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隋末 作者:木子藍色 (連載中)

 
andychen64 2013-1-14 17:24: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8 241175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0 08:56
第916章 齊王妃

日子一天天接近年關,天氣也越發的寒冷,天也黑的越發的早了。

幾日前朝堂上雖然已經議定薛王二位元帥出兵一事,不過出兵乃是大事。圣旨雖然已經發下,可朝堂上的三省六部官員們要做的事情也還太多,不但三省六部,另外京城的大將軍府,幕僚本部都每天有奏折呈上,等著皇帝御批。連那京城中的破軍講武堂的在校進修將領與士官們也是天天請戰書不斷,一個個仗著個天子門生的特殊身份,左一封萬言請戰138看書網請戰表,可謂是疲勞轟炸。

身為一國之君,這些事情雖然也可以交給三省的相國們去處理。不過在這個時候,陳克復也不愿意辜負冷漠了那些熱血的軍人將士。可陳克復的認真回復,卻反而使的京師這般子激昂與熱情愈加高漲。今天,連國子監與太學那些平日里長袍大袖,圣人云子曰搖頭晃腦滿腹經倫的士子們也開始上表了。

一個個都在上表中豪氣干云,這些士子本來就是朝延大本錢培養著的。特別是國子監中,擁有一萬多名監生的國子監已經成了此時大陳學子最多,影響也十分廣大的高等學府。雖然論起來,國子監因為取士不同,錄取的學生基本上都是那些官宦世家子弟之后,教學的也多是各類專科,與太學這等一心只授經倫大道的學院比起來,似乎要略差一點距離。

可正因國子監的學子們半數以上都有著官宦背景。所以朝中旦有點風吹草動。可以說國子監的學生們總是比太學的學生知道的還早的。甚至連很多京官都還沒有聽到的消息,國子監中就早已經傳遍了。

棄筆從戎,投身軍伍,邊疆揚威,千里覓封侯!

對于這些眼下正是最熱血的年紀的學子們來說,有誰能擋的住他的激情與熱血呢?

從清晨到日落,一整天的時間中,陳克復都坐在御書房的溫暖房中,一一給學子們的聯名請戰表上批復。不知不覺,天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合上最后一本鮮血138看書網,陳克復也不由松了一口氣。站起身,長了一個長長的懶腰,連帶著扭動著早已經酥麻的脖頸。

當皇帝也不似外人看猜測的那般風光的。每日里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就算是由尚書省已經篩選一遍,將其中近九成稍微輕緩一些的奏章處理過,甚至把剩下的奏章也都差不多做出了初步的意見批奏,可最終需要皇帝拿主意的奏折還是能堆的和小山一般。

面對這些奏章,皇帝也不能偷懶。

一想起楊廣父子兩人在位之時,都不怎么信任朝中大臣,特別是楊廣,朝中事務基本上都是由他一人決斷,陳克復都不由的暗自佩服楊廣的精力與勤快。

“陛下。是否開始傳膳御書房?”擔任內侍省主官兩名內侍監之一的太監王大海見到皇帝終于從御案后起身,連忙輕身上前問道。

陳克復抬頭看了下窗外,見天色已經完全擦黑,殿中不知什么時候也都亮起了宮燈,不由輕笑:“真是埋首案犢不知時間,這轉眼都天黑了。傳膳吧,朕真是餓了。”

那邊王大海早就已經通知了御膳房準備供膳,這會一聲令下,片刻功夫七八樣精致菜品已經送了上來。

陳克復雖坐了皇位,不過對于吃用向來不甚注重。平時也沒有什么額外要求。吃穿住行,都是由內侍省與殿中省負責。在京的時候,如果沒什么意外,要么和皇后用膳,要么就會和一位妃子一起用膳。偶爾如果與大臣議事到了飯點。就會直接傳膳賜膳大臣一起用膳。

只有偶爾如今日這般,做事都忘記了時間。才會獨處一人用膳。冬日之時,皇帝的膳食也不算豐富。除了一碟白嫩的豆腐,就只有御苑新培育出來的大青菜,這種大青菜和大白菜極為相似,入冬前已經收摘存入地窖,不擔心凍死,算是冬天里一道難得的新鮮蔬菜。御苑今冬收獲了近萬顆大青菜,可謂是極大的豐收。不過除了留下一千顆宮中自用,陳克復把剩下的九千顆一半賜予京中臣子,一半則送入京師周邊幾大軍營,給宿衛將士們償鮮。這種新出來的大白菜,既甜且嫩,收到了眾人的極大好評。

青菜、豆腐,然后便是一個烤羊肉,一個炒鹿肉,還有一個豬排湯,剩下的一條紅燒魚,兩樣小咸菜。這菜式看的王大海一直跟皇帝說是太過簡陋,不過陳克復卻比較滿意。大魚大肉什么的多了,既不建康也是浪費,上行下效,只會引起不好的風氣。

看著皇帝吃飯雖然細細咀嚼,可一會功夫卻已經把份量還算充足的數道菜,還有兩碗飯都吃完了,王大海心里也十分高興,仿佛那桌菜都是他吃了一樣。

微彎著腰,王大海細聲道:“陛下,今晚在哪位娘娘哪里歇休?”說著,一招手,一位小太監已經捧過一個長盒,上面掛著七八塊玉牌,另外上面還有幾個寫著名字卻空著的位置。

掛在上面的玉牌都寫有名字,都是宮中的小主們。而沒有名字的,要么是身體不適,來了例事,或者是偶感風寒什么,不適宜接駕。

說來這種翻牌子也算是歷來宮中的老規矩了,宮中所有冊封過的主子們,上到皇后,下到承恩過的御女,都會有一塊牌子。每天,侍中省的太監會把身體不適的小主們排除,然后由皇帝掀牌,再通知皇后報備。除了身體原因,基本上妃子們是不能拒絕皇帝的恩寵的,除非年滿五十,年滿五十而非皇后位的妃子,她們的牌子就要下架,從此失去得到皇帝恩寵的機會。

這一套規矩十分詳細,總的來說,既是為了避免后宮爭寵,也是保證皇帝子嗣血統的一個重要證據。所有的后宮嬪妃如果懷孕,侍中省都能馬上從這承接皇帝恩寵的記錄上查到,一旦與宮中記錄不符合,那后果是相當嚴重的。

陳克復接過宮女遞上的茶水漱口,看了看上面的牌子。原本打算今晚在皇后宮中歇息,不過看到皇后的牌子卻不在上面。也就只好在其它的牌子中,翻過了貴妃楊吉兒的牌子。

翻好了牌子,那邊王大海已經傳下令去,侍中省與殿中省執勤當值的宮女內侍還有秘書省的起居史官,便跟在皇帝身后,在金吾衛與御前侍衛的護衛下,直奔貴妃楊吉兒的宮殿。

一入楊妃宮門,那宮門處的幾名宮女已經歡喜迎了上來。

“吉兒呢?已經睡下了嗎?”陳克復笑道。

宮人中一名雙十韶華的漂亮宮人上前行禮回復道:“回陛下話,今日貴妃從叔觀郡公之女入宮拜見娘娘,因聊的時間久了會,娘娘見天色已晚便將客人留下歇休。未曾想到今晚陛下會選在貴妃宮中歇休,現在娘娘正讓內侍省的火者送客人出宮。”

這回話的宮人卻是相熟的明月,原本楊吉兒還是出云公主之時便已經跟隨于她。如今楊吉兒為貴妃,她也成為了吉兒宮中的女官。

王大海也沒有料到會有這么一出,皇帝翻中了貴妃的牌子,偏偏貴妃今晚卻留了客人。

“陛下,老奴馬上安排送觀國公的千金出宮。”皇帝入住貴妃宮中,這客人自然是不適合留下的。

陳克復揮了揮手:“現在天色已晚,就不必這么麻煩了。既然是貴妃從妹,就在此歇休一晚吧。”說完,對于腦中根本沒什么印象的這位吉兒從妹,也有些疑惑。

“對了,這位客人是觀郡公之女?第幾女?”

王大海不等明月回答,已經先一步開口。他身為內侍省二主官之一,平時又常隨駕身邊,可以說,在皇宮的各監、局、司之中,他是最得皇帝信任的太監。平日里對于宮里宮外,朝野上下的事情,他雖然相當聯明的絕不會越界,但掌握的卻十分清楚。

“回陛下話,正是觀郡公楊仁恭最小的女兒,家中女子排名第三。大業九年,第三次征遼時,楊仁恭與李淵皆曾從征遼東,那時,李淵以第三女,如今的淑妃娘娘許嫁陛下。后來又與楊仁恭家訂親聯姻,楊仁恭將第三女許給了李淵的第四子元吉。”

“什么?吉兒的這個客人是李元吉的妻子?”陳克復驚訝道。

王大海偷偷看了一眼皇帝的臉色,沒讀出什么感情,最后小聲道:“當初是訂了親,不過那時楊仁恭的三小姐才十一歲。后來中原風云變幻,兩家的聯姻也就一直拖著。再后來,李元吉在洛陽身亡,這件親事也就算黃了。楊家三小家還未過門,便成了望門寡。說來,其實也算不得李家的人。”他也是見過這位可憐的女子數面的,也算有些好感。王大海擔憂皇帝聽了是李家未過門的妻子,會牽連于她,當下幫著說了幾句好話。

陳克復心頭卻是有些紛亂,李元吉的妻子,那本來不就應當是齊王妃嗎?難道是野史上那位暗中與李世民互生情愫,最后還救了李世民一命。然后李世民玄武門之變,殺了兄弟之后,又納為自己妃子的楊妃?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0 08:57
第917章 共浴
楊吉兒的出云宮很安靜,殿宇閣臺布置的也比較素雅,沒有花紅翠綠,百媚千紅。一如當初她還是隋朝出云公主時宮殿的布置,淡雅、清新,宜人。

不過仔細觀察,也還是能發現終究是多了些細微的變化。比如廊下多了幾顆樹,墻下多了副秋千,在一側,甚至還有一座木頭雕刻的小馬。諸如此類,宮中處處能看到增添了不少的玩具。這些都是為了小皇子所準備的,雖然楊吉兒所出的兩位皇子,大的不過三歲,小的還只有一歲多。

但楊吉兒的心思如今已經基本上都放在了兩個兒子的身上,按陳克復親自訂下的規矩,皇子五歲,皇女七歲,便都得離開母親的宮中,單獨到專門設置的學宮中集中居中,學習。然后一直到十二歲出宮單獨居住,等到十八歲,便將冊封爵位封地,然后離京到邊疆就國。除了太子,所有的皇子都得遵守這條已經被勒刻在神龍殿前石碑上的鐵律。一旦就封,非皇帝詔命,終身不得離開封地。

楊吉兒的出云宮在后宮西面,與長孫的皇后宮殿規模不相上下。楊吉兒本就是一品貴妃,加上其姐南陽公主如今也已經成了陳克復的嬪妃,如果再加上在宮中基本上人人皆知的皇帝與蕭后之間的關系,可以說,楊吉兒一家在這后宮中已經占了三個位子。再加上楊妃一連生了兩個皇子,其地位自然是不讓皇后。

長孫無垢執掌六宮。對于一直對她不太友好的楊妃姐妹。倒也算是客氣。不但沒有爭寵之意,反而處處相讓,使得出云宮在后宮中地位很高。

一入宮中,便一路可見那些已經相迎的年青宮女們。陳克復當初入洛陽之后,便將洛陽紫微皇宮中的宮人放走了大半以上。宮中也盡量節儉,一洗當初隋朝時的奢侈之風。長孫更是帶頭,甚至在宮苑中還開了一塊園地種菜,采桑養蠶織布。雖然種不了多少菜,織不了多少布,卻也是一改原先洛陽的浮華之風。

不過各宮室都盡量縮減開支。唯獨對于楊吉兒的出云宮與淑妃李秀寧的平陽宮卻沒有要求。不但沒有縮減,反而放出了一些老弱,增派了許多年輕宮女。尤其是楊吉兒的出云宮,因她不喜宦官。宮中更是基本上九成以上都是年輕的宮女。一路行來,鶯鶯艷艷,十分養眼提神。

等穿過長廊,楊吉兒已經帶著一群宮人在前迎侯。

“免禮平身!”陳克復伸手虛撫,叫起眾人。“天色也已經不早了,大家都下去吧,這里不用服侍了。”

許久不見,楊吉兒原先懷孕時的豐腴已經不見,整個人反而感覺清減了不少。

陳克復對著楊吉兒笑了下,“不知道你今晚有客人在。我兒子已經睡著了嗎?這兩小子,也不知道迎接下他們老爸。”笑著一一打量兩位保姆抱上來的兩個兒子。兩個兒子,一個三歲,一個一歲多,都是白白胖胖,此時全身都裹在那襁褓之中,緊閉著雙眼,睡的正酣。尤其是小的那個,一邊睡,居然還不斷的張合著小嘴。十分可愛。

楊吉兒也一臉微笑的看著兩個兒子,雖然國破父親身死,而且陳破軍也越娶越多,后宮中的妃嬪漸多。可當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她的一顆心思便全在了孩子身上。對于皇帝寵愛其它女人,也不再那么在意了。

“愛妃也得注意自己的身體。你這樣清減下去可不行。再瘦下去,可就得皮包骨頭了。朕聽說,愛妃堅持要親自母乳喂養小五。我看,別太勉強了,你身體本來就不夠強壯,還是交給乳母吧。”

楊吉兒眼圈不由的紅了紅,小嘴抿了抿最后也沒有說話。看到皇帝如此關心她和孩子,她便感覺一種暖暖的感覺包圍著自己,忍不住就想落淚,忍不住就想撲到他的懷里。

一旁的一個長的與楊吉兒有幾分相似的二八佳人這個時候也忍不住插嘴道:“陛下說的對,貴妃娘娘太不注意自己了。兩位皇子都要親自帶,每天睡眠歇休的時間只有兩三個時辰,這么下去,人都要拖跨了。其實皇后也過來看過貴妃幾次,也提到要請幾位乳娘來幫忙照顧兩位皇子,可貴妃總是不肯。這宮里人雖多,可也都是些小姑娘,哪里懂得怎么照顧嬰孩,到頭來,還是得事事由貴妃耗神費力。”

“媚兒別說了,這是我自己的孩子,我愿意這么照顧他們。這讓我開心,讓我體會到做母親的快樂。”楊吉兒打斷了那佳人話道。

陳克復轉頭打量了那佳人一眼,十六七的年紀,正是少女最美麗的年華。那種純真與爛漫的年紀,一顰一笑總能引人入神。

“讓陛下見笑了,這是臣妾從妹,觀郡公楊仁恭之女。”楊吉兒解釋道。

“我知道,觀王楊雄長子楊仁恭的三小姐。當初我與觀郡公在遼東時也曾并肩做戰過,觀郡公此人為人公正,作戰勇猛,辦事認真。朝野內外,深得人望啊。三小姐之名我也聽說過,曾經與李淵三子李元吉訂過親,對吧。”

聽到陳克復提起李元吉,佳人面色一黯。當初她還只有十一歲時,家中父親幫他訂下婚約,世族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來也沒有她挑選的余地。稍微長大點后,她便已經...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0 08:58
第918章 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

....黃昏后,寂寂人定初。

夜幕低垂,黑云密布,月黑風高,星辰廖落。

洛陽城中的更夫已經敲響了第二更天的邦子,一聲聲清脆的邦子聲,為這暗夜更添了幾分寂寥。在這全城宵禁,萬家入眠的時刻,坐落于城東上東門內,穿城洛水北岸的上林坊內幕僚本部直屬四大司衙門之一的特勤司衙門,突然打開了府門。一名掛著少將銜的中年軍官滿臉肅然,飛快的從衙門中奔出。

一小隊套著鮮紅臂章的黑鎧憲兵騎兵已經在門前待命,中年軍官翻身上馬,猛的一夾馬腹向前疾沖。戰馬鐵蹄敲打在青石板鋪就的大街之上,發出響亮的答答聲。

紫微宮皇城宣仁門,駐守于宣仁門內東隔城中的是禁衛軍羽林衛,見到半夜一支騎兵小隊直闖宮門,城上鎮守的城門衛隊第一時間拉開了弓箭。

“來者通名!”

“特勤司虞仁慶,關隴加急軍報,需立即呈報政事堂,今夜哪位相國當值?”特勤司軍官立即表明身份,并第一時間出示了證件令牌。

一番仔細查驗過后,值守的宣仁門城門尉道:“今夜政事堂當值的是高相國,你隨我來!”

大陳的制度,京師中央朝廷三省六部及各大主要衙門,一般都集中于洛陽西北的皇城之內。而做為九相共同執政的最高辦公地點。政事堂。卻更處于防守更嚴密的宮城應天門之內。而且規定,諸相國除了領有欽命在外,只要在朝中的相國每日早朝之后,回到各自所屬省部衙門布置之后,便得在宮城內的政事堂中辦事。皇帝在京時,也多在政事堂與諸相議事。

而到了每日晚,政事堂必須留守一位相國當值,以應對突發事件。

眼下關隴的戰事已經是朝延最關注的戰事,這個時候關隴突然發回急報,當然得第一時間呈給政事堂。

“什么。陳克復居然主動進攻薛舉?蕭關只余五千人鎮守?”接到急報,相國高士廉第一時間打開閱讀,然后大驚失色。

這個消息太過于讓人震驚了,現在朝廷把擊敗突厥的首要希望都放在了關隴。希望能借助先前拿下蕭關的戰略優勢,能夠如同一根楔子一樣,死死的釘在關隴,然后不斷的擴大力量,最后擊敗關隴敵軍,收復關隴。

朝廷也正因有蕭關這個楔子,才敢準備發動對突厥的主動攻勢。牽一發而動全身,如果關隴局勢有變,那么眼下的整盤棋都將有變。

這其中的牽涉太大了,陳克敵怎么就敢如此輕易進攻薛舉呢?

這邊宇文化及已經抽調了十二萬大軍準備奪回蕭關。那邊薛舉剛剛吞并了劉武周的地盤。這樣的時候,陳克敵居然還主動進攻薛舉,這實在是太冒險了。

薛舉擁兵十五萬,宇文化及又調了十二萬兵北上,而陳軍才只有五萬。

高士廉只覺得一陣頭痛:“立即給房相國、杜相國、魏相國、魯相國四位在京相國送信,再給尚書省、門下省,中書省及六部在京三品以上官員傳訊,讓他們立即來政事堂議事。”

“我馬上去找陛下!”吩咐了人去將各省部官員通知前來后,高士廉馬上又起身,去通知皇帝。

宮門早已經落鎖。按制,每日黃昏宮門落鎖之后,任何人也不得出入宮禁。不過為了處理一些緊急事務,又在應天門的大門上開了一個小門,一旦有重大事情發生。政事堂的當值相國,可以憑令牌通報宮中皇帝。

應天門的城門尉第一時間通知了御衛營的統領。內衛八衛之中,各有職要,金吾衛軍執守皇城,而羽林衛軍則宿衛宮城衛城,最內部的皇宮大內后宮,則是由御衛們執守。

“我要立即面見陛下!關隴軍情急報,事情緊急。”高士廉直接出示了自己的出入宮禁令牌,以及他的相國玉牌。

當值的御衛副統領在按制仔細的合驗過后,然后又通知叫醒了駐守宮城的羽林衛大將軍陳雷,以及御衛軍統領陳貴,內侍省內侍監趙懷恩,殿中省殿中監周義,秘書河監楊道五人,等他們都到達了之后,將五塊分由五個衙門掌握的玉符合一之后,才打開了應天門上的小門,將高士廉放入宮中。

一路匆匆趕到出云宮,高士廉急忙向出來接見的貴妃楊吉兒道:“臣見過貴妃,關隴急報,臣要立即面見圣上。”

“陛下正在沐浴,高相國請稍等,本宮這就派人去通報陛下。”

“還是請貴妃派一人引路,老臣親自去見。”高士廉等不及道。

出云宮浴室門外,王大海一臉黑面的攔住了高士廉等人:“陛下正在沐浴!”

“本相有緊急軍情奏報,耽誤不得。”

“請稍等一會。”王大海猶豫道。

高士廉還在猶豫,那邊趙懷恩卻已經不滿的瞪著王大海道:“王太監,你我都是承蒙陛下親點的內侍省太監,為何如此阻攔?軍國大事,耽誤了你可擔當的起?”趙懷恩與王大海都是侍中省的二主官之一,同任太監之職。但是王大海因常伴皇帝身邊,就不免處處壓他一頭。太監先天殘缺,可有時對權利的爭奪卻也越發的激烈起來。

現在趙懷恩就抓住這個機會,毫不猶豫的要攻擊王大海一番。

趙懷恩推開王大海,就要直闖浴室。那邊王大海假意阻擋,其實卻已經暗自讓開,眼里還有著一抹譏笑。

正在這時,浴室中突然傳來陳克復的一聲咳嗽。陳克復披著一件浴袍已經推門出來。門打開的剎那。眼尖的趙懷恩與王大海以及高士廉都看到了浴室中的那一個還有些衣衫不整的女子。只一眼,趙懷恩與高士廉的眼中都有些疑惑。

他們都看出,那個女子不似一個普通宮女。不過在疑惑中,趙懷恩眼中多的是一份后悔與恐懼,而高士廉卻有些不滿。高士廉是長孫皇后的親舅,此刻他風風火火,急急忙忙的為了關隴軍情而來,可卻看到皇帝居然在這里鴛鴦共浴,不免有些失望。

“陛下,關隴急報!薛舉突然傾國伐周。已經吞并了劉武周地盤兵馬。另外,陳克敵奏報,他已經讓軍出蕭關攻打薛舉,目前蕭關防守空虛。只有守軍五千。還有,宇文成都與衛文升率十二萬兵馬,已經人駐北地長武,距離陳相國的折摭城只有五十里。臣已經通知了三省六部三品以上官員到政事堂議事!”

陳克復皺了皺眉頭:“陳克敵雖然年輕,可用兵卻還算穩重,而且他軍中還有徐世績、胡海、單雄信,蘇定方等經驗豐富的大將,怎么會突然如此行險。走,朕馬上和你去政事堂。”

走了兩步,陳克復又回頭伸手招來王大海:“浴室里面的那位。你幫忙安排一下。嗯,你一會問下她的意思,如果她要是同意,那就安排進宮吧。你再幫我去見下楊仁恭,總之,這事情你想辦法辦漂亮點。朕就全都交給你了!”

“請陛下放心,臣一定全都辦妥。”王大海拍著胸脯保證。等陳克復與高士廉遠去后,王大海臉上帶著那暗自得意的笑容,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轉頭看了一眼有些呆在一旁的趙懷恩。

“趙太監,走吧。接下來雜家的事情還不少呢。”

陳克復與高士廉來到應天門內的政事堂時,三省六部,以及幕僚本部,和二十四衛大將軍府的三品以上在京官員都已經到了。

剛一坐下,高士廉卻突然大聲道:“想起來了。剛才的那個女子是觀郡公楊仁恭的第三女,對吧。”

陳克復愣了一下。沒想到高士廉居然在這個時候提起這個。這件事情畢竟他做的有些不對,就算皇帝可以娶楊媚,可畢竟兩人都沒有經過正常程序。再加上,高士廉又是皇后的親舅,剛才之事,就更有點被捉奸般的感覺。此時,陳克復只得道:“高相國好眼力,她確實是觀郡公之女,曾經還許配給李淵三子元吉。不過還未過門,李元吉就已經死了。”

君臣兩人的對答,讓其它趕來議事的大臣們一頭霧水。高士廉解釋了幾句,一下子眾人都是表情十分精彩。

“哦,臣想起來了,觀郡公確實有一女曾與李家聯姻,算起來,此女如今應當不過二八年紀吧。”魏征道。

“確實只有二八年紀,而且還十分美艷!”高士廉笑道,可陳克復聽來,這話怎么都似乎話中有話。

魏征繼續道:“那李元吉說來也是被陛下下旨所殺,殺她的丈夫,奪他的妻子,陛下覺得這事情對嗎?”

陳克復這下真的是臉全黑了,本來那事情說大也并不大,他是皇帝,對方雖然有過婚約,可如今不過是一個望門寡。雖然過程有些奇怪,可畢竟這事情也是你情我愿,他也沒用強什么的。雖失了點禮數,可這些大臣們也用不著咬住了不放吧。尤其是還是當著這么大臣的面,更加如此了。

門下省黃門侍郎王珪搖頭道:“春秋時,齊桓公經過郭國都城的廢墟,問郭國滅亡的原因。當地的父老說,郭國的國君知道什么是對,卻不去做;什么是錯,卻不能改,所以亡國了。管仲是輔佐齊桓公的大臣,他認為齊桓公是郭國國君一類的人。剛才我還以為陛下認為殺夫奪妻是對的。我今天是陛下的大臣,勸陛下既然知道什么是對的,就要去做,而不要把這樣的美女留在左右。陛下殺李元吉這事無關對錯,可不管是對是錯,既然殺了李元吉,那再奪其妻便是不應當了。更何況陛下今日之舉,還是無禮之舉。”

陳克復一愣:“只是一個女人,有這么嚴重嗎?”

門下省左侍中魏征馬上跳出來道:“當然嚴重!以前楚莊王想讓楚國強大起來,聘用一個叫詹何的人,問他治理國家的道理。詹何回答說,帝王自己先做好吧。”

“這個詹何好像是所答非所問啊。”見到諸臣群起而攻,陳克復也知道今天自己不被大臣們訓一頓是難以過關了。雖然被這么一群出口成章,頓首經典的大臣們教訓,讓人不爽,不過陳克復也知道這些大臣都是文臣,而非武將。對于武將,陳克復自有一套。可是對于文人,有時這些人更像是順毛驢,你順著毛摸還好。要是逆著來,這些人可是不知道什么叫君王威嚴的,甚至對他們來說,如果因諫言而被處置,也許是一個更好的證明自己的機會。陳克復可不想以后被人當成了史書上君王的反而教材,當忍則忍。

魏征微笑了一下:“其實是楚莊王沒有聽懂,于是再問詹何怎么樣才能讓楚國強大。詹何說,沒有聽說過能管好自己的帝王,治理的國家反而是亂糟糟的。所以,古代圣明的君主,都是從自身做起,才能推及到治理國家。陛下應該聽說過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吧?”

陳克復十分配合的點了點頭,如同一個私塾里被教書先生那教鞭所威懾住的童生。

魏征:“只有自己管好自己,才能管好一個家。能管好一個家,才有可能治理好一個國。陛下想想,修身不好,不明事理,連一家人都擺不平的人,怎么能擺平一個國家,談何治理?”

“有道理。”陳克復現在是真佩服這些大臣了,簡簡單單的一件事情,他們卻也能馬上扯出這么一翻大道理來,最后不說到你吐,他們都不肯罷休。

魏征繼續道:“臣知道,陛下每次征戰,一定是身先士卒,武功是如此,文治天下,同樣的道理。”

陳克復如同一個知錯的孩子一般,謙卑的道:“嗯,朕懂了。”

“朕不需要殺了楊家小姐吧?”

“當然不必,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既然知錯了便何,何必殺楊家小姐呢,那可是一條無辜的生命,陛下切不可因自己的過錯,而把責任強加到他人身上,這非明君所為啊。”

見魏征他們似乎還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陳克復暗暗咬了下牙齒,忍耐也幾乎要達到一個極限,沉聲道:“召集諸位大臣們深夜至此,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商議關隴軍情吧!”

ps:太監:太監這一詞語是始源于隋代,隋代設內侍省,省設官,太監二人,少監二人。因為內侍省皆宦官,后世便漸將太監一詞演變成了宦官的通稱,甚至含有貶意。不過在隋時,太監并不指宦官,而是指高級宦官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0 19:03
第919章 城彼朔方

嗚嗚嗚————

短促的。一群烏鴉從山林間驚惶飛起,雜亂地穿過西墜的夕陽。

嘈雜的鳥叫消逝之后,一切又歸于沉寂。

從北方飛旋而來的山風如刀鋒般掠過河套的曠野,將號角的聲音一絲絲扯散。

雄渾的戈壁與山嶺中,起伏著狼群出獵的嚎叫。

一隊騎兵列隊奔馳,掀起滾滾煙塵,隆隆的馬蹄聲中間雜著刀劍的鏗鏘,眾多戰馬噴出的氣霧中,隱現著無數歷經風霜的臉。騎兵后面是整齊的步兵,沉重劃一的腳步和著同樣節拍的鎧甲嘩嘩震動聲,如遠山漸進的悶雷,勢如破竹地在山嶺前一望無垠的戈壁上滾動。長長的隊伍沒有人說話,林立的長槍寒光涌動,齊刷刷的橫刀中,間或閃現著一兩個殘缺的崩口。

肆虐的朔風卷動著隊伍腳下的塵土,騰騰的熱氣從堅甲利銳里奔瀉而出。

攝人心魄的軍威使強勁的風也不得不斂神靜氣,在隊伍面前嘎然止步,只是屏息輕拂隊伍的戰旗。

黑色的戰旗迎風招展,紅色的旗旌尤為醒目,旗面上是紅色的大字“秦”。

朔風飛舞,一片肅殺。

軍鼓擂動,號角齊鳴!

“太子殿下到!列陣迎接!”

軍營大門轟然洞開……。

天邊最后一縷夕陽此刻正沉鈍地墜入西北連綿的戈壁后面,略為烏黑的云彩被勾勒出金黃的鑲邊,映襯著戈壁與山嶺間上連綿的營帳。

戈壁傍晚的風是寒冷的,數以千計的旌旗在冷風中翻卷飛揚,拍散了軍營里裊裊升起的炊煙。溫暖的篝火邊,圍坐著一群群甲衣未解的將士,他們忠實的戰馬噴著響鼻,煩躁地刨著蹄子,急匆匆地咀嚼著嘴里的草料。

這里是河套地帶戈壁上的朔方,被稱之為朔方的雪花在紛飛之后,卻永遠如粉,如沙的朔方。

朔,北方也。朔又指北方的寒氣,北方很冷,又可稱朔方。漢武大帝在此駐城時,取《詩經》中“城彼朔方”之意,命名為朔方郡。

這里曾經是梁師都起兵之根基,也曾經被劉武周吞并,現在,駐守于此的這支精悍之軍則是秦軍。西秦太子薛仁杲親帥的秦軍,一支一路上從隴上沿著河套最終打到這里的強軍。

秦國太子,秦軍東征副元帥薛仁杲微瞇著眼,正站在營寨的了望臺上觀望著有些躁動的軍營。自十一月末起,薛仁杲帶著一萬輕騎自烏蘭城出發,奪靈武,下五原,破榆林,最后一路打到了朔方、鹽川、弘化。掐指算來,出征也有半個多月。可一路沿著河套差不多繞了一個大圈,轉戰千里的秦軍不但沒有被拖跨,反而越打越強。當初出征時他只率一萬輕騎而出,可是現在,就在此處軍營就有四萬人馬,另外在鹽川、弘化二郡還有他派出的一萬兵馬。

一連串的勝利已經讓他部下的秦軍將士們忘記了之前雞頭山的敗仗,將士們士氣高昂,全都被一系列的勝仗所鼓舞,希望能夠一鼓作氣拿下雕陰郡,截了陳軍后路,然后一舉滅了陳軍,高秦凱歌而還。

“各營都到齊了嗎?”薛仁杲問。

“殿下,各營中抽調精銳組建而成的新鐵鷹劍士營5000人馬剛剛到達,另外殿下帳下牙兵營、飛騎營10000都已經到齊。后周歸降之兵整編而成的玄甲、虎賁、驃騎三營9000人馬并隴右蕃兵兩營皆已到齊,另有二營剛征召的新丁10000也已經到齊,至曰落時分,全軍除輜重隊外,十營士兵共計34000人皆已經就位。”回答的是副將薛懷良,“已有哨騎來報,他們正在奢延水以西60余里德靜鎮,明曰晌午前到達。”

輜重隊不僅載有大批糧草和易耗軍械,更重要的是諸如車弩、投石機,攻城車等攻城必不可少的重型武器。從朔方進入雕陰,必須翻過古長城,第一道關口便是群山之間的儒寧城。

儒寧城北面依山,北臨奢延水,地勢險要,易守難攻,陳軍在此有三千守軍駐守,沒有那些威力巨大的攻城器械,要想攻下它就得拿命卻填,拿時間去耗。

“榆林的常仲舉將軍剛派來信使,說已經按殿下之命,派人渡過黃河入河東定襄大利城面見突厥可汗統葉護。告之殿下欲與其聯手對付陳破軍,更言明我大秦即將攻陳,希望他們能援以幫助。不過常將軍回報,統葉護只是見了派去的使者一面,收下了重禮之后,便只讓手下軍師謀刺加接見,然后再不露面。關于借兵一事,更是支支唔唔沒有一個明確答復。殿下,突厥人已經和許軍結盟,常將軍也說我們的使者在大利見到了宇文士及和沈落雁兩人。殿下,現在宇文氏與突厥人攪在一起,正陳兵長武,不如我們直接出兵延安,然后順著洛水直殺到長安去”

“有你殺個痛快的時候,慌個什么?”薛仁杲冷冷道。

“給常仲興發信,讓他再準備一批厚禮往大利,統葉護既然肯收我們的禮,那我們就多給他一些。就絲絹500匹,彩繡20緞,黃金一千斤,美女百人吧。”

薛懷良忍不住長吸一口氣:“這么重的禮物,都夠軍用許久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今曰他吞下去,以后我們再想辦法讓他加倍吐出來就是了。突厥人現在和宇文氏攪在一起,我們要想奪下關隴,就避不開他們。現在送重禮給突厥人,也不求他們真的出兵支持我們,但求他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再直接插手我們與宇文氏的爭斗就行了。關隴,終究是我們薛家與宇文氏之間的爭斗。”薛仁杲淡淡道。

眺望南方許久,薛仁杲輕輕嘆息一聲,那遠方之南,便是長安。上一次,薛家大軍曾經攻到長安城下百里之處,可惜最后功虧一匱。

皺了皺眉頭,薛仁杲有些煩躁的拍著護欄,猶豫許久才道:“再給常仲興與晉王發信,讓他們務必堅守五原與榆林,小心防范突厥人。河套一帶,正是關隴最富裕之地,現在我大秦正需要補充恢復,河套之地絕不容有失。”咬咬牙,又道:“再派一隊人去長安,跟宇文化及表示,只要宇文化及不攻打我們,我們愿意自降一等,去帝號降為王。秦國從此為許國之附庸,并表示我們愿意出兵幫助許軍斷陳軍后路,一起夾擊陳軍。另外,記得多帶些禮物,把從劉武周宮殿中抄出來的金銀玉器全送去長安。”

經上次與宇文承趾的那一仗之后,薛仁杲的脾氣卻也好了許多。更多的,他現在開始全盤考慮,用腦的時候更多了。這一次吞并劉武周,更讓薛仁杲看清,有的時候,武力并不是最重要的,適當的示弱,反而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如果不是戰前示弱于陳軍,并假意歸降,他們又豈能如此輕易的滅了后周。現在,面對關隴許、陳、秦三國局面,他不由的再次的想要重演故伎。

雖然秦許兩國之間早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但薛仁杲相信自己的這個謀劃,這不是陰謀,而是陽謀。就算宇文化及明知他的打算,可在這種三國混戰中,他也不會有更好的選擇。如果他不接受秦許攻陳,那么他就得考慮被秦陳攻許了。

當天邊最后的一縷金光落下,天地為之一暗。

就在這個時候,一騎飛奔而來,直入營寨。

“報,殿下,前方監視儒寧城斥候發現傍晚時一支陳軍騎兵小隊出城,正向西而去。”斥候氣喘吁吁報道。

“人數多少?”

“約兩百騎左右,好像是在護送什么重要人物,百余騎皆精銳!”

薛仁杲捏著滿是鋼針一般胡須密布的下巴,沉思了一會后大聲道:“立即調五百鐵鷹劍士,告訴他們,這是檢驗他們的時刻到了。來人,給孤披掛備馬!”

片刻之后,一身披掛全副武裝的薛仁杲已經躍馬揮戟,率著五百重組的鐵鷹劍士營飛騎出營,直奔向南。

古長城下的山道之上,此時已經是一片血腥。在畢畢剝剝的火把爆裂聲中,搖曳的火苗照耀下,到處都是還沒有來的及凝固的鮮血,以及滿地的殘肢斷臂。

未死的戰敗者躺在地上呻吟,一小隊血染征袍的秦軍劍士手提大劍,正不論死活,在挨個的陳軍戰士身上收割著首級。

“殿下,搜到一封信!”劍士營的校尉薛懷義踏著大步上前,一手擒著一名已經昏死過去的將領裝束男子,一手捏著一封已經被血染紅的信件。

薛仁杲急忙打開,匆匆閱讀,下一刻,發出哈哈大笑之聲:“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0 19:04
第920章 夜奪儒林

薛仁杲一陣仰天大笑,引得那些剛剛以血與刀剛剛證明,他們這些新組建的劍士不愧為大秦鐵鷹之名的戰士們一陣疑惑。薛懷義抹了把臉上的血漬,對那一直讓他畏懼多于親近的堂兄道:“殿下何故大笑,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薛仁杲手撫短須,一腳將那名昏死中的陳軍軍官踩在腳下,目光環視周邊還剩下的二三百鐵鷹劍士,大聲問道:“你們想不想擊敗陳軍?”

“想!”回答他的是整齊的聲音,聲如雷鳴,氣勢如宏。

“你們想不想升官發財!”

“想!”

“那你們想不想活捉陳破軍!”

冷場,場中突然安靜無比,空氣中只有火把上的松脂燃燒時不斷爆起的火花爆裂聲。幾百鐵鷹劍士都張大著嘴,瞪大著眼看著他們的太子殿下,看著他們的統帥,卻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陳破軍,那可是大陳皇帝,麾下名帥數十,上將千員,精兵百萬。現在整個天下近半的疆土都是他的地盤,活捉陳破軍,開什么玩笑。

對于麾下戰士們的反應,薛仁杲微微有些失望,不過也只是微微而已。雖然這些人都頂著鐵鷹劍士之名,不過卻并非那支跟隨他數年之久的精銳,而只是剛剛從各軍中抽調精銳重組不久的新鐵鷹劍士。

“告訴本帥,你們難道不想升官,不想發財?不想以后的曰子里坐擁良田萬畝,不想嬌妻如云?告訴本帥,你們想不想?”

“想!”幾百戰士終于被薛仁杲的那吼聲所激起心中血姓。

“現在,本帥就給你們這樣一個機會。告訴你們,陳破軍已經秘密渡過黃河到了上縣,他自以為行蹤隱秘,卻不知道,我們剛剛截殺的那支陳兵騎兵,已經得到了這么一個重要的情報。現在,陳破軍就呆在那個殘破矮小的雕陰上縣,你們敢不敢隨本王賭一把,一起去活捉了陳破軍!”

“活捉陳破軍!”幾百秦軍終于熱血沸騰,怒吼狂叫,手中長矛重重的敲擊在地上。

薛仁杲所截獲的這支騎兵小隊,輕騎百余,戰力驚人。薛仁杲的五百新鐵鷹劍士伏擊,以多戰少,最后也還負出了超過兩百人的代價,最后才將這支陳騎給殲滅。

不過付出的代價雖大,可得到的回報卻更大。從那員陳軍軍官的身上,秦軍搜出了一封情報。信是要送給北地的陳軍西征元帥陳叔明,信的內容也只一個,那就是讓陳叔明按兵不動,拒城不出。信中說到,只要再堅持七天,陳軍援軍必到。而且讓薛仁杲興奮的是,信中的援軍不是別人,而是陳朝皇帝將親率五萬軍來援。

“殿下,這信里并沒有提及陳破軍已經到了上縣啊。”返回大營的路上,薛懷義疑惑道。

薛仁杲騎在馬上,一臉沉思,聞言頭也沒回的道:“難道你還真想等陳破軍不帶一兵一卒就跑到上縣來讓我們捉?領兵打仗,哪有這么多的好事。”

“可殿下剛才不是說”

“那是為了激發將士們的士氣,不過雖然陳破軍不可能等著我們去捉。但對我們來說,結果也是一樣。信中說陳破軍親率五萬軍來援,而且信中又說,只要讓陳叔明堅守不出,七曰內陳軍援軍必到。從黃河岸邊的延福城到北地的定安城,這里的距離你算算?只要算一下陳軍路上行軍需要花費的時間,我們便能得出陳軍渡河的時間。”

“從延福到北地,得經過四個郡,十余縣城。就算快馬而行,也得五六天的時間。”

“那就是說,陳軍渡河的時間便在這一兩曰內。”

“殿下的計劃是?”薛懷義心中已經隱隱猜測出薛仁杲的計劃。

薛仁杲冷冷一笑:“當然是機會不容錯過,我們主動出擊。率軍攻破沿奢延水越過長城,攻破儒林,然后順著奢延水直撲上縣。只要我們行動夠快,說不定我們拿下上縣之時,陳軍還沒有完全渡過黃河,那個時候全力一擊,陳軍能逆天否?”

薛懷義見薛仁杲心意已決,心中卻隱隱生出一種不好的感覺。陳破軍的名頭太過響亮,讓他總覺得這事情似乎有些不妥。可具體哪里不妥,他卻想不出來。看著身后漸漸遠去的那片山林,想起那山林之中的那一百余騎倒下的陳軍精銳,似乎也在提醒他,陳軍不可能為了給他們一個假情報,就故意讓這么多精銳白白送死。

那些人可都是真正的精銳,五百鐵鷹劍士圍攻百余騎,最后都還付出了二百余騎的代價。尤其是那名將領,更是勇猛無比,如果不是太子薛仁杲率軍前來,他們肯定還得付出更大的代價。

再想起先前陳軍與吳軍的江東之戰,陳破軍也是親率軍前往增援。這一次的情況似乎并沒有什么兩樣,按陳破軍一慣的作法,他領兵來援是很可能的事情。

朔方秦軍大營,夜色下,近四萬名秦軍已經集結。十大營的將士們,全都整裝待發。

薛仁杲一身黑色鐵甲,跨坐戰馬之上,手持大鐵戟,望著前面那肅殺整齊的軍隊大聲吼道。

“你們的刀都磨快了嗎?”

“一刀就可以斬下十個陳軍的人頭!”

“你們的長槍夠鋒利嗎?”

“一槍可以戳穿十個陳軍的屁眼!”

“你們的弓箭都校準了嗎?”

“準得很,一百步外就可以射穿陳軍的眼珠!”

“大帥,我們都準備好了!你放心,我們兄弟都準備砍他!”副將薛懷良與鐵鷹劍士營的校尉薛懷義兄弟兩一左一右的站在薛仁杲的前面,大聲回答道。

“大帥,下令吧,弟兄們一起追隨殿下活捉陳破軍!”

薛仁杲滿意的看著全軍被點燃的戰意,先前他還擔心這四萬人中畢竟有七成以上都是劉武周的舊部降兵。不過看眾的表現,他知道,這些人已經完全成了秦國之兵了。揚手止住眾人群情激奮的請戰叫囂,薛仁杲帶著微笑點頭,手中鐵戟一揮:“出發!”

風中響起秦軍的馬蹄聲,薛仁杲一如既往,一馬光先,首先率鐵鷹劍士營與親衛牙兵營、飛騎營共一萬五千輕騎先行,副將薛懷良則率剩下從隴右帶來的隴右胡兵兩營六千,后周歸降之兵整編而成的三營九千人馬,再加上剛征召的新軍兩營一萬,共計兩萬五千步兵則緊隨其后。

嗚嗚嗚————

大軍拔營,全軍出征。

風在呼吼,馬在咆哮,四萬秦軍連夜出發。整個大營成為一座空營,連朔方治城巖綠城,此時都只剩下了一支三千人的新軍營,留守等待著輜重營的到來。

一路飛奔,薛仁杲很快就將步兵大部甩在了身后。連夜越過古長城,奢延水岸邊的儒寧城已經在望,這是進入雕陰的第一座城池,按情報,這里有陳軍的一支三千人的軍隊駐守。不過這三千守軍并非真正的陳軍,而是先前陳軍入隴上時投降陳人的后周軍隊。

“勇士們,準備出擊!戰斗臨近,薛仁杲的的熱血急速沸騰起來,“用陳軍士兵們的鮮血洗刷你們的戰刀!”

“殿下,不等步兵們一起攻城嗎?”薛懷義有些擔憂的道,他們的一萬五千人都是輕騎,攻打這座依山傍水而建的儒林城,明顯有些不太適合。

薛仁杲搖頭:“兵貴神速,城上的人還沒有發現我們。眼下不攻,更待何時。就算多付出些損傷,只要能早點拿下儒林城也是值得的。進攻!”

薛懷義此時也甩去了心中的那點擔憂,迅速的回到陣前,拔出長刀向著還在沉睡中的儒林城一指,大喝道:“吹號,進攻!”

秦軍短促而激昂的軍號打破了黑夜的寂靜,月光下成群的騎兵向著那黑夜中高大如怪獸般的城墻處猛沖而去。城頭上響起了急促的警鐘之聲,守軍終于發現了敵人的到來。

火把一支支燃起,諸多的人影在城上影影綽綽,慌亂奔走。

奔馳在最前面的是薛懷義指揮的五千鐵鷹劍士營,這些由各軍中精銳抽調組建的新鐵鷹劍士營,步騎皆善,此時騎在馬上奔馳中,卻已經齊齊拉開了騎弓。

五千張騎弓幾乎同時射出長箭,帶著呼嘯的風聲,整個城頭上的星光為之一暗,數千支長箭已經摭天蓋地的籠罩了整個城頭。無數的慘叫聲響起,那些在秦軍進攻下還紛紛點燃著火把的守軍,完全成了一個個的活靶子,一輪箭雨過后,已經有近三分之一的守軍中箭倒地。

鐵鷹劍士營的士兵們不愧為精銳之軍,不但馬步皆善,此時騎射起來也絲毫不差。

“牙兵營,飛騎營搶奪城門!”

在鐵鷹營的弓箭壓制下,開戰還沒到半個時辰,城頭上的守軍已經完全被壓制的抬不起頭了。沒有了城上的阻擊,秦軍的牙兵營與飛騎營已經從容下馬,然后迅速的砍來了不少的樹木,迅速的制作起了簡易的攻城云梯。

數十架云梯幾乎同時搭上了城頭,守軍冒頭試圖推倒云梯,可剛一冒頭就立即被無數的弓箭籠罩。如此幾次,城頭再無守軍出現,那些口中咬著鋼刀的牙兵營以及飛騎營的士兵已經在戰鼓聲中躍上了城頭。

月上中天之時,儒林城的北門已經緩緩打開,雕陰城的北門戶洞開。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0 19:05
第921章 兵不厭詐

以前在長安城,她只是一個卑微的歌伎,先是在楊素府中,后來又被轉賣到了宇文述的府中。細起其來,在楊素府中之前,其實她還是建康謝家的歌伎。只是那個時候她還太小,只是在謝府中接受訓練,并未服侍過人。

曾經她以為,她的這一生就永遠是一個歌伎了。卻不曾想,那一次的一見之后,就讓她的心中狂跳不已。那一個讓她深刻的眼神,引誘著她半夜出奔。

滔滔的黃河水浪在腳下奔騰,透過跨下戰馬,還能看見這座只用了不到一個晚上,就搭建起來的神奇鐵索懸橋的橋板間的空隙下那渾濁的河水。

上一次離開關隴是什么時候?是五年前還是六年前?那個時候她還只是一個心中忐忑的出奔歌伎,心中還在擔心著被宇文府的人發現。轉眼數年過去,再回關隴,她卻已經一身鎧甲,騎著高大火紅的戰馬,在她的身后,還有足足五千直屬于她的女軍營。

有過上一次帶兵江東的經歷,這一次她聽到皇帝要親自率兵增援關隴之時,她就第一時間去求見了皇帝。原本以為,那個讓她一直迷醉的皇帝可能不會同意,卻沒有料到,他只是笑著打量了她幾眼就道:“你想去,沒有問題。”

不過她似乎有些理解錯了他當時的目光,原本以為這次西行,她會有機會真正上戰場。上一次馳援江東,雖然他也讓她帶著她訓練的女兵營南下。可是最后。聲勢很大,戰斗卻根本沒打過像樣的。陳軍一過江,基本上就已經結束了戰斗。前前后后,她披著那身華麗的鎧甲。卻連一個敵人的面都沒有直接碰到過。

這一次,她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抓住機會上戰場上親自打上一兩場。一路上,她甚至拒絕了他安排給她的馬車,而是穿著她的鎧甲騎著戰馬一直跟女兵營一同行軍住宿。

不過皇帝似乎并不打算如她的意,大軍剛出洛陽的第一天晚上,皇帝就派人傳她晉見。然后,在皇帝的淫笑聲中。她整晚上都沒能再回去。甚至一整個晚上都沒有睡覺,也不知道他心里什么時候起的鬼主意,居然聲稱穿著鎧甲的她更漂亮,甚至還拿出了一套用白犀牛皮所制成的華麗皮甲。

整副皮甲都染成了紫紅相間的亮麗顏色。更加讓她羞澀的是,那鎧甲雖然華麗珍貴,可是居然上下鏤空,尤其是在刑煒和大腿等位置,更是完全鏤空。在那精致的鏤空圖案下。皇帝又不許她穿上戰袍,里面的褻衣抹胸被完全透露了出來。

她越羞澀,皇帝越興奮,然后便是大戰三百回合。一戰到天亮。

她們從洛陽出發,總共兵馬是五萬人。其中騎兵兩萬,步兵三萬。幾乎把洛陽的最后一點兵馬全都帶了出來。原本翟無雙也是想要來的,不過臨出發前卻被御醫診斷已經有了身孕,另外的淑妃李秀寧則在江東剛回來時就已經診斷有了身孕。兩個和她一樣喜歡帶兵的女人懷了孕,登時能隨行的便只有了她一人。

大軍走的很快,一路上行軍也十分隱秘。只三天時間,大軍已經從洛陽到了河東,然后經過了孟門過了長橋飛渡的黃河。

一連三個晚上,皇帝都沒有放過她的打算。第一天晚上是那鏤空鎧甲,第二天晚上卻又換了薄紗讓她歌舞。第三天晚上,更是拉著她在黃河直接來了個天浴,驚的她一直蹲在河水中不敢起來。

一想起這幾個晚上來的荒唐之舉,她不由的臉色飛紅,火辣辣的。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雖然心中總是告誡自己,太荒唐了。可越是如此,這種荒唐和羞澀的感覺卻更加的刺激著她。讓她覺得整個人都似乎被引誘,然后欲罷不能,沉迷其中。

今天早上,大軍正準備啟程之時,皇帝突然策馬來到她的營帳,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皇帝已經如狼一般的撲了上來,把她身上的衣物扒光,然后就在那小小的帳篷之中顛鸞倒鳳,白晝宣淫起來。最后甚至還被前來催促她起程的女副將給撞見,一想來就讓她有種想要直接跳到黃河里去的感覺。現在,后面的那些女軍們,還不知道如何在背后議論于她呢。

張出塵憤憤的咬著嘴唇,看著前方那黃色的龍旗,暗下決心,無論如何,今晚決不再任由皇帝引誘,再陪他各種荒唐。

一路上她都在進行著這種胡思亂想,連大軍不知不覺中進入了對岸的延福城都沒有發覺。

進入延福城之后,大軍沒有繼續前進,而是立即入城停駐。皇帝第一時間派人傳他入見,等張出塵一身鎧甲寶劍進入皇帝臨時入住的將軍府中,準備著拒絕的話語時,抬頭卻發現來的并不只是她一個人,全軍校尉以上軍官皆已經到齊。

年青的皇帝此時一臉嚴肅,并沒有這幾日中那半點荒唐的影子。

“諸位,有件事情朕要告訴你們!”

在座諸將聞言都不由心中一緊,皇帝表情如此嚴肅,難道西征軍已經敗了?究竟是蕭關被奪,還是主動進攻薛舉的陳克敵兵敗,又或者是陳叔明元帥與陳節相國被宇文成都擊敗,沒等的及援兵的到來?

“西征軍出事了?”

“不。”陳克復搖了搖頭。“出事的不是西征軍,而是薛舉。”

陳克復很平靜的道:“剛剛收到的蕭關急報,陳克敵突襲靈武,已經拿下了靈武郡,并生擒了薛舉。另外,陳克敵用薛舉的璽印,調五原薛仁越往五原,然后與胡海在磴口伏擊合圍了薛仁越。薛仁越兵敗逃回五原,五原卻早被黃君漢先一步利用薛舉的印信兵符奪下。薛仁越被黃君漢誘入城中,兵敗被俘。”

皇帝說的如此平靜。可是在座的諸將領們卻齊齊一頓。

張出塵手指猛然一握,驚問道:“陳將軍擊敗了薛舉、薛仁越父子,并且已經奪下了河套靈武與五原二郡諸城?”

“沒錯,就是如此。”

“可之前陳克敵的奏報不是說。薛舉五萬兵馬囤靈武,薛仁越三萬兵馬駐五原嗎?這薛舉父子加起來可是有八萬之兵,陳克敵將軍自蕭關引兵出戰好像只有一萬五千人吧?這前后短短時間內,怎么不但擊敗了秦軍,還生擒了薛舉父子,攻奪二郡?”

“陳克敵是一員天生的將軍,朕早知道他不會魯莽行事的。”陳克復手指劃過劍柄。“這一次陳克敵雖然用兵行險,不過他的做法并沒有錯。面對關隴錯蹤局勢,沒有消極的選擇坐以待援,而是選擇主動出擊,化危局為轉機。這是一種積極的做法,大有名將之風。這一次,朕要重重獎賞于他。”

剛剛出征前才被告之當上了皇帝老丈人的觀郡公楊仁恭已經晉爵觀國公,算是恢復了隋時爵位。這一次,他也隨軍出征。算是增援兵馬的副帥。王仁恭乃是隋朝皇室,常年領兵在外,也在地方擔任過官職,對于薛舉還是有很深的印象的。尤其是對于薛舉那個一向桀驁不馴,可卻又勇猛絕倫。還十分殘暴,更加沒有信義的兒子薛仁杲印像深刻。

“薛舉和薛仁越雖然被擊敗俘虜。可是薛仁杲還在。榆林常仲興還有兩萬兵馬在手,另外薛仁杲更是率五萬大軍就在朔方。一旦薛仁杲得到消息,按此人性格,只怕他不會就此罷休啊。”

“薛仁杲確實不會罷休!”陳克復道:“薛舉被俘,薛仁杲這個秦國太子可就能名正言順的進位秦帝了。而且事實上,薛仁杲也確實沒有投降的意思,他已經率領四萬兵馬從朔方出發,昨日夜已經攻占雕陰北大門儒林城了。”

楊仁恭面色微變,他也是沙場老將,當初隋朝多次邊關征戰。幾次征遼之戰都參加過,在第三次征遼時,楊玄感叛亂,猛攻東都。當時楊廣就是派宇文述與楊仁恭及屈突通三位大將飛騎回中原,鎮壓楊玄感叛軍。楊玄感兄弟最后被他們逼的走投無路,自刎而死。

戰陣經驗豐富的楊仁恭從皇帝的話中聽出了一絲疑惑,“陳克敵將軍飛鷹傳信剛到,恭仁杲怎么可能比我們還早得到消息?”

陳克復神秘一笑:“不,薛仁杲現在還并不知道靈武與五原的消息。甚至連長武的宇文成都也還沒有收到這個消息,我們是僅次于陳克敵與陳叔明元帥,第三個知道這消息的。”

“難道是巧合?”楊仁恭怎么看薛仁杲的這個進攻,都有些突然。如果換成他是薛仁杲,絕不可能這個時候進攻儒林。秦軍最好的選擇是坐山觀虎斗,等陳軍和許軍兩敗俱傷時再跳出來,才是最應當的。

看著諸將疑惑的表情,陳克復微微一笑:“薛仁杲突然進攻儒林,那是因為這是朕的意愿!”

原先駐守延福城的李君羨突然神色一動,猶豫道:“昨日上縣的豆盧達將軍突然派趙破陳率一百輕騎前往定安陳大帥處送信,而且還讓他走的是與朔方邊境的古長城小道。難道?”

“沒錯,這個命令是朕飛鷹傳旨讓豆盧達下的。趙破陳也是朕點名指派的,連路線都是朕安排的。另外,趙破陳與他的那一百輕騎昨日黃昏已經在朔方邊境被薛仁杲伏擊,包括趙破陳全軍覆沒,他攜帶的信件也被薛仁杲獲取。那信上所述,乃是朕將親率兵馬入隴增援,且時間就在明后日渡河入隴。”

楊仁恭面色蒼白,忍不住問道:“為何?”

后面還有話沒有說出來,但意思已經十分明顯。如果皇帝的目的是故意透露消息給薛仁杲,那方法有很多。可如果只為了透露消息,就要讓一位大將以及一百忠心將士無辜送命,這卻已經非明君所為了。

陳克復笑了笑,卻沒有直接回答。

一側的特勤司司長張錦已經站了起來,目光直視楊仁恭,證據冰冷道:“因為,趙破陳是一個間諜!”

“既然知道他是間諜,為何不公開審判?”楊仁恭對于趙破陳的身份也有些了解。趙破陳原是隋軍低級軍官,后來亂世,江南世族反叛,陳破軍也加入了江南世族軍隊。再到后來,與杜伏威有仇的趙破軍過江投入屈突通麾下,成為一名陳軍軍官。后來在與南陳的對峙之中,趙破陳一直表現出眾,屢立軍功,逐漸提升。

后來還曾由屈突通保送講武堂,出來后更是多次立功,如今已經是正四品的虎賁郎將。也許是因為趙破陳的降將身份,讓楊仁恭有種同類之感。眼下見他如此而死,心下不由戚戚。

張錦與楊仁恭對視,冰冷道:“趙破陳為吳軍秘諜,多年來隱藏極深。曾經多次暗中向吳軍傳遞軍情,調查司早就懷疑上他,一直在搜羅證據。如今證據早已經完備,這一次正好用的上他,就直接借薛仁杲之手除之。而且,死于薛仁杲之手,陛下還可以不再追究他家人的罪責,表面上,他是為國而戰死,他的家人還能得享他的榮耀。”

“那一百騎士呢?”

“他們都是趙破陳當初從江東帶隨的心腹衛士,雖然其中不可能全是吳軍秘諜,但有些事情,也是無法避免的。楊將軍,以為如何?”張錦問。

陳克復嘆息一聲:“趙破陳秘諜一事,證據充足。楊將軍就不必多說了,朕也是念在他也曾有功于大陳,才沒有公開審判于他,讓他身敗名裂。逝者已逝去,讓他帶著榮耀而戰死,這于他于他的家人,也算是最好的結局吧。”

一陣沉默之后,這件事情也算就此揭過。楊仁恭問道:“陛下既然如此安排,只怕是大有深意吧?不過如此一來,薛仁杲急速逼來,陛下難道要與他在此決戰?”

陳克復搖搖頭:“不,朕之所以故意誘其南下,最主要也是為了避免等薛仁杲得到薛舉被俘虜的消息后,到時堅守朔方。那個時候,他必然與常仲興合兵一處,甚至有可能狗急之后投奔宇文化及或者突厥。一切都有可能,薛仁杲是只猛虎,我們不得不防。現在我們提前把其引誘南下,戰略主動就盡在我手。現在,諸位但請發言,議一議,我們如何降伏這頭猛虎。時間還有一日,諸位各陳高見吧。”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0 19:07
第922章 西涼鐵騎

秦軍的輜重隊緩慢行進在荒涼的戈壁之上,負責押送糧草輜重的秦軍將領常彪累的都快散了架。一萬石的糧食足足用了大小牛車馬車近千輛,另外加上還有三萬支羽箭,三千支長矛,一百多車的草料。如此多的物資,駐守榆林的大將軍常仲興卻只給了他五千人運用。

五千人聽起來很多,可從榆林到朔方,一路都是高原戈壁,幾乎都是人推馬拉,頂著沙塵暴與狂風走下來的。這一路走來,既要運送糧草,又得一路應付那些四處窺探的馬賊盜匪,不但他累的不行,那些部下更是完全累脫了形,一個個蓬頭垢面,雙眼無神。

常彪此時心里說不出的疲憊,對于派發此任務給他的常仲興更是充滿了怨念,常仲興好歹還是他的從叔,居然把這么累的差事交給他。他本來是在榆林城跟著常仲興做軍需官,可謂是油水充足,生活滋潤,可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那位從叔,居然一聲不發的將他打發來運送這批糧草輜重。

這一路上,不說路途艱難,光是那一路上成群結隊的該死的盜賊馬匪流民就差點讓他半路淹沒了。想到這,他不禁還心有余悸,忍不住抬頭打量了一眼后邊護衛的那一群驃悍的騎兵。

也許他的那個從叔也擔心他半路喪于盜匪之手,居然讓他意外的將其部下精銳的隴右羌騎調拔了一千給他。羌人善騎射,中原稱其為西戎,向來驃悍。三國時西涼鐵騎聞名天下,董卓,馬超,都曾經率西涼鐵騎縱橫天下。

薛舉、李軌起兵,西北羌人也紛紛加入兩人麾下。常仲興是薛舉手下大將,其麾下就有一支多達五千人的西涼鐵騎。西涼鐵騎彪悍勇猛,能打敢沖,但卻多是只知騎射烈酒,好勇斗狠,妄呈匹夫之勇者。常仲興雖對其不惜賞賜,但實際上卻并未把他們當成心腹。不過是當成一支番兵而已,碰到硬仗狠仗之時,便會派這些人頂上。這一次押送糧草,其它將領都不愿意去,常仲興最后便只好又想起了這些番兵,調了一千護衛。

“大人,天色已晚,眾弟兄也甚是倦怠,休息一夜再走吧!”那群番兵的首領馬寧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了常彪身后,“我們離大營還有三十多里,明曰正午以前應該可以趕到了!”

兩條大腿都早已經被馬鞍磨破了的常彪早就堅持不住了,雖然他名字叫彪,但實際上他不過是一個從小過著錦衣玉食的公子哥。如果不是常仲興帶著常家投了薛舉造反,他現在肯定還在當著他的莊園主。那身早已經被漢水浸透的皮甲之下,常彪盡量維持著自己的長官威嚴,點了點頭同意。

那馬寧與常彪卻恰好相反,名字取的十分斯文,可人卻是一個彪形大漢。八尺五的身高,都已經造近年關,可馬寧上半身卻只穿著一件半身背心鎧,肩上掛著一件披風,兩條胳膊全都露在外面。騎在馬上,他右手放入口中,登時一個響亮的哨聲響起。

“將軍傳令,歇駝!扎營!”口令在得得的馬蹄聲中傳了開來。

常彪疲憊地跌坐在地上,接過親兵遞過的羊皮水囊喝了一口,一種不安的感覺突然浮現在他心頭,前面十里就是奢延水的狼頭灘,從那里穿過一道不過2里的峽谷往西再走20里就是此行的目的地朔方大營,往東南走二十余里橫山長城,越過長城再往南就是儒林城了。

不過眼下太子薛仁杲已經南下,聽說大軍昨夜就已經拿下了儒林城,可謂是一切進展順利。可為何他就偏偏有種不好的感覺呢?常彪喝口水定定神,也許是自己連曰趕路,太累了,因而神經過敏吧。

不遠處那些番兵們喧鬧著拔開了酒囊的塞子,將面饃和路上獵到的狼肉架在了篝火上,西北特有的三勒漿和食物的香味頓時悠悠然飄了開來。不少征召的運糧民夫役工也混跡其間,甚至還有十幾個常彪的親兵也跟著那群胡人猜拳行酒,粗野的笑罵聲此起彼伏。整曰里行軍打仗,不僅艱辛苦寒,而且也是百無聊賴。因而酒和各色葷笑話便成為唯一的消遣。

星正廖寂,風呼呼吹過。

燃燒余燼的營火象瞌睡人沉重的眼皮,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早已經疲憊無比的四千民夫和一千西涼騎兵此時也都在黑夜中酣睡,伴著暖暖的醉意發出不明的夢語。

突然,那一排排的西涼人的戰馬突然不安的刨著地,不安的嘶鳴起來。

戰馬的動靜馬上讓保持著三分清醒的馬寧驚醒過來,戰馬的不安讓他不由的神色微變。他飛快的踢醒了身邊的護衛,“全體戒備!”“披甲!備馬!”“滅掉所有明火!”

剛才還在酣睡的士兵紛紛從夢中驚醒,各自尋找自己的裝備和戰馬,營地上一片忙亂,番兵們最先回過神來,紛紛拿著彎刀鏟著沙子滅火。

馬寧吐了口唾沫在巴掌上,然后高高舉起,“我們在下風!”他揚揚下巴,立即有十余騎西涼騎兵飛馳而去。

睡眼惺忪的常彪披散著頭發驚慌的跑來:“馬將軍,出了什么事了,是馬匪嗎?”這一路上,他們這上千車的糧草武器,就沒少過眼紅的盜匪窺探,不過有一千番人騎兵在,倒也沒出現過什么意外。

“大人,不是盜匪,我們已經到了朔方大營的附近了,盜匪不可能敢在這里下手。”

“那是什么人?有多少人?”常彪頓時倦意全無,腦門上立刻蹦出豆大的汗珠,不祥之兆到底應驗了!

“目前不知,大人,屬下肩負護送之責,當全力以赴,這里地形開闊不利防守,為萬全起見,請大人下令全隊退走,最好是撤到奢延河的狼頭灘,那里地形險要,依山傍水。如果我們用輜重車輛圍成防御戰陣,可以堅守待援!”

常彪苦著臉道:“哪里會有援兵,你有所不知,太子殿下已經帶著朔方的全部兵馬南下了。昨夜就已經攻破了儒林,現在說不定都拿下上縣了。朔方現在就是一座空營。”

馬寧愣了一下,“太子殿下已經南下了?那來的也許真的是盜匪,或者是儒林的潰兵也有可能。”

這時先前出去的數騎又飛馳而回,沖二人一拱手:“南面發現一支騎兵小隊,約摸十騎左右。不過我們剛要追過去,他們卻馬上遠遁了。天太黑,看不清對方的鎧甲標記。不過可以確定,這是一支正規軍騎兵小隊,標準的一伙十騎編制。而且看他們的動作,也十分精銳有素,絕非盜匪山賊可比。”

馬寧點點頭,齊彪的臉卻變得慘白,精銳的十人編制偵察騎兵小隊!這配制,來的絕對是一支不會小于千人的騎兵隊伍。雖然搞不明白哪里冒出來這么一支騎兵隊伍,但是善者不來。對方明知他們有一千西涼騎兵,還敢打他們主意,那就說明對方的戰力還在他們之上。

齊彪拼命克制自己心中升起的巨大恐懼,但瑟瑟發抖的戰栗揪緊了他的心,幾乎使他喘不過氣來。

“大人,糧草輜重不容有失。末將愿意率八百騎殿后掩護,大人率兩百騎兵帶民夫速將輜重運往狼頭灘。在那里布下車陣防御,末將隨后便來。”馬寧心中快速的權衡了一下得失,迅速的做出了最有利的安排。既然太子已經拿下了儒林,那不管來的是誰,只要他們到時能利用車陣堅持半曰,便有機會派人往儒林取得援兵。

雖然如果拋棄糧草,能增加幾分勝算,可他也知道眼下這么一大批糧草對于秦軍的意義。擅自扔下這批糧草的后果,是他不能承受的。

“大人,請速動身,我讓馬元帶兩百弟兄護送你們到奢延河邊。屬下率八百騎斷后。另外我馬上再派幾人往儒林城求援,只要我們捱過正午,援軍必到!”

“臨陣脫逃者,無論兵士勞役,一律殺無赦!”馬寧張弓搭箭,飛速接連開弓,一箭一個,連續處死了數名企圖溜進黑暗中逃跑的民夫。

很快營地上只剩下馬寧和八百西涼騎兵,數名匆匆趕回的哨騎帶來了最新的情報,在東南古長城方向,山嶺間有大量騎兵在奔馳。

遠處星星點點的火把使所有人都緊張起來,馬寧將頭盔扣在地下,俯首聆聽,抬頭說道:“至少千騎以上,離此約摸三里!”

他環視了一下周圍的部屬,他們都整裝待發,默默地等待著他的命令,一雙雙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

這些既是他的部下,更是他的兄弟。都是當初他從同一個寨子中帶出來的手足弟兄,當初他也是帶著闖蕩天下,建立功業的想法而出來,不過數年過去了,他也不過是薛家帳下一個小小的五品郎將而已。現在,最危險的時候已經到了。

拔出彎刀,幾句到口的豪言壯語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

“我只有一句話,生是同胞,死是兄弟!活下來的,回去了我請大家一起喝三勒漿烈酒。就算先走一步的,你們的妻兒老小,也有我馬寧一力照顧!”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0 19:08
第923章 鉤鑲

就算連弩再犀利,也只有最多一次的進攻機會,根本無法再次裝填。

不過用人命填,這是一個萬不得已的方法。多數情況之下,大多將領還是會選擇用盾。雖然在那一個陳騎就能連射十四支弩箭的鋪天蓋地的弩雨之下,盾牌也無法全部格擋,但總算能降低不少的傷亡。

馬寧的西涼騎兵作戰勇猛,騎射嫻熟,一支長槍一匹戰馬,就能縱橫戰場。但用盾,卻不是西涼人的傳統。

盾,一般來說有三類。即方盾,圓盾,以及能防能攻的鉤鑲。

方形盾有手牌、彭牌、燕尾牌、推牌等多種樣式,主要為步兵使用。圓形盾,又稱團牌。因其小型而靈活,多用于騎兵,步兵也有使用的。方盾常見的樣式為底緣齊平,上端由兩重弧線組成葫蘆形,中脊隆起的形狀。

三國時期,西涼鐵騎在東漢末年及三國的歷史舞臺上大放光芒,西涼鐵騎縱橫天下,剿滅黃巾起義,甚至三國混戰,都有著不可或缺的影響。西涼鐵騎勇猛驃悍,戰場上總能一往無前。他們最崇尚的是進攻,進攻,再進攻。

盾牌,對西涼鐵騎來說,是他們所不習慣的,用他們的信念來說,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不過在三國后期,馬超所率領的西涼鐵騎駐守蜀國邊疆,威震天下的同時,馬超有感于戰爭的頻繁,征戰的不斷,西涼鐵騎損傷極大。后來便在西涼軍中加配了一種新式盾牌,那便是鉤鑲。

鉤鑲本是東漢時的一種常見盾牌,乃是將原先的方盾縮小,縮小到比一個人頭略大,差不多也就是兩個手掌長寬。然后在這兩掌長寬的小方盾的上下,各加裝一支手臂長的鐵鉤,如此一來,就成了鉤鑲盾牌,一種可攻可守的盾牌。

這種盾牌屬于奇門兵器,東漢時曾經大量裝備,但之后已經少見。到了如今的之時,這種盾牌基本絕跡。

不過此時,馬寧卻在馬上叱喝:“鉤鑲!”

聲落,他身旁的西涼騎士開始一一向后面大吼傳令。一個接一個的西涼騎兵迅速的從馬上摘下了一面鉤鑲舉起。那大小不過只能摭擋住面龐的方盾面,卻有著上下兩支細長的彎鉤猙獰無比。

可守可攻,這就是西涼鐵騎至今還未放棄這種奇門盾牌的緣由,不論什么時候,進攻都是西涼鐵騎永遠不會忘記的信念。

弦如霹靂,弩如飛蝗!

一騎兩弩十四發連射,這一招從來都是陳軍對敵的殺手锏,一般就算敵軍能撐過這拔殺招,至少也是損失慘重,甚至是陣形大亂。

不過這一次讓在后面小山坡上觀陳的陳破軍都驚訝的是,這一輪犀利的攻擊過后,那不過只有八百騎的西涼騎兵,居然并沒有損失多少人馬。甚至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在這萬箭齊發之下,他們連鋒矢陣形都沒有打破,依然保持著如同一支高速射出的箭矢一般的飛進。

陳破軍第一時間認出了他們阻擋陳軍弩箭的鉤鑲盾,鉤鑲盾不稀罕,可把鉤鑲盾用的如此出神入化,僅憑這么一面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盾牌,卻能格檔開無數的箭雨,還能保持陣形不變,并且繼續毫不畏懼向前沖鋒的,他卻還是頭一次見到。

雙手擋在劍柄之上,以劍拄地,陳克復眼中這回不由的露出一抹笑意。

“傳令下去,變攻為圍。把這支騎兵圍起來,朕要收降他們!”

ps:前幾天電腦崩潰了一次,這兩一直在重新整理電腦,下載軟件什么的。好些軟件和資料丟失了,郁悶中。對前兩天的斷更,抱歉!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0 19:08
第924章 信標

“射住陣腳!”

“合圍!”

眼看兩軍就要撞在一起,陳軍后陣中突然又響起一連串的號角聲,緊接著就是數十騎背插令旗的傳令騎兵迅速的奔走號令。

令行禁止,聞令而動。

得到新的軍令的陳騎沒有絲毫猶豫,雖然只需要一個回合的沖鋒,擁有一萬騎兵的陳軍就能輕松輾碎眼前的這不滿千人的蕃人騎兵,可不會有人在戰場上懷疑上司的軍令。

騎兵還在繼續沖鋒,不過這一次精銳有素的陳騎在堪堪與西涼騎兵撞上的前一刻,已經拔轉了馬頭呼嘯著向西涼人的左右滾滾而去。

馬蹄如雷,聲若震天。

陳軍騎兵一分為二,從西涼騎兵左右繞過,然后迅速的將八百騎兵合圍了起來。馬寧見此,也立即呼嘯一聲,西涼八百騎兵立即按照平時訓練的方式,從鋒矢陣變成了一個方陣。

陳軍的戰馬還在奔馳,不過馬寧卻已經冷靜的下令停了下來。陳軍已經合圍,對方擺下這個陣勢,明顯是已經不給他們拼命的機會了。眼下的情況,再繼續沖,除了白白送死,連拉個墊背的都不可能。

層層圍攏,不到片刻,八百西涼騎兵已經被徹底包圍,如同圍在鐵桶之中。無數的弩箭長槍對準了他們,那戰馬鼻孔中噴出的熱騰白氣甚至都飄到了西涼騎兵的面前。兩支兵馬相距不過十余步,這么近的距離,對于騎兵來說,已經讓他們喪失了九成以上的威力。

如此距離,已經停下來的戰馬,根本無法再次奔馳起來。沒有了機動高速奔馳的騎兵,事實上甚至還不如排列成整齊陣列的步兵。

“破軍萬歲!”

“破軍萬歲!”

“破軍萬歲!”

震天的山呼聲響起,此起彼伏的喊聲震耳欲聾,馬寧依然騎在馬上,面色復雜的看著外面的包圍圈如潮水消退一般的打開了一條通道。

通道中。最前面的是一面明黃五爪蟠龍皇旗,緊接著是黑色的飛鷹軍旗,然后是一面陳字大旗。看著那幾名威武巨大。每一個都是八尺以上巨人一般的掌旗官,馬寧的心臟也不由的加速跳動起來。他知道,陳破軍就要出現了。早耳聞陳破軍的名字,當真正要面對這個名震天下的男人時。他卻有點不由自主的亢奮起來。

果然,在掌旗官之后,是一大排舉著各式奇怪武器的彪形大漢。當先八人全都手端如今軍中少見的丈八方天畫戟,那戟桿上全都描繪著鮮艷漂亮的圖紋。在他們之后,則是八名舉著丈八金瓜錘的騎士。然后是八名持陌刀騎士,后面又有八名持著紅漆金紋圖案寶弓的騎射手。

一連三十二個光只是那彪悍身形與那金光耀眼的武器鎧甲的騎士出來后,又是一連十八騎金光耀眼,全都是一身金黃明光板甲,手持著丈八金槊,腰懸金鞘橫刀的御前金甲侍衛。

在那一片耀眼的金光之中,一個不過三十上下,下頜留著短髭。同樣一身金甲在身。可卻能從那一片金光中奪人眼目的身影十分顯目。馬寧目光一動不動的望著那個男子,最吸引他的還是那人的眼神。雖然隔著很遠,他依然為他明亮而有神的目光所吸引。

這就是陳破軍嗎?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光只是這第一印象,馬寧就已經為這位年青的皇帝的氣勢所折服。

陳克復也第一眼就落在了馬寧的身上,被萬軍圍困于此,甚至在他親至之后。這位看年紀與他仿佛的驃悍將領,卻并沒有多少動容。一如的不動如山。淵亭岳峙,極為沉靜。

身形驃悍。沉著冷靜。沖鋒時,沒有半分畏懼,被圍時,也沒半點驚慌,這是一個大將之才。

“將軍姓甚名誰,可否告知于朕!”

陳克復對著馬寧微微一笑,伸手攔住了要上前問話的陳雷,朗聲問道。

馬寧在馬上右手握拳錘了一下胸膛,大聲道:“在下行不更姓,坐不改名,三國五虎上將馬超之后,西涼羌人馬寧是也。今天落到名震天下的陳皇之手,也算死而無憾也。要殺要剮,但隨請便。只不過,我雖不懼,但是我麾下的這八百弟兄并未曾與陳軍交過手,也未曾傷過陳軍一兵一卒。就容我斗膽,請陳皇放過我這些弟兄,我保證他們會返回隴右,再不與陳皇為敵。”

聽到馬寧如此豪氣之語,陳克復不由的對馬寧的欣賞又多了一分。當下笑道:“馬將軍何必如此一心尋死,朕并未說要殺你。”

馬寧一愣,卻不知道如何說話。

“先前馬將軍之表現,朕十分欣賞。以寡迎眾,馬將軍敢以八百騎而迎朕之萬騎,無畏懼退縮之意。被朕之鐵騎合圍,卻不言投降求饒,此英雄本色也。尤其是朕觀將軍麾下之八百騎,皆愿意舍命跟隨于你迎戰,無一人退縮,可見你統領有方,軍中威信之高。如此種種,卿乃大將也。朕向惜人才,將軍既然都愿意投奔于薛舉麾下,那么定然也是心懷建功立業之想,不甘平淡一生。大丈夫建功立業,當如是也。朕很欣賞你,愿授將軍為大朝正四品虎賁郎將,卿之麾下照舊由卿指揮。跟隨朕一統萬里江山,建立不世功業,青史留名,封妻萌子,何如?”

正四品虎賁將軍,這可不是什么小官。三品以上官員服紫,那就是上卿大臣,而正四品的虎賁郎將可不是虛職,而是在外府兵十二衛之中,僅次于大將軍以及將軍的職務,說來是十二衛每衛中的第三等級,論起來相當于第四把手。

這是實職而非虛職,實職正四品,那散階一般都還要高上一階。如此說來,他只要再立下戰功,便基本上能升上三品穿上紫色官袍。

陳破軍開的價碼很大,馬寧也不由的心中動搖了。他走出寨子,帶著兄弟們投奔薛舉,為的就是建功立業,不甘愿平凡。可在薛舉處多年,也不過是個郎將,而且還只是帶著自己的一千弟兄,根本不受重視。

他早聽說過陳破軍向來重用人才,常有不拘一格提拔賞識之舉。大陳朝中甚至有不少的外族之人居于高位,如現在的陳軍十大元帥之一的屈突通,便是庫莫奚人。張仲堅為相國,兼十大元帥之一,可卻也原先是海外琉球國的王子。

一旁的陳雷見他還在猶豫,出聲道:“如果你是在擔心薛舉,擔心你在隴右的族人。那么你大可以放心,實不相瞞,薛舉和薛仁越早在兩天前就已經兵敗靈武,父子兩人八萬大軍非死即降,薛舉父子也都已經被生擒活捉。西秦剩下個薛仁杲也已經蹦跳不了幾日了,你隴西之族人不必擔心。”

“這...”馬寧的雙眼瞪的許大,眼中滿是不敢置信的震驚。剛剛不久前,薛舉才率著西秦的舉國之兵一舉攻入隴上,滅了劉武周,奪下六郡之地,盡得河套的富饒之地。可是現在,他們居然說薛舉兵敗,薛舉父子兩人都被生擒,這怎么可能?

陳克復笑了笑:“朕可以告訴你,確實如此。朕還可以告訴你,下一步,朕便要擊敗薛仁杲。”

馬寧心中急轉,陳破軍一國之君,是不可能對他這樣的小人物說謊的,那么事實便是薛舉真的兵敗了。

咬了咬牙,馬寧抬頭望向陳克復,然后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大聲道:“隴右馬寧愿意歸降!”

馬寧既降,其身后的八百西涼騎兵自然也不會有其它意識。當下八百騎兵都翻身下馬,齊齊下跪:“我等愿降!”

“哈哈哈!”陳克復哈哈大笑,能收降這支兵馬,讓他無比高興。這不僅僅是收降了馬寧這員將領和八百西涼騎兵,關健的是,馬寧即降,那么陳軍也等于開始撬開了隴右之門。眼下能得馬寧和這八百西涼騎兵歸附,陳克復相信,等徹底滅了薛仁杲進軍隴右之后,也必然會有更多的隴右部族歸附。

“好,朕得卿,真乃得一虎將也。賜封:加馬寧左侯衛正四品虎賁將軍職,授從三品云摩將軍銜,另授正四品忠武伯爵位。另賜京都洛陽宅第一座,絲綢十匹,絹一百匹,錢一千萬!另外,所有歸降八百騎兵無官職者皆晉散階從九品下陪戎副尉,另加十貫錢,絹二匹。其余有官職者,皆原職晉升一等,賞錢三十貫,絹十匹。”

對于隴右第一個歸降的將領以及其部下,陳破軍是相當大方的。有道是千金買馬骨,更何況,這支西涼騎兵也確實驃悍。而且,這些西涼騎兵都是羌人,陳克復可是十分清楚,薛舉的秦國之中,西涼羌兵的數量可是很多的。而且除了西秦的薛舉,河西李軌的涼國,更是一個漢人主宰,但實際上兵馬卻有近七成以上都是河西的各部族,其中西涼羌人更是在其中占據大半之數。

可以說,如果能收降了羌人,那么整個隴右和河西,基本上也就能安定了。現在,對馬寧的賞賜,也算是對羌人們示好的一個強烈信號。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0 19:10
第925章 斷后

一人多深丈多寬的濠溝。

河邊的高地上。由車仗構建的偃月形防御陣已經完成。外層由裝載糧食的一千輛大車首尾相連圍成,內圈則是原本裝軍械和馬草的馬車,所有的牲口也集中在圈中心。常彪還讓民夫把那挖濠溝的沙土,全都堆在了車陣之前,壘成了一道半胸高的土墻。

一天一夜都還沒有休息過的常彪雙眼布滿血絲,眼中充滿了擔憂。象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圈子里走來走去,心如亂麻。

馬寧帶著那八百蕃兵怎么還沒有回來,是不是已經出事了。還有,那派去儒林的信使不知道已經走到哪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最快的時間內搬回來救兵。這車陣、土墻、濠溝三重防御看樣子倒是不錯。可是一想起這車陣內只有兩百個真正的士兵,其余的都是一群民夫時,他又不得不擔心起來。

萬一那個馬寧見勢不妙跑了怎么辦?應當不會,這里可還有他的兩百兄弟。那馬寧幾番接觸下來,也知道他的一些性格,那是一個很有血性講義氣的蕃子,丟下兄弟的事情應當做不出來的。

越想越沒底,越想越害怕……

馬寧的那兩百部下,已經各自帶著二十個民夫,此時分成了兩拔,一拔拿著長矛弓箭,正站在車陣前的那堵土墻之后,嚴陣以待。雖然人數有兩千之眾。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整個土墻的后面,但一看那些人拿著長槍的模樣,常彪心里不敢保證這些人一旦真正碰到來攻的敵人時會不會轉身棄械投降。

另一拔的人此時也沒閑著,在那些番兵的指揮下,正將砍伐來的樹木削成木樁,在那三道濠溝前,布下尖樁拒馬。

夜幕中那輪淺鉤月亮已經升到了中天,散發著清冷的光芒。

“大人,回來了,他們回來了!”遠遠的前方高地上。一個小隊十名蕃兵正騎著馬飛馳而來,正是先前派出去在前方探查的蕃兵。

“來了!來了!”

“看清楚!看清楚了嗎?”

“大人,是馬將軍!”常遠跳上那車架之上,遠遠的眺望之后,興奮的扭著脖頸對常彪道。這一刻。他甚至連以前對馬寧的稱呼也改成了將軍。

營地精神為之一振,尤其是那些民夫們。幾乎是歡聲雷動。

常彪按捺不住興奮的心情,蹭蹭幾下也爬上大車,一隊人馬翻過高地,出現在他視野,領頭的卻正是馬寧。常彪長松了口氣,這下好了。

早有耐不住的人越過了土墻,興奮的抬著木板在濠溝上搭橋,給回來的西涼騎兵們通路。

常彪很快注意到馬寧的人馬似乎少了幾十騎,“怎么回來,來的是誰?”

馬寧輕笑:“來的是大陳皇帝陳破軍,帶著萬騎而來!”

“都這時候了,馬將軍還有興致開玩笑!”常彪皺著眉頭,有些不滿道。

突然,一柄長槍直抵常彪咽喉,馬寧跨坐馬上冷笑道:“本將也沒興致和你開玩笑,實話告訴你,兄弟現在已經歸降了陳朝,剛得皇帝親賜虎賁郎將,云麾將軍銜,忠武伯爵。再不防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薛舉靈武兵敗,薛舉、薛仁越都已經被陳軍生擒活捉。另外,常大人向來聰明,不妨想想,為何吾皇能突然出現在這里!”

常彪刷的一下汗水就下來了,他余光望去,只見馬寧的部下在營地中說了幾句話,然后整個營地嘩的一下就喧鬧了起來。下一刻,一個接一個的民夫迅速的把手中的武器都給扔到了場中,然后都抱頭向營地外走去。

“我投降,我投降!”常彪此時已經不愿意卻想所謂的靈武之戰的事情真實如何了。他所想的是,這個營地已經被馬寧所控制,他要不降,可就沒命了。

“馬兄,我愿降。這里的一萬石糧食,以及幾百車的軍械我愿意全部獻給皇帝陛下。”

“哼,這些已經是本將的戰利品了。”馬寧冷哼一聲道。

常彪眼珠一轉:“榆林關守將常仲興是我從叔父,我愿意幫陛下勸降我叔父,讓他攜關率軍歸降大陳!”

原本欲一槍了結了他的馬寧聞言一皺眉:“此事你有把握?”

“有有有有有...如若不成,我愿意把腦袋擰下來給將軍當球踢。”常彪見有一線機會,當下不管不顧的拍著胸膛大叫道。

馬寧點了點頭,雖然并不相信這個會被常仲興派來運送輜重的從叔會聽他的話,但這事關重大,此事也還輪不到他擅做主張。“好吧,本將會將你的請求奏報陛下,你先侯著。”

四千民夫魚貫走出剛剛費了大半夜才挖出來的濠溝土墻之后,在那河邊上蹲了一地。至于常彪和他的幾個心腹以及幾十個親兵,則全被暫時捆綁了起來。

片刻之后,一陣煙塵卷起,地面輕震,一彪騎兵已經飛馳而至。

當常彪真的看到了陳克復的蟠龍旗時,心里已經完全相信了馬寧先前的話了。當下再沒有半分其它心思,已經是一心一意的想好了投降陳朝。常彪本來也不過是隴右地方小豪族,對于他這樣的人來說,什么忠義,那都是空話。利益才是真正不變的,不管誰當皇帝誰當王,他需要的只是抱住大腿就行了。

陳克復見到那臨時營地中的一萬石糧草和數百車的器械之后,也不由的樂了一下。這還真是意外發了一筆小財,陳軍進入隴上,正愁糧草輜重補給困難,卻不料這里一下子就收獲了這么一單大的。

等見了馬寧帶上來的常彪之后,聽他膝行上前承諾一定能讓他從叔歸降大陳的話語后,陳克復也很感覺興趣的點了點頭。

陳克敵在奇襲靈武生擒了薛舉父子,擊敗了靈武、五原的秦軍之后。整個河套之地,就還剩下了榆林的常仲興兩萬兵馬,以及原本駐守于朔方的薛仁杲四萬軍。

不過,陳克復早在派出信使趙破陳之時,就已經定下了計謀。讓趙破陳這個間諜送信,并不單單為了借刀殺人。更重要的還是調薛仁杲南下,讓薛仁杲離開朔方,與榆林的常仲興分開,然后各個擊破。

陳克復先前一路疾行,率一萬輕騎走隱秘小道潛入朔方,為的就是切斷薛仁杲的后路,斬斷他與常仲興再匯合的可能,并包抄他的后路,關健時候從背后發起致命一擊。

常仲興的名頭還是很響亮的,是西秦中除了薛舉父子外帶兵最猛的大將。如果能夠說服他率軍攜城歸降,那自然是好帶來。就算不肯降,也無所謂,收拾了薛仁杲后再打過去就行。萬一他若是聽到消息后主動離開榆林來戰,那就更是好事了。

野戰,陳軍勇者無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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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ychen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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