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大道爭鋒 作者:誤道者 (已完成)

   
不是小孩 2012-11-2 13:39: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5 7357781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24 09:40
第二百三十六章 聚憶凝念渡靈碑

洪佑、冉秀書二人行程遍布山海,期間又去了余寰諸天,這么長久時間下來,可以說他的主要目的已是傳了出去。

當然,這只局限于凡蛻層次,而他本人對此也不介意,相反能提前讓其他同道知道他的用意,還能省卻許多事,少得許多麻煩。

他對著迎客長老道:“有勞幾位靈門宗長等候,還請這位道友帶路。”

這位長老道一聲不敢,用手一晃,便有一駕云筏落下,作勢一請,道:“還請兩位上真隨在下來。”

洪佑和冉秀書上了云筏,那長老也是走了上來,起訣一引,飄飄而起,行不多時,就從一座云橋天門之中穿了過去。

二人都能感覺到自己過了一處禁陣,隨即眼前景物陡然一變,方才那些宮觀樓臺再也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高聳入天,似能攬月駐云的懸崖。

而在懸崖正下方,乃是一團范圍極其廣大的濁流氣漩,時時刻刻在那里旋轉不停。

這等自然造化奇景在尋常人看來或許很震撼,可洪佑、冉秀書二人身為凡蛻修士,諸天壯闊景物見了不知多少,這番景象自然不可能在他們心識之中占據太多印痕,所以只是淡淡夸贊一句,就沒有再多做什么表示了。

那飛舟自崖巔之上橫掠而過,隨后急驟往下一沉,就沖入了那團旋流之中,只是幾個呼吸之間,就自里突破出來,下方入目所見,乃是一大片寬闊地陸,無數殘破不堪的灰白巖石點綴其中,看去荒涼寂寥。

地淵之下第一層可謂廣闊無邊,其之大,或許能與四洲之地比擬,從這里看,似是靈門占了極大便宜。

但是這里寶材的出產,卻是遠不及陸上,說貧瘠荒涼也不為過,而且這里與明媚澄澈的地表終究不同,充斥著一股昏黃色澤,若無極高的意志和功行壓制,久而久之,心境恐怕會發生某種扭曲變化。

好在靈門修道所用,這里幾乎都能尋到,去到地表反要與玄門修士相爭,想想也知其等做何種選擇最好。

洪佑卻是多看了幾眼,盡管知道現在的靈門無有威脅,可他心中還是忍不住有所警惕,

在他修道之時,玄靈兩派矛盾較深,就算他現在斬去了凡身,也不再認自己是元陽派長老,可也本能的把自己擺放在玄門修士的位置上,

當然,他也不介意如此,也能明確的認知到這一點。

他能感覺到,自己對自身心境的了解從來沒有像眼前這么清晰過,顯然在經過與諸位同道的較量還有那沈崇神意的不斷磨練之下,他的道法已然有了長足長進,且這等感覺還在不斷攀升之中。

這時飛舟一折,東向而行。不消片刻,就來到了一座高大石窟之前,飛舟便在此降落下來。

那迎客長老言道:“兩位上真,我靈門規矩,這里過去,需得邁步前行了,還望見諒。”

兩人都沒有什么抗拒,一派有一派的規矩,身為訪客,他們自當尊重,于是下得飛舟,跟著其人走入了石窟之內。

到了里間,就是一條寬敞通道,明明在地下,也沒有擺弄什么仙家手段,但這里卻是格外明亮。

二人發現從這里開始,地上便鋪陳著不少巨大骸骨,一望而知乃是異類所留,隨著上方空隙光束照下,顯得猙獰蒼古。

洪佑只是凝望一下,就循著這些骨骸看到了這里過去,卻是山海界極古之時這里兩族爭殺的場面。

冉秀書同樣也是看到了,奇道:“貴方為何不把這些堆放在此的骨骸清理了出去?”

迎客長老解釋道:“門中長老認為正是因為這些土著尸骸,才成就了這等地界,故是這里仍是保留著當日形貌。

冉秀書恍然道:“是這樣啊。”

洪佑心中卻是不信這個理由,這個迎客長老沒有說實話,或許說半假半真,這里應該還有什么其他原因,但這不是什么重要之事,他也無心探究靈門之中的隱秘,今天來此,他為的是依靠那凝合識憶,與那一位照影較量一番,其他與自己無關的東西不必太過關注。

三人邁步出了洞窟通道,眼前景物風格復又熟悉起來,這里亭臺樓宇,山塔殿觀遍布,而更遠處則是無數天鬼奴隸在搬山運石,筑造法壇。

冉秀書看了幾眼,訝道:“貴方弟子不少啊。”

迎客長老道:“其實也是不多,只是靈門諸派弟子俱在此處的緣故。”

冉秀書道:“我這次行走了不少地界,見得山海不少玄門在他界分立了宗派,但很少見到靈門影蹤。這是貴方有意如此么?還有其他什么顧忌?”

迎客長老沒有立刻回答,似是在請示什么,片刻后,他才道:“我靈門本來可以在道法斷絕之時,在諸天萬界鋪展實力,但是這一切都被宇文掌門壓下了。”

宇文洪陽之所以這么做,倒不是擔心靈門與還真觀之類的玄門正道起沖突,而是因為靈門不論從名聲還是行事做派來看,都很難融入諸天萬界的修行主流,而且功行之上還有一些問題需要解決。

靈門各派掌門也知,除了冥泉宗,靈門余下宗派就算勉強擴張出去,以許多弟子的心境缺陷,一旦脫離了宗門束縛,很可能是會出得事端的,這反而會敗壞靈門的名聲,故是各派上層都是保持了隱忍。

他們都在等,等宇文洪陽出關那一日,若是這位成就了真陽,那么不但功法上的問題可以就此解決,靈門實力自然可以順勢擴張。

三人行走之間,忽然有一道氣虹過來,直接來到三人腳下,迎客長老道聲請,就當先走了上去,洪佑、冉秀書踏上虹橋,只覺似進入了轉挪法壇一般,只是一晃之間,就來到了一處大臺之上。

洪佑望了過去,見臺上煙云朦朧,有三個道人身影站在那里,當中一位身著黃袍,氣息捉摸不定,若飄渺九天之上,又是潛伏淵域之下,當是冥泉宗掌門宇文洪陽,

不過他早聽說其人閉關參悟真玄,眼前這具只是分身罷了,不過他會過了不少同輩,此刻盡管只是見到分身,可也能憑此看出,其人已是把自身道法修煉到了精湛無倫的地步了。

他目光移到左側那道人面上時,卻是神情微凝。他發現看不出其人外在表象,而腦海中每一次回想,憶識之中那人都會變換一個形貌,明白這定是元蜃門掌門薛定緣了,也是他此行尋訪的正主。

而右側那一位,乃是一個清秀俊美的少年道人,赤墨煙袍,膚色如玉,可謂俊潤無雙,在三人之中卻是最有仙家氣象,應該是血魄宗掌門蘇慕卿了。

對面三人顯然此刻也在打量著二人,不過多數目光卻是落在了洪佑身上。

相互觀察之中,他與冉秀書已是上來與三人一一見禮。隨后幾人言談了一番,又淺淺談論了一下道法,宇文洪陽這時道:“此次洪佑道友是來找尋薛掌門的,我與蘇掌門便不喧賓奪主了。”

薛定緣打一個稽首,道:“洪佑道友、冉道友,兩位請隨我來。”

他只是一揮袖,在場所有人便就挪到了一處似幻似真的地界之中。他再伸手一指,“那便是我元蜃門鎮派之寶‘心象神返大靈碑’了。”

洪佑看去,見是一面山巒大小的石碑,樸實厚重,外表看不出什么特殊之處來。

薛定緣道:“洪佑道友,我需提醒你一句,大靈碑未必可以承載那一位的識憶,道友可是想好如何做了么?”

這石碑乃是元蜃門祖師所留,不過這大靈碑卻是其人從西海之中得來的,很可能是昔日西洲修士的東西,縱然薛定緣現在層次遠遠超過了開派祖師,也沒能將此物完全看透。

但是他也不認為此物能高過太上道祖去,要是洪佑沒有什么太好辦法,他是不會允許其人將那一位識憶送渡其中的。

洪佑打一個稽首,道:“道友放心,來時我已是擺過法壇,向玄淵天焚香禱祝過了,此間當無有妨礙。”

薛定緣點點頭,側身讓開了一步。

洪佑沒有立刻上前,而是閉起眼目,不斷回想那些過往曾經遇到過的對手。

能夠被他留在神意之中的對手俱是了得人物,現在此輩身影只是他神意所演,功行是不會有所長進的,而隨著他此刻道法精進,此消彼長之下,卻是將多數人一個個斬殺了,縱然一些強敵難以對付,也能維持一個不勝不敗之局。

隨著他不斷如此施為,身上精氣神魂便向著巔峰攀登而去,背后雙劍有陰陽光芒耀出,不斷鳴顫起來,不知不覺之間,那牢牢鎖住他的枷鎖正在松動之中。

良久之后,雙劍動靜終是平息下來,光芒隱去,一切又恢復平靜。

他睜開了雙眼,精氣神已然變得飽滿無比,神意中沈崇那“圓融唯一”之法雖未真正破去,然而那心障卻暫時被壓制了下去。

此時此刻,他又一次站到了巔峰之上。

不止如此,經過先前一番歷練,在脫去了枷鎖之后,他比以往任何時候更是強大。

他看著那大靈碑,目光之中透出前所未有的鋒銳,隨后一步往里走了進去。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24 09:44
第二百三十七章 神光氣意一劍奪

蘇慕卿看著洪佑往大靈碑步入,也是好奇結果。

他入道較晚,并未參與過九洲人劫一戰,往事也只能從記載和過往神意之中得知。但這畢竟和真正參與不同,也無法深入了解當時斗戰之人的神通手段,這讓他一直引以為憾。

他與張衍之間自然也無任何論道經歷,倒是薛定緣和宇文洪陽二人卻都是經歷過三劫之戰的,便起神意問道:“薛掌門,你與那一位交流頗多,洪佑道友此去,結果會是如何?”

薛定緣沉吟一下,道:“也不知洪佑道友得了那一位多少識憶,有時少缺一點便就差的許多,不過不管如何,那一位是不會敗的。”

蘇慕卿一思,點了點頭。那一位乃是太上道祖,自然需保持尊崇,洪佑莫說贏不了,便是能贏,他也是不敢贏的。

宇文洪陽目光幽遠,道:“洪佑道友并非是為爭勝,而是為爭道而來,故此行結果不重要,只看他能有多少收獲了。”

洪佑此刻已然走入大靈碑中,他感覺很是奇異,并不是神魂或是神意進來,而是整個人都走入進來了。

這里也無法說是自成天地,而似是與什么簽立了一個約定,才得以走入進來。

他試著探究了一下,能感覺到什么,卻又不得要領。

只他來到這里并非是為了尋找這里隱秘,既然一辨之下看不到任何端倪,也就當尋常風景一般略過了。

他把心神一定,就覺一股玄妙意識涌來,引來一觀,頓時明白,這里分為內外兩層,站在他現在這個地界,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唯有進入到內層,才可顯出對手照影。

這等布置不是無用,而是出于保護彼我的目的。

若無這層緩沖,一旦與照影斗戰落敗,就會被直接送出大靈碑,法力心神都會受得某種震蕩,而修道人修為要是高深,很可能靈碑本身也會有所損折。

他點了點頭,看出元蜃門弟子若是到此,可以反復在此歷練,與對手交戰,還無需付出什么太大代價,關鍵是此物便是他這等斬去過去未來身吞噬的修道人都能承載,那就很是了不得了,也難怪被列為鎮派之寶。

不過他感覺大靈碑應該并不止這點手段,這里面肯定有很多變化未曾揭露出來,或許只有元蜃門修士自家才能知曉。

通過那傳來意識,他已是明白,現在自己還需將之前拼湊得來的識憶送渡入此間,方能夠顯現照影。

不過他并沒有立刻如此做,這大靈碑中傳聞可以照出任何一位心象之中的對手,難得到此,他倒可用他人形影先試上一試,了解這里一些變化,這才能以更好狀態面對那一位的照影。

只是太過厲害的對手,現在不宜照出,他倒不是害怕,而是唯恐磨損自身銳氣太多,不利于之后斗戰。

于是心思一動,就有一頭戴金蓮冠的金衣道人顯現出來,其人唇角緊抿,目光之中帶著一絲執著倔強。

這是他以往一個同門,道行也是十分了得,在元陽派中,其也沒有遵從道侶同修的做法,而是獨辟一道,只是最后未曾功成,只留下了一卷遺篇,便斬身而去了。

此人可以說給他的道途帶來了極為深遠的影響,正是看到了這一絲可能,他才得以少走了許多彎路。

此刻見得這人身影再度出現眼前,他打一個稽首,道:“道友,久違了。”

那道人也是如真人一般,還得一禮,語聲之中帶著一絲欣喜道:“我未走通之路,道友卻是走通了,果然此道可行。”

洪佑這時發現,自己境界回到了元嬰之境,與對面那道人一般無二,他沒有絲毫意外,輕輕一抬手,手中就有劍形凝聚,道:“道友,請。”

那道人也是神情肅穆起來,道一聲:“請。”

兩人道行一樣,但是對道法的領悟,對劍法的運用,卻是天差地別,只與之交手了數個回合,那道人就已然落敗,但他卻沒有半分不甘,反而含笑看著洪佑,欣慰言道:“多謝道友補我遺憾。”

洪佑默默點頭,看著那道人身影緩緩消散,雖是知曉這一切并非是真,看去此等舉動毫無意義,可他卻愿意去如此做。

此刻他也是有些明白了,對于熟悉之人,若無他人心識記憶補充,便只能照出自身印象之中的一切手段,而大靈碑主馭此間一切,為了公平,一定會使得兩者境界相當。

他念頭再是一轉,又有一名高大威嚴的修士走了出來。

這是他在余寰諸天遇到的對手,其人也有幾分門道,若論斗戰之能,也是足以名列在前。

此人與他沒有什么交情,所以當即祭劍斬去,只是認真交手幾合,很是輕松就將其人殺敗。

此前他與這道人動手時其人雖也不是他的對手,可并沒有這般容易,他能肯定這里完全展示出了對方的神通手段,這無疑說明他自身的確是恢復過來了,且無論法力道行都是有比原來有所精進。

到他這一步,稍微一點進步都是困難,正是如此,他才不停用斗戰磨礪自身,不斷尋找身上缺陷,而后再一點點將之補齊。

接連對付兩人,他算是試過了這里變化,的確可以如自己所愿,也就不再遲疑,心意一送,將聚集得來的識憶送渡了出去。

他不知識憶能拼湊出多少,但提供識憶之人,不是與那一位有過接觸,就是親眼目睹過其斗戰,想來便是不齊,也差不了多少。

片刻之后,便見一個玄袍道人的形影凝聚出來。

或許是識憶不夠,也或許是對方層次太高,并無法將對方形貌看得清楚,不過他也不需要如此,只要自己能夠向對方討教便好。

此時他不自覺長長吸了一口氣,將微泛波瀾的心湖恢復成了一面平鏡。

凡蛻修士斬去肉身,只有法身存在,自然不需要呼吸之用,但法身乃是肉身之拓印,所以一些習慣自也會帶來。

有人會一并抹去,有些人卻愿意保留,當然前提是在不影響自身斗戰的情形下。這般做是為了保持人性人心,若是無有了這些,那與無情道也沒什么區別了。

他自是選擇將這些保留下來,所以在精氣神高度凝聚之時,也自然會延續著這些習慣。

調整好自身之后,他心中戰意一發,而那照影也似感覺到了,其站在原地未動,腳下卻有滔滔玄氣泛起,而后鋪天蓋地般壓了過來!

洪佑頓時感覺無盡法力壓至,這里沒有任何變化,乃是最純粹到了極致的力量,仿佛只一接觸就能將他碾碎壓爛。

他心中一驚,根本不敢上去硬擋,而是直接退回到了外層,這一退,那法力也是一斂,旋即消失無蹤。

他不由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所見過的修道人中,還沒有一個有這般強橫法力的。在這般厲害的法力之下,無論你什么變化手段都是無用。若說沈崇的“圓融唯一”是來自道法上的克制,那么這就是來自力量上的碾壓。

不過這并非是說力量就不可以有變化了,而是不需要這些就能擊敗對手,也可以說對手的力量完全引發不了這里的變化。同樣道理,道法也需要力量來支撐,沒有足夠力量,那也支撐不起變化。

兩者到底哪個更高明,至少憑他現在的道行還無法分辨出來。

但他清楚知道一點,面前這一位不單單是法力強橫,還有其余許多手段也是一樣了得。

只是這樣一來,他無論上去多少次,恐怕都會被那浩然法力壓垮,這就無法達成自身討教的初衷了。

他想了一想,便躬身一拜,道:“聽聞上尊劍法高明,還望能成全在下。”

言畢,他等有片刻,便再度走了進去,而后小心引發了心中斗志。

似是他禱言成真,這一回那照影并沒有直接祭出那磅礴法力來招呼他,而是一聲清鳴,卻有一道劍光騰掠而起,浮在半空。

洪佑精神一振,他知道這一位是擅長劍法的,特別是在拜訪少清派時,許多與這位有過交流的少清上真注意的都是這一點,可以說劍法一道是諸多識憶中最為清晰分明的。

洪佑自身最拿手的也是劍法,雖然劍丸與法劍不同,但本質上都是劍器的一種,只是專擅方向和變化之上有所差距。

而此等較量,正是他所期望的。

似是感受了他心中所愿,那劍光一轉,便向他斬了過來。

這是一道極為犀利的劍光,洪佑在望見的那一刻,便覺那清清光華仿佛照入了自身心神深處,心見即是神見,不待他自身起意,背后陰陽雙劍已然一震,齊齊躍鞘而出,迎著那一劍斬去。

然而,還未等到他雙劍與那劍光相觸,眼前卻是一個恍惚,隨即他發現自己居然已是退到了外層,不禁一陣愕然。

只是這等結果,分明就是說方才交手一瞬,他已然是落敗了。

可是敗在何處他卻渾然不知。

待靜下心來,他推斷出了一個看去似無可能的答案,就在見到那劍光的一剎那,自己就已然被斬殺了。

只是這結果卻令他困惑不解,自己明明有根果護持,為何一瞬之間,就已分了勝負?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24 09:51
第二百三十八章 視己審身補法全

洪佑站在原地思索著,但是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方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正如沈崇那一招“圓融為一”一般,若對方不出言解釋,那么他就不能理解,因為這已然超出了他的認知,若是第一次遇上這等事,他或許又會如上回一般心神氣機受到挫傷,以至于影響到自身。

可經歷過一次類似情形后,他再一次重新站到巔峰,已是能夠很坦然的接受這等事。

或許其中最主要的原因,還在于此次交手的對象盡管只是照影,可也是上境大能,輸給大能那無疑是合情合理得,沒那么不好接受。

此刻他忽然浮出一個念頭,自己失敗,會否是大能在此中插手,若是這樣,一百個自己上去也是無用。

但這等想法馬上就被他掐滅了。

倒非是他害怕,而是大能既然允許他見得照影,那么就不會去做這等沒意義之事,否則從源頭上就掐斷此事了。

更何況,有沈崇那一招在前,讓他明白在這個境界之中的確是有一些手段是讓人無從看透的。

換作以前他還能回頭推算這一招的神妙,可現在卻是不能,因為他根本不敢讓這位的照影在自己神意之中出現

不過他沒有因此退縮,反而煥發出無上斗志,有一個無比厲害的對手在這里可以反復討教,這可是難得機會,而且此間根本不會受傷,那又有什么可以苛求的呢?

一次想不明白那便兩次,兩次不行便三次,失敗多了,那么自是可以找出此中緣由所在。

想到此處,他整頓心神氣機,再次跨入了內層。

接下來反復進去了十六次之多,次次都是一招被擊敗,每次都是一般模樣,劍光現出之際,生死便已分出。

每一次失敗,雖未能看到那劍光的真正妙處所在,但他卻是由此看到了自身的某些不足。被敵手擊敗,其實歸根到底還是他自己的原因,因為只要自身沒有破綻,甚至圓滿無缺,那就不會被一擊而敗。

不過他也明白,這次元蜃門能夠答應此事,一來是看在同道情面之上,二來是有冉秀書相陪,少清派長老的臉面畢竟要給。三來很可能就是見那一位沒有阻止,這才順勢應下。

但元蜃門的鎮派之寶,當然不可能讓他無休止運使下去,必然是有其次數上限的,所以他格外珍惜每次機會,在敗退出來后,都會進行反思,設法找出自己的不足。

在他進行了三十六次嘗試之后,發現自己再也無法向前邁進一步了,他知道已然無法進行下去了,于是轉過身,自大靈碑中走了出來。

他見諸人仍在外間,打一個稽首,道:“勞動諸位久候了,著實失禮,還望勿怪。”又鄭重對薛定緣一禮,道:“多謝薛掌門了。’

薛定緣還得一禮,道:“道友客氣了。”

在場之人雖是好奇最后結果,但見洪佑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也就沒多問。

洪佑這時道:“這次得貴方允準入得此間,我無有什么回報,但卻是知道一個消息,便奉送給各位了。”

他對著宇文洪陽三人傳意說了幾句話,而后對三人提出告辭。

薛定緣親自將兩人送了出去,待轉回來后,他道:“宇文掌門和蘇掌門如何看待此事?”

宇文洪陽道:“周還元玉可通上境,兩位若是有意,那大可前往,尋訪機緣。”

蘇慕卿輕輕一笑,道:“蘇某功行未至,去也徒然,便就不湊這個熱鬧了,倒是薛掌門可以一試。”

薛定緣慎重考慮了一下,最后道:“我便不去了。”他看向二人,“我不是不爭,而是諸天運轉,俱有定數,機緣天定,卻非我定。”

宇文洪陽微微點頭,道:“既得長生,先享安然,后尋天機,等候下去,終究是有機會的。”

蘇慕卿若有所思,他道行并不及兩人深湛,但也不難憑這里只言片語推導出背后的東西。

但他還是有些佩服薛定緣的,修道人有時候哪怕早已是看到了結果,可為了爭那萬一的機緣,有時候也會忍不住去做。

特別是這等涉及上境之事,更是少有人可以忍耐得住,而且以薛定緣的修為來說,此行應該也沒有什么危險,其人卻仍是安然不動,沒有半點猶疑,果然不愧是少數從九洲人劫之中存身下來的靈門大能。

不過爭奪此物之人,必然是諸天萬界站在頂層的那些修士,倒是并不妨礙他去觀摩一下

而另一邊,洪佑與冉秀書二人已是出了地淵,冉秀書問道:“洪佑道友下來去哪里?

洪佑沉聲道:“我或會往那玄鏡界一行。”

冉秀書道:“為了爭奪元玉?”

洪佑搖頭道:“元玉之事我不奢求,只是那里一定可以遇到不少對手。”他頓了一頓,“此次靈碑歷練,方知我功行仍有許多不足,往日自認高明之處也是破綻百出,唯有繼續打磨自身,以求功行完滿。”

冉秀書一聽,就知此番結果了,但這也在預料之中,他好奇問道:“不知道友此番得了什么收獲?”

洪佑沉默片刻,道:“我亦難言,道友不妨一觀。”他看了冉秀書一眼,就將方才自己看到的那一縷劍光照入了其人神意之中。

但這里面并沒有那模糊身影,也同樣沒有什么過程,其實光從表面上,只那一道劍光是無法看出什么東西來的,但他也僅能回想出這個了,再進一步,就隱隱感覺到自身會遇到不好之事。

冉秀書在見到那縷劍光后,怔了一怔,隨即若有所思。

洪佑沒有出聲,只是在旁平靜等著。

許久之后,冉秀書方才醒神過來,向著洪佑笑了一笑,道:“道友,行程到此,也是到了盡頭,我這便回去了,對了……”他一拍額頭,似想起了什么事,對著洪佑抱怨道:”道友,你也該收個弟子了,不然沒有小輩在旁,又怎顯得出我等威勢呢?”

洪佑是個嚴肅之人,但聽到這句話,還是忍不住失笑了一下。

冉秀書也是一聲笑,道:“洪佑道友,告辭了,若是無聊,大可來尋我斗劍。”說完之后,他霎時身化流光,散去不見。

洪佑看著夜空之中遼闊的無盡星河,喃喃道:“收個弟子么?”他低頭一思,緩緩道:“是個好主意。”

他一生都在追逐道法斗戰,不斷挑戰強手,但是從沒有真正靜下心來梳理過自身道法。

可以說他所有問題都是在與敵斗戰中發現的,可有些短板缺陷本來是可以自己糾正的,不必全數倚仗于外。

而這次收獲不小,他需要消化太多東西,并且隱隱覺得,似乎有些地方自己之所以往上行走艱難,很可能是根源上出了問題。

他不怕問題,就怕尋不到。

若是如此,他大可以收些弟子在門下。傳法不是目的,而是手段,或許通過觀察弟子的修行,能從中看出更多東西。

他乃是想到便做之人,故是把法力一運,連續多次挪轉,最終出現在了一片大沙漠中,在幾乎凝固不變的景致之中,是一座座起伏蜿蜒的金白色沙堆。

這里是南羅百洲之南,這里地表酷熱難擋,恍若火獄,乃是真正生靈絕跡之地,但是他的目光透過那一重重厚重沙被,卻能看到底下有著洶涌暗河流淌,還有無數曲折溝壑,那里正可以做為門下弟子存身之地

整個南羅百洲幾乎都是妖類的轄界,這也是九洲諸派初期占據山海界時故意留下的,一來是最早時候沒有那么多門派去侵占這么龐大的地界,二來有了這些妖物,可以與東荒土著形成對抗,彼此相互消耗,更有利于九洲諸派立足。

當然,現在也不需要如此了。

山海界本身就已是廣袤無比,再加上諸天萬界都可通行,所以沒必要再盯著此處。

而他之所以將教授弟子的地界選在這里,那是因為這片地界殘酷多變,再加上外界是無處不在的異類妖物,更易助人磨練功行。

唯一遺憾,是這里遠離其余宗派,完全可以說是一個孤島。

不過這個問題倒是好解決,他可以在此修筑轉挪法壇,用以溝通外界。

以他功行,或許無法在諸天萬界做得此等布置,但僅僅是在山海界轉挪,卻是毫無困難。

隨手在地底之下開辟出一處道場后,他便又來至三洲之地找尋合適弟子。

他不喜歡山海界土著,只是想教授九洲轉生之人,又不想欠諸派人情,所以費了半載功夫,尋到了二十來個小兒,這才將之帶回了這片南地大沙海中。

此番他只是傳授道法,卻是并不準備立派,更沒有心思恢復元陽道統。

元陽只是過去,他走的路子脫胎于此,但后期已是截然不同,況且就算元陽開派祖師,也沒有他此刻能為,不值得他去如此做。

但有一點他卻沒有忘記,便是而今諸道傳法,必須供奉四大造世元尊之位,雖然造世元尊未必會在意你,但是你卻不能不敬。

而且牌位擺放也自有規矩,正中最上乃是玄元道尊之位,其次才是輪到其余三位,因為若不如此,其余幾位元尊牌位便會因此粉碎,所以默認這一位地位最是高崇。至于無人知曉的萬闕道人,則不在此列。

他在帶領諸弟子祭拜過這些尊位后,見得牌位上有微微光華閃過之后,便知已是無礙,這才開始正式傳授道法。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9-3-25 19:49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24 09:59
第二百三十九章 諸行逆法爭正功

虛寂之內,相覺等人神意皆是沉浸在自家合力塑造的大世域中。

    在幾人百般努力之下,終于不負苦心,又找尋了一處造化之地,其域之廣,除了不能與布須天和鏡湖相比,卻也是超越了以往他們所尋到的任何一處。

    本來這處足以作為幾人存身之地。但是大世域一成,注定此處不能為他們所獨有,只能繼續與諸世牽連為一體。

    但這無疑是個巨大突破,要知道造化之地越來越難以找尋,先前他們無論怎麼搜索,所得成果也是寥寥,而現在這等結果,卻是說明只要順著這般路數找尋,當是可以找到更多造化之地的。

    可當他們正要繼續下去時,卻發現了些許狀況,不得不先把動作先停了下來。

    本來那些招引過來的造化之靈偉力被他們半路截住,不是消磨便是驅逐,然而在沒有任何征兆的前提下,涌向紫衣道人的偉力暴增了數倍不止,這讓他們根本來不及出手化解。

    那紫衣道人哪怕意識法力俱被封鎮,可還是本能的將這些偉力吸納入體,氣機隱隱然拔高了不少。

    只是相覺四人一直以偉力將其鎮壓,時刻提防一切異變,還有閎都道人在一旁盯著,所以就算他此刻偉力暴漲起來,也沒能如何。

    事實在現在這等布置之下,別說是這紫衣道人,就是原來那造化之靈偉力化身陷落此間也一樣擺脫不出去。

    相覺出于小心考慮,出聲提醒了一聲,道︰“眼前雖能鎮壓住其人,可諸位還是要小心一些。”

    閎都卻是冷笑道︰“盡管放他來,若是敢重聚出來,那我是求之不得。”

    相覺沒有去接話,雖不知道造化之靈偉力此次回應目的為何,但絕然不可能是重聚化身,弄出這麼大動靜,或許也可能是在遮掩什麼。

    微明皺眉道︰“不管如何,這造化之靈偉力越來越難以對付了。”

    最初招引偉力之時,這等事還很是順利的,可是當這偉力在察覺到招引對自己不利後,卻開始有所抗拒了。

    此前只需輕輕一引,就能搜羅出不少偉力,現在卻是十分困難了,需得一絲一縷牽扯出來。

    張衍在清寰宮中也是看到了這些偉力異動,他稍稍推算了一下,立刻準確推斷出來,這等變化乃是造化之靈偉力又是一次反抗,且是準備從下層著手,打破上層藩籬。

    不過偉力不是生靈,只知自動找尋空隙,所以這等回應呆板且無有太大作用,頂多推動一下諸有之內的造化之靈托世之身,但只是一枚元玉就可以徹底阻隔此輩。

    倒是有一人需得注意,其人已是堪堪站在了上境的門前,只要邁出那一步,就有可能突破層關。

    他目光一轉,看向旦易那處。

    其人先前雖有攀升上境之心,不過畢竟這不是小事,而且先前他一直未有這等準備,或者說是在調整氣機心境之中。

    因為攀登上境,凶險著實不小,似如當初萬闕道人,明明已是走了一半,就因畏懼莫測之變,所以又退了回來,這才造成法身崩毀。

    然而接二連三的造化之靈偉力異動,卻讓他不得不加大原來的抵抗力度,尤其是這次偉力呼應的確有大部分落在他身上了。

    這也是讓他明白,這等事或許從來沒有萬全之準備,唯有邁了過去,方能擺脫這等力量的壓迫。

    在心境上有了這一層認知後,他也是堅定了心念,決意試著跨出那一步了。

    張衍倒也不怕其人走偏了路,因為其若是被造化偉力所制,那與自身心意沖突,功果必不完滿,屆時必定形神俱滅,到不了那一步,所以唯有堅持己身之道,並一以貫之,方有突破上境之望。

    這一點只能靠其自身,現在就看其人能否堅持到最後了。

    昆始洲陸,演教分壇之內。

    高果接到了一封來自總壇的傳諭,神情嚴肅起來,立刻著人把孟壺喚來跟前,並道︰“孟護法,玄鏡分壇所在之地很可能有元玉降世,諸天萬界之人都在往那處而去,我演教亦不能錯過,教祖特意頒下法旨,著你與其余諸壇俊秀前去一試機緣,你稍作準備,這幾日就動身前往那里,雖你眼下功行稍稍不夠,但你到了那里再設法提升便好。”

    孟壺去哪里都無所謂,況且玄鏡分壇他也待過不少時候,不是陌生之地,當即就應下了。

    只是分壇壇主賀宣仁在知道此事之後,卻是有些不滿了。

    他自認和孟壺配合默契,孟壺離去,那必然會啟用其他人擔任大護法,再來一人可不見得會與他如此和睦。

    于是立刻找上高果,先是抱怨了一通,最後道︰“昆始洲陸之事,根本離不開孟護法,總壇這個時候將他調走,又讓我如何做事?”

    高果嚴肅道︰“這是總壇大事,教主親傳法諭,你無論同不同意,都需接受。”

    說到這里,他又話鋒一轉,道︰“你也無需擔心,孟護法仍是昆始分壇大護法,等事情一畢,就會調他回來,在此期間,總壇會派遣合適之人先頂替大護法之位,總壇也能理解你的苦衷,只要保證這段時日內無事便好。”

    賀宣仁無奈之下,只能接受,但仍是表示讓孟壺盡快回來。

    孟壺得了諭令之後,簡單收拾了一下,就一人懷抱狸貓跨過界門,來至玄鏡分壇之中,這里早有執事得了上諭迎候,並將他帶到了分壇之內。

    執事堆笑道︰“孟大護法以往所居庭院仍在,只是大護法而今身份不同,若是不喜,我等可吩咐下去,再行更換。”

    孟壺深沉一嘆,道︰“就原來的便好,誰讓我這人念舊呢。”

    執事干笑幾聲,便將孟壺請入原來駐地,但是後者並未放他走,而是拉著他問了許多問題。

    這些問題有許多都是莫名其妙,他生怕這里面有著什麼隱晦含義,只能打起精神,小心翼翼應付,最後出來之時,已是心神俱疲。

    這時他一抬頭,卻見有兩名道人聯袂而來,卻是面目陌生,一望而知不是分壇之人,便喝道︰“你等從何而來?”

    其中一人忙是出來一禮,道︰“這位道友,我二人皆是孟護法舊友,今次聞他回來,故特來造訪。”

    這兩人正是段業和史道人二人。早前在發出書信請求依附後,兩人本來也只是抱著萬一可能試上一試罷了,可沒想演教果然接納了他們。

    他們本能以為是孟壺的功勞,不禁對這位孟護法的能量有了新的認識。

    他們也是方才來到玄境分壇沒有幾日,在听聞孟壺已是回來此間,很是驚喜,因為早已是打定主意跟緊這一位,所以連忙上門拜訪。

    執事還算客氣,提醒了一句,道︰“兩位,如今不該稱孟護法了,而是要該叫孟大護法了。”

    兩人馬上明白過來,道︰“是是,多謝指教。

    執事繼言道︰“大護法自別處分壇行至此間,又處理了不少俗務,也是頗耗心神,我出來時已是準備打坐調息,恐怕暫時無暇見兩位,還望二位見諒,不過待得合適時機,再來問我,我自會替兩位上報。”

    史道人立刻道︰“原來如此,我等來的卻不是時候,那就不打擾孟大護法了。”說著,打一個稽首後,他便拉著段業退去了。

    回去路上,段業忿忿道︰“方才分明是那小人看我非是分壇中人,有意拿捏我輩。”

    史道人勸道︰“寄人籬下,便是如此了,演教不處置我等已算不差了,這幾日只要還在分壇之中,總能見到孟護法的,到時你我也能有一個倚仗了。”

    孟壺在執事走後,卻是咦了一聲,發現自己心界之中生出了某種變化,不由驚奇無比,立時轉而內顧。

    他一入心界,便見一個老道人手持拂塵,端端正正坐在那里,見他進來,便對他打一個稽首,笑呵呵道︰“道友,你我又見面了。”

    孟壺疑惑看了他幾眼,隨後恍然大悟,指著道︰“你,是你。”

    老道人點頭道︰“對,對,就是我。”

    孟壺大為吃驚,道︰“原來你一直都在,我居然白養了你這麼久?”

    老道人一噎,他強笑道︰“你我本是一體,何來此說?”為防孟壺繼續說下去,他連忙扯開話題,道︰“道友,我今次現身,乃是因為現下有一個千載難逢的機緣擺在面前,就看道友能不能抓住了。”

    “千載難逢?”

    孟壺听得激動起來,道︰“說說看。”

    老道人容色一正,道︰“而今有周還元玉即將入世,或許他人只能任由此物挑選,可道友卻是造化之靈托世之身,而周還元玉乃是造化精蘊所化,與你本也算得上是同源同根,若是你以道法感應,則有極大機會將此物取拿入手,只要將之煉化,前路對道友來說便再無阻礙了。”

    孟壺眼前一亮,道︰“你是說,我只要運轉道法,攝奪偉力,便能得來周還元玉?”

    “對,對,”老道人連連點頭,用蠱惑語氣道︰“道友不妨嘗試一二,只消稍稍運轉功法,便知我所言非虛。”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9-3-24 10:23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24 10:01
第二百四十章 玉光未照靈先至

孟壺聽老道人如此說,摸了摸下巴,道:“原來是這樣啊,這事容易,我這便試上一試。”

老道人露出笑容,只是眸光深處,卻是幽深莫測。

孟壺盤膝坐下,定下心神,眼看他馬上就要轉運功法的時候,忽然一下抬起頭來,看向那道人,道:“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對啊?”

老道人表情不變,仍是那副笑容和煦的模樣,道:“道友以為哪里不對?”

孟壺唔了一聲,恍然道:“原來沒什么不對。”

他當即一轉功法,然而,片刻之后,卻是毫無動靜可言,他嘀咕道:“和原來一般,沒有什么太大變化啊。”

老道人咳了一聲,道:“不對,此法不能以道友自家道法為主,需得附從本來道法,這方能有所成。”

孟壺不滿道:“憑什么不是道法順從我?”

老道人言道:“那自是因為唯有順從道法,自身無情無性,放空本我,這樣那元玉方才有可能親附過來,若是道友只為己身,固然也有可能吸引元玉,可那時便是敞開門戶,也是它來選你,而非以道法引其上門了。”

說到這里,他又加重了語氣,“道友,不得不說,你之前是走偏了道路,可現在回到原路上來,仍然為時未晚,需知造化之靈偉力無處不在,唯有屈從此力,方能聆聽無上大道。”

孟壺不信,道:“你莫要騙我沒見過世面,趨從道法之人我先前也是碰到過幾個,可也沒見有多少厲害。”

老道人言道:“那是因為他們并未當真屈從道法,或者非是造化之靈,所得道法本是有所殘缺,若是道友趨從,那造詣絕然在他們之上。”

孟壺不服氣道:“那也不能就此斷定,己道之法就比屈從之法來的弱了!”

老道人笑道:“這卻不難做個比較,我與道友本為一體,然則只以道法而論,我卻在道友之上。”

孟壺吃驚道:“真的?”

老道人微微一笑,道:“若是道友不信,你我不妨論道一番,便知我所言非虛。”

孟壺想了一想,認真點了點頭,隨后他站了起來,在老道人愕然目光之中一巴掌拍了下去,只一下就將其人身影拍散,他得意道:“我就知道你沒我厲害。”

見那道人再沒有出現,他滿意點頭,就從心界之中退了出去。

到了第二日,玄鏡壇主帶著幾名護法親自過來登門拜訪,也算做足禮數,此后就再無人前來攪擾了。

孟壺則是遵照高果的吩咐,在那里調息運功,爭取早日把功行修至完滿,但他還記得張蟬的囑咐,心境穩當才是第一位,所以只是半日之后,就沒心思修煉了,下來不是逗弄貍貓,就是懶洋洋打瞌睡。

這般重復有幾日后,才有執事來稟,說是他弟子勾涵前來拜訪。

孟壺一個人正是無聊,便道:“喚他進來。”

片刻之后,勾涵托著一只玉盤走入內府,見了坐在那里一本正經的孟壺,躬身一禮,道:“弟子拜見先生。”

孟壺看他手中玉盤,頓時來了興趣,道:“你帶了什么東西?”

勾涵道:“先生在此,弟子豈能沒有孝敬?些許珍寶,聊表心意,還有……”他從中拿出一本書冊遞上,恭敬道:“先生,這是這些年來弟子道業功課,還望先生指點。”

他這里面所載的東西,大多數是這些年來自家立造的神通變化之術。

孟壺接了過來,隨意翻了兩翻,便以法力在上面改了一改,就丟了回去、

勾涵拿了回來看過,不由心悅誠服,先生畢竟是先生,自己格局眼界還是小了!

這些年他精研變化之術,大多只用在個人玩鬧上,卻沒想到,這是可以用來對付各種對手的。

譬如提議讓自己混入羅教之中,然而自己變化成為羅教的魔神之像,天天受人膜拜,而后隨意發布令諭,指使其等為自己所用,雖一不小心就會暴露,可這里面的刺激,想想就讓人激動不已。

這后面還有好多批語,他決定拿回去慢慢翻看,于是小心翼翼收好,又道:“先生,段、史兩位老師現在也在分壇之中,他們有意拜見您老人家,只是昨日來時聽聞先生正在打坐,這才退走,現在正等候在門外請求一見,不知道先生方不方便?”

孟壺爽快道:“沒什么不方便的,喚他們進來便好。”

他這一交代下去,過不多時,段業、史道人二人便就步入內府之中,上來鄭重一禮,道:“見過大護法。”

勾涵道:“先生,兩位老師現在也算是演教之人了。”

段、史二人忙是跟著點頭。

不過他們加入演教也不是沒有代價,俱是被逼著立誓不得將造化之靈道法教授出去,而門下那些弟子,也是一并如此,已然斷了傳法之路。

史道人這時道:“孟大護法若有事,盡管吩咐我等去做,我等新近歸附教門,也是期盼能為教中立功。”

孟壺正想說什么,忽然感覺到了什么,一句話沒說,匆匆離了席位,轉入了后府,留下了幾人面面相覷。

孟壺來至后方一處空殿之內,見張蟬站在那里,忙是上前一禮,道:‘老師,你怎么來了?

張蟬看他一眼,道:“周還元玉入世,非是小事,我也是過來看看,說不定還有用到你和你那些同道的地方。”

他這次來至此處,也是得了張衍分身關照。

實則孟壺心境中那道法化身說得不錯,造化之靈天生與造化精蘊所化的元玉同出一處,所以兩者之間其實是天生吸引的。

現在孟壺這里匯聚之人幾乎全與造化之靈有關,其與勾涵乃是造化之靈托世之身、而段、史二人及門下弟子也都是修習造化之靈道法。

唯一不同,是此輩皆是堅持己道,并不屈服于道法,但這終究是有根腳的,所以不妨借此力找上一找,萬一真能引來元玉,那后面也就可以省卻一番工夫了。

而同一時刻,演教總壇之中,也是在密切關注玄鏡分壇的變動。

這次元玉入世早算不上是什么隱秘了。

諸天萬界修道人有的人得天眷顧,提前生出了感應,于是告知了宗門;也有無端知曉未來之人為了渾水摸魚,在四處散播消息;更有甚者,夢中得了大能指點,而此輩都是在往鏡湖趕來。

但是無論何人,都要借助演教界門。

所以幾乎每一人氣機都會被演教拓印下來,再加上演教在這里勢力較為龐大,一上來便占據了無比巨大的優勢。

演教唯一缺陷,就在于上層大能實在太少,這顯然無法與諸天萬界的修道人相爭。

而那些供奉放在平日還好,現在顯然也是靠不住的,演教也不敢相信他們,因為越是道行高深之人,越是可能對周還元玉感興趣。

故是有人提議,干脆把界門合閉,斷了兩域往來,這樣演教就可閉起門來爭奪元玉了,萬一得到此物,演教就有人可以借此突破境關了。

不過教主高晟圖卻是立刻否了此議,演教若敢如此做,那就是擺明諸天萬界的修道人敵對了,布須天諸多分壇那是絕然保不住的。

何況他很是明白,演教此次可以參與爭奪,但就算得了此物,其之歸屬恐怕非是他們可以決定的,那些上境大能的態度方最最為關鍵。

鏡湖某處天外玄天之中,呂霖、陳蟾、摩蒼、含霄還有寰同老祖等五位人道元尊坐于此間。

自張衍將這五人復生之后,整個鏡湖就由得他們坐鎮,主要作用還是安順諸天,順帶提防異類及各種外道教法的滲透。

摩蒼老祖拿著蒲扇緩緩扇著,道:“元玉將至,不但各派修道人齊聚此間,還有那些異類亦是紛至沓來,當真熱鬧的很啊。”

含霄上尊神情清冷,她言道:“此物難遇,昔日我輩也不知付出了多少代價,等了多少輪回,方才成就功果,身為修道人,哪怕只有一線可能,也不會輕易錯過。”

她這么一番話,也是令在座之人想到了自家當年苦尋此物時的不易,當下也各是唏噓感慨不已。

呂霖沉聲道:“元玉不管是誰得去,只能落我人道修士手中,絕然不能被異類奪走。”

周還元玉入世,白微、鄧章以及遲堯等六位魔主那里當然也不可能沒有動靜,近來也是不斷在把門下之人派遣過來,以爭奪這份緣法。

元玉若入其等之手,很可能會將某一位異類復還出來。

摩蒼老祖笑呵呵道:“道友這回可以放心,此間乃是玄鏡大界所在,我等那些老對手是到不了這里的。”

寰同老祖撫須言道:“元玉此物,我等也一樣無法插手,全是要靠那些后輩門人去爭,況且太上定法,為攪動因果,也允許此輩來爭,所以我等也不能太過大意了,要是真被異類奪走,那可真是笑話了,也有負太上所托。”

摩蒼老祖不覺點頭,他想了一想,又道:“只是除了防備那些異類,我以為,還需小心那些信奉造化之靈道法之人,我感此輩,似天生與天機合契,若是被其中一人得了,或許一瞬之間,便可跨過重關,直入真陽境中,故我等需格外小心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24 10:03
第二百四十一章 心觀法名已異同

張衍雖在清寰宮中,可卻是把寰同老祖五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他沒有去刻意傾聽,但是只要意念一顧,現有諸世之內,凡是他想要知道的事,都能瞬息映于心中。

摩蒼老祖擔心那些造化之靈托世之身尋到周還元玉之后,能夠立刻跨過真陽門檻,這并非夸張,其實還是小看了此輩。

尤其是在造化之靈偉力推動之下,此輩若真是獲得了元玉,那么在偉力推動之下,一日之間直入煉神也不是什么難事。

因為什么境關門檻對其等而言都是不存在的,不過是因為元玉這個絆腳石,才無法一飛沖天。

當然,前提是那托世之身完完全全屈服于道法。

然而一成有情生靈,又有幾個愿意舍棄自我呢?

就算那些眼前屈服道法之人,或許心中也未免沒有先借道法登臨上境,而后再找機會反客為主的想法。

所以似孟壺這等已在演教之中居宿長久之人,若不受什么不可抵擋的力量推動,其實是不會放棄自己,轉而去把自己奉獻給道法的。

不過若是當真落入單純崇奉道法之人的手中,那么哪怕將那緣主打殺,使那元玉不再入世,他也不會給造化之靈偉力任何機會的。

造化之靈畢竟是所有大德之敵,故小節之處也不能放任為之,所以能夠阻止的話,就不能令其有壯大的機會,從源頭斬斷那是最好。

演教總壇之內,高晟圖收得奏報,近來不少分壇內發現,受那天成法刻影響,就算演教不停剿殺,造化之靈道法也是不可遏制的傳播開來。

他深思之后,便命人把唐由喚來,并嚴肅交代道:“近來你需把所有信奉造化之靈道法之人給看住了,但凡有所異動,你可酌情處置。”

唐由道:“老師可是懷疑元玉會從此中挑選有緣人?”

高晟圖搖頭道:“有緣人也未必是真正緣主,沒到最后一刻,誰也不知究竟誰會得到元玉,你我,乃至任何一人都有可能,但是得了造化之靈道法的修道人無疑獲取元玉的可能最高。”

唐由道:“那弟子這就趕去玄鏡分壇。”

因為元玉入世一事,教中早有定計,玄鏡分壇那里屆時當由他來坐鎮,只是此前時機未至,一直未能啟行。

高晟圖搖頭道:“無論是德教、羅教等教派,還是那些造化之靈信眾,都視我演教為敵,現在還有諸天萬界修士趕至,那里如今是個泥潭,說不清會發生什么事,你此刻若是去了,反而會陷了進去,且再等上一等,我料若有所變故的話,也是在近日了。”

演教玄鏡分壇以往與總壇只是名義上的主從關系,但是被總壇不斷將其余分壇之人調來,又將此間一些握有權柄之人陸續調離去了陌生地界,這里不說已是完全歸合到了總壇治下,也不再似之前那般陽奉陰違了。

而今分壇壇主洛居翰,乃是十載之前從他處調任過來的,此人能力尚可,管轄此間也是足以勝任。

可是隨著元玉入世,諸天萬界的修道人也是涌到此處,與演教也是沖突不斷,幾乎每時每刻都有緊要奏報傳來,他每天都是忙得連定坐調息的時間也無。

這一日,他又再處理了一部分事機,總算得了些空余,稍一運法,自覺功行荒疏,當下定坐入觀。

只是方才一提氣機,心神之中,卻忽然有一部道法冒了出來,在看了兩眼之后,發現這竟然是造化之靈道法,他不由一驚。

玄鏡分壇之內,由于多教混雜,再加上許多修道人難以鑒別,所以使得四處傳播造化之靈道法的人格外之多。

演教捉得此輩之后,若是那等修煉至道行高深,又有背景之人,不好直接下手處置,便需由得他這個分壇之內功行最高之人親手抹除此輩憶識,可是在此過程中,他也免不了看到了一些東西。

所幸他也非是道心不堅之人,每一次都是將這些自我斬除了。

他本以為這些過往識憶已然是徹底清除了,可現在也不知是什么緣故,卻是一下子又冒了出來。

這般看來,實際上他并沒有將之完全清理干凈,而只是被壓在了最深處,沉淀在了那里,而現在當是受得外力影響,所以又翻騰了上來。

他此刻努力堅守本心,排斥著這些道法,艱難的與之做著斗爭。

但是發現,自己越是糾纏,則陷入越深,便如沾染上了什么污穢,你攪動起來,反而令其加快混合在了一處。

關鍵是那些道理都是對的,這就更是可怕了,此中對修道人吸引力無疑極大,連他也是感覺到漸漸有些難以抗拒了。

他意識到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否則自己一定會抵受不住,

而要想擺脫這些,唯有將這一部分識憶抹去了。而且為了做得徹底一些,可化聚一具分身,將所有關于道法的識憶送渡入內,而后將之斬殺出來,哪怕如此做會犧牲一部分功行,可卻是值得的,大不了日后再設法修煉回來。

主意一定,他當即試著凝聚分身。

“壇主,壇主?”

洛居翰猛然清醒過來,見是侍從弟子站在那里小聲呼喚,他被攪擾,顯得有些不悅,沉聲道:“何事?”

侍從弟子小心看了看他臉色,硬著頭皮將手上疊起頗高的奏書擺在了案上,道:“壇主,此是今日奏報,還請覽閱。”

洛居翰一怔,他往外看了一眼,道:“什么時辰了?”

侍從弟子道:“辰時了。”

洛居翰悚然一驚,實際上不用那侍從弟子多說,他也是能夠感覺出來,此刻天時變化距離昨日,已是過去了整整一夜。

可是他對這一夜居然絲毫沒有印象,這是極不正常之事。

現在他并不能確定,這究竟是自己斬殺了分身憶識的緣故,解決了此事,還是有被那道法所侵染,導致神思遭惑。

他試著轉運了一下功法,氣機之上未見絲毫損失,看去沒有任何事,可偏偏如此,卻愈發讓他感覺不對。

侍從弟子見他久久沒有反應,又是喚了兩聲,洛居翰方才回過神來,便就先放下此事,準備稍候再行解決,他目光一掃,先是將所有奏報都是看過,神情之中卻是浮出一絲意外,“嗯?這回找到了一個有緣人?”

侍從弟子言道:“是,這也是運氣,其父母本乃我演教教眾,故對我演教頗是認同。”

現在幾乎每個勢力都在爭搶可能牽引元玉的有緣人,演教自知樹大招風,而且上諭也令他們不得多事,只要謹防外界之人對教門不利便好,所以一直避退爭奪,可沒想到不去爭搶,居然還有主動送上門來的。

洛居翰道:“我知曉了,先把他好生看管起來,莫要驚擾了。”

這些有緣人全是講究自愿,你要是逼迫于他,或是他讓感受到了脅迫,那元玉很可能就不會再擇選此人。

侍從弟子道:“屬下理會的。”

洛居翰揮了揮手,就讓侍從弟子退下去了。

他坐在蒲團之上認真想了一想,還是覺得昨夜定然是出了什么問題,于是把心神沉下,內察究竟。然而,不知不覺間,卻又是陷入了外物不感的定坐之中。

過有一會兒,他背后有一絲絲黑氣泛出,而后便又有一個洛居翰走了出來,其人對著坐在那里的自己笑了笑,就不急不緩走出了府門。

等候在門外的侍從弟子見他出來,道:“壇主,可有什么吩咐么?”

洛居翰道:“帶我去見那有緣人。”

侍從弟子道了聲是,便在前面帶路,沒有多久,就來至一個景物怡人的園囿之中,這里有一幢廬舍,一個四肢健壯,面目粗獷的小童正在舍前持箭射鷹,看去玩得很是歡快。

洛居翰遠遠看了一眼,眸光閃動,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隨后扔下一句“好生看管”就離開了此處。

到了外間,他對侍從弟子招了招手,后者湊上來,躬身道:“壇主還有什么吩咐?”

洛居翰道:“那位孟護法現在如何了?”

侍從弟子道:“一直在原來洞府之內居宿,從不出門,只是調息打坐,近來也只有些許訪客拜訪。”

洛居翰點點頭,道:“近來我演教所需面對的敵手不少,我這里有一篇法訣,能提升神通法力,你可傳了下去,叫底下之人知曉。”

說著,他伸手一點,便有一張符箓化出。

侍從弟子接了過來,猶豫了一下,道:“是否要請諸位護法過目?”

按照演教規矩,涉及傳法斗戰之事,都是護法之責,壇主要做此事,若是不事先與諸護法言妥,那么你便是傳了下去,他們也有權力將之廢除。

洛居翰道:“不妨事,此事我會親自與諸位護法言談,你可先下去安排。”

侍從弟子不敢違抗,應了下來,方才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什么來,小心問道:“壇主,此法……孟大護法那里,是否也要送到?”

洛居翰眸光深沉,他笑了笑,道:“孟護法和他那些弟子門人,也同樣是我演教之人,又怎可以厚此薄彼?也給他們送去一份吧。”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24 10:13
第二百四十二章 法從心出道化人

孟壺此刻遵照張蟬的吩咐,把勾涵、段、史二人及其門下一眾弟子都是喚到了身邊,這么多修習造化之靈道法的修士聚在一處,吸引元玉到來的可能可謂大大增加了。

他在這分壇之內地位特殊,說起來他身為昆始分壇大護法,與此間壇主并沒有主從關系,而是只聽總壇調遣罷了,此刻似他這般人實際上頗有不少,壇主是指使不動的,所以他若不去主動生事,也沒人前來打攪。

眾人本來以為,一直這般等下去,直至元玉正式選定有緣人,這里事情就能辦妥了。

不想這日一早,負責交通孟壺的執事卻是趕來,遞上一枚玉簡,道:“孟大護法,這是洛壇主送來的功訣,說是可以提升神通功行,大護法何不一觀?”

孟壺想了一想,那什么洛壇主前幾日自己好像還見過一面,只是現在已是沒有什么印象了,他把那神通法術拿了過來看了幾眼,一下就沒了興趣,打了個哈欠,直接扔給了勾涵。

勾涵看了看,有些愣怔,他覺得這功訣似乎哪里有些不對勁,但一時又看不出來,而且這段時日他滿腦門子都是怎么潛入羅教扮作魔神,故而也沒心思探究,隨手就交給了段、史二人,“兩位老師不妨一觀。”

段、史二人卻是敏感的多,他們看了下來,同樣也是生出一股不自然之感,總覺得這里有什么問題。

對于這等無法確定效用的東西,他們可不敢隨意嘗試,何況他們自家也有功法,自認為也是正道,也就不必要分心去修煉這等東西了。

執事見他都無疑修持此法,便告退出來,隨后拿出靈符執筆寫了幾句,便將此符發了出去。

洛居翰在把事情交代下去后,又關照那執事弟子,只要自己不主動提及神通之事,那其也不要在他面前說有關于此的任何事。

那侍從弟子雖覺奇怪,可往日洛居翰做事也從來不會解釋具體緣由,故是連忙就應下了。

洛居翰在外轉了一圈,才又回到了內府之中,隨后徑直走到那還在打坐的身軀之上,瞬息合為一體。

過了片刻,他又醒了過來,但對自己方才所做之事卻是毫不知情。

可他畢竟修為不弱,總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只是方才入定也沒能找到任何問題,他也不好一直這么糾纏下去,那些奏書之上的事還需他去一一安排處理,也無法把太多心思花費在修煉之上。

他暗自一嘆,忖道:“也不知總壇的唐長老什么時候到來,他功行高深,若在這里,我還可出言向他請教。”

他搖了搖頭,先將總壇之內的事機一一處理好,隨后又駕飛舟出巡,檢視玄鏡界中各處演教法壇。

因為近些時日諸派爭奪有緣人,所以這些法壇俱是將散布在外的教眾喚了回來。

但是這不代表就此無事,因為外間威脅,所有法壇內部也是人心動蕩,所以他必須時不時來露上一面,以鎮定人心,不如此恐怕很可能就會出得問題。

如此操勞數日后,他忽然感覺有些疲憊,不覺皺眉,自己一個修煉之人,按說再怎么勞碌,至多耗些心神罷了,可現在這等情況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對,他想到先前少去的一夜,更是心情沉郁。

待回到門中,他立刻閉關調息。

可是方才坐下未久,就陷入了靜定之中,那背后化影則是又一次冒了出來,其人并不急著做什么,而是在此等了有半日,這才行至外間,道:“來人。”

侍從弟子忙是走了過來,道:“壇主有何吩咐。”

洛居翰道:“我關照你做的事可曾準備妥了?

侍從弟子道:“壇主所需名冊在此,還請壇主細觀。”說著,就從袖囊之中取出一本冊子,遞了上來。

洛居翰拿過翻看了起來,他傳下此法的目的是為了鑒別那些隱藏在分壇之中,并且暗中修煉造化之靈道法之人。

凡是修煉道法之靈的修道人都不會對他傳下的這門神通感興趣,甚至會不屑一顧,而尋常人則不在此列。

所以即便分壇之中那些護法看到這些法訣,也無法從中找出什么問題,是不會有人出面來阻礙他的。

待他全數看罷,發現分壇之中教眾,竟然有五百余人不曾修習此法,數目遠遠超乎他此前預料。

不過其中有些人是因為資質太差,沒法領悟此法,還有些人則是俗務繁忙,不及去修行,將這些都是剔除后,最后剩下一些,就極可能是潛伏在此,信奉造化之靈或是適合修煉這門道法的教眾了。

他這時露出一絲異色,因為他留意到聚集在孟壺那里的所有人都不曾修習此法,這絕然不會是巧合,暗忖道:“這卻有些意思了。”

但是他沒有立刻做什么,反而重新回到了洛居翰身軀之中。

下來數月之中,每一次洛居翰閉關,他都必然會出現,而且存在的時間也是越來越長。直到某一天,洛居翰自身意識不知不覺間沉入到了心神最深處,而那化影卻是完全占據了軀體。

洛居翰自閉關之處走了出來,算了一算,深沉一笑,便往孟壺這邊尋來,守在孟壺門前的執事見他到來,頓時一驚,“壇主?”

洛居翰一點頭,大步往里走來,見正堂無人,就又徑直來至后府,此時孟壺正在瞌睡之中,而勾涵及段、史二人正在旁處論道。

執事忙是湊了上去,道:“大護法,醒醒,洛壇主來了。”

孟壺抬起頭來,疑惑道:“哪個洛壇主?”

執事露出幾分尷尬之色,道:“自然是玄鏡分壇的洛壇主,大護法莫非忘了,壇主前日還來拜訪過大護法的。”

孟壺看了洛居翰一眼,唔了一聲,自語道:“怎么好像換人了。”

洛居翰眼芒閃動一下,沉聲道:“孟道友的確目光敏銳,佩服,說我不是洛居翰,也未嘗不可。”

他一擺手,那執事頓時變得神情呆滯起來,然后不由自主轉身走了出去,隨后看著孟壺,道:“道友想必修煉也是造化之靈道法了?”

孟壺道:“是啊。”

洛居翰很滿意,道:‘很好,既然道友坦承,那你我便開誠布公談一下,道友想必也是知曉,唯有造化之靈道法,方能吸引周還元玉,你我若是合力,”他向外點了點勾涵等人,“再加上道友身邊這些弟子門人,就有極大可能引來此物。”

孟壺痛快道:“可以啊。”

洛居翰面露喜色,道:“道友果然是明智之人,不過道友乃是以己道為主,這卻是吸引不來元玉的,所以需先委屈諸位,暫時屈從道法了。”

“改換道法?”段業瞪大眼,一臉不可思議道:“豈能如此做?道法需從心順意,這豈是說改就能改的?”

洛居翰卻是悠悠言道:“這也不難,你等只要將心中之道收起,不再干涉自身,那道法一面自然占據上風,而元玉又非生靈,不會去辨別這些的,到時便能來一個瞞天過海。當然,若是諸位不愿,我也可以幫你等一把。”

他語聲之中滿滿都是不加掩飾的惡意,勾涵及段、史二人都是看出不對來了,不自覺退后了幾步。

孟壺摸著下巴道:“好像你的路數不對啊。”

洛居翰笑了笑,道:“不,沒有不對,我行的才是正道。”

他乃是造化之靈道法化身,是自洛居翰心中孕育而出,不過沾染了一絲其人的性情而已。

此刻他看了幾人一眼,“幾位,既然你們遲疑不決,還是我來助你等一臂之力吧。”

說話之中,他一揮袖,無邊法力已是壓來。

他自恃功行在此最高,無論面前這些人是否配合,都一樣可以將他們意識扭轉,成為他之傀儡,而后再利用此輩,將更多崇奉造化之靈道法的修士納入麾下,這般奪取元玉的機會必將大增。

可是他這一動手,卻是發現不對,孟壺只是站在那里,自己法力過去居然全被其遮擋了下來,不覺眼瞳一凝。

他本以為孟壺至多只有洞天層次,可現在看來,其人功行居然絲毫不弱于他,不由暗叫失策,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再等上一等,說不定孟壺就答應了,現在雖是遇著麻煩,可也只有強硬到底了。

可他方才如此想,就見無數金蟲憑空生出,向著自己所在涌來。

他忙是一口氣吹出,本擬將這些蟲豸吹散,可是下一刻,他卻是神色一變,這些金蟲居然非是生靈,而是一枚枚細小法器,可在他神意之中推算時居然沒能窺破。

他立便知曉,能瞞過自己感應,一定是有手段更為了得之人在此,若再加上孟壺,恐怕今次目的難以達到了。

他也是果斷,一看情形不對,也就沒有繼續斗戰下去,而是直接一個挪轉,離了此間,然而才是出去不遠,忽然發現身軀沉重,回頭一看,卻是一陣驚悚。

他背后居然趴著一只半人大的金蟲,其勾爪已是深深陷入到了他法身之中,自己卻沒有感到任何異狀,知曉不對,立刻意圖轉挪根果,然而意識雖還能動,可渾身氣機法力卻已是不受控制,不由僵在了那里。

一道金光閃過,張蟬已是出現在了半天之中,起法力一把將其拿住,嘿嘿一笑,道:“小子,何必走這么快,下來元玉之事還需你多多出力。”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24 10:14
第二百四十三章 神中藏機使暗鋒

張蟬拿著洛居翰回到分壇之時,唐由已是出現在了這里,見前者過來,一拱手,道:“張供奉,有勞了。”

張蟬直接將昏迷過去的洛居翰扔在地上,道:“元玉就落在其人身上了。

唐由道:“張供奉本事了得,如此快便抓住了。”

他奉高晟圖之命到此協助張蟬,可也沒想到,才至此間,后者已經把事情做完了。

要知洛居翰乃是玄鏡分壇壇主,如今這分壇與昆始分壇處在同一層次,其人功行也弱不到哪里去。

張蟬嘿然一聲,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在與諸位同道推演如何對付造化之靈的道法,此輩能弄出什么手段我一清二楚。”

唐由沉吟一下,道:“來時匆忙,教主未與我說明具體情形,我聽聞有緣人若是有心抗拒,那元玉自不會被其所吸引,現在道友擒拿洛居翰,若是他不愿,或者與我對抗,那元玉又如何招引得來?”

他懷疑洛居翰身上發生這件事可能并不是什么巧合,而是教中早就已是有所預料了,這才有張蟬和他的先后行動,只是他很明智的沒有去多問,高晟圖既然不說,顯然有自己的考量,有時候未必是不信任你,而是有些事恰恰是你知道了反而會壞事。

張蟬道:“那卻不同,道友所言情形那是元玉若是遇得人心抵抗,或是意志不堅之人,那自不會往此人落去,可前提那是人。”

他指著洛居翰,“此人雖還是人身,但其身軀之中乃是造化之靈的道法化身,那些外在并非是人心人念,而是利用了人心思欲的表象,內里則若道本來,冰冷無情,乃是元玉最好的寄托。”

因為洛居翰是道法化身,所以能源源不斷牽引那些滲透進來的偉力,甚至還能用此解決到處肆虐的偉力,當然,現在道法尚還微弱,就算造化之靈偉力被張衍削弱了九成九,其一人也吸攝不了多少。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其身上道法越是壯大,那么吸引來元玉的可能便越大。

唐由道:“這么說來,道友有很大把握了?”

張蟬無所謂道:“天機莫測,盡人事聽天命,左右試試又無妨礙。”

唐由點頭道:“說得也是。”

張蟬道:“只是唐道友,看守這道法化身時需注意了,現在他只是被我法符鎮壓罷了,稍候隨著牽扯來更多的力量,自身也會隨之不斷壯大,這里分寸需得你等來把握了,若是太小,可未必能吸引來元玉,若是太大,恐怕會難以壓制他。”

唐由沉思一下,道:“我有數了。”

此事若是提前有準備,這就不是什么麻煩。

元玉不至,其人無法邁過境界門檻,再怎么樣折騰也只是局限于凡蛻層次,法力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只要將其布置在準備好的陣法之中,那就不怕出問題。

可是張蟬的提醒還是讓他醒覺了一些,畢竟此刻面對的不是修士本身,而是道法化身,或許有些情況難以預測。

他再次看了看洛居翰,問道:“張供奉,既然洛居翰被道法化身占據了身軀,卻不知他本人如何?還能否救了回來。”

張蟬道:“其人意識若是徹底磨滅,道法化身也就沒了寄托之處,所以應該暫且是被壓到了心神最底層,等到那道法化身滅去,則又可復還回來,不過他這里卻需看他自身意志了,若他心智不堅,無法尋到自我,那就再也不得起來。”

唐由沉聲道:“所以說他只能依靠自身渡過此劫了?”

張蟬道:“沒錯,正是如此。”

唐由沉著臉點點頭,演教上層能至凡蛻層次的修士可是不多,少一個都是極大損失,況且洛居翰的能力雖只堪堪稱得上中人,可做事盡職盡責,更難得的是沒有什么私心雜念,他也不希望這次被這么奪取性命。

張蟬這時把孟壺喚來近前,關照道:“小子,你去看穩那些修煉造化之靈道法的修士,不管元玉是否屬意你等,下來都給我去轉運功法,我不讓你停下就不許停。”

孟壺低頭道:“是,老師。”

唐由見孟壺如此表現,與往日所見大不相同,倒是有些稀奇,不過他卻不知,在張蟬面前,孟壺一向是很老實的。

待孟壺離去后,他一拱手,道:“張供奉,此番多謝了,下來有些事還需勞動大駕。”

張蟬嘿然一笑,道:“錯了,這是你演教之事,我只負責做我需做的,而這些事已然做完了,其余皆與我無關。”

唐由一怔,隨即點了點頭。就算沒有了張蟬,純靠演教自身之力一樣可以確保無憂。他行事向來雷厲風行,當下便道:“那我就不打擾張供奉了。”言畢,他便轉身出去,趕去安排下來事機了。

蒯合正居于一處隱蔽洞府之中,前次無名界空一戰,他早早退出斗戰,最后僥幸才得脫身,然而其余同行之人卻都是陷在里面了。

要知這些人可不是被大能以法力硬生生提拔起來的,純粹是依靠自身的資質稟賦修煉上來的,且每一個人修煉時日都是遠遠短于同輩,可以當得上天資縱橫之說,所以對于先天妖魔和域外天魔來說損失也是不小。

外面光影一閃,一個身形虛虛不定的人影走了進來,其人乃是域外天魔,乃是六位魔主此次派遣來的唯一一名門徒,名喚淆蘸,其人身后跟著進來了一名滿眼好奇的少年,

蒯合看了那少年一眼,神意傳言道:“有緣人?”

淆蘸昂起首,背負雙袖道:“自然,我豈會空手而歸?”

只是他這副姿態雖然自認展現出了自身氣度,怎奈蒯合修煉的乃是無情道,無論他如何表現,其人面上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這令他感到有些不痛快,可又沒法說這么,只得哼了一聲,以示不滿。

蒯合道:“這小兒便交由我來看管,道友可曾惹來什么麻煩?”

現在各派之間的有緣人之爭十分激烈,他們之前已是尋到了一名有緣人,現在又找到一名,他可不信這里面會一點事都沒有。

淆蘸傲然道:“放心好了,我做事豈會留下收尾。”

身為域外天魔,他實力尚在其次,最擅長的卻是蠱惑人心,這在對付有緣人時十分方便,半點無需強迫就可叫其等乖乖跟著走。

縱然許多大能可以做到強行扭轉心境或者營造幻境,可法力干涉之下,元玉就不見得會再來,而他則可通過影響有緣人的身邊之人來獲取其信任,這就很是高明了。

有兩名有緣人在手,已是叨天之幸,他們已然很是滿足了,再要想找到更多有緣人,那無疑會吸引來更多人盯上他們。

但這不表明他們的動作就到此為止了,下來他們還要去做得另一件事,甚至此事更為重要。

淆蘸會設法將其余勢力手中有緣人的心思撥動,并令其等產生抗拒,這樣就可令元玉主動回避此輩,而他們手中有緣人獲取元玉的機會就將會變得更高。

淆蘸調息半日之后,就出了藏身之地,往著一處有分身存駐的地界遁去。

一路飛騰挪轉,他頻頻見到德教、羅教乃至演教的法壇,可他對此卻是視而不見。

這幾家教派背后都明顯是有根腳背景的,若是在布須天中,他還有幾分底氣,可六位魔主明確告訴他,玄鏡天很是特殊,他們法力到不了此處,一切只能靠他自家,他記下了這一點,自是不敢前去招惹。

便不提這些,現在每一個教派都是閉門自守,他就算心中有什么打算,也不可能悄無聲息穿過禁陣。

所以現在他只能對那些無甚太大背景的勢力下手,

半日之后,他來至分身藏匿之地,這里乃是一處寬敞地窟,周圍圍坐著十幾個修士,其中功行最高之人也是斬去了過去未來之身,外間還插有陣旗,不過示警作用大于守御。

此刻眾人都是盡可能收斂著自身氣息,蓋因為中間有一個呆呆傻傻,無甚修為的壯漢。

淆蘸掃有幾眼,只是意念一動,就將分身收了回來,同時先前分身看到的所有人或物也是清清楚楚映入神意之中。

他嗤笑一聲,無視了外間陣禁,心意一動,已是從原地消失,并從其中某一人身軀之中走了出來,隨后直接對著那壯漢一點,一縷莫名之物便已附著了上去。

那功行最高的修士此刻皺了皺眉,似是感覺有什么不妥,然而淆蘸所用手段很是隱蔽,未曾接觸過域外天魔的修士是無法察覺什么的,況且他只是事先埋下暗手而已,且并不涉及那壯漢的性命,若是不去引動那便很難發覺。

唯有真正等到元玉即將尋到緣主之前,這手段才會驟然發動,到時就算想要阻攔也是來不及了。

淆蘸做完此事,輕蔑掃了幾人一眼,就從此間挪遁了出去,找尋下一個目標去了。

不過數月之間,他連續在十幾家勢力中留下了手段。實際上此刻已是有人隱約察覺到了他的舉動,可只要不弄到自己頭上來,這些人甚至樂意見到此事。

淆蘸又是晃蕩數十天,見再也找不到合適下手的目標了,而從預感來看,元玉也差不多該是入世了,便就往藏身洞窟回轉。

而這等時候,各家勢力也不再參與爭斗,各是回了存身之地耐心等待,只看元玉究竟會落在哪家手中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24 10:15
第二百四十四章 玄機引來授元主

半載時日一晃而過。

玄鏡天中各方勢力都是不約而同鞏固守御自身的法陣,并千方百計的保護好自己身邊的有緣人。

這一回可沒有諸派大能在上面早早做好約定,所以得了元玉之人很可能會受到各派覬覦,到時被人奪走也是有可能的。

雖然元玉入世之后,不得緣主同意,他人也拿不走此物,可只要搶到緣主,卻有的是辦法讓其就范。

不過最麻煩的還不是保住此物,而是如何順利回返。

因為你若要回去,那么勢必要經過演教界門的。這個時候演教要是做什么手腳,那么此物未必能保住。

所以有識見之人,早早就在玄鏡天中尋得一方駐留之地,并布置好了陣法,如此得了元玉立刻運化,就不怕被人奪去了。

但是這樣也有極大隱患,要煉化至真陽境可謂用時漫長,期間還需不停吞吸紫清大藥,以維持駐世之身,若是閉關之地被人打上門來,那很可能會被迫中止修行,這樣很可能就會錯失上境機緣。

洞窟之中,蒯合、淆蘸二人坐在那里。

蒯合感應了一下,認為元玉沒有多久就要顯世了,便問道:“道友何時動手?”

淆蘸道:“不急,現在還不是時候,太早動手,一旦被人發現,那一定會尋到我等這里來,再等等。”

蒯合沉聲道:“這里陣旗乃是我師所賜,足夠護持我等,道友不必有那么多顧慮。”

淆蘸撇他一眼,道:“道友既然如此說了,我又有什么好顧慮的,不然倒顯得我怕了。”

他沒再猶豫,當即拿一個法訣。

只是過得片刻,傳來的回應讓他一怔。

半數以上他暗中布下的手段都被人擋下化解了,顯然這些人也不是善茬,都是察覺到了什么,之所以先前沒有動手剔除,那是怕他再來施展手段,所以干脆一直不去理會,等到他真正發動方才出手破解。

他也是略覺可惜,覺得自己著實小瞧了這些同輩,不過總比沒有收獲來得好。

不過先前話說太滿,此事無疑是丟了臉面,故他沒有道明實情,只是咳了一聲,若無其事道:“道法已施,不過緣法天定,未必就會落在我等這里,道友不能期望太過。”

玄鏡分壇之中,唐由一臉嚴肅站在法壇之上,身后是分壇之內有所護法和執事,張蟬此刻也是站在一邊,不過比起眾人,他倒是顯得很是輕松。

法壇陣法中心,洛居翰坐在那里,其身上有一股眾人無法望見的黑氣浮動著,牽引著偉力不斷到來,并聚合到一處。

雖然眾人也無法感受到這股力量,但卻不難看到其人氣機在持續上漲之中,并且法壇微微震顫,顯然有龐大外力持續傾加過來。

不知道過去多久之后,忽然眾人心中多出了一陣莫名感應,仿若冥冥中有股牽引一般,眾人不由自主仰天看去,便見法壇上空,忽然有一枚仿若浸透虛空,吸攝光芒的玄石自虛無之中浮現了出來。

所有人怔怔看了半晌之后,才有人反映過來,大喜道:“唐長老,是元玉,是元玉!”

唐由神情沒有什么驚喜,反而變得格外凝重,關照身邊執事道:“吩咐各個執事護法,要他們看守好各處陣禁,越是這個時候越是緊要,萬不能出得任何事端。”

交代下去后,他望向那元玉,雖此物還未做出選擇,可他感覺多半會落在洛居翰那里,雖然他事先有了準備,可難說會有什么變化。

而且他事先沒想過此物出現會有這么大的動靜,可以說只要玄鏡天之人,恐怕此刻都能見到這般景象。

這時身邊一名弟子展開一幅輿圖顯象,見上面有一道道清光正在外朝玄鏡分壇匯聚過來,登時心驚道:“唐長老,德教、羅教還有諸多修士都在往此處趕來……”

唐由感應之中,此刻已能感覺到有一股沉悶壓抑之感傳來,哪怕不用那弟子提醒,他也知曉此刻許多法力強橫之人已然盯上了玄鏡分壇。他當機立斷下令道:“傳令各處法壇,轉動守御大陣!”

那元玉在上方徘徊許久,卻是遲遲不見下落,可過不多時,外間就有隆隆聲響傳來,分明是有人在出手攻打禁陣了。

唐由不為所動,只是盯著那元玉。

隨著時間推移,外間震動愈來愈大,連法壇之上眾人也能看到禁陣氣機如流水一般波蕩起伏,許多人不由露出不安之色。

而這個時候,那元玉終于有了動靜,其緩緩向下飄來,在眾人目光下先是在孟壺、勾涵乃至眾多修煉造化之靈道法的修士跟前轉了一圈,最后倏爾一閃,穩穩落在了洛居翰面前,顯然已是選定了緣主。

洛居翰此時似受得感應,眼皮微動,卻是忽然醒了過來,他目中透出奇光,伸手向那元玉拿去。

“不好!”

在場演教中人見此一驚,雖不知為何其人能脫離封鎮禁制,可他們都有一種感覺,要是被其得手,那一定有不好之事發生。

洛居翰背后那黑影此刻正瘋狂吞吸周圍偉力,并越來越是凝實,眼見他就要抓到那元玉時,忽然有五色光華憑空閃出,只一瞬之間,那元玉便就消失不見了。

唐由不由一驚,正待上前察看究竟,這時耳畔卻傳來張蟬傳聲,“道友莫急,元玉已是落去合適之處。”

唐由心神一震,能伸手拿走元玉的那必是上境大能,而張蟬無疑是和自家教祖有關系的,那么這枚元玉最后落處也是顯而易見了。

不過眼下還有更為重要的事要處置,他關照道:“諸位莫慌,此一切都在掌教預料之中,立刻打開界門,不必以陣禁遮掩,要讓外間之人都是看到。”

分壇之中也是有一座界門的,可以連通外界,并且直回總壇,他此刻并非是要離開此處,而是告訴來犯之人,他們隨時可以把緣主送走,即便打上門來也是沒用,

他也知曉,這般并不能解決所有問題,定然是有一些人是不會死心的,不過只要部分人相信那就足夠了。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隨著界門開啟,外間壓力頓便少了許多,諸方勢力顯然也知自己沒有了機會,為了避免被演教反制,都是紛紛由界門返回原來所在。

而此刻演教總壇正殿之上,高晟圖在收到消息之后,立刻將一眾長老喚來,商議如何應對下來之事。

眾人都是認為,下來一段時間內,演教必會受到諸方勢力的攻襲。

因為他們之前本就與諸派就沖突不斷,而今次元玉之事一出,彼此矛盾肯定會因此引發出來。

有長老建議合閉界門,隔斷諸天萬界,如此就無法找演教麻煩了。

有人卻認為不可行,因為演教分壇無數,不可能全數丟棄。

就在諸長老眾說紛紜,意見不一之時,卻有弟子來報,言稱靈碑之上有教祖法諭傳下。

高晟圖不敢怠慢,來至后殿靈碑所在之地,待把法諭看過,卻發現此諭與以往皆是不同,并沒有明說什么,而是指出了一座唯有演教弟子可入的無名天域所在。

他初時不解,還以為教祖指出此地可為演教避劫之地,可又是一想,總壇所在無他諭令,外人同樣進不來,似無必要多此一舉。

再是深思一番后,他點了點頭,心中卻是有些明白了。

演教總壇再是能杜絕外人,可那也是在世人瞧得見的地方,可若是派遣一人去往無名所在,并且作出身攜元玉的模樣,各方勢力若是瞧見,那定然是會退縮的,畢竟演教明面上得了元玉,要是日后萬一出來一名真陽修士,要找他們麻煩也是容易得很。

想到這里,他心中一定,可旋即有幾分可惜,這回沒有能當真拿到元玉,不過他這個念頭一轉之后便就放下了。

他心中清楚,演教之法雖然不用外物,可越往上走越難,突破境關之時無疑比常人更為困難,現在教中就算得了此物,恐怕也沒有人能夠真正借此去到上境,反而演教有這么一個元玉的招牌在,不定還能借此威懾各派,讓此輩有所忌憚。

玄淵天,清寰宮中。

張衍盤膝而坐,手心攤開,那一枚元玉正虛虛飄蕩在那里。此物歸屬他心中早有定計,當是留給溟滄三代掌門元中子。

太冥祖師當年留下四大渾域,三處渾天皆有上境之士,唯獨溟空渾域無有,而當年留在玄洪天的元玉,很可能就是留給其人機緣,只是最后被他得了去。

雖然天機萬變,祖師所想未必真是如此,可便不論這些,元中子當年為溟滄派所做功績,也足可得此一物,用以成就功果!

他微微一笑,把袖一揮,此物便倏爾不見。

溟空渾域之中,三代掌門元中子正在打坐之時,忽有所覺,睜眸一望,卻見眼前靜靜懸浮著一枚玄石,法力感應上去皆是無法觸及。

他心下一思,知曉定然是那一位送來的,畢竟除去這一位,布須天內無人會把此物挪至自己身前。

他道心堅穩,面上神情平靜,沒有什么激動喜悅之色,更沒有任何矯情,站了起來,大大方方對著玄淵天所在打一個稽首,隨后轉過身來,伸手一捉,袍袖輕蕩之間,已是將元玉拿在了掌中。
superiss 發表於 2019-3-24 10:18
第二百四十五章 心真守誠神自來

高晟圖按照上諭所示,大張旗鼓將那處無名界天打開,再派遣了一名長老入內。

果然如他所料,各方勢力本是蠢蠢欲動,可見這般景象,在久尋此地無果之后,都一個個退縮了回去。

畢竟演教得了元玉,現在又有能為保全修持之人,不管事成與否,至少在結果未曾出來之前誰也不敢把人得罪死了。

經此一事,演教借此化解了一場危機不說,與諸派之間的關系也緩和了幾分,這并非是原來矛盾不存在了,而是因為演教未來可能出得真陽大能。

這等威懾力著實不小,不到萬不得已,毫無翻臉的必要。

玄鏡天諸事既畢,各派也是紛紛回轉,孟壺亦是往昆始分壇返回,壇主賀宣仁聞聽他即將歸來,也是大為高興。

孟壺離開之后,雖然總壇又是指派了一名長老過來擔任大護法,可其人身份頗高,自不會像孟壺那般放權,兩人配合起來雖說不上矛盾,可賀宣仁總覺處處掣肘,遠沒有與孟壺相處那般合契。

總壇此時也是履行了先前承諾,將那長老送走,重新恢復了孟壺先前昆始分壇大護法的身份,他本人卻不怎么在意,有事他能出面料理,無事他也能得過且過。

賀宣仁在收到消息的第二日,孟壺就回到了分壇,他雖奇怪為何其人比說好的提早幾日,可終歸是一件好事,于是便找上門來,客套了兩句后,他便直入正題道:

“孟護法,你回來的正好,我正有一事想要拜托你。近來我千方百計與多家宗派和緩了關系,尤其是不少宗門弟子信了造化之靈道法,只是單純斬除識憶,卻易壞了前路,聽聞孟護法格外善于化解此法,故是找上門來,只是這里需得勞動孟護法辛苦了。”

孟護法大義凜然道:“我輩為宗門效命,何談辛苦!賀壇主不要小看了我。”

賀宣仁大喜,拱手對他一禮,道:“那一切就拜托孟護法了。”心中卻是欣喜,道:“孟護法做事向來穩當,此事之后,我昆始分壇定能將這幾派拉攏過來,如此日后便不至于再獨木難支了。”

張衍在將閎都寶蓮氣機取來后,便一直以此窺望這背后的道法,在他用心修持之下,力道道法又是稍稍精進些許。

他抬頭看了看虛寂缺裂所在,那里偉力洶涌,劫力阻攔已遠不如先前,所以用不了多久,就又會有大能落下。

他先前已是看過,這一次歸來,天機當是落在諸位大德這邊,畢竟造化之靈因為前番宣泄,難以再至。

但正是因為如此,隨著虛寂缺裂進一步加大,劫力更為薄弱,那造化之靈正身說不定會因此突破阻隔,緊隨其后而來,故而這里他必須要抓緊時機做些準備了。

在他看來,虛寂之內這些大德雖現在與他站在同一陣中,可他始終沒有忘記造化之靈可能存在的借托之身,因為無法辨認,所以此輩并不值得信任,恐怕最后只能靠他自己,等這回再有同道歸來,他一定要設法將其手中執掌的造化寶蓮氣機取來,這樣才能盡可能完善力道之法。

雖他此舉并非是要奪取造化寶蓮,只要借來一絲氣機便好,表面看去比較容易,可誰也不知道那些同道會是如何思量的,故而必要之事,恐怕需動以強硬手段。

他思量之際,忽而心中有感,察得一事,便把目光一轉,往穹霄天望去。

宮觀之內,旦易正坐于云煙之中,周圍一切皆是他心意照化,此刻異常平靜,足可說明他心境已然調和得十分穩妥。

在神意之中經過長久運煉推算之后,他已是決定跨出那一步,去往上境找尋法緣。

張衍當初在登踏煉神之時,并無人指引,全靠自己尋見前人留下的上法殘痕,再加上自身推算,最后排除萬難,這才一步步摸索而成。

而旦易則無需如此。他曾多次見過張衍落在現世之內的分身,即便那只是分身,可也同樣是上境道法所化,張衍能讓其看到,這其實就是將一部分關于上境的玄妙展現在了其人眼前。

除此之外,他還具備任何人都無法具備的優勢。他本身就是造化之靈托世之身,從層次上而言,已然是在真陽之上了。

所以這條路對他人來說是打破拘束,身登上乘,從此跳出諸世,可對他而言則不過是回溯本源。

要是他愿意順從道法,此刻輕輕松松就能跨過這一關。

可難處同樣也是在這里,他不可能拋棄自我主宰,反而要去對抗克服這里的蠱惑,竭力使自己不偏向那一邊。

在感覺再無什么需要后,便把法力一展,他終究是造化之靈托世,萬闕道人當年費勁辛苦劫奪布須天偉力,方能將自身推動,而他只是意識一到,自然而然便借得力來,助他往上境行進。

旦易此刻只覺自身被一股力量包圍,這股力量無處不在,而且狂猛異常,他仿佛沉浸在無邊汪洋之中,唯有腳下所站之地可以立足,似乎稍不小心就會被淹沒傾覆。

他心中有一股感覺,萬不能落入其中,不然一定會失去自我,故是全力以赴,緊緊守住自身。

這時前方陡然浮出一點靈光,只是時隱時現,難以看清。

他無端明白,這是自身之心光,這本來被掩蓋在無邊偉力汪洋之下,可因為他自我堅持,這才冒了出來,盡管現在還很是微弱,比起偉力汪洋不值一提,可只要此光不曾熄滅,他就能隨其去到彼岸。

不知過去多久之后,在他堅守之下,那渾濁的偉力潮水漸漸變得清澈起來,周圍也是一片光明。

他看著四周這些同源力量,明白這個時候自己可以選擇將這些偉力吞下,變化為自己所有,或許下來就可一步攀升到自身可以攀升的最上層次,可若是將之舍棄,那過后就純靠自己緩慢修持了。

能夠省卻無數難關,直入上境,看去還沒有什么太大風險,這對修道人來說無疑是一個極大誘惑,

可他卻是沒有輕舉妄動,他認為只有自己修煉得來才是自家的,若是外力給予,終究是有隱患的。

這一念升起,代表著他做出了決定。

外間所有偉力潮水俱是不見,不止如此,所有一切,包括天地萬物都是一起退走,他則是從中浮了出來。

與此同時,他感覺到一股輕悅之感從身上升起,他此前從沒有想過自己身上居然有這么沉重的枷鎖,現在一朝脫去,卻是清靈自出,

只是當他浮到某個頂點之時,卻是轟然一震,眼前陡然一變,卻是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陌生所在,而有幾個道人站在那里,似在爭論著什么,他想聽清楚講的是什么,然而一切都是模模糊糊。,

他似乎能明白對面想做什么,但又無從深入探明,只能像一個旁觀者一般看著這些人還有自身。

此時此刻,他意識漸漸清明了起來,瞬間領會了無窮奧妙,這般繼續下去,他就能尋到最終之大道。

然而他卻是知道這般不對,因為這同樣并非自己該得的,故是以無上毅力,主動中止了此念,只是一震之間,眼前一切景象俱已消散,代之而起的是無數如星光一般璀璨的現世。

可他卻覺自身距離這些現世逐漸遠離,頓時生出明悟,唯有找尋歸途,才能歸回此中,不然自己將無法再現身出來。

得此一念,他便把心思一定,循著那冥冥之中一點感應追尋而去

張衍雖坐于清寰宮中,可卻一直關注著旦易這處,要是其人能守住內心,過關是沒有什么問題的,可要是沒能做到這一點,雖也能成就,但那就不再是旦易了,他一定是會出手將之滅去,再送其性靈回去轉生。

可沒想到,這回觀望之中,卻是另有了收獲。

旦易因為是在布須天內尋求破境,而他身為布須天御主,又執掌大道一部,卻也是把其尋道過程看得清清楚楚,同時也是證實了自己心中一個猜想。

造化之靈偉力之所以要從下層著手,推動托世之身進入煉神之境,用意實際便落在這里。

每一個造化之靈托世之身一旦跨入煉神門徑,那都會看到造化之精破碎之前那一幕,那就有一次全盤接受造化之靈正身所有,并且貫通道法的機會。

而煉神所見,即是真實。換言之,要是這托世之身是順從道法之人,那就很可能在瞬息之間獲得造化之靈全盛之時所執掌的道法,而擁有道法,便就擁有能為,這等于是完整造化之靈重現諸有。

雖然其本身只是造化之靈碎片,遠不及正身,可哪怕只是一瞬出現在諸有之中,那也是足夠可怖了。

造化之靈正身能憑自身與所有大德對抗,憑借諸有現在存有的力量明顯抵擋不住的,更可怕的是,就算你能逃過,正身得此接應,多半能突破劫力歸來,那一切就不可挽回了。

張衍目光幽深,看來他們在這里尋思對付造化之靈的辦法,其即便沒有真正落下正身,也同樣在想法設法將他們吞奪。

他尋思了一下,所有造化之靈托世之身,只要是屈從道法的,無疑都是潛在威脅,既如此,那么此輩上進之途就必須設法斬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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