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智能工廠 作者:觀星的乃粉 (連載中)

 
machreeooo 2012-11-12 22:05: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68 85895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6 20:07
第九百七十六章 如此巧合

    “這件事關係太大了,我可不敢輕易答應下來。”劉永灼還在猶豫,“我剛才盤算了一下,我們華揚機床公司在這方麵的積累不夠,有很多和望牛墩軍工廠也是重疊的。這種加工中心的難度,在於多軸高速的控製原理。”

    “咱們如果一點知識都沒有,那麼人家隻要稍微多問幾句,咱們就露餡了。除非我們能夠找到一兩個在這方麵有過研究的專家,哪怕是做過相關程序開發的工程師、技術員也行。”.

    “嗯,小劉的這個建議很重要。”韋祈杉對這種想法很是同意,“這樣,老彭,陳工,咱們到係統內摸一下,看看有沒有人做過這方麵的研究。小劉這邊呢,也麻煩你在地方的機床係統範圍內了解一下。這麼大一個行業,要找一個搞過多軸高速控製的人,應當還是有希望的?”

    “那我們就盡力而為。”劉永灼對於自己被拖下水頗感無奈。

    他是個很實在的人,說盡力而為,那就說明這件事的確是很麻煩了。韋祈杉、彭聰等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色,也說不出別的什麼了。

    “小劉啊,時間很緊張了,這個月底,我們將邀請名劍公司的副總到科工委來做客,商討購買名劍公司設備的問題。”

    “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如果我們能夠在這之前把局布好,等他過來的時候,我們假裝無意地把這項技術泄漏給他看。就能夠起到欺騙的作用。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以後再想找這麼好的機會,可就不容易了。”

    彭聰把劉永灼送出科工委的時候,這樣說道。不過,彭聰自己也明白,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合適的人,設計出一套足以迷惑名劍這種專業公司的技術,實在是太不現實了。

    劉永灼告別彭聰,自己一個人沿著大街往前走,腦子回憶著自己所認識的人。盤算著誰對多軸高速銑削加工的技術比較熟悉。

    其實他自己對於這項技術也有一些了解的,而且接觸過的是古文會內部的前沿技術,如果能夠結合到目前的技術裏來,用來唬住名劍公司的人。還是很有效果的。

    但是,他畢竟不是專業搞這個方向的,所掌握的知識有些支離破碎,一時很難整合起來。

    正在思前想後的時候,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拿出手機,按下接聽鍵,劉永灼問道:“喂,你好。請問是哪位?”

    “是劉總嗎?我是王振華啊。”電話裏傳出來一個年輕人的聲音。

    “哦,振華啊。”劉永灼客氣地應道。“怎麼,有事找我嗎?”

    王振華幾年前從華揚重工辭職。投奔了科協旗下的一家企業,他哥哥王水炆對此極為不滿,連續幾年都不讓他回家過年,兄弟倆鬧到了反目為仇的程度。

    不過,劉永灼對於王振華的這種行為倒是比較淡定,他覺得人各有誌,對方也不是他的家奴,憑什麼不能去自謀前途呢?

    正因為劉永灼對王振華沒有什麼埋怨的意思,所以王振華對劉永灼頗為感激。

    此外,王振華剛從鄉下出來那幾年,自己不會安排生活,還多虧了劉家處處照顧他,因為他對劉家也有一份很深的感情。

    出於這兩點,每年過年的時候,王振華都會拎很多貴重的禮品去劉家拜年,關係一直都沒有中斷。

    當然,除了拜年的時候之外,劉永灼和王振華之間的交集並不多。王振華所在的企業,與華揚重工公司是同行,多少有些競爭關係。

    雙方自然要避避嫌疑,不便於經常彼此聯係。像這種給劉永灼打電話的事情,在這幾年中王振華還是第一次。

    “劉總,我聽說你現在還在東莞,你有時間嗎?”王振華在電話裏問道。

    “時間?怎麼,振華,你也到東莞來了?”

    “是啊,我專程到東莞來了,有點事想和劉總你商量一下,你看什麼時候方便嗎,我們一起吃個飯。”

    劉永灼不知王振華是什麼意思,想想自己當下也正好沒事,便答道:“好,我現在就有空,要不,咱們一起吃晚飯。”

    王振華看來的確是專程來找劉永灼的,沒有安排其他的事情,一聽劉永灼現在就有空,立馬就和他約定了地方,然後便打輛出租車趕過去了。

    為了照顧劉永灼,他們約的吃飯地點離劉永灼呆的地方比較近,所以劉永灼先到了。他要了個包廂,坐下剛呆了10分鍾,就見王振華帶著一位年輕女孩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劉總,不好意思,我來晚了。”王振華一見劉永灼就忙不迭地說道,其實他的路程更遠,又是臨時約的地方,根本不存在什麼來晚不來晚的問題,這樣說隻是表現出一種謙恭而已。

    王振華的哥哥王水炆是個技術癡,不擅長交際,但王振華卻非常活絡,手上的技術不比王水炆差,在做人方麵則要靈活得多。

    “振華太客氣了,其實我也是剛到。”劉永灼逢人都是三分笑,深得他老爹的交際真傳。

    “卓珍,這就是劉總。”王振華向自己身邊的女孩介紹道,隨後又轉過頭對劉永灼說道:“劉總,這位是梅卓珍,我的……,你明白的。”

    “你亂說什麼呢!”梅卓珍靦腆地在背後輕輕踢了王振華一腳,這一個動作,已經把王振華暗示的那種親密關係給很好地詮釋了。

    她向劉永灼微微款身,輕吟一聲:“劉總,我在電視上看過你,我特別崇拜你。”

    “呃,崇拜就免了,坐下聊。”劉永灼嗬嗬笑著說道。他這些年經常上鏡,尤其是南方的一些財經節目啥的,大粉絲小粉絲數以萬計,想來梅卓珍也是其中之一。

    王振華喊來服務員。點了六七道非常貴的菜,正打算繼續點下去的時候,劉永灼連忙攔住了:“振華,大家都是自己人,這些菜就夠了,再多就是浪費了。”

    “嗯,好,那就聽劉總的。”王振華頗有些從善如流的意思。直接就點頭讓服務員下單去了。

    劉永灼不知王振華找自己有什麼事,他也不著急發問,隻是隨口和對方聊著家長裏短的瑣事,等著王振華自己把事情說出來。

    果然。在聊了幾句之後,王振華略帶幾分遲疑地說道:“劉總,我今天和卓珍來見你,是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不知道合適不合適。”

    劉永灼微微一笑。說道:“合適不合適,總得聽完你們的事情再說。振華,有什麼事你就直說。”

    王振華咬了咬牙,“劉總。我想向你借點錢。”

    “借錢?”劉永灼對這還真是有些愣住了,他看看梅卓珍。半開玩笑地問道:“怎麼,你們結婚的錢不夠了嗎?”

    “不是……”梅卓珍聽到劉永灼說起結婚的事情。不由得有些羞澀,她用很低的聲音說道:“不是的,是振華自己有些想法,還是讓他說。”

    王振華既然已經把話說出來了,後麵的膽子也就大了,他說道:“劉總,我想借錢,是為了辦一個企業。”

    “怎麼,你不在那家……九鼎公司幹了?”劉永灼吃驚不小。

    王振華道出實情:“我不想給他們打工了,我想自己開一家機床公司。”

    “不會?”劉永灼又有些吃驚了,“開機床公司,那得多大的本錢啊?你不會是想找我借個一億?”

    “用不了一個億,我大概需要兩百萬左右。”王振華早有計劃,“我這個機床公司前期產品會比較單一,主要配件都是外購,我們隻是做集成,所以資本的要求不算太高。”

    “哦,是這樣。”劉永灼這下有些明白了。

    像華揚重工這種規模的機床公司,產品的大多數部件都是自己生產的,隻有極少數標準件,例如控製芯片、絲杠、精密軸承之類的,會從專業廠家購入。

    這樣一來,公司就必須擁有各種生產設備,包括鑄鍛、機加工、熱處理等等,固定資產總值非常高。

    而王振華所說的那類公司則是另一種情況,大多數的部件都依靠采購,自己隻做機床的設計以及核心部件的生產,這對於固定資產的要求就非常低了。王振華說的兩百萬,基本上就可以支撐起一家這樣的公司來了。

    “可是,振華,兩百萬也不是一個小數目啊,你確信你的公司未來能夠有足夠的收益來收回這兩百萬嗎?”劉永灼好意地提醒道。

    王振華卻胸有成竹:“劉總,這個問題我是認真研究過的,還和很多機床客戶聊過,他們都願意采購我提供的機床。其實,我本來不想麻煩你的,我去找我哥和借錢,他都不願意借給我,我又不認識其他的有錢人。想來想去,我覺得也隻有你能夠理解我,願意給我支持的。”

    王振華自己在九鼎機床公司拿的是高薪,這些年也有了一些積蓄。

    他哥哥王水炆是興華社的在冊高級技工,收入同樣很高,也有一些積蓄。

    不過,哥倆的錢加起來,也不過是兩百萬的一個零頭而已,這是肯定不夠的。更何況,王水炆對王振華厭惡到了極點,一見麵就想揍他,哪裏還肯借錢給他。

    王振華還有一個借錢的對象,就是華揚機床公司的副總經理施連根,這人是華揚重工的高管,手裏擁有股權,曆年的分紅積累起來,還真能湊出幾百萬。

    施連根和王振華是老鄉,按輩份算,王振華應當喊施連根為細叔,算是有點親戚關係的。不過,當王振華去向施連根借錢的時候,也同樣遭到了拒絕。

    對方拒絕的原因,一是覺得他背叛了華揚重工,為人不地道。第二則是擔心他年幼無知,這樣隨便開個公司會賠錢。後一個理由。就屬於長輩對晚輩的關心了。

    王振華見從親戚手裏借不到錢,便想起了劉永灼。他知道劉永灼手裏是有很多活錢的,幾百萬對於劉家的財富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麼。

    同時。他也知道劉永灼非常開明,對於他辭職一事並不記恨,所以應當是有可能借錢給他的。

    王振華先到了劉永灼的家裏,結果隻見到了劉家的管家和劉永灼的母親,他們告訴王振華,劉永灼到市裏麵去了,而且可能會呆一段時間。王振華心急如火,便帶著梅卓珍直接敢到市區來了。

    “振華。創業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我知道你對機床很有悟性,可是機床設計方麵,你了解得並不多。還有,現在國內的機床基本都開始數控化發展了。你在這方麵的積累足夠嗎?”劉永灼誠心誠意地問道。

    王振華對劉永灼的為人非常了解,他知道,劉永灼這樣說,並不意味著他不願意幫忙,而恰恰是說明他對自己非常關心。擔心自己考慮不周,陷入困境。

    針對劉永灼的這些擔心,王振華當然要把事情說清楚,你找人借錢。總不能什麼事情都藏著掖著?

    “劉總,不瞞你說。我和卓珍想開的這家機床公司,產品主要是原來九鼎機床公司的幾項主打產品。這些年。我在九鼎機床的北方分公司擔任重要崗位,有關它的主要產品的一些技術核心,我都了解了,這就是我敢於出來開公司的原因。”

    “至於數控技術方麵,我的確了解不夠,不過,卓珍就是原來九鼎公司的數控工程師,數控方麵的事情,她基本上都了解。”王振華介紹道。

    “你這樣做,好像……有點不太合適。”劉永灼皺著眉頭說道,“你這種做法,應當屬於是侵犯別人的知識產權?按規定來說,你們兩個從九鼎公司辭職出來,三年之內是不能從事同一行業的。”

    王振華撇著嘴說道:“我看過九鼎公司當初跟我們簽的合同了,沒有寫這樣的條款。再說,九鼎公司從國內其他的機床公司甚至是國有軍工廠挖人的時候,也是不講規則的,我們又有什麼必要跟它講規則呢?”

    “振華說的是事實。”梅卓珍怯怯地補充道,“我們技術部從別的公司挖來新的工程師的時候,九鼎的總裁都會要求人家把在原來公司掌握的技術透露出來的。透露得越多,他就給這些人定更高的工資。”

    “既然是這樣,那你們看著辦。”劉永灼無語了。他對法律也不太了解,不知道王振華他們這樣做是否合適。

    不過,聽起來,好像有點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意味。想當年九鼎公司從華揚重工把王振華挖走的時候,不也沒有遵循什麼三年不得從事同行業的規定嗎?

    劉永灼不是一個奸邪的人,但也沒有什麼道德方麵的潔癖,隻要王振華做的事情能夠在法律上說得過去,他也沒什麼理由去反對。

    王振華這個人,算是亦正亦邪,劉永灼也說不清他的選擇是對是錯。

    “對了,振華,你們打算開的公司,主打什麼產品,說出來我給你們參謀參謀。”劉永灼跳開了原來的話題,開始詢問具體的業務問題了。

    王振華道:“主要是幾種多軸高速銑床,以及車銑複合的加工中心。”

    “多軸高速!”劉永灼瞪大了眼睛,不會,這真是想啥有啥,自己正在找懂得多軸高速加工中心的人員呢,結果眼前居然就坐著兩位。

    “這個產品,對許多企業來說還是空白的。”梅卓珍侃侃而談,“九鼎公司在這方麵有一些領先技術,公司的總工,原來是在名劍公司工作過的,帶回來一些技術。不過,九鼎公司在北方生產和銷售的加工中心,都是檔次偏低的,切削速度更高的加工中心,他們並不提供。”

    劉永灼當然知道這個東西是國內急缺的,技術隻掌握在兩家公司手裏,甚至於稀缺到連興華社都覺得困難的程度。但也正因為此,他才更加關心這個問題。

    “那麼,你們對這項技術掌握到什麼程度了?”劉永灼急切地問道。

    梅卓珍看看王振華,用眼神詢問著自己是否可以說下去,王振華對她點了點頭道:“沒事,卓珍,劉總不是外人。”

    “唔。”梅卓珍得到王振華的許可,便轉回頭對劉永灼說道:“劉總,我和振華因為一些機緣,得到了九鼎公司最核心的一些資料。雖然這些資料並沒有直接解決多軸高速加工中心的程序設計問題,但基本的設計思想都已經有了。”

    “我根據這些設計思想,進行深化,已經初步掌握了相關的技術。振華的意思是,我們成立機床公司之後,再招聘幾名更出色的工程師,按照這個思路,應當能夠把產品設計出來。”

    “卓珍,有關這些技術的細節,你能跟我說得更多一些嗎?”劉永灼現在可顧不上許多了。

    梅卓珍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說道:“可以,我這就跟你解釋一下。”

    說著,她拿出紙筆,給劉永灼畫了幾個示意圖,又挑關鍵的環節進行了一些講解。在講解的過程中,她當然還是隱藏了一些重要細節的,這也屬於防人之心不可無的意思。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6 20:07
第九百七十七章 保密協定

    按著王振華的想法,劉永灼不是那種見利忘義的人,不至於和他這樣一個小創業者去搶技術核心。

    可梅卓珍心裏還是有點忐忑的,畢竟她是未來的老板娘嘛,這種小女人心態,總是容易對別人起疑心。.

    劉永灼因為所學的緣故,對於多軸高速切削的技術有所了解,聽梅卓珍這樣一說,知道她的確是掌握了最核心的內容。

    當然,由於梅卓珍本人能力上的缺陷,她對技術的理解還不夠深刻,不過這也已經足夠達到韋祈杉他們所提出的“唬人”的要求了,更何況,不足的地方,不還有這麼多的專家可以幫忙補充嘛。

    按照彭聰他們的設計,等到名劍公司的副總來參觀的時候,市科工委要假裝“不經意”地把有關技術透露給這位副總,讓他相信政府和軍方都已經快要掌握多軸高速加工中心的技術了。

    既然是不經意地泄露,那就不需要太嚴謹的理論,隻要在一些關鍵概念上透透風就足夠了。

    名劍公司派來的那位副總本身是了解這項技術的,他自然會憑著自己的想象,猜測政府或者軍方的技術人員其實已經掌握了很多很多技術,之所謂遮遮掩掩,那自然是不想露白了。

    “太好了。”劉永灼拍掌稱道,“振華,你可幫了我的大忙了。”

    “什麼意思,劉總?”這回輪到王振華納悶了。

    劉永灼把政府科工委麵臨的事情,有所保留地向王振華介紹了一番。王振華不以為然。“這有何難,既然是涉及到政府和軍方的事情,我們肯定會幫忙的。”

    “一言為定。”劉永灼握著王振華的手,“這樣。名劍公司的副總到東莞來,也就是這個月月底的事情,麻煩你們二位務必幫我們這個忙。至於振華要借的兩百萬嘛,我馬上安排人去辦,你們回到濟南的時候,就可以拿到了。”

    當然了,劉永灼沒有說如果王振華拒絕合作的話,這些錢是不是能夠拿到。這種事。大家心照不宣就好了,說出來多傷感情啊。

    “那就太謝謝劉總幫忙了。”王振華這是真心實意的道謝,說罷,他又想起一事。用略帶忸怩的語氣:“劉總,這次騙名劍公司的副總,能不能用我的新公司的名義啊?我也想借這個機會,和科工委的領導拉上點關係,說不定。以後他們還會成為我的客戶呢。”

    在王振華這種人眼裏,天宇集團的名頭雖然響亮,但始終是比不上政府的權威。一家小企業想要發展壯大,就得找個可靠的靠山。而不是被人擠在夾縫中。

    現在王振華就是希望通過劉永灼的關係,與政府甚至是軍方搭上線。到時候就不愁沒有生意做了。至於得罪天宇集團的人,凡事都有代價。隻要這事值得。

    “好精明的振華啊。”劉永灼轉念一想,就明白了王振華的打算。

    他嗬嗬笑著:“沒問題,一定用你們公司的名字。多軸高速加工中心,是一項填補政府技術空白的產品,你們如果能夠做好,對於整個行業也是很有好處的。至於訂貨嘛,這樣,咱們直接到科工委去,我給你們接上頭,未來你可以直接和他們溝通,肯定吃不了虧的。”

    說到這個程度,劉永灼也無心再吃飯了,他直接抄起手機,撥通了市經略委主任韋祈杉的電話,對方此時還在辦公室裏看資料。

    一聽說劉永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找到了合適的人,可謂是驚喜交加,韋祈杉立即要求劉永灼帶著王振華和梅卓珍趕過去,同時又命令彭聰和陳曉東等人也馬上過來。

    三個人站起身往外走的時候,服務員端著菜進來了,一見此場景,不由得臉色驟變,以為客人要跑。

    梅卓珍剛剛遲疑了一下,劉永灼直接從兜裏掏出一張百元大鈔,往服務員端著的菜盤上一放,說道:“這些菜你們自己慢用,我買單了。”

    “劉總,這錢該我們出的。”梅卓珍趕緊說道,不過,話說出口的時候,還是頗有一些肉疼的。她畢竟還沒正式當上老板娘,囊中尚有幾分羞澀。

    劉永灼卻揮揮手笑著說道:“沒事,以後合作的機會多呢。”

    王振華也是淡淡一笑,拍了拍梅卓珍的手,示意她不必客氣。

    一想到,自己未來是要做一番大事業的,與劉永灼甚至是整個興華社的合作,絕不是這區區一百華元的問題,在這種事情上計較反而淡了情分。

    三個人打了一輛出租車來到科工委,彭聰早已在門口等候了,一見他們,便親熱帶著他們上樓。梅卓珍聽劉永灼介紹說這位前來迎候他們的官員居然是市政府的高級事務官,不由得腿肚子就開始抽筋了,連忙伸手拉著男友王振華,給自己壯膽。

    王振華在過去曾經跟著劉永灼見過不少聯邦政府的官員,膽子自然比梅卓珍更大一些,但想到這些官員未來都有可能成為自己的助力,也不禁心旌搖蕩起來。

    眾人重新來到韋祈杉的辦公室,這一回,談話的主角變成了王振華和梅卓珍。小兩口麵對著一群讓自己眼暈的官員,磕磕巴巴地介紹完了情況。

    韋祈杉喜笑顏開,對劉永灼就是一陣稱讚:“小劉啊,我早就說過,你就是我們市政府的福星啊,什麼事隻要交給你,那可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呃,你什麼時候說過我是福星了?還有,福星這個詞,到底算不是褒義詞啊?劉永灼鬱悶地在心裏嘀咕著,同樣也在感歎著自己的好運氣。

    科工委方麵為這件事已經準備了相當一段時間了,陳曉東以及其他的幾名工程師對於多軸高速加工中心的問題都進行過一些研究。

    此時。他們圍著王振華、梅卓珍二人問長問短,了解有關的技術細節,同時與自己所研究的內容相印證,越聽越是興奮。所涉及到的技術層麵也逐漸深入。

    王振華對科工委方麵的信任,遠不如對劉永灼的信任,看到對方問的許多內容已經涉及到了自己公司的核心秘密,不由得支吾起來,同時不斷地用眼睛瞟著劉永灼,明顯是求他幫忙擋一下。

    劉永灼一開始隻是在和韋祈杉、彭聰等人聊天,沒注意到陳曉東等人和王振華兩口子的交談,偶然一回頭間。看到王振華滿頭大汗,眼神慌亂的樣子,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麼,連忙上去幫忙。

    “陳工。你們這樣做也太不合適了?”

    “不合適,什麼意思?”陳曉東收住話頭,詫異地回頭看著劉永灼。

    劉永灼扭頭對韋祈杉說道:“韋主任,有件事我得說一下,振華和卓珍兩個人掌握這些技術。是想自己開一家機床公司的。他們手上的這些技術,全部說破了,其實也就是一層窗戶紙,不值多少錢了。市政府科工委這邊雖然是為國家做事。也不好這樣直接用人家的核心機密?”

    “這個……”韋祈杉一愣,在他腦子裏。還真沒有這根弦。

    三大集團他們惹不起就算了,可對方現在這身價。還有什麼技術是科工委不能拿來用的呢?

    不過,這話出在劉永灼嘴裏,卻讓韋祈杉想起了兩年前政府逼著劉家拿出五軸芯片的事情了,那時候興華社也是一口咬住,不肯把芯片讓給科工委,隻願意雙方進行合作。

    這就是數千年來中國大一統王朝政治製度下的一種傳統習慣作祟了,什麼好東西都想拿來拽在自己手裏。可如果國家隨隨便便就可以找個理由侵吞私營企業的技術,那麼私營企業未來可就不敢再和國家合作了,甚至不願意開發新技術了。

    “小劉,依你的意思,我們應該怎麼做呢?”人是劉永灼帶來的,韋祈杉就算有再多想法也不敢這時候亂來。

    劉永灼指了指王振華,“這件事,還是要聽振華的,他是技術的所有人。”

    “嗯,那好,小王,你對你們的技術有什麼考慮,你們希望如何和我們科工委合作呢?”韋祈杉無奈,把頭轉向王振華。

    聽到韋祈杉這樣客氣地問自己,原本隻是小戶人家出身的王振華也有些慌了,這應當是他第一次和這麼高級別的官員直接對話了,而且對話的內容也不是簡單的問好請安之類的問候,而是平等意義上的談判。

    他看了看劉永灼,訥訥地答道:“洪主任,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要不,我請劉總替我做主,行嗎?”

    “哈哈,看來你對永灼非常信任嘛。”韋祈杉笑道,“好,小劉,既然小王這樣說了,那就由你來替他做這個主。”

    從韋祈杉的心裏來說,他可真不願意讓劉永灼替楊文軍做主。

    他看出來了,如果直接與王振華談判,估計連哄帶騙的,對方就會把技術拱手讓出了。但劉永灼就不同了,他底氣足,背景硬,而且有過與科工委討價還價的經曆,由他來定條件,科工委肯定是要狠狠地出點血的。

    劉永灼在來科工委之前就已經和王振華大略地交換過意見了,此時便替王振華說項:“韋主任,振華的意思,是打算未來自己開一家公司,專門生產多軸高速加工中心。”

    “從目前國家的情況來看,政府在這項技術領域上還是空白,他的產品應當是有一定市場的。而這些技術如果被科工委掌握了,不說別的,光是望牛墩軍工廠,要生產出同類的加工中心,恐怕就不難。”

    彭聰站在一旁,點了點頭,以示同意。如果王振華和梅卓珍把自己從九鼎公司那裏得到的所有的技術訣竅都透露給他的話,他完全有信心利用望牛墩軍工廠的條件生產出更好的加工中心來。

    “為了保護振華和卓珍他們的知識產權,我想請科工委和他們簽一個保密協議。規定在未來五年內,科工委不將這些技術透露出去,也不將其用於自己內部的生產。韋主任看,這個要求可以滿足嗎?”劉永灼還是很客氣的。但話語中不容拒絕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

    韋祈杉鬱悶了,科工委和別人簽保密協議可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不過,每次都是要求別人保密。這一回,怎麼輪到要求自己保密了?

    這些技術不透露出去倒是應該的,但不能用於自己內部的生產,是不是有點可惜了?

    多軸高速加工是一個非常寬泛的概念。王振華和梅卓珍所掌握的這些技術,屬於其中較低端的一些,未來能夠生產出來的產品也屬於這個領域中的低端。

    市科工委希望用他們的技術來欺騙天宇集團旗下的名劍公司,誘使名劍公司把更高端的加工中心低價轉讓給政府。這才是韋祈杉等人目前最關心的問題。

    但除此之外,低端的加工中心,在科工委係統也是用得上的,既然自己已經掌握了這樣的技術,就沒有必要花高價從其他企業進口了。畢竟政府的財政也是有限的。

    如果有了技術,卻因為這樣的保密協議而不能應用,那實在是太可惜了。

    劉永灼也看出了韋祈杉心裏想的問題,他說道:“韋主任。振華他們這可是在幫你們的忙,你們總得給人家一些回報?未來。咱們係統內如果需要這一類的加工中心,就向振華他們訂貨。豈不是很好?我想,振華他們也不會獅子大開口的,保證是公平價格。”

    “那是肯定的,我們賣誰的高價,也不可能賣國家高價啊。”王振華趕緊附和道,他知道劉永灼是在幫他攬業務呢,這個時候當然要表現一下。

    陳曉東搖搖頭道:“振華啊,恕我直言,光是你和卓珍兩個人,恐怕隻能把你們手上掌握的技術資料發揮到五成,這就是浪費啊。”

    “相反,如果這些技術交給我們下轄的軍工廠,我們就可以把它發揮到百分之一百二十,你們想想,這對國家的貢獻會是多大啊?所以嘛,我覺得,你們不如開一個價,把這個技術賣給我們。”

    “陳工,這個恐怕不行。”這事關生計,王振華壯著膽子拒絕,“這些技術,是我和卓珍準備創業的資本,如果賣給你們了,我們就什麼都沒有了。賣技術,不管賣多少錢,都會花完的。而如果我們自己有技術,以後就可以不斷發展。”

    “嗬嗬,真不愧是小劉帶來的人啊,果是有誌氣。”韋祈杉見之6大讚,“就衝你這份誌氣,我答應了,成全你們的想法。”

    “那就太感謝韋主任了。”王振華對此非常感激。

    韋祈杉擺擺手道:“說錯了,你沒有理由要感謝我,技術是你們的,你們願意拿出來幫我們的忙,應當是我感謝你們才對啊。”

    “嗬嗬,韋主任聖明。”劉永灼也在一旁拍著馬屁。

    韋祈杉說的是實情,但如果換成一個不講理的官員,非要逼著王振華就範,恐怕他也沒辦法?

    個人服從集體,小家服從大家,這就是政府的霸道原則。王振華這樣的小胳膊小腿,國家真要平調他的技術,他也是無法拒絕的。除非是像劉永灼背後的興華社那樣,有著能與國家分庭抗禮的本錢,才有資格拒絕這種剝削。

    韋祈杉現在能夠答應和王振華簽訂保密協議,雖然主要是看在劉永灼和劉家的麵子上,但的確足以讓王振華心懷感激了。

    下位者對上上位者,本來就是這樣,和性格什麼的無關。

    韋祈杉道:“要說起來,這也是我們國家的政策原則啊。一個國家的產業要發展,必須靠全社會共同努力。我們今天扶持了像小楊這樣的企業,未來他就會回報給我們更多的驚喜。反之,如果我們憑空征用了他的技術,讓他的企業無法發展起來,將來我們就找不到合作者了。”

    既然不能巧取豪奪,韋祈杉也隻好說起了場麵話,但這的確是憲法內的基本信條之一。

    “有洪主任這話,我們這些地方企業可就放心了。這樣,剛才陳工說的也是實情,振華他們倆的力量還是太弱小了,我覺得是不是可以這樣運作。”

    “未來振華的公司成立起來之後,陳工這邊和他們建立起合作關係,由軍工廠派出技術人員協助他們深挖技術潛力,開發出更好的產品。然後,產品的銷售利潤,你們二一添作五,根據各自的貢獻分成,這應當是一個雙贏的結果。”

    王振華眼睛一亮,拚命地點著頭道:“我同意劉總的這個建議,我們也非常希望能夠得到陳工和各位大人的指導。”

    要知道,劉永灼這個主意,對於王振華來說,絕對是雪中送炭了。他和陳英從科協的九鼎公司獲得了一些核心技術資料,但要把這些資料吃透,可超出了他們倆的水平。

    如果陳曉東以及軍工廠的工程師能夠施以援手,對於他們未來將要成立的公司可就是極大的幫助了。這可以使他們的公司迅速形成穩定的產品,產生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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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八章 訛詐成功

    至於五年之後,他們的公司肯定已經初具規模,開始擁有新的核心技術了,現在的這些技術讓渡給科工委作為酬報,又有何妨?

    “好,就這麼辦。”彭聰替陳曉東拍板了,他們現在最關注的是月底對付名劍公司副總的事情,其他的事都好商量。劉永灼建議未來軍工廠與王振華的公司合作,這也是一件好事,彭聰沒有拒絕的道理。.

    排除了技術被無償征用的風險,王振華梅卓珍也就踏實了,他們對自己的技術再無保留,原原本本地傾倒了出來。

    陳曉東等人畢竟技高一籌,得到這些啟示後,舉一反三,差不多就把整個技術脈絡給理清楚了。劉永灼在一旁聽著他們討論,也是暗暗點頭。

    他相信,憑著這一套說辭,要騙名劍公司的副總下水,應當是有九成以上勝算的。

    至於說這些技術的源頭在九鼎公司,這一點對科工委來說,是完全不在乎的。在涉及到國防工業的技術方麵,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會裝清高。

    之前弄不到,韋祈杉還沒法子強求,可一旦拽在手裏,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不會撒手的。作為政府部門,這點特權還是有的,尤其是現在這個政權機構對產經聯和三大集團的壓製越來越不滿的時期。

    對天宇集團進行技術訛詐,也是一次政府部門對私營實業集團的試探性動作,隨後就將是反壟斷法的推出。

    劉永灼和王振華都還並不知道。他們到底卷入了一場怎樣的大風波之中。

    而韋祈杉等人,其實也隻是管中窺豹,難以看到時局的全貌。華夏文明一路磕磕碰碰,到了現在。時代的巨大變革,卷起著滔天的巨浪。

    文明的真正的革新,現在才是序幕,這是比戰爭更殘酷的生存選擇。

    ……

    “薛敏之先生,您這邊請。”

    在一家用數字代號指稱的研究所裏,韋祈杉陪著以副總裁薛敏之帶領的名劍公司代表團,正在逐個地參觀著實驗室。

    在薛敏之看來,東莞市政府似乎非常重視這一次他們的到訪。不但敞開了所有政府內部實驗室的大門任他們隨便參觀,在每個實驗室裏,還有穿著白大褂的工程師在等候著,隨時準備回答他們的詢問。

    對於主人的殷勤。薛敏之保持著足夠的禮貌,走到每一處,都隻是微笑著,偶爾問一兩個無傷大雅的問題。

    但他的隨員們則不同,他們對政府方麵技術員所取得的成就非常感興趣。因為這將決定了未來名劍公司如何與政府和軍方兩方麵進行合作。

    這幫人一邊走,一邊用鷹隼一般銳利的眼睛察看著一切,同時壓低了聲音竊竊私語地議論著:“老付,你注意到沒有。當地政府似乎正在研究無模鑄型工藝,這種工藝的研究咱們也不過是前年才開始。政府方麵怎麼會跟進得這麼快?”

    “這還不是最讓我驚奇的,老童。在剛才那個實驗室,你猜我看到了什麼,他們在搞電子束加工。雖然那位工程師遮遮掩掩地不想透露,但我覺得,他們在這方麵肯定已經取得了不小的突破。”

    “這應當是體現國內政府方麵最高技術水平的實驗室了,我很難想象他們還能掌握比這更高的技術。不愧是東南的製造業名城啊,技術上的確實有著驚人的地方。”

    “不,你太不了解經營上的常識了,別人人永遠不會把最先進的東西拿出來給你看的,他們從來都是在擁有了更好的技術之後,才會揭密前一代技術。”

    “……”

    韋祈杉對於身邊那些名劍公司隨行訪問團成員的嘀咕置若罔聞,前麵給人看的這些東西,都是從各家科研機構和企業中臨時調過來的,相當於把當前東南粵省全省最尖端的機械加工技術做了一個展示,其目的都是為了給最後的大戲做鋪墊。

    現在,他們已經走到了一個大型實驗室的門外,韋祈杉微微定了定神,推開門,用平靜的語氣對斯科特等人。

    “各位,請允許我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的多軸高速加工中心實驗室,我們知道名劍公司在這方麵的技術是世界領先的,我們非常希望能夠得到貴公司同行的指導,同時也希望未來我們雙方能夠在這個領域開展一些深入的合作。”

    “多軸高速加工?”名劍的人全都微微一愕,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僵硬了。

    他們知道,政府和軍方一直都在試圖得到這方麵的技術。

    但越是如此,有著天宇集團撐腰的名劍公司方麵自然越是要加強對這項技術的壟斷。這種加工設備可以用於一些國防尖端產品中關鍵部件的加工,可以說是直接能夠形成戰鬥力的。

    所以國家迫切需要,而這也意味著利潤,壟斷一項國家所必須的技術,這樣的利潤簡直讓人瘋狂。

    薛敏之等人一直認為,政府在這個領域充其量隻是剛剛起步,可是聽韋祈杉的口氣,似乎他們已經在這方麵取得一些明顯的進展了,居然能夠談請自己來指導了。

    眾人帶著狐疑的心態走進了實驗室,軍工廠總工程師陳曉東迎了上來,開始代替韋祈杉,給大家做著介紹。

    “各位請看,這是我們的直線電機測試台,我們目前正在測試的進給速度是每分鍾三十米,未來的目標是每分鍾五十米。這邊進行的是高速工具係統測試,我們參考了三個目前的標準係統,提出了我們自己的一套刀具係統,采用的是錐套碟形彈簧的組合式結構,能夠通過軸向位移來補償徑向間隙……”

    也許是因為有人參觀的緣故,實驗室裏隻留下了介紹情況的工程師。其他的人都回避了,所以名劍公司的參觀者們無法看到實驗的細節。

    不過,他們從桌麵上擺放著的各種器件能夠看出來,政府方麵的確正在搞這些東西。

    在征得許可之後。那位姓付的名劍公司技術員從刀具係統上取下了一把銑刀。他仔細地端詳著刀具的刀柄,發現刀柄上的磨損非常明顯,顯然是做過無數次實驗的結果。

    “薛敏之先生,我聽說你是搞走刀策略方麵的專家,我們現在正在做高速切削條件下走刀策略的研究,你有興趣看看我們研究的階段性成果嗎?”陳曉東故意向薛敏之發問。

    薛敏之假笑道:“當然有興趣,我想,我覺得同行們做出來的東西。一定非常有趣。”

    陳曉東從架上抽出一本實驗資料,遞到薛敏之麵前,“你看,這就是我們過去幾個月模擬的結果。我想,和貴公司的技術相比,一定是非常幼稚?”

    “哪裏哪裏,對於政府部門的研發能力,我一向是非常佩服的。”薛敏之一邊客氣地說道。一邊接過了資料。

    他打開資料,粗粗地掃了幾眼,不由得心中暗驚:這不是名劍公司作為不宣之秘的環切法策略嗎?怎麼現在就被政府部門掌握了?

    “怎麼樣,薛先生。你覺得,我們對走刀策略的研究思路。是否存在什麼偏差呢?”陳曉東擺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態度。

    走刀策略是高速加工中的一項關鍵技術,如何能夠簡化刀具的行走路線。減少轉折點,盡可能保持路徑的平滑,這是決定切削效率的重要因素。

    走刀策略有一些規律可遁,例如,對大型複雜曲麵對於高速切削加工時,如果曲麵的曲率變化大,走刀方向就應當是最大曲率半徑方向。

    反之,如果曲麵曲率變化小,則應當選擇單條刀軌平均長度最長的走刀方向。

    這些道理說起來簡單,但要具體落實,就涉及到大量的運算和實驗了,在運算和實驗的基礎上,可以提煉出一些具體的模型,這就屬於企業形成的知識了。

    陳曉東拿給薛敏之的資料中,分明可以看出東莞政府方麵已經掌握了相當一部分走刀策略,其中尤其是環切法的策略,更是與名劍公司的某項核心技術有幾分相似之處。

    一旦實情如此,那就意味著名劍公司在整個南方的市場份額將大大下滑。

    薛敏之知道,要實現這種環切法的策略,必須涉及到多個軸的相互配合。能夠做環切法的模擬,說明他們對多軸聯動的技術已經掌握得比較深入了。這個發現,讓薛敏之感到了震驚。

    “陳總工,這些策略,都是你們自己研發出來的嗎?”薛敏之非常不禮貌地發問,他當然也可以說得更委婉一些,但情急之下,他也顧不過來了。

    陳曉東的臉上分明出現了幾分尷尬,他支吾著說道:“這是當然,我當然是我們搞出來的,也不知道對不對,我們還希望聽聽你們的意見呢。”

    陳曉東的這番做作,自然也是幕後導演劉永灼替他設計出來的,這樣一種表情,能夠讓別人摸不清頭緒。

    不知道政府到底是掌握了這些技術,還是通過什麼渠道間接地獲得了這些技術。

    這一套走刀策略,本來就是王振華、梅卓珍從九鼎公司獲得的,九鼎公司的老總過去也曾在名劍公司工作過,在技術上多少有些淵緣,所以薛敏之看起來覺得眼熟,也是正常的。

    他如果再多問幾句,應當能夠發現其實對方對於這套技術還隻是一知半解,缺乏足夠的實驗數據支撐。陳曉東裝出這副表情,就是為了應付薛敏之的追問。

    我已經顯得尷尬了,你如果再問下去,我是不是可以拒絕回答呢?

    “你們在沒有任何外來幫助的情況下,能夠做到這一步,確實非常不容易了。”薛敏之平靜下來,開始總結,“不過,你們目前的研究,存在著比較大的方向性問題,沿著這個方向走下去,可能不會得到你們所希望的結果。”

    “這……”韋祈杉似乎有些著急了,“薛先生。你確信我們的方向存在問題嗎?如果真的存在問題的話,我們就必須進行調整了。對了,你們是不是可以在東莞多呆幾天,給我們一些指導?”

    陳曉東則顯出一些懷疑的神色。“薛先生,所謂的技術,並非是完全相同的,也許我們和思路和名劍公司不太一樣,你也不能說我們這樣做就不對?”

    這就是官員和工程師的區別了,官員關注的是目標能夠完成,而工程師則更關心自己的工作能否得到承認。

    薛敏之感覺到自己已經摸清了這些官僚的想法,他矜持地一笑。“陳總工說的,也許有一些道理,我想,韋主任可以繼續信任陳總工。也許他現在選擇的這個方向,的確是可以搞出一些有意思的東西的。”

    “這個不是信任誰的問題。”韋祈杉把薛敏之拉到一邊,壓低聲音,“薛先生,你知道。我們不是純粹的科研機構,學術上的問題,我們並不感興趣。”

    “對於我們來說,關鍵是按時按質地拿到我們所需要的設備。薛先生。你真的認為陳總工他們做的這個方向有問題嗎?”

    “韋主任,這隻是我的一家之言。”薛敏之故意賣起了關子。

    “我們是非常相信貴公司的。如果薛先生能夠拿出確實的證據的話,我們可以讓我們的工程師改變目前的方向。不過。這可能需要薛先生給我們一些指導才行。”

    薛敏之擺擺手道:“韋主任,如果你們僅僅是需要一些加工中心的話,我們名劍公司完全可以從合作的角度出發,向你們提供。不過,技術指導,我們是不能做的,畢竟,各家公司都有自己的技術秘密嘛。”

    在參觀結束之後,韋祈杉把薛敏之一行請到了一間會議室,同時又叫來了幾名政府內部的官員,雙方進行了長達一個多小時的閉門磋商。

    等到會議室的門重新打開的時候,韋祈杉和薛敏之的臉上都堆滿了笑容,雙方互相熱情地握著手,說著合作愉快之類的話,似乎是獲得了一個雙贏的結果。

    不過,如果誰認真觀察的話,他會發現韋祈杉的笑容是發自於內心的,而薛敏之的笑容卻多少有些勉強,像是硬擠出來的。

    “薛先生,你幫了我們的大忙了。如果不是名劍公司伸出援手,我們按自己的路子走下去,恐怕最終就會白費力氣了。”韋祈杉用感激的語氣對薛敏之說道。

    薛敏之依然是一副客氣的嘴臉:“韋主任,我認為,雖然名劍公司承諾了向你們提供多軸高速加工中心,但你們還是不妨自己開展一些研究工作。陳總工他們所做的事情,也許還是能夠成功的。”

    他說雖這樣說,但那種不無揶揄的口吻分明在暗示著韋祈杉:別傻了,你們是不會成功的。既然我們已經向你們提供了設備,你們就放棄。

    韋祈杉認真地回答道:“名劍公司的技術,在業內是無人能比的。既然薛先生認為我們的方向有問題,我想,我們還是讓工程師們先從基礎工作做起。我們的時間和經費都是有限的,這種明顯沒有結果的事情,我們不會做下去的。”

    “我聲明一下,我這隻是一家之言。”

    “我們非常尊重薛先生的一家之言。”韋祈杉鄭重其事,這演技那個逼真啊。

    “謝謝,要不,我們就在這說再見。”

    “好的,再見。”

    “再見。”

    看著對方漸漸走遠,韋祈杉站在研究所的門口,嘴角露出了一絲調侃的微笑。陳曉東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站在韋祈杉身邊問道:“韋主任,情況怎麼樣?”

    韋祈杉淡定一笑:“按原來的計劃,搞掂了!”

    “真的!”陳曉東大喜,“想不到這一招還真靈啊。這個小劉真是神了,把這些壟斷資本家的心理揣摩得這麼準啊。”

    韋祈杉也是點頭:“我和薛敏之說,我們已經在這個項目上投入了一千萬華元,未來還打算繼續投入一千萬華元。總之,什麼時候把設備造出來,什麼時候才能罷休。”

    “他當即表示,可以按五百萬華元一台的價格,賣給我們兩台多軸高速加工中心。要知道,過去我們去找他們報過價,打算一千萬華元一台,他們都不肯賣給我們的。”

    “這就是小劉說的,隻要他們察覺到我們在研究某樣東西,而且有可能出成果,他們就會趕緊把這樣東西賣給我們,這樣我們就沒興趣繼續研究下去了。”陳曉東明白,對方是想在技術研發上對政府保持持續的領先。

    不然,不會如此故意的打壓政府研究部門自主的研發行為。

    “可不是嗎,我向薛敏之暗示說,我們隻有一千萬,要麼用來買機床,要麼用來自己造機床。很明顯,他害怕我們做出後麵那個選擇。”

    “韋主任,你不會是真的做出了前麵那個選擇?”陳曉東小心翼翼地問著。他和王振華商量過了,等這樁事情過後,就要聯合起來,共同開發軍用級的多軸高速加工中心,這可是需要科工委投入資金的事情。

    他真怕韋祈杉拿到名劍公司的設備之後,就不再關心這件事情了。

    韋祈杉哈哈大笑起來:“放心,陳總工,研究經費一分錢也不會減少。名劍公司賣給我們設備,我們隻是拿來救急,未來我們還是要依靠自己的設備的。還是那句話,咱們不能受製於人啊。”

    “這還差不多,別玩假成真,真的把咱們自己的科研給荒廢了。”陳曉東大大鬆了一口氣。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6 20:08
第九百七十九章 入鄉隨俗

    這邊韋祈杉和陳曉東等人因為布局成功而得意,那頭薛敏之一行卻是滿心無奈,大家都陰沉著臉不吭聲。

    在走出很遠的一段路之後,才有人打破了沉默,對公司副總問道:“薛副總,我不明白,我們不是一直都限製政府自建多軸高速加工中心的嗎,為什麼今天參觀過他們的實驗室之後,你就答應賣給他們兩台了?”.

    薛敏之也有著無奈:“這不是很簡單的問題嗎,難道你沒有發現,政府的相關研究機構在這個領域已經走得非常遠了,如果我們讓他們繼續走下去,他們遲早會自己造出這種加工中心的。”

    這種事情關乎到公司的利益,也關乎到每一個人自己的獎金,由不得代表團的人不緊張。即便聽了薛敏之的說法後他們也已經默認了這個事實,可始終不甘心就這麼丟掉政府方麵的訂單。

    “不一定?我有點懷疑,他們今天給我們看的這些東西,不過是一個局而已。目的就是讓我們相信他們具有這樣的能力。”

    薛敏之大搖其頭:“我覺得不然。也許他們是有這樣的想法,但我們今天所參觀的這些東西,並非隻是一些騙術。最起碼的一點,他們所提出的走刀策略的算法,和我們已經掌握的算法是非常類似的。如果給他們一些時間,他們完全能夠解決這個問題。”

    所謂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沒有。

    薛敏之他們剛才這一路參觀下來。所看到的東西,都是實實在在的。

    雖然有些地方看起來還不太成熟,但沒有什麼明顯的常識性錯誤,這就充分證明政府方麵的研究人員的確在這方麵的確是掌握了一些東西。沒有這些東西作為支撐。薛敏之也不是那麼容易上當的。

    劉永灼和韋祈杉等人原本也很難布出這樣一個足夠以假亂真的局,多虧有王振華和梅卓珍送來的九鼎公司的內部資料,這才給這個局又增加了幾分逼真的色彩。

    薛敏之等人在實驗室裏所看到的那些東西,都是劉永灼等人花了一星期時間置辦起來的。為了讓實驗器材、資料等看起來更像是舊的,劉永灼甚至找到了一些古董販子,請他們幫忙指點做舊的方法。

    這些手法用來對付正牌的古董鑒定師可能不夠,用來對付一群技術宅人那可是綽綽有餘了。

    現在看起來,這個局的確是做得很成功。讓薛敏之等人對於東莞市政府下屬科工委的實力深信不疑了。

    “我明白了,你答應賣給他們加工中心,就是想讓他們放棄進一步的研究?”。

    見有人這麼問,薛敏之也隻好繼續說著:“我的確是這樣的想法。從我對那位姓韋的委員會主任的觀察。我覺得他隻是一個行政官僚,對於技術的興趣並不大。如果他能夠從我們這裏得到加工中心,他一定不會願意再給他們的實驗室投入更多的資金的。”

    “政府手裏的資金並不寬裕,他們的經費非常緊張。還有,政府出身的官員看重的是眼前的政績。他們是不願意在長久的研究中投入精力的。”

    “但願如此。”隨行代表團裏的成員們聳聳肩,這種事也隻能這麼想了。

    薛敏之的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他說道:“我剛才一直在想一件事,政府方麵是怎麼掌握這些技術的。據我們了解的情況。至少在半年以前,我們還沒有聽說過對方在這方麵有什麼研究。”

    “可是。今天我們所看到的東西,絕對不可能是隻用半年的時間積累下來的。我認為,他們一定是從其他渠道得到了一些啟發,這個渠道,應當和我們名劍公司有關。”

    “你是說,中國人向我們名劍公司派出了技術間諜?”這確實是個讓人吃驚的猜想。

    現在的中國,技術發展高於一切,並且保持著相互競爭的態勢。大型實業集團,中小型企業,甚至是政府和軍方,都有自己的研究機構,也都有著自己的專利技術。

    無論如何競爭,至少法律的底線是必須恪守的,派出商業間諜這種事,一旦曝光了可是非常丟臉的,還會惹上官司。

    東莞市政府下屬的科工委隻是一個市級行政單位的地區分布,作為該委員會的主任兼會長,韋祈杉如果敢向名劍公司采取竊取技術的行動,事後肯定是要上聯邦法院的。

    “也許不是臨時派去的,而是已經潛伏了很長時間的。”名劍公司的人也不敢相信韋祈杉敢如此作為,“你們難道沒有看過這樣的電影嗎,日本派來一些間諜,裝成非常忠誠的員工,潛伏在一家中國的大企業裏,最後獲取這家企業的核心情報,用於他們的軍事。”

    “這隻是帝國影視集團的編劇們的想象?”另一個職員狐疑地說道,“間諜可不是隨便都能夠碰上的。”

    薛敏之也加入了這個話題當中:“我是從他們掌握了環切法走刀策略這一點產生懷疑的,我認真看過他們的策略,其中很多細節有非常明顯的我們名劍公司的痕跡,這說明他們肯定從什麼渠道得到了我們公司的技術。而這些技術,在我們公司一直都是高度保密的。”

    “據我所知,能夠接觸這些技術的人並不多?隻有核心實驗室的人才有可能見到這些資料,而能夠進入核心實驗室的,都是經過了忠誠檢驗的。”

    有人不屑地說道:“所謂忠誠檢驗,過去曾經是非常嚴格的,這些年越來越流於形式了。現在核心實驗室裏各種人都有,甚至於還有一些官宦家庭背景的子弟。”

    “沒錯,我想到的也是這一點。允許這些進入我們的核心實驗室,是非常危險的一個決策,今天這件事情也許足夠給我們敲響警鍾了。”

    “回到公司之後,我就要向董事會提出一個提議。從此以後我們最核心的技術隻能掌握在內部可靠成員手裏,不能讓外人接觸,尤其是要防止一些有官方背景出身的人接觸。”

    薛敏之擺出了一副斬釘截鐵的樣子,這事他是絕對會一力促成的。

    名劍公司的人,沒有一個對這種做法有疑義。

    或許在外人看來,這種行為屬於內鬥,甚至在一些站在政府立場上的人眼裏,薛敏之的這種做法簡直是大逆不道。

    區區一家私人企業。居然敢跟政府叫板,為了點點小集體利益,置國家利益於不顧。

    對於這樣的人,實在沒什麼好說的了。反正某個時空裏的中國,就因為這樣的實情而搞得整個國家的技術落後於別國。

    無他,技術研發者沒有足夠的利益,那無論怎麼鼓吹和提倡,都不會有多少少人願意投身其中。這是體係的問題。不是某個領導吃齋念佛就能改變的。

    而現在的華夏聯邦,非戰爭時期政府和軍方互相**,聯邦法院更是擁有**於政府之外的司法權力。

    隻有這種相對**,才有著所謂的公正和律法可言。哪像某個朝代那樣,法院隻是政府的一條狗。連叫喚兩聲都得看主人臉色。

    私人企業的利益得到來自憲法的保護,國家不得隨意剝奪。這是神聖不可侵犯之權力。名劍公司是一家以精密機床為主營業務的企業,其技術涉及國防安全,可即便如此,政府也無法讓對方交出他們手中的技術。

    最多隻是動用政治特別法,對名劍公司的交易對象和交易內容進行限製。

    各省市政府單位,尤其是各地的駐軍及國有重工業集團,每年都要向名劍公司采購相關的機械產品。這裏麵交易所涉及的利潤是何等巨大,誰能不心動呢?

    東莞市工科委這次大費周章,甚至動用了劉家的人脈和力量,才得以從名劍公司手裏騙來這個先進的加工工藝。

    不過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隻要東莞市科工委徹底掌握了這項專利技術,那麼以後就將會得到源源不斷的訂單。

    省級政府部門甚至是聯邦政府的中央總部,也不能不花代價就從韋祈杉他們手裏得到這項技術。而即便是以內部價出售相關的產品,對於東莞市科工委也是有利可圖的。

    現在國家正是大規模工業化建設時期,掌握先機的機床技術,就意味著源源不斷的利潤!

    名劍公司的這次交易,對於劉永灼來說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了,本來他在這次事件中就隻是一個來助拳的外人,他現在更關心的是和龍淵集團在美國的商業競爭。

    “沈董事、何總監、李總工,歡迎你們來到底特律。”

    在美國底特律機場,才剛設立不到半年的龍淵公司北美區銷售總監孔誌裕迎上風塵仆仆的沈善平一行,向他們致著歡迎辭。

    與龍淵公司董事沈善平一道來美國的,還有負責技術的李孝敏,以及剛從中國區抽調回來的銷售總監何義慶。龍淵公司對於這一次的競標非常重視,派出了一個非常強大的陣容。

    “孔總監,你辛苦了。”沈善平麵帶微笑地答道。這一次公司指派他率團到美國來參加通用汽車公司的汽車衝壓生產線競標,他的心情是非常複雜的。

    一方麵,他對龍淵公司的實力有著一定的信任,抱定了要在這次競標中擊敗國內同行華揚重工的念頭。但另一方麵,華揚重工剛剛在國內化解掉萬河電子的壓力一事,又讓沈善平感覺到這個對手似乎並不好對付,心裏多了幾分忐忑。

    “孔總監,和通用公司的會談,安排在什麼時候?”沈善平問道。

    孔誌裕早有準備,現在更是立馬回答:“已經約好了,安排在今天下午三點,通用方麵會安排一位副總裁來聽取我們的介紹。”

    “這麼說,他們對我們還是非常重視的?”沈善平對此感到非常滿意,中國人的技術。現在在全世界都是有名的,甚至取代了德國的地位。

    孔誌裕遲疑了一下,說道:“應該說,他們對於這一次的衝壓生產線招標非常重視。”

    沈善平從中聽出了兩個說法的不同。他問道:“孔總監,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孔誌裕不敢隱瞞,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全都說了出來:“據我們了解到的情況,前天華揚重工的競標團隊已經私下訪問過通用公司了,當時聽取他們介紹的,也是這位副總裁。我想,通用方麵對於我們和華揚重工之間,似乎態度是平等的。”

    “華揚重工的人前天就已經來了?”沈善平驚訝地問道。“你是否了解過,來的是哪些人,他們做了些什麼?”

    孔誌裕這些天一直都在盯著通用的動靜,對於華揚重工派出訪問團去通用造訪一事。倒也了解得足夠清楚。

    “這一次漢華重工的團隊是由他們的集團總經理劉永灼親自帶隊的,技術方麵的負責人是一位叫劉智的年輕人,銷售方麵的負責人是一位叫蘇曼的漂亮女人,這兩個人都有留美的經曆,在通用公司也有一些人脈。”

    “劉永灼居然親自出馬了。”銷售總監何義慶插嘴道。“蘇曼這個女人我也知道,的確有一些能力。看來華揚重工對於這個項目,也是誌在必得的了。”

    對龍淵技術非常自信的總工李孝敏卻不屑地說道:“我想,通用方麵並不會在乎是誰出麵來談這個項目。而是會在乎我們各自的技術怎麼樣。我們龍淵公司在衝壓生產線方麵有多年的經驗,而華揚重工僅僅是剛剛涉足。論技術,他們應當不是我們的對手。”

    孔誌裕搖頭道:“李總工。我覺得咱們先不要這樣樂觀。我通過通用公司內部的人打聽過了,這一次華揚重工提交的設計方案,頗有一些獨到之處。”

    “據說通用的技術部正在對這個方案進行評估,而且給出了不俗的評價。我在通用的朋友告訴我說,如果我們的方案不能有所創新的話,在這次招標中是有可能失敗的。”

    “我們的方案是有很多創新之處的,結合了大量最新的電子技術,在這方麵,我們是有充分優勢的。津川君,你就放心。”李孝敏心滿滿地說道。

    沈善平對李孝敏的話有些半信半疑,但事到如今也沒法說什麼了,他對孔誌裕問道:“孔總監,你是否知道,華揚重工的人除了去通用公司之外,還和什麼人聯係過嗎?”

    “他們非常忙,尤其是那個劉永灼,他每天都去拜訪企業主和政府官員,還有一些社會團體。不過我了解過,他拜訪的這些人,似乎和通用公司沒有什麼直接的瓜葛。”

    “這是一個可怕的對手!他不會把所有的雞蛋都放在一個筐裏,這就是他廣泛拜訪各類人員的原因。我聽說,他父親在美國有很多合作夥伴。”

    正如沈善平所猜的那樣,劉永灼的確沒有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衝壓生產線投標這件事情上。投標的事情,他是完全交給劉智和蘇曼兩個人去辦的,前者已經在這個項目上投入了兩年的時間,對技術方案進行了無數次的修改。

    後者則是從一名營銷專家的角度,製作了一套非常完美的營銷方案,全麵考慮了通用公司的各種選擇,力圖能夠從合作關係、價格、服務等方麵打動對方。

    劉永灼親自帶隊來美國,更多的是給自己的手下一種激勵。到了美國之後,他便忙忙碌碌地去見各路朋友去了。此時,他正坐在一家咖啡廳裏,和剛從紐約聞訊趕過來的凱文和貝蒂聊著天。

    凱文是美國紅月亮冰箱公司的老板,八年前在劉永灼父親劉浩然的幫助下下,在美國把冰箱生產線建立了起來。作為一種全新的工業產品,凱文借助著冰箱的消費熱潮,狠狠地賺了一筆,直到現在成立起了一家大規模的製冷設備生產企業。

    對於劉家,凱文還是很感激的,而且現在中美民間商貿往來增加,兩者之間的關係也變得更加緊密了。

    貝蒂是美國達利克斯家電集團的創始人,現在與她丈夫一起經營著一家三千人的企業,她與劉浩然的關係同樣源於八年以前。甚至直到現在,劉家依舊掌握著這家美資企業百分之十八的股權,是公司的第二大股東。

    在美國與華聯爆發戰爭的那幾年裏,許多美國企業都中斷了與中國企業的合作,凱文比在貝蒂的勸說下,沒有取消與興華社的合作,這一點讓劉浩然非常感激。

    當然,後來的形勢變化也證明了他們二人的選擇是正確的,中美經貿往來又重新恢複了,而且比以往的規模更大。凱文和貝蒂作為患難時候不離不棄的朋友,自然受到了劉家特別的照顧。

    所以,這次劉永灼跑來美國,就是特意要見見這些有好的外邦人。

    “凱文,你比以前胖了,看來這幾年你的生活過得非常舒心啊。”劉永灼嗬嗬笑著同凱文開著玩笑,美國人的習俗都是不講輩分,直接稱呼對方的名字以示親密。

    要在中國,劉永灼也不敢這麼大大咧咧,隻能規規矩矩的喊一聲凱文伯父。但現在是美國,入鄉隨俗嘛。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6 20:09
第九百八十章 技術問答

    凱文拍拍自己的大肚子,大聲發笑:“劉,這都是托你的福啊。自從我開始生產冰箱以來,我不再需要去辛辛苦苦地考慮怎麼賺錢了,現在就算我什麼也不幹,大把大把的美鈔也會鑽進我的口袋裏。我天天都可以去釣魚,你說我能不胖嗎?”

    “對了,我記得我父親向我提起過您有一位兒子,似乎叫什麼來著?”劉永灼皺著眉想到。.

    “你是說桑托斯?”一提起自己的兒子,凱文就麵色不渝,“他是一個浮躁的家夥,對於我的公司,他一點興趣都沒有。為了這個,我已經和他吵過好幾次了。”

    “那麼,他現在到哪去了?”劉永灼好奇地問道。這的問題純粹是他個人的興趣了,其實老凱文兒子的去向,與他劉永灼何幹呢?

    凱文撇著嘴說道:“雖然不合我心意,但他也是一個聰明的人。從他母親那裏,我聽說他到華爾街去了,當了一個紅馬甲。不過,最近兩年他離開了華爾街,換上了polo衫,到風險公司的體育室裏打台球去了。”

    凱文嘴裏說著桑托斯能幹,但話裏話外卻充滿了鄙夷。這老頭和中國老頭也沒什麼區別,對一個人一旦有了成見,那就看對方什麼地方都不順眼。

    對於兒子的叛逆,老凱文實在是羨慕劉浩然,有一個肯為家族實業打拚的孩子。

    “打台球?”劉永灼有點不明白凱文所指。

    貝蒂在一旁解釋道:“這隻是一個說法,這些拉風險投資的人。靠的都是一張嘴和人脈關係,所以他們成天不需要做什麼事情,就是和一些人打打台球,拉拉關係而已。”

    “墮落啊!美國已經無可挽回地墮落了。”凱文歎息道。“現在的年輕人已經不願意做實業了。最近幾年興起來的風險投資,創造了太多一夜暴富的神話,他們更願意做一些這樣的事情。”

    “這種把戲我可是非常明白的,不過是互相炒作。他們所做的事情,不會產生一美分的財富,他們創造的都是名義上的財富而已。”

    “呃……這也許是一種更好的掙錢方法?”劉永灼說道,“在中國,現在也見見有著找風險投資的人了。我聽說已經有不少美國的風險投資公司在打算去中國尋找投資對象。所以。不過因為政府的政策原因,中國並沒有許多年輕人也像你們說的桑托斯那樣,成天和投資商混在一起。”

    貝蒂掩嘴輕笑:“怎麼,劉。你也有興趣找風險投資嗎?我對你們家族的能力可是非常看好的,如果你需要風險投資,我和老凱文可以給你投資的,我們要的條件也不多,你的企業20%的股權給我們就行了。”

    “哈哈。什麼時候我缺乏資金了,一定會來向貝蒂女士和凱文先生尋求投資的。”劉永灼打著哈哈道。

    在他的心裏,卻是另一番想法:開什麼玩笑,我們劉家的企業。憑什麼平白讓你占去股份?還20%呢,我公司的20%也得到二十個億了。你們兩個老外投得起嗎?

    貝蒂的話,當然是調侃。她也知道劉家自己的產業規模都已經超過了她和老凱文的公司的規模,誰投資誰還沒準呢。

    更不用說劉家簡介控製的興華社,這個規模無比龐大的聯合加盟集團,其實力根本不是貝蒂和凱文可比的。直白點來說,人家劉永灼根本不差錢。

    不過,貝蒂這番話倒是給了劉永灼一個提醒,讓他覺得要關注一下美國風險投資的問題了。

    其實早在大蕭條之後,西方國家的工業就開始慢慢走向空心化,越來越多的資本從實業中轉出來,進入金融領域,試圖用金融手段控製全球的實業,風險投資的發展也是其中的一種方式。

    大規模的工業生產必然導致產能過剩,堆積的產品無法流通,而不這麼做卻又無法滿足資本家不斷追求更高利潤的**。

    所以西方社會創造了規模空前的虛擬經濟,用以滿足資本家無止境的金錢需求。

    而恰好在這個時候,中國帶動起了整個人類世界信息文明,電子信息產業的高速發展,在技術上使得許多創業者手裏拿著很好的技術,卻缺乏資金來將其轉化為生產力。

    這個時候,風險投資趁虛而入,用很小的成本,獲得由這些技術帶來的豐厚的遠期收益。有人因此而斷言,西方國家未來隻需要發展金融就可以占有全球的財富,而發展中國家隻能永遠給西方金融資本打工。

    全世界目前也隻有中國和德國,還在堅持著實業興國的道路,英、法、美等其他一些大國,都紛紛整合金融,走上大肆發展虛擬經濟的道路。

    對於這種行為,劉永灼當然是不會相信的。他的父親在大蕭條時期親眼目睹了西方的金融體係如何在一夜之間陷入困境的,他看到了無數風光一時的大銀行轟然破產,也看到了當年的美國總統羅斯福關於要重振製造業的努力。

    如果金融能夠解決一切,美國前總統羅斯福為何還要大談生產?西方國家又何苦要用各種反傾銷、反補貼之類的非貿易壁壘來保護本國的工業呢?

    歸根結底,實業才是一個國家的基石,製造業的發展才是代表人類未來的根本道路。

    作為一名技術男,劉永灼從來都不相信金融能夠主導世界,他認為隻有工業才是一切繁榮的基礎。這也許是他的一己之見,但卻是指導他做事的原則。

    不過,劉永灼也知道,在個別的產業中,前景良好的新技術被風險投資廉價占有的情況還是有的。

    他想到,回國之後。有必要向父親建議一下,由政府和集團分別建立起一些風險投資基金,對那些有潛力的技術進行投資,至少做到肥水不流外人田。

    這件事說起來簡單。其實做起來還是非常困難的,興華社方麵好說,可政府出資建立的風險投資由什麼人來掌管,如何保證在進行風險投資時不受到各種人情等因素的幹擾。

    這都不是一個小問題,要解決這樣一些問題,就已經超出劉永灼的能力所限了。

    所有這些想法,在劉永灼腦子裏隻是快速地一閃,他自然不會在這樣的場合去多談。

    說起當年的事情。他又問起了一個人,便向凱文問道:“對了,凱文,我記得我父親提到過一位叫斯科特的律師。你聽說過他的消息嗎?”

    劉永灼對於桑托斯的名字沒有什麼印象,但對於斯科特的名字卻是非常熟悉的,這也是他對那一次見麵記憶非常深刻的原因。

    劉永灼原本認為,斯科特應當不算一個名人。誰知凱文比居然還知道這個人,他答道:“斯科特現在是個小有名氣的律師。”

    “不過。因為他有印度血統,一些大公司都不願意請他打官司,怕引起一些白人種族主義者的不滿,所以他掙到的錢並不很多。前幾個月。他還去找過我,希望我能夠給他一些支持。”

    “支持什麼?”劉永灼好奇地問道。

    “他想競選州議員。需要一些競選資金。我給了他五十美元,把他打發走了。”

    “才五十美元?”劉永灼不禁有些好笑。要知道,競選州議員可是要花不少錢的,五十美元估計隻夠發傳單的。

    “像這樣跑來募捐競選經費的人是很多的,我們有時候是不給錢,有時候就給個幾十美元的,誰知道他們能不能被選上,就算被選上了,他們也不一定能夠幫得上我們什麼。”凱文解釋道。

    這其實和現在的華夏聯邦差不多,不過中國的權力結構和美國還是本質不同,隻是表麵形式差不多。

    劉永灼道:“呃……老凱文,如果我是你,我會在斯科特身上投一些資的,我父親覺得這個人非同凡響,他以後的成就可不小。在他還很窮的時候,給他一些投資,未來你會得到回報的。對了,這不就是你剛才所說的風險投資嗎?”

    再往下說,就是互相扯淡了。

    現在凱文的企業在給中國的一些產品做代工,貝蒂則順便在承銷興華社銷往美國的工業產品,三個人屬於互惠互利的合作關係。

    雖然劉永灼的年齡比貝蒂和凱文比都小了一輩,但三個人在性格上頗有一些相似之處,就是都非常爽快,沒有什麼矯揉造作的地方,所以聊起來非常投機。

    這一次聊天當然也不是沒有成果的,事實上,三個人都是資本家,聊天的內容最終還是回到了商業合作上,而且達成了一些新的合作意向。

    貝蒂答應幫助福貴家電和時尚家電在美國開設分公司,她知道有幾家做家電的公司正打算轉型,有店麵和渠道要轉讓,她可以給問一下。

    劉永灼趕緊把這事記了下來,打算一回國就交代柯雪雁和柯立軍與貝蒂聯係此事,能夠進入美國市場,對於福貴家電和時尚家電來說,又是一次質的飛躍了。

    凱文那邊也有一些新的業務機會,他在把冰箱的生產轉移到美國西部去之後,把精力都投在新產品開發和市場開拓方麵了,目前正打算進軍微電子產業。

    美國在微電子產業領域,屬於剛剛準備起步的階段,正需要中國的一些技術。

    劉永灼表示,願意與凱文合作開發微電子產品,雙方可以共同出資,在美國建立研發中心,在中國建立生產基地,至於具體的產品方向,那就不是在咖啡廳裏可以決定的,需要留待下一步詳談了。

    “劉,你和你父親一樣,真是一個非常敬業的企業家。”在分手的時候,凱文握著來了一隻的手說道,“和你合作,是我做出的最正確的決策。”

    貝蒂也說道:“我也是這樣想的。我們達利克斯公司是全美最早經銷中國電器的,那就是你們生產的電視機。如今。美國市場上最有競爭力的,就是中國製造的產品了。”

    “因為和你們家族的合作,我現在成為十幾個中國家電品牌在美國的總代理,這使得我們公司在全美的排名進入了前五名。”

    “嗬嗬。合作就是雙贏嘛,我希望我們永遠都是朋友。”劉永灼樂嗬嗬地說道。

    其實興華社又何嚐沒有從與貝蒂、凱文等人的合作中獲利呢?

    就比如說凱文在美國生產和銷售冰箱的事情,一台冰箱就有13美元的專利費,與凱文賺取的利潤沒法比。但這15美元畢竟是憑空來的,興華社方麵付出的隻是圖紙和專利使用權而已。

    劉永灼告別貝蒂和凱文,去赴他的下一個約會。

    而此時,沈善平剛剛帶著他的團隊踏進了通用公司總部的洽談室。通用公司副總裁布魯諾向來賓們伸出手問候道:“歡迎各位來到通用,希望我們今天下午能夠有一次愉快的會談。”

    “我想一定會的。”沈善平一邊與布魯諾握手。一邊說道,“龍淵公司打算與通用公司保持著良好的合作關係,我們曾經為中國數家著名的汽車廠家提供過數千件設備,我想。我們的技術和信譽是能夠得到通用公司的肯定的。”

    “那是當然,龍淵公司過去的成績是得到了我們公司高度肯定的。不過,我們是一家銳意創新的公司,我們希望每一次合作都是一次新的體驗。”布魯諾頗有深意地回答道。

    沈善平的心裏咯噔一下,他聽出布魯諾的話外音了。那就是以往的輝煌不能算數,通用公司這一次是否與龍淵公司合作,取決於龍淵公司當下的表現。

    如果龍淵公司的方案不能讓通用滿意,通用並不介意與其他的公司尋找一些合作機會。這個其他公司。自然就是兩天前向通用提交過方案的華揚重工了。

    通用是客戶,而且是那種大得讓龍淵公司無法輕視的客戶。為了打入美國市場,龍淵集團不知花費了多少代價。事到如今。沈善平自然隻能笑著回應布魯諾的話了。

    賓主分別落座,布魯諾說了幾句場麵上的話,然後便把話筒交給了龍淵公司的總工程師李孝敏,由他介紹這一次龍淵公司帶來的競標方案。

    為了這次競標,龍淵公司的準備還是非常充分的,他們做了一個非常漂亮的演示幻燈片,還有幾十套精美的說明材料。

    何義慶幫著李孝敏把說明材料發放到通用公司的各位官員和工程師手上,李孝敏則對著大幕布上的畫麵開始侃侃而談。

    “大家來看,在整條衝壓生產線的入口處,我們設置了一個智能感應的閘門,能夠用最快的速度開啟和關閉,從而減少了衝壓機噪音的外泄,能夠有效地改善整個衝壓車間的工作環境。”

    “請稍等一下。”通用公司的工程師卡爾金打斷了李孝敏的介紹,這並不是無禮之舉,而是一個正常的程序。

    如果客戶對某個問題感興趣的話,他們可以隨時打斷廠家的介紹,對技術細節進行詢問。

    “李先生,你們設計的這個智能感應閘門非常有趣,它的確能夠比較好地解決噪音外泄的問題,我現在關心的是,因為增加了這樣一個閘門係統,整套設備的成本增加了多少?”

    “大概三十萬美元左右。”李孝敏答道,這個數字倒也不是他瞎編的,而是事先進行過嚴格測算的。

    在原有生產線上進行的任何改進,都要做這種性價比的計算,花五十萬美元來減少噪音,據分析是值得的。

    卡爾金點了點頭,沒有吭聲。

    他的腦子裏想起了兩天前華揚重工提供的方案,對方沒有使用複雜的智能感應係統,而是巧妙地使用了兩道門。

    生產線進料的時候,關閉裏麵的門,打開外麵的門。等材料送進去之後,關閉外麵的門,再打開裏麵的門。這樣做花費不多,同樣起到了控製噪音的效果。

    從這兩家中國公司兩個方案之間的對比可以看出來,龍淵集團過於依賴技術,明明可以用一些簡單辦法解決的問題,非要借助於先進技術,結果反而顯得多此一舉了。

    李孝敏繼續介紹著:“下一個環節是由機械手拾取鋼板,放置到模具上。我們在分析了大量的數據之後發現,在每一千次拾取中,會有兩次由於鋼板位置的偏離而導致機械手拾取位置發生偏差,從而導致衝壓件報廢。”

    “為了糾正這個問題,我們在機械手的上方裝置了二十四個紅外探頭,能夠對各種尺寸和形狀的衝壓件進行識別,一旦出現位置偏離的情況,可以由計算機進行自動調整。”

    “這一項技術,是我們龍淵公司獨有的,為了獲得最優的控製模式,我們進行了數萬次的實驗。”沈善平補充道。這一項技術是西乎公司此次前來競標的一大&法寶,他們曾經檢索過各類文獻,確認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哪家企業解決了這個問題。

    “那麼,這一項技術所帶來的成本,又是多少?”克爾金再次問道。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6 20:09
第九百八十一章 最終拍板

    “呃……這個成本相對來說比較大,差不多要五十萬美元左右。成本比較高的主要原因,在於這二十四個探頭是在強振動的環境下工作的,而它們的探測精度又比較高,所以對元件的質量要求也就相應提高了。”李孝敏如實回答著。

    他心裏明白,成本問題是這項技術最大的短板,其他廠家提供的衝壓生產線一般都不解決這個問題。除了技術上的難度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衝壓件報廢的概率並不高,損失也不算大。.

    如果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而付出的成本太高,就得不償失了。

    在龍淵公司內部對這項技術進行評估的時候,也有人提出過這個問題,但他們最終還是把這項技術整合進去了,因為這可以使這條衝壓生產線看起來更加現代化一些。

    別小看這一點,現在西方世界的主流技術落後於中國,這時的他們在自尊上更加需要一些“先進”的東西,哪怕這並不實用。

    卡爾金插入話來:“我們的確需要這項預防衝壓位置偏離的技術,但如果為這項技術要付出五十萬美元,我想我們是不能接受的。你們有沒有可能找到一個更簡單的方法,花費不多,同樣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美國人就算再傻,也不會願意做冤大頭的,畢竟通用汽車公司現在麵臨著唐納德工業集團的競爭,比起麵子問題,他們更需要考慮成本。

    “我們一直在尋求這樣的技術。”李孝敏強調著。“不過,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找到更好的辦法。五十萬美元嘛,我想也不是一個很大的數字?畢竟一條生產線的造價在三千萬美元以上的。”

    卡爾金微微一笑。轉頭對沈善平說道:“沈先生,恕我冒昧地打聽一下,你們提出的這條生產線的方案,是否有可能把價格控製在二千三百萬美元以內?”

    “要知道,我們這一次要更新四條生產線,如果可能的話,我們的海外工廠也要更新同樣的生產線,如果你們的價格能夠控製在二千三百萬萬美元以內。我想我們合作的可能性會更大一些。”

    “二千三百萬美元?這……”沈善平差點要脫口而出,說一句“不可能”了。

    不過,他還努力地把話咽了回去,換成一種更委婉的說法:“卡爾金先生。我想,我們的成本都是比較透明的,如果把價格降到二千三百萬以下,我們就完全沒有利潤了。”

    “你也知道的,我們前期為這個項目投入了很多的研發經費。如果沒有利潤的話,我們就無法回收這些研發經費了。”

    卡爾金聳了聳肩,淡淡地說道:“如果是這樣,那麼好。請你們繼續介紹你們的技術。”

    何義慶隻覺得心中一涼,對方的這種表情說明。他們已經給自己的方案打了一個非常低的分數,後麵的介紹如果不能有特別的亮點的話。自己的這次競標恐怕就沒有什麼勝算了。

    “嗯……我們的整個衝壓節拍是每分鍾五件,如果是鋁型材,可以提高到每分鍾九件,這個水平,已經是迄今為止全球範圍內最好的技術了。”李孝敏磕磕巴巴地說道。

    卡爾金搖搖頭道:“不,李先生,你說的是過去的技術,目前的最好技術,可以非常輕鬆地達到每分鍾十五件,我指的是鋼質衝壓件。”

    “這是不可能的!”李孝敏臉紅脖子粗地反駁,“這完全不可能!”

    “為什麼?”卡爾金麵帶微笑,以平靜的目光看向龍淵公司一行人。

    其實,在此之前,他也認為每分鍾十五件的衝壓節拍是不可能達到的,但兩天前來自中國的另一家競標企業提供的方案說服了他,讓他知道,其實辦法總是有的。

    李孝敏卻是無法相信這件事,他大聲喊道:“如果機械手是使用真空吸盤拾取衝壓件的,那麼拾取時的加速度就會受到吸盤吸力的限製。而真空吸盤的吸力是不可能無限加大的,因為這受到大氣壓的影響。”

    “除非有誰異想天開,能夠在生產線上施加兩個大氣壓。我們進行過理論計算,在最理想的條件下,機械手拾取衝壓件的速度隻能達到每分鍾九件,這是不考慮任何阻力等因素的,而事實上,這種理想條件是不可能達到的。”

    這個原理其實並不複雜,李孝敏懂得,卡爾金也懂得,其他的業內專業同行同樣懂得,這一直都是衝壓生產線速度的瓶頸所在。

    然而,薑濤的靈機一動,卻打破了這條鐵律。

    他沒有從提高吸盤的吸力出發,而是給衝壓件增加了一個自下而上的推力,這樣就解決了吸力不足的矛盾,從而使衝壓節拍輕鬆地上升到了每分鍾十五件。

    卡爾金在看到華揚重工的方案之後,有一種歎為觀止的感覺。

    這個方案是如此簡單,那就是在衝壓完成後,機械手拾取衝壓件時,下麵的模具同步向上推送一段。

    要實現這一點,隻需要在模具下麵增加四根液壓杆就可以了,對於搞鍛壓設備的企業來說,設計幾根液壓杆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每分鍾十五件和每分鍾九件,整整差出了一半的工作效率,相當於把原來的四條生產線變成了六條,這個性能上的改進讓通用公司的人著了迷,以至於忽略了華揚重工此前並沒有生產過同類設備的經驗這一缺陷。

    “李先生,我們恰恰拿到了一個能夠達到每分鍾十五件的設計方案,而且,據我們的工程師在計算機上進行模擬之後,確認這個速度是完全有根據的,甚至有可能超過。所以。我認為,貴公司在設計思想方麵,是否有些過於保守了?”

    卡爾金聳聳肩,他現在很樂意看到眼前的中國人那種幹著急的窘迫。這仿佛又讓他找回了過去白人至上的優越感。

    “你們拿到的方案?你是說,華揚重工的方案嗎?”李孝敏不顧潛規則地提出了這種失禮的問題。

    卡爾金扭頭看了一眼布魯諾,請示是否可以透露這個信息。見上司點了點頭,卡爾金才說道:“李先生,你說得不錯,這的確是華揚重工的方案。”

    “這不可能!這完全不可能!”專業工程師出身的李孝敏的眼睛都紅了。

    在出發之前,他們分析過在這次競標中華揚重工的優勢,大家一致認為。對方的優勢應當是在價格方麵,甚至有可能會賠本賺吆喝,把價格壓得很低。

    但對於華揚重工的技術,龍淵集團的人是非常不屑的。根本沒有想過如果自己在技術上比不過華揚重工會是如此。

    可如今,通用公司明確告訴他們:華揚重工的生產線能夠達到每分鍾十五件,而他們卻隻能達到九件,這樣的差距,簡直可以算是代差了。這怎麼可能呢!

    按照規矩,通用公司方麵是不宜向西乎公司透露漢華重工提供的方案細節的,他們隻需要聽取雙方的方案,然後綜合評價。再確定選取哪一家的產品就可以了。

    但布魯諾卻是有意要向龍淵公司透露一些漢華的情況,以便讓龍淵公司明白。他們的失敗是有道理的,並非通用公司厚此薄彼。

    從通用公司的角度來說。龍淵公司是一家值得信賴的合作夥伴,無論是技術實力還是以往的合作經驗,都遠比華揚重工要可靠得多。

    然而,時勢弄人,通用公司也受到了來自於其他方麵的壓力,不得不考慮與華揚的合作問題。布魯諾從董事會得到的指令是,除非華揚重工提供的方案明顯劣於龍淵公司,否則就應當優先考慮華揚重工的企劃案。

    布魯諾在剛剛得到這個指令的時候,是頗有一些抵觸情緒的。

    不過,他還有幾分希望,那就是認為華揚重工的方案是無法與龍淵公司媲美的,即便是價格上有所優勢,也無法彌補技術上的差距。

    價格是一個值得關注的因素,但並不是不可替代的因素,對於通用公司來說,一百萬美元以下的差價,的確不算是很大的障礙。

    前天,華揚重工的團隊來到了通用,布魯諾帶著卡爾金等一批工程師聽取了漢華報告的方案。讓布魯諾覺得意外的是,華揚重工的方案非常精彩,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

    首先,華揚重工方麵雖然從未有過生產衝壓生產線的經驗,但他們所設計出來的生產線卻完全符合經典的規範。對方更是出具了他們在生產大型機床、傳統鍛壓設備方麵的資質材料,證明他們完全有能力實現方案中所提出來的技術要求。

    在上述基礎上,華揚重工的方案中還處處體現出他們的匠心獨具。

    噪音控製的問題、偏差監控的問題、生產節拍的問題,所有這些傳統生產線中存在的問題,華揚重工都巧妙地提出了解決方案。

    雖然有些方案並不能完全讓布魯諾等人感到滿意,但他們分明感受到了華揚重工對這個項目所給予的重視。隻有一個有誌向的企業,才會如此殫精竭慮地去完善每一個細節。

    相比之下,龍淵公司雖然在表麵上表現出了對項目的重視,但從方案中卻很難看到這一點。龍淵公司的整個方案,都是脫胎於他們此前已有的設計。

    有限的一些改進,與其說是創新,不如說是為了粉飾。

    從這個方案來看,龍淵公司根本就沒有那種背水一戰的危機感,他們還沉溺於自己的技術優勢之中,不願意花費額外的精力去推敲自己的產品。

    最後的決定因素,當然就是生產節拍這個重要的技術差距,以及華揚重工所提出來的讓布魯諾都覺得心動的價格。

    到了這個地步,布魯諾也把天平撥向了華揚重工的一側。

    龍淵公司畢竟是一家與通用汽車公司有過合作經驗的老朋友了,即使是衝壓生產線的訂單旁落。通用公司未來還有其他的設備要向龍淵公司采購。

    所以布魯諾自然不願意把關係弄得太僵,他必須讓龍淵公司派來的人明白,他們的失敗源於自己,請不要責怪通用公司不念舊情。

    “好。沈先生,李先生,技術上的細節,我們就不再糾纏下去了。如果你們對衝壓節拍的問題有興趣的話,可以去與華揚重工的同行們進行探討,我想他們會告訴你們這其中的技術奧妙的。”

    “現在我關心的是,按你們的方案,這條生產線的價格是多少?”布魯諾提出了最終的問題。一旦得到回答,基本就宣告答案的揭曉。

    沈善平沒有猶豫,直接報出了擬好的價格:“三千萬美元。”

    “可是,我們所能夠接受的價格隻有二千三百萬美元。”瑞得答道。“我們已經決定了,所有高於這一價位的方案,我們都不會接受的。”

    “布魯諾先生,你是不是說,華揚重工的報價是低於二千三百萬美元的?”就連一向性格持重的沈善平也忍不住問出一個不該問的問題了。

    布魯諾微笑道:“我再重複一遍。所有高於二千三百萬美元的方案,我們都不會考慮。”

    這就是一種變相的回答了,既然通用打算采用華揚的方案,那就證明漢華的報價是低於二千三百萬美元的。

    否則。那就是龍淵公司與華揚重工同時出局。

    不過,沈善平明白。通用不會讓兩家公司同時出局的。因為中國其他能夠提供這類生產線的企業,報價隻會比他們更高。如果他們兩家都出局了,那就意味著通用不想更換生產線了。

    至於其他國家的技術,恐怕還隻停留在二戰時代的技術,而無法與中國的主流生產技術相媲美。

    “布魯諾先生,恕我冒昧,請問,華揚重工提出的方案,是不是在性能上進行了大量的刪減?”到了這地步,沈善平也顧不上臉麵,索性繼續問下去了。

    既然知道自己已經被淘汰出局了,那至少也要輸個明白,他想知道,華揚重工到底是憑什麼戰勝了他們。

    布魯諾淡淡一笑:“他們的方案與你們的方案相比,並沒有性能上的缺陷,甚至某些地方還優於你們提出來的方案。作為老朋友,我想說的是,龍淵公司對於這一次的競標,似乎有些不太用心,而你們的對手是全力以赴的,就這麼簡單。”

    “那,我們如果對方案進行一些修改,是否還有機會?”沈善平繼續追問。

    布魯諾也顯得很大方:“當然有機會,我們仍然是合作夥伴嘛。我想,如果你們能夠對你們的方案進行修改,達到我們的要求的話,未來我們會有其他的合作機會的。”

    話說到這個程度,已經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了。布魯諾客氣地站起身來送客,而沈善平等人也識趣地站起身來,屈身行禮,然後告辭出門。

    卡爾金與李孝敏都是搞技術的人,過去也多次打過交道,私交不錯,他把龍淵公司的人一直送下樓,送到了門外。

    李孝敏看看左右無人,拉著卡爾金問了起來:“卡爾金,作為老朋友,我想問問,華揚重工的方案,真的比我們的方案更好嗎?”

    卡爾金點點頭:“的確,他們的方案比你們更精細。”

    “那麼,像機械手位置偏差的問題,他們也解決了嗎?”李孝敏還是好奇,這是他引以為豪的一個創新點,他迫切地想知道華揚重工在這方麵是如何做的。

    卡爾金臉上帶著神秘地笑容答道:“非常抱歉,他們的確解決了,而且解決得很巧妙。”

    “這怎麼可能?”李孝敏聽後大驚失色,他今天說這句話已經說了很多次了,無數的不可能就這樣出現在他的麵前,讓他覺得難以接受。

    “興華社和華揚重工的微電子技術遠遠比不上我們龍淵集團,難道,是萬河電子幫助他們改進了監控技術嗎?他們是如何實現的?”

    卡爾金見好友這種神態,索性說出了答案:“其實,他們的方案很簡單,他們在生產線上麵裝了一個攝像頭,向控製台傳送實時的視頻信號。”

    “如果機械手拾取鋼板的時候出現了偏差,生產線就會暫時停止,然後向控製台發出一個警報,控製台的工人可以用鼠標控製機械手調整位置,就是這樣簡單。”

    “他們用的是人工控製!”李孝敏聽了目瞪口呆。

    他花了無數的心血,分析各種各樣的情況,然後設計出一個精妙無比的自動調整係統,自以為天下無敵了。

    誰知,華揚重工居然使用了人工控製的方法,直接把調整的任務交給了操作台上的工人。不過是一個攝像頭加一個顯示屏幕,就解決了問題。

    這個思路不過就是一層窗戶紙,一經挑破,李孝敏就徹底明白了。

    其實,華揚重工的這個設計是更合理的,因為鋼板位置偏離的情況並不常見,把這樣的事情交給操作工去解決,遠比專門設計一套係統要合理得多。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6 20:09
第九百八十二章 一線生機

    生產線邊上本來就有操作人員的,再給他們增加一點工作,不會影響到生產成本,而節省下來的,是五百萬的設備,以及這些設備未來可能出現的維護費用。

    卡爾金把這件事告訴李孝敏,也不算是泄露華揚重工的技術秘密。因為等到華揚重工的生產線建立起來,這個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每一個來參觀生產線的人都能夠看到。.

    “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李孝敏使勁地拍著自己的腦袋,懊悔不已。

    卡爾金擺出一副推心置腹的神情說道:“李,我的老朋友,非常抱歉,你們龍淵公司在這一次的競標中,的確表現得有些大意了。”

    “華揚重工所提供的方案,在許多細節上都超過了你們,我想,你們和他們之間的差距,不是技術上的差距,而是一種心態上的差距。如果你們不能調整好心態的話,你們在以後的競爭中也會同樣落敗的。”

    他這番話,不僅李孝敏聽到了,沈善平和何義慶也都聽到了,大家麵麵相覷,默默地向卡爾金躬身行禮,以感謝他的直言相勸。

    一行人黯然神傷地離開了通用總部,走了一段之後,李孝敏對沈善平歎息著:“沈董事,請原諒,這都是我的錯。”

    沈善平搖了搖頭,麵色淡然:“李總工,你不必自責了,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錯,而我們整個龍淵公司都錯判了形勢。我們失敗了,一敗塗地。”

    李孝敏聽了。也是點點頭,但這樣的打擊並沒有使他氣餒,反而是激發了他內心深處強烈的創造熱情。

    “失敗不算什麼,純以技術而言。我們龍淵公司始終是業內最好的。無論被對手打敗多少次,隻要我們還在研發新的技術,未來始終在我們手中!”李孝敏還很年輕,話語中充滿了幹勁。

    沈善平雖然上了年紀,但也有著雄心,他對於李孝敏的鬥誌非常讚賞:“李總工,你的這番話沒錯,就算失去了這筆生意。我們還有其他的生意。製造業,歸根結底,比的就是技術!”

    “嗯,有技術。我們就有一切!”李孝敏握緊了拳頭,對於華揚重工的挑戰,他已經接下了。這是一個充滿激情的大時代,在這個大時代的浪潮中,不知有多少不屈不撓的英才乘風而出。破浪而行。

    在美國的商業競爭,隻是一個開始,真正的戰爭是接下來才開始展開的。而主戰場則在中國,參戰雙方分別是國內老牌的機床公司龍淵集團。代表著技術的最前沿。

    而挑戰者則是由興華社在背後支持的新興集團華揚重工,技術力量或許還稍有不足。但勝在充滿朝氣,以及更加符合當前的技術發展需要。

    龍淵公司早在丟掉通用的訂單之時。就意識到了這不僅僅一個訂單的問題,而是有可能帶來全國甚至全球市場的洗牌。

    沈善平一行回到中國之後,立即敦促公司總部抓緊鞏固傳統客戶,避免被華揚重工撬了牆角。為了與興華社的同類產品相抗衡,李孝敏苦幹了幾個月,拿出了一套全新的設計方案。

    何義慶和其他的銷售人員就拿著這份方案以及足以令龍淵公司賠得吐血的低價,飛往全國各地,甚至遠赴北美和歐洲,阻擊華揚重工以及其背後整個興華社的進攻。

    兩家企業這種揮淚大甩賣一般的競爭,得益者自然是中國乃至全球的汽車廠商,而其中又尤其以正在蓬勃發展的中國市場上的廠商為主。

    在何義慶等人的努力下,龍淵公司爭取到了一些汽車廠商的訂單,但每拿到一份訂單,何義慶的心就抽搐一下。因為他知道,這樣的訂單對於公司來說,完全就是雞肋,工作量不小,利潤卻微乎其微。

    華揚重工有整個興華社在背後支撐,規模化帶來的成本優勢,在銷售時不但能夠壓低生產線本身的價格,還能夠承諾提供豐富的售後服務。

    龍淵公司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跟進,給予客戶以同樣的承諾。何義慶暗中捏著一把汗,他根本就不知道公司能不能支撐得起由此而產生的成本負擔。

    除了衝壓生產線這樣的成套設備之外,在單件的機床產品方麵,龍淵公司也被興華社的加盟企業帶進了泥潭。

    大量廉價的精密機床充斥著市場,拉低了整個市場對於機床價格的心理預期。

    誠然,興華社旗下加盟機床企業多數機床產品的性能和質量與龍淵公司提供的機床根本無法相比,但你架不住人家的價格低得驚人。

    客戶直接拿著興華社的報價單找龍淵公司的人侃價:興華社一台機床是三萬華元,你們一台是三十萬,這樣的價格合理嗎?你敢說你的報價裏麵沒有暴利?

    沒辦法,那就隻好跟著降價。

    三十萬一台的設備賣不動了,就降到二十五萬,甚至二十萬。

    回收研發成本之類的事情已經不敢想了,龍淵公司的高層隻能盯著眼前的毛利,同時暗暗地計算著,興華社的廠商到底還能支撐多久。

    他們哪裏知道,興華社的廠商其潛力還沒有全部展現出來呢。

    華夏聯邦首都金陵,時尚家電賣場總店。

    店前的廣場上,高高地飄揚著幾十個巨大的氣球,氣球下麵懸掛著長長的條幅,上麵寫著“熱烈慶祝第一屆金陵國際機床裝備博覽會勝利召開”之類的祝賀詞句。

    從店前路過的行人紛紛側目,無不嘖嘖連聲,議論是誰有這樣大的麵子,居然能夠借到時尚家電總店這樣的地點來舉辦一次展會。

    要知道,這可不是一件尋常的事情。

    在此之前。時尚家電總店隻承辦過一次非家電領域的展會,那是在兩年前,這裏舉辦了中德經濟貿易合作論壇,並吸引了聯邦元首陳炯明到會祝賀。

    那一次的展會推動了中國商品向西歐國家的出口。在特殊時期裏打破了美英等西方國家對中國的封鎖。直到今天,聯邦高層許多的官員們談起那次展會,還唏噓不已,稱其為神來之筆。

    在那之後,也曾有過不少單位盯上了這塊福地,希望借這裏的場地來舉辦自己單位的展會。但所有這些要求,都被總裁安雁一口回絕了。

    時尚家電財大氣粗,根本就不在乎那些展會的租金。而越是如此。人們就越覺得這個場地意義非凡,一個展會能夠在這裏舉辦,本身就是一個極大的新聞點。

    一樓和二樓的展廳全部分配給了興華社的機床廠商,其他未加盟興華社的參展商被安排在三樓和四樓的場地。

    原本那些資格較老。技術實力較雄厚的老牌廠商是不屑於參加這一次展會的。但當他們聽說前來參觀訂貨的有來自於全球近百個國家的客商時,也就顧不得再裝什麼矜持,紛紛跑到展會的主辦方這裏來登記要求參展了。

    對於把他們安排在三樓和四樓這一點,他們都沒有提出什麼異議,人家主辦方說了。這本來隻是為興華社廠商舉辦的展會,能夠讓未加盟的廠商參加,已經是很大的麵子了。

    在三樓西側的一個展台前,田中永嗣和鬆下永三兩個人陰沉著臉。站在那裏觀看著絡繹不絕的參觀者,心裏五味雜陳。

    和其他的未加盟廠商一樣。龍淵公司最開始並沒有把這一次展會放在心上。中國國內知名的大型機床展會有三四個,不太知名的展會更是不計其數。

    中國這是第一次舉辦這種帶有國際性的機床展會。在龍淵公司的眼裏,這就是一次不入流的展會,估計最終就是興華社的機床生產商和機床客戶自娛自樂而已。

    所謂國際二字,充其量也就是找幾個還算過得去的中小型公司來湊湊數而已。

    誰知,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了龍淵公司的預期。

    先是美國通用公司聲明將派出一個正式的代表團去參觀,並且暗示將在這次展會上采購一批金額可觀的裝備。

    接著,美國福特汽車公司也發話,說會關注這次展會上展出的產品。再接下來,一家又一家西方大型企業陸續表態,聲稱對中國機床裝備“有興趣”。

    至於國內諸如飛馬動力和天駁公司等大型汽車企業,更是早早地就在國內發布了消息,要組織企業前往本次會展去進行設備采購。

    通用、福特等公司如此捧場並不是沒有道理的,拋開中國機床物美價廉這個因素,還有更重要的一個因素,就是它們都在尋求進入中國市場,都希望能夠通過采購中國機床這樣一種善意的表示,來獲得華夏聯邦政府的好感。

    要知道,在展會主辦方發出的邀請函上,可是冠有十幾個政府機構的名頭的,哪一個機構對於那些打算進入中國市場的外國企業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

    至於那些國內的汽車廠商,更是不容忽視,或許目前的規模和世界知名度尚不如通用和福特等老品牌。可明眼人都看出來了,未來的汽車製造業,就掌握在諸如飛馬動力和天駁集團這些中國汽車企業手中。

    了解到這個情況之後,龍淵公司就無法再保持淡定了。

    這麼多重要的客戶都去了,自己如果不能在展會上露一個小臉,別人恐怕就要懷疑自己是否還存在了。

    展會這種場合,比的就是一個存在感。你參加展會了,別人可能注意不到你。但如果你不參加展會,媒體第二天就要長篇累牘地質疑,輕輒懷疑你是否財務上遭遇了困難,重輒可能直接斷言你這家企業來日無多了。

    趕在參展商報名截止之前,龍淵公司登記上了自己的名字。

    組委會似乎並沒有歧視龍淵公司,還給它安排了一個相對還算不錯的展位。不過,在拿到參展證之後。龍淵公司就麵臨著一件頭疼的事情,那就是參展的產品如何定價。

    在此前,龍淵公司與國內同行之間的價格戰,已經打得如火如荼了。

    中興華社加盟廠商接連發起了三輪價格攻勢。把每款產品的價格平均降低了百分之十五。機床產品的價格本來就低,經過三輪降價之後,更是低得讓人咂舌。

    龍淵公司如果不跟著降價,那就根本沒有競爭的機會。

    為了保住市場份額,龍淵公司隻好揮淚大甩賣,把價格也跟著降低了百分之十五,勉強算是穩住了陣腳。現在要參加這樣一個機床展會,在展會上興華社的加盟廠商會不會掀起新的一輪降價呢?

    “我們必須做好興華社加盟廠商進一步降價的準備。”在離開總公司之前。何義慶這樣對董事長廖一說道,“董事長,請給我一個授權,允許我在展會上把平均價格再降低百分之五。”

    “何總監。我們現在的價格,就已經使公司麵臨嚴重虧損了。如果把產品價格再降低百分之五,我很難想象公司是否還能夠支撐得起來。”廖一滿臉苦澀,對於何義慶的提案他是難以接受的。

    “我知道。”何義慶用同樣苦逼的語氣向廖一屈身說著,“不過。如果我們降價之後能夠保住一部分的市場,我們最起碼能夠收回一些固定成本。如果不降價的話,我們的產品將會失去絕大部分的市場,屆時公司就將陷入停滯的狀態。處境隻會更加困難。”

    企業的成本分為固定成本和變動成本,固定成本是指不管生產與否。都要支出的那些成本,比如說廠房的折舊、工人的基本工資等等。

    變動成本是與生產相關的成本。比如原材料、動力、工人的計件工資等等。

    企業的虧損是指銷售收入不能抵銷成本,換算到每件產品上,就是產品的銷售價格低於成本價。但在這種情況下,並非不生產就是最好的選擇。

    如果產品的銷售價格高於變動成本,那麼每銷售一件產品,雖然不能彌補所有的成本,但至少能夠衝抵掉一些固定成本,能夠讓企業的虧損縮小一些。

    龍淵公司目前就是這樣的情況,作為一家大型企業,它的固定成本是非常龐大的,這些成本需要分攤到每一件產品上去。

    經過前一段與興華社加盟企業的價格戰,龍淵公司的產品價格已經低到無法分攤掉全部固定成本,表現在賬麵上,就是企業出現了大幅的虧損。

    但如果銷售完全停滯了,那麼情況隻能變得更糟糕,因為這意味著原來能夠被分攤的那些固定成本也找不到地方來分攤了。

    廖一當然知道這些情況,他沉默了良久,對何義慶說道:“好,何總監,我可以給你這個授權。不過,降價的幅度,隻能限製在百分之五以內,這是我們最後的底線了。”

    何義慶就是帶著這樣的一個授權來到南京的,展會開始之後,他安排了幾名各地分公司的雇員分別到各家興華社加盟企業的展台去旁敲側擊地詢價。

    得到的消息是:對方已經準備好了在這次展會上搞優惠酬賓的活動,何義慶知道,那就是降價的委婉說法了。至於降價的幅度,各家企業都諱莫如深,不見到真正的客戶,他們是不會透露出來的。

    “何總監,董事長給了你降價百分之五的權限,你認為這個權限在這次展會上夠用嗎?”沈善平在一旁不安的問著。

    何義慶麵帶苦笑:“沈董事,你也能夠看到的,興華社這一次是有備而來的,他們擺出這麼大的陣勢,很明顯是打算給我們迎頭一擊的。百分之五的降價幅度,恐怕根本無法阻擊住對方的進攻。”

    “這些混蛋難道是瘋了嗎?產品價格降到這個程度,大家還有利潤可言嗎?難道他們的目的就是把我們拖死,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們寧可跟著我們一起死?”沈善平對於興華社的做法可謂痛恨。

    何義慶卻搖搖頭:“不是的,他們在賭,賭能不能把我們拖死。如果能夠把我們拖死,他們的市場份額就會大幅度擴大,屆時就可以憑借規模效應產生利潤了。”

    “那麼,你認為他們還有多大的降價空間?”沈善平問起了比較實際的問題。

    何義慶本就是銷售總監,對這個早就做了計算:“據我估計,他們至少還能夠有百分之十以上的降價空間。”

    沈善平聽後,臉色更差了:“我們是不可能支撐得起百分之十的降幅的,如果我們的產品也降價百分之十的話,恐怕不出一年時間,公司就要破產了。”

    “我們如果不降價百分之十的話,那麼連一年時間都支撐不住。”何義慶眉頭緊鎖。

    “既然如此,我們還來參加這個展會幹什麼?”沈善平大手一揮,發著牢騷,“這是一個注定失敗的結局,難道我們到這裏來,就是為了看到公司是如何破產的嗎?”

    “也許還有一線生機。”何義慶並不打算放棄,他用手一指前方,“你看,那不是飛馬動力公司的采購經理鮑偉民嗎,前一段時間,銷售部報道說,飛馬動力正打算采購一批焊接機器人,我想,鮑偉民應當是為這個而來的,這可是一個大訂單。你看,他向我們走過來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6 20:11
第九百八十三章 賠錢買賣

    飛馬動力集團是一家大型汽車製造公司,對各種焊接設備有著很大的需求。在過去,龍淵公司一直是飛馬動力集團的焊接設備供應商,所以何義慶對鮑偉民也比較熟悉。

    看到鮑偉民向龍淵公司的展台走來,何義慶連忙收起剛才陰鬱的表情,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這可是一個大客戶,公司能不能脫困,可就全看對方的反應了。

    “鮑先生,我的老朋友,你怎麼也來參加這個展會了?”何義慶一邊熱情地向鮑偉民打著招呼一邊問道。

    鮑偉民和何義慶握了一下手,解釋道:“何先生,我也是接到政府機械委的邀請函而來的,你也知道的,現在國內是一個非常大的市場,我們飛馬動力集團正在尋求和國內其他企業合作,拓展我們的汽車生產和銷售業務,所以……”

    鮑偉民後麵的話沒有說出來,其中的意思,何義慶也是懂的。

    這就是一個高速增長的國家所帶來的吸引力,全世界的廠商都看中了中國這塊熱土,都希望在這個新興市場上分得一杯羹。

    身為中國自己的企業公司,飛馬動力集團又豈能錯過這樣的發展浪潮呢。

    而這次機床展會的主辦方也正是抓住了這一點,拉了十幾個政府權威機構和民間的強勢組織給自己打廣告,使得那些實業巨頭不得不現身會場。

    “鮑先生,我想,像飛馬動力集團這麼大的企業,應當不會屈從於官方的壓力吧?”何義慶試探著說道,“設備采購是關係到產品質量的大事,是不應當摻雜任何政治因素在內的,是這樣嗎?”

    飛馬動力集團是陳永綿創辦的公司,其背後更是整個天宇集團,實力之雄厚,足以在很大程度上無視政府方麵的幹預。

    因為不願意出讓核心技術。龍淵公司現在與政府的關係鬧得比較僵,這是業內都知道的實情。何義慶這麼說話,也是想看看鮑偉民的態度。也是想看看飛馬動力集團的態度。

    鮑偉民當然能夠聽出何義慶的意思,不過,他可不是那種會被激將法激住的人,他哈哈笑著拍了拍鬆下永三的肩膀。說著這次來意。

    “何先生,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不摻雜政治因素的。不過,你放心吧,聯邦政府並沒有強迫我們必須采購興華社的設備。”

    “就在剛才。南京機械委總部的特派事務官明確跟我說過了,我們飛馬動力集團能夠來參加這次展會,就已經非常不錯了。至於在展會上采購誰的設備,他們是不幹涉的,他們提倡的是自由競爭。”

    自由競爭?這種話也就是外交辭令而已,何義慶在心裏暗暗地嘀咕道。這一次展會,政府各相關機構不但在邀請函上署名,而且還派出了高級別的官員到展會上來和一些重要客商見麵。這其中的暗示意味還不夠強烈嗎?

    政府當然還沒有強勢到強迫所有與會客商必須采購興華社的設備的程度。但是否采購了興華社加盟廠商的設備,無疑會成為未來政府各部門選擇合作商的一個重要依據。

    現在興華社和政府可是蜜月期,關係親密得不得了,在政治上的傾向,無疑是會給經濟上帶來不少的好處。別說是飛馬動力集團了,估計其他來參加本次展會采購方公司都不得不考慮這個選擇吧。

    心裏雖然明白這些。但何義慶也非常聰明地不會把這些話說出來,他笑著對鮑偉民說道:“鮑先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這次過來。是要采購一批焊接機器人吧?在這方麵,我們西乎公司的技術無疑是最為過硬的,需要我向你介紹一下有關情況嗎?”

    “是的,我非常有興趣。”畢竟是老相識了,鮑偉民非常給麵子,直接隨著何義慶走進了龍淵公司的展台。

    龍淵公司的講解員走過來,開始向鮑偉民介紹龍淵公司出品的焊接機器人的性能指標,鮑偉民一邊聽一邊頻頻點頭,臉上現出滿足的微笑。

    “怎麼樣,鮑先生,我們的產品能夠符合你們的需要嗎?”在講解員專業的介紹完成之後,何義慶麵帶微笑的對鮑偉民發出了詢問。

    “完全符合我們的需要。”鮑偉民說道,“龍淵公司在自動化焊接設備方麵的成就,的確是其他公司所無法比擬的。我相信,這一批焊接機器人的引入,將能夠使我們公司的生產效率得到大幅度的提高。”

    “你過獎了。”聽到了這樣的話,何義慶也是喜形於色,“我們龍淵公司的宗旨就是要讓客戶滿意,滿足客戶一切的需求。我們的產品能夠得到鮑威斯先生的誇獎,我覺得非常榮幸。”

    “隻有一個問題。”鮑偉民伸出一個手指說道。

    這就是傳說中的“但是”了,何義慶心裏沒來由地咯噔了一下,他麵帶錯愕:“鮑先生,你覺得有什麼問題?”

    “價格。”鮑偉民微笑著說道,“我們這一次要采購的,是五十套焊接機器人,所以,價格方麵我們是比較看重的。請問,你們剛才介紹的這款焊接機器人,單套的報價是多少?”

    “我們的報價是……四十八萬華元。”何義慶遲疑著報出了一個價格,同時緊張地觀察著鮑偉民的表情。

    鮑偉民牛哄哄地擺了擺手,說道:“這可不行,何總監,你這可不是對待老朋友的態度,你這個價格未免太高了。”

    “呃……這個當然,我說的僅僅隻是報價而已。”何義慶趕緊換了副表情,“對於飛馬動力集團這樣的老客戶,我們有一個優惠價格,你覺得四十五萬華元如何。”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價格應當是上個月的價格了吧?”鮑偉民還是沒有點頭,他顯然是有備而來的,對於市場價格了解得非常清楚。

    “的確是上個月的價格。”何義慶硬著頭皮解釋著,“我們這個月在上個月的價格基礎上,做了一些小的調整,如果飛馬動力集團有興趣的話,我們可以把價格降到一個更合理的位置上。比方說四十三萬五千華元怎樣?”

    鮑偉民露出一副不滿的表情,責問著:“何總監。你知道為什麼你們的產品競爭不過興華社的同行嗎?你們在報價方麵,太自信了。你可知道,興華社的柳北電焊器材廠。也推出了他們的焊接機器人產品,他們的報價每套才十五萬華元!”

    “這家企業嘛,我自然是知道的。”何義慶用盡量平和的口氣回答道,“他們的產品價格的確非常低廉。但他們的焊接機器人的性能和質量,和我們龍淵公司比起來,似乎是要差好幾個檔次的。”

    不是他吹牛,在機床生產和機械自動化方麵,龍淵集團確實有著別家企業無法企及的高度。至少在精密儀器的生產製造方麵。龍淵集團依舊是首屈一指的大公司。

    在何義慶的心裏,對於鮑偉民所提到的柳北電焊器材廠,可謂是恨得牙癢癢的。

    這家電焊器材廠原本是柳州市興華社早期的一家骨幹企業,四五年初因為技術落後而陷入了困境。

    當時,龍淵公司曾經打算用低價收購它,將其改造為龍淵公司在西南的一家組裝廠。誰料想,華揚重工捷足先登,在當地市政府的幫助下。並購了這家工廠。使其成為興華社的一家下屬企業。

    在過去的六年中,華揚重工投入大量資金,對柳北電焊器材廠進行技術改造,使其產品結構發生了天翻地覆般的變化。

    原來生產了將近十年的老電焊設備完全停產了,代之以各種達到了初步半自動化的技術水平,製造出了屬於他們自己的新產品。

    就在去年。這家企業更是生產出了自己的第一款焊接機器人產品。

    雖然品質比龍淵公司的同類產品差出一大截,但其卻以極其低廉的價格。搶走了龍淵公司的若幹訂單。如今,連鮑偉民居然都被它的低價位打動了。這如何不讓何義慶感到氣憤。

    “的確,他們的焊接機器人的無故障工作時間,隻相當於龍淵公司的一半,但如果要計算性價比的話……”鮑偉民故意拖著長腔對何義慶說。

    “飛馬動力公司是一家大型汽車企業,你們選擇設備,還是應當把品質放在首位吧?”何義慶不能從價格上下手,隻好從旁側擊勸說著。

    鮑偉民不否認這點,他點點頭:“那是當然,不過,價格也的確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哦。對了,柳北電焊器材廠向我們承諾說,他們將會很快推出新一代焊接機器人產品,性能可以達到你們龍淵公司同類產品的百分之八十。”

    “至於價格嘛,僅相當於貴公司的一半。”

    “那你就去買興華社的產品好了!”何義慶在心裏瘋狂的吼著,他恨不得直接一句話把鮑偉民噎死。

    他心裏明白得很,鮑偉民是不會選擇興華社的產品的,柳北電焊器材廠生產焊接機器人剛剛不到一年時間,質量還非常不穩定,除了一些貪圖便宜的中小企業之外,像飛馬動力集團這樣的大型企業是不太可能選擇這種不成熟產品的。

    “何總監,我們是老朋友了,我們當然還是相信龍淵公司的質量的。”鮑偉民似乎看出了何義慶的想法,他話鋒一轉,給自己找了一個台階。

    “我這次來,主要也是想看看龍淵公司的產品,隻不過,你們的價格的確是偏高了一些。你要知道,這麼高的價格,是會把客戶推到興華社那邊去的。”

    “好吧,鮑偉民先生,你覺得我們的產品價格在什麼水平上的時候,你是可以接受的?”無論再怎麼不滿,何義慶也知道他不能跟顧客發火,隻得好聲好氣的詢問。

    鮑偉民想了想,直接報出自己的心裏價位:“我想,三十八萬華元吧,這個價格雖然仍然比興華社的同類產品價格高出一倍多,但畢竟是一個可以讓人接受的價格。何總監,你看怎麼樣?”

    “三十八萬!”何義慶連死的心都有了,三十八萬一台焊接機器人,簡直就是白送了,刨掉材料費、人工費,幾乎就剩不下什麼毛利。

    “四十二萬吧,這是我們能夠承受的最低價格了。”何義慶幾乎是用哀求的口吻說話了。

    “三十九萬。再高的話,我想我就寧可使用興華社的產品了,我發現他們的產品其實也是有一些可取之處的。”

    “四十一萬!不能再低了。”

    “四十萬!我不能再升了。對了,興華社那邊承諾了,如果現在購買了他們的第一代產品,未來可以隻付一個成本價就升級為第二代產品的。這很劃算。”

    “四十萬五千!”何義慶感覺自己的心蛋都快碎了。

    “好吧,我接受這個價格,這樣吧,我去喊我的秘書過來,他會辦理具體的簽約事宜的。”看到對方那堅決的表情。鮑偉民也知道這是底線了,終於不再砍價。

    “好吧,我在這裏恭候你們。”何義慶癱倒在凳子上,像一隻瀕死的一樣翻著白眼,連說話的聲音都是有氣無力的。

    鮑偉民說是去找秘書來簽約,其實是要到樓下去給華揚重工的人一個交代。

    他這次來參觀展會,看的是劉永灼他父親劉浩然還有幾家政府權威機構的麵子。所以到展會上來之後,第一站就去拜訪了主辦這屆展會的華揚重工的展台。在華揚重工那裏。鮑偉民下了幾個小額的訂單。但對最重要的焊接機器人的訂單,表示了猶豫。

    劉永灼當時正陪著機械委的袁潤平在現場視察交易情況,見到鮑偉民這副表情,劉永灼也相當大度地表示:生意不成人情在,鮑偉民是否選擇華揚旗下柳北電焊器材廠的產品,並不會影響到雙方的友誼。

    不過。劉永灼也善意地提示道,興華社出品的焊接機器人雖然品質不及龍淵公司。但價格方麵還是非常有吸引力的,建議鮑偉民對比一下雙方的性價比再做決策。

    從鮑偉民這邊來說。其實早已經打定主意,要選擇龍淵公司的產品。但表麵上肯定還是要做出一些姿態來,他到樓上西乎公司的展廳轉了一圈,然後便來到樓下,找到劉永灼,滿懷歉意。

    “劉先生,我非常遺憾,經過對比,我們公司還是希望能夠采購龍淵公司的焊接機器人,對於貴社的產品,我想等它們更成熟一些之後,我們會考慮的。”

    劉永灼開懷一笑:“沒關係,作為客戶,你們肯定是要選擇性價比最好的產品,這一點我們是完全理解的。看鮑先生這個意思,龍淵公司應當是給了你一個比較令人滿意的價格吧?”

    “嗬嗬,的確如此,在這方麵,我還要感謝貴公司呢,正是因為有你們的物美價廉的產品和龍淵公司形成競爭,他們才會如此痛快地把價格降了下來。看來,競爭的確是一件好事情。”鮑偉民東拉西扯地說著廢話,以求分散一下劉永灼對這件事的關注。

    “這麼說,你們已經決定采購龍淵公司的設備了?”劉永灼不動聲色地問道。

    “基本上是這樣吧。”鮑偉民也不含糊,直接表明了意思。

    劉永灼頓時裝出一副遺憾的樣子:“真可惜,本來我還以為你們會再詢問一下價格的。其實,我們的焊接機器人的價格還可以再降一些。從十五萬降到,呃,最低十二萬吧,這可是一個非常迷人的價格。”

    “十二萬!”鮑偉民的眼睛瞪得老大,這個價格可真是白菜價了。

    不對,這還得是在農村買的白菜,如果在城市,這個價錢連白菜都買不到。在這一刹那間,他的心裏湧起了一陣衝動:要不,我們換成興華社的設備?這個價格隻相當於龍淵集團設備價格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啊。

    不過,這也僅僅是他一時的想法而已,設備采購並不是可以兒戲的事情。

    一味追求便宜,後患是無窮的。飛馬動力集團畢竟是一家大型跨國企業,在設備的選擇上有自己的一套標準,興華社的設備質量尚未達到這些標準,他不能單憑價格就加以選擇。

    “劉先生,我承認,這的確是一個非常有吸引力的價格。不過,我們和龍淵公司的合作也已經有很長時間了,對他們的設備,我們更熟悉一些。所以,這一次我們隻能對你說抱歉了。”鮑偉民用委婉的口氣回絕了劉永灼的提議。

    “沒關係,沒關係,我們的友誼是不會受到影響的。”劉永灼臉上好一副和藹可親的表情,“無論什麼時候鮑偉民先生對我們的設備感興趣,我們都歡迎。”

    “一定有這樣的機會的。”鮑偉民一邊向劉永灼道著謝,一邊拉著自己的秘書往樓上龍淵公司的展台走去了。

    看到鮑偉民走遠,擔任電焊器材廠總工程師的劉智湊上前來,對劉永灼說道:“劉總,你剛才沒說錯吧?十二萬一套焊接機器人,我們可是淨賠錢的,咱們說好的底價不是十四萬嗎,你怎麼給忘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6 20:12
第九百八十四章 開滿世界

    劉永灼嗬嗬笑道:“阿智,你沒看出來嗎,鮑偉民根本沒打算買咱們的設備。就算我把價格降到十萬萬一台,他也不可能買的。咱們的焊接機器人隻是第一代產品,非常不完善,像飛馬動力這樣的大企業,根本就不可能選用。”

    “那你還給他報價?”劉智更暈乎了,以他的想法,既然根本就沒有合作的可能性,還浪費這些精神幹什麼?

    劉永灼卻笑得更歡了:“阿智,你想想看,咱們的設備賣到十二萬一台。而龍淵集團的設備,據我們了解到的底價,大概是四十三萬左右,你覺得在鮑偉民心裏會有什麼感覺?”

    “如果是我的話,我就會對龍淵集團的銷售人員說:你們的產品再好,也值不了這個價吧?”劉智撓了撓頭,這麼說著。

    劉永灼讚賞著大笑道:“沒錯,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如果不是怕把鮑偉民給嚇趴下,我都打算給他報十萬萬的價格了。我認定了他不會買,報一個低價,純粹就是給龍淵集團添堵的。我琢磨著,對方的銷售總監何義慶這會已經在暴走了。”

    因為一些業務上的摩擦,興華社和龍淵集團關係並不和睦,對於能讓對方吃癟的事,劉永灼還是很樂意去做的。

    劉智看著劉永灼的笑臉,好半天都沒吐出一句話來。

    劉永灼猜測得沒錯,何義慶的確已經在暴走了。他剛剛跟鮑偉民說好四十萬五千一台的價格,鮑偉民到樓下轉了一圈上來,就一口咬住最多給三十八萬了。

    何義慶細一打聽,鮑偉民也沒瞞他,直接告訴他說興華社開出來的底價是十二萬,他在這個價格基礎上乘三再加二,已經夠厚道了。

    如果何義慶連這樣厚道的價格都不能接受,那就是有意刁難客戶。作為一名老客戶,他有權表示憤怒。

    “這個價格是不可能的啊!”何義慶哭喪著臉,“他們是認準了你不會采購他們的設備。所以才故意說了這麼低的一個價格。”

    鮑偉民聳聳肩,並不同意何義慶的這個說法:“何總監,你憑什麼認為我們飛馬動力不會購買他們的設備呢?”

    “你!”何義慶三恨不得說:那你去采購呀。去呀!

    可是,這種話他怎麼能夠說得出口。

    啞了幾秒鍾之後,何義慶耐下性子說道:“鮑先生,你我是多年的朋友了。你們飛馬動力公司的采購原則是什麼樣的,我還能不知道嗎?你們是不可能采購一批不可靠的焊接機器人的,不管它們的價格低到什麼程度,是不是這樣?”

    鮑偉民點點頭:“何先生,你說得對。不過,你隻說對了一半。我們這次要采購的焊接機器人,使用場合是不同的。對於那些焊接質量要求不高的場合,我們可以考慮使用一些相對便宜一點的機器人,你認為呢?”

    何義慶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不得不承認,這也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方案。

    如果飛馬動力集團隻從龍淵公司采購二十台機器人,而把另外三十台的訂單交給興華社。恐怕不會對飛馬動力集團的汽車生產造成什麼大的影響。

    興華社的同類設備雖然品質差一點。但基本的功能要求是完全能夠達到的,至於無故障工作時間比較短的問題,大不了多買幾台備著,也就夠用了。

    其實,隨著技術變革的速度越來越快,傳統意義上的折舊已經沒有意義了。許多工廠的設備不等用壞就必須更新了,這在經濟學上叫作技術折舊。

    龍淵公司的焊接機器人能夠無故障地使用十五年。但飛馬動力集團真的會讓它們工作十五年嗎?

    也許十年之內就要換一批功能更強的機器人了。在這種情況下,使用興華社的廉價設備。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鮑先生,我想我們之間不應當這樣交流,我們是老朋友了,我們應當開誠布公,互相體諒,對不對?”何義慶連忙大打感情牌,作為銷售總監,這點本事簡直是手到擒來。

    “你想想看,如果你們使用了兩種不同類型的機器人,那麼包括操作工的培訓,以及設備維護,都會有雙倍的工作量,這對於你們飛馬動力集團的生產計劃來說,是不利的。”

    “興華社方麵承諾,如果使用了他們的機器人,他們可以免費提供培訓,以及五年的免費維護。”鮑偉民淡淡地說道。

    “鮑先生,我以一個業內人士的經驗告訴你,興華社是不可能以十二萬的價格向你提供焊接機器人的,如果他們能夠把價格降到這個程度,那麼……”

    何義慶突然打住了,他本來的意思是說有多少自己就買進多少,這是生意場上經常用到的一種說法。

    但他話到嘴邊,卻沒敢說出來,他覺得,以劉永灼的瘋狂,還真的有可能賠本大甩賣。要知道,如果飛馬動力集團真的選擇了興華社提供的焊接機器人,對於興華社來說,又是一個極好的廣告,劉永灼是不會吝惜虧幾百萬元去做這個廣告的。

    “鬆下先生,你不用解釋了,從我個人來說,我當然是更信任龍淵公司的產品的。不過,在興華社方麵僅僅報出十二萬這樣的低價的情況下,你們如果在價格上沒有一點表示,我也很難向公司的高層交代吧?”

    “也許公司高層會對興華社的設備產生一些興趣,從而建議我們采購幾台對方加盟企業的設備產品來試一試。你對這樣的結果,有什麼看法?”

    “不,不會的,鮑先生,你不要設想這種可能性。”何義慶喘著粗氣說道,“這樣吧,請給我一點時間,我需要向公司總部請示一下。”

    “興華社實在是欺人太甚!他們劉家實在是欺人太甚!”

    龍淵集團董事長廖一在辦公室裏接到銷售總監何義慶和沈善平從南京打來的電話,氣得幾乎要把聽筒砸掉了。

    他完全能夠想象得出在現場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也明白了劉永灼的險惡用心。但他沒有任何的辦法,因為劉永灼這一手完全是陽謀,擺在明處,不怕你去揭穿。

    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劉永灼和興華社現在就是那個光腳的。

    他在展會上推出的焊接機器人,隻要能賣出去,掙不掙錢都無所謂。圖的是個廣告效應。而龍淵集團就不同了,設備賣不出去就意味著公司停產,而如果咬咬牙,跟著降價賣出去了。那麼產生的影響也絕對不是正麵的。

    它的客戶會嘀咕:原來龍淵集團還有這麼大的降價空間,為什麼此前要賣給我們高價呢?

    “董事長,現在不降價不行了,除了飛馬動力集團之外,其他幾家客戶公司也向我們提出了質疑。認為我們的設備價格太高了。他們都是在樓下的展廳看完興華社的產品報價之後再上樓的,他們已經形成這樣的印象了,我們很難說服他們。”何義慶在電話裏哭訴著。

    “那麼,其他廠家的情況呢?九鼎公司和名劍公司的產品,難道也是如此嗎?”廖一不安的問道。

    何義慶無奈地回答:“他們的產品,和興華社的產品沒有太多的重疊,不具有可替代性,所以遭受到的衝擊沒有我們這麼大。有些兄弟企業和我們的處境很相似。也被客戶逼著要求降價。”

    “沈董事的看法如何?”廖一又問道。

    何義慶苦笑:“沈董事認為。當下我們能夠采取的策略,隻能是先降價穩住客戶,保住市場份額。如果我們堅決咬住不降價的話,客戶很有可能會轉回去選擇興華社的產品,也有可能采取兩邊采購的方法。”

    壯士斷腕,廖一的心裏湧起了一陣悲涼的情緒。

    下一步。興華社是不是就要逼著龍淵集團自戕了?

    “好吧,何總監。你可以答應飛馬動力集團公司方麵的價格要求,至於未來的事情。等你們回到總部,我們再商量吧。”廖一心情沉重地作出了決策。

    喜形於色的鮑偉民嗬嗬笑著,和何義慶握手告辭,能夠以三十八萬一台的價格拿到龍淵集團提供的焊接機器人,對於鮑偉民來說,真是一個意外之喜。

    現在他對於自己這一趟金陵帝都之行,可是一點怨言也沒有了,他希望國內的企業盡快地發展起來,覆蓋的領域越全麵越好。

    任何一個領域,隻要有大量競爭者參與,產品的價格就會大幅度地下降。作為客戶,這種降價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好了。

    鮑偉民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興華社不但可以造機床,也同樣可以涉足汽車製造業。如果某一天興華社的汽車企業發展起來了,飛馬動力集團會不會像龍淵公司一樣,被逼到牆角去呢?

    此時的鮑偉民還想不到那麼遠的事情,他隻為自己成功地從龍淵集團手裏榨取了利潤而得意,至於何義慶那副如喪考妣的嘴臉,鮑偉民這個多年的“老友”自然是選擇性無視的。

    “不管怎麼說,我們保住了市場份額。”沈善平拍著何義慶的肩膀,安慰著他。

    “可是,這五十套機器人,我們起碼要虧兩百萬華元,這樣的市場份額,對於我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何義慶悲歎道。

    沈善平卻沒那麼悲觀,“老何,不要泄氣,現在是非常時期,能夠保住市場份額,已經是非常不錯了。我想過了,眼下的挫折算不了什麼,咱們應當勵精圖治,多開發高檔機床裝備,拉開和興華社的技術差距,這樣他們就無法再為難我們了。”

    何義慶看著沈善平那信心滿滿的樣子,也隻能無奈地歎氣了。

    興華社已經追上來了,要想重新把技術差距拉開,談何容易?興華社並不是一隻病貓,而是一隻猛虎,被它盯上了,那就隻能自求多福了。

    與何義慶的沮喪相反,劉永灼和他的夥伴們此時正意氣風發,盤點著展會開始以來的斬獲。這一次展會,興華社的加盟機床企業推出了幾百種機床產品,這些產品基本上都是屬於跟隨型的產品,談不上有什麼創新,但足以替代一些過去的同類貴價產品。

    所有這些產品的一個共同特點。就是價格低得驚人,平均隻相當於過去同類產品價格的一半左右,這就使得它們具有了非常強的競爭力。

    興華社產品的價格便宜。首要的原因當然是興華社的規模,其次還有一點,就是產品的研發費用遠遠低於龍淵集團這樣的公司。

    別看在地宮的支持下,龍淵集團等企業技術先進。能夠不斷地推出新產品。

    但新產品並不一定就是適銷對路的產品,其中有相當一部分在經過市場的檢驗之後,是會被淘汰掉的。

    這些淘汰產品的研發成本,都要分攤到那些成功產品的成本中去,這就使得這些老牌企業的產品成本居高不下。

    興華社目前在產品設計上采取的是跟隨策略。企業所選擇的產品,都是國內的同行們用高昂的代價進行過市場檢驗,證明具有市場前景的產品。這種跟隨策略使得興華社的加盟企業在研發時能夠少走彎路,成本自然也就能夠有效地降低了。

    這就是人們通常所說的後發優勢,先驅往往會成為先烈,而跟在先驅後麵的那些人,倒往往會笑到最後,並且笑得最好。

    劉永灼此時的笑容。就非常燦爛。各家分廠的銷售人員紛紛前來向他報喜,讓他充分體會到了數錢數到手抽筋的境界:

    “劉總,太過癮了,咱們光精密深孔鏜床一項,就已經拿到四千多萬華元的訂單了,今年鏜床車間的那些師傅們可得忙活一陣了。”

    “劉總。咱們的大型旋風車床接到了十五台的訂貨,我真擔心生產跟不上啊。”

    “劉總。德國客戶希望能夠利用我們的萬噸水壓機給他們鍛壓大型鍛件,一年大概有五萬噸左右的業務。咱們接不接?”

    歡天喜地的氣氛,彌漫著整個會場,笑聲不斷。

    對興華社加盟企業所出品機床裝備最感興趣的,仍然是一些國內剛剛發展起來的中小企業。這些企業的工藝水平不高,對高端機床的需求少,興華社的機床企業所生產的產品,正好能夠滿足他們的需要,而又充分考慮到了他們的經濟承受能力。

    柯雪雁作為展會的房東,也來湊趣,她安排人站在門口,給每位來參觀展會的企業都發放了一張優惠券,憑此優惠券,外商可以在時尚家電的各個賣場裏以八折的價格購買到價值一萬元以內的家電產品。

    最初看到柯雪雁這個安排的時候,劉永灼不禁笑倒了,他覺得柯雪雁真是想掙錢想得走火入魔了,這麼多客商都是搞集團采購的,還有人會在乎這點家電的優惠嗎?

    現場的結果讓劉永灼大跌眼鏡,不但是那些中小企業的客商們,就算是來自於歐美等幾個大國的外商,也有不少人把領到的優惠券視若珍寶,甚至還有人試圖通過參展商的關係找柯雪雁多要幾張。

    光是來托劉永灼開後門討優惠券的,就有好幾十位,這真讓他哭笑不得。好歹他現在也是一分鍾價值好幾萬上下的人了,居然還要關心一張八折家電優惠券的事情。

    “永灼哥,你這就不懂了吧?”在劉永灼去找柯雪雁討優惠券的時候,她得意對他說道,“前清和民國時期,咱們國家的官員出國去,也惦記著買便宜東西往回搬呢,現在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外國人到中國來買便宜貨的可多了。”

    “這能便宜多少啊?還不夠累的呢。”劉永灼有些鬱悶。

    “永灼哥,你現在是大款,哪懂得我們平民百姓的想法。不管能省下多少錢,隻要比當地賣得便宜,大家就有購買的願望。現在再有了優惠券,在便宜的價格基礎上還能打八折,你說他們會不會感興趣。”

    “你是平民百姓?”劉永灼看著柯雪雁,笑著說,“柯總的身家也是上億了,你如果說是平民百姓,咱們國家還有幾人敢自稱是富翁嗎?”

    “可是我到外地去辦事,也喜歡逛當地的折扣店的。”柯雪雁掩嘴輕笑,“你太不了解消費者的心理了。”

    劉永灼屈服了,他伸出手製止了這個話題:“好吧,雪雁,要不你給我兩百張優惠券吧,我每次來找你討,實在是太麻煩了。”

    柯雪雁拿起一包沒拆封的優惠券,塞到劉永灼的手裏,“永灼林哥,你可別小看我發的這些優惠券,這就相當於是做了一次活廣告。來參加這個機床展的,也都是全國各地甚至全球都有點影響力的人,他們回去一宣傳,我的時尚家電集團,可就名氣四海了。”

    “真是無奸不商啊。”劉永灼嘀咕著,“雪雁,你已經在莫斯科和悉尼都開了分店了,北美那邊我也給你聯係過了,你還真打算把分店開滿全世界啊?”

    柯雪雁傲然:“那是自然,我的理想就是,把時尚家電辦成全世界最大的家電賣場。有人的地方,就有我的時尚家電城!”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6 20:12
第九百八十五章 出口機械

   中國西南,桂省北部工業重鎮,柳州,柳北鍛壓機械廠。

    廠區的大喇叭裏,不停地放著節奏歡快的歌曲,幾千名職工以及家屬幾乎全都湧到了廠區的主幹道旁,等著見證大型汽車衝壓生產線第一次出口海外的曆史性時刻。

    戰爭才剛剛結束不到三年時間,美國通用汽車公司就打破了西方世界打算對中國進行經濟和技術封鎖的企圖。

    實際上,也的確沒什麼好封鎖的了,目前中國的工業基礎或許還很淺薄,其積累無法與經過百年工業革命的西方列強相比。

    但這隻是時間的問題,現在落後於新時代的,是西方的幾個傳統強國,而急需新技術流入的也是這些原本眼高於頂的白種人。

    柳州警察局的陽和工業區分局幾乎傾巢而出,派出了數百名警察,散布在道路兩側,維持現場秩序。已經當上了分局副局長的陳元普站在一輛拆掉了頂篷的軍用越野車上,拿著一個大喇叭筒,扯著嗓子對圍觀的人們高喊。

    “各位師傅,請大家配合我們的工作,不要影響車輛通行。請大家自覺遵守紀律和安排,積極配合咱們柳北鍛壓機械廠的設備出口工作!”

    陳元普是陳炯明的遠房親戚,現在陳家發達了,自然有著這樣的人過來投效。而陳元普之所以能當上地區警局副局長,確實也是依靠陳家本家動用了不少關係。

    “元普,你就省省力氣,沒人影響交通,大家都自覺著呢。”劉智從辦公樓裏走出來,走到劉元普的指揮車前,笑嗬嗬地調侃道。在他看來,陳元普這番做作,未免有些誇張了。

    看到劉智走過來,陳元普連忙放下了話筒,從越野車上跳下來。一邊伸出手和劉智握手,一邊滿臉笑容地說道:“哎呀,是劉總工啊。你可是今天的大功臣,怎麼沒和左市長他們在一起啊。”

    陳元普原來是鍛壓機械廠所在地區的轄區警局的一個領班,在當年曾經和因巨額虧空案而被逮捕的原廠長程平交往甚密。

    程平因為貪腐被查處,陳元普雖然沒有受到牽連。但也見識了柳北鍛壓的新主人劉家的強大背景。在那之後,陳元普對鍛壓機械廠的事情格外盡心,劉智作為劉家父子眼前的紅人,自然也是陳元普殷勤奉承的對象。

    劉智撇撇嘴道:“元普,你也知道的。我這個人天生不喜歡湊這種熱鬧,所以借口說設備運輸的過程需要我這個總工程師全程指揮,就溜出來了。左市長那邊,有劉總經理和奚廠長他們在陪著呢,也不少我一個。”

    他們嘴裏的左市長,就是柳州市的市長左悅,在桂北一帶都是很有名望的一個人。通過地方選舉上任,到現在已經是連任兩屆。長達八年時間了。

    其治政才能頗受好評。在當地民望很高,將柳州的經濟搞得有聲有色,並且注重建立市內福利體係,可以算的上是整個西南政治人物中的典範。

    “其實也無所謂,就算劉總工不陪著左市長,左市長也是知道劉總工的大名的。現在柳北市還有誰不知道劉總工的,你設計的衝壓生產線把龍淵集團的產品都給比過去了。這可是讓咱們桂柳人揚眉吐氣的大功勞啊。”陳元普在一旁大拍馬屁。

    劉智麵子上有些自得,可嘴巴上可不敢這樣:“這算啥。以後像這樣的事情會越來越多的。咱們興華社的自動化機械產品,憑什麼就一定要比龍淵集團的差呢?元普,你這個觀念可要改一改了。”

    陳元普怎麼說也是陳炯明那邊的人,龍淵集團的實力多少也聽過一些,對劉智的話卻是不以為然。不過這不能表露在臉上,對方的背後是興華社和劉家,他區區一個區警察分局副局長,可吃罪不起。

    “劉總工說得對,我這個觀念太老了。”言語上,陳元普倒頗有些從善如流的意思,立馬就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並且繼續說著:“不管怎麼說,這畢竟是咱們柳州市第一次出口大型成套設備到美國這樣的世界性大國去,這個第一次的意義,那可就是非同小可啊。”

    “市總局吳局長交代了,今天設備出廠的儀式,絕對不能出什麼紕漏。要把保證設備出廠儀式安全、喜慶、隆重,當成一個政治任務來完成。”

    “呃……”劉智被這話給雷住了,“元普,我說你們警察局警力這麼緊張,就不能去幹點正事?今天不過是我們一次普通的設備運輸而已,怎麼就和政治任務扯上了?”

    陳元普用手指了指路兩旁的圍觀者,說道:“劉總工,你這個說法,我可不讚成。你說這不過是一次普通的設備運輸,你們廠平時往外運設備的時候,有這麼多人來看嗎?”

    此話一出,劉智也啞口無言了,他抬起眼,看著那些麵帶喜色的工人師傅們,心裏突然有了一些異樣的感覺。

    也許是他在學校裏見多了新式科技,對於柳北鍛壓廠的成套設備出口美國一事,覺得並沒有什麼特別。但對於柳北鍛壓廠的工人們來說,甚至對於整個柳州市的百姓來說,鑄有“柳北”二字的成套設備飄洋過海,走進美國著名企業的車間,這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現在才是1950年,距離工業時代還不到百年時間,一般百姓眼裏,洋人還是很厲害的。至於華夏聯邦軍在外國打了勝戰,許多人都隻是聽說過,而沒有親眼看過,遠遠比不上現在來得直觀和真實。

    不少人的心裏都在驚呼:“我們中國人生產的機器,已經可以賣到國外去了!”

    這在以前,是無法想象的事情。

    三年前的柳北,由於產品老化、技術落後,大部分企業都陷入了停產的境地。曾經為戰時中國的工業生產提供過無數機器裝備的柳北鍛壓廠,居然淪落成了國家的包袱。

    取消軍事采購後,多少身懷絕技的工人,無奈地下崗回家,柳北鍛壓廠得到了一個“最大的工人度假村”的屈辱外號。

    劉智記得,那是一個寒冷的深夜。原來的廠長程平夥同外人,打算把柳北鍛壓的設備當成廢品賣掉。他和幾名工人攔住了出廠的道路,在運送那些被盜賣的設備的大型平板車前。他大喊了一聲:我們桂柳人身上還有熱血!

    一切,似乎都是從那個冬夜開始改變的。市政府啟動了振興工業基地的政策,劉永灼等一批國內的私營企業家來到了柳州,既出錢又出力。讓一家又一家瀕臨破產的企業迎來了新生。

    也是在這一年,無數的國有控股企業被私人資本填充,規模龐大的收購戰之後,整個國家的經濟局麵發生了劇烈變動。

    一轉眼,幾年時間已經過去了。柳北鍛壓廠早已走出了連年虧損的泥潭,成為柳州市的利稅大戶。如今,柳北鍛壓更是推出了足以讓美國客戶折服的衝壓生產線產品,首開了柳州市大型成套出口歐美的先例。

    今天的柳北鍛壓廠,也不再是數年前那番暮氣沉沉的景象了。

    隨著越來越多的企業扭虧為盈,百姓收入不斷提高,市裏的財政收入也增長了十幾倍。大片的新住宅拔地而起,那些桂柳人過去隻能在電視裏看到的大商場、高檔賓館、大型娛樂場所等。如今已經在柳州星羅棋布。競相爭豔。

    “元普,相信,這樣的事情會越來越多的。”劉智篤定地對陳元普說道,即使聯邦高層將長江一代的工業區鏈條當作是未來的工業化核心發展區域,興華社也不會放棄柳州,這裏才是他們的根據地。

    嗶嗶啪啪的爆竹聲響起來了。生產區的大門緩緩打開,一列披紅掛彩的運輸車隊滿載著設備從生產區開了出來。

    人群歡騰起來了。盡管大多數的工人都參加過這些設備的生產,但看到它們掛上英文的標牌。裝載在大型平板車上運出廠區,人們那種激動的心情仍然是無法抑製的。

    副市長左悅陪著何永年、劉永灼從柳北鍛壓的辦公樓裏走出來,站在路邊。車隊的首車開到他們身邊停了下來,柳北鍛壓的廠長助理王建從副駕駛座上走下來,來到左悅等人麵前,語態恭謙。

    “左市長,出口美國通用公司的兩條衝壓生產線已經全部裝運上車,現在請你和何主任為車隊剪彩。”

    左悅哈哈笑著,回頭對何永年、劉永灼說道:“何主任,劉總經理,柳北鍛壓廠能夠有今天,你們二位的功勞是最大的。我當時作為柳州市的經略委會長,麵對企業的大幅虧損,是一籌莫展啊。”

    “多虧何主任帶來了政策,劉總經理帶來了資金和管理人才,這才有了柳北鍛壓廠以及我們整個柳州市的今天。所以,這個剪彩儀式,得請你們二位作為嘉賓了。”

    何永年看看劉永灼,劉永灼連忙擺著手對左悅客氣的說道:“左市長這可折煞我了,有你和何主任兩位大人在這,哪能輪到我來剪彩啊。何主任是來自聯邦的高官,您是柳州市的市長,當然還是你們二位剪彩更合適了。”

    劉永灼一慣行事低調,但左悅可不敢小瞧劉永灼。

    不提興華社的實力,單說華揚重工是股份製企業,私人股權高於國家占股。因此私企的成分更重,不像國企那樣能夠對應上明確的行政級別。

    但左悅知道,按華揚重工在國內的地位而言,劉永灼在行業內以及在聯邦中央高層的影響力,已經絲毫不遜色於那些相當於正廳級或者副部級的大型國企的領導,這可比左悅都的級別高出一格了。

    想到這一節,左悅自然不同意劉永灼的提議,堅持要讓劉永灼和何永年共同剪彩。

    看到他們二人互相謙讓,何永年淡淡一笑,說道:“左市長,小劉,你們都別客氣了。柳北鍛壓既是柳州市的企業,又是華揚重工的一部分,所以,你們二位都應當參加今天的剪彩,這樣,還是咱們三個人一起。”

    “這樣好。這樣好。”左悅連聲稱道,其實,這也是他心目中的理想方案。

    早有四名從全廠挑選出來的最漂亮的女工捧著紅綢帶走過來了。紅綢帶的中間,結了四個彩結。按照程序,何永年、劉永灼、左悅三人,將各持剪刀。把相鄰兩個彩結之間的紅綢帶剪斷,這就是所謂剪彩的概念了。

    何永年是聯邦高官,自然是站在中間的。

    左悅和劉永灼站在他的兩邊,另外有三名女工用托盤托著三把剪刀走上前來,何永年等人分別拿起剪刀。眾人都安靜下來,等著看剪彩的一刻。左悅和劉永灼的眼睛自然也是盯著何永年,禮儀上是必須要等著他最先動手。

    何永年不知參加過多少次這種剪彩的儀式了,對於這一套流程諳熟於心。然而,他今天卻沒有像以往一樣輕鬆地將綢帶剪斷,而是放下剪刀,抬起頭對眾人說起話來。

    “各位師傅,非常感謝大家給我這樣一個為出口設備剪彩的機會。柳北鍛壓廠的成套設備出口美國。是柳北鍛壓廠的大喜事。也是我們國家裝備工業的大喜事。它意味著,我們國家已經躋身於世界裝備生產大國的行列,我們已經在國際裝備舞台上擁有了一席之地。”

    “在過去,我參加過許多次剪彩儀式,不過,今天這個剪彩儀式。是我心情最為激動的。柳北鍛壓從瀕臨破產到走向輝煌,走過了一段曲折而感人的道路。”

    “作為聯邦經略委的官員。我有幸見證了這個過程,而且也為這個轉變付出了我的一些綿薄之力。我個人認為。這是我的工作生涯中,最值得驕傲的一件事。”

    “在我過去參加的剪彩儀式中,許多很好的紅綢布,都被剪斷了,我一直覺得非常可惜。今天這個剪彩,我想提一個小小的建議,希望大家支持。這一條代表我們柳北鍛壓廠榮譽的紅綢布,我們是否可以把它留下來,不要剪斷它。等我們的設備第十次、第一百次出口海外的時候,我們都用這條紅綢帶為它們送行,大家說,好不好?”

    “好!”市長左悅率先放下了剪刀,大聲叫好。有他在前麵帶頭,其他人自然也異口同聲地叫起好來。

    “謝謝大家的理解。”何永年向大家拱拱手,然後轉過頭對劉永灼說道:“劉總經理,既然大家都同意我的提案,那麼,這一條紅綢帶,就請你代表大家收藏起來,我希望,它能夠陪同柳北鍛壓從目前的輝煌,走向更大的輝煌。”

    一次沒有剪斷紅綢帶的剪彩儀式過後,浩浩蕩蕩的車隊開出了廠門,開向柳江河港。這些設備將在那裏裝船運往美國,再由先期到達美國的柳北鍛壓廠的安裝工人們在通用汽車公司的車間裏把它們組裝起來。

    柳州市的許多市民也都得到了消息,聚在交通要道上觀看車隊通過的盛況,其熱烈的場麵也不必詳述了。

    車隊開走後,左悅有意留下來陪同何永年,何永年再三表示自己並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需要左悅放下本職工作來陪同。左悅知道何永年和林振華之間有話要說,他在這裏頗有些礙眼,便識趣地離開了。

    看到左悅乘坐的小車開走,何永年轉頭對劉永灼說道:“小劉,陪我走走,參觀一下如今的柳北鍛壓廠。”

    “沒問題。”劉永灼也知道何永年有話要談,欣然答應。

    兩個人順著廠區的道路緩緩而行,何永年的隨行秘和柳北鍛壓廠的幾名接待人員遠遠地跟在後麵,不敢打攪他們兩人的交談。

    一路上,他們不時會遇到柳北鍛壓廠的工人走過,有認識劉永灼的,便親熱地打著招呼,劉永灼也報之以點頭微笑。

    走了一段,何永年笑著問道:“小劉,我們有多長時間沒有在一起走過了?”

    劉永灼想了想,也笑了起來:“何老,你不說我還沒注意,好像有兩年多時間了。”

    “是啊,我記得,最早認識你,還是在你上高中的時候呢,你當時是蘭心的學長,關係可是好得不得了啊。”何永年回想起了過去。

    聽何永年提起何蘭心,劉永灼稍稍滯了一下,不過,看到何永年沒有進一步說下去的意思,劉永灼也就不往這個話題上說了。他對何海峰問起:“何老,我怎麼覺得,你今天的情緒有些不太對勁啊。”

    “是嗎?”何永年微笑著問道,“你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

    “剪彩的事情。”劉永灼細細觀察著何永年的神情,“你說舍不得剪斷那些紅綢帶,這一點很反常。”

    “這也不算什麼反常?其實,我這些年參加的剪彩儀式非常多,有時候我真的覺得,挺好的紅綢子,就這樣剪掉了,太可惜了。如果換一個別的更節省的形式,不是更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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