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隋末 作者:木子藍色 (連載中)

 
andychen64 2013-1-14 17:24: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8 241170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19 14:48
第896章關河四塞 西塞蕭關

聯軍出兵,劉武周明明只須出兵三萬,他卻調動了所有的精銳,不下十萬之數秘密開往三國交匯的平涼。阿甘平涼可是一個十分敏感之處,其南面的蕭關,那可是關中的西大門。

要說劉武周一心為公,愿意拿出全部身家來加入聯軍,為聯軍出力,那是誰也不會相信的。集兵于平涼這么一個地方,如果不是準備加入聯軍攻陳克復,那么剩下的便只有兩個可能了。一是準備陰謀對隴西的李軌動手,要么就只有準備圖謀關中了。

但只要細心推算一番,便不能猜測出劉武周的陰謀。

隴西和隴右分隔于隴山的左右,按地形上來說,都處于高原之上。但實際上,劉武周自奪得隴上以來,他真正最迫切想要吞并的地方其實是關中,然后才是河東,隴右和河西那只不過是一片連疆之地,并不是最迫切需要爭奪的。

考慮到之前劉武周就曾經有過與梁師都等人先結盟,然后暗下黑手吞并盟友的做法。陳克敵和徐世績等人商議一番之后,都覺得劉武周只怕又在做這樣的打算了,這次盟軍出兵,宇文化及是盟主,宇文成都是聯軍都先鋒元帥,許軍也是聯軍主力,出兵五萬。

宇文氏自得關中之后,一直都是割據關中而已,數年以來并沒有寸進。雖然也曾經有過出兵河東,甚至進軍漢中之戰,但最后都是無功而返。反而還曾一度被薛舉打到長安腳下,后來雖然地盤又搶回來了。但勢力也一直未能出關中半步。

自劉武周吞并了隴上之后,得到突厥人幫助的劉武周占據隴上高原地利優秀,利用對關中處于俯沖優秀,反步步緊逼。把宇文氏完全壓制在關中之地。

關中是一塊戰略要地,向來為基地之地,得關中而坐天下的例子太多。二隴的薛舉和劉武周從來都沒有放棄爭奪關中的打算。這次的八國之盟,宇文化及暗中結四國之盟,就是有打破這種疆局,準備擊敗陳克復這個最大的敵人后,準備滅掉臥榻之側的兩個心腹之患。

不過宇文化及既然能這樣想,劉武周自然也不會比他差到哪去。

宇文化及與隋、突厥、吳四國秘盟。準備瓜分天下。阿甘劉武周這個一向喜好陰謀的家伙當然也沒閑著,許國四處結盟之時,他與薛舉與暗中達成了一個盟約,那就是瓜分關中之盟。

兩人早已經約定。利用這次的機會,趁宇文氏主力出關中之際,兩國出兵關中,滅掉宇文氏,瓜分關中。事成之后。長安與北地以西的諸郡全歸薛舉所有,而以東的長安等郡則歸劉武周。

“現在怎么辦?”得到這最新的情報之后,諸將都是有些意外。

原來的出兵計劃是,渡河之后大軍趁著出兵的突然性。一路直接向西北方向殺去。擒賊擒王,直奔劉武周的老巢靈武郡。擒拿了劉武周之后,便能瓦解隴上劉武周的兵馬。然后才是南下直襲蕭關。到時兵臨蕭關城下,向西可以攻打西秦薛舉、李軌,向東可以直接威脅長安宇文氏。甚至必要之時,還可以越過黃河,直接繞道草原,出現在突厥人的身后,從側翼包抄突厥人。

當初計劃出兵的時候,所做的計劃就是讓這支大軍能夠威脅到西路聯軍的各國,特別是對宇文氏構成嚴重威脅。迫使西路聯軍無法按既定計劃出兵河東。到時西路聯軍無法按計劃出兵,那么東路的聯軍也就有可能取消計劃,那么整個南北夾擊的計劃也將失敗。

如此一來,陳軍就可以從容先破了突厥,然后再回過頭來對各國各個擊破。

現在情勢有變,還依然照原計劃進行嗎?

看著諸將沉默,劉光世生怕自己沒有用處被一刀砍了,這個時候忙出聲道:“諸位大人,小人愿為內應,冒死潛入蕭關。”

“你說什么?”徐世績皺眉道。

“大人,前幾日劉武周如今各地兵馬前往平涼郡,就曾經讓馬武從上縣抽調三千人馬前往平涼。本來這馬武是準備今日帶兵動身的,卻不料正好諸位將軍領兵前來。這馬武的官防印信小的皆有,不如假冒這馬武領兵前往平涼。到時說不定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拿下蕭關要塞呢。”

胡海聞言心中一動,對陳克敵道:“既然劉武周把兵馬都調去平涼,那估計這該死的劉武周眼下也不一定在靈武郡。我們千里迢迢殺去靈武,到時拿不到劉武周的人,也殲滅不了他的主力,豈不白跑?既然這宇文氏及和劉武周等人的聯軍是在蕭關集結,我看咱們不如就借用下這馬武的名頭前去。到時正好把三國兵馬一網打盡,然后一舉拿下蕭關。”

“馬武兵馬只有三千人,可我們卻有五萬,如何隱藏的了?不如干脆趁劉武周兵馬去了平涼,咱們直接攻城破縣,把這一路上的各郡縣通通拿下,到時也必然關中震動,讓劉武周和薛舉、宇文化及等人驚慌。只要咱們在這隴上站住了腳,這宇文化及等人必不敢再出兵河東。”蘇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劉世光這個時候已經儼然把自己當成了陳軍的人了,壯著膽子道:“依小的看,其實諸位將軍不必爭執。不如把兵分做兩路,一路假冒馬武,領三五千騎一路前往平涼。一路則留下攻城掠地,奪取隴上郡縣。如此一來,若是假冒馬武的這幾千兵馬計劃成功,則有機會拿下蕭關,甚至襲破聯軍兵馬。就是計劃不成功,也可以再轉而北上襲取劉武周老巢靈武。就算再不濟,這留下的一路人馬,不也正好有機會奪取隴右各郡縣了嗎?”

劉世光的大膽計劃倒讓陳克敵等人一愣,這個計劃確實大膽,甚至大膽的讓眾人都驚訝起來。

如果事情真如陳軍掌握的情報那樣,這西北四國將在蕭關集結,那可是十萬兵馬。更何況,現在大家還已經有七成把握劉武周和薛舉也還在往蕭關附近秘密增兵,準備圖謀關中。

如此一來,蕭關附近根本就將是西北兵馬最多的一個地方,完全就是一個火藥桶啊。

到時整個蕭關附近,兵馬絕對不會少于二十萬人,更何況那蕭關還是關中四大要塞之一,西北的門戶。只以三五千人不遠千里跑去蕭關,這似乎有些不自量力的感覺。

不過越是如此,陳克敵的心中卻突然間越是升起一種熱血沸騰之感。

他心中所想到的是,如果此行成功的話,那將會是一件不世之功。只要事情成功,不但能破壞北方四國盟軍,甚至能一舉重創各國。

是冒險,還是穩重而行?

陳克敵轉頭向徐世績、胡海、蘇烈、單雄信、王郡廓、黃君漢諸將望去。

卻從眾人的眼中都看到了一片火熱,那是一種熱血沸騰的激昂之情。

心中一笑,陳克敵不由暗笑。

這一次跟隨他出征的都是些什么人?那可基本上都是一群沒法沒天的人,胡海、徐世績、蘇烈幾人都是上次河東大戰...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19 14:50
第897章 西北戰天狼

決議即下,各部便立即進入上縣城中,開始分發軍糧,造飯休整。TXT網站

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不得不說,有什么樣的主帥,便會有什么樣的將領,然后有什么樣的士兵。一萬陳軍將士,此時也都已經知道了他們明天就將踏上行程,將以一萬之兵去挑戰蕭關最少可能的二十萬敵軍。不過出乎意料,也是意料之中的是,知道這個消息之后,全軍上下并沒有半點恐懼、不安或者抗拒的情緒。

陳軍是一支奇特的軍隊,自早初的破軍營時代,他們就是一支善于打不尋常仗的部隊。伏擊戰,突襲戰,破襲戰,以少戰多,以寡敵眾。這是一支向來善于創造奇跡的部隊,一支不可以平常目光來對待的軍隊。

軍隊有軍魂,軍魂由這支軍隊的締造者誕生,由這支軍隊最初的那些將領以及戰士們的信念所涎生。

一萬對二十萬,這不是不得不面對的突圍戰,也不是沒得選擇的城防戰。這是一場千里奔襲的奔襲戰,是一場完全主動的戰爭。

沒人畏懼,眾人平靜無比,該吃的吃,該喝的喝。不少的士兵還在為今天額外發下的牛羊酒肉而大聲贊嘆,根本沒有一絲一豪的擔心。

不過說起來,又有什么可擔心的呢?

大陳最重軍功,也唯有軍功最容易取得。

功名與富貴,誰人不想取得?

千里覓封侯!

看看朝中多少的王侯將相,公侯伯爵,那些貴人中有多少曾經也是和他們一樣的農民泥腿子,有多少當初也和他們一樣都只是普通獵戶山民,可如今駿馬得騎,高官得坐,封妻蔭子,誰不羨慕。

現在有這么一個機會,只要憑著手中的刀槍,憑著自己的勇氣,就能掙下幾輩子的富貴,光耀門楣,富貴后人,這樣的機會誰肯錯過?與其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土里刨食,他們更愿意拿今天賭未來。TXT。更何況,就算賭輸了又有什么可擔心的?朝廷早有豐厚的撫恤制度,戰場上陣亡的將士根本不用擔心身后之事,身后之人,自有朝廷照顧。

每個人心中都憋著一股氣,面上淡定,心中激昂的在等待著不久的戰斗。

戰斗,戰斗,陳軍的將士從不畏懼戰斗,他們怕的只是沒有戰斗的機會。

上縣西城門樓上,陳克敵一身鎧甲披身,遠望著西方的天空。

望著那些期待著戰爭的部下,他的心中也激昂無比。

“不如虎穴,焉得虎子?”陳克敵胸膛熱血沸騰,握著寶劍的雙手骨節用力之下份外分白。雖然才十六歲的年紀,他就已經成為了一軍主將,可是他比任何一個人都更期盼著接下來的這場戰斗。

他心中比任何一個人都希望能用一場巨大的勝利,來向所有人證明皇帝對自己的看重是正確的。他想證明自己,他不光光是那個人的孫子,他還要讓別人以后說到他祖父時,說那是他陳克敵的祖父。

而且在心中還有另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就算萬一攻不下蕭關,打敗不了聯軍呢。那個時候,他也完全可以一擊不中,立即遠遁。蕭關的北方,便是靈武。他到時完全可以率軍遠奔靈武,就算是靈武守不住,他還可以遠遁漠北。他帶的都是騎兵,奔襲不成,還有這里留下的大部人馬。只要到時能拿下隴上,一樣是完成了皇帝的任務。

激昂之余,陳克敵心中漸漸沉思。

這件事情得好好謀劃,好好謀劃啊。二十萬敵軍,確實不是一個小數字。雖然說這二十萬敵軍將是三國兵馬,甚至里面還是三國間的陰謀算計,這些兵馬間并不是完整的一團。(TXT)

不過就算如此,也得好好謀劃才行。戰略上可以藐視對手,可是到了具體的戰術安排上,卻必須重視對手。這些都是他在皇帝身邊時,皇帝對他說過的話。

第二天,天還未亮,四更時全軍便已經開始造飯。五更時分,天剛出現一縷曦光,陳克敵便將上縣城的城防交給了連夜趕到的狂龍營統領李君羨接管。然后點齊了一萬輕騎,分做兩股。其中一股打著后周旗號,穿著搜羅來的后周式樣鎧甲軍服,打了馬武的旗號。

另一股五千人則全都是輕盔輕甲,沒打旗號,統一黑甲,隔著十余里跟在前面部隊的后面。

大軍沿著古長城腳下的道路,一路從雕陰挨著朔方與延安、鹽川與弘化、靈武與平涼,各郡之間的邊界偏僻道路上前行。盡量的避開了各郡縣城池,完全走的是山道小路,其中只有兩次遇上了后周地方的守軍。

不過幸好有著馬武的官防印信,還有劉武周的軍令,雖然數量上稍有不合,不是三千而是五千,不過在一番解釋加上不少的金銀禮物之下,也就安然無事的通過了。

一路上花費了差不多十天的時間,到了十一月初一的這一天,陳克敵和胡海一明一暗兩支兵馬共一萬輕騎終于進入了平涼郡中。順著川水河,陳軍一路悄然南下,晝伏夜出,終于悄悄的開到了隴山之中,距蕭關不過百里安營。

茫茫隴山,正是西北第一大山。

這座大山,也是西北最重要的一座山,以隴山為界,其西為隴西,其東北為隴右,其東南為關中。在隴上的險要山嶺之間,還有西北最重要的門戶,關中四塞之一的蕭關。

蕭關疆域西北與與隴上固原勢若唇齒,東北一帶花馬池、定邊出入之要津。自靈州而南至郡城,由固原迤東至延綏,相距各四百余里,其中唯此一縣襟帶四方。實隴右關中之門戶,彬寧之鎖鑰。

蕭關,又稱隴山關,在今寧夏固原東南。隴山山脈橫亙于關中西北,為其西北屏障。自隴上進入關中的通道主要是渭河、涇河等河流穿切成的河谷低地。渭河方向山勢較險峻,而涇河方向相對較為平易。蕭關即在隴山山口依險而立,扼守自涇河方向進入關中的通道。蕭關是關中西北方向的重要關口,屏護關中西北的安全。蕭關一失,則西北勢力取道涇州,下趨長安,便成高屋建瓴之勢。

因此戰略要地,自秦時起,這便是重要關隘。到此之時,蕭關已經不僅僅是一座讀力的關城,而是與長城聯為一體,蕭關也就是修建于長城之上的關城。戰國秦長城由西而東,橫跨環江,越過蕭關故道,沿河設塞,筑城建關,建在此交叉點上的蕭關,即是在長城上建的關口,也是長城史上最早的關口之一,戰略位置極為重要。

這一次各國聯盟,其中以地理位置原因,西北四國組建一路盟軍。

四國的十萬盟軍便是在此西北門戶蕭關集結,然后再出關中東大門潼關,渡黃河攻河東,直指太原。

數年前,蕭關曾經被薛舉攻破,當時西秦霸王蕭舉率大軍一路東進,直殺到了長安城下百里。后來宇文成都匆匆從漢中率軍趕回,與薛舉大戰十八場,最后將薛舉趕回了河西,重新收復了蕭關。

自宇文成都收復蕭關以后,心中也吃了一個教訓,從此把原駐守蕭關的宇文氏子弟撤回,任命了關隴貴族大將衛文升為蕭關大帥。衛文升關隴貴族之后,本為西京留守,潼關大帥。

后與宇文氏及聯手對抗楊暕,原本是要立代王楊侑為帝。結果最后卻吃了李淵一記陰手,在太原兵敗,衛文升重傷,回到長安后,宇文化及趁機掌握了長安軍政大權。衛文升大權淪落,等傷好之后,雖然宇文化及給他加司徒、左武衛大將軍、秦國公銜,但其實卻是淪為了閑人。

衛文升倒也算是明時勢之人,到了這個情況下,并沒有再生其它什么想法。等到打敗了薛舉之后,宇文化及見衛文升先前表現不錯,便又把這位關中少數幾位能打的老將提了出來,授命為蕭關鎮守元帥。

自從衛文升鎮守蕭關之后,雖然劉武周和薛舉一直都有心窺探關中,可有這位號稱花刀帥之稱的蕭關大帥在,兩方都只能一直等待時機。

這一次,宇文化及為自己謀了個盟主之位,便興沖沖的把自己最能打的兒子宇文成都弄了個盟軍先鋒都元帥之位,讓他率領盟軍出征河東。

宇文成都率軍便得離開潼關,為了安全著想,宇文化及便又準備調衛文升在盟軍出征后,接替宇文成都之位,改任潼關大帥之職,然后由自己的嫡次子晉王宇文成趾接任蕭關大帥一職。

自己兒子宇文成趾和衛文升之間統兵能力的差遣他還是清楚的,因此宇文成都一離開,他實在是不放下這個直接與陳朝的最前線關塞。想想還是讓衛文升來鎮守,蕭關一時又放心不下,便只好將二子接替。

他的這個安排自認為是滴水不漏,但卻不知,這結果卻讓一直等待著機會的劉武周和薛舉一下子睜大了眼睛。他們等待數年的機會終于來了,有蕭關這樣的雄關在手,又有衛文升這樣的名將鎮守,劉武周和薛舉一直不敢輕動。

可眼下宇文成都要率宇文氏大軍遠征河東,衛文升又得移鎮潼關,派了宇文成趾這樣一個像樣仗都沒打過幾次的公子來,在兩個梟雄的眼中,這無疑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

隨著聯軍出征曰期的越來越近,雄偉的要塞蕭關城下,各國的一支支兵馬不斷匯聚開來。而在這西北的茫茫大地,在不為人知的隱秘處,還潛伏著一支又一支的兵馬。誰是螳螂,誰又是黃雀?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19 14:51
第898章 我的馬槊早已經饑渴難耐了

在關中宇文氏與中原群雄逐鹿之時,其軍事要點在于幾處關隘所控制著的山川險要。

可是,當關隴地區內部許、周、秦形勢混亂之時,關隴局勢的控制卻取決于對關中西北外圍高地的控制。關中西北高地為關隴地區的軍事重心,對于關中腹地局勢的底定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關中西北外圍高地,以隴山為主體,延及黃土高原之一部分,大致包括西面天水、平涼、慶陽至東部延安一線。這片地域地勢較高,足以俯瞰關中。自這里徑趨關中腹地較易,而自關中腹地仰攻則較難。

這一帶主要是高原山地地形,關中腹地的幾條主要河流如渭河、涇河、洛河及其支流均源于這里,而呈向心狀匯流至關中平原腹地。這些河流穿切而形成的山地低口,是西北地區與關中腹地之間的通道。經歷代經營,形成一些軍事重鎮,比較重要的有慶陽、平涼、固原、涇州、隴西、天水、隴州。這些軍事重鎮一方面在抵御西北少數民族對關中的壓力上發揮重要作用,另一方面對于關中局勢的底定亦有很大的影響。

慶陽、平涼、固原地處涇水流域上游黃土高原,從這里經涇水河谷下趨關中之路非常平易。自秦、漢起這里一直是抵御關中西北部族進犯的重地。西漢時,這里俱屬安定郡。郡以安定命名,寓意是關中的安定系于此地。兵書稱慶陽“南衛關輔。北御羌戎。夫慶陽有警。而邠寧以南,禍切剝膚矣,形援可或緩哉!”

稱平涼“山川險阻,控扼邊陲,屹為要會。”稱涇州“山川環帶,水陸流通。嶺北有事,州實為孔道。

在諸雄爭霸,宇文氏、劉武周、薛舉群雄爭奪關隴的過程中,這里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隴州和天水夾隴山東、西兩側而立,控扼沿渭水河谷穿越隴山之路。隴山本是關中的西部屏障。但若有一種勢力自隴西東逼關中,則關中形勢不利,所以隴州和天水對于隴山形勢的控制意義重大。兵書稱隴州“扼隴底之險,控秦、鳳之沖。為關中重鎮。”稱天水“當關隴之會,介雍、梁之間,屹為重鎮。虞允文曰:關中,大下之上游;隴右,關中之上游。而秦州其關隴之喉舌歟”

可惜這些戰略要地,卻基本被薛舉所據,雖然宇文氏許國與薛舉的西秦之間大小戰無數,但雙方反復拉鋸,就算是強如宇文成都這樣的猛將,加上衛文升這樣的名將。最后也依然是只能龜守于隴山之后。在關中與隴右的爭奪之中,戰略主動權基本是全掌握于薛舉的西秦之手。如果不是宇文成都當初重創了西秦,說不定長安也早落入了薛舉之手。

隴山以西,即隴西郡為其中一大重心。隴西在秦漢時即為隴西郡,史稱其“翼蔽秦隴,控扼羌戎。蓋其地山谷糾紛,川原回繞,其俗尚氣力,修戰備,好田獵。勤耕稼,自古用武之國也。誠于此且耕且屯,以守以戰,東上秦、隴,而雍、岐之肩背疏;南下階、成。而梁、益之咽喉壞;西指蘭、會,而河、湟之要領舉。鞏昌非無事之地也。夫欲保關中。先固隴右;欲固隴右,鞏昌豈非都會之所哉!”

關中的正北方向,其防護的屏障有兩重,自延安、綏德至榆林一帶,西接靈武,東界黃河而接山西,此為第一重;由此往北,隔河套地區而阻黃河,此為第二重。延安、綏德至榆林一帶,即秦漢時的上郡地區。秦、漢抗御匈奴、北周時防御突厥,這里都是防衛重地。

上面是關中西北外圍地理形勢的大致情況。這一帶均為高原山地地形,地勢高峻,為關隴軍事重心,對于關中的安全、關隴軍事局勢的控制意義重大。

之時,天下中心已經從長安轉往東都洛陽。

及到大廈將傾,四方群雄起兵之時,關隴之地也是風起云涌。

郭子和起兵榆林,張長遜起兵五原,梁師都起兵朔方,薛舉起兵金城,李軌起兵武威,周兆據上洛。

當時關中之地衛文升為留守,最初衛文升并沒有自立之心,楊廣雁門被圍,他起關中之兵北上勤王。最后等楊廣病危,各方勢力在河東大打出手,衛文升與宇文化及這支關隴勢力代表兵敗退回關中自立小朝廷之時,其時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雖然最終他們打著楊侑的名號自立了小朝廷,統一了關中,可隴上和隴右這些地方卻全都落入其它梟雄之手。

憑借著關中的四塞之險,雖然勉強維持了關中之地,可在對外擴張之時,卻屢遭不順。歸根到底,還是因為先天不足,關中外置的戰略要地盡皆掌控他手,落了下風。

宇文化及稱帝之后,也曾經無數次想要以關中為中心,然后再掃平隴上隴右,然后以關隴為根基,得隴望蜀,平漢中,吞蜀中。那時后方安定,北可出河東,南下可圖荊襄,東進可以圖中原。

只是這個戰略布局雖好,可數年過去,也只不過勉強維持了關中穩因,擴張卻是半步也沒能邁出。始終局限在了關中這塊平原之上。

這是一個死局,天下的紛爭漸漸激烈,每過一天,天下的統一又靠近了一分。各方勢力大打出手,相互兼并,可關中卻毫無變化,這一直是讓宇文化及心中難安的地方。

破局,唯有破局,關中的許國才有一線生機。可這局又如何破?

關中之地,對于中原與蜀漢都有高屋建翎,俯瞰之勢。可相對應的,隴上、隴右、河西之地對于關中同樣有俯瞰之勢。不解決這個問題。關中就永遠處于一個危險的僵局之中。

正因如此。宇文化及才會如此熱心于八國聯盟,又急不可待的要暗中再結盟。一切,只是為了破了這僵局。

之前,宇文化及一直結好于河西的李軌,因為西秦的薛舉對關中有地利戰略優勢,而河西對隴西同樣如此。那時他一心寄托希望于李軌,希望能利用李軌破了這僵局,可惜李軌據河西之地,地盤雖大,可終究還是邊疆窮荒之地。兵微將寡。再加上李軌此人小富即安,不思進取,根本沒有什么王霸之心。

在他的挑拔下,西涼與西秦雖然與戰爭數次。可結果也不過是不溫不熱,完全就是另一個僵局。

這個僵局太久了,久到讓一向耐心的宇文化及都沒了耐心。

幸好,這個破局的時機終于要到了。

蕭關城中大校場,許、后周、西秦三國的軍隊已經陸續到達,十萬兵馬將一個偌大的蕭關都擠的滿滿的。西涼國的糧草也正源源不斷的運進關來,本來從河西運送糧草到關中,或者運到河東去,路途太過遙遠,十分的劃不來。不過。對于這次盟軍出兵,李軌本來也并不是太愿意,再加上最近西北的吐谷渾部族蠢蠢欲動,似乎有復國的計劃。而在西南面,高原上的各個部族間的戰爭也已經結束,一個強大的部族成為了最后的勝利者。

雖然與高原相隔,可李軌還是感受到了這支新崛起的力量。在加上西北面的伊犁汗國似乎也在突厥人的支持下,有復國的野心。一時間,邊荒的河西四周,壓力倍增。

西涼四處調兵遣將。實無余力再派兵加入聯軍。不過宇文化及和突厥當然不愿意就此放過李軌,這個時候,非友即敵。不加入盟軍,那就意味著與盟軍為敵。最后,李軌也只得無奈的以十萬石糧草。和一百萬貫錢算是入盟之費,了結此事。

五萬許軍。三萬后周軍,兩萬西秦軍皆已到齊。此次西北四國十萬聯軍,宇文成都為元帥,劉武周的心腹大將苑君璋為聯軍行軍司馬,薛舉部下大將羅睺為行軍長史,李軌戶部尚書安修仁為聯軍軍師。

此時各部兵馬,與各家將領都已經到齊,唯有元帥宇文成都因為鎮守潼關并未前來。聯軍暫由衛文升統帥,只等糧草到齊之后,便由衛文升率領前往潼關,然后與宇文成都交接,他則繼任潼關大帥之職。

蕭關這邊的情況,百里之外隴山之中的陳克敵卻是早掌握的清清楚楚。這幾日來,陳軍早安排了一大批斥候混入了蕭關城中,對于蕭關城中的各種情報掌控的十分清楚。

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夜色深沉,山谷林中的營間,陳克敵夜不能寐,輾轉反側。到了最后干脆坐起,掀開帳篷,坐在樹下吹著冷風,望著那無月稀落的星光。

窸窸窣窣的聲響從身后傳來。陳克敵回頭望去,卻是胡海和徐世績與蘇烈、單雄信四人。

“睡不著?”

“是啊,你們也睡不著?”

“呵呵,都這個時候了,哪睡的著,只等明天天一黑就要動手了,這個時候滿腦子興奮呢,哪睡的著。”胡海笑道。

“擔心嗎?”陳克敵輕聲問道。他雖是主將,可對于其它諸將,還是很客氣的,畢竟任誰一個也比他更加資格老。

胡海咧嘴一笑,微微月光之下,映出他那滿臉的淡然。“有什么可擔心的,只是今天的這情景,讓俺老胡想起當年在遼東的時候,記得那一天也是晚上,陛下背著李奔雷元帥從中軍大營回來,然后很認真的告訴我們。說陛下有令,讓我們破軍營為全軍殿后,留在遼東堅守半月。呵呵,那個時候破軍營只有三千人啊,而遼東,那是高句麗人的地盤,就在十里之外的遼東城,就有數萬敵軍。可是,那個時候弟兄們沒一個害怕的,心中有的全是熱血沸騰!”

陳克敵失聲一笑,是啊,自己怎么會這么以為呢。胡海是什么人,哪怕他暫時貶謫,可他也是陛下身邊的元佐啊,從遼東起兵開始,經歷了多少大戰,多少次出生入死,浴血奮戰,這樣的人又怎么會擔心呢。在看看身邊的其它幾人,又哪一個不是百戰悍將,只怕他們現在根本不是擔憂,而是興奮吧。

“我的馬槊早已經饑渴難耐了!”夜風中,一直沉默著的單雄信突然匝舌道。

夜風習習,霜露微寒。濃厚黑云壓頂欲摧,遠處站崗哨兵,手中長矛如鋼鐵般堅定不移,連同身側駿馬,被星光剪影成一個陽剛、堅強的形象。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19 14:51
第899章 大纛傳令 全軍出擊
“嗚嗚嗚……”

悠遠綿長的號角聲在群山之間起伏回蕩,劉武周緩緩抬頭遠眺,只見一面火紅色大纛正從南方低矮的山梁后面冉冉升起,緊隨大纛之后出現的,則是一大片綿綿無際的長槍之林,戰旗之海。那一片冷森森的寒刃,幾欲映寒暗沉沉的天空。風徐徐吹過,掀起一如浪一般的紅色盔纓之海洋。

緊接著出現的,便是洶洶人潮。

人數上千,無邊無際,兵馬過萬,漫山遍野!

數以萬計的許國士兵匯聚成了一股紅色的海洋,更如天邊的那片晚霞,鋪天蓋地,無邊無盡。緊隨在那面鮮紅大纛之后,士兵如蟻附聚,滾滾而來。先鋒的許軍已經進入到了伏遠弩床的射程之內,而更多的士兵卻還依然在源源不斷的從山嶺之中涌來。

劉武周一身黑色鎧甲,手扶腰畔橫刀,心中異樣的苦澀。

此時他正站在蕭關北面的隴山山脈雞頭山上,雞頭山如一只引頸啼曉的金雞,他此時所站的位置就正在雞頭的花冠之上。雞頭山,一個雖小但卻絕非無名的西北小山。

翻開史冊,便能驚訝的發現,遠在上古之時,軒轅黃帝便曾經登此山祭天。太史公的云:“(黃帝)西至于空桐,登雞頭。”

后來秦一統六國,始皇帝巡視西北,也曾經登上此山。史書記載:“秦二十七年,始皇巡隴西、北地。出雞頭山。”

黃帝與始皇帝都曾經先后登上此山,這座山自然也便成為名山。

雞頭山在蕭關之外,可謂是出了蕭關西北門戶的第一道名山。正因如此,劉武周與薛舉兩人這一次便秘密會盟集結于此。借著出兵會盟之際。劉武周和薛舉都在各自調來了應參加盟軍之數外,又暗中調集了一支精兵一路潛伏開到了蕭關之外。

限于秘密性,數日來兩家潛伏于此的兵馬都是分數批悄悄調來,到此時兩家已經聚集了五萬兵馬,還有更多的兵馬正在分散成小部兵馬悄悄而來。只等著宇文成都帶領盟軍出兵河東之后,突起發難,給予宇文化及致命一擊。

這一切計劃是如此的天衣無縫,可現在結果卻讓人無法接受。

三天前。十一月初三,蕭關的十萬聯軍便已經在衛文升的率領下移師向東,一路奔著長安潼關而去。這關中西北第一門戶蕭關,也被移交給了晉王宇文成趾接防。

事情進展如此順利。按計劃,只要再等個半月左右,到時宇文成都便會帶著許國的精銳進入河東,與陳破軍給相互撕殺在一起。

而到了那時,兩國早就已經將國內所有的兵馬都調至了蕭關之下。一鼓可下雄關,然后瓜分關中。

望著山下的無盡許國士兵,還有那鮮紅大纛,宇文帥旗。劉武周心中滿是苦澀與迷惑。

直到天明前的最后一刻,在外巡游的游擊哨騎才發現了這至少超過五萬之數的許國大軍突襲而至。

突襲。這是一場真正的突襲。

沒有任何的預兆,原本剛剛才到任不過幾日的宇文成趾突然率大軍趁夜殺出了蕭關。一路直攻雞頭山。出兵之迅速,攻擊之準確,甚至讓劉武周一度以為薛舉暗中倒向了宇文化及,他們早暗中達成了什么盟約,準備把他的后周瓜分。

可事實上,這次雞頭山上不但有兩萬后周將士,還有薛舉的太子薛仁杲率自率三萬兵馬前來。薛仁杲如果只是一個無用之人,劉武周還會相信薛舉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可世人皆知,這西秦太子薛仁杲號稱萬人敵,真正的萬夫不擋之勇。單論勇武,在當初隋軍將門之中,與唐國公李淵四子李元霸,宇文化及第三子宇文成都,裴仁基第二子裴行儼,四人都是并稱的一第一勇猛。甚至比起河北薛世雄的四虎,北平羅藝的三杰,以及榮國公來護兒的第六郎,都還強上一檔。

薛仁杲不但勇猛,而且善于統兵布陣,且治朝理政的本事絲毫不差,可謂是西秦中僅次于薛舉的二當家。這樣的太子,薛舉是絕不可能拿來犧牲的。更何況,發現許軍的第一時間,薛仁杲就已經前來與他相商,如今更是領著兵馬下山,成為第一道防線。

又是一騎探馬飛到,帶來了最新的消息。

來的是宇文成趾,他帶來了整個蕭關的所有兵馬,五萬大軍。

以劉武周所掌握的情報,在衛文升率聯軍東進之后,蕭關所有的兵馬加起來,只有六萬。如果去除掉其中的一些后勤輔兵不算,滿打滿算也就五萬左右。現在,五萬許軍全數都出現在了這里,那已經說明,雖然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無疑他們的行蹤暴露了。而且肯定還是在盟軍出發之后才被暴露的,要不然,來的就不會是宇文成趾,而是衛文升了。

許軍五萬,劉武周有兩萬,薛仁杲有三萬,說來他們也有五萬。

說來后周與西秦的聯軍還在山上,是守勢。許軍連夜而來,是攻方。

不過劉武周心里卻連一點的勝算也沒有,為了保證行蹤,兩家的這五萬人馬基本上者是分成數股潛行而至。山上連個像樣的營柵都沒有,不但如此,兩軍都是輕裝而來,根本沒有挾帶重甲與足夠的器械,甚至連糧草都沒帶上多少。

而許軍來勢洶洶,傾巢而出。

劉武周現在心中唯一的一點勝算,就是許軍的統帥是宇文成趾,而不是宇文成都或者衛文升。而他們這邊卻是由他與薛仁杲親統。

雞頭山的那個雞嘴尖的位置,鮮紅的中軍大纛之下,新任蕭關大帥的宇文成趾一身耀眼亮銀魚鱗甲,跨坐白馬之上,此時望著還處于混亂之中的雞頭山,嘴角泛過一抹冷笑,右手輕輕向前下一揮。

剎那之間,大纛下頓時數十騎傳令騎兵飛奔而出,向著各陣前奔馳,大聲傳令道:

令旗招展,騎兵飛奔,命令逐次下達,五萬已經全部開到了雞頭山前的大軍立即緩緩停下了腳步。

雜亂馬蹄聲中,許軍統兵大將宇文達、宇文明、宇文弼、宇文軌四將策馬來到大纛之下,列于宇文成趾之后。

宇文達四將皆是關隴宇文閥族人,論輩份皆宇文成趾祖父宇文述一輩,這四人早年都是跟隨著宇文述多次統兵征戰,皆戰陣豐富之將。雖然四人都是須發皆白,可老而彌堅,宇文化及這次派宇文成趾來接管蕭關,乃特意從長安請這四老將出山,為的就是借他們的經驗來幫助宇文成趾。

“晉王,我軍連夜奔襲,將士疲憊。眼下已經將后周與西秦之軍圍困于山,不若暫時扎營休整幾日再戰如何?”宇文明出聲道。

宇文達打量著山上的兩國之兵許久,撫著長須道:“老三說的有道理,依老夫觀望山上敵軍,雖兵馬不下于我。但觀其營柵不固,鎧甲不堅,便能猜出這支兵馬必然是輕裝而來。既然輕裝前來,那定無多少糧草儲備。最后的方法就是困而不攻,如此只要不出七日,這山上數萬賊軍必然坐不住。打盡之時。”

“沒錯,萬一逼的太急,到時魚死網破可也不好。這劉武周也算是一狠人,更何況,那薛仁杲更有萬夫不擋之勇,真拼起命來,我軍雖不懼他,但也不免憑白增添許多傷亡。殺敵一萬,自損八千,這買賣不劃算。”

宇文成趾對幾位從祖父的建議置若罔聞,只是兩眼微瞇,遙望前方嚴陣以待的后周與西秦兵馬不語。

這幾人所說的他哪會不知,雖然在宇文氏中,三弟宇文成都的光芒太過耀眼,以至于并沒有多少人會關注他這一個嫡次子。但是出身關隴貴族門閥的嫡子,又怎么可能會是一個真正的紈绔子弟。

眼下的最上策自然是圍而不攻,等侯已經派出去追趕衛文升聯軍的信使的消息。只要等衛文升接到他送去的情報,以衛文升名將之能,再加上又是在關中之地,到時必然第一時間剿滅聯軍中的西秦與后周的那五萬兵馬。然后便可以坐等關中大將返回蕭關,到時輕易將這雞頭山上的叛軍剿滅。

不過如此一來,功勞也便都是衛文升的了,又哪有他什么事情。

而且他也相信,有手上這五萬許軍,擊敗劉武周、薛仁杲的五萬聯軍有九成勝算。

既然如此,又何必把這大好機會讓給別人呢?

悠忽之間,宇文成趾嘴角綻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旋即再次揚起右手,又伸出食指向著前方輕輕一壓,淡淡地道:“大纛傳令,全軍出擊!”

ps:三百萬了,隋末從去年到今年,已經經過了一年的時間,也達到了三百萬字。原本的計劃是去年完本,也就三百萬上下。但是去年因為身體原因,中間斷更數次,導致計劃也一拖再拖。眼下木子會認真更新,雖然已經到了尾聲,最后的到完本。。。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19 14:52
第900章 戰場上的第三方

此令一出,宇文明四將都面色微變,吃了一驚。

戰場之上,高帥軍令如山倒,一令即出,便不會輕易更改。大纛傳令,全軍出擊,這個命令也太驚人了一些。就算是久經戰陣的四員老將自認為如果來指揮這場仗,也不可能一來就全軍撲上,最起碼,稍稍休整一下,調整一下兵馬陣形,積蓄一下氣勢。

再然后,做幾次試探進攻,甚至最起碼一點,留下一支足夠力量的預備隊也是必須的。

可是現在,這位年青的統帥卻下令全軍出擊,一點也不留余力。

“殿下不可!”宇文明急阻止道,“我軍剛剛經過急速行軍,將士們疲憊至極,而且立足未穩,又豈能貿然與敵軍決戰?更何況,現在我們連敵軍虛實也并不完全清楚,此時冒然決戰,太過冒險。”

“是啊,殿下,改曰再戰吧。”

“殿下,不如由老夫先率本部出擊,試探一下敵軍虛實吧。”

宇文成趾不為所動,搖了搖手,轉頭向著身后一招手。

立即,后面的陣中一名穿著一身長袍,與這軍陣中格格不入的肥胖男子便如肉球一般的迅速滾上前來。

“殿下圣安,小的劉世光聽侯吩咐!”

宇文承趾看也沒正眼看一眼那肉球,在馬上淡淡道:“昨曰這劉世光向本王密報劉武周與薛舉狼子野心,秘密調兵于雞頭山,準備圖謀我蕭關。當時四位將軍不也是不相信么?可現在,對面山上的一切不是都證明了此人所言不虛!既然他說的沒錯,那么還有何虛實可探的?劉武周和薛仁杲雖有五萬聯軍,可都是一路輕裝前來,鎧甲箭矢糧草不足,此時正是我軍進攻之時。再等下去,未免夜長夢多。”

宇文明策馬上前兩步,居高臨下,瞪著劉世光道:“你可敢拿姓命擔保,這山上真的只有五萬兵馬,而且還都是輕甲兵馬,箭矢不足?”

劉世光一臉奉承,笑著一張臉道:“小的敢拿我劉氏全族千余老少發誓,山上現在就這么多兵馬。(TXT)不過據小的所知,劉武周早下令調集隴上所有精銳兵馬秘密潛至平涼,現在雖然來的不多,但用不了多久,肯定還會有更多的兵馬前來的。小的所言句句屬實,那劉武周縱容心腹奪我劉氏家產,欺我劉氏奪我族中女子,此仇不報,誓不為人。只要幾位大人為小的報此仇,小的與整個劉氏族人從此愿意為牛為馬,銜草為報。”

說著劉世光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一個大男人樣子也太難看了。這情形,讓宇文明問了幾句也不好再問下去了。

那邊宇文承趾輕輕擺手,以淡淡的、不容置疑的語氣重復道:“大纛傳令,全軍出擊!”

片刻之后,許軍陣中號角陡變,由悠遠綿長轉而變得高亢激昂起來,霎那之間五萬許軍將士便猶如同決了堤的洪水,向著前方洶涌而進。

山前,薛仁杲見許軍這么快就展開全軍進攻,也不由皺著眉頭,有些意外起來。

行兵布陣,講究的便是知已知彼。可現在這許軍統帥的舉動,卻讓薛仁杲有些搞不明白了。許軍的進攻,太不符合常規了。

事出反常即為妖,以許軍的動作來看,要么就是許軍的統帥是個戰爭白癡,完全不懂兵事。

要么,這個宇文承趾就是一個用兵高手,處事完全不拘一格,自有圖謀。除此之外,根本不會有第二種可能。

薛仁杲論年紀和宇文化及差不多上下,但與宇文化及完全是兩種類型的人。宇文化及年青時一身浪蕩之名,做過無數荒唐之事。文不成武不就,能有今天,完全就是依靠著宇文閥的門閥力量。

而薛仁杲的父親薛舉雖然也是河西大族出身,可在隋時不過是一小小將領。薛舉沒有宇文述一般的權勢,薛仁杲也不如宇文化及一般的紈绔。相反,薛仁杲勇猛無雙,且善謀敢戰,驍勇善射,為萬夫不擋之勇。

兩軍陣前,薛仁杲如山一般的雄壯偉岸。光只是站在那里,單憑一個身影就足以讓無數的西秦將士們安定。

薛仁杲目光如電,豐神偉岸。九尺開外的巨大魁梧身體特別的顯眼,連他跨下的大黑馬也異常的高大許多。策立馬上,薛仁杲手持一支丈長大鐵戟,配上他那身黑色厚重鎧甲,一人一馬立于陣前,就如同一堵山一般。

他,就是西秦霸王薛舉的太子,薛仁杲。

遠處許軍滾滾而來,薛仁杲心中生起一股被對手輕視的感覺。

一股憤怒涌上心頭,薛仁杲揮著大鐵戟一舞,大喝道:“宇文小兒安敢欺我!”

如果眼前來的是宇文成都,也許薛仁杲心頭還好受一些。可偏偏對方不過是一個無名小輩,面對著同等兵力的他,居然敢如此囂張的全軍壓上,這完全就是無視于他。

想當初,他父親薛舉率兵十萬直攻到長安城下,后來被宇文成都連敗十八仗。關健之時,最后正是他率兵趕到,在黃土高原上與宇文成都大戰三天三夜,雙方不相上下,最后宇文成都才不甘退兵,薛舉才得以保存了半數兵馬。

能夠挽狂瀾于即倒,將一支接連潰敗了十八場的潰軍救回,薛仁杲向來以為,這比擊潰一支軍隊十八次更難。薛仁杲勇猛善謀,但也自負,他從來不認為宇文成都的本事在他之上。

要不是過去宇文家一直躲在蕭關之內不肯出來,薛仁杲早就要與宇文成都好好的打上一仗,分出個高低上下了。

不料想,如今宇文家跳出來一個阿貓阿狗,就當自己是宇文成都,而且居然還敢如此囂張。就是宇文成都在他的面前,都不敢如此狂妄。今天,他倒要好好的教訓一下這囂張狂妄的小子。

現在宇文承趾一反常態,大軍行軍至此,既不休整,也不試探,一上來就是全軍總攻,對秦軍可謂蔑視已極,現在薛仁杲憤怒之余,心中更想著要給這小子一次狠狠的反擊,讓他知道何為兵,何為戰斗。

薛仁杲猛的回首,舔著嘴唇對弟弟薛仁越道:“二弟,大纛傳令,全軍出擊!”

薛仁越是薛舉第二子,爵封晉王,和對面的宇文承趾的爵位是一樣的。晉,乃河東。晉王,本意是封為河東之王。不過事實上,到現在為止,不論是關中的宇文化及,還是隴右的薛舉,事實上都并不擁有河東。因此,薛仁越與宇文承趾的這個晉王,實際上也不過是個沒有實際封地的王爵而已。

薛仁越也是一員猛將,聞言一驚:“皇兄,不可。許軍新到,士氣正旺。而我軍被突襲,將士們本就吃了一驚。再加上,我們手中只有三萬將士,劉武周的人馬還在山上。三萬對五萬,此非明智之舉。”

不過薛仁杲對于兄弟的勸誡絲毫不以為意,反而轉頭怒目而視道:“立即傳令,不然軍法處置!”

薛仁越心中打了一個冷顫,卻是不敢再勸了。薛家的人都勇猛無比,但骨子里卻都有股瘋狂的血脈。說到底,薛家的男人都有股暴戾毀滅的傾向。

西秦霸王薛舉如此,自己這位太子皇兄更加。

他生姓兇戲,所至多有殺戮,尤其對俘虜經常施以斷舌刈鼻和斫砸等酷刑。他獲俘著名文人庾信之子庚立,因其不愿降附,競凌割其肉,置火上燒熟后給將士們分食。這樣的事情見的太多,薛仁越十分清楚,如果他真的抗命,薛仁杲真有可能把他斬了。

“諾!”薛仁越心下凜然,當即下達了全軍進攻的命令,霎那之間,三萬西秦軍也在大纛的引領下,針鋒相對地向許軍發起了反沖鋒。

號角聲中,薛仁杲縱馬向前,擎著大鐵戟就率先沖向了對面的許軍大纛。

兩軍對進,不到片刻功夫就已經兜頭相撞,兩軍陣前頓時一片人仰馬翻!

八萬兵馬如兩股巨浪,迅速的相匯,碰撞,掀起滔天浪花。

薛仁杲跨下馬快,片刻間已經率先沖入了許軍陣中,憑著一身巨力,薛仁杲一支鐵戟如車輪般舞起,瞬間舞起一片死亡之花,接連帶走了十幾個許軍的士兵尸體。

許軍一個小隊的長矛兵齊齊揮矛來刺,薛仁杲一聲大喝,長戟揮過,一陣劇響,十幾支長矛當中折斷。下一刻,十幾名折斷了長矛的許兵還還不及撥出腰間橫刀,薛仁杲的長戟又至,血光飛濺,數名許軍立即伏尸一地。

人擋殺人,神擋殺神。鐵馬長戟,擋者披糜!

喧囂的戰場另一側的一座無名小山坡密林中,陳克敵與胡海、徐世績諸將全都人手一支千里鏡在手,正認真的觀看著場驚天動地的大撕殺。

看著千里鏡中,薛仁杲面對著許軍的進攻,沒有絲毫猶豫的反沖鋒。而身為一軍主帥的薛仁杲更是親臨前陣,奮勇拼殺在第一線之時,陳克敵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冷笑。

那笑容中還帶著一抹不屑:“薛仁杲素有勇名,號稱善謀驍勇能戰。今曰一見,不過如此耳。薛仁杲,終究不過是一個好勇斗狠,殘暴之徒而已。反倒是這個宇文承趾,以前倒是沒注意過此人,面對薛仁杲與劉武周,居然敢發起如此攻勢,看來不簡單啊。”

胡海、徐世績、單雄信、蘇烈等諸將在一旁聽在耳中,不由心中苦笑。天下間能如此評價薛仁杲的,估計也就這位不知者無畏的年青統帥了。相當初,皇帝陛下初起于遼東之時,還不是一樣的如薛仁杲一樣的每戰必奮勇向前,一馬當先?

真是時也,勢也!

只怕不論是薛仁杲和劉武周,或者是那位宇文承趾都絕不會想到,他們在此拼命死戰,卻還人在旁笑著觀戰,指點戰場吧!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19 14:53
第901章 不堪一擊?

雞頭山下,許軍大纛之下,宇文明面露疑重之色,對宇文承趾道:“殿下,薛仁杲果然有萬夫不擋之勇。這片刻之間,我軍前陣居然無其一合之敵,轉眼間便已經要突破我們的前陣了。”

一身銀甲的宇文承趾卻毫不動容,只是淡淡道:“前軍第二陣出戰,變陣,排槊步兵方陣,剿殺薛仁杲!”

“變陣、排槊步兵方陣,接應前陣!”宇文明親自縱馬上前,揮劍喝令道。

緊造著前陣的陣形突然一陣變動,片刻之后,一個個艸著丈八步兵長槊,左手腕上挽著牛皮圓盾,一身鎧甲的許兵便迅速上前,轉眼間組合成了一個個小方陣,再隨后組成了一個楔形大方陣。踏著穩重的步伐,長槊尖刺閃耀寒茫,鎧甲鏘鏘聲中大步向前。

排槊步兵方陣,這原本是西域的馬其頓步兵方陣。后來由王世充的先祖帶入中原,再由王世充改變演變成了當年的淮南長槊步兵方陣。

當年中原諸雄相爭,在陳破軍聯合王世充之子王玄應共同對付李密之時。王家的淮南排槊步兵方陣橫空出世,洛口大戰,一戰揚名。

那如墻推進,如林刺出,如壁堅固的排槊方陣給太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像。

排槊步兵方陣的裝備雖然比普通士兵要求更多一些,但卻比正常重步兵所需要不值一提。但是這些能大量快速武裝起來的步兵們,卻能依靠著整齊的大陣,如林的步槊,如山壁般中的盾陣,輕松的對抗所有的步兵、弓手手,甚至只要數量足夠,還能輕松的絞殺輕騎兵。

可以說,除了重裝騎兵,除了守城軍,一支訓練精良的排槊步兵,能在戰場上起到關健的作用,甚至很多時候能改變一場戰役的勝負。

自那以后,各方勢力之中,基本上都開始有組建這種排槊步兵營。有的如陳軍中會加以改良,但也有如許軍一樣,完全仿建的步兵方陣。

但事實證明,不論是仿建,還是改建,這種方陣的威力依然是驚人的。

這種比普通輕步兵防御更高,比重步兵機動更強,進可攻,退可守的步兵方陣,特別是在大型戰場之上,絕對是關健姓的力量。

兩軍陣前,被薛仁杲率領的西秦軍切瓜砍菜一般打散的許軍,如潮水一般的后退。

無數腳步聲響起,整齊如一的步兵陣舉著盾,端著如林的馬槊大步向前。如同一堵布滿尖刺的城墻,在向著西秦軍不斷擠壓過來。

“長槊步兵方陣!”

西秦軍中,晉王薛仁越驚聲道。

薛仁杲一戟斬殺身邊的幾名許軍,冷冷觀望了一眼許軍攻上來的步兵陣,冷冷道:“當真以為一個步兵方陣就能奈我何嗎?”

“大秦鐵鷹銳士營!”

一聲大吼落下,秦軍陣中卻是令旗招動,前陣的士兵們讓開一條通道,瞬時一支黑鎧黑袍,連臉都抹的漆黑的一支步兵沖了出來。這支全身皆黑的步兵人人身著黑鐵甲,左手黑鐵盾,右手黑鐵劍。一聲不吭,充滿著奇異的氣息。

大秦鐵鷹銳士營,這是西秦仿照戰國時的關中老秦國的軍制而建的一支特種兵馬。

戰國之時,老秦國將國中最訓練有素的步兵稱之為銳士。而鐵鷹銳士,則是軍中最精銳的鐵鷹劍士。秦時,鐵鷹劍士不過百十人,后來,漸發展成鐵鷹銳士營,不但步戰精銳,且擅馬戰,精于騎射,說來就是一支全面全能的精銳特種強軍。

薛仁杲為西秦太子,親自訓練統率一支大軍,其中就有一支以最初薛家衛士為核心組建的強軍,便是大秦鐵鷹銳士營。這個營只有三千人,可卻是整個西秦軍中挑選出來的,走的正是當初如破軍營、驍果軍、幽州鐵騎、淮南軍、八風營等這些天下強軍的路子。

三千鐵鷹銳士,一言不發的揮劍卷入了許軍的方陣之中。

鐵鷹銳士人手一鎧一盾一劍,沒有長武器,也沒有弓弩,武器只有一把鐵劍。可是這些身著鐵甲的劍士卻異常迅猛,雖然身著鐵鎧,卻絲毫不影響他們的行動,左手盾檔,右手劍劈。

步兵方陣丈八長的步槊如同一道長刺之林,可劍士營的銳士卻幾乎都是貼地而行,翻滾上前,長劍縱橫。

步兵陣的威力是距離,銳士營的絕招卻是貼身。

刺殺,格擋。

格擋,劈砍!

薛仁杲這個時候已經棄了長戟,拔劍下馬步戰。

手持雙手大劍,薛仁杲沒有持盾,跟著銳士營的腳步突入許軍步兵陣中。

步兵陣和銳士營都是最精銳的兵馬,可是此時,每時每刻卻都有人不斷的倒下,死去。刀尖對麥茫,越是精銳,碰撞也就越激烈。

激戰還在繼續,山頭上觀戰的劉武周此時也不得不率軍參戰。戰事已經由不得他作主,兩軍卷在一起,他再不投入,那么最先敗的肯定是西秦軍,下一個便將是他。

漫山遍野,兵戈耀天。

以銳士營和步兵陣為中心,戰斗完全進入了最瘋狂的撕殺之中。

宇文明血染征袍,策馬返回中軍大陣。

喘著粗氣,宇文達有些擔憂的道:“殿下,步兵方陣支持不住了,人快死光了。”

宇文承趾一揮手,“我看到了。我們的排槊步兵方陣要死光了,對方的劍士營也沒多少了。傳我命令,方盾兵、弩手營上前。不要舍不得弩矢,給我用箭滅了薛仁杲,告訴弟兄們,后面的輜重車上,還有一千捆十萬發箭,讓他們只管射!”

兩軍絞著的戰陣中心,早已經殘破了的步兵方陣接到命令,迅速的退后。

殺的正舉起的薛仁杲突然見面前露出一片空當,抬頭望去,只見突然一片光芒耀眼,一面面一人多高的塔盾在前方組成了一堵盾墻。

戰陣豐富的薛仁杲下意識仔細看了一眼那盾墻的空隙,然后便看到了無數閃耀的點點寒茫。

“舉盾,列陣!”

薛仁杲一聲大吼,劍士營的精銳第一時間向著薛仁杲靠攏,紛紛樹起手中的鐵盾。一面面的圓盾迅速的疊加起來,剩下的千余劍士片刻間就已經給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大圓盾陣。

“放箭!‘

隨著許軍盾陣中的一聲大喝,只見整個天空突然為之一暗,許軍盾陣后射出無數的箭支,在天空形成一片烏云,然后呼嘯著向西秦軍落下。

躲在盾陣之中,西秦劍士們只聽的手上的盾不斷的震動,一股股大力傳來,頭上無上的密集響聲傳出,如同狂暴的冰雹雨一般。

一輪箭雨過去,盾陣中的秦軍卻覺得如同過了半輩子一樣的久。

第一輪的箭雨還未停止,已經能隱約聽到許軍又在喝令發射二輪。

雖然有盾陣摭擋,可面對著許軍士兵的密集拋射,依然還有秦軍劍士不斷的中箭倒下。每一個倒下的劍士,就會讓盾陣多一絲空隙。

薛仁杲銀牙咬碎了嘴唇,怒吼一聲:“盾陣前移!”

千余劍士組成的盾山開始移動,劍士們步伐一致,移動中盾陣居然保持完好,許軍的箭雨并不能傷害到這支精銳部隊。

六十步,這是一段不長也不短的距離。

秦軍越過這六十步,足足花了小半個時辰,擋住了許軍二十波齊射。一路上倒下了近百精銳劍士,才終于移動到了許軍弓箭手前的盾陣前。

盾陣突然一掀,一個接一個的劍士猛的躍出。

“殺!”

薛仁杲手執血劍,猛劈豎砍,率先劈碎了兩面塔盾,打開了一道缺口。后面越來越多的劍士順著那道缺口,不斷的擴大,然后如虎入羊群,殺入了那些弓箭手的陣中。

刀光血影,遠程的射手們被劍士們近身,這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哀嚎不斷,血液飛射!

許軍鮮紅大纛之下,望著距離中軍大纛只剩下最后一道弓手陣列的薛仁杲與西秦劍士,宇文明面色蒼白。他搖頭四顧,戰場上早殺成了一團,兵對兵,將對將,捉對撕殺,成群對戰。

現在,薛仁杲已經直搗中軍,眼看就要斬將奪旗了,這個時候,誰人能擋?

“殿下,弓手擋不住薛仁杲,中軍要破了!”

宇文承趾看了看身后再也空無一人的大陣,再看看前面最剩下最后薄薄幾層的弓手營,臉上目無表情,也不知是喜是悲。淡淡道:“大纛后退,且戰且退!”

宇文家四老將聞言無不變色,戰陣之上,勝利之時,有時不需要指揮,哪怕一窩蜂上,也能取得最后的勝利。可如果是弱勢一方,在情況不妙的情況之下,如果主動后撤,那將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

有人曾說,打勝仗看不出將領本事,但如果能敗而不亂,在一場大規模的大戰中,將一支敗軍安然撤離,那才是真正的名將之才。蓋因戰事到了那等時候,撤退往往就意味著戰敗,意味著潰敗。一旦軍隊潰敗,任有通天本事,也是絕難回天的。

眼下的情況就是如此,沒有預備隊,沒有成建制的力量,這個時候后撤,不說被絞住的各部能否依令及時撤退。單是那已經殺到眼前的薛仁杲都無法應對,一旦后撤,中軍營的將帥們,反有可能是最先被俘擄。

“殿下,請您三思!讓老夫領兵前去阻擋薛仁杲,要退,至少也得先阻擊了薛仁杲的攻勢再退!”宇文明苦口婆心道。眼下,他已經將這位二殿下當成了一個眼高手低的無用子了。一上來,狂妄無比,不留半點余地。可一見形勢不利,居然就要跑路,這是在作死啊。

“無須多言。”宇文承趾依然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揮揮手道:“立即傳令,大纛后撤!”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19 14:54
第902章 隔岸觀火

宇文承趾的許軍退了,隨著中軍鮮紅大纛的后撤,數萬許軍全都得到了信號,開始跟著大纛向后且戰且退。

“許軍敗了!”薛仁越驚訝的道。

薛仁杲也有些意外,不過此時他心中沒有高興,反而更加的憤怒。只要再過片刻,他便能殺到許軍大纛之下,親自俘擄了那宇文氏小兒。可是此時他卻退了,這讓他有種運起全身力氣猛出一拳,最后卻打在了空空蕩蕩的虛無之中的感覺。

“豎子焉敢如此!”薛仁杲怒吼,他的勝利得由他一手殺出,而不是最后因為那個狂妄的小子害怕讓出來的。

“大纛傳令,全軍猛攻!”

聯軍的后軍陣中,劉武周同樣看到了前線的異常。

“許軍退了。”他緊皺眉頭喃喃自語,心中充滿了不安的情緒。戰場的形勢,其實是還處于膠著狀態的,勝負一時難分。雖然薛仁杲猛攻中軍,距離中間大纛已經近在咫尺,可是戰場瞬息萬變,不到最后一刻,誰又知道對方還有什么樣的殺招在手中呢?

現在許軍突然如此直接的后撤,這不符合兵法。

皺眉沉思中,聽到戰場上已經響起急促的猛攻號令,望見那潮水般的西秦軍發起了最后的猛攻,正拼命的向著許軍追擊而去的時候,劉武周面色變了。

他想到了一個可能,雖然理智告訴他絕不會有這個可能。但他的直覺告訴他,接下來很有可能發生這事。

雄壯的號角聲中,秦軍的攻勢更見凌厲,許軍且戰且退。雖亂卻不及潰,時間,正在兩軍激烈的廝殺中悄然流逝。

一方撤退,一方卻是死咬不放,兩軍軍隊一跑一追,陣線開始無限拉長。

這樣的追逐在小半日之后,兩軍已經完全重新糾纏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清彼此。

許軍的鮮紅大纛遙遙在望,可是薛仁杲卻怎么也無法觸及,每次眼看著就要殺到旗下。卻總是還隔著一段距離。到了此時,薛仁杲和他的劍士營已經遠遠的把秦軍的大部甩開,完全是殺入了密密麻麻的許軍之中。

“擋我者死!”

薛仁杲一聲大吼,手中鐵劍奮力上揚,擋在面前的許軍霎時被挑起空中。又慘叫著翻翻滾滾地摔跌在了十幾步外,附近的許軍無不駭然,卻無一人退縮半步,很快又有兩名持槊步兵奮勇向前。重新堵住了缺口。

薛仁杲終于停下了前進的腳步,以劍柱地。劇烈地喘息起來!

從早上到現在,他已經廝殺將近半日。他已經記不清往前突進了多長的距離,更記不清已經殺死了多少許軍,可擋在他面前的許軍卻還是多到數也數不清,宇文小兒的那桿紫色大纛就在前面不遠,仿佛觸手可及,卻怎么也無法觸及!

仗打到這個時候,自負如薛仁杲也開始明白,他似乎小看了宇文承趾,小看了這場戰斗。

一開始,那宇文承趾似乎就用那狂妄的進攻,引得自己的憤怒。而后仿佛算定了自己會親上前陣一般,把他一步一步的吸引到了許軍中軍。再然后卻是在大戰正酣之時,突然后撤。

現在想想,這個后撤的時機選的太好了。

再一分,薛仁杲那時還沒有離許軍大纛那么近,因此那時也絕不會冒險突入許軍中軍,追殺宇文承趾。

而晚一分,那個時候許軍必定疲憊無比,到時戰斗糾纏的太深,許軍就算想撤,也絕無法做到如眼下這般的從容。那個時候撤退,便有可能會導致一場潰敗。

難道說,宇文化及不但有一個勇猛不下于他的宇文成都,難道就連這個一向無名的宇文承趾也是一個智謀無雙的謀將?

不可能。薛仁杲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這一定只是一個巧合,自己只要再加一把力,一定可以擊透許軍的防線,直殺中軍,斬將奪旗,一舉大敗許軍。

是的,一定是如此,繼續進攻,再加一把力,勝利在望。

薛仁杲身陷陣中,看到的戰場形勢并不全面,加上他的自負怎么也不甘愿此時停止追擊。

但后軍押陣觀戰的劉武周此時卻已經面色慘白,一臉的震驚。

經過半日激戰,聯軍的陣形已經拉開,西秦的左軍、右軍、后軍已經被甩在后面,中軍也漸漸無法跟上前軍的腳步了,如果再向前進攻,秦軍各部之間的距離還會繼續拉大。

更該死的是,許軍看似在逃命,可撤退的陣形卻依然亂中有序。而要命的,秦軍的大帥薛仁杲已經完全陷于許軍的圍困之中。看似他在追著許軍打,但在后方能一眼看到,薛仁杲所率的前軍數量已經不足三千,而他四周皆是許軍,近十倍于他的許軍。一旦許軍轉身圍殺薛仁杲,任他如何萬夫不擋之勇,也能以改變局勢。

做為聯軍的后軍統帥,劉武周雖然在隋朝時只是一個小小郎將,可這些年來,也算是經歷無數戰陣。他和李淵打過,和陳破軍打過,和梁師都、張長遜、郭子和也打過,甚至當初與宇文化及也打過。

戰陣經驗豐富的他,已經發現,許軍并沒有盡全力,宇文承趾肯定還留了后手,特別是此時許軍撤退的方向,那里正是一片群山山嶺,如巨獸一般的群山,極有可能會有許軍的大軍正窺伺在側,隨時都可能碾壓上來將楚軍攔腰截斷。這是一種直覺,直覺在他們的附近,還有一支兵馬窺伺在側。

不能再攻了,劉武周叫來傳令兵,大聲道,“馬上去告訴秦太子,就說許軍韌勁實足,要想將其擊潰十分困難?而且,我軍陣形拉得太長,一旦許軍前方山嶺間布有伏兵,我軍就很可能會被攔腰截斷,到時候我軍首尾難顧,就是想走都走不了啦。”

數騎傳令兵縱馬向前,在一隊騎兵的護衛下拼死殺開重圍,找到薛仁杲的身邊。

薛仁杲聽完傳令兵的傳話,冷冷道:“孤還輪不到劉武周來教孤怎么打仗!”

言畢,又將大鐵劍高高揚起空中,旋即奮然大喝道:“號令,大纛向前,繼續進攻,打垮許軍!活捉宇文小賊”

“大纛向前,打垮許軍!活捉宇文小賊。”戰場上損了三分之二的鐵鷹銳士們發出了怒吼。

薛仁杲就是秦軍最好的士氣鼓舞者,他的號令,讓三軍振奮。

秦軍銳士就如同受傷的野獸一般,越是流血,越讓他們血性激發,兇悍成狂。

死戰余生的銳士大呼響應,再次振奮精神繼續向前進擊。

秦軍銳士身后,更多的秦軍中軍此時也開始匯聚組成了更大的攻擊箭頭,在薛仁杲那桿黑色大纛的引領下,匯聚成了一股鋼鐵洪流,以無可阻擋之勢滾滾向前,遠處,左、右、后軍的西秦軍卻漸漸地跟不上前軍與中軍的進攻節奏了至于劉武周的后周士兵,此時更是完全被遠遠的甩在了身后,兩支兵馬越拉越遠。

秦軍爆發,攻勢如潮。

可黑色大纛下的薛仁杲卻有種自己也不愿意相信的感覺,似乎不論秦軍如何爆發,如何猛攻,似乎那許軍能夠從容的抵擋他們的所有攻擊,撤退的步伐依然有條不紊。

遠處的山嶺間,一直暗中觀戰的陳克敵諸將都齊齊嘆息一聲。

今日戰場之上,薛仁杲與他麾下的鐵鷹銳士真正無愧銳士之名,那種一往無前,所向披糜,死戰不退的強悍打法讓諸將看的熱血沸騰。看著這些秦軍,他們似乎看到了陳軍的影子,仿佛今日的秦軍就是陳軍的昨日。

然而看到許軍那種掌控整個戰場節奏的打法,又讓諸將生出一種微微恐懼的感覺。這是軍人的直覺,戰場之上,他們更愿意和薛仁杲這樣的猛將暢快淋漓的撕殺一場,而不愿意和宇文承趾這樣明顯的謀略類將領對攻。

“薛仁杲要敗了!”陳克敵輕聲的嘆息道,語氣中有種對英雄猛將的嘆息。

“是啊,沒有想到,宇文家除了宇文成都,這個一直名不見經傳的宇文承趾也如此厲害。薛仁杲一上來就輕敵了,吃了一個大虧。”胡海也有些嘆息,心底里,他還是喜歡薛仁杲這樣的將領,而有些不太喜歡宇文承趾這種到處算計的陰險小人。

見諸人興致不高的樣子,徐世績卻是嘿嘿一笑。

“兩虎相爭,這對我們來說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咱們費盡心力,才挑起的這場大戰,要的不就是這種結果嗎?現在的結果,可是比我們預期的還要漂亮。大帥,兩軍的大戰至少不得打上一兩天,接下來已經沒有什么懸念了。現在,是時候到我們大陳鐵騎上場的時候了,傳令吧!”

徐世績話一出,諸將無不升起一種激昂戰意。看別人打了大半天,終究不如自己上場。

陳克敵輕輕點了點頭:“好,諸位將軍,且隨本將一起兵奪蕭關。出發!”

胡海翻身上馬,轉頭望了一眼遠方還在慘烈撕殺的戰場,笑道:“我現在倒是十分期盼,等那宇文承趾擊敗了薛仁杲和劉武周得意之時,卻突然聽到老巢被我們占了之時的反應了。哈哈哈!”

“我們一樣期待!”眾將笑著回道。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19 14:55
第903章 入關

黃昏落日時分,伴隨著天邊那如血染紅的晚霞,一支騎兵小隊自西飛馳而來,瞬間就已經到達蕭關城下。

“來者何人,止步下馬,通報姓名!”

高大的雄關城上,蕭關留守的許軍將領大聲喝問道。雖然來人不多,但卻也依然讓城上的守軍一陣緊張。今日凌晨,大帥率著城中全部兵馬出關,此時城中正是最空虛之時,守將不得不多了幾分慎重。

城下小隊之中,為首的蕭世廉一看到城頭上出現的居然是賀若懷亮之時,不由心中暗道一聲不好,眉頭一皺。

蕭世廉旁邊一許軍普通騎兵裝束的陳克敵微微抬頭,低聲道:“蕭大人,出什么事了?”

“城上的守將是賀若懷亮,原大隋宋國公賀若弼之子。此人也是關隴貴族之后,當初賀若弼與宇文弼、高穎等被楊廣以誹謗朝政罪處死,賀若家族便退一直居于長安。宇文化及據長安自立之后,關中諸多關隴貴族便都倒向于他,這賀若氏一門也投了宇文化及。宇文化及封賀若懷亮宋國公之位,其叔父賀若東與賀若隆分別封為武都郡公與萬榮郡公,極為恩寵,賀若氏一門也對宇文化及十分忠心。尤其是這賀若懷亮,更與宇文化及二子宇文承趾交好,兩人關系非一般之好。沒想到,今日這賀若懷文居然親自上城巡守,看來我們想入城,怕是不容易。”

聽到蕭世廉這番解釋。陳克敵也皺了皺眉。沒有想到,一來就遇上這等事情。

他抬頭看了看蕭關,城堅墻厚,雖然已經知道此時蕭關城內士兵只有老弱萬余,余者則是輔兵工匠民夫數萬人。但如果不能智取,而強攻此要塞,陳克敵估計,就算一萬陳軍輕騎全堆上,一時間也不一定能拿的下來。就算真付出大代價拿下蕭關,也是守不住的。

麻煩。大麻煩啊。

陳克敵轉頭對一頭花白胡須,一身紫色大許官袍的蕭世廉道:“蕭老大人,不知可有何良策?”

到了此時,陳克敵也只能把希望寄托于這位蕭世廉了。

這位花白須發的蕭世廉。來頭卻也很大。他的父親也是陳人,在幾十年前那也是號稱氣冠三軍,當世名將的南陳大將蕭摩訶。蕭摩訶是南陳數一數二的名將,蕭世廉為蕭摩訶的長子,年輕時曾經跟隨他父親與北周大戰,當時蕭摩訶與蕭世廉父子曾經只帶著五騎,七騎直闖北周中軍大陣,一舉斬將奪旗,擊潰北周大軍。

蕭摩訶,是南朝自陳慶之以后。威名有揚的大將。陳朝末年,陳叔寶加封蕭摩訶三公之位,甚至授侍中、驃騎大將軍,加左光祿大夫。并訂下其女為太子陳深的皇太子側妃,爵封綏德郡公。

不過后主昏庸,居然趁著蕭摩訶領兵在外之時,與蕭摩訶之妻偷情,給手下的大將戴了頂綠油油的帽子。使得忠心大將心寒,最后面對隋軍攻陳時,引兵在外卻不發。導致了南陳滅亡。陳滅后,蕭摩訶降了隋軍,其后因不得志,與漢王楊諒起兵謀反,結果事敗被殺。

蕭摩訶死后。蕭世廉卻并末被殺,不過這位驍勇無雙的猛將卻從此立志終生不再舉刀斧。改而隱居長安讀書。宇文化及起兵,搜羅了關中大部份的貴族入朝為官,蕭世廉這樣的猛將自然也沒被錯過,不過蕭世廉不愿為將,宇文化及便授了他一個清閑的文職。這次宇文承趾授為蕭關大帥,宇文化及不但把宇文家的幾員老將請出山,連朝中不少關隴貴族也一起派了出來。

宇文氏四將為統兵大將,賀若氏的叔侄三人也俱為將,而蕭世廉與另外幾個老貴族,也派了過來,蕭世廉為行軍長史,一個很高的官職。

不過宇文化及也許永遠都想不到,蕭世廉會和陳朝搞到一起去。按說,當初蕭家與陳家雖然是君臣一場,但陳后主陳叔寶與蕭摩訶之妻偷情,而蕭摩訶之后見死不救拒不出兵,無疑蕭陳兩家早應當就是世仇才對。也正因此,他才放心的任用這個蕭世廉。

他卻沒有想到,陳克復收買人心的本領確實很厲害,而特勤司那些專門策販的密探特使更厲害。

早在一年前,蕭世廉就已經暗中倒向了陳克復。說起來,蕭世廉的妹妹還是陳克復父親未過門的側妃,蕭世廉也算的上是陳克復的舅舅了。

蕭世廉雖然隱居多年,可對天下時勢卻十分清楚。對于陳克復的拉攏,他只是略作考慮便答應了下來。畢竟,按天下形勢,將來的天下還是陳家的,如果放棄這次與陳氏的化解機會,那么蕭家便難再有重興之日。蕭世廉可以不在意自己的將來,畢竟他都六十歲了,可他得考慮蕭氏一族的未來。

當初蕭家背叛陳氏,還有楊隋可以投靠。可現在,他們如果再得罪陳家,卻是無路可走的。

半月前,當陳克敵派劉世光假裝背叛劉武周投靠宇文承趾時,便讓密諜聯系上了蕭世廉。今日戰場之上,蕭世廉本來是應當在宇文承趾的身邊的,可仗打到一半時,他就悄悄跑了。亂軍之中,誰也不會發現這位行軍長史是跑了還是跑散了,又或者是死在了亂兵流矢之中。

陳克敵的計劃本來很好,以蕭世廉許軍長史的身份,假傳軍令,謊稱前方戰事吃緊,急調城中的剩下的許軍出關趕往戰場支援。調虎離山之后,再利用蕭世廉的身份里應外合,一舉奪下蕭關。

計劃很好,成功的可實施性也高。

但大家都沒有料到的是,這頭一步就遇到了麻煩。天算地算,沒有算到因為蕭關空虛,賀若懷亮居然會親自坐鎮于關城之上。

這個時候,關上已經在問第二遍話了。見到城下沒有回應,城上的守軍已經有些緊張起來,城垛的后面,已經有士兵開始張弓搭箭,再不回答,估計就是亂箭攻擊。

蕭世廉策馬上前,直到蕭關護城濠溝之前,抬起頭向著城上賀若懷亮喊道:“關上可是賀若世侄,老夫是長史蕭世廉!”

黃昏時天色雖暗,但關上的賀若懷亮還是馬上看清楚了關下之人正是蕭世廉。

他有些謹慎的并沒有馬上開門,而是在關上喊道:“世伯不是隨殿下出征劉武周、薛仁杲嗎?怎么卻一個人回來了,這是怎么回事?”

“說來話長,老夫長話短說。我軍上午便與秦周聯軍接戰,不過我們的情報有些失誤,秦周兩軍不是五萬之數,而是足足八萬人馬。殿下與四將宇文將軍雖然勇猛,但我寡敵眾,急切間反而居于下風。全憑將士們拼奮戰,我軍才與賊軍相持不下。現在前線吃緊,殿下特命老夫回關,速傳賀若世侄率關中余下兵馬,飛速前往雞頭山增援!”

“打開城門,迎蕭長史入關。”賀若懷亮大聲道。

吊橋放下,關門緩緩打開,陳克敵扮做小兵與一隊五十騎的陳軍精銳護著蕭世廉策馬進入關內。

進入關中,賀若懷亮已經遠遠的在城門處等候,見到諸人進來。賀若懷亮在陳克敵的臉上上下掃視了好幾遍,雖然有一個大鐵盔摭擋了大半面目,陳克敵仍然感覺到那種似乎能穿透鐵盔的目光。

“馬上傳令下去,集結城中所有兵馬,半個時辰之后,立即出城增援殿下。”賀若懷亮的年紀約五十左右,不過看上去魁梧健壯,面紅須長,整個人也就四十壯年的模樣。他身上的鎧甲不是此時將領們慣用的明光甲,也不是魚鱗甲,而是一套細密的鏈子甲在內,外面又套了一身山紋甲。

兩套鎧甲在身,陳克敵估計至少也有五十斤的重量,可看賀若懷亮的樣子,卻根本沒有負擔似的。他腰間懸著的也不是尋常橫刀寶劍,而是一支五尺之右的精鋼手戟。他身后的親兵扛著一把丈長宣花巨斧,看樣子,那就是他的馬上武器。

從他的鎧甲到他的武器,甚至是他的神情,賀若懷亮整個人身上流露出來的都是一種撲面而來的強烈殺戮之氣。

一名明光鎧甲的校尉模樣軍官小心上前,忐忑道:“將軍,殿下出發前下過命令。城中兵馬,無他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調動。將軍若要調兵,必須先出示殿下加蓋有帥令的軍令,然后還必須有留守的三位賀若將軍的兵符合一,才能調兵。”

賀若懷亮冷哼一聲,目光死死的盯著那員將領。

冷笑道:“你現在的意思是在懷疑蕭長史假傳帥令,還是在懷疑本將軍另有圖謀啊!”

“卑職不敢,卑職只是依殿下軍令而行。”

賀若懷亮卻轉頭滿含深意的看了蕭世廉一眼,然后輕聲道:“救急如救火,戰陣之上,一時來不及書寫軍令也是常事。然后,蕭長史親至還不能代替殿下一紙軍令么?你說是不是,蕭長史?”

蕭世廉和陳克敵全都一怔,賀若懷亮要干嘛?聽他的語氣,似乎話中有話,而且賀若懷亮絕對不可能是個蠢材,他那番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現在不但不追究軍令,反而幫著蕭世廉,他要干什么?

“是,是,卑職馬上執行,馬上執行……”那個校尉已經滿頭大汗的不知如何辨解了,只得不停點頭,忙不迭的轉頭跑去傳令召集兵馬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19 14:55
第904章 無間

賀若懷亮手按戟柄,向著陳克敵直接走來。

這一刻,陳克敵心中清楚的感覺到,賀若懷亮是直接沖著他來的,而不是他旁邊的蕭世廉。這是一種下意識的感覺,不但是陳克敵如此感覺,蕭世廉也感覺到了。

一瞬間,小小的隊伍之中,所有的陳軍將士偽裝成的士兵們都警覺起來。

蕭世廉甚至心中已經猜測,賀若懷亮已經發現了他們的破綻,眼下正準備悴起發難。蕭世廉心頭一陣緊張,六十年風雨行來,見多了大場面的他也不由的心頭劇烈跳動起來。這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四十四年前,才年僅十六歲的他,毅然決然的躍馬橫槍,跟隨著他父親只以七騎而悍然向北周軍突襲,最終殺出一條血路,直搗北周大軍中軍,斬將奪旗,贏得一起激動人心的勝利。

陳克敵的手也悄然握上了腰間橫刀之上,右手太過用力,握刀的手骨節發白。

賀若懷亮已經走到了陳克敵的三步之前,他確實是向著陳克敵而來。蕭世廉站在小隊的最前面,賀若懷亮卻直接走到了陳克敵的面前。

城門洞內氣氛一時緊張無比,陳軍將士都已經做好了拼死一博的準備。事已至此,唯有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了。

賀若懷亮望著一身許軍士兵裝束的陳克敵一笑,抬起右手伸入懷中。

隨著這個動作,所有的陳軍全都全神戒備。手按橫刀,有些性急的士兵都已經將刀拔出刀鞘一部份。

賀若懷亮的手拿了出來,并沒有什么匕首武器一類的東西,那是一塊玉佩。一塊雕刻著螭龍的玉佩,然后笑著遞向了陳克敵。

陳克敵有些遲疑著接過了這塊螭龍玉佩,心中卻依然疑惑不解。看到陳克敵那鐵盔下緊張無比的臉龐,賀若懷亮微微一笑:“不必緊張,陳克敵大將軍!”

“你說什么?”蕭世廉失聲道,面色中有一些慌亂,下意識的掩飾道。

“不必緊張。”賀若懷亮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什么自己人?老夫不明白世侄所說的是什么意思!”蕭世廉心中還有些懷疑賀若懷亮是在使詐。

賀若懷亮看到陳克敵與蕭世廉都是如臨大敵的樣子。不由搖了搖頭:“看來是我沒說明白,那龍佩,是大陳皇帝陛下親自賜予我之物。”

這下子陳克敵也已經暈頭轉向了,他們的身份被賀若懷亮知道已經是鐵定的事實了。雖然他還不明白哪里出了差錯。露了破綻,可現在的賀若懷亮的話依然讓他們不明所以。

“這玉佩又名螭龍佩,或者也可以稱之為潛龍佩。如果你們仔細一點觀看的話,還可以看到龍佩上螭龍的尾巴上還刻著一個符號。這個符號據說又叫阿拉伯數字,想必你們也應當認識。”賀若懷亮輕聲道。

陳克敵低頭打量手中螭龍玉佩。果見在那螭龍的尾部,居然真的雕刻有一個阿拉伯數字18。看到這個數字,陳克敵更邊迷惑了,這種阿拉伯數字據說是極西之地人的記事符號。由皇帝陛下推廣。不過在中原之地,也唯有大陳才使用這種符號。大陳朝野,除了使用這種字符記數之外。更多的用于密信情報等用。

眼下在蕭關之中,突然看到許軍大將拿出這么一塊古怪的玉佩,他們怎么能不奇怪。

“18,18是何意?”陳克敵眼下也看不明白這個賀若懷亮的態度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賀若懷亮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淡然道:“看來陳大將軍是真不知道了,大將軍得陛下器重,不過入朝時間不長,不知道也不稀奇。倒是蕭世叔有些不太誠實啊,小侄以前怎么就不知道蕭世叔居然早就也暗中歸附了大陳呢?”

“也歸附了大陳,難道?”蕭世廉一陣震驚。

“蕭世叔,應當震驚的是世侄才對吧。蕭世叔既然早歸附了大陳,難道會不認識這螭龍佩?事已至此,蕭世叔也別藏著掖著了,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吧。蕭世叔,把你的螭龍佩也拿出來給陳大將軍一觀吧。”

陳克敵驚訝的轉頭望向蕭世廉:“蕭大人知道螭龍佩!”

眾人目光直射蕭世廉,見此情景,蕭世廉也只好苦笑了兩聲道:“其實我知道的也并不多。”說著,蕭世廉伸手進懷中,也掏出一物,卻正是一枚螭龍佩。

陳克敵接過玉佩在手,發現掌中的兩枚螭龍佩簡直是一模一樣,若不是仔細觀看,根本發現不了差別。但有了賀若懷亮的提醒,陳克敵仔細的觀看兩塊玉佩上螭龍的尾部后發才,賀若懷亮的螭龍佩上螭龍的尾巴上是一個18的數字。而蕭世廉玉佩上螭龍尾部的數字卻是15.

看到這兩塊玉佩和上面的數字,陳克敵已經隱約明白了點什么了。

蕭世廉把其它人都散開,然后輕聲的解釋了他身上螭龍玉佩的由來。一切如同陳克敵所猜測的一樣,這螭龍佩關系著一件天大的秘密。

每一枚螭龍玉佩上的數字,都代表著一個只有大陳皇帝和特勤司司長才掌握的大陳頂級間諜。蕭世廉的特別檔案編號十五,而賀若...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19 14:56
第905章 蕭關大捷

東京遼陽,興慶宮承乾殿。

陳克復站在巨大精準的沙盤之前,望著那上面關中的西北門戶蕭關上已經改變了顏色的小旗,捏著下巴輕笑道:“今日十一月初五,距離各國約定的攻陳之日還有十日,蕭關卻已經落入到了我大陳手中。破虜將軍這一步棋走的妙啊,奪下了蕭關,就等于在宇文化及、劉武周、薛舉之間橫生釘入了一個釘子,西北四國聯盟已經完了。他們短時間內,再不可能出兵河東了。”

李奔雷點頭道:“陛下說的沒錯,關中秘報。十一月初四,宇文化及得知劉武周與薛舉秘圖蕭關,當即在長安城外布下伏兵,以勞軍之名賜予聯軍酒肉,卻在酒肉中下毒,當夜許軍夜屠大營,兩萬秦軍、三萬周軍全被坑殺。屠殺了五萬秦周士兵之后,宇文化及已經急令衛文升率五萬許軍原路返回蕭關,另外宇文成都也已經從潼關一線抽調了兩萬兵馬向蕭關趕去。”

牽一發而動全身。

陳克敵的奇襲蕭關,已經引得整個西北關隴地區烽火連城。這對于大陳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如此一來,盟軍的一路兵馬便已經不攻自破。不過如此一來,陳克敵便也完全深入了敵境之中,面對著衛文升與宇文成都即將殺到的回馬槍。他們也必然承受巨大的壓力。

“張錦。蕭關外,許、秦、周三國分出勝負來了沒?”

“回陛下,這次的雞頭山大戰,宇文家的宇文承趾確是讓人意外。這家伙的戰陣指揮,完全不下于宇文成都。當日雞頭山大戰,他先攻后撤,時機把握完美,完全把秦周聯軍給拖進了他們的埋伏圈。當天,在雞頭山東面八十里的牛山,秦周被分割。西秦軍完全被包圍。兩軍撕殺極度慘烈,宇文承趾占據全盤優勢,薛仁杲卻是勇猛無雙。戰斗一直打到了黃昏日落,薛仁杲憑借著其無雙勇猛。以及戰陣的臨陣指揮能力,以及在劉武周的拼死救援之下,最后秦周聯軍還是撕破了許軍的包圍,合兵一處。”

特勤司的司長張錦說起這場大戰,心中也是十分感嘆。

“到黃昏時,三方兵馬都傷亡慘重,宇文承趾完全是打算殺敵一萬,自損八千。到天黑之前,秦周五萬聯軍已經傷亡了近半,而許軍也同樣陣亡重傷一萬有余。當時。秦周聯軍眼見情況不妙,準備做最后突圍。不過,戰場又現意外。當夜幕降臨之后,陳克敵將軍從蕭關調虎離山騙出的那兩萬老弱雜兵終于從蕭關趕到了戰場。這雖然是兩萬老弱雜兵,但卻給了秦周聯軍致命一擊。”

得此生力之軍,原本已經無法公完全圍困秦周聯軍的許軍終于再次掌控了戰場。宇文承趾雖然對于這支自稱接到了自己軍令來援的部下十分震驚,但是此時他也完全顧不得那些事情,當務之急便是擊敗了秦周聯軍。

夜幕下,宇文承趾一臉擔憂的發起了最后的總攻。

許軍拼命猛攻,期望早日結束這場戰事。能盡快回到蕭關,弄明白蕭關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宇文承趾心中已經有一種特別不好的感覺,尤其是聽說前去傳令的居然是長史蕭世廉,而關內留守的賀若懷亮接到這個命令時,居然根本沒有索要過他的手令。就立即把關中的一萬兵馬全都調了出來,甚至把一萬稍有戰力的輔兵民壯都調了出來。且賀若叔侄三人無一人親自統兵前來時,他心中的不安就越發的強烈了。

雖然宇文承趾告訴自己,以他和賀若懷亮多年的交情,賀若懷亮不可能會做出背叛他與許國的事情,但這種說法卻連他自己也無法說明。他想到最大的可能不是賀若懷亮與蕭世廉背叛了許國,而是他們倒向了自己的大哥太子承基,他們這是在借刀殺人。他越想就越加確定事實就是如此,如果一個蕭世廉出了問題也就罷了,連賀若叔侄三人也出問題了,那事情就很有可能是牽扯到了許國內部的權利之爭。

許軍后院起火,全力猛攻。

秦周聯軍此時已經是困獸猶斗,魚死網破之心。

一場最慘烈的撕殺開始,黑夜亂戰,不死不休。這場大戰一直戰到了天明,當東方第一縷魚肚白的曙光出現之時,這場大戰也終于緩緩落下帷幕。

秦周五萬聯軍盡墨,薛仁杲重傷被俘,劉武周單騎逃循。

勝利的許軍也是慘勝,前后一共投入七萬兵馬,最后還能站著的只剩下了三萬余人,近一半的兵馬永遠倒在了戰場之上。不過這還不是最讓宇文承趾憤怒的,黎明時剛剛取得勝利的宇文承趾也終于得到了先前派往蕭關的斥候的回報。

蕭關之上已經變幻了旗幟,上面的旗幟顯示,奪取蕭關的并不是他的大哥宇文承基,而居然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的后周劉武周。回報的斥候以性命發誓,他們看到的絕對是后周的旗幟。甚至有斥候說,他們遠遠的在城下看到了城上劉武周的身影。

“這不可能!”宇文承趾絕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秦周聯軍已經被他殲滅,連西秦太子薛仁杲都成了他的俘虜,劉武周說不定都已經死在了亂軍之中,他怎么可能奪了他的蕭關?劉武周真要有這樣的本事,那這場仗他們怎么會輸?

宇文承趾咬定這是他大哥要除掉他,想用劉武周之名借刀殺人。

“關內絕不可能有什么劉武周,孤肯確定現在蕭關就是一座空城。諸將聽令,立即發兵。隨我一起奪回蕭關!”宇文承趾連戰場也來不及打掃。立即率著三萬余殘兵飛奔回蕭關。

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在張錦的口中娓娓道來,讓殿中君臣眾人也都聽的動容。

“結果如何?”雖然陳克復已經從御案上那數封捷報上知道了最后的結果,但此時仍然不免問了出來。

張錦笑笑:“結果自然不言而明,不得不說,陳克敵將軍雖然年青,但此戰表現可圈可點,大有其先祖當年北伐之風。從他身上,似乎也有陛下當年的幾分影子。恭喜陛下,得此良將。真如漢武帝得霍去病也。”

此戰之后,本就十分受皇帝器重的陳克敵的前途已經是一片光明,誰都知道,這位才十六歲的小將必然在大陳的將星中發出更耀眼的光芒。這樣的人物。諸將此時也免不了提前交好,今日在皇帝面前說幾句稱贊的話,也許將來說能得到這位大將軍的支持。

“冠軍大將軍以劉武周之旗號偽裝身份,引得宇文承趾錯誤的判斷了蕭關的形勢。讓宇文承趾在大戰后沒來的及休整,也沒有再等衛文升兵馬的回援,直接便率領著大戰過后疲憊不已的殘軍火速回攻蕭關。這個錯誤的判斷是致命的,從這方面也可以說,宇文承趾確實在兵法戰陣上有一套,不過卻還是嫩了一些。如果他能謹慎一些,再打探清楚一些。也許他就絕不會莽撞的進攻蕭關了。”

“是啊,越是聰明的人,有的時候就越容易的在一些小細節上栽根頭。要不然怎么說,名將不單需要智謀與勇氣,關健的還是運氣。宇文承趾之前戰場上的表現,已經說明他具有了成為名將的大多數潛質,可他偏偏卻沒有好運氣啊。運氣,也是一種實力,而且還是成為名將最重要的資質。”陳克復嘆息一聲說道。宇文承趾先前如此驚艷的表現,卻犯下如此致命的錯誤。一顆流星墜落,讓陳克復這樣的帝王都不免嘆息。

宇文承趾墜落了,如同一顆流星一般的耀眼,卻又如流星一般的迅速墜落。

帶著疲憊的三萬余軍隊飛速趕回蕭關之下的宇文承趾要求蕭世廉與賀若懷亮出來見他,不過沒有得到回應。只有城頭上那稀稀幾面后周旗幟,還有稀稀的一排穿著后周軍服的士兵。

這一切。越加讓宇文承趾認定是欲蓋彌章,憤怒的宇文承趾當即發動了進攻。蕭關雖然堅固,可如果沒有人來守,也不過是一座死城罷了。

事情的發展如宇文承趾所料一樣,在城下兵馬的攻擊之下,城上只支持了不到兩個時辰,他的士兵就攻上了城頭,打開了城門。

帶著憤怒的復雜火焰,宇文承趾一馬當先,帶著他的那些早已經疲憊不堪的兵馬一擁而入。

宇文承趾的兵馬勢如破竹,城中的抵擋如同宇文承趾所料到的一樣不堪一擊。

大軍不斷深入,連破數道關防,最后兵馬直撲內城的蕭關鎮守元帥府。

勝利就在眼前,下一刻,宇文承趾卻如墜冰窟。

仿佛突然之間,內城的所有房屋之中沖出一隊又一隊的兵馬,快速的把各條街道切割。甚至房屋之上,也出現了一片又一片的弓弩手。而隨著喊殺聲響起,外城也突然涌出無數的兵馬,迅速的又將城門奪了回去。

宇文承趾和他麾下的三萬余兵馬自進入關中之后,早分散開來到處搜尋叛軍,卻不料此時反被陳軍分割包圍。

街壘巷戰開始,一場單方面的屠殺也開始了。

一萬早就準備良久,以逸待勞的陳軍精銳,對上了三萬余大戰一整日后,還急速行軍趕來的疲憊之軍。一方面占據了屋頂、城墻,且持有大量的弓弩以及炸藥炮彈,一方面卻是完全被分割陷入重圍之兵。

這一日,蕭關被鮮血染紅,三萬余前一刻還是勝利者的許軍,被關中蕭關城中屠殺一空,無一逃避。

上一戰,剛展露出驚艷將才的宇文承趾,也在蕭關城中飲恨自刎!

又是一個落日黃昏,染血的蕭關城上,終于升起了大陳的黑色飛鷹戰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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