬間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的秦虹錦,迅速明白過來。那秦虹錦的反應也是出奇的快,低聲對服務員道:“去拿一個八折卡,再拿一條床單過來。”

說話之間,她就來到老太太的身前,誠懇的說道:“大娘,這搞活動的價格,是我們的服務員沒及時收取,給您帶來了不便,我代表量販裡的工作人員,給您老賠禮了!這是我們超市的貴賓卡,您享受優惠!這條床單,給您道歉了!”說話之間,秦虹錦就很是鄭重的對著那老太太彎下了腰。

一場風波在秦虹錦的處理下,很快就擺平了,老太太拿著秦虹錦贈送的八折卡和那床單,也離開了超市。圍觀的顧客,對于秦虹錦的處理也覺得很滿意,一個個都散開了。

朱子朝在秦虹錦道歉之時,就已經坐立不安了,心知這次恐怕是惹大禍了。不過此時,秦虹錦可沒有時間理會他,她的心思都在那翹首以盼的王子君身上。

“剛才的那件事情,只是湊巧了。”秦虹錦說話之間,泡了一杯釅茶放在王子君跟前,光聞那香氣,王子君便已醉了三分,看向秦虹錦的眼神,也多了一絲柔和之意。

說起來,此時的秦虹錦也很是懊惱,這量販不管怎麼說,部有著王子君的一半,這王子君輕易不來,一來竟碰上了這種事情。

王子君看著渾身上下充滿了幹練的秦虹錦,輕輕一笑道:“我知道這只是湊巧了,不過,你有沒有看出我們量販的不足之處?”

“我等一會兒就吩咐下去,加強對服務員的培訓,確保顧客是上帝。另外,再把保安隊長朱子朝開除了。”秦虹錦沉吟之間,就做出了決斷。

“這倒不用,你不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就算你今天處理了一個朱子朝,還會有更多的朱子朝出現。咱們眼下需要做的是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王子君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道。

從根本上解決,秦虹錦的臉色凝重起來,她在一邊緩緩的坐下,輕聲的問道:“你想要怎麼解決?”

“虹錦,對於量販以後的發展,你想過沒有?”王子君朝著秦虹錦看了一眼,輕聲問道。

“我想了不少,我覺得江市這麼大,咱們一家量販很顯然難以顧忌這麼大的地方,我想,乾脆多開兩家,遍地開花,統一經營,就可壟斷江市的零售市場。”

說到這裡,秦虹錦臉色變幻之間,秀美的眉頭皺了皺道:“現在在紅旗路那邊,聽說也開了一家超市。“秦虹錦本來就風姿綽約,十分的出眾,再加上此刻聚精會神的思考問題,那專注的神情更是讓人怦然心動。王子君近距離的挨著她,只覺她身上很香,剛開始還不覺得,待了一小會兒,就覺得暈頭轉向,內心裡有些熱浪鼓湧,一股生理的本能從身體的某個角落暗暗的升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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