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大道爭鋒 作者:誤道者 (已完成)

   
不是小孩 2012-11-2 13:39: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5 7357780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21 23:04
第二百二十六章 從來解道不虛渡

那造化之靈所化道人這一施展出手段,立使相覺等人陷入了困頓之中。

那些與無數現世一同綻放出來的寶光,也一樣是蘊含有造化之靈偉力的,現在那造化之靈所化道人本就是在吞奪他們偉力,再加上這等光芒照來,若是他們不能及時遏制,那一定會越來越盛,直至將他們吞沒。

可實際上眼前最危險的不是這件事,而是閎都道人此刻的態度。

相覺起神意傳言道:“諸位道友,一定要勸住閎都道友,絕不可讓他放任諸有被造化之靈傾覆。”

微明回應道:“閎都道友不至于如此吧?”

相覺道:“錯了,閎都道友做事向來順心而為,只要能達成目的便好,若是他覺得毀去諸有可以削弱造化之靈的實力,那么多半是會去做的。”

眾人一聽,都是臉色微變。

季莊見微明和恒悟都是意動,卻是出言道:“幾位道友,我以為不可去勸!”叫住幾人后,他沉聲道:“閎都道友雖是拉上我等一同在此,可并沒有把我等視作助力,絕然是不會理會我等的,說不定此事反會越勸越糟。”

微明皺眉道:“莫非眼睜睜看著諸有崩裂么?

季莊道:“未必會如此,以閎都道友的性子,面對強敵又豈會退縮?且布須天那一位想必也不會看著諸有傾覆吧?諸位實在擔憂過甚了,”

閎都此刻確實沒有任何退縮的念頭,不過這并非出于挽救諸有的意思,而是不愿在道法較量之上輸于對方。

在他看來,自己以道音判人,人則以合同諸有來回應,這就是以道爭道了。

若不是正面破敵,而是用什么取巧手段,那就是怯敵避戰了,這是他本心所不允許的。

念至此處,他當即于心中推演起來,意圖將這道法化解了去。

不過假若他不能及時破解,又無人阻止的話,那么最終結果就是諸有傾覆,除了布須天,或者鏡湖這等造化精蘊濃郁之地有可能不受牽連,其余地界都是會一同崩滅。

那造化之靈所化道人此刻也是在試圖解化閎都道音,但后者的道法也同樣十分高明

誰先一步解化對方手段,那么誰就將占有絕大優勢,尤其是兩人手段都是直接決定勝負的,所以任何一方失機,都可能直接導致下來將再沒有扳回劣勢的機會。

布須天內,張衍此刻正觀望戰局,心中同樣在進行著道法推算。

兩人斗戰,自然會昭示自身道法,他作為一個旁觀之人,此刻站在另一個角度,卻是能夠更清楚的看到各自的演法變化。

不過他也沒想著一味坐視,造化之靈乃是所有大德之大敵,他自是要做好閎都等人萬一不敵的準備。

大德之間較量,就是各自道法的比拼,通常而言,若當你實力占優之時,自可以一敵多,因為當你使出一招手段時,對方很可能無法解化其中玄妙,那便也無從談及反擊,便是使出對攻,恐怕也會被隨手破去。

只是當雙方實力相近時,那解化道法則是需要投注極大心神,若此時再多一個對手,那推演解化自是會力不從心。

但他不同,比較起其他同道,他有一個優勢,那就是有殘玉在手,他解化一名對手的道法時,還可利用殘玉的推演對付另外一人。

而這等手段若是用于對付一人,那優勢幾乎是壓倒性的,即便在對付兩名層次相近的對手時,也可做到從容不迫。

故他現在就在做著同時解化二人道法之事。

造化之靈現在將自身與諸有現世綁到了一處,若是諸有崩塌,想要重新開辟,那么勢必要將所有寶蓮聚合起來才有可能。

這般一來,就必須等到所有大德歸來才能做到。

那在等待之中,他不但無法再找尋造化之地,其余造化寶蓮氣機也很難再尋到,所以若是閎都無法解化此法,他一旦解出此中玄妙,那自會代其而為之。

正盯著場中時,他又是發現,由于造化之靈偉力攀在諸多現世之上,現下對諸世的侵染不可謂不深,尋常現世倒也罷了,對煉神修士來說就是一瞬即滅,可那些依附在造化之地上的現世卻是長存不滅,若是被造化之靈偉力滲透進去,卻不是什么好事。

他思索了一下,雖一點偉力對于他們這些大德無礙,可對造化性靈的影響卻是不小。

那造化之靈的目的當有兩層,一是對付閎都等人,二就是侵染眾生,顯然其對那個造化性靈背后所牽連的道法也同樣有占奪之意。現在場中大德都無心來理會此事,那就需得他來阻攔了。

念至此處,他將偉力一放,同樣是入至諸世之中,雖然造化之靈所化道人不除,就無法從根本上解決此事,但是他的偉力這一加入進來,造化之靈偉力的粗暴滲透便在被不停化解,余下一些只要沒有造化之靈道法傳播,那就沒有關系。

現在諸多現世雖被引動,可布須天有他親自鎮壓,并沒有被牽扯進去,而其余造化之地和鏡湖在他逐一鎮壓之下也是被漸漸撫平。

倒是有趨附造化之靈道法的修士,因為這些偉力加持,功行會更快向上提升。

不過在他眼里此輩自是無足輕重,若是其等站在羅教、德教、行教這幾家這邊,那么靠演教自行解決就是,必要之時還有請派外供奉;要是站在諸道之對面,那也無妨,道法便來自于爭斗,下來即將有元玉出世,有這么多對手攪動因果也非是壞事。

山海界中,洪佑與冉秀書在溟滄派待了數月,這才告辭出來。

按照原來定計,他們下一站應該直接去往地淵找尋元蜃門了,只是田坤一席話,他們還需往余淮諸天一行。

冉秀書道:“道友現在就準備去往天外么?如今有一教派名喚演教,可用界門去往諸天萬界,域外別天,去得那里倒也方便。”

洪佑道:“我與溟滄派道友論道時,聽聞那一位曾與九洲不少宗派的道友有過往來,我欲先逐一拜訪,再去余寰訪道。”

既然要搜羅憶識,那自然是越是齊全越是詳細越好,似那般人物,想必每一人所見皆是不同,這樣拼湊起來的照影才能近乎完全。

冉秀書尋思了一下,道:“聽聞清羽門掌門陶真宏與那一位曾經交情不錯,道友不妨上門拜訪。”

洪佑點點頭,他回來山海界之后,也曾聽過翼空洲清羽門的名頭,且距離此間也是不遠。這時他想起一事來,道:“既然要去此處,我正好順路去拜訪一家宗門。”

冉秀書道:“未知是哪家宗門?”

洪佑沉聲道:“廣源派。”

沈崇就是出身廣源派,他曾兩度敗于其手,所以他想去此派走訪一二,去那處討教一下道法。

冉秀書想了一想,道:“現在廣源派掌門不過洞天修為,不過有一個楊道友倒是斬去凡身未久。”

洪佑道:“那便好,我與那位道友論一論道法。”

縱然不是斬得過去未來的修士,可只要是凡蛻修士,那同樣能在神意之中展示上乘道法,有此已是足夠了。

冉秀書若有所思,隨即一笑,反正他也無事,只是想看看最后結果如何罷了,去得哪里都是無所謂,他甚至巴不得鬧出一些動靜來,便道:“那我就與道友同去。”

溪風洲,此位于北天寒淵南地,廣源派自九洲渡來之后,就把山門立于此地,本來此處是一破碎的荒蕪洲陸,并無稱呼,故是山門上下便將此處冠以舊稱。

此洲往西去乃是碧羽軒所在之地,而再往東,則是毗鄰外海的蓬遠派,只是往南方而去,便有一個的心蝶部大部族。

這妖部雖然早就投靠了九洲諸派,并且立下誓言,可畢竟是異類,故是九洲諸派對其的提防之心仍是有的。

廣源派在此立派的初衷,就是頂在最前方防備這妖部的。

不過現在隨著九洲各派崛起,這等作用自是漸漸消失了,但是廣源派要向外擴張,因為三面皆是同道的緣故,所以唯有繼續向南,就肯定會與心蝶部起得沖突。

以往因為心蝶部妖祖存在,雖是在沉睡之中,故也沒有表露出什么,而隨著楊妙笙斬去凡身,這數十年來卻是一直在有意無意侵奪心蝶部的地界。

而洪佑、冉秀書到訪,卻是使得廣源派林掌門大為驚喜,這兩人哪怕不提身份,也是上真一流,于是親自迎了出來,在聽聞兩人是來拜訪長老楊妙笙的,先是好生招呼,隨后派人前去找尋。

洪佑這時忽有所感,往某處望去,卻見一個頭梳雙丫髻,身著湖水綠襦裙的少女坐在千秋之上晃蕩,只是一副無聊之極的樣子,只是他方才見到,卻有一道金光自其身上泛起,將他目光遮擋了去。

下一刻,他神意有感,便將之接納了過來,一入莫名,便見方才那少女正好奇望著自己,他打一個稽首,道:“可是廣源楊道友么?貧道洪佑,久聞廣源名聲,此番特來造訪。”

楊妙笙卻是咦了一聲,沖他聞了聞,又用食指點了點下嘴唇,自語道:“這是中了符法么?怎么看起來又有點不像……”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9-3-24 11:26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21 23:31
第二百二十七章 意氣一道落神中

“符法?”

洪佑稍作思索,覺得定然是與沈崇交手之后留下的。

以沈崇這等人物,根本不會在他身上做什么手腳,也不屑于如此。

最大的可能,就是那“圓融為一”之法所引發的后患。

從巔峰跌落下來非是什么小事,放在斗戰之上,哪怕只是差得一點都是極大差距,所以冉秀書也是惋惜無法與完滿狀態之時的他交手。

他本來以為,這里最大問題是出在心境之上,因為現在他與人對敵變得過于謹慎保守。

這是沒有辦法之事,因為現在他每當出手,必然會想到沈崇手段,自然而然就會提防這等變化,所以不管神通變化還是自身法力自然就無法運使得舒展流暢。

等于原本毫無瑕疵的鏡面上有了一個裂痕,哪怕再是微小也拖累了整體。

他先前怎么也無法尋得解決之道,四處拜訪同道,同樣也是存了解決此事的心思,不過現在看來,好像不僅僅是這么一回事。

他沉聲道:“我有一事正想請教道友,道友……道友?”

他連喚幾聲,發現對面沒有任何回應,抬眼看去,卻見楊妙笙在自己身前幻化出無數符箓,手指在上撥弄來去,似是自顧自推算著什么,一會兒陷入深思,一會兒懊惱跺腳,一會兒又發出陣陣驚呼。

洪佑一看,就知其陷入了心悟之中,應該是自己身上所謂符法令其受了什么啟發,這是好事,說不定其人還能解決他身上的問題,所以也沒有前去相擾,只是在旁邊靜靜等著。

只是過去許久,他見楊妙笙一直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卻是感覺到了一絲不妥。

他們在此間待得太久了。

凡蛻修士入得莫名之后,自是可進行無數推算,可是這同樣也是耗用神意的,神意用盡,那就需拿自身本元來填補。

他是斬得過去未來身的修士,自是神意充盛,可楊妙笙不過才是斬去凡身,所擁有的神意根本無法與他相比,要是其人一直沉醉此中,導致出了什么問題,那他也是不愿意見到的。

他又連喚了兩聲,楊妙笙這才醒過神來,不過其人看去倒沒有什么異樣,端端正正一個萬福,道:“多謝道友提醒。”

她表面若無其事,心中卻是直喊,丟臉了,丟臉了,真是太丟臉了!

洪佑道:“無事。”他打量了楊妙笙一眼,見其似無什么異狀,但萬一有事,也是不好,于是道:“而今我在貴派掌門處作客,不如稍候就過來與道友會面。”

楊妙笙眨了眨眼,道:“道友不用擔心我啦,我有養神符種入法身,只要在山門之中,神意一時耗用不盡,你我在這里說話便好。”

“如此么……”

洪佑沉吟一下,問道:“道友方才似從我身上見得符法,不知是如何一回事,可能告知否?”

楊妙笙沒有隱瞞道:“沒什么不能說的啦,那是因為道友神氣之中有符術痕跡,”說完她一臉好奇,“這些道友是從哪里沾染來的?”

洪佑道:“我到此之前,曾與貴派一位道友有過切磋,他道法勝我不少,并以一招敗我,可能是受他神通所侵,照道友之言,或許這果真是什么符法?”

楊妙笙迷惑道:“是我廣源派的同門?可我廣源派中,似并沒有這般人啊,不對!”

她忽然瞪大眼,現在沒有,卻不代表以往沒有,她記得自家門中的確有一位十分了得的前輩,早在九洲之時便就飛升他界了。

她試探著問道:“道長所言,莫非是……沈長老么?”

洪佑默默點頭道:“正是這一位。”

楊妙笙眸中放光,滿是興奮道:“難怪了,難怪了。沈長老乃我廣源前輩,雖后來承前啟后,另辟奇法,可不管如何,終歸是以符入道,道友中了神通道術,那便是中了符法,不過還是有些不對……”

她再點了點自己嘴唇,眼前一亮,急急問道:“道友所中那等神通,可是沈長老以神意送渡的?”

洪佑不由望來,心中倒有幾分佩服了,他沒有說出具體詳情,楊妙笙只憑蛛絲馬跡居然就推斷出了真相,莫看功行不高,可本事確有幾分,他道:“正是。”

楊妙笙道:“那就對啦,那位前輩的神意實則一直有被道友留住,所以才被我得見痕跡,只是這般下去,道友原本功行定會受得影響。”

洪佑沉默片刻,問道:“道友可有解決之道么?”

“此事十分麻煩……”楊妙笙眼眸一轉,道:“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啦,道友何不多留些時日?”她又擺了擺手,“不過這全看道友自己,我不會勉強的。”

她表面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心中卻是想著,快答應,快答應啊,日子這么無聊,這自己送上門來的,又怎么能不好好探究一番呢!

洪佑一皺眉,心中總有一種不好感覺,但楊妙笙看出了他身上真正問題所在,并且還有解決之道,他也不想錯過。

畢竟他也不想與玄淵天那一位照影比斗時,自身還有缺陷,于是道:“既然楊道友相邀,那我便在此多留些時日。”

清寰宮中,張衍在經過一番推算之后,就將閎都和那造化之靈所化道人的道法解化出來了。

也就是說,現在他若是出手,就可以將兩人神通都是破去。

不過也不能說兩人道法不高明,這二人都在斗戰之中,相互提防不說,偉力還在各自碰撞,

而他現在無此拖累,解化起來自是相對容易一些。

閎都道人似乎一直對周圍寶光視若不見,口中道音并沒有因此停下,反而愈發宏大。

相覺等人在那道人合同諸世的寶光之下堅持了一會兒,卻發現壓力并不似他們先前想象的那么大。

那道人雖然利用了無數現世,可現世在他們看來乃是一瞬即滅的,盡管會因各種偉力碰撞不斷生出,可終究是有其極限的,催發到一定程度就不再會再有所提升了。

此時他們漸漸察覺閎都道人身上氣機在不停舉揚,互相交流了一下,認為閎都此時在逐漸占據上風。

照如此下去,如再沒有什么變化的話,在道音結束的那一刻,對面那道人就會被逐入永寂之中,造化之靈將永遠損失這一部分力量無法找回。

只是他們并不認為如此簡單就真能將造化之靈化身拿下了,因為就算能在道法上對其克制,到得那被驅逐之前,其人很有可能會來個魚死網破,不顧一切傾覆諸有,那樣就算他們勝了,失去的也比得到的多。

而諸有一崩,也就沒了找尋補全道法的途徑,等造化之靈正身落下,他們可就未必能勝了。

張衍同樣也是認為,這造化之靈是不會這么甘心被驅逐的,只他此刻目光畢竟沒有停留在那道人身上,反而是看到了相覺四人這邊。

他曾經懷疑過四人之中或許有那被替代了道法的存在,若是到緊要時刻,說不定會忍不住出手,以圖挽回劣勢。

此刻場中,閎都道人在經過長久推算之后,終是先一步解化了對方道法。他眼中光華一盛,起袖重重一揮!

那周圍寶光陡然一黯,轉瞬之間,所有光華都是往后退去,直至落至虛無之中。

閎都道人此時精神大振,他之前被寶光所拖累,誦念也是不由得緩慢下來,現在這一解脫,那道音立時又高漲起來。

張衍微微點頭,此人先前如此自信,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確然是有些本事的。

盡管他此刻身在布須天,可也能感覺到,這道音已是漸漸瀕臨尾聲,那造化之靈若是有什么殺招手段,此時差不多也是該亮出來了。

閎都這時以神意傳言道:“你等四人去看好那化身,莫讓那邊有什么變故。”

相覺等人一聽,不敢怠慢,立時把注意力投注到了紫衣道人那里。

造化之靈即將被逐,可現在也是最危險的時候,不用多想,也知其一定是會有什么舉動的,十分可能利用紫衣道人來做文章。

那道人見自家道法被破,卻又是伸手一拿,就有條條琉璃仙光,若絲若絳,由虛無誕生,再落至諸有之中。

閎都道人只覺身軀一僵,感覺自己如被困入繭中。

他當即判斷出來,這神通沒有方才那么難以應付,更沒有什么太大威脅,但再是如何,這也需他進行推算解化才能破除,所以這等手段毫無疑問是為了拖住他,好方便再施展什么手段。

相覺等人此時亦是受到了困束,因為道法差距,方才他們對那寶光束手無策,對此法一時間也無有辦法解化了去。

張衍目光微閃一下,他這里同樣也是受到了那道人的偉力影響,不過他背靠布須天,那偉力畢竟不是造化之蓮,可以悄無聲息滲透進來,在透過重重阻礙之后,再落到他身上時已然很是微弱了。

他此刻沒有進行什么推演,力道之身只是輕輕一掙,就擺脫了這等束縛。

與此同時,他身外氣機微微起伏,暗涌不斷,而布須天及一眾造化之地偉力都已是被他調運起來,若是那道人意欲破壞諸有,閎都道人又無法阻止的話,那么只需一念之間,就可將這些力量放出,用以鎮壓其人偉力!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21 23:45
第二百二十八章 靈光未盡神翻覆

那造化之靈所化道人把眾人稍作困束之后,又是雙手一展,把袍袖蕩開。霎時間,場中每一人都感覺自己與他人之間產生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間隔,連神意都無法傳遞交通。

閎都道人此刻雖被束縛,可并無法妨礙到他對戰局的判斷,他見那道人接連使出這等手段,立時便知,其已然沒有辦法在道音結束前將之破解了,否則根本不必要如此。

其此刻所為,不是在謀求后路,就是想要在被驅逐之前盡量多爭取一些戰果。

那道人神通使出之后,身上寶光一轉,向著相覺等人罩來,卻是將身上絕大多數偉力投向了其等這邊。

相覺四人立覺壓力倍增。

若說此前那道人對他們不過只是隨手壓制,主要目標還是放在了閎都身上,現在看來卻是要針對他們了,

閎都現在被困,在解化道法之前還不得出來,顯是沒有辦法來幫襯他們,不過他們倒是不怎么畏懼,畢竟身為大德,即便偉力尚不完全,卻也沒可能那么容易被拿下。

只要這一回能挺了過去,閎都即便還是不能突破阻礙,可道音一旦終止,那道人就會被逐入永寂。

那道人此刻再是伸指一點,相覺等人身上氣機頓時一陣反亂。這是之前他們招引造化之靈偉力之時滲透入身的,只是這等事是避免不了的,好在他們對此早有警惕,故是并沒有慌張,紛紛轉動偉力鎮壓。

此刻外來偉力還在不斷侵奪他們,內里又有氣機作反,稱得上是內外交迫,只是他們知曉此刻沒有退路,必須設法撐了過去。

此刻那道人面上那層琉璃光華一黯,有兩只閃爍熒光的眼眸顯露出來,與此同時,身上氣機陡然提高了一層次。

這一剎那,相覺等人心中警兆頓起,還未覺如何,神思便一陣恍惚,發現自己神意之中仿佛出現了一深不見底的空洞,心神之上更是生出一股沉陷之感,且還無法頓止,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緩緩朝著此中滑落進去。

閎都道人冷然看著場中,此刻分明已是緊要關頭,不管那道人要做什么,他都必須要設法阻止。

在他使力推演之下,很快將困束自身的道法解化了去,不過便去了這些,也還有一道那道人方才布下的阻礙擋在身前。

他此刻可以將四人拋卻,不去理會,可他認為既然是自家招攬這幾人為自己出力,那么不能任由其等被侵奪了去,哪怕道音因此稍稍緩頓也需去做。

他氣意一轉,身上有一個一般模樣的閎都走了出來,向前一步,撞在了那屏障之上,頓將其中偉力撞散。

這是他看出那道人只不過是用了偉力阻擋,根本無需用道法來化解,所以用最為直接的手段就將之破除了。

雖他打開的只是自己與那道人的隔閡,可這已經足夠了,他偉力一壓上去,后者便無法對相覺等人再造成什么太大威脅了。

那道人一見,揮袖一蕩,又是層層屏障布下,阻擋其偉力過來。

閎都一聲嗤笑,看來那道人已是沒有什么了得手段了,他使動偉力涌去,不停將阻礙破開,而口中誦聲更盛。

如此纏戰許久之后,那道音終是到了臨近結尾之時。

那道人顯也是預見到自己將要遭遇的下場,在又是布下數層障礙之后,拿一個法訣,身上寶光頓時一綻。轟然一震之下,頓有無窮偉力向周圍爆發!

相覺等人都是色變,以為他在試圖覆滅諸有,可下一刻,卻又發現不對,其并沒有做得此事,而竟是如上一個偉力化身一般自行崩散,并將自身偉力往諸多現世之中投入進去。

閎都口中誦聲此刻已是到了結束之時,隨著最后一個道音落下,那些還未曾落去諸有的造化之靈偉力頓便被逐入了永寂之中,只是因為晚了一步,仍有小半逃脫,所以只能說是完成了一半。

張衍見到這一幕,目光微閃一下。他不難看出,這等逃逸之舉并非那造化之靈偉力所化道人一開始就打算好的,而是其所作所為自然契合道法,在面對不可逆轉的局面時,就會本能找出一條對自己有利的道路去走,

他心中微動,不由沉思了起來,這般看來,這造化之靈行事方法是有跡可循的,這可能是其人非是正身的緣故,這般看來,要是方法得當,說不定可以利用這一點做些文章。

倒是相覺等人直到那造化之靈偉力散去,也始終不曾見到有什么變化。

這不能說四人之中就沒有那替代之身,因為從場中情形來看,就算有人站到了那道人一邊,也很難改變什么。

那道人有可能見得如此,才索性不用,除此外,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非是造化之靈正身無法調用替代之身。

到底如何,還需下來再慢慢辨別。

閎都一人站在場中,神情沉凝無比,此次雖將造化之靈化身成功驅逐,可因為漏得小半偉力,所以他對此很不滿意,覺得心中始終扎著一根刺,很是不舒服。

相覺此時靠了上來,稽首言道:“恭喜道友,將那造化之靈化身逐入永寂之中。”

閎都冷聲道:“你等認為此戰能稱完滿么?”

相覺笑道:“縱然那造化之靈化身逃去了一部分,可絕大多數都被道友剿滅了,其正身永遠也拾不回這部分力量了,未來所面對的威脅將減少許多,至于道友所言完滿,可世上哪有真正完滿之事?”

閎都抬起頭來,道:“這卻未必做不到!”

相覺道:“道友準備如何做?”

閎都道人看著那無數生滅現世,道:“只要傾滅諸有,那么自然就能將造化之靈潛入其中的力量一并毀去!”

相覺等人一聽,不由大驚。他們好不容易才維護定了諸有,更把造化之靈偉力驅逐,怎么閎都突然要鬧這一出了?

微明出聲道:“道友,那些散去偉力我等可以慢慢設法解決,但是諸有一旦破碎,那除非等所有大德歸來,匯聚所有造化寶蓮,才可能再行開辟,不然在此之前我等根本無法尋到造化之精,也無法感受到那缺失之道,這與對抗造化之靈顯然是不利的。”

恒悟也是勸說道:“正是,道友千萬慎重,今朝落下的只是造化之靈一個偉力化身,那正身還在其后,不值得如此做。”

眾人雖都在勸說,然而這一切都沒有用處,因為閎都根本沒有把其等言語放在心上

他覺得相覺等人的意見一點都不重要,方才在斗戰之時四人就未曾有過什么太大作用,所以其等在他看來有與無有沒有什么區別。

他冷嗤一聲,道:“造化之靈正身若來,自有我去對抗,你等煩惱什么?”

恒悟質疑道:“可若是道友萬一不敵,那又如何?”

閎都道:“笑話!我又豈會不敵?”

眾人也是頭疼了,閎都不是吹噓,也不是自傲,而是在說一件理所當然之事,其在真正失敗之前,從來不會認為自己會失敗。

微明言道:“可是道友,之前你也曾言,帶我等除滅造化,說明這等事并非是全在掌握之中的,你此事判斷失差,又如何保證下一回果然能做成呢?”

此言一出,其余等人都是暗叫不妙,這番話豈不是在催促閎都去做這等事么?

果然,閎都看了他一眼,道:“所以我現在就需規正這等錯誤,只要將諸有毀去,那么造化之靈偉力也會被一并滅去,那么不就沒有這等事了么?”

相覺看出來了,閎都分明已是下定決心,這個時候靠說服怎么也不能拉回來了,立時對諸人傳以神意道:“諸位道友,情形不對,我等無論如何也要阻止閎都,絕不能讓他壞去諸有,不然我等拿什么去與造化之靈對敵?”

微明道:“哪怕是以多擊少,我等也不可能是閎都對手,若是他祭出方才那般道法,我等還有可能被其逐入永寂。”

眾人心頭一震,這是很有可能的,也是有了那么一瞬間的動搖,要是退讓,閎都是肯定不會來刻意針對他們的,

恒悟想了一想,道:“只是閎都如此了得,那玄元道人可未必會答應與之對抗,且他還有布須天可以托庇,哪怕諸有傾覆,也與他無礙。”

相覺一轉念,道:“季莊道友,你可否與玄元道人說上幾句,申明此中厲害。”

季莊沉聲道:“不必去求,那一位若是有意,一定是會回護諸有的,要是不愿,怎么求也是無用。”

四人商議一定,身上偉力一涌,卻是搶先一步,齊齊對著閎都而來。

閎都露出輕蔑之色,一蕩袍袖,浩大偉力對著四人反壓而來,同時身上氣機不斷浮動,看去一經發作出來,就是諸有崩壞之勢!

張衍把這里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閎都道人說要傾覆諸有,如此可將造化之靈偉力都是一并毀去,他立知其非是玩笑,而是真要如此做。

他方才在解化了閎都道法之后,就稍稍了解了后者之道,

其人唯有滿足自己心意,去做自己認定之事,道法才有可能完滿長進,甚至斗戰之能在此之后更是強盛。

可要是不能讓他心思暢達,那么自己道法不但無法前行,甚至還有可能會有所滯澀倒退,這是其人執意要求覆滅余下造化之靈偉力最為根本的原因。

可不管怎樣,他都不可能任由其做得這等事,于是邁出一步,已然從布須天中走了出來!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21 23:46
第二百二十九章 演道通玄展真光

相覺等人偉力雖被壓制,但很快發現,他們也不是當真毫無還手之力。

先前對敵造化之靈偉力化身之時,他們一直處在下風,那只是因為造化之靈能夠侵奪大德偉力道法,天然占據優勢,只要沒有與造化之靈相等同或者近似的偉力,那就一定會被其壓制住。

而現在卻不是這樣,閎都與他們同為大德,在偉力之上并沒有那等侵奪之能,盡管道法修為勝過他們,可并無造化之靈那般能為。

四人見到這般情況,心中略定。

要說擊敗閎都,他們并沒有把握,可現在只是想阻止其人,不令其破壞諸有,這還是有可能做到的。

閎都道人此刻卻是有些不耐煩了。

他本想隨手將這四人壓住,然后去做自己認為該做之事,沒想到居然被阻擋住了。

雖然這四人實力不及他,可想要將此輩降伏住,卻也沒有這么簡單,至少他無法做到如造化之靈一樣將其等輕松擋開。

他在偉力上的確是勝過四人不少,可現在也不可能直接越過其等偉力毀滅諸有。

最主要的,這一回沒能達成他剿滅造化之靈偉力化身的目的,導致心思不暢,所以自身道法也是運轉遲滯,遠不如此前那般揮灑如意,可以說非但沒有長進,反而有所降低。

閎都幾次欲舒張偉力,但每回總是差了一點無法做到,四人盡管不敵他,可要破壞他的動作卻是容易多了,這令他越來越是煩躁,冷聲道:“你等統統給我讓開,莫來妨礙我做事!不然休怪我不客氣了。”

他忽然立定,持拿起一個法訣,倏忽間,一個與他一般模樣的閎都虛影從身上走了出來,卻是瞬息間跨過一重重偉力阻隔,直接沖向四人。

在這短促之間,四人根本無法解化這道法,也不能看出這里面玄妙,除了躲避,看去沒有任何辦法。

只是方才欲圖避開,卻察覺閎都偉力卻是向外擴張,若是不加以阻攔,諸有必毀,無奈之下,四人只得再度使力阻攔。

可這一耽擱,那虛影就沖了過來,并一下沒入了相覺身軀之中,后者頓時感覺自身偉力一亂,仿佛多了一人與自己爭搶運使之權,連忙凝聚心神,起意鎮壓。

閎都那里這時又有三道虛影走了出來,分別朝著微明、恒悟、季莊三人而去,而在他偉力牽扯之下,無人能夠躲避開來,全數被這虛影沒入了身軀之內,微明三人也覺得自身偉力難以調用,不得不連忙作法驅逐,

閎都在使出這等手段后,似也無法做出什么攻襲手段,但他也沒有這等打算,這只是暫且將四人困住而已。

如此他就能騰出手來,將諸有傾覆,等到事情一成,這四人就算脫困出來,也不可能再為此事糾纏不休了。

他伸出一手,對著上方,霎時間,無邊偉力隨他調撥洶涌翻騰起來,眼見下一刻就將諸有崩裂,萬物覆滅,可他這時卻似感覺到了什么,把動作停頓下來,轉身望去,只見一名腳踏玄氣,背映五光的道人自布須天中走了出來。

他神情鄭重起來,盯著來人問道:“玄元道友,你也要來阻礙我么?”

他對上相覺等人可謂毫不客氣,那是因為其等實力不及他,而他現在感受不到張衍具體實力如何,只知絕然不會弱于自己,故是言語謹慎。

某種意義上,可以說他是敬強欺弱,但對他來說這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自身之道就是順心而行,我怎么想的那便怎么做,該是如何便如何,大多數人對待了得之人和卑弱之人都是會有所區別的,只是他表達得更直接徹底一些。

張衍笑了一笑,道:“道友先前作為,貧道可以不來插手,可道友要覆滅諸有,此事涉及太多,那便不能坐視了。”

閎都道:“道友何必為此煩惱,你有布須天握持手中,縱然諸有損去,可你仍還有棲身之處,而造化之靈偉力則是不同,這次我若不將之除盡,等到下一次正身到來,就會將這些偉力重新歸聚入身,那將是更難應付,所以我必為之。”

張衍道:“道友捫心自問,那些偉力果真只有這么一條路解決么?此事大可以另想辦法驅逐。”

閎都不以為然道:“那要用得多少時候,哪有一勞永逸來得好。”

張衍淡聲道:“便不提此事,諸有一毀,那缺失之道便再難尋得,未免代價太過。”

閎都道:“這些只是小事罷了。”

張衍目光幽深道:“在你看來是小事,可你此舉卻是阻了眾人尋道,亦是阻我尋道,我怎會不攔你?”

閎都神情一冷,道:“既是如此,那我只好得罪了。”對敵張衍,他態度變得再度鄭重起來,口中又一次開始宣誦道音。

張衍發現,此次其人所誦之音與方才驅逐造化之靈時的道音有所不同,感覺之上更是宏大渾厚,立時明白其人針對不同之人,道音可以各不相同,那么想必所需用到的解化手段也是不一樣。

或許這里唯有結果一致,就是可以將他送入永寂之中。

想要破去此法,對他來說也是不難,不外再解化一遍就是了,只是他對此毫無興趣,因為這道音只要不曾念誦到最后,那就對他毫無威脅,而在此之前,他只要將對手拿下就好了,所以現在根本不用去多作理會。

他心意一動,頓時一道劍光浮掠,直往閎都斬落下來。

清鴻劍丸經過他祭煉過后,已是得了“有無之變”,也即是說,可以由有至無浮現出來,若無阻礙,能在他念動一瞬間就出現在對手身上,當中可以忽略所有過程。

只是大德周圍自有偉力護持,所以無可能一下跳躍至最為要害之處,但這也取決于雙方偉力高下。

假設此刻對上的是相覺等人,可能劍光一下就殺到其等面前了,換了閎都,阻擋之力卻是大了許多。

閎都撇見那疾掠而來的劍光,頓時感覺到一陣嚴重威脅,明了自己若被斬中,則必然會損失一部分道法。于是身軀站立不動,只是一個與自身一般模樣的虛影從身上走了出來,并主動迎上了那劍光。

那劍光在那虛影之上一劃而過,虛影立時破碎,劍光也是一并消弭。

然而劍光并非一道,隨后又有接二連三的劍光跟著斬殺過來,而其身外,則不停有虛影化身走出,一時仿佛出現了無數閎都,在頻落劍光之下,不斷消散,又不斷生出。

張衍目光微閃一下,方才閎都與相覺等人交手,再加上其與造化之靈化身斗戰,他已是兩度見識到了這等神通。

只是此法不似那道音和造化之靈釋放出來的寶光,他自身偉力并未與之直接碰撞過,所以之前也不曾有過推算。

不過此刻與他這一對上,那自然有法破解。

他稍作推算之后,身上玄氣一涌,倏爾化作一只大手,朝著閎都拿來。

閎都故技重施,又是放出一道虛影沖上。

玄氣大手一抓之下,那虛影如泡影一般破散了,然而本該一同破散的玄氣大手卻是仍然存在那里,沒有任何被化解的跡象,并且勢頭不絕向他所在壓下。

閎都神情一凝,這等情況分明是說,張衍僅僅是與虛影接觸了一次,就在短短片刻之內解化了此中道法,

他再是算了一算,又是將一道虛影放出,而這一次沖撞,卻是成功與那玄氣大手一同消弭了。

張衍一挑眉,閎都的確有幾分本事,雖其使用手段與之前看來完全相同,可實際上里面的道法卻是進行了某種十分巧妙的變化。

當然,其人根本道法是不會變的,只有外在表現是如此,這般敵人要破其手段,則每一次都要進行化解推算,這比之相覺等人的呆板手段不知高明了多少。

實則相覺等人若是偉力圓滿,也未必不能做到這一點,只是他們吃虧就吃虧在自身歸來的不及閎都完全,而差得這一點不僅僅是一點點,而是層次上的不同。

張衍微微一思,雖然只是交手兩合,可通過之前觀察和現在所得,他已是差不多知曉了其人道法長短所在。

這閎都顯然不懼怕強攻猛進的手段,但是卻對困束阻隔之法沒有太大辦法,那造化之靈化身幾度對其施展這等神通,可其都沒有辦法及時破解。

雖這在其他同輩眼中算不得是什么問題,可在他看來,卻是極為明顯的短板。

他心意一轉,背后五色光華一轉,朝著閎都所在籠罩下來。

閎都神色一變,他只覺那五色光華之中有無窮道法妙理,一時間根本解化不得,于是連連放出虛影,可那五色光華輪轉不停,隨生隨滅,那些虛影投入進去,沒能夠攪動絲毫波瀾。

他頓時意識到,張衍道法高明,自己根本無法躲過,但他也能判斷出來,這應該只是困束之法,便就拿一個法訣,謹守心神。

此時五色光華一落,只是一蕩之間,這虛寂之中,便已然沒了其人影蹤。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21 23:47
第二百三十章 真光洗煉取德功

張衍一將閎都收去,五色光華便就收斂而去,閎都此刻已是被他困入了道法之內。

不過被困其中,并非沒有抵抗之力了,若是后者偉力高過他,費些力氣,還是有可能硬闖出來的,但閎都明顯沒有達到這等地步,其人除非能夠解化出其中道法,方能從里出來。

只是五行真光輪轉不停,道法也是演變無窮,甚至沒等你解化出來,原來你所看到的道法就變化成了另一種模樣,這卻需得你從頭進行推算。

所以要想從里出來,遠沒有那么容易。

這里最厲害的地方在于,那就是被困之人隨著不停解化推算,自身道法也會逐漸暴露出來,并被張衍所得知,而他理解越深,針對性的變化就越多,其人解化起來也就將倍加困難。

故一旦落入五光之中,若不盡快闖了出去,那么越到后面,出去的可能將越是微小。

而當被困之人將所有本事使過之后仍無法出去,那就只能任由張衍擺布了。

當然,這里他也不是沒有負擔,自身始終是需分得一部分偉力出來鎮壓的。好在隨著偉力壓制,當被困此中之人徹底斷去與諸有的牽連之后,屆時他只需輕輕一推,就可將之送入永寂之中。

現在閎都是否能夠沖了出來,他也難下論斷,所以暫且放著不管,轉而把目光投向季莊等人。

季莊四人被那虛影糾纏,本來想盡快解化,從中脫困,可是當見得張衍出手,所有人都是不約而同緩下了動作。

他們自不愿卷入兩者斗戰之中,而等見到閎都被五色光華收去的那一幕,諸人心中俱是震動。

可他們也能判斷出來,閎都應該還沒有被逐入永寂,否則此刻困鎖他們的偉力也應該一并消失。而不是仍停留在他們身軀之中。

只是張衍此次不用幾合就將閎都收了去,看去似還未拿出全部實力,這也令他們忌憚不已。

張衍觀察片刻之后,發現閎都鎖住季莊等人的神通雖看去也是虛影,可與斗戰所用卻有所不同,乃是另一種運使手段,但終究依靠的是道法變化,所以這對他來說不是什么難事,只是稍作推演,就知如何解化,下來他只是一揮袖,就將困住相覺等人的偉力搬挪開來。

相覺等人這一解脫,不覺一陣輕松。相互看了看,季莊先是站了出來打一個稽首,道:“多謝道友助我等脫困,敢問一句……”他試著問道:“未知閎都道友去了哪里?”

張衍淡聲道:“我只暫且送他去一個地方罷了。若是他想明白了,答應不再傾覆諸有,我自會放了他出來。”

季莊與其余三人相互看了看,道:“以我等之見,閎都怕是不會那么輕易改變心意的。”

張衍道:“那若不改,自有我來處置。”

季莊終于放下心來,道:“那就拜托道友了。”

恒悟這時開口道:“玄元道友,不知那些流落入諸世之中的造化之靈偉力該是如何處置?,若是我等能將此事處置,想來閎都道友也不會盯著此事不放了。”

這些偉力可以說還剩下小半,若不除去,等到造化之靈正身歸來,那就是給其增添力量了。尤其是隨著現世生滅,那些沉入進去的偉力早就與諸世融為一處了。

他們也清楚閎都毀滅諸有的做法是最為簡單有效的,任憑你偉力藏得再深也沒有用處,可代委實太大,所以他們是不會去考慮的。

張衍道:“諸位對此是何想法?”

相覺道:“我有一個法子,不知可行否?”

張衍道:“但說不妨。”

相覺斟酌了下語句,才道:“我與幾位道友利用過造化之靈入世之身,此事道友想來也是知道的,從這處卻能看到,這造化之靈偉力在無主之時,自會追逐其本來之道法。”

他看向三人,又看了看張衍,道:“我等可立一處大世,此天可貫通諸域,與諸世相接,并將所能見到的造化之靈都是置入其中,由得其等在里間修煉,并傳播道法,如此此輩必可將那偉力牽引過來,最后等時機一到,我等便可成擒!”

微明想了一想,道:“只憑借幾個造化之靈托世之身,又能牽引到多少偉力?”

相覺道:“不是還有那被我等鎮壓的偉力化身可用么?我等既然能利用此人把造化之靈偉力接引入世,那也自能夠將其偉力從諸有之中重新捉攝出來。”

恒悟思索片刻,點頭道:“這么說來,此法倒是的確可行了。”

季莊看向張衍,道:“如今就看玄元道友怎么說了。”

張衍淡笑一下,他知道,季莊等人始終不忘同享造化之地的主意,這合立一天,把諸世貫通,或許是為了解決造化之靈偉力,可若照此法,順道也是將造化之地的門關打開了。

他是不會給予其人這個機會的,他淡聲道:“這個辦法有些用處,不過我手中布須天及造化之地內的造化之靈偉力有我來設法清除,就不必再合同一處了。”

相覺知道事情沒有那么容易,不過他只是試探一下,見此法不成,就又提出了另外一事,道:“玄元道友,我等先前為阻擋造化之靈,可謂竭盡所能,方才又為阻止閎都傾覆諸有,也是出了大力,如此當是可以證明我輩與那造化之靈無有牽連了吧?”

不管找尋缺失之道還是為了那立造大世,這里都必須要找到造化精蘊之地,可他們擔心張衍以他們可能是造化之靈借托之身為借口將之奪去。若是此刻能順帶證明自身,那么以后就不用再為此事情擔心了。

張衍笑了笑,道:“此事實則無法證明什么,試問在閎都道友與造化之靈對戰時,你等之中便有人突然出手反亂,又能做得什么?而后來阻止閎都道友之舉,同樣對造化之靈有利,所以這并無法說明什么。不過幾位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大域的確是需造化之地維系,但此事不急于一時,可容后再談。”

微明似還想說什么,相覺卻傳意言道:“道友,不忙,既然這玄元道人在乎諸有,那就不會看著造化之靈偉力侵染下去,等等也是無妨。

張衍說完之后,就轉身離去。

因為閎都還沒有被完全鎮壓下去,所以暫沒有回返布須天,而是在自家開辟的定世之內落身下來。

這一戰之后,布須天、鏡湖以及其余造化之地內被侵染入不少造化之靈偉力,其中絕大多數被他消磨去了,還有不少無法清理干凈,可以交給底下之人處置,于是他當即送了一道法諭下去。

待做完此事之后,他便轉而把目光投至五行真光之內。

閎都此刻發現自己身在一處渺渺茫茫的界域之中,他面前所看到的便是一片五色霞光,這些霞光周流不止,演化無窮之變。

他每回推算,還未到真正有結果之前,就不得不放棄,這是因為他所推算的道法已然變了,他也是看出來了,張衍也具備與他一樣內定外轉的能為,不止如此,且還比他更高明。

在試過多次之后,發現自己出去的機會已是十分渺茫,而與諸有的牽連也開始變得微弱,若再堅持下去,哪怕張衍不再繼續施加壓力,他都有可能陷入永寂之中。

在判斷出自己可能的結局之后,他沒有遲疑,立刻轉動神意,試圖與張衍交通。

張衍察覺到神意之中有所動靜,微微一笑,便轉入莫名之中。

閎都道人此刻已然站在了那里,他見張衍出現,便打一個稽首,道:“玄元道友,是否我答應放棄傾覆諸有,你便放我出去?”

張衍微微頜首,道:“我與道友本沒有什么仇怨,之所以阻你,先前已是將緣由道明,只要道友愿意放棄此念,我可放你出去。”

閎都很是爽快道:“既然我敗在道友手下,那么我愿意遵從道友之意,道友若是放我脫身,我不會再執著此念。”

他人可能會以為,似閎都這等人一定會一根筋走到底,死活不肯認輸。

其實不是這樣,對于實力比他弱小之人,閎都自然不會與其講道理,可若是遇到實力比他強的,甚至壓服了他,那么他自然會覺得,那人說出來的話更有道理。

張衍道:“在此之前,還有一事。”

閎都道:“道友請講。”

張衍道:“道友造化寶蓮,可否借我一觀?”

閎都根本沒去問此中原因,直接伸手一招,就將造化寶蓮喚了出來,隨手就送了過來。

張衍將造化寶蓮拿住,從中摘取得一枚蓮瓣,就將之還了回去。

閎都雖有些不解,可也沒有問他此舉用意,只道:“我可否出去了?”

張衍微一點頭,他也不怕閎都出去反悔,雖說其人經歷過一次五行真光困囚之后,下次可能會有所提防,可他即便不用此法,也一樣可以將此人拿下。

況且閎都存在世上,遠比將其逐入永寂來得好,下來對抗造化之靈正身,還需其出力。于是心意一轉,周圍五色光華轟然崩散,便將其人送了出去。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21 23:48
第二百三十一章 唯消異靈撫諸世

張衍收了五行真光的神通之后,便從定世之中出來。

閎都此刻正在外間,并沒有離去,他察覺到張衍這么輕易放過自己恐怕還有其他事,便問道:“道友可還有什么話要交代么?”

張衍道:“倒確有一事要與道友商量,諸有需得保全,但流散出來的造化之靈偉力卻需得設法祛除。相覺道友認為,可合力營造一處大域,連通諸世,而后再將那擒獲來的造化之靈化身投入此間,如此可設法將那些偉力吸引過來。”

閎都并不關心這里過程,只是道:“道友認為可行?”他態度很是直白,既然你實力強,那么你說了算。

張衍點了點頭,道:“可以一試,只是那四人之中,可能有人是造化之靈借托之身,故若任由此輩處置此事,恐有不妥,而若是閎都道友來主持,那便放心許多了。”

在造化之靈偉力未曾到來前,其實他也想過閎都是否可能是那借托之身,所以也曾做好了準備,萬一有變,就上前鎮壓。

不過事實證明其人并不是,否則他根本不必要與造化之靈對抗到那般地步。

雖然相覺等人同樣參與了此戰,但無論是影響還是作用,相較而言都是小太多了,所以身上嫌疑難釋。

閎都道:“此事我應下了。”

張衍道:“那就勞煩道友了。”

閎都一個拱手之后,便就離了此處,只是一個挪轉,就來到相覺等人近處。

相覺四人見他忽然出現,不覺大吃一驚,隨即驚疑不定,這位怎么又出來了?莫非是那玄元道人沒能鎮壓住他,所以又跑出來了?

不過他們很快反應過來,事實應該不是如此,閎都的目的一開始就是想覆滅諸有,順帶消殺造化之靈偉力,而現在可無人阻止于他,但其沒有做出這等舉動,看去是放棄這等想法了。

他們心中松了一口氣,看來是被那位玄元道人給壓制住了,若是這樣,那也不必要與其起沖突了。

閎都看了四人一眼,道:“聽聞你等要立造大域,以此牽引造化之靈偉力?”

相覺看了看其余人,道:“不錯,我等正是如此打算的,閎都道友可是有什么見解么?”

閎都有些不耐煩,道:“我無意見,既然你等已是定下了,那便快些動手吧。”

布須天內,此次造化之靈偉力侵染入世,對落于此天之內的造化之靈托世之身自然影響最深,只是這等人物大多數都被演教所收服,亦或干脆是如旦易、孟壺這般以己道為正流,影響倒是不大。

但這一次不同之處在于,這些偉力在各處現世之中形成了造化法刻,此可為現世生靈所見,并從中學到道法。

雖這不及造化之靈自身所備法門,甚至其中許多關節也流散了不少,可是因為任誰都能望見,所以傳播起來卻是遠勝以往。

對這些發現最早的就是演教了,這回不僅是因為有張衍傳諭,還有演教遍布諸天萬界的分壇以及隨時可以傳遞往來的界門,這使得諸界之中有什么異動,演教總能第一個發現。

高晟圖反應也快,在聞聽此事之后,立刻命人設法處置這些法刻,能毀去的便毀去,不能毀去的便設法封禁起來。

不過因為這些法刻實在太多,難以一一肅清,所以盡管演教動作很快,可還是有不少法刻之上的內容流散出去了。

高晟圖不得已召聚眾長老商議此事。

有長老建言道:“掌教,我等無法全數兼顧,只能先管好那些緊要之地,其余地界,只能是見一處治一處了。

高晟圖深以為然,道:“不錯,如昆始洲陸那等地界就需得額外小心,不能讓造化之靈道法再度侵染入此,重演上回景象。”

為了穩固局面,高果至今仍未回來,不過其人終究只是前去穩定人心的,昆始分壇那里還是需要一名有能力的分壇壇主長久坐鎮的。

諸長老此刻皆是有意無意往袁長老那里瞥有一眼,后者則是坐在那里一言不發。

在回來總壇之后,袁長老被奪去了所有權責,這是變相懲罰,日后除了護衛教派之外,幾乎就沒有他什么事了。

唐由想了想,道:“老師,我這處有一個人選,原先在承陽分壇的賀宣仁賀壇主可以擔當此任。”

當即有長老反對道:“賀壇主也是這幾年來才到得凡蛻層次,或許去別處分壇綽綽有余,可是擔任昆始分壇的壇主,功行恐怕有所不足。”

唐由不以為然,道:“那里現在還有高師兄在,足以撐住局面,而現如今我演教與諸派之間矛盾叢生,一個不小心,就會造成對立,而賀壇主為人謙和,又善于調解各方關系,是個很是合適的人選。”

高晟圖考慮了一下,現在主要目的是為了遏制造化之靈道法擴散,這等時候確實不能再和諸派加深矛盾了,這個賀宣仁他也是有印象的,把治下分壇打理的井井有條不說,還是少有和各家門派和睦相處,而沒有起得齟齬的地界。

此人不見得是最有能力的人選,但是現在放在這個位置倒也合適,于是道:“就依唐由之見。”

他這一開口,眾人不再反對,都是齊聲稱是,未有多久,就有諭令從總壇送出。

只是半日之后,賀宣仁就接到了調令,因為總壇催促他上任,所以他也不敢怠慢,稍作收拾一下,就啟程往昆始洲陸而來。

前來宣諭的和長老特意提醒言道:“此次是為了消弭與諸派之間的爭端,此外就是剿殺造化之靈道法,只要做成這兩件事,掌教那里便可有交代了。”

賀宣仁道:“敢問和長老,不知昆始洲陸分壇的大護法是哪一位,為人又是怎樣?”

這次上諭下來時事先沒有一點預兆,而以往礙于教中規矩,他也沒有了解其他分壇的渠道,所以對昆始洲陸的情況可謂一無所知。

而每一處分壇,壇主之下,自然就是大護法最為重要了,若遇斗戰之事,壇主很少出面,通常都是交給大護法來解決的。所以此人至關緊要,要是此人與他不合,那么即便他有再大本事也難以施展。

和長老道:“大護法名喚孟壺,非是從他處調任,乃是昆始洲陸分壇方始建立時便就從玄鏡分壇調來的,端護法走后,便由這位孟護法接任,前些時日分壇有危,多是倚仗這一位解決,這才被提升為大護法。”

賀宣仁若有所思,再是多問了幾句,和長老其實對孟壺了解也是不多,但是他和端誠熟悉,后者對孟壺很是推崇,于是就按其意大致說了一遍,現在昆始分壇可經不起折騰,為了不使賀宣仁與孟壺一開始就生出矛盾,他又加了一些自己的見解,將孟壺稍稍抬高了一些。

他認為也不算過分,端誠為人十分實誠,其人所言之事,通常是十分值得相信的。

賀宣仁聽完后不由點頭,通過描述,腦海里大致建立起來一個對孟壺的印象了。

天資過人,背景不小,能力又是出眾。平時寡言少語,不爭功不出頭,憑借自身積功走上大護法之位,總而言之,是一個謹守規矩,默默付出,關鍵時刻卻能靠得住的老實人。

他很是欣慰,同時也感到輕松許多,若是有這么一位同門相互扶持,那么穩住昆始洲陸的局面想必不是什么難事。

兩人很快渡過界關,和長老將其送到昆始洲陸分壇之后,自身職責已畢,便就告辭離去了。

賀宣仁到此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拜見高果,而后自是召集下屬前來會面,只是令他遺憾的是,孟壺出外封鎮而今陸續出現的道法法刻了,一時半刻還趕不回來。

想到日后相處的時間還長,倒也不必急于一時,他也沒有再多問,用了數天時間,他差不多了解了分壇具體情形。

總體而言,昆始分壇事情并不復雜,分壇與諸派之間的關系只能說趨于緩和,但不能說有多好。不過他認為,只要有造化之靈這個外敵在,而演教一直頂在前面,諸派就不會翻臉,只是背后的拉扯肯定是少不了的。

而今首先要處理的,就是流傳在外的造化之靈道法,因為那些法刻是憑空出現的,所以從根子上消除很是不易,既然此處無法解決,那就只能從修士身上想辦法了。

他沉思良久,將此刻還在分壇之內的執事和護法都是召集過來,發出了當上壇主后的第一道諭令,道:“傳我之命,關閉分壇界門,無有我親手諭令及教中符命,任何人都不得借以穿渡。”

界門關系到和總壇的聯絡,還有各派穿渡往來,實際上到了今時今日,界門開闔早就不是演教一家之事了,這一諭令看去稍稍有些逾矩,但是賀宣仁方才上任,這個時候誰都不敢出頭勸阻,于是此事順利通過了。

這時忽有侍從來稟,道:“壇主,孟護法回來了。”

賀宣仁露出一絲笑意,欣然道:“甚好,我正有許多話要與孟護法一談。”他一直期待此次相會,此刻也沒有擺出壇主架子在內殿等候,而是帶著眾人自里迎了出來。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21 23:49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世間齊心擾天意

孟壺一回分壇,就見一大群人氣勢洶洶的自里涌了出來,他第一反應是:“莫不成最近有人看我眼紅,所以要害我?”

他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近來太活躍了,使得同門沒有立功的機會,可是他不想的啊。

自己實在太過優秀了,隨便走幾圈就能立下功勞,這事情怎么能怪他?

賀宣仁遠遠見得是一個年輕修士走來,根據先前了解,知曉這就是孟壺了,暗自觀察了一下,發現其人過來時卻是神情嚴肅,邁步沉穩,眉宇間還有一絲憂慮,不覺點了點頭。

他事先了解過,孟壺這一次無論去到哪里,所做事情都是完滿,無一有過疏漏,在袁長老、端誠盡皆離開的時候,全是他處理好了外事,可謂又是一個大功。

可其歸來時卻無有絲毫邀功之相,看去直到此刻還在掛心分壇之事,這與他想象之中的形象十分吻合。

他主動走上前去,打一個稽首,道:“孟護法,有禮了。”

孟壺不識得他,不過他不認識的人實在太多了,唔了一聲,便就準備回言。

賀宣仁身旁站著一名黃姓執事道人,他可是十分熟悉孟壺的,袁長老在臨走時,還特意關照過他,要設法讓他多看著孟一點,能勸就勸,盡量別出什么漏子。

他很怕出事,完成不了袁長老給自己的囑托,趕忙開口道:“孟護法,這位是賀壇主,乃是總壇派遣來的新任壇主。”

孟壺在禮數上面被張蟬管教的很好,本能抬手一禮,開口道:“賀壇主有禮了。”

賀宣仁見他不卑不亢,愈發滿意,畢竟哪一個壇主都不喜歡手下大護法與自己不對路,其實在別的地界,與壇主有矛盾的大護法可謂比比皆是。

因為從道理上說,大護法乃是總壇才有資格調用,如果完全不想理會壇主,那壇主除了上報總壇,來個兩敗俱傷,也沒什么好辦法。

要知道昆始洲陸現在主要狀況俱在外間,所以兩人若是相處不好,那他也別想當好這個壇主。

他笑道:“賀某來此之前,就聽聞過孟護法的名聲,而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望你我以后相互攜手,將昆始分壇治理好了。”

孟壺一聽,這些人看來不太像是來找自己麻煩,唔了一聲,正想說什么時,黃執事趕忙又插了一句,“孟護法,賀壇主知道你不久就要歸來,故是特意關照了,今次本來恭賀壇主赴任的宴飲留到你歸來再開。”

賀宣仁面上笑意不改,心中卻對黃執事有些意見,雖然后者說話得體,也將他想說的交代出來了,可你不能總是欺負孟護法是個老實人而不讓他說話啊。

黃執事則是松了一口氣,見門前沒事,道:“壇主,孟護法在外辛勞頗久,又是方才歸來,想也疲憊,不如休歇兩日,再為護法擺宴洗塵。”

賀宣仁笑道:“倒是我有些不近人情了,孟護法,今后你我共事,還要靠你多多照應了。”

孟壺神情變得深沉起來,道:“我會的。”雖然賀宣仁一上來就交給自己這么重的擔子,但他也能理解,自己能力出眾,不交給自己又能交給誰呢?為了分壇大局,自己看來只能多付出一些了。

賀宣仁笑了笑,道:“那我便不打擾孟護法了,有什么事,我們容后再談。”

黃執事緊張之色稍斂,兩人初會看去還算融洽,總算沒有出現什么令人側目之事,只愿今后也不要出什么變故才好。

兩日之后,賀宣仁在分壇之中擺下宴飲,不但請了孟壺前來,還把分壇之中所有護法執事都是喚來。

席間賀宣仁與孟壺交談不多,黃執事在下面看著,總是異常緊張,每每出言補漏。

賀宣仁也是看出點什么來了,他不動聲色,在宴席結束后,他出言挽留孟壺,道:“我與孟護法一見投緣,正好壇中還有些俗務要像孟護法請教,不妨留下多飲幾杯。”

黃執事忙是道:“壇主,孟護法從來不管這些,只管外間斗法征伐……”

賀宣仁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

黃執事頓時不敢吱聲了,苦著臉退了下去。

賀宣仁將孟壺請到內府,命人擺上了兩杯香茶,道:“這是我從承陽分壇帶來的靈茶,比之昆始分壇這里的別有一番風味,孟護法不妨一品。”

孟壺喝了一口,放下了來,嫌棄道:“一點都不咸。”

賀宣仁一怔,失笑道:“孟護法倒是口味獨特。”

他暗想這位孟護法是個直性子,有什么說什么,這般也好,這比心思復雜之人更是容易相處。

此念轉過,他立刻關照下人,道:“來人,換孟護法最喜歡的靈茶上來。”

待換了茶盞之后,賀宣仁道:“孟護法,我查看過你此次出外剿滅的造化之靈法刻數目,計有五十三處,且其中大半多是位于未曾有人到過的荒陸深處,提前避免了日后隱患,此番孟護法著實立功不小。

孟壺不覺得這是什么大事,只是坐在那里愜意品茶。

這落在賀宣仁眼里,就是寵辱不驚的表現了,他又道:“我之前在另一處分壇擔任壇主,那里從未有過造化之靈作亂,也并未接觸過造化之靈道法,孟護法幾次與這等人物斗戰,想來對此輩是十分了解的?”

如何化解造化之靈道法侵染,是他此次需解決的最主要的問題,雖他不懂這里面門道,可是他只要能用對人就是了,

孟壺抬頭挺胸道:“那是自然。”

若不是張蟬反復關照過不得讓演教同道望見心界,他就一個念頭就把賀宣仁拖入心境之中,讓其設法了解一下什么是造化之靈了。

賀宣仁當即問了不少,孟壺一一作答,他乃是造化之靈托世之身,所以說出來的話格外有見地,而且涉及道法之事,該是如何便如何,任何言語之上的錯誤都可能偏離原意,故而兩人交談很是愉快。一個問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一個獲得了替人解惑的滿足感。

賀宣仁親自將孟壺送至門口,道:“孟護法,壇中之事就拜托了。”

孟壺拱拱手就離去了。

賀宣仁一眼撇到黃執事站在角落之中,他招呼一聲,道:“黃執事,你過來。”

黃執事忐忑不安來到近前,揖禮道:“見過壇主。”

他先前一直在外等著,生怕兩人出了什么矛盾,見兩人自里走了出來,看去言談甚歡,居然沒有出得什么意外,這實在令他不解。

賀宣仁道:“我見你前次屢次打斷孟護法言語,后也是想勸阻我與孟護法單獨見面,賀某很是好奇,不知為何如此?”

黃執事頓時有些不好回應了,道:“這……”

賀宣仁一笑,道:“你可是怕孟護法說話太直,會得罪我?導致我二人不和?”

黃執事暗道我哪是怕他得罪你,我是怕你忍受不了,但他不能這么說,只能含糊應了一聲,低頭道:“瞞不過壇主。”

賀宣仁又是一笑,隨即神色一正,凜然道:“你太小看賀某了,賀某自問也是有一些心胸氣度的,孟護法便是再耿直一些,再是出言無忌一些,我一樣也能容得下他,不會與他有什么矛盾的。”

山海界,洪佑不知不覺在廣源派盤桓了一載有余,在答應了楊妙笙種種探究符法的要求后,他也是獲得機會,深入了解了廣源派各種符法,當然關節之處他是看不到的。

不過他也不需要這些,只是試圖從這些法門里了解沈崇的路數,不管后者道法如何高深,也終究是有一個根基的,以后所有道法都是在此之上延伸出來的。

但是結果不出預料,廣源派的法門與沈崇所演雖有脈絡相近的地方,可沈崇之法,乃是獨屬于自身之法。這好比他自家所修行的元陽派功法一般,表面看去仍是元陽派的路數,可實際早已是超脫了原先窠臼了。

這些日子以來,他與少清、溟滄兩派的長老仍有神意溝通,試圖找尋恢復到巔峰的辦法。

這里最為可靠的,就是自己以神意推演當日之景,而后將沈崇神意照影擊敗,這里不拘用什么辦法,哪怕法寶也是可行。

只是他試了一下,仍沒有什么太大作用,每次都是一招之下就被擊破。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暫且封鎮這部分憶識,這樣不耽擱他修煉道法,等到有所領悟之后,再回來觀望,說不定就能將之化解。。

他深思下來,卻沒有這般做,因為這般是避開了這個問題,可心境之上的破綻沒有能夠解決,這始終會是一個隱患。

又是一月后,他便向楊妙笙提出告辭,后者百般挽留,他卻不為所動。

他也是看出來了,這一位十分癡迷符法,巴不得他一直留在這里展示氣機供其參詳,他認為以楊妙笙天資,若給個數千載,說不定真能助他化解,不過他不愿意等待這么長久,寧愿自己找尋解決之法。

辭別之后第二日,他便與冉秀書分身一同下得山來。并按照原先所定行程,往翼空洲清羽門所在而來,二人借用轉挪法壇,不過幾日之后,就到了清羽門山門所在鳳鳴峽之前。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21 23:50
第二百三十三章 靈光追溯未必彰

虛寂之中,相覺等人在通力合作之下,已是將那連通諸世的世域塑成了。而為了使此處世域永駐,便將其依附在微明治下那三處造化之地上。

在做成此事之后,四人偉力一引,便見一個個現世門戶大開,并與此間溝通到了一處,不過這多是此刻可以望見的尋常現世,那些隱藏在諸有之中的造化之地當然是牽連不到的。

可就在此時,眾人卻是隱隱看到了一些造化之地的存在,都是心中一驚,可再是試圖去找尋時,卻又渺無蹤跡了。

相覺幾人相互看了幾眼,沒想到這世域一成,居然還有這等收獲,卻是事先預想不到。雖說那些造化之地又是隱去,可若是繼續運功下去,說不定可以憑借這處世域將之找尋了出來。

相覺嘆道:“可惜了,想來是我等用作勾連的造化之地實屬尋常,那匯聚之力稍稍有些不足,若是能以布須天為憑,說不定可以將諸多造化之地盡數顯化出來。”

三人知他言語中意指何處,不過此事涉及張衍,所以都是默不出聲。

閎都則是冷嗤一聲,道:“你若有這本事,自己大可去奪了過來,只是在這里感嘆又有何用?莫非想指望他人出頭不成?”

相覺頓時閉口不言。

微明道:“這一步做成,我等該是牽引那造化之靈偉力吧?”

四人都是點頭,便各自一運法,將那被鎮壓住的紫衣道人投入了那世域之中,而后舉動自身偉力,招引那些散入諸有之內的造化之靈偉力。

此舉很快見效,受此吸引之后,那些造化之靈偉力便從現世中一絲絲抽離出來,如百川匯海一般,往這世域之中投來。

不過雖以那紫衣道人為引,但不會當真容許這些偉力入得其人身上,這反而是助其成就了,所以最后仍是由閎都宣誦道音,將這些力量逐入永寂。

季莊看了許久,卻是嘆了一聲。

恒悟很是奇怪,起神意傳言道:“道友何故嘆息?”

季莊沉聲道:“今日做得此般事,方才知曉許多變化不為我等所知。這招引之法,也無前例,不知會否引發不可測之變。”

恒悟稍稍一思,也是認同道:“道友之憂慮不無道理。不過有閎都道友在,便是發現異狀,想來當也是會阻止的。”

頓了頓,他又言道:“我等偉力未得完全,現在也只能依靠閎都道友和布須天中那一位了。現在局勢尚安,那也不用多管了,我等自尋我道便好。”

山海界,鳳鳴峽前,天清水碧,萬里澄空,桃瓣片片,青鳥飛旋。

洪佑、冉秀書分身自白玉法壇之上出來,將下方景物一覽無遺,這里比他之前所見又是另一番獨特風光了。

冉秀書此前也不曾來過這里,見雙山對峙,斜斜插云入天,若鳳之雙翼,展翅欲飛,風卷過去,有清清嘯音,伸手一指,道:“想來此山便是那鳳鳴峽得名之所在了。”

洪佑點頭,與其余人不同,他看地勢景致,喜歡看地氣脈絡,這里地脈順暢,滾流若珠玉,令人悅心氣清,不覺道:“這里主人是個精通陣法變化的。”

冉秀書笑道:“我倒忘了,道友還有一手劍盤之術,也能演化劍陣之變,想來也是此中行家了。”

洪佑道:“行家談不上,在斗戰之中,用陣用法都是一般。”他忽然想及沈崇那一招,不覺搖頭,只要不把道法修到相同境界,任憑你什么手段,單獨用出都是敵不過的。

這時法壇之上也是一陣異動,兩名凡蛻修士同時出現在此,還刻意顯露出了身形,這里的法壇看守立時緊張起來。

此間主事上來一禮,小心問詢道:“此地是清羽門轄界,不知兩位上真自何處而來,到此有何貴干?可有敝派能幫襯的地方?”

冉秀書當即報了自家身份,并直言此番是來拜訪清羽門掌門陶真宏的。

主事聽得面前這兩位上真是來拜訪自家祖師的,懸起心思頓時放下,神情也是鄭重了幾分,道:“兩位請去前面儀亭稍坐片刻,我這就前去稟告祖師。”

不同于其他門派,陶真宏非但是清羽掌門,同樣是開派之祖。

且與在山海立派的宗門不同,清羽門早在九洲三劫之前便已立派了,而今又位列山海大派,其人絕然不是尋常修士可比。

洪佑也是大派出身,十分清楚能在九洲之上從無到有開辟出一方宗門的人物,都不是什么簡單角色。

不一會兒,來了一名待客長老,請得二人乘坐飛舟,往清羽門山門中來。

飛舟沿著山脊往鳳鳴峽中而行,一路過來,二人見四周草木茁壯,走獸遍地,鳥鶴成群,所過之處,無不是生機勃發。

此時忽然聽得陣陣龍吟之聲,見外海之上隱隱有蛟龍之影盤旋,時而出海入水,時而游云穿空,頗為壯觀。

洪佑這時道:“那些蛟龍也是貴派所豢養的么?”

那待客長老恭敬回道:“當年各派劃定地界,我清羽門分在了翼空洲,不過非是這里一地,這大洲之外出去海上數萬里,都是我宗門地界,其中但凡這里水中族類,皆是歸我清羽門管束。”

飛舟很快接近天中宮闕,云道虹橋之上,有不少清羽門弟子往來,與別處宗門不同,這里人人皆有靈禽走獸為伴,偶爾有兩人同行,其中一個多半也是這些異類變化的。

洪佑留意到,除了那些靈禽走獸,最多的便是各種龍妖了,他之前也見過這等異類,傳聞就是清羽門掌門陶真宏所造。

待客長老見他注意那些龍妖,笑道:“這些龍妖只是用來填補小輩斗戰之能不足的,不過若是上真對此有興趣,我等可以以上真之意造出一頭合用龍妖來。”

洪佑倒是不知道此事,問道:“還能如此?”

待客長老道:“我門中有一生靈,名喚旦龍,這些龍妖皆是其之子嗣,許多宗派長老缺少腳力,多是來我門中求取。”

洪佑又問了幾句,才知這旦龍乃是陶真宏設法造出來的,他神情不由認真了幾分,道:“貴派祖師當真不簡單。”

清羽門與昔年南華派有不少淵源,功法之上亦有類似之處,可是旦龍這等東西,完全證明這位陶掌門已是自行開辟出了另一條道路。

待客長老一路陪奉,半個時辰之后,就在一座大殿之前落下飛舟。先前那執事道人迎了上來,道:“祖師已在正殿恭候。請兩位上真隨我來。”

洪佑道一聲有勞,隨著其人穿過幾處殿宇,最后來至正殿之上,舉目望去,便見一名形貌昳麗,身形挺拔的道人站在那處,身后有陰陽法圖盤旋,手中持有拂塵,其人打一個稽首,言道:“兩位道友遠道而來,卻是蓬蓽生輝,不勝歡欣。”

洪佑、冉秀書當即還得一禮,皆道客氣。

陶真宏拂塵一擺,笑道:“兩位是客,還請入座言語。”

洪佑、冉秀書二人去了大殿客席之上落座下來,隨即有靈果清茶擺了上來,托盤之上俱是寶光湛湛,靈氣盈盈。

陶真宏看向冉秀書,道:“冉道友,不知你身旁這一位道友如何稱呼?”

洪佑主動開口道:“陶掌門,敝人洪佑。”

陶真宏略略一思,訝道:“可是元陽派的洪佑長老。”

洪佑沉聲道:“我自斬得凡身之后,就與元陽派無有牽連了。”

陶真宏微微點頭,這番話也是沒錯。洪佑是早年飛升之人,只要他自家不去回頭追究,那么從情理上說,確然與元陽派沒有什么關系了。

但這其實只是看修士自家心意,便似他雖是斬得凡身,但仍是清羽門掌門,并未曾舍棄這一層身份。

洪佑不承認,實則也是好事,畢竟元陽派已滅,若是他非要扯一個名頭背在身上,而今諸派難免會有疑忌

陶真宏與兩人談論片刻,就知二人都是不耐禮儀規矩之人,便直接問道:“今次兩位道友是來此訪道,還是另有見教?”

洪佑便就將自己來意道出。

陶真宏沉吟一下,道:“原來是為此而來,只是貧道與那位昔年雖有往來,可自那位功行精進之后,所能見到的也只是法力分身而已,到底上境之中有何等神通法力卻也不甚清楚,道友所需,恐怕也求不得多少。”

洪佑拱了拱手,道:“識憶聚合,不在多寡,便是少許,也一樣能填補空隙,還望陶掌門成全。”

陶真宏點了下頭,神意一起,便將識憶傳出。

洪佑收得過來,這時只覺神意之中一個身影模模糊糊就要浮現出來,然而方才要去看時,只覺渾身氣機一亂,法身似就要崩塌,他心中一驚,連忙歸正心神,這才將方才亂象鎮壓下去。

陶真宏察覺到了他身上這等變化,提醒道:“道友當是明白,上境大能,若無寄托,萬不能妄自窺測。”

洪佑點頭,只是他也在懷疑,自己連望去只是略有輪廓的識憶一眼就差點陷入崩滅,那元蜃門的神返大靈碑,果真能承受住這一位的照影么?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21 23:50
第二百三十四章 祭禮上德方成法

張衍在相覺等人發現造化之地若隱若現時,他也是同樣看見了這里變化。

有所不同的是,他道法略高一層,卻是記下了幾處。

一般來說,造化之地在諸有之中的轉挪是無法推演的,因為其軌跡完全遵循大道運轉,除非徹底了然大道之變,才能知曉這些地界的下落。

但每一個大德通常只得大道一部,就算是他,氣、力雙身各是占據一部道法,也還遠遠不夠。

但是既然現出征兆,卻是可以試著找尋一下,若能撞上,那是最好,若沒有收獲,也不費什么工夫。

現在虛寂之中,缺裂越來越大,諸多偉力也是在反復沖撞劫力,不過由于上一次行動只能說是成功了一半,還有極多造化之靈偉力散落在了諸有之內,這里問題還沒有解決,再行招引顯然是不合適的,故而這一次沒有人去刻意施為,

但似乎是前次招引引發了不少造化之靈偉力提前到來,這次卻顯得尤為謹慎,并未急著沖出。只是這一退讓,那些大德偉力自是填補了上來,并往諸有之內滲透,所以這次到來的大德或許將不止兩個了。

而另一邊,相覺等四人所造的世域之中,微明望著缺裂所在,試圖將自己那最后一點缺失的偉力牽引回來,以便能使自己圓滿。

但他總感覺仍是欠缺了一點什么,沒有辦法做到此事,有心添加偉力,卻又怕引動更多莫測變化。

他心底隱隱能夠感覺到,這絕然是與當年造化之精破碎有關,因為幾乎每一個歸來的大德憶識都是不全,包括閎都也是如此,這或許唯有絕大多數大德歸來之后才能獲得解答了,只是那個時候,距離造化之靈正身落至諸有,恐怕也是極近了。

此時鏡湖之內,先前由于造化之靈偉力的侵襲,隨著天成法刻的陸續出現,對這里也是造成了深遠影響。

演教提前得了上諭有所準備,可其他教派卻是沒有教祖通傳,很快就嘗到了苦頭,不少自家門下弟子,都是改投入了造化之靈道法之中。

此法可謂直接給了他們通向大道的方法,只需挖掘自身便可,除了靈機之外,丹丸寶藥也不是必須之物,還不用受教派束縛,這又何樂而不為呢?

德教、行教、羅教等教派發現這一點,明白這道法絕然會動搖他們的根基,立刻撤去與演教的對峙,轉而傾力圍剿修習這等道法之人。

而在這里面,自也是不管你到底是順從造化之靈道法還只是單純追尋己道。

某一處深谷之內,段業、史道人二人都是憂心忡忡,自從見得孟壺心界之中的道法后,為避開羅教追剿,他們藏匿在了荒陸深處教授弟子,輕易不出來露面,準備等到功行大成,有了自保之力后再去他界存生。

可是沒想到,現在不止是羅教,便是演教、行教、德教亦在設法圍剿他們,而且態度便是斬盡殺絕,只要一露面,那必無幸理。

倒是演教稍好一些,只要你愿意斬去關于造化之靈道法的識憶,并立誓此后再不與演教作對,那么就在可演教地界上存身。

可是未曾見到這等法門便也罷了,既然已是明了了大道方向,他們又怎肯這么輕易舍棄?

段業想了許久,道:“道友,我思來想去,不若去求孟護法如何?”

“孟護法?”

史道人疑惑道:“孟護法雖傳了我等道法,可也不太可能為我等出頭吧?況且我聽聞,孟護法聽聞被演教調離去了其余分壇,現在又哪里尋得到?”

段業卻是目光炯炯,道:“可勾涵卻是可以尋到,他也在我等門下修持過,多少也有一些情誼吧?求他向我等給孟護法帶句話,想必不難吧?”

那勾涵當年其還是小童時,在他們門下修道,學什么都是一學便通,自覺教授不了,這才讓孟壺帶走,聽聞并未被后者帶走,直到現在還在脊陽分壇之內,且是被演教當做分壇護法來培養的。

史道人遲疑道:“可道友應該能夠看出,那勾涵應當便是那造化之靈托生,這個時候與他交通,恐怕……”

段業狠聲道:“若是不妥,我等立刻投奔演教,想來總能保全性命的。”

史道人想了一想,嘆道:“那便試上一試吧。”

洪佑得了自己所需識憶,在鳳鳴峽論道數月,便就告辭下山。

而今九洲遷至山海的玄門大派,他大部分都已是拜訪了,下來本該是前往靈門了,不過為了填補那些憶識缺漏,還要去往余寰諸天一行,所以此處只能放在最后一站了。

下山之后,洪佑一路沉默不言。

冉秀書有些奇怪,道:“我觀道友似有心事?莫非是參悟道法之上遇到什么難題了?可否說來一聽?我或可幫著參詳一二。”

洪佑沉聲道:“此事我本也準備與道友提及,自得了陶掌門所贈識憶之后,我神意之中已是可以顯現出那一位的形影輪廓,可道友也是見到了,那日我只是稍作觀望,法身便差點因此崩滅,那么最后便是能夠聚集出憶識形影來,那元蜃門的大靈碑果真可以承受么?”

若是兩名修士之間層次相差較大,那么功行淺弱之人是不可以隨意觀望的。譬如若是不刻意顯露身形,那么低輩弟子是見不到他的,且境界越往上去,這里差距越大,

元蜃門掌門雖是斬去了過去未來之身,自身功行極高,可是這件鎮派法寶也不可能超脫凡蛻層次的界限,所以他擔憂自己最后即便凝聚了識憶,也無法達成原先目的。

冉秀書琢磨一下,笑道:“原來如此,不妨,待我一問昭幽天池同道,想必能尋得解決之法。”言畢,他一轉神意,便尋到魏子宏這里。

魏子宏感得神意尋至,辨了一辨,見是冉秀書找尋自己,便是接納過來,待問明緣由,笑道:“這卻容易,只要到時候擺開祭壇,按儀規焚香禱祝便可。”

冉秀書聽罷,謝過之后,便從神意之中退出,將此事向洪佑轉述了一遍。

洪佑點頭道:“原來如此。”

既有解決之法,他也便放下此事,并與冉秀書一道往東荒地陸而來,倒不是為了拜訪東荒百國,而是因為這里有去往余寰諸天的界門。

而今去往余寰諸天除了大能所設界關,就是演教界門了。

只是要過界環,需修為到得一定境界,還需向大派提請,并道明你意圖去處。而演教界門通行起來無有任何條件,只要求非是妖魔邪穢便可,哪怕低輩弟子,一樣可以穿渡往來。

憑二人身份,走界環自也容易,不過冉秀書卻是提議,走演教界門一試,洪佑自無異議,待來至東荒之南,便見有一道通天光幕遮蔽蒼穹,下方沿著一座山脈山脊延伸,橫展出來百里有余,時刻都有修道人和法舟飛禽往來穿渡。

洪佑道:“倒是壯觀,冉道友,這演教到底是何來頭?”

做為凡蛻修士,比這更為宏大的景物他也見過,但是規模形制這般大的穿渡界門,卻是頭回見得,這背后定然需得傾天法力,才能撐起這等物事。

冉秀書道:“此教派崛起時日并不長久,似是道法斷絕之時方才興起,至于這道法究竟是哪位所傳,至今還是不知,但能開辟這等界關,很可能是哪一位人道元尊所為。”

到了真陽層次,就與下面修士拉開極大距離了,莫說幾位傳說之中的造世元尊見不到,就算護持山海界的伯白、伯玄二人,底下修士也一樣無從得見。

縱然斬去了過去未來之身的修士,在真陽大能眼里與尋常修道人也沒有什么太大區別,所以若不是這等大能主動言明,他們也無從得知。

洪佑關心的總是功訣道法,聽得其可能是大能所傳,不覺問道:“不知這家教派法傳如何?”

冉秀書道:“此教派修煉之法倒也獨特,與諸派截然不同,無需靈機外物就可修道。”

洪佑沉思片刻,道:“若是如此,此法當得上‘神妙’二字,只是這等法門,定是越往上行越難。”

功法的“精”與“博”一直是一個矛盾。

越是能修到上層的功法越是難以修煉,而越是易于傳播的功法便越是難以往上攀行。

在他判斷之中,演教道法易學難精,若論上層修士,該是比不過大派大宗的,

可是隨即一想,又是發現不對,這里面他忽略了一事,無需靈機就意味著只要有人種存在的地界就都可修煉此等道法。

現在諸天之中到底有多少界域,誰也難說,可哪怕一個界域之中只出得一名天資縱橫的人物,當諸多界天匯聚起來時,那便是一股龐大的力量了。

最為關鍵的是,演教還有界門,這就意味著可以把所有分散在各處界域的大能匯聚到一處來,這便十分可怖了。

不過他卻沒有多言什么,他認為自己可以看得出來這些,那些諸天萬界的大宗大派也應該能看得明白,既然其等沒有什么反應,那自己也不必前去多事。

兩人在此觀望片刻,便就跨過界門,一個恍惚,便發現自己出現在了一處陌生法壇之上,稍作推算,便知已是來到了余寰諸天之內。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9-3-25 19:44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22 00:51
第二百三十五章 真關見玉方過神

脊陽分壇之內,一個年輕修士站在一株大樹之下,正逗弄著一只蹲在高枝之上的白毛玉猴,時不時還扔去兩只果子。

然而那猴兒頗不給他臉面,扔過去的果子,吃掉了果肉,卻把果皮扔了回來,還沖著他齜牙咧嘴。

年輕修士嘆了一口氣,兩手伸出放在雙耳旁,下一刻,他猛地將自己腦袋一把拔了起來,還故意吐出舌頭,斜著眼睛做了一鬼臉。

那猴兒一見,身軀一僵,隨即嗷的一聲大叫,四肢并用,眨眼間就跑沒影了,只留下樹冠一陣搖晃,

年輕修士哈哈大笑了起來,只是那腦袋懸空而笑,顯得非常怪異。

就在這時,有一個侍從自外走了進來,見到這一幕,只是翻了個白眼躬身一禮,道:“勾執事……”

勾涵趕忙收了面上表情,把腦袋往脖子上一按,扶了兩下板正,回過頭來時,已是變得一本正經,道:“什么事?”

侍從嘴角略略抽搐,好在他也是見多了,道:“有一封書信,說是勾執事舊識,說是非得勾執事親自拆開。”

勾涵奇怪道:“我的舊識?”他想了想,將書信拿了過來看過,見是段業和史道人二人的來書,心中恍然,“原來是這兩位老師啊。“

這里面先是攀了一會兒交情,而后說現在二人正遭受諸多教派搜剿,現在也是東躲西藏,故是來書,問可否求一個妥當之法,能夠不斬除自己的憶識,保留自身功行的辦法?

二人最后還說了,若是實在不可,能否求孟壺伸手一幫,作為回報,他們愿意歸附門下,任憑驅使。

勾涵看罷,把書信收了起來,便去見了脊陽分壇的楊壇主,言稱要去面見師長。

楊壇主很是奇怪,便問起緣由,

勾涵也沒做什么隱瞞,將情況道明。

楊壇主一思,覺得此事水太深,自己最好不要插手。

他雖不知道勾涵具體身份,但卻知道其人十分重要,不然教中不會讓他設法盯著此人的,所以只要教中沒有明令,他是絕對不會放其走脫的。

況且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勾涵天資這么高,以后定然能擔任護法一職,要是到了別處,可就輪不到他這里了。

于是找了個借口,道:“此事我也無法作主,我需上報總壇,勾執事且耐心等待消息吧。”

勾涵在分壇待了這么久,他又哪里會看不出楊壇主是故意推脫,等他上報總壇,再等書信回來,恐怕段、史二人早被諸教圍殺了。

但他也知,自己再說也是無用,況且他也沒有指望這里,不過是把此事變相告知分壇一聲罷了,所以也沒有繼續糾纏,告辭出來,回到自己宿處,便直接寫了一封書信,并托一個可靠侍從去往昆始洲陸,傳呈給自己老師孟壺。

昆始分壇之內,孟壺正抱著一只貍貓在打瞌睡。

而今身為大護法,他已然是擁有了自己的別苑,這里占地廣大,景物怡人,溫暖如春,昆始洲陸上的各種奇花異果這里都有栽種,專供大護法享用。

修士在斬去凡身之后,許多人便對凡俗之物敬而遠之。

不過修道之超脫,就在于隨心順意,愿能見便能見,愿能得便能得,盡管一些修道人只喜歡往上觀望,對凡間景物只是偶爾欣賞,不會停留太多,可孟壺卻無所謂,他覺得這般挺好,世間太多有趣的東西,他還沒去一一領略過,那又何必急著厭棄。

近來有他手筆在前,法壇之中各護法已知如何對付那些天成法刻了,便是一些造化之靈道法蔓延的地界,只要不是太過嚴重,都用不著他親自出馬,交給弟子卓玉便可解決,他自己只需坐鎮分壇便可。

這時他察覺到了什么,伸手一拿,便召來一道光,捏入手中化為一封符書,神意一轉,便將其中內容看過。

他唔了一聲,回想起了這兩個人。他摸了摸下巴,覺得手中有兩個人可供御使,似乎也是不錯?

只是他牢記張蟬的交待,要做什么事之前需先和壇主商量,因為這般就算有事,也是兩個人一起背。

同一時刻,高果這時也是收到了書報,凡是涉及到造化之靈的書函往來,按照總壇的規矩,他都是必須要過問的,哪怕再是信任也是如此。

孟壺往來書信,除非是與張蟬聯絡,演教都是要查看的。

不過為免引發不必要的矛盾,所以這等事孟壺自然也是知道,不過其本人倒無所謂此事。

他看完書信后,也是沉思了起來。

他是清楚的,當年的確有一部分修煉造化之靈道法的修士被孟壺引偏了道途,當然也可以說是渡化了。

這些人總體說來威脅不大,從上諭之中可以看出,只要不是一味附從道法之人,都是可以加以交流的,并且可為演教所利用,并不用全部斬盡殺絕,而且以現在的情況,若是能利用起來的話,反而能拿去對付那些需要對付的。

但他沒有去做得什么事,因為他知道總壇此時應該也是知曉了此事,想必很快就有正式諭令下來了。

果然,總壇反應極快,沒有多久,便有符書傳來,告知他暫且不必多管,且看事機發展,要是有甚不對,再出手平滅便可。

壇主賀宣仁此刻正在批閱各處法壇呈遞上來的奏書,此時他神情輕松,并沒有方才上任時的那等嚴肅。

現在分壇各處在他安排之下,運轉可謂有條不紊,盡管在造化之靈偉力侵襲之下,頻頻有事冒了出來,可分壇并沒有亂了章法,都是一樁樁在解決。

且在他下令合閉界門之后,因為斷絕了諸多小宗與昆始洲陸的往來,所以與大派的關系反而真正緩和了下來。

他相信再換一個人坐到自己位置上,也不可能比自己做得更好了。

府門之外這時有了一聲響動,他放下批筆,問道:“何事?”

門外有聲回應道:“壇主,大護法來訪。”

賀宣仁有些意外,隨即正容道:“快快有請。”他起得身來,親自到門口相迎。

過有一會兒,便見孟壺走來,他露出笑容,問禮之后,正要請孟壺入內一敘,誰知后者直接言道:“賀壇主,我來找你有事。”

賀宣仁不以為意,在他眼里孟壺就是一個直性子,老實人,沒有虛禮那一套,便道:“孟護法有事請言,只要不是違背法壇規矩,我都可允你。”

他到了法壇之中已是足有半載,對孟壺可是極為滿意的,其人身為大護法,本來有諫言和統轄諸護法的權柄,這也是總壇用來制衡壇主的手段,可是孟壺從來不管這些,似乎是放棄了這部分權柄。

于是在試探了幾次之后,他順利把這部分權責拿了過來,這使得他很快豎立了權威,并順利將諭令推行到了分壇每一個角落。但他也知,這里必須給孟壺補償,所以孟壺現在有什么要求,只要不過分,他都不會拒絕。

孟壺當即將來意一言。

賀宣仁聽得事涉其他分壇,還與造化之靈有關,心中雖覺有些棘手,可還是決定答應下來,這里主要是孟壺給他的印象太沉穩了,想來該做什么都是有數,不會出得什么漏子的,便笑道:“孟護法回去耐心等候就是,此事就交給我來辦。”

洪佑在到了余寰諸天之后,在此陸續轉有數載,憑著山海界上修的身份,很是容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識憶。

只他本來對余寰諸天抱有很大期待,可待真正接觸下來,卻是異常失望。

余寰諸天的修士除了少數幾家宗派之外,從同境界而言,可以說遠不是九洲修道人的對手。

倒是渡覺之法讓他多留意了一下,結果發現這是一條無法回頭之路。

一旦走上此途,那么只能不停走下去,直到有一日無法承托住自己法力而崩亡,最后甚至可能連自身神魂都無法保住,直接失了轉生之望。

雖看去這般做似乎很是不智,可實際上,除了少數人物,多數凡蛻修士在渡覺修士面前毫無還手之力,哪怕你斬去過去未來之身也是一樣,

要與此輩對抗,則必須同樣有渡覺修士,你不入此境,那便能被人反手滅去,在這等逼迫之下,有些選擇是逼不得已的。

現在余寰諸天因為有善功存在,還有青碧宮居中調和,是沒有人這般做了,所以渡覺修士往后一定會越來越少。

倒是在此他聽聞到了一個消息,說是某一處地界疑似將有元玉入世,不少修道人都在往那里趕去,盡管此事不知真假,可多數修士寧可信其有,也不愿錯過這等萬一機會。

他暗暗記下,準備在眼前之事做成之后再去那里尋訪機緣,于是與冉秀書分身一道,穿渡界門重新回了山海界,而后也不停留,借用法壇挪轉,只是半日工夫,就到了地淵之前。

地淵之上現在已不似九洲修道人方才占據此地時那般荒涼了,靈門諸宗在此修筑起了大片宮觀,用于招呼往來的同道。

兩人方才到來,便有靈門長老迎了上來,道:“可是洪佑上真和冉上真?我靈門幾位掌門已是恭候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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