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章 峽谷惡戰 (一)
眼見露霜悽慘死狀,現場悲憐、惶懼與氣憤之情緒交雜,中寮山神深刻感受群情激蕩,遂安撫說:「汝等冷靜,且聽吾話說原委。」
崎溜山神喝令石僕取來麻布,覆蓋石桌上那具僅存上半身的屍首,西勢山神另外找來四名石僕現場彈奏樂曲,以緩和與會者之心緒。中寮山神接著說:「獨烏山神日前例巡番社溪,驚見山精露霜之殘屍。多位山神聯手尋兇數日未果,遂舉派吾與西勢、崎溜山神召開會議,促請各族類當中修為最高者與會,意在提醒汝等謹慎自身安危,並將訊息轉達予族內後進,令其提高警覺,唯需注意切勿製造恐慌。」
「行兇者此刻不知逍遙何處,要我們如何安心!」松鼠修煉靈秋愁子說。
「故吾特邀池二王爺駕臨,盼祂派遺將爺協助緝兇。」中寮山神說。
「根本不知何人行兇,該當如何緝兇?」堢壠問說。
「稍安勿躁,現下便請將爺施展無界眼觀之。」中寮山神說。
無界眼即指得以通觀天地人三界,不受各界藩籬限制之眼,不僅能鑑古知今,亦具有見人識人、見物識物之能。八位將爺當中,僅甘、柳、范、謝四將習之,其中甘、柳二將因司職監督人間善惡,故修煉程度較范、謝二將高段。唯凡人乩身施展此術,部份能力須受嚴格限制,以防有心人士窺視天機。
柳將軍察覺堢壠見到石僕抬出露霜屍體當下,情緒顯得異常激動,似有特加調查之必要,於是氣凝雙眼,全黑的瞳仁瞬分為黑白陰陽魚形。
柳將軍施展無界眼望向堢壠,透過其眼睛瞧見他修成人形初期,為探尋修行靈地來到一處險峻山脈,在此邂逅與倩倩比鄰而居的露霜。堢壠第一眼便被她的冷豔氣質所吸引,於是主動上前攀談,言談中得知她修煉初期不忍殺生,每夜織網只為吸食凝結於絲線的晨間露霜維生,如此持續日日年年,直到修成人形方止。每當憶及往事,總認為那一段夏網凝露、冬網結霜的光陰,是她腦海中最美麗的景象,故以露霜作為名號。堢壠深受感動,於是選擇在這座山頭定居,兩者日久相處漸生情愫,卻因擔心沉溺情慾有礙修仙之路,只得忍痛斬斷情絲,相約於天界再續情緣。
查知堢壠與露霜之特殊情分,柳將軍萬分肯定他絕非兇嫌,即刻轉移視線不再窺探隱私。除了七位將爺以外,柳將軍施展無界眼那一瞬間,在場者僅有三名山神與赭仙察覺,堢壠本身則是茫然不知。柳將軍轉頭(地淵)悄聲說:「堢壠並未涉案,看來得從受害者身上尋查線索。」
「讓我來!」甘將軍(冠天)說話同時蹬足躍上石桌,伸手掀起覆蓋屍骸的粗麻布,施以相同術法從露霜尚未閉闔的雙眼讀取其殘留意識。
深山朦朧月夜,露霜獨自來到溪畔汲水,飲用過後就地打坐調息,當她起身欲離去之際,忽見溪面竄出巨大的管狀黑影迎面襲來。露霜本能躍起躲開突襲,原以為就此無事,豈料黑色巨物猝然發動二次奇襲,露霜倉促迴身閃躲不及,腰部以下不幸落巨物口中。黑色巨怪緊咬住獵物逕往溪底拖去,露霜急吐白絲纏住岸上樹莖拚死掙扎,然其纖細身軀禁不住兩股強勁力道拉扯,當場硬生撕裂成兩段。露霜拖命爬行遠離溪岸,回首望見那隻巨大生物潛回水底,驚恐地嚥下最後一口氣。察知事發過程,甘將軍伸手闔上露霜眼皮,問說:「敢問諸位山神,知否鄰近山區藏有巨型鰻精?」
「未曾聽聞。此類兇殘生物理當稱之為怪,不可與山精混為一談。」中寮山神說。
「甘將軍能否確認此案真是鰻怪所為?」西勢山神問說。
「由露霜殘識所見推測,那隻黑色巨怪應當是鰻類無誤。姑且不論是鰻是鱔,抑或是其它生物,現下應以尋察此物行蹤為要,以免增添無辜冤魂。」甘將軍(冠天)說。
「倘若真有此物那可麻煩,吾等尚不能察覺其存在,眾山精恐怕更難防範。」中寮山神說。
「甘將軍能否施展無界眼查出鰻怪所在。」崎溜山神問說。
「本將試圖以無界眼追查其蹤,發覺此物遷徙頻繁,就算一時查知藏身之處亦無法確切追蹤。」甘將軍(冠天)回答。
堢壠與倩倩聞言難掩失望,赭仙鎖眉拖腮思無良策。登霄道長湊近神像專注傾聽,隨後轉頭望向一名個頭嬌小但肌肉結實的少女,那名長有一對尖耳的少女領略其用意,轉動靈活杏眼說:「我有辦法,然則僅靠我一己之力難以成事。」
「伶嬿!汝欲如何為之?」中寮山神問說。
「我這狗鼻擅於追蹤氣味,希望找一位搭擋與我配合。」伶嬿回答。
「伶嬿雖然聰明機警,唯此任務風險甚鉅,恐非汝可擔當。」崎溜山神說。
「在下水性極佳,可潛入水域一探究竟。」山椒魚修煉靈水宿說。
「劣者正是擔心這點,就怕你無端游進鰻口當中,不妥。」赭仙否決說。
「麟甲君顧慮的是,水宿不可犯險。」崎溜山神說。
「不如由我從空中偵查,那傢伙若敢侵犯伶嬿,便請牠嘗試我的利爪。」鷹族修煉靈蒼鳶說。
「蒼鳶強悍,伶嬿精明,兩位搭配足可相互照應,此一組合甚妙。」中寮山神說。
三位山神接連點頭應許,伶嬿俐落地蹦上石桌,倒伏於露霜屍骸上嗅聞,隨後說:「記住這味道了,我有把握揪出那怪物。」
「怎麼都是女流之輩挺身而出?有個傢伙長得身強力壯,豬鼻靈敏的很,豬皮堅軔的很,獠牙更是銳利的很,結果只敢龜縮起來裝死,如此鼠膽竟敢妄稱靈者。」玉雲君酸溜溜地說。
「我這豬鼻雖然靈敏,可惜記性不好,如此解釋不知各位滿意否?你這隻破病貓,自己沒膽跳出來擔當重任就別光出一張嘴,像你這樣只會咀咒別人死的行為實在沒品!」山豬修煉靈彘靈者反嗆說。
「我與露霜素無交情,何必為她出頭。」玉雲君說。
「你他媽的說這啥鬼話!」堢壠氣憤說。
「玉雲君此言差矣!攸關性命之事人人可管,她們之所以甘願冒險奔波,主要是為了眾生靈的安危設想,並非一心想要復仇。」赭仙說。
即便孤傲如玉雲君,遇上擅講大道理的赭仙也得退讓三分,反脣相稽之語硬生吞回腹內,獨自退回僻靜角落不發一言。
崎溜山神與西勢山神憂慮光靠伶嬿與蒼鳶無法應付強橫鰻怪,傾向增添一名成員方保萬無一失,中寮山神則認為如此反而容易打草驚蛇,雙方各持己見爭論不休。赭仙傾向贊同前者之看法,遂說:「此行兇險萬分,若能加入一名自願者隨行,伶嬿與蒼鳶的安全較有保障,假使各位心中有適當人選,不妨提出來由中寮山神定奪。」
熊族修煉靈奇萊魁挺起胸膛故意咳嗽兩聲,企圖引起其他與會者注意,倩倩歪著頭斜睨之,思索片刻才認可說:「我認為奇萊魁能夠擔此重任。」
「倩倩真識貨者也,除我之外再無第二人選,趕快允了吧。」奇萊魁激昂說。
「奇萊魁固然壯碩武勇,只可惜笨重遲緩,就怕有礙行動。」中寮山神否定說。
「堂堂奇萊山之魁竟被嫌棄笨重遲緩,有種待會就別回頭求我。」奇萊魁不滿說。
「我可藏身於樹冠偵察,若遇動靜即時出聲示警,不知這提議如何?」飛鼠修煉靈五窮子自薦說。
「甚妙,就此決議!」中寮山神說。
「怎能如此草率決議,真不考慮讓我加入?」奇萊魁說。
「毫不考慮!」中寮山神堅決說。
「查獲鰻怪行蹤切記儘速回報,不得妄自行動,三位知否。」西勢山神提醒說。
「為免汝等枉送性命,嚴禁諸位私下尋仇,聽見否!」崎溜山神特意警告堢壠說。
堢壠傻愣愣地呆望失神,面無表情未作任何回應,倩倩伸出手肘輕頂其胳膊提醒他回神,聽聞崎溜山神再次申令,堢壠這才悠悠點頭答應。沉默片晌,赭仙開口問說:「尋獲鰻怪下落以後,不知三位山神作何打算?」
「是啊!山神不許我們動手,難不成祢們想捉牠來燉補。」倩倩說。
「不得胡言!吾等欲請託八位將爺出陣伏之。」中寮山神說。
「身為池二王爺駕前護衛,須依其指示行事,末將不得越權擅自允諾。」柳將軍(地淵)說。
「事不宜遲,吾等即刻請示池二王爺。」中寮山神說罷便與西勢山神、崎溜山神同時起身,面對神像作揖行禮,嘴裡喃喃唸誦鑾文。
詢問完畢,三位山神立地盤腿而坐,所有與會者靜默屏息等待,現場驟然刮起一陣狂風,吹散飄浮於會場上空那四顆巨大光球,霎時點點螢光四處飛竄。不一會功夫,那群螢火蟲聚集於石桌上方,排成一個大型昊天鑾文,坤叔和登霄道長仰頭凝望,同時脫口說出:「允!」
八位將爺躬身行禮應諾,螢火蟲旋即飛散歸回四個方位,重新聚成四顆大光球。赭仙見事情分配安排妥當,走到伶嬿身旁悄聲交代說:「若是查獲鰻怪下落,記得第一時間通知劣者。」
「可是崎溜山神方才警告…」伶嬿說。
「別擔心,劣者只是去觀戰罷了,區區鰻怪於我無害。」赭仙說。
「麟甲君要去便去,謹記見機行事切莫逞強。」崎溜山神說。
「既已安排妥當,散會之前能否留點時間讓大家敘舊?」倩倩問說。
「另有一事尚待商討。」中寮山神說。
「又有何事?露霜姐的惡耗就要讓我承受不住,竟然還有第二議題!」倩倩驚訝說。
「切莫驚慌,此事僅見初期跡象,故預先提出研討防範。」中寮山神說。
「早說嘛!害我嚇一跳。」倩倩鬆口氣說。
「汝等暫候片刻,待吾處理露霜遺體再行續會。」山神說完捧起露霜屍首,與西勢山神、崎溜山神浩蕩步入南面樹林。
赭仙心知堢壠傷慟未平特地前往開導,可惜如何苦勸皆無法助他擺脫陰鬱,登霄道長旁觀此狀心生一計,凝氣於指輕點巨蛙腹部,忽見牠肚皮朝天迅速入眠,並將姆指塞於唇邊作出吸吮狀,露霜跟進幻化出一件粉紅色圍兜綁在進入深眠狀態的巨蛙頸部,堢壠見其搞怪模樣忍不住噗嗤笑出。巨蛙讓現場爆笑聲吵醒,瞧見自己被打扮成嬰兒模樣當眾酣睡,誤認為是堢壠施法惡整牠,開口罵說:「又是你這混蛋!如此羞辱我很好玩是吧!」
堢壠極力解釋非他所為,卻被巨蛙的咄咄質問逼到險無退路,赭仙不得不插嘴替他解危,遂問說:「未曾見過這位賢弟,請問尊號?」
巨蛙修為尚淺智力有限,現下突然被問及自己從未思考過的怪問題,腦中頓時塞滿一堆生硬詞彙,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本能的『啊?嘓~』亂叫一通。
「原來叫阿嘓,這名字真是好…好記。」赭仙客套說。
「不是啦!阿嘓是你…」阿嘓意圖解釋說。
「這個名號雖然稱不上高雅,甚至稍嫌俗氣,我們仍會尊重與接納。」赭仙說。
阿嘓惱怒自己無法及時辯駁,聽聞眾人聲聲呼喚此一庸俗名號,氣得翻肚搥胸頓足,又是惹來一片哄堂大笑。阿嘓窘迫難安急於轉移焦點,遂尋找話題說:「不知赭仙是何種族類修煉成精?」
「鯪鯉族,俗稱穿山甲。」赭仙回答。
「原來是穿山甲精。」阿嘓說。
「你幹嘛模仿山神的用詞,請正名為靈而非精。」倩倩說。
「都一樣啦,倩倩是何類山精?」阿嘓依然故我,執意問說。
「專吃蛙類的眼鏡蛇精。」倩倩嚇唬說。
「那堢壠又是什麼精?」阿嘓打個寒顫轉頭問說。
「更加狠毒、更愛捕食蛙類的百步蛇精。」堢壠刻意吐舌信說。
阿嘓嚇得猛吞口水急忙撇頭望向別處,目光與蒼鳶對個正著,好奇問說:「好銳利的眼神,請問妳是哪種山精?」
豈知蒼鳶一昧惡狠狠地瞪視著牠,抿嘴不願應話,倩倩雞婆代答說:「蒼鳶是鷹族。」
「喔~原來是鷹…」阿嘓說。
「給我閉嘴,不准說!」蒼鳶尖聲阻止說。
「有何不妥?只不過是老鷹精…」阿嘓納悶說。
「別阻擋我,我定要撕爛這隻臭青蛙的髒嘴!」蒼鳶不顧倩倩在旁竊笑勸阻,扯開嗓門揮舞利爪說。
「妳身為雌性幹啥取個雄性稱號?」阿嘓不知死活接續問說。
「他媽的臭青蛙還敢跟我說話!」蒼鳶額暴青筋怒吼說。
儘是惹上狠角色,阿嘓不敢直視蒼鳶雙眼,刻意挑選看似敦厚者再次移轉焦點,左顧右盼相中樣貌老實的坤叔,問說:「你的態度如此低調,究竟是何種山精?」
坤叔被問得不知作何回應,倩倩多嘴代答說:「你這獃子竟然分辨不出人類。」
「哇~這也太可怕了吧!」阿嘓不住倒退驚叫,險些跌落石桌。
「看到鬼才這樣,我有那麼恐怖嗎?」坤叔納悶說。
「對於蛙類而言,人類確實比鬼還可怕。」登霄道長說。
「豈止是青蛙,人類簡直是所有生物的噩夢。」玉雲君忽從遠處插話說。
登霄道長心知玉雲君對於人類素有成見,未再答腔免生枝節,轉頭與其他修煉靈寒暄暢談,坤叔在旁專注聆聽,讚嘆說:「想不到中寮山聚集了這麼多有靈性的生物在此修煉,今晚真是大開眼界。」
「我們平日散居各地,今晚是受山神召集而來。」赭仙說。
「原來如此,失禮。」坤叔說。
三位山神返回會場,所有與會者即時肅靜目迎,中寮山神來到石桌後方盤腿而坐,宣佈說:「現下接續商討第二議題。」
「山神究竟察見何種跡象?」倩倩問說。
「地底飢蠹正在蠢蠢躁動。」中寮山神說。
「此話何意?」帝雉族修煉靈妍裳問說。
「旱象不止,大地乾涸,變種餓蟲,出土禍世。」中寮山神說。
「山神可是指蝗災?」赭仙問說。
「糟糕!若真有蝗害,我蝶族恐遭其害。」伍翩翩說。
「蝗潮襲捲大地,豈止蝶族遭殃。」中寮山神說。
「朋友,既然遠道而來何妨現身。」崎溜山神突然岔開話題說。
所有與會齊時望向西側樹林,瞧見樹梢上坐有一名背對會場之玲瓏身影,蓬鬆的赤毛尾巴特別引人注目。那人轉過身來,其秀麗面容令觀者打從內心欣羨讚嘆,這張臉孔若屬男性則嫌美艷,倘若屬於女性又過於俊俏,如雌似雄引人無限暇想。樹上之人說:「我還是待在這兒就好。」
「赤若心怎會來此?」赭仙喃喃問說。
「麟甲君熟識乎?」崎溜山神問說。
「是七星山上那隻老狐狸的外甥…女…」赭仙含混回答。
赤若心被此注目大禮瞧得渾身不自在,彆扭地說:「在下誤闖會場甚感抱歉,還請諸位繼續,毋需理會我。」
「原本此事不值憂慮,然而兩甲子前獨力消滅逾半蝗潮的露霜,偏生此刻遇害殞命,是故在此尋求頂替其職者。」中寮山神導回正題說。
「老蟾蜍呢?記得上回鬧蝗害他也出力頗多。」赭仙問說。
「赭仙不知蛤蟆仙早已道成登天了嗎?小你二百歲卻早你十年得道。」堢壠回答。
「呃…後面那一句太多餘了。」赭仙不滿說。
「吾等正為此煩憂,不知阿嘓能食多少餓蟲?」中寮山神問說。
「萬萬不可,開殺有損我百年修為。」阿嘓回答。
「倘若殺你能使天地萬物昌盛,我會毫不猶豫把你吞食。」倩倩恐嚇說。
「阿嘓不願開殺可以體諒,但你總能動員蛙族後代吧?」赭仙問說。
「未曾嘗試,我盡力而為就是。」阿嘓回答。
「若真如此,我倒可以要求蛇族避免捕食蛙類。」堢壠說。
蝗災對於眾修煉靈的切身之害遠不及鰻怪,是故僅有少數幾位積極參與討論,其餘與會者大多一副事不關己之態度。當中尤以赤靨最為散漫,只見他自顧自地剝取花生仁逕往嘴裡塞送,對於周遭事務滿不在乎,因而被崎溜山神狠狠訓斥一頓,赤靨仍是無關緊要說:「蝗蟲愛來就來,於我猴族毫無影響。」
「你怎能如此自私,改日猴族受難還敢望他族施予援助。」伍翩翩說。
「猴族不愛食蟲,恕我愛莫能助,建議妳向那貪食的彘靈者求援。」赤靨說。
「山豬亦不吃那鬼玩意,慈大娘有四個胃,你怎麼不敢說她。」彘靈者說。
牛族修煉靈慈大娘聞言直往其後腦勺賞一大巴掌,朗聲說:「牽扯到我這兒來作啥?」彘靈者急怒攻心仰頭瞪視,然而衡量自己的體型遠遜於對方,無奈收起脾氣噤聲示弱。慈大娘接著說:「提起食量奇萊魁才是第一。」
「蝗蟲口感差勁透底,蜂蜜才是上選佳餚。」奇萊魁說。
「當我死透了是吧,當心本后召喚蜂群螫你。」蜂后修煉靈花格格說。
「能否委託登霄道長請人設法解決蝗禍?」赭仙耳聞議題偏離,趕緊插嘴問說。
「人類的處理手段極端,解決了一個問題又產生另一麻煩,切勿抱持期望。」登霄道長回答。
「某一族類能夠解決那些餓蟲,若由赭仙出馬應當請得動才是。」赤若心插嘴說。
「劣者啥時認識這號人物?」赭仙問說。
赤若心正要接話之際,南側樹林誤遭閒人闖入。會議現場瞬間恢復為一片原始森林,三位山神火速遁入地表,所有石僕同時散落成石頭堆,眾修煉靈各自施法就地隱身,登霄道長迅即焚化符紙連同坤叔佯裝成一顆巨木,八位將爺腳踏速行虎步,如鬼魅般瞬移至天然掩蔽物後方。
闖入者腰掛彎刀、肩揹竹簍,見其裝扮應當只是上山打野味的尋常獵人,所有與會者保持靜默等待他自行離去。那人打著手電筒到處搜尋,強力光束於樹林間隨機遊走,忽見幽暗處映射回兩個圓形反光,獵人循著光源走去,覓得一隻呆立不動的巨蛙,想不到蛙族遇強光即傻愣的可悲習性,竟使阿嘓慘遭活逮,赭仙凝氣於指準備伺機解救。獵人驚訝盯著手中的巨蛙,驚嘆說:「阿娘喂!我活到五十幾歲,頭一次捉到這麼大隻的青蛙。」
「夭壽骨!我活了九十幾年,也是頭一次被人類捉到。」阿嘓無奈說。
「救命啊!有妖怪…」獵人慘叫一聲,拋下阿嘓拔腿奔出樹林。
目送驚惶逃離的獵人遠去,會場依然是一片原始森林,中寮山神召來眾石僕狠斥一頓,怪罪其未盡看守之責,隨後草率解散這一場山神會議。石僕引領坤叔來到停車處,與清河等人驅車下山,返抵家門已是深夜時分。
坤叔踏上二樓隨即聽聞客房內呼聲大作,打開房門瞥見冠天、光玄、黃騰與德洪已然熟睡,另外四人應當已各自返家。坤叔輕輕帶上房門,喃喃碎唸說:「沒洗澡就睡覺,真是骯髒鬼。」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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