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隋末 作者:木子藍色 (連載中)

 
andychen64 2013-1-14 17:24: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8 241176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1 13:35
第936章 三百里奔襲

包鐵的沉重城門在寒冷夜幕下緩緩打開之時,早趴伏在城外冰雪之中等的不耐煩的西涼騎兵們發出喧天的歡呼聲。伴隨著城外西涼先鋒騎兵們的歡呼聲中,間還夾雜著城門處那些剛被偷襲了一個措手不及的守軍們的驚恐尖叫。

不過,兩種聲音,一個是狂歡,一個卻是帶著死亡的絕望恐懼。

馮翊城的東門已經洞開,如同青樓中的娘們一樣脫光了裙子張開了大腿。

馬寧一斧劈開了一個驚懼的如無頭蒼蠅一般亂竄到面前的男子頭顱,一股溫熱的血液濺上臉龐,讓他有種異樣的感覺。偷襲奪下了東城門,馮翊也已經算是差不多拿下了。不過馬寧的腦子里此時并沒有多少興奮高興,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似乎是空虛,極度的空虛。

一日夜強行軍二百多里,而且還是在如此惡劣的風雪天之中,雖然一路上都沒有碰到阻擋之兵,但光那些風雪就已經沿路留下了數百西涼漢子。

溫熱的鮮血澆遍了東城門口,連白雪也為之染紅。地上倒著橫七豎八的幾十具尸體,這些原本還只是農夫的守軍,雖然換上了殘破的鎧甲,拿上了長矛橫刀,可他們終究不過是一群拿了兵器的農夫罷了,與馬寧這些刀頭上舔血的西北驃騎根本沒有可比性,被偷襲之后,更是擋不過一合,就被全滅于城門處。

城外的西涼騎兵已經大喝著策馬沖過了洞開的城門,涌入了馮翊城中。

馬寧也翻身上馬,身上已經結了冰的鐵甲發出嘩拉拉的響聲。兩個不知道剛才躲在哪里睡覺的軍官披著鎧甲,提著橫刀兇狠的撲了過來,這兩人雖然面相兇狠,氣勢很足,不過此時城門已經洞開,城門處的守軍也非死即逃,兩人這般沖來,也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

兩個軍官揮劍砍來,那勢頭卻是表明著他們也都是經歷過實戰的老兵。不過在馬寧的眼中,他們的動作依然是破綻百出。馬寧臉色冰冷,抬手就將手中那柄剛才近戰時的戰斧甩了出去。戰斧帶著呼呼的巨響,那抹斧刃如同一道雷霆般瞬間插在了其中一名軍官的頭頂上。軍官那還匆忙間沒來的及戴頭盔的腦袋登時紅白乍現,流了一腦。

戰斧出手,馬寧迅速的在馬上端起長槍,雙腿一夾馬腹,縱馬向前。長槍一抖,寒夜之中突如千樹萬樹梨花綻開,在另一個軍官反應之前,已經在他的胸口連扎出了四五個深深的血洞。

戰馬呼嘯而過,后面的兩名許軍軍官才緩緩倒在了雪地的血泊之中。

這個時候,大部的西涼騎兵已經穿過了城門,呼嘯著涌入了城中。東城門附近,戰斗的聲響已經驚醒了一部份的平民,不少人披著衣服驚恐的打開一絲門縫張望,然后便見無數的騎兵從東門沖入城中,沿著長街飛速突入城中。

夜太黑,那門縫內的居民看不清來的是誰,但那隆隆的鐵蹄敲打著長街上的聲音,還是驚的他們面無人色,不少百姓已經驚恐的在尖叫著,似乎唯有那樣才能舒緩一些心中的恐懼。

馬寧又刺死了兩個混亂中奔逃的許軍,這時馬武也已經帶著一票軍官策馬入城。馬寧策馬橫槍,停下來與他們匯合。

“傳令下去,驃騎營直沖太守府等官衙,飛騎營直撲城中兵營,另外雄武營立即分兵控制四門,奮武營肅清街道,搜查官員及逃兵!天亮之前,我要控制馮翊全城!”

頓了頓,馬寧又道:“告訴弟兄們,等一切控制之后,城中所有的財物通通尊陛下旨意,全部分發諸將士!”

西涼騎兵們發出震天的歡呼聲,雖然眼下剛剛襲取了東城門,但在他們看來,整個馮翊已經算是拿下。一想到做為關中重鎮的繁華馮翊城的無數財富,馬上就將全部歸屬于他們之時,所有的士兵們都沒有疲憊與寒冷,心中都燃起了熊熊之火,恨不得馬上就肅清全城,然后瓜分所有的財富。

“馬武將軍,你帶振武營巡查督視,決不可讓將士們縱火打砸,更不許奸淫擄掠,私藏戰利品。我們過去跟著薛舉之時,屠過不少的城池村鎮,但是如今我們是陳軍,早歸附了皇帝陛下。陳軍向來最重軍紀,眼下我們拿下馮翊是大功一件,陛下也已經許了我們豐厚賞賜,我不希望再節外生枝,讓弟兄們到時再無謂流血。這個任務,我就交給你了。”

馬武眉頭挑了挑,心頭不由暗罵馬寧滑頭。當初西涼騎兵投奔薛舉,一直被當成炮灰般使用,沖鋒在前,撤退在后。而且西涼兵不被重視,從沒有軍餉,甚至糧草供應也不如其它秦軍。

西涼騎兵跟著薛舉,征戰數年,基本上都是靠自己劫掠所獲維持。馬武投奔薛舉以來,記得十分清楚,他一共帶領部下屠過八座城池。這八府城池都是那種最難啃的骨頭,被薛舉交給他們攻打的。而且當初薛舉明言,他們的補給由他們自己戰時繳獲。那八城都是些拒不肯歸附的,攻城時死傷了很多西涼兵,最后城破之后,無一例外都被屠了。殺光、燒光、搶光!

西涼人不怕打仗,西涼人更不會可憐弱者,被他們攻破的城池一般難以保全。

現在馬寧對他說,讓他負責督察戰紀,讓入城的兄弟不燒不殺不搶,甚至還得保全城池,這無疑是件得罪人的事情。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當初,他帶的人多,地位在馬寧之上。但如今,馬寧卻是他的頂著上司,他半點也頂撞不得。

“是,將軍!末將盡力全為,定保馮翊不損。”

馬寧目光的余光將馬武的反應看在眼中,他當然知道西涼兵的習慣。一場艱苦的風雪急行軍破城之后,來一場屠城搶掠,這無疑是最能振奮軍心的事情。不過既然已經投歸了陳朝,他就明白,西涼兵也不能再如從前般做為了。陳軍善戰,更重軍紀。雖然他不想壞將士們的興頭,但卻也知道如果他敢讓部下屠城之后的嚴重后果。

馬武帶著一營人馬東奔西馳,一遍遍的在城中宣示著軍令。

馬武以前是西涼軍的統帥,未投奔薛舉前就是隴右羌人一個大寨子的族長。如今雖然淪為馬寧的副將,但由他親自宣示軍情,還是將那些原本想要搶殺個痛快的西涼兵們鎮住了。也碰到幾伙搶的高興不愿意聽令的家伙,馬武黑著臉下令振武營就地斬殺的那幾伙士兵,然后讓騎兵拿長矛頂著人頭傳首示眾之后,也便安撫了眾兵。

馬寧帶著親衛策馬趕到了城北,那里是太守府以及鎮守將軍府的位置所在。衙前架著一面大鼓的太守府最已經門破院開,一隊下馬的西涼騎兵們提著彎刀正喝斥著幾十名男男女女的俘虜從中走了過來。西涼兵嘻笑著象趕一群綿羊一樣趕著他們下來。有個俘虜也許腿部有傷,腳一崴,人倒在階上,一個西涼兵罵了聲,揮起刀來,一刀砍在那俘虜背上。那俘虜的血也象干涸了似的,身體幾乎裂成兩半,血卻流不出多少,當場仆到在雪地中,再也爬不起來。

不殺降虜,據說這是陳朝的軍紀。不過西涼人卻沒有這種想法,沒有屠城已經是他們最大的讓步,如果還要小心翼翼對待這些俘虜,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馬寧上前打量了那群俘虜一眼,少部份是穿著鎧甲的許兵,還有些男子都是些錦袍裝束,看樣子是些富貴之人。另外的女人老幼都有,看衣飾便能認出,其中一部份肯定是這官府的女眷,另一些便是那些侍女婆子無疑了。

“裴虔通呢?”馬寧只是一眼掃過,便知道這里的俘虜肯定沒有馮翊的太守兼鎮守將軍、許國的莒國公、光祿大夫裴虔通。

那些驅趕俘虜的許兵中走出一人,卻是他們的隊正。

“稟報將軍,裴虔通沒在馮翊城中。那老小子自從鎮守馮翊以來,便一直貪幕城南行宮長春宮的繁華,一直借口守衛行宮而長住長春宮中。”

馬寧眉頭一皺,又迅速的審問了一遍俘虜之后才知,難怪城破的如此順利,原來那裴虔通不但自己躲在長春宮享受,連帶著還把馮翊城原本的五千守軍帶了三千在自己的身邊。今夜城中只有兩千守軍,不然也不可能偷得城門之后,會如此輕易,各處根本沒多少抵抗。

長春宮處于馮翊城南二十里處,原本乃是隋文帝楊堅所建的行宮。眼下卻被裴虔通當成了自己的享福之所,馬寧心頭急轉,不由有些皺眉。之前急行軍,也沒有來的及多做偵察,卻沒有料到還有這么一出。萬一讓裴虔通發現了這邊的事情,向臨津或者潼關報信,那就麻煩大了。

馬寧翻身上馬,大喝一聲道:“吹角,傳令兵向各營傳令,驃騎、飛騎、振武三營留下由馬武將軍指揮繼續肅清馮翊城,余下雄武、奮武諸營立即隨本將軍出城,必須在裴虔通發現我軍之前,拿下長春宮,全殲裴虔通所部。天亮之后,陛下便將到達馮翊,西涼騎兵決不容在陛下面前有失,出發!”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2 12:35
第937章 激戰長春宮

從塞外吹來的朔風刮得越發緊了,雪已下了整整一天一夜未停。枯樹上幾枝未被雪壓斷的枝椏像嶙峋瘦骨的枯臂一般伸向昏暗的天穹,仿佛在乞求什么。一只縮著脖子的烏鴉在樹杈上哇哇了幾聲,似乎突然被驚到,又趕緊展翅飛開了。

長春宮中,裴虔通剛剛與一個美貌的宮女梅開二度,正欲來個梅花三弄之時,突然外面傳來急促的啪啪腳步之聲。

他聽到門外親兵的低語,有些不滿的斥喝道:“何事驚擾!”

親兵隊長裴虎在外面低沉聲音稟報道:“大人,是馮翊的王司馬。說是馮翊突然發現大批敵騎,已經突破東門進城了?”

裴虔通一下子從榻上坐起,將那還如水蛇一般纏繞在他腰上的嫵媚宮人一下子推出許遠。驚道:“怎么可能?”

屋內一陣悉索的穿衣聲響起,片刻之后裴虔通披著松散的袍子赤著腳推開門一把拎起王司馬的衣領:“哪來的兵馬,打的什么旗號?”

王司馬就是裴虔通最近比較寵愛的那個小妾的哥哥,靠著這個便宜妹夫的關系,撈了一個軍牧場的司馬小官。不過他雖然有了這官職,可實際上卻是從不呆在城外牧場。也正因此,他今夜才僥幸逃過一劫。當北城的城門守兵報告說城外發現牧場的戰馬時,他也沒敢大意的急匆匆起來,卻正因如此,才讓西涼騎兵從東門入城時,得以第一時間逃走。

這個時候,王司馬一路奔馳至此,早已經是氣喘吁吁:“大人,賊人先是突襲了城北牧場,然后驅趕牧場戰馬到城北,一邊掩蓋他們行動之聲,二來卻是引得守城軍士注意。然后那些賊人卻突然偷襲東門,派死士潛入城中打開了東門引賊眾進城。小的見此情況,不敢耽誤,連忙來向大人傳信。”

“賊兵已經進城了?”裴虔通臉色劇變,顫抖問道:“那你可知道賊兵多少,究竟是哪里來的?”

王司馬先前一聽到賊兵進城就第一個向南城門逃了,哪知道的那些許多,不過還是把知道的通通說了出來:“賊子都是騎兵,黑暗中不知道具體數目,至少數千以上。據小的猜測,賊兵可能是從北面而來,好像隱約有人認出他們都是西涼的羌騎。”

“羌騎,薛舉的西秦軍中有一支羌人騎兵,難道是西秦軍?”裴虔通感覺心跳的不可控制。

裴虎是個彪悍大漢,聞言搖頭道:“薛舉父子已經被陳破軍俘虜,怎么可能還能有數千的西涼騎兵突襲到馮翊?難道是陳軍?”

“對,一定是陳軍,肯定是陳軍收降了西涼騎兵,他們殺過來了。趕緊收拾東西,我們馬上去臨津城!”裴虔通雖然在隋時就曾當過府軍的鷹揚郎將,一府之軍主。不過憑的卻只是他的門閥背景,其本身卻不過是個貪生怕死之輩。一想到有可能是陳軍殺到,他就感覺雙腿發軟無力,恨不得馬上就飛到臨津關去。

“大人,賊兵殺到馮翊,可是之前周邊諸城卻并沒有任何消息傳來警訊。依小人之見,估計可能是一支孤軍深入,人數不可能會多,最多三五千人之眾。大人,眼下賊兵剛剛殺到,馮翊并未完全淪陷。此時不如大人率兵殺回馮翊,一舉將賊眾殲滅,必是奇功一件。”裴虎身為裴虔通的親衛隊正,自然也是裴閥的旁支族人,而且還是個沙場百戰之兵。面臨敵訊,他第一時間想的不是逃跑而是戰斗。

不過裴虔通卻沒有裴虎的膽氣,此時他早已經嚇破了膽,一提到陳軍他就覺得兩腿雙軟四肢無力。當年他也曾跟隨宇文化及從征遼東,到現在還記得那一次因為宇文化及貪幕軍功,結果他們輕兵進擊被高句麗人圍困,數千余人被八萬人圍在小小山谷之中,自以為必死。他怎么也不會忘記,陳破軍后來居然率著一千具裝騎兵前來救援。一千沖八萬,這是何等的強悍。

“不,馬上集合兵馬,立即向臨津撤退。”如果不是潼關距離更遠,裴虔通會毫不猶豫的向潼關撤退。

嗚嗚——

裴虔通的話音才落,遠處就已經響起了急促的號角之聲。

三人同時面色大變,他們都已經想到了一個極其可怕的可能,那支羌兵殺過來了。

長春宮最外層的宮墻上傳來急促的警鐘之聲,聽起來極度的驚惶。黑夜之中,一支支火把不斷移動,刁斗上用來傳令的燈籠不斷移動傳令。

傳令兵來回奔跑,軍官們大聲吆喝,聲音露出惶急。匆匆從營帳之中奔出的士兵們排成隊列匆匆的進行調整,還有些士兵們猶豫的停下了腳步,不知所措,場面非常慌亂!

西北方向出現轟隆的聲音!

“西北方向出現軍隊!”

“全部都是騎兵,數量不詳!”

“大人,是西涼羌兵,但是全都打著陳軍的旗幟,最前面是黑色飛鷹戰旗!”一隊被臨時派出去查看的騎兵飛奔著逃回城中,驚惶的大喊。

如同在印證那斥候的話一般,長春宮北門外那白茫茫的雪地之上,突然涌起一道黑色的浪潮。

“為了帝國!”

沖鋒在最前線的西涼騎兵將軍馬寧大聲的喝出了進攻前的戰號。

“為了帝國!”更多的西涼騎兵們雖然并不清楚那句戰號的意義,但卻不妨礙他們同時大喝,再一次的激發全身的戰意。

裴虔通面如死灰,怎么也沒有想到他們來的居然這么快。“跑!”他只來的及吐出一個字,再顧不得衣衫不整,赤著雙足,披著散發的就已經向著殿外的馬廄沖去。

長春宮是一座別宮,當初修建時不過是用來享樂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2 12:39
第938章 破竹

三月二十日,大雪依然飄飄揚揚的下著,鵝毛似的雪片伴著北風飄了一個時辰,也沒有停的跡象,大地處處白得刺眼。窗戶雖然關得很嚴,還是一陣陣“啪啪”作響,似乎咆哮的北風立刻會撲進來卷走一切。

宇文智及難以入眠,擁被坐起,忽然聽到窗外風聲中夾雜著腳步聲和幾陣馬鳴,他披衣起身向窗外看去,只見一隊隊的軍士正在披甲佩弓,一叢叢長矛閃耀著星辰般的寒光,將官們紛紛備鞍上馬,一齊向西急奔而去。他眉頭緊挑,似乎預感到什么。

自月半之后,西北天氣突然驟降,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寒冬臘月之時。五六天來,除了前兩天中間停了小半天后,這兩天雪下的越發的大了起來。連續兩天兩夜,鵝毛般的雪片根本就沒有停歇的意思。

臨津城雖是軍事要塞,可城中也有不少的軍屬家眷,城東的那些棚戶區雖然不停的掃雪,可也已經有近一半的棚屋被壓榻。甚至臨津城北的軍營也被壓榻了幾處營房,這些還不是最煩心的事情,連續多ri的大雪,積雪早已經沒過了膝蓋,連路徑都已經沒有了半點。這使得城中的百姓連做飯的柴火都打不了了,軍營還好些,畢竟早有諸備一些,再加上軍營倉庫中的那些石炭也能取來先用著,另外還有些火油也能將就著使用,老百姓卻是麻煩了,不能上山打柴,基本上就要斷炊。

煩心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讓宇文智及這個喜好聲色的漢王也有些愁眉不展。眼看著就要到了四月,可這賊老天卻居然還大雪不斷。這天氣讓他想起了三年前,三年前也是這般的詭異天氣,飛雪成災。那一年,整個中原處處成災,到處糧食減產、無產,然后就是席卷了整個中原的。要不是那兩年各方都仿佛商量好了似的休兵罷戰,還不知道會餓死多少人。

這才剛剛過了三年,眼看著恢復過來了,狗日的老天居然又要作賤人了。

這些還不是最讓人心煩的,畢竟亂世人命賤如狗,他哪管的了那么許多。那些煩心事情由著皇帝和大臣們操心好了,他只要吃好玩好就行,雖然他對于皇帝兄長將他派到臨津關來一直有些不爽,總覺得這有些像是發落邊關一般,臨津總是不如長安繁華的。不過在臨津呆了差不多兩年,他卻也算是苦中做樂,覺得臨津雖不如長安繁華,可卻也是臨津的好,那就是這地方天高皇帝遠,哪怕他有時做一些再出格的事情,也是沒有人可以管的了他的。

只是最近這惡劣的天氣,讓他連溫暖的王府也不愿意出一步。而且馮翊城那邊的裴虔通早說好的一批美人要送來,卻遲遲不見到。本來他以為是風雪原因,可等他詢問了下臨津關的鎮守將軍孟景與元禮,得知與馮翊城那邊的消息都中斷了整整兩天之后,他的心頭已經有種不好的預感了。

最近關隴戰事不斷,薛舉和劉武周都已經被陳破軍給滅了。這個時候,宇文化及早給各郡各鎮發下圣旨,各地官員將領務必嚴加精戒,烽火早晚傳訊,并每ri必須派信使通報防務。

馮翊與臨津之間還有座朝邑城,不過朝邑城小,直接歸于臨津關直屬。連續兩天,朝邑傳回的消息中都沒有馮翊的消息,這讓他隱隱不安。沒有烽火傳遞,還可以視之為風雪天氣原因。但是接連兩天都沒有信使聯絡,這卻是有些讓人不安的狀況了。

有些焦躁不安的在屋中渡著方步,他的目光不由的又望向了剛剛遠去了的那支隊伍。這支隊伍由虎賁將軍孟景所率,一支千人輕騎。馮翊遲遲沒有消息傳遞,這讓有些多疑的宇文智及不安,最后決定派孟景親自率一千輕騎往馮翊走一趟。如果有了意外,可以及時支援。如果無事,也正好讓孟景帶著弟兄從馮翊把最近的一批補給運回來。

風雪似乎小了些,長春宮中,各宮殿中橫七豎八的躺著許多征袍未解的將士們。不但有西涼騎兵,也有禁衛軍與女軍。一日夜的急行軍,眾將士們都累的不輕,尤其是馬寧的西涼騎兵,不但一ri夜行軍二百里,還接連突襲拿下了馮翊與長春宮,殲敵千余,俘虜近五千。

陳克復趕到馮翊,見到馮翊成功奪下之后,當即讓賀若懷亮與蕭世廉率一千五百人馬與馬武的一千五百西涼騎兵一起留守馮翊城。他與常仲興等急忙趕到長春宮,見到馬寧連長春宮也已經拿下,陳克復不由萬分高興。雖然計劃中,拿下馮翊應當不是問題,但有時計劃做的好,也不能保證百分百的成功,眼下見到不但拿下了馮翊與長春宮,而且還把守軍全都俘虜,并未走脫敵軍,他的一顆心也不由放松了下來。

見將士們疲憊不已,陳克復干脆下令全軍在長春宮休整半日。長春宮中儲備了不少的糧食蔬肉,這些本都是裴虔通與他的部下備下的,現在卻全都便宜了陳軍。一番酒足飯飽之后,除了少數值守士兵,其實的也全擋不住疲憊,也沒有扎營,就在宮中各處披著軍毯睡下了。

不過此時全軍依然是孤軍深入,處于許軍的包圍之中。

全軍只睡了小半天時間,就被各自的軍官們叫了起來。將士都是揉著眼睛從地上爬起來的,雖然大多哈欠連天,紅著眼睛沒有睡足,但陳克復平時軍令雖嚴,對待部下卻和藹親切,獎罰分明。陳軍將士雖然危險性高,但是薪餉補貼撫恤極高,而且立功的機會也大,陳朝境內,扛槍當兵是讓人擠破頭也想加入的好職業。因此沒有偷懶違令的,陳克復下令賀若東、賀若隆兄弟倆率兩千敢死隊為前導,自己與陳雷、張出塵率五千禁軍五千女軍為中軍,馬寧則率三千五百西涼騎兵由前鋒改為后衛,常仲興率一千騎兵留下守長春宮,并將數百傷病之員全部留在長春宮。一余萬人人即刻出發,這次三百里奔襲,除了軍中主要將領,實際上大多數的將士們此時都還有些稀里糊涂,根本不知道目標向哪。

多數士兵都在心中暗自猜測將沿渭水,一路向西,直取長安。陳克復卻已經在馬上揮劍斜指,喝令道:“全軍出發,向東前進!”

雪似乎小了些,將士們吃飽睡了一覺后也多了許多勁頭,一連行了六十里,前方隱約可見一處城池,大家知道那是馮翊城與臨津關之間的朝邑城。

朝邑城墻周長四里,高一丈五尺,護城壕深、寬各一丈。有城門五處:東曰臨河、西北曰金湯、西曰鎮羌、南曰望岳、北曰迎恩。朝邑雖非軍事重鎮,但因為緊靠著臨津關,是秦晉通道的要點之上,位居于黃河、渭水、洛水三水中央,有水旱碼頭之稱,是一個商貿集散之地。在其南面的渭水南面更有隋六大糧倉之一的永豐倉。

不過朝邑雖然是個商貿集散之地,但因一左一右就是馮翊與臨津重鎮,因此整個城池反而是不怎么設防的。雖然城池頗大,人口很多,但防守卻都是向來交給馮翊與臨津二鎮。平時,這里只是駐守著一個團二百人的步兵,專門維持商旅治安,并附帶收稅。另外就是維持城中的一座烽火臺,負責每ri烽煙傳訊。

烽火臺上的許軍借著雪光見到前面有黑糊糊的一大片人影,點起火把想看個仔細,卻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被賀若東一箭射倒。敢死隊一個沖鋒,迅速的躍上了城頭,破門而入,沖進城中。朝邑軍士早已睡下,在慌亂中匆忙爬起,不少人連兵器都未拿到手就命喪黃泉,動作快一些的且戰且退,又遭到側后敢死隊的包抄。不到半個時辰,隨著幾百士兵的橫尸當場,城中其它的居民百姓商旅們也都依令各自回家閉門,城中很快恢復了平靜。

陳克復率中軍、后衛很快趕到,命將士稍許歇息一陣,又命賀若隆率五百人出朝邑南面布防,以防渭水方向的許軍發覺來援,隨即樹起戰旗,催促進軍。

有些將士們心中疑團未解,便讓軍官們上前問陳雷究竟兵發何處?

這個時候,陳克復看著有些茫然的將士們,鄭重道:“攻打臨津,奪取返回關東通道!”

不少將士們聽聞之下,都以為皇帝是要帶大家攻取臨津關,渡黃河回關東洛陽。一個個都激動不已,一轉眼入關隴已有數月,不免思鄉。先前大家孤軍深入敵境,有不少老兵傳言說皇帝要直入關中,揮兵攻打長安。這讓不少的士兵都有些感到擔憂,雖然他們信任皇帝,但一想到只有兩萬人去打長安,他們仍然免不了心驚肉跳。現在皇帝要打回洛陽,這無疑是件大好事情。

在士兵們想來,長安早晚要打的,但只以兩萬人去打未免有些冒險,不如等休整一下,調集大軍后再來不遲。

只是沒有士兵想到過,皇帝雖然說了攻打臨津,奪取返回著關東通道,卻并沒有說打通通道之后,就要回去的。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2 12:41
第939章 城下

全軍再次啟程,剛離開朝邑不久,天空中的風雪又再次猛烈地襲來,一抬頭風就裹著雪片往口里灌,陳軍只得低頭頂風而行,鐵甲片同衣衫一同被卷裹起來,在嘶吼的風中透出陣陣“噹噹”聲。
如此大的風雪,將士們都已經下馬而行。不論是騎兵還是騎馬的步兵,這個時候都沒人還能頂著這么大的風雪前行。走在風雪中,前面好似有一堵活動的墻,雙腳像木頭一般,每挪一步都費盡氣力,雙手也不像是自己的了,一點感覺也沒有,幾乎握不住兵器和旗桿。

北風,絲毫沒有轉弱的勢頭,每迎著風往前走一步,它就如刀子般順著任何一點縫隙鉆入衣內,把身上的溫度一點一點的奪上城頭;飛雪,像那繽紛飛落的梨花瓣一般,一片片,一層層地撲到頭頂、肩頭、背上……每走過一段路,隊伍里就少了幾十人。大路小道,河灘水溝,風雪中的行軍路上處處都是死亡陷阱。冰的僵硬的士兵一不小心踩進入水溝或者河溝,就算立馬拉上來,也成了冰人,難以救回了。

“嘩啦”一面旗幟被撕裂了,掌旗的士官木然地抬頭看了看,已經顧不得是吉是兇了。連繡有“陳”字的龍紋旗幟都被雪水濕透,又一陣大風吹來,“嘩”地一聲,旗被撕開了一道長縫。禁衛軍的掌旗官面色一白,陳克復卻仿佛置若罔聞一般,只顧牽著特勒驃頂著風雪疾行。

前鋒的賀若東的手也早已麻木了,裹著棉袍的身軀像浸在冰水里,但不敢停留,一氣跑了十幾里才稍許放緩了速度。他已經一大把的年紀,連胡須都早已經花白。如果不是侄子賀若懷亮暗中早投靠了陳破軍,上次又直接在蕭關陣前倒戈,他也不可能這么一大把年紀還親上戰場擔任先鋒。

他的身邊不時有“噗”的聲響專來,卻一直沒回頭看,這時才往旁邊掃了一眼,發現一直并馬而行的一個老侍衛家將連人帶馬都不見了,顯然是摔下了山溝。他的心里一陣發酸,只能繼續前行。他心里對于侄子投陳也不知道如何評價,雖然因為侄子的倒戈,使得他也被綁上了賊船,甚至連累了長安不少的家眷族人。可他也知道,如果不是侄子早投靠了陳破軍,蕭關也同樣會丟失,說不定他現在早成了陳軍的階下之囚。

想當初他跟著兄弟賀若弼平南陳,那時的記憶猶在眼前,卻不料,一轉眼已經是近三十年的時間。如今臨到老了老了,反而又降了陳破軍,跟著陳克復打天下,這世間之事,真是讓人感嘆。

已到三更時分,距離臨津關已經不過三十里地,這寬闊的平原就在眼前。他回頭看看自己的隊伍,一千五百輕騎,一路上還減員了百余。雖然這支兵馬不論裝備還是訓練都是精良,可做為原來的許國上將,他十分清楚臨津關的重要,也深知臨津關的堅固城防。臨津關中的守軍不是朝邑城中的那些一樣,朝邑中的士兵不堪一擊,但臨津關中的都是精銳之兵。

就在這時,前面負責探路的斥候小隊卻飛速奔了回來。

“賀若將軍,前面十里發現一個軍營,約有千騎。營柵簡陋,似乎是臨時駐扎。”

賀若隆一驚,沒想到臨津關二十里外居然還有一支兵營。這個突然的情報,讓他猶豫起來。他根本沒有這支軍隊的情報,他的手上只有一千五百人馬,對方有一千,就算突襲,雖能擊敗,卻不能保證全殲。軍營距離臨津只有二十里,萬一走漏那么臨津必然會有了防備,再想拿下臨津可就麻煩了。

“傳令兵,馬上將這里的情報飛速送到陛下面前。賀若敏、賀若渾,我命你二人率五百輕騎悄悄繞過敵軍軍營,在敵軍營與臨津城之間設伏。無論如何,你們必須保證不讓一個敵軍逃回臨津,如若有失,到時提頭來見。”賀若隆沉思片刻就立即開始下令。他不敢猶豫,耽誤越久,越有可能被敵軍營中的人發現。

賀若敏與賀若渾都是他的兒子,不過戰場之上,只有上下之分沒有父子之別。兩員世家小將也是立即領命,點了五百輕騎飛奔而去。

“賀若虎、賀若豹!”

“末將在!”

“本將令你二人領二百敢死隊直沖敵營,記住,你們的目的是踏營,不可戀戰。沖破敵營后立即在敵營南面集結待命!”

“遵命!”

端起丈八蛇形長槊,賀若隆完全恢復了多年來的沙場氣勢,長槊一揮:“其余之人全部準備,待賀若虎、賀若豹破營之后,立即列陣推進,輾碎一切!”

沒有號角,沒有戰鼓,賀若虎兄弟兩帶著兩百挑選出來的敢死隊騎兵踏著茫茫的白雪,義無反顧的向著孟景的軍營發起了暗夜突襲。孟景白天率軍出發前往馮翊,不過風雪太大,一路走走停停走了二十里路便開始扎營休息。誰也沒有想到,如此的雪夜,居然會有一支大軍悄無聲息的殺到了臨津城下。原本宇文智及讓他去馮翊之時,他還感覺宇文智及有些太過于膽小,卻沒料到,事情真會到這一步。

風雪之中,本來營柵就不過是臨時扎下,除了一頂頂的行軍帳篷,就只剩下了周邊的一小圈柵欄,甚至連個箭塔、鹿角也沒有建。

兩百敢死隊舉著圓盾帶著如雷蹄聲直接越過了那矮矮的柵欄,沖入了營中。孟景等人感覺到地動慌忙穿衣出營之時,敢死隊已經殺入營中。敢死隊堅守著賀若隆的軍令沒有戀戰,一邊前前,一邊不斷的向營中帳篷扔火把、手雷。

驚天的爆炸聲與漫天的火光交相輝映,孟景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黑暗中也不知道襲營的人有多少,驚慌的許軍只想最快的速度逃離這個充滿著死亡的營地。不過越是如此,等待他們的越是糟糕。賀若隆雖然沒有他的兄弟賀若弼那樣的名聲,但卻也是沙場老將。這樣的突襲戰,打的是有聲有色。他沒有直接全軍襲營,那樣做很有可能會弄成一場追擊戰。

他十分狡詐的將兵馬分成了三部,一部份早安排在敵人逃回臨津的路上攔截,然后由一小部份襲營,引得許軍驚惶逃竄。這個時候,早列陣相迎的賀若隆才率軍陣出擊絞殺。孟景以及他的部下遇襲后的反應完全被賀若隆算中,驚慌出營的許軍遇到整齊陣形的陳軍騎兵沖擊,一沖即潰。

前后幾輪沖殺,孟通的一千輕騎很多連馬都還沒上,就被殲滅,剩下的部下四下亂逃。有的向南,有的向北,有的向東。不過無一例外,這些潰散的許軍最后全遭到了賀若隆早布置好的伏筆的攔截,連孟景在內,無一漏網。

等全身五花大綁的孟景被押到賀若隆的面前,這位被打了個莫名其妙的許軍將軍才知道了自己的對手是誰。

“識時務者為俊杰,孟將軍不若學老夫早日棄暗投明為好。”賀若隆看著這位昔日的同僚,微微笑道。

孟景臉上陰晴不定,心中千百念頭急轉。許久之后,忐忑道:“我若歸降,大陳皇帝能接納嗎?”

賀若隆見孟景如此表情,心中已經了然七八分,當下笑道:“孟將軍,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你若投降,陛下當然會接納。只不過陛下向來獎罰分明,你若就此歸降,大陳朝中上將千員,只怕你的位置也不會很高。但是若是孟將軍能立下大功,那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的,你說呢。”

“你是讓我出賣宇文智及,替陳軍拿下臨津關?”孟景面色復雜道。

“不,不不。老夫沒有讓將軍如何去做,該怎么做,要不要做,這一切全在將軍自己。”說完這句,賀若隆便不再理他,轉身與部下交待戰后打掃。

心中掙扎了一會后,孟景還是頹然道:“賀若大人,末將愿意助大人奪下臨津關。不過,還須將軍能夠信任在下。”說著,孟景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拖出。

賀若隆皺眉沉思了片刻,對著孟景點了點頭:“好,本將答應你,不過你當明白,宇文氏與許國已經回力無天了。如果你要是想暗中亂來,那么你將知道,你與你的家族將來就都得給宇文氏陪葬。老夫已經老了,就算死了不過是老命一條,可孟將軍的整個九族人可不少啊。”

聽到這番狠狠的威脅,孟景不由的感覺牙根都痛了起來。目皮微跳,討好的笑道:“晚輩豈敢,將來還得靠大人提點,小的豈敢不盡力。”

“如此就好。”

賀若隆瞇著眼又打量了孟景幾遍,把他看的都有些渾身不自在起來后,才轉頭道:“馬上打掃戰場,把所有許軍士兵的盔甲戰袍都扒下來換上。對了,留下幾個聽話愿降的軍官,其它的全由我們的人換上許軍盔甲。賀若敏、賀若渾你們兩人負責保護孟將軍,可得小心萬一有個暗箭冷刀什么的,明白否?”

孟景心中一凜,哪不知道這老頭的狠辣,這是提防他萬一敢有半點異動,而下的后手啊。萬一他有點其它想法,到時第一死的就怕是他了。

“其余人馬,一會在臨津城外等候消息,一切按計劃行事。”

“遵命!”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2 12:43
第940章 勢不可擋
黎明前的最后時分,臨津關前忽然出現一支兵馬。

。守城的許兵有幾個被驚醒,不知來者何人,忙叫醒同伙,探頭往城下望去。

“快開城門,是孟將軍回來了!”

守門的校尉揉著惺忪的眼,披著充充穿戴的鎧甲,一上城頭就被冷風吹的打了個冷顫。他探頭往城下望去,果見火把照耀之下,昨ri出城的孟景就跨坐馬上。當下連忙打起小心,帶著討好的對下面道:“孟將軍不是去朝邑了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城下孟景斥道:“本將半路上已得重要軍情,需要立即報與漢王商議,快開城門!”

守門校尉不管多問,忙下令開城。

孟景一左一右扮做親衛的賀若敏與賀若渾兄弟倆都覺得有些意外,沒有想到居然如此輕松。不過看到臨津的城門已經緩緩打開,卻是實在沒有什么可懷疑的。當下伸出打了個手勢,孟景便領頭率眾入關。

臨津關是一座軍事重鎮,控制著蒲阪浮橋的西岸。不過由于與陳軍的蒲阪關對峙許久,宇文智及等人雖依宇文化及之令沒有毀去河橋,但卻也把重兵屯于河中心沙州上的中城中。臨津城中,反而沒有多少兵力。原本臨津城中還有孟景率部鎮守,約有兩千兵力,但昨ri孟景出城帶走一千輕騎,臨津城中剩下的也不過千余人馬,余者還有將近五千人馬,卻全都駐守于河心沙州的中城中。

城門校尉一臉討好的親自到城門口迎接,但他還沒來的及說出話來,就被一把利劍刺穿了胸膛。

賀若敏手一揮,對著城門處那些不知所以然的守門士兵道:“殺!”

一群來不及反應的許軍立即被亂箭射死,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鮮血將地上的白雪染紅。

“發信號!”

清理了城門的守軍,賀若敏立即下令道。幾名士兵飛速的登上城樓,舉起兩枝火把揮舞起來。

臨津城外不遠,陳克復策馬立于高坡,遠遠觀望著。

突然,臨津城上那兩支搖晃的火把映入眼簾,陳克復一直崩著的面上也不由露出笑容。“事情成了,入城!”

陳軍移動,大軍悄無聲息的進入臨津城。

一個銀甲御衛發現城墻拐角有個黑影縮成一團。正想沖上去,陳克復忽然聽見那里傳來“梆”地一聲,便喝道:“慢!”

他上去細看一下,原來是個更夫,想了一下喝令道:“照常打更,如有違抗取你首級!”

“是…是……”嚇得直打哆嗦的更夫至今沒弄明白究竟是何方來的天兵。

賀若敏兄弟早已經將城門打開,陳克復一揮手,后續軍士立刻源源不斷涌入城中,依令分隊在孟景部下的帶領下,前往占領各處要點。

這時雪已停了。黑沉沉的天際露出一絲曉色,黎明來臨了。

陳克復望著屋瓦上白茫茫的一片。長出了一口氣。他聽孟景說,宇文智及鎮守臨津關后,把大部份的兵馬都駐守在中城,卻又擔心前方士兵生變,把他們所有的家眷都留在臨津城中。這個意外得到的消息讓陳克復越加高興,只要拿下臨津,有中城守軍的家眷在手。不怕他們不降。他即刻下令:“全軍直取漢王府!”

宇文智及正睡得香甜,這幾天他一直沒有睡好,昨天他派出了心腹孟景前往馮翊一探究竟。才總算心里好了一些。歌伎送來為他剛改好的曲譜,卻被他一腳踢翻在地,還吼叫著讓她滾。傍晚前他接到孟景派人送回來的信,說是朝邑一切安好,他也派快騎前往馮翊,最多一天后就能得到馮翊的消息后,他這才能安下心來睡個踏實覺。

這時臥房門忽然被撞開了,一個親兵急惶惶地闖進來說:“出大事啦!陳軍進城了!”

宇文智及滿肚子不快,連眼都不想睜,半睡半醒的嘟囔著:“一定又是那些斷炊的軍屬家眷在鬧事,等天亮了再說。”

話音剛落,副將元武達也闖了進來,臉上常掛著的驕狂不知哪里去了:“城被攻破了!有好多披甲軍人在王府門外!”

宇文智及這時才有些清醒,疑惑地道:“這么大的雪,哪來的陳軍?”

他披衣起床,走到王府前院,聽到一個河北口音的的人在喊:“陛下傳令,拿下臨津,朝廷分文不取,所有財物統統賞賜給弟兄們!”一陣雷鳴般的呼應聲倏然響起,震得院中樹葉簌簌發抖,聽聲足有上萬人。

他感到一陣發暈,驚恐地對左右說:“什么陛下?陛下怎么到這里來了?!快,快!集合隊伍,一定得守住王府!馬上派人去中城報信元禮將軍,讓他率兵來救。”

他慌張地披上鎧甲,連頭盔都戴歪了,帶著率先趕到的幾十名親兵登上王府的院墻,匆忙張弓開弩準備應戰。

兩軍對射了一陣,互有死傷。

賀若隆建議直接拿火藥炸開府門,陳克復卻擺手道:“宇文智及到現在還在頑抗,無非是指望中城中的五千兵馬救援罷了。”他就地修書一封,讓裴虔通帶人去把無禮的家眷找著,然后讓無禮的兒子去向無禮送信,讓他歸降。

剛一入臨津,陳克復就已經派了馬寧第一時間奪下了蒲阪河橋西岸的橋堡。現在中城中元禮的五千兵馬,已經成了甕中之鱉,被困在了黃河河心的沙州之上,一左一右兩岸的關城都已經落入了陳軍手上。現在家眷又落入陳軍手上,陳克復相信,元禮應當知道如何選擇。

陳軍暫時停止了進攻,府中的許軍不知就里,也不再發箭。兩個時辰后,一騎人馬奔了過來,遠遠地可見那人大雪天卻裸著上身。陳克復微微一笑:“元禮來了!”

元禮也是關隴貴族門閥之后,是北魏皇族。與宇文化及關系極好,向為其心腹。不過眼下的情勢,元禮考慮了再三之后,最終還是選擇了投降。形勢比人強。中城的守軍知道了臨津的情況后,軍心已經不穩,如果他頑抗到底,估計那五千將士也沒有人肯陪他一起玉碎,說不定一不小心說被人放了冷箭,捉了他棄關投降。

元禮近得前來,下馬向陳克復伏地請罪,然后起身向漢王府上高聲喊道:“弟兄們!大勢已去。還是出城降順吧!”

宇文智及探出那滿臉驚惶,淌滿汗水的腦袋,向城下看了看,認出下面的人是誰,大吃一驚:“元禮也反叛了?”他有點心慌了,但還指望別處會有援兵趕來,再說剛才陳軍停攻的空隙,一隊隊的兵馬已經調集了過來,把個漢王府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的鐵桶似的。

這個時候,楊虔通、孟景、元禮三降將帶著不少許軍軍官走到府門前。齊聲勸說府中的將士棄械投降。這番舉動,立即刺激的宇文智及差點氣的吐血。當下怒吼一聲:“放箭,放箭,射死這些逆賊!”

隨著一陣連續的“颼颼”聲,墻上潑下一片箭雨,靠的最前的孟景部下立刻倒下二十多人,沒有披甲還裸著上身的元禮肩上也中了一箭,險些摔倒。

孟景大怒。立刻將本部弓箭手調來,向城上回敬了一倍的箭矢,府中雖用鐵盾遮體。也倒下了二三十人。他又發箭掩護,讓副將率兵趕到王府后門處,用大斧劈開后院府門,一擁而入。

陳克復與馬寧、賀若隆諸將卻已經進了剛剛肅清的將軍府中,坐看著孟景、元禮等人與宇文智及的拼命。

半個時辰后,元禮領著幾個扛著成捆矛槊的軍士來報:“稟報陛下,罪臣等剛攻克了漢王府中武庫一座,里面大約有幾千支矛、槊、戟和上百捆箭矢……”

宇文智及還在負隅頑抗,陳軍已經徹底包圍了漢王府,孟景等人已經開始率部下入府中展開近戰。

見自己身邊的人越來越少,宇文智及急得滿頭是汗,先是罵守城的軍士全是飯桶,一點防備也沒有就放了孟景入城,后來又罵:“元禮這個該死的鮮卑雜種,還有那個該死的楊虔通,孟景,做了我宇文家多年的看門狗,想不到今ri居然咬起主人來了。”

到了東方終于顯露出一團白曦之時,孟景等人的攻勢又緩了下來。王府中剩下的四五百人早已疲憊不堪,剛坐下歇息一會,忽然聽見殿外傳來“嗶嗶剝剝”的聲音,紛紛跳起來往外一看,頓時嚇得目瞪口呆。孟景等降軍正在火燒府門呢!一群群的百姓抱著柴草陸續趕來,一堆堆地往火里投。一位白發老者在呼喊:“后生們再多添一些柴!燒掉這個森羅殿!”被火光映紅的張張面孔中,孟景認出這里許多百姓都是曾經受過宇文智及欺侮的,這個白發老者他更熟悉,當初就是他幫宇文智及強搶了老漢的女兒入王府中。宇文智及玩了那女子幾天后,就扔出了王府,那個女子一出府門就撞墻死了……

宇文智及發狂似地嘶叫著:“射!射死這些刁民!”

幾個親兵胡亂向外面射了幾箭,有一支箭擦過那老漢的肩頭,他像是沒看見似地,只顧丟柴禾。親兵丟下弓哀求道:“漢王,您就降了吧!”一側幾個親兵看著滿地的傷兵,緊緊握著刀把,望向宇文智及的眼里冒出了兇光,其中竟然有副將元武達。一股恐懼攫

火越燒越旺,火舌一躥一躥,似乎要席卷王府。

宇文智及勉強支撐起癱軟的身子,掙扎著探頭向外面嘶聲叫道:“我愿降……我愿降!”

孟景叫人拍滅了一小片火頭,元武達半扶半挾持似的將宇文智及帶出了火中的王府,一隊隊狼狽不堪的許軍從火中逃也似的鉆出來,丟下刀兵,抱著頭蹲了一地。

孟景等人將宇文智及押到陳克復的面前,陳克復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便下令將宇文智及關入囚車,又命人捕獲宇文智及的家屬以及親信押往軍營。對于孟景、楊虔通、元禮、元武達等降將,陳克復倒也沒有刻意為難,各授了閑職隨軍,他們的部下卻被拆散并入各軍。。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2 12:44
第941章 滑水之戰(一)

輕騎渡河,援兵入關。

陳克復在上縣附近布四道伏兵,誘薛仁杲南下,他自己卻率輕騎北出長城先截薛仁杲輜重糧草,收降西涼騎兵,再迫降西秦大將常仲興,拿下榆林,徹底斷薛仁杲后路,然后回馬一槍,四面合圍,大敗秦軍,生擒薛仁杲于上縣。

乘大勝之機,借風雪之時,全軍三百里奔襲,先下關中重城馮翊,再下長春宮,朝邑城,如今更是一舉將關中東側門戶蒲津關拿下,打通了關中與河東的大通道。

孟景、楊虔通、元禮、元武達諸將并降,更是生擒許國漢王宇文智及,收降許軍近萬。

先破秦軍,生擒薛仁杲,再下蒲津,擒拿宇文智及。連番勝績,不但讓風雪里拼命轉戰了幾天的陳軍將士們興奮異常。就是楊虔安,馬寧,孟景,元禮、元武達諸將這個時候看著陳破軍的目光也完全變了。雖早聽聞陳破軍的武功,但真正親眼見證了這一系列的勝績之后,他們才真正感受到這位年青皇帝的厲害。

赤紅的朝陽才緩緩升起,紅色的晨光一掃寒風的冷冽。

蒲津關城已徹底掌控,黃河中的中潬城也已經由陳軍派兵接防。第一時間,陳克復已經派傳令騎兵渡過了蒲津河橋,前往對岸的蒲阪城中傳旨,召蒲阪諸將前來。

張出塵此時也開始率麾下女兵們打開了庫倉,一邊給各營將士分發賞賜酒肉,一面也給關城中的所有百姓放糧。發薪炭。一時間,臨津關城中炊煙裊裊,酒肉飄香。那些原本已經在風雪中斷炊了的百姓,見陳朝皇帝率軍破關入城之后,不但沒有大肆殺戮搶掠,反而軍紀嚴明,而且不但那些將士們有酒肉財帛受賜,就連他們這些原許國子民,居然也有米糧薪炭可分,當下無不感動。紛紛高呼陳皇萬歲。

甚至百姓們見陳軍居然還有諸多穿著鎧甲的女軍時,更是嘖嘖稱奇。等到聽說那位負責放糧發薪,長的和女菩薩一樣的女將軍居然真的是一位帶著五千兵馬的將軍,而且還是陳皇的嬪妃之時,更加驚奇了。甚至有不少原本因各種原因而不得不倚欄賣笑的妓女們打聽到女軍愿意接受她們入軍時,更是紛紛擦去胭脂鉛粉,在女軍營前爭相報名。

蒲津關城中的將軍府,此時也充做了皇帝的臨時駐蹕之所。

將軍府大廳之內,諸將匯聚一堂。即有陳雷等侍衛將領。也有如馬寧、常仲興等半路歸附的原西秦將領,更有不少原劉武周的文武部下。再加上之前才降不久的許國孟景、元禮等人,正是濟濟一堂。

當接到圣旨之后,立即帶著震驚的心情趕到的臨津關將校們趕到臨津關,進入將軍府后見到這廳中情景之時,更是驚訝的書河瞪出來了。

極度的震驚,讓來將在愣了好一會后,才想起來自己的失態無禮,忙上前跪倒行禮。

“臣等見駕來遲,請陛下恕罪!”

蒲阪諸將接到圣旨。幾乎是移城而來,諸將齊到。

蒲阪的主將是李端李藥王,在他身后還有高履行、高質行、高純行、高真行、高審行、高慎行六位高家兄弟,以及李翊李客師,共計八將。

李端李藥師是大陳元帥李靖之兄,李翊李客師則是李靖之弟。而高氏六兄弟卻是相國高士廉的六子,長孫皇后的六位表哥。這八將。可謂是如今大陳一等一的貴族世家子弟身份。北方戰事不斷,西北關隴也用兵不減,朝廷幾乎所有能打的將領們都調到了前線,后方大多由這些功臣子弟們駐守。一來他們忠心可信。二來這些子弟也確實文武出色。

陳克復微笑著示意八將起身,笑道:“諸卿鎮守蒲阪,與宇文氏對峙許久,未有一點差錯,實在是功勞不小,朕十分滿意。今次幸賴將士用心,才一舉奪下蒲阪、中潬城,連通了蒲阪,打通了關中與河東的通道。朕召諸卿前來,是為讓你等移兵蒲津關,牢守蒲阪大橋。”

得皇帝稱贊,八人都是高興不已。

那邊的常仲興獻計道:“當初魏武帝曹操與韓遂、馬超據潼關相拒,遂、超之才,非魏武敵,然而勝負久不決者,扼其險要故也。今賊守御已固,雖魏武復生,無以施其智勇。如今陛下神威,既已取蒲坂。不如入其腹心,則華州潼關之圍不戰自解,漳關之守兵必內顧而走,支節既解,長安可坐取也。”

常仲興原本對于降陳還是有些耿懷,但在跟著陳克復短短數日,就見陳克復以一支偏師輕易的將西秦太子薛仁杲給滅了。又轉戰奔襲,將關中重鎮馮翊智取,再奪蒲津關城,心里最后的那一點想法也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眼下他心里想的,才是如何在這諸多新降之將前面,拿出一點有份量的計謀來,好在新主面前博一個大好前程。

他所提之策,其實也不過是重復了先前陳克復所做的計劃而已。如今陳軍打通了河東通道,進入到了渭北平原之上,正是取長安的大好時機。

“陛下,臣愿意請兵一萬騎為先鋒,直取長安!”

陳克復輕笑道:“前人有言,雍州之險在華岳,與黃河交會在于潼關,然必東南有宛、洛,東北有晉、絳,而后可以為固。無宛、洛則武關、崤函之險可入;無晉、絳則臨晉之阻可入。如今,宛、洛俱在我手,許軍武關之險已無。現在,不但晉、絳一直在我軍控制之下,而且剛剛我們還拿下了蒲津、中潬二城,徹底打通了秦晉通道。八百里秦川已經盡在我軍面前,無險可依。不過,越是此時,我們越要謹慎小心。朕可不希望,前面諸多努力,到頭來為山九刃,卻功虧一匱。這一仗,我們不但要拿下長安,而且還得打得漂亮。”

陳克復閑暇之時,也常讀史書。知道入關之戰經典的有兩個,一是三國時曹操的魏軍與關中的馬超與韓遂等的關中十萬聯軍之戰。還有一個,便是北魏孝昌三年,蕭寶寅據關中稱帝,引兵圍馮翊,魏主遣長孫稚率軍討之。

這兩戰,可以稱之為關東攻打關中的典范之戰。

兩次戰斗的核心一點,便是蒲津關。臨晉之阻即蒲津關,秦時蒲津關名臨晉關。所以潼關雖號稱天險,但若無對蒲坂這個“側門”的控制,則天險也說不上保險。

關中四塞,可謂險固。

但關山再險,也只能守的了一時。自苦以來,經營關中的強者,無不是以積極姿態爭天下,以武關方向當進取南陽盆地,蒲坂方向當進取晉西南之地,散關方向當進取漢中,蕭關方向當控制隴西,潼關方向,當進取河南三川河谷,盡控崤函之險。

縱觀歷代興起于關中的政治勢力,凡發奮有為者,都不以四塞為限,而采取更積極的態勢。相反,無所作為者,胸無大志,閉關自守,則雖有四塞之固,也只是作繭自縛。

宇文化及當初如白撿一般的得了關中,可數年來,卻一直是坐守關中,死守著那一畝三分地,根本毫無寸進,反而數次被人攻城奪地,最險時甚至打到長城城下百里。

對于這樣的一個對手,陳克復是沒有多少擔心的。他心中所慮者,不過是想要在最快的時間內,以最少的損傷拿下關中而已。

原本陳克復的計劃是奔襲馮翊,奪取蒲津關,然后引河東、弘農一線的陳軍入關,從北面圍困或攻打潼關守軍,然后取長安。但現在,他卻又有一個不同的想法。

總的來說,許軍的反應有些出乎陳克復的意料,馮翊、臨津如此重鎮,居然被陳軍不費吹灰之力拿下。孟景、楊虔安、元禮等人的投降,更是讓陳克復意外。如此一來,卻不由讓陳克復擔心,以許軍如此戰斗力,如果繼續前面的計劃,那么有很大的可能,許軍會采取龜縮戰術,死守各處城池要塞。雖然這樣一來,能給陳軍各個擊破的好機會,卻不免遷延日長。

時間拖的久了,難免會有意外之時,夜長夢多,可不是陳克復喜歡的方式。

“那陛下的計劃是?”被否定了請戰之后,常仲興卻也并沒多少不滿。

“我們先奪馮翊,再下臨津。估計現在長安與潼關兩面都肯定已經發現這個事實了,再想偷襲那肯定不行。強攻,不論是潼關或者長安,都是堅城要塞,強攻非劃算也。”陳克復搖搖頭道。

“宇文成都手上還有十二萬兵馬,宇文化及估計會馬上傳令宇文成都攻打北地我西征軍,又或者回撤長安。如果等到宇文成都回軍退回了長安,到時就會圍攻,也非短時間能拿下的。”老將賀若隆久居長安,當然清楚長安的堅固,以及宇文成都的勇猛。

陳克復盯著沙盤許久,撫著短髭朗聲道:“那我們就不給他這個機會,趕在宇文成都回軍之前,先擊敗陳軍,拿下潼關與長安,讓宇文成都無家可回!”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2 12:46
第942章渭水之戰(二

深已深,宇文士及依然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侍妾楊氏披衣坐起,抬起纖纖玉手幫他輕輕揉捏著肩背。宇文士及黑暗中回頭看了眼這個有著隋朝皇室身份的嬌美楊氏,雖然這侍妾不但出身高貴,且長的美貌如花,可這也彌補不了他心頭的郁氣。

年青時,他因父親宇文述為楊廣心腹,得以娶了南陽公主為妻,這份恩寵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而且南陽公主雖為皇帝之女,可卻賢惠異常,對他父親孝愛,對他也體貼,再加上還為他生下一子,這讓他對南陽公主不知有多么的疼愛。

可就這么好的一公主妻子,卻生生被那該死的陳克復給搶了去了。當初南陽公主帶著兒子進宮看出云公主,結果卻被那陳破軍的手下誤當成了出云公主給綁去了遼東,從此一去不返。

好幾年過去了,妻子如今的下落也早打聽的清楚。早兩年還好,雖然南陽公主困于河北,可總歸還有個希望盼頭。可如今,他已經不止一次聽到,妻子南陽公主已經成了陳破軍后宮中一嬪妃,甚至聽說連兒子宇文禪師現在都認了那賊人陳破軍做了父。

奪妻搶子之恨!

雖然他被封為大許國秦王,可他卻知道,如今背地里還不知道多少人在笑話他。

“大王,臨津關漢王急報!”

忽然,一陣急促腳步聲傳來,侍衛親兵隊長在門外低聲道。

“半夜三更還送報來,是何急事?”

宇文士及本來也是睡不著。這個時候聞言便干脆披衣而起。出門,卻見侍衛隊正領著一熟人在外面等候。

“元禮,怎么是你?你不在臨津,來這做什么?”

元禮一臉的狼狽,滿身子的泥漿,甚至身上還穿著一套道衣,做一道士裝束。一見到宇文士及,當即大聲道:“大王,大事不好,臨津危極。請大王即刻發兵,遲了只怕來不及了。”

“你詳細說,臨津怎么了?”宇文士及也感覺到一陣憂慮。

“那陳軍不知道突然從哪里冒出來,昨日突襲拿下了馮翊城,又急攻臨津關。幸虧漢王指揮有方,將士們用命,才暫時擋住了陳賊。不過雖擋住一時,但陳賊兇悍,只怕難以久守。漢王命王突圍來報。求秦王速發兵救援!”元禮哭訴道,一臉擔憂表情十足。

“什么?馮翊已失?”宇文士及只覺得一陣暈頭轉向。差點昏倒。這馮翊可是關中重鎮之一,如此大城,怎么就突然丟了,甚至之前連半點警訊也沒發出。“究竟是哪來的陳軍,何人率領,又有多少人馬?”

“人馬不多,約萬五左右,其中還有五千女兵,看旗號。是陳破軍親率!”

“陳破軍,又是這個該死的陳破軍!”宇文士及一聽是陳破軍,當下已經怒的咬牙切齒,恨不得吸血敲髓,寢皮食肉。

“萬五之兵,怎么就能突然奪下馮翊,楊虔通難道是個死人。他手下的那五千兵呢?更何況長春宮中還有兩千宮衛,這七千人就全是死人?就算七千頭豬,被殺光前,也知道哼哼幾聲。四處逃竄,好給大家個警訊啊!”

元禮偷偷舉袖抹了把臉上被噴的唾沫,輕聲道:“都是那該死的賀若隆、賀若東兄弟,兩賊不但當初蕭關陣前降敵,以致我軍大敗,使得晉王兵敗自刎。而且此次還親自帶路,他熟知我軍防守,找人說服了馮翊城中舊部,里應外合,偷開了城門放陳軍入城,才使得我軍不備之下丟失了馮翊。”

“大王,陳破軍一向狂妄無比,手中不過萬五人馬,居然就敢孤軍深入關中。更何況,還帶了五千女兵,真是不知死活。大王,這可是千載難逢之機,既然地獄無門他闖進來,咱們就成全了他。漢王現在堅守蒲津關城,陳破軍一時間絕拿不下。只要秦王發兵救援,到時正好兩面合圍,內外夾擊,一舉生擒了陳破軍。只要活捉了陳破軍,不但蒲津關可解,就是長武城藍田王那邊的僵局也可立破,說不好,我們大許還可以趁此機會一舉拿下整個關隴!”

宇文士及心動了。

對陳破軍他是恨的咬牙切齒,奪妻之恨,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大的仇恨了。

略微沉思了片刻之后,當下點頭道:“好,本帥立即率一萬五千人馬增援蒲津。就請左驍衛大將軍荊元恒留守潼關,有荊大將軍在,又還有萬五精兵,可保無憂。”

元禮眼珠一轉,道:“為了萬無一失,大王還是多帶些兵好。依末將看,潼關外并無多少敵軍,不如帶兩萬人馬走,留下一萬守潼關足矣。另外,最好還是派快馬往長安,讓陛下也調一兩萬人馬趕去臨津關。陳破軍兵雖少,可這人卻不可小覷,獅子搏兔,必出全力。不說蒲津乃關中東側門,就是馮翊也是我許國重鎮,切不可有失,定得速速奪回有上。”

宇文士及想了想,點頭同意,當下命令由左驍衛大將軍荊無恒率一萬人馬鎮守潼關。他率兩萬兵馬增援蒲津,另外抽調梁元禮、張峻、崔師三將隨軍同行。并立即派加急信使往長安,請皇帝派一軍增援,務必奪回馮翊,且生擒陳破軍。

關中,古又稱八百里秦川,潼關則是進入關中的大門。黃河經黃土高原南下,至潼關附近遇東西走向的華山山脈,遂拐直角掉頭東去,由南北走向變為東西走向的河流。潼關就位于剛剛拐彎的黃河南岸,北靠陡峭的黃河河岸,南為華山山脈,是沿黃河南岸西進關中平原的唯一路口。

越過黃河北岸東西走向的中條山山脈西端,進入河東平原,方是可以西渡黃河的蒲阪津渡口。

總之,從潼關北渡黃河后,須北越中條山山脈,行百余里險峻山路,進入河東平原,方能到達蒲阪津渡口東岸。

黃河之險甚于潼關之險。黃河不同于長江中下游,長江中下游水量大,江面寬闊,千里岸線皆可過渡。兩岸多支流大湖,可屯集數量龐大的大型戰艦,數萬大軍可乘船蜂擁登岸。黃河渡口只有少量渡船,一次最多只能渡過數百人,對岸若有敵方數千守軍,這渡過去的數百人瞬間就會被守軍屠戮殆盡。

陳軍先前在上游處搭建了一懸橋,可謂是是不走尋常路的奇兵。不過這處懸橋聯通的是河東與隴上,對關中的威脅并不太大。可現在陳軍攻打蒲津,卻讓宇文化及十分緊張。陳克復一旦拿下蒲津,那就等于打通了秦晉通道。到時就將有源源不斷的陳軍從此進入關中,踏上關中大地,易守難攻的潼關對陳軍就已不再有用了。

流經關中平原、東西走向的渭河,在潼關附近的黃河轉彎處,匯入黃河東去。渭河又與黃河不同,黃河流急,兩岸多是峭壁,只有少數渡口可以過渡;渭河流緩,兩岸平坦,處處皆可架設浮橋。陳軍一旦打通蒲阪通道,大軍西渡,那時南下已無險阻;渡過渭河,東去直叩潼關背后,西去則直取長安。

蒲津的作用不次于潼關,宇文士及揮兵急援蒲津,也并不久久因為陳破軍奪了他的妻子,搶了他的兒子。他心里十分清楚,陳軍先前飛橋連通隴上,已經使得關中局勢瞬變。如果再讓陳軍打通了關中與河東的通道,那時許國就必將滅國。

攻其所必救,陳破軍這招雖然大膽,但他不得不救。不過在心里,他也帶著一份隱隱的期待。希望這一次不但能解蒲津之危,還能一舉擊敗陳破軍,最好是生擒了他。

兩萬許軍連夜出發,一路沿著渭水急行。

潼關沿渭水西行,三十余里路程便到了渭水與洛水的交匯之處,在這里,渭南岸便是隋朝六大倉之一的廣豐倉。此處渡河北上,便可沿洛水直上馮翊。

“報!”

一名斥候飛騎而至,滾鞍落馬。

“報大王,渭北朝坂城外發現一支陳軍,約三千人左右,正猛攻朝坂!”

元禮連忙上前道:“大王,依末將看,陳賊是想要先拿下朝坂,然后渡渭水襲取廣豐倉。廣豐倉中存糧眾多,向來是潼關與京師糧倉,如若被賊燒毀,損失大矣。”

此時天色微亮,將明未明。宇文士及將士們并未疲憊,當下拔劍向北,大喝道:“立即過河,斬殺陳賊!”

此處只有一浮橋連通渭水,但宇文士及此時已經迫不及待,生怕再耽誤片刻,朝坂的那三千陳軍會逃走。急忙催促兵馬渡河,隨軍五千騎兵搶先渡河,然后便是萬五步卒隨后。兩萬兵馬圍著一座浮橋,擠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人海。

“快點,加快速度!莫讓陳賊走脫了!”

風嘯嘯,馬嘶鳴,人鼎沸!

最先渡過渭水的五千騎兵已經飛奔向北,直沖三十里外的朝坂城突進。剩下的萬五步卒緩慢渡河,等五千騎兵早已經走了大半個時辰,這時步卒才不過堪堪渡過半數之眾。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2 12:47
第943章 渭水之戰(三)

這個時候,后續的步兵已經又架起了兩座浮橋,過河的速度增加了不少。

但由于宇文士及等人已經率騎兵先行離開,只留下了梁元禮在后面指揮步兵渡河,而梁元禮卻根本沒有怎么指揮調度,任由各部一窩蜂似的過河。等到午時,行軍半夜,又在河邊吹了半天冷風的許軍多已經又饑又疲。許軍干脆就地生火造飯,一半在北,一半在南,一萬五千步兵分成了兩大部份。

渭水北面不遠的洛水河畔,一直趴伏在雪地中觀察著許軍的陳克復不由笑了起來。

許軍最精銳的五千騎兵已經北上半個多時辰,剩下的一萬五千步兵又分處渭水兩岸,過河的不過七八千人。而且此時這七八千過了河的步兵甚至連最起碼的警戒布防也沒有,完全是隨意的停在渭北,就地生火造飯,亂的跟農民趕大集似的。

“吹角,沖鋒,把許軍全趕下渭水喂魚!”陳克復目光中帶著勝利之光,緩緩的抽出了長劍,向著遠處的許軍遙指。

“陛下有旨,吹角,進攻,全軍沖鋒!”

“嗚嗚嗚——”

凄歷的連角號聲長聲,驚起了無數在曠野之中尋找著食物的鳥雀。呱呱的黑色寒鴉在昏暗的天空盤旋,一遍一遍。

隨著號角響起,馬寧率先帶著三千西涼騎兵從坡后沖出。

鐵騎縱橫,大地微震。

戰馬鐵蹄翻飛,踐踏起無數的雪粉,揚起一道奔騰的雪霧。

前軍戰旗飄揚,掌旗官手中的旗幟為軍前引,黑色的飛鷹似乎欲破旗而出。

“敵襲!”

許軍中響起了凄歷的尖叫,頓時引起了一陣巨大的混亂。許軍士兵丟下手中的食物,飛快的去拿放在雪地中的長矛。

正吃著烤肉的梁元禮差點被噎死。轉頭向北一望,見那一片如潮水般的黑線涌來,當下將烤肉向雪地上一丟,大喊一聲:“集合!”

“列陣!”

“舉槍!”

這些鎮守潼關的步兵倒也稱的上精銳,受襲之下雖然驚懼,卻沒人逃跑。在軍官的喝令之下。開始迅速的集合列陣。五千精銳騎兵已經離開,此時以步對騎,唯有軍陣才能克騎。

盾牌手們已經將一面面巨大的文質樹起,匆匆組成了一道銅墻鐵壁。盾兵之后,長矛兵們已經將一把把長矛透出盾陣。在那盾墻上,刺出密密麻麻的幽寒矛尖。

二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距離越來越近,奔騰的鐵蹄聲也越來越響。

許軍士兵握著長矛的手指在發白,額上在流汗。

“射!”只聽到了對面傳來的一句大喝。下一刻,無數的箭支已經帶著呼嘯聲從天空中落下。

該死的,是拋射。

梁元禮心中恨恨的罵了一聲,連忙舉盾向上。敵人十分的狠辣,雖然步兵們在外樹起了盾陣,可這些敵軍卻射出了拋射。拋射。這是破步兵陣狠招。拋射的箭枝不是平行射出,而是從天下落下。這樣的射擊,前面的盾陣便毫無作用。原本處于盾陣后面的步兵們,根本無法完全抵擋。

“咻咻咻!”

一支支的羽箭從天而至,大多數只帶著個頭盔。或者披了件兩當鎧甲的士兵們立時中箭無數。有的脖頸中箭,有的背上中箭,甚至有的還有腳上中箭,膝蓋中箭。只一輪,就死了不少。

近了,騎兵接近了。

五十步!

“標槍投射!”

隨著一聲命令,驃悍的西涼騎兵們立即拿出了他們的傳統招數,扔標槍。

三尺多長的標槍長及臍間,這些西涼騎兵上陣前每人背了五枝。標槍沉重,每支數斤之重。這是西涼人用來對付步兵陣的必備武器。

一支接一支的標槍投射,比之先前的弓箭拋射殺傷力更大。沉重的標槍帶著巨大的沖擊力,中者必死。連巨大的方盾,都被釘的密密麻麻,插了數支標槍在上面,盾兵的防護力大減。

步兵陣已經不再嚴緊,露出了不少的空隙。不過西涼騎兵并沒有直接沖進去,奔馳著的西涼騎兵眼看著就林撞上盾陣之時,卻突然一轉身,騎兵們分開了。

一邊繞著步兵陣,一邊騎射,保持著五十步左右的距離,他們就是不靠近軍陣。許軍的步兵陣中的長矛兵們根本刺不到騎兵,陣中的弓手雖然發箭射擊,可移動中的騎兵并不是什么好目標。

騎兵們奔走騎射,一壺弓箭射光之前,后面的陳軍步兵們已經沖上來了。

整齊的步兵陣排面而來,盾兵持盾在前,刀斧手在后,長矛兵次之,然后使是弓手、弩手。更讓許軍心寒的是遠遠的還能看見步兵后面的那一排馬拉人推的各式大型器械。

箭雨。

連弩,投石。

一波波的攻擊呼嘯而至,越來越密集。

許軍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陣中不斷的士兵倒下,陣形越來越稀疏。許軍想沾上去混戰,可陳軍始終與許軍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一直使用著遠程武器進攻著。

許軍一冒頭,立即會被左右兩側游擊的騎兵集火攻擊。而且陳軍那盾陣和刀斧手,長矛兵布成的陣列也實在是堅固,好幾次有幾個許軍方陣沖上前來,可最后在那鐵壁面前,只能被刺出無數窟窿含恨倒下。

倒下,倒下,再倒下。

許軍的陣列已經到處都是破綻,在寒風中四處漏風。

渭水南岸的許軍拼命的要渡過河來增援,可只有三座浮橋,一時間根本過不來多少。以陳軍的攻擊速度,過河的許軍還沒有倒下的許軍多。

“陛下,差不多了,全軍沖擊吧!”賀若隆上前道。

陳克復點了點頭:“突擊,將他們全部趕下渭水,棄械投降者免死!”

“咚咚咚——”

隆隆戰鼓聲擂響,悠揚的號聲也開始響起。

中軍那面一直高懸的陳軍蟠龍大纛,此時也開始向前移動。

大纛前移,全軍沖擊!

“殺!”

一片喊殺聲中,陳軍的那鐵壁堅墻的盾陣開始打開,無數的陳軍戰士舉槍沖擊。早已經破損的許軍陣列,根本無法擋住如潮水般涌來的陳軍,節節后退,不斷的倒下。

就在許軍即將崩潰之時,陳軍后方張于出現了許軍騎兵的影子。

不過觀許軍騎兵陣容,卻已經沒有了先前的那投氣勢。去時五千,再回來,已經不過近四千騎,損失了差不多兩成人馬。在他們的后面,賀若隆賀若東兄弟倆正率兵追擊。

陳克復皺了皺眉頭,雖然預計之中,也沒有想過能把宇文士及這支兵吞了。不過看到宇文士及不過損失千余騎,并且這么快就趕了回來,還是有些微微失望。

這次誘敵伏擊,陳克復也沒有多大的把握。所以為了穩妥起見,他在馮翊與臨津都還留了一支兵馬。在朝坂城布下的是三千騎兵,五千步兵。

在渭水北岸的則是六千騎兵,六千步兵。

“陛下,末將愿意前去截住宇文士及。”陳雷上前請令道。

陳克復觀望戰場,先前過河的八千余許軍此時已經被馬寧的三千輕騎抄了后路,斷了退路。現在被陳軍步騎兩面包夾,已經被驅趕到了渭水與洛水的那個三角夾縫之中,左右兩面都是冰冷的奔騰河水,無路可退了。

此時再加把力,這還剩下的約六千人就能一口吃掉。

但如果想把宇文士及那四千騎兵吞掉,卻有些困難。搞不好,兩邊都吞不掉。這個時候,浮橋東岸依然還控制在許軍之手,還有源源不斷的許軍正在搶渡,這批許軍依然有六七千之眾。

考慮了一下通盤之后,陳克復下令,抓緊時間先吞了已經被包圍起來的那支步兵。至于宇文士及,分一部份兵馬攔截即可,就算跑了也沒關系。

反正能圍住最好,如果跑了,他也還有第二個方案,正好還可以用的上。

沿著渭水十幾里的戰場之上,到處都是撕殺。

宇文士及也算是警惕,先前朝坂城布下的陷阱,他發現及時,撤退的快,一番交戰,居然只損失了近千人馬,就壯士斷臂,及時撤退逃走。

此時回到渭水河邊,見到殺聲漫天,不由氣的差點摔下馬來國。見到有近半的步兵被圍在西南角上,他還想救援。可是其它諸將卻是已經快嚇破了膽,堅決不肯。

“大王,陳軍狡詐,早布下羅網。我們已經損兵折將,此時如果再不撤回南岸,只怕要被全軍圍困于此。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過了河,再仔細考慮對策吧。”

宇文士及還想堅持,可一看張峻、崔師等將的態度,也知此事難為。當下長嘆一聲,命令殺出圍困,順著浮橋撤回南岸。

等退到南岸,許軍立即燒了三座浮橋,算是徹底把對岸的同袍給舍棄了。

宇文士及一清點,來時兩萬人馬,此時居然只剩下了三千余騎兵,六千余步兵。加起來只有來時一半,短短半天,他就折損了一萬人馬。當下一口老血吐出,直接昏死過去。張峻、崔師二將一見主帥昏倒,當下立即下令全軍撤往廣豐倉城之內。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2 12:50
第944章 渭水之戰(四)

許軍過河的八千步兵,戰死近千,輕重傷近兩兩千,剩下雖有近五千之數,但渭河上的浮橋已被自己的軍隊燒毀。數千入馬被里三層外三層的圍困在渭水與洛水的交匯三角處,上夭無門,插翅難飛。

陳軍雖然圍而不攻,但全軍上下早已經是一片愁云慘淡。

大戰一夭,此時幾千入馬坐在冰夭雪地之中,吹著冷風,喝著西風,上下一片絕望之色。

打,根本沒半點希望,他們先后也發動過幾次突圍,可連陳軍那樹起的營壘都沒能接近,就已經在箭雨下死傷無數了。而且還有一個艱難的問題擺在他們白勺面前,就算能沖出重圍,又能往哪跑?北面的朝坂,馮翊,甚至是蒲津城都已經為敵為破。而渭水就如同一道夭險一樣擋在諸入面前,根本不可能逃的過去。

不過現在,這些問題都已經顧不上了,擺在幾千入面前最迫切的問題是,餓了一夭了,拿什么來填飽肚子?

梁元禮這個時候也是一臉的灰敗之色,這些該死的陳軍把他們關牛馬一樣的關在這里,既不進攻,也不理會。完全把他們當成了俘虜一樣,可就算是俘虜,好歹也得給點吃喝吧。渴了還能抓一把積雪吃,可這餓了,雪水卻頂不了飽的。更何況馬上就夭黑了,這寒風呼嘯的,他們卻連個擋風的帳篷也沒。

這份上,其實梁元禮已經撐不住了。如果陳軍開個口勸降一下,他肯定會馬上投降。可該死的,這些陳入根本就沒把他們放在心上,連個問一下的入也沒。他好歹也是堂堂一軍大將,總不能這事情還得上桿子的去主動投降吧。那他這關隴貴族的面子往哪放?再等等吧,也許再等一會那些該死的陳軍就會來問了。好歹他們這也是六七千的弟兄阿。

不過顯然,梁元禮估計錯了。他的六七千兄弟,在陳軍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從夭黑等到夭明,從夭明又等到了第二夭的夭黑,終究沒有一個人來招降過。甚至連一個饅頭也沒有人扔進來,又饑又寒的餓了兩夭之后,不少人終于主動的跑去要求投降了,可惜陳軍依然守在營壘之后,根本沒有入理會他們。

一些餓的受不了的入試圖突圍,可在一陣箭雨之后,除了變成了一地尸體外,沒半點作用。

北風依然呼嘯,梁元禮這個時候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結冰了。幾千士兵入擠著入取暖,把雪地中的草根全挖的生吃了。

“陛下,張仲堅元帥回報,說已經按陛下旨意準備好一切,今晚將依旨而行。”陳雷上前輕聲道。

陳克復點了點頭:“那就好,對岸的情況如何了,打聽的清楚了嗎?”

“對岸一切果然如陛下所料,昨夭宇文士及帶一萬殘兵并沒有回潼關,而是撤入了廣豐倉城之中。到今

i中午,從長安方面又有一萬兵馬增援。傍晚時,又有幾支兵馬陸續進入了廣豐倉城,每支兵馬三五千不等。現在廣豐倉城之中,估計有近四萬入馬。”

陳克復心里一估算,已經猜測這些援兵肯定都是渭南一帶的兵馬了。甚至長安城肯定也調派了一部份兵馬,算起來,最后趕到的增援兵馬中,肯定還有武關、藍田一帶的兵馬。

不過只有四萬入馬,這些還是讓陳克復有些失望。

他先前讓元禮騙宇文士及,在渭水北岸伏擊許軍,也只是整個計劃中的一小步而已。調動潼關一部份兵馬過渭水增援蒲津,趁機伏擊吞并其一部兵馬。然后故意陳兵渭水北岸,兵鋒直指廣豐倉,目的就是想要攻敵所必救,引許軍離開潼關、長安、武關等城池,讓他們集結到渭南。

如此,才好進行下一步。可是現在趕來的許軍加起來才四萬,關中幾個重要的城中肯定還留有不少兵馬,這對他的計劃可就不大好了。

“陛下,那些被圍的許軍快要餓死了,是不是該給他們些食物?”張出塵有些不忍心的道。

陳克復沉吟片刻:“那些許軍不過是用來迷惑對岸的宇文士及,二來昨夭我軍也沒有帶那么多糧草在身邊。不過既然今晚就有行動,這些入也就用不著了。快個入去招降,如果愿降,就讓他們扔掉武器投降,我們即給他們換到俘虜營中,給他們食物。如果不愿降,就讓他們繼續留在那里喝西北風好了。投降的暫時不要整編,把他們先押回馮翊城中看管,等這邊解決之后再說。”

陳雷下去傳令之后,陳克復望著對岸,嘆道:“看來是打的還不夠痛,既然如此,那就再打狠一點吧。”

又是一個無月之夜,夜幕低垂,狂風呼嘯。

渭河流緩,兩岸平坦,處處皆可架設浮橋。南岸的許軍兩夭來也是沿岸遍派斥候,隨時觀察著北岸陳軍的一舉一動。宇文士及早已經發下話來,只要陳軍敢渡河,便要來個本利全送,打陳軍一個落花流水,全趕下河去喂魚。

雖然一連兩

i陳軍皆無動靜,甚至有斥候探到,陳軍依然還在圍困那數千被圍的弟兄。被圍弟兄數次發起突圍,并沒一入投降。這個情報傳回,讓心中受傷的宇文士及難得展顏而笑,大嘆路遙知馬力,真正是疾風知勁草。關健之時,才顯出了梁元禮將軍與麾下數千將士們白勺忠義。當下下令,把所有被困北岸的將士名單抄錄一份,發回長安,讓朝廷給各家將士家眷厚加憮恤,不能虧了這些忠貞將士。

南岸的許軍將士見到北岸還有一支堅持戰斗的國朝忠貞將士,心里不免覺得陳軍在圍殺那數千將士之前,不可能會南渡。如此一來,監視著渭水的斥候們也不免有些懈怠。尤其是在這寒冷的晚上,他們可不覺得陳軍能偷偷摸摸的把浮橋給搭起來。

這樣的夭氣,就算是大白夭的搭一座浮橋,也得諸多時間。大晚上無星無月,如果又不點火,想渡河怎么可能。

不過顯然這些這樣想的許軍斥候并不清楚陳軍的風格,陳軍向來就喜歡兵出奇招,不走尋常路就是這支軍隊的最大風格。

渭水滔滔,北岸河邊此時入銜枚,馬裹蹄,兩萬兵馬靜靜的潛伏著。

“來了,來了!”

一名斥候飛奔著過來,興奮的對陳克復喊道:“陛下,張元帥到了。”

果然,黑暗中數十騎入馬趕至。為首一入卻正是本來駐扎在武關對面的張仲堅大胡子,一見到皇帝,他立即上前行禮。

陳克復一把拉起他,“一切準備好了嗎?”

“一切如陛下所說,五百艘船,已經過了渭口,臣先行了一步,他們馬上就到。”

“有入發現沒有?”

“放心,臣等十分小心,這次所選皆是小船。潼關守軍被陛下一招騙走了兩萬,只剩下一萬入馬現在堅守著潼關,連關城都不敢出。”

“那就好。”陳克復笑著點頭。這兩夭來北岸的陳軍一直沒有半點動靜,等的就是今夭晚上。

在對岸的許軍看來,陳軍要想攻打他們,那首先就得過渭水。而要過渭水,以現在的夭氣和水量,那就必須得搭浮橋。而浮橋卻不是那么好搭的,幾個小半夭時間哪里可能搭的起來。而只要陳軍一搭橋,斥候們肯定能馬上發現。到時來個半渡而擊,這可是個擊敗陳軍的絕好機會。

所以在大多數許軍將士看來,陳克復不可能會做這樣的蠢事。

而陳克復正利用許軍的這種思維方式,來了一個出其不意。

渭水河寬,水流平緩,河岸平坦。要過河確實唯有搭浮橋這一步,但浮橋的搭法可不止一種,其中最快的一種,那使是舟船相連,瞬間可成。

早在前夭,陳克復就已經派入急傳旨意給張仲堅這位前水師元帥,讓他準備一批小船,趁夜時從黃河偷潛入渭水。

現在,船已至,浮橋也就沒半點問題了。

五百條船,可以直接在渭水中搭起十座浮橋,而且幾乎是瞬間可成。舟船相連,撲上木板,一座簡易的浮橋瞬間可成。

“陛下,浮橋已經搭好!”傳令官興奮的道。

黑夜之中,陳克復也是十分的興奮,望著滔滔的渭河水,還有那南岸的遠方,鄭重道:“渡河!”

“陛下有旨,全軍渡河!”

傳令官縱馬飛弛,將命令一遍遍的傳遞給潛伏等待的諸軍將士。

“過河,過河。”

一個接一個方陣的步騎開始整齊有序的迅速渡河,一切都早有計劃。三萬兵馬過河,并沒有絲毫的混亂,也沒有多少聲響。而且為了做到隱秘和突其不意,早在船只剛到之時,一批精銳就已經乘著船最先渡河。他們將成為渡河先鋒,將南岸十里之內的敵入斥候清理千凈。

渡河是緊張而又激動的,這么大規模的行動,就連陳克復也不能保證計劃能夠完美的實行。計劃再好,也總擔心會有意外之時。不過讓他始終擔心的事情最終并沒有發生,將近四更夭時,三萬將士已經全部渡過了渭水,在南岸整隊待發。
爾國臨格 發表於 2019-9-22 12:51
第945章 渭水之戰(五)
月黑風高,天寒地凍。

兩天前那的渭北之戰,到現在還讓永豐倉城中的許軍士兵們心寒。兩萬潼關精兵,居然被一個降將輕易的玩弄于手掌之間,騙的暈頭轉向,傻傻的連夜趕到了渭北敵人的埋伏之中。

一想到要不是當時秦王急著渡河,以致于沒有停下來搭建足夠的浮橋再渡河,才讓他們這近半的兵馬沒有陷入包圍,想想就讓他們有種后怕的感覺。

聽說渭北那數千兄弟還在堅持著,至今還未降敵。這樣的風雪天里,也不知道這兩天他們是怎么過的。

呼呼的風更緊,倉城上值守的許兵雙手抱著長矛在懷,縮著脖子不停的跺著腳以御寒。

不經意間抬頭一瞥,夜幕的城下似乎有大片的陰影在向這邊移動。

打著冷顫的許兵呼著白氣扭頭對旁邊縮在城垛下閉眼假寐的伙長道:“牛哥,你快看那是什么?”

“估計是狼吧,這大半夜的難不成還能是陳軍飛過渭水來了不成?”另一個老兵油子也縮在城垛下避風,看都沒看就說道。

那伙長卻有些警覺的睜眼,側頭將耳朵貼在冰冷的城垛之上仔細聆聽。越聽他就越眉頭緊皺,最后目光中已經露出了恐懼之色,他貓著腰靠著垛口往城下望去,只見那白茫茫的雪地中,影影綽綽居然似乎有無數的白豬在動。

身為經驗豐富的底層軍官,牛哥馬上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

“敵襲!擊鐘,發訊號!”牛哥那嘶啞而凄歷的聲音已經響徹夜空。

那個小兵還沒有明白過來發生了什么事情,就在此時,咻的一聲呼嘯,一支沒羽的鐵箭已經穿過了他的脖頸。

“敵襲。敵襲!”

城頭上一陣大亂,有的慌忙起身張弓搭箭,有的還在茫然四顧。有幾個已經在向警鐘處奔去,還有的已經點起了嗚鏑火箭,向空射去。

“鐺鐺鐺——”警鐘終于響起,驚起城中軍卒無數。

不過一切似乎都有些晚了。城下的敢死隊五百鋒卒已經披著白披風摸到了城下。一把把連弩將密集的箭雨不要錢一樣的沷向了城墻上,還有幾隊士卒將幾座輕型的投雷車已經搬到了城下,迅速在箭雨的掩護下,向著城頭上投出了第一披煙霧彈。

箭雨,煙霧。。。。。。

城頭上的守軍一下子被打的找不著南北。而陳軍敢死隊卻已經迅速的利用飛索攀墻而上。

廣豐倉只是一座存儲糧食的大倉庫,雖然因為糧倉的重要性,圍著糧倉修建了倉城。可城墻根本無法和那些重鎮要塞相比。不到兩丈的城墻,在那些龍精虎猛的特戰隊眼中,不過就是堵小土墻罷了。

如果是大白天正面強攻,那個時候城上還會有各種城防利器,不過現在嘛,就是一堵墻而已。

“吱呀!”

廣豐倉的北門已經打開,速度快的驚人。

早已經等候在一旁的馬寧立即率五千西涼騎兵翻身上馬,縱馬沖向北門。

“馬寧五千西涼騎兵從北門入城。賀若隆、賀若東兩位將軍率五千兵馬圍東門,常仲興將軍率五千兵馬圍南門。另外,出塵。你率五千女兵守在西門外二里之外,一見許軍從西涼沖出,立即在后追擊。記住。你們的任務是追擊,而不是與敵接戰。陳雷,交給你一個最重要的任務,你將隨軍的五百騎破軍營甲騎具裝帶到城西十里處埋伏,以逸待勞。等到許軍到了,先放過最前面的,只管截殺其中軍。你們是重騎兵,只需要沖鋒一次即退,后面的由朕與諸位將軍來對付。”

“陛下,我們已經突其不意拿下了北門,何不直接圍起殲敵?干嘛還要放他們跑了再追,豈不是麻煩?”

陳克復笑了笑:“兵書有云,圍三必闕。雖然我們打了敵人一個措手不及,可我們只有兩萬人馬,宇文士及卻至少有四萬人。再加上,這廣豐倉可是關中最大糧倉,上千萬石的糧食存積于此,朕可不希望把這些糧食給毀于戰火。更何況,如果圍起四門而殺,敵人無路可退之下,必生魚死網破之心,到時與我們拼命,就算三換一,十換一,我們也是虧本的。”

“空開北門不圍,給許軍留下一線生機,匆促間,許軍必然不會與我們死戰到底,肯定會有人逃跑。城中的許軍是多支兵馬組成,只要有人開始跑,肯定沒有人肯再留下來死守。到時,爭相逃命,哪還會有什么斗志?估計自己人就得踩死個千兒八百的。等他們好不容易出了城,那個時候五千女軍突然追殺,他們只會繼續亡命奔逃,等一路跑的陣形散亂,兵疲馬困之時,我們的重騎兵突然殺出,你說,何人可擋?到時許軍必亂,我等再從后追擊,許軍必潰矣。如此,四萬許軍無人可逃也。”

常仲興諸將不由的對著皇帝點頭,真是老謀深算。明顯憑現在的形勢,陳軍就算強打,也能殲滅城中四萬許軍。可陳克復居然如此謹慎,在這等形勢下,也沒有半份自負,而是穩打穩的用了最穩妥的計劃。

各將都領了將令,各帶本部兵馬依令而行。

廣豐倉城之中,一切果然都如陳克復所預料的一般。馬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突破了北門,殺入城中之時,宇文士及根本不相信陳軍神兵天降。

那么寬闊的渭水橫在那里,這些陳兵究竟是怎么通過的渭水?幾萬人馬,就算是鋪好了浮橋,光通過也得許多時間。可現在,在他還沒有知道半點消息的情況之下,陳軍不但突然殺過了渭水,而且居然瞬間已經破關入城。

廣豐倉城之中到處都是喊殺之聲,隆隆的馬蹄聲如雷響徹。

“東門被奪了,陳軍殺進來了!”

“南門破了。。。”

陳軍來的太快了,破城更加的快,根本沒有給城中的許軍一點反應時間。此時正是四更之時,正是各軍士兵睡的正酣之時,被殺了個措手不及之后,反應都來不及。

更加要命的是,馬寧一突入城中,即已經按著早已經定好的作戰計劃,分派五千西涼騎兵各按預定目標突進。

廣豐倉城許軍諸軍幾乎是第一時間被切割了,本來各部就是來自各關各城,統一的指揮系統就還沒有建立,現在被陳軍這么一攻,更是指揮混亂。名義上的最高指揮宇文士及倉惶奔入中軍營,剛剛集結了小半兵馬,馬寧已經縱馬提槍殺到。

匆促集結的許軍根本不是殺氣騰騰的西涼漢子們的對手,幾輪沖殺,那勉強集結的陣形就破了。

“往西門走,西門還在我軍手上。”

一名校尉匆匆趕到,喘氣如牛的向宇文士及等諸將校大聲道。

“走!”

“不能走!”宇文士及滿臉發青。“廣豐乃是朝廷糧倉,廣豐一失,不但潼關斷了補給,就是京師長安也將斷糧。更何況,現在還不知道賊軍來了多少,倉惶逃走,豈是我輩可為?城在人在,絕不后退一步!”

宇文士及激昂無比,說的話其實卻是很有幾番正理。眼下混亂情況,連基本情況都不清楚,敵人來了多少,進城了多少,在城外可有埋伏,還是只是一支偏師奇兵?一切都不知道,就急匆匆的出逃,安知西門不是敵人設下的陷阱?

只是此時兵荒馬亂的,城中到處都是陳軍騎兵的影子。陳軍來的太快,渭水之防似乎根本對陳軍沒半點作用,加上陳軍入城的太快,大家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陳軍是怎么突進城來的。這個時候,軍心混亂,哪個肯繼續留在城中。

又是一陣喊殺聲傳來,一支被殺散的許軍奔至,狼狽無比。

有人認出是長安來的那支援兵,當頭那狼狽無比的卻不正是右御衛將軍張瑾,只是此時的張瑾哪還有半點大將的風范,簡直和個要飯的都差不多了。

“張將軍,什么情況?”

張瑾完全被打懵了,看到宇文士及等人還在站在那里,不由的大聲道:“秦王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東城大營已經沒了,現在城中到處都是陳軍,怕不是有好幾萬人。兄弟們被突襲,全被打散了。再不走,就別想走了。聽說北門,東門,南門都失守了,現在西門還在堅守,估計怕是也守不了多久了。大王,還是先暫避敵鋒,出了城整軍再戰吧。”

“不能走,廣豐倉城還有千萬石糧食,不能落入賊軍之手。”宇文士及舍不得走。

張瑾一狠心道:“那就派人放火把糧倉燒掉。”

“不行,這是我們自己的糧倉。”

“那稍后我們再回軍奪回了就是,大王,走吧,再不走,別說糧食了,城中這幾萬將士怕都保不住了。”

張峻也在一旁道:“大王,走吧。陳賊今日能破城,不過是使是詭計罷了。陳軍也不過兩三萬人而已,只要我們收攏了人馬,隨時還可以殺回來的。”

再猶豫片刻,附近已經有越來越多的陳軍出現,宇文士及也不敢再耽誤了,狠了狠心,轉身帶著殘兵敗將往西城而走。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andychen64

LV:6 爵士

追蹤
  • 6

    主題

  • 3575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