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邪 作者:豆子惹的禍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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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wwiekimo 2013-1-15 02:03:2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9 8050442
qwe0505 發表於 2014-9-2 04:07
第一零八四章  來個全套吧
  
  
  興高採鬆了口氣,但很快又歎了口氣,對蘇景道:「白象可憐,主人心狠,去打象的大阿姑是為了又一棧的生意,咱們又一棧從不以好人自居……可說破了天,咱這仙界之中不就是這個樣子麼,有本事的騎白象,更有本事的吃白象,就白象最沒本事,只能被人騎被人吃了。」
  
  小陰褫還在忙活著,時不時地回頭望向蘇景,蘇景明白它的意思,望向興高採:「無論死活,這頭象我要了,開個價錢吧。」
  
  興高採笑了:「一頭象而已,請您吃了三天涼菜本就過意不去,我自作主張,送了!」
  
  蘇景道了聲謝,揮手將白象收入黑石洞天。其實大聖玦洞天更適合白象養傷,但須得認主才能進去。
  
  收入洞天不算完,蘇景心念轉轉,阿骨王袍化作滾滾冥雲,將白象包裹其中,有王袍護於身魄,總是真的心喪、也不是那麼容易死的……
  
  一路修行,天南地北幽冥馭界直到飛升,蘇景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個好人還是壞人,善善惡惡哪有那麼清晰的界限,到如今喪在他手上的性命,說不定小一些的世界都能填滿了。救白象真的沒什麼目的,和十六一樣,只是最最單純的:覺得它可憐。
  
  可憐就救了,唉,但行善、莫問前程。
  
  果然,十六老爺開心起來。先衝進黑石洞天去看白象,跟著又飛出來,從蘇景左耳進右眼出地好一通親熱和巴結,也著實有些嚇人。忽然十六又想起一件事,從蘇景臉上跳到小夥計烈面前:「忽啊!」
  
  小陰褫的實力如何姑且不論,單它周身劇毒就不是說笑的,烈小二趕忙退後一步。
  
  『忽啊』,十六老爺尾巴高高翹起。他的頭也是高昂的,尾巴再一翹,一尺長的小黑蛇變成了個古怪的半圓。
  
  十六尾巴尖指著烈手中的鎢鐵匣。白象療傷。說不定以後還要用到匣子裡的神仙藥。
  
  『忽啊』又是一聲叫,十六吐出了一塊金子。
  
  一旁的蘇景忍不住笑了,想起上次十六老爺口吐金錠,那時大家還在西海深處、摩天刹的廢墟中。
  
  烈看了看蘇景。試探著:「他…是想買我手中靈藥?」
  
  蘇景點頭。小夥計烈卻把頭搖得撥浪鼓一般。這盒子靈藥何等神奇,一錠金子的價錢,這得多不要臉的人才能開得出來。
  
  十六老爺呲牙了。口中忽忽有聲,飽蘊威脅之意,小夥計烈不為所動,仍就搖頭:「不成不成,這筆買賣做不得。」
  
  呲牙沒用,十六居然又牽動了下嘴角,是撇嘴?蘇景仔細看看,果然是撇嘴。成聖以後果然不一樣了,十六都會撇嘴了……璫一聲響,撇嘴過後的十六又吐出來一件東西,大東西,西瓜大小的一枚金蛋蛋。
  
  橢圓、大,但未脫鳥蛋之形,金色蛋皮上還有一道道古怪紋路,一看就知並非刻意雕刻,紋路天成且藏蘊法持,是為『天篆』。
  
  蛋落地,彈性十足,當當彈跳著向前滾去,十六急忙又甩著尾巴追上去,把金蛋蛋拱了回來,再對烈小二忽啊忽啊地叫了幾聲,這次下血本了,用金蛋蛋去換神仙藥。
  
  蘇景神識投影一道,問洞天裡的陽三郎:「這是什麼蛋?」
  
  其實什麼蛋都無所謂,關鍵可別是自家這一脈的金烏蛋,那可就犯了大忌諱了。
  
  所幸陽三郎搖了搖頭,她也不識得此物。不止陽三郎,就連見慣珍寶的興高采烈都不識得這是什麼鳥的蛋。
  
  蘇景揮手找回小蛇,想問問他從裡吞了這樣一枚蛋,十六連忽啊帶比劃帶大聖玦心神不斷穿透,總算說明白了個大概:五百年前它在智慧天外玩耍時,見了金蛋蛋飄過來。
  
  當時十六老爺見左右無人,一口吞了金蛋蛋,化風遁光地逃回智慧天……
  
  十六沒捨得真把金蛋蛋消化了或者煉化了,一直盼著有天蛋裡能飛出個什麼東西陪他玩耍,奈何幾百年沒動靜,它也用靈識探過無數次,蛋中氣意全無,多半是一枚『死卵』了。
  
  烈轉頭望向了興高採,大夥計對蘇景和十六告了聲罪,把金蛋蛋拿在手中好一陣摩挲,什麼都沒能探出來,這時候蘇景開口了:「傷藥價錢另算,這枚蛋我瞧著有趣,不換。」
  
  興高採卻又不肯撒手了,兩下裡好一陣商量,最後還是開出一份契據,金蛋蛋仍是蘇景的,暫存於又一棧。其實又一棧什麼樣的寶貝沒有,只是此蛋古怪,引得他們有些好奇,想要留下來好好琢磨一番。
  
  蘇景『借出』金蛋蛋,那盒子神仙藥的價錢就再好商量不過了,打折再打折,蘇景拿不久前烈小二分給他的六顆娑婆獨目珠換回了靈藥。
  
  靈藥隨手交給十六,小蛇一口吞下心滿意足,不忘對烈晃一晃尾巴尖,買賣做完了總得再走個人情。
  
  蘇景以為此間事情瞭解,留下自己的載訊金劍之後這就準備告辭了。興高採卻揚手一拍腦門,笑道:「又是和尚又是白象又是金蛋蛋的,鬧得我險險忘記大事!蘇老爺現在還不能走,有兩件事。先是和您商量個事情,求您老能通融下,把烈帶在身邊。」
  
  蘇景聞言一愣,這個請求來得未免太古怪。
  
  「一來呢,東家的意思,您和我們又一棧這次買賣,會是個漫長工夫,且說成是買賣倒不如說是合作,我們這邊派個人跟在您身邊侍奉著,有個消息往來都方便。再就是將來您也是要主掌一方店面的,身邊得有個熟悉開店事情、又機靈能幹的小廝;另外烈這孩子也到了該出去歷練歷練的年紀了,可咱們這邊實在人手有限,沒人能帶他,就厚著臉皮拜託給您了。」
  
  「烈這孩子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真真是個好孩子,您老放一萬個心,他跟著您,只有給您幫忙的份,絕不會給您惹禍。而且您把他帶在身邊,萬一想要雇個人手打個打架什麼的,他都能幫您安排了。其實他自己的本事也不差,剛才要不是大阿姑回來了,對付和尚的事就交給他了,應該不用我出手。」
  
  蘇景看看烈,又望向興高採:「烈小哥跟著我,是咱們生意裡的條件?」
  
  「不是,不是,要是條件就寫在契據上了,讓他跟著您是為了方便行事,萬望您老答應。」
  
  蘇景笑了下,幫忙還是監視,又或真如興高採所說只為方便?現在無從求解,身邊多個小跟班也無所謂,點點頭也就答應了,以後有什麼事情都走著瞧好了。
  
  興高採滿面歡喜,烈卻提不起精神,顯然他更喜歡店裡,捨不得店裡人,不太情願跟蘇景走。這神情不是裝出來的,倒是能看出他是個有情義的小哥。
  
  蘇景這邊才點頭沒片刻,十六又忽啊忽啊地跳出來了,剛才烈小二給白象治傷,十六對他印象不錯,此刻熱烈歡迎。
  
  「訂親了沒?」蘇景問烈。
  
  烈居然臉紅了下,搖頭,蘇景笑道:「那成了,跟我出去走走,爭取給你找個媳婦。」
  
  烈小二臉更紅了,但眼睛可亮了。
  
  頭一件事定下,興高採再說起第二件事:「您走之前,還得請溫伯給您看看。」
  
  「溫伯?」蘇景面露詫異。
  
  溫伯是又一棧中的粗役,顫顫巍巍地每天來三趟房間,打掃、送水之類活計都是他做,蘇景曉得此間沒有等閒人物,可看著這樣一個老頭子來侍候自己他還是覺得不落忍,幾次告知他不用過來了,老頭子每次都『哦』一聲,然後該來接著來。
  
  「幫您找人啊!其他人都還好說,最最要緊的是您要找的那位不聽仙子,之前給您老說過,這位仙子怕是不太好找,萬幸,她是您的娘子,有了這重關係,就能請溫伯來看一看了。」
  
  請人幫忙找人,有關情形蘇景都會交代明白,在交給又一棧的玉簡裡他說清楚了,不聽是自己的結髮妻子。
  
  蘇景又問:「溫伯能看什麼?」
  
  「溫伯本名溫樹林,飛升前是算命的。」興高採一本正經,搞得蘇景也和他一起正經起來,心中一熱、肅然起敬。
  
  蘇景重新回到房中,不多時烈小二就把溫樹林喊來了。
  
  老頭子走路都在哆嗦,隨時會摔倒的樣子,來時路上已經聽過情形,進屋後也不多說話,先眯著眼睛圍著蘇景轉了整整七圈,這才嘶啞開口:「做個全套吧。」
  
  手相面相伏羲卦八字簽梅花易數外加摸骨,總之街上算命有的,溫樹林一樣不落,從頭到尾給蘇景來了一遍,到得最後一項摸骨完畢,溫樹林坐去了一旁,老僧入定一般,雙目緊閉一動不動,只有口唇嗡嗡,不知在念叨些什麼。
  
  如此,燃香光景,溫樹林突然張開了眼睛,原本昏花黯淡的一雙眸子裡金光暴射,兩顆眼珠兒仿佛都燃燒開來,老頭子猛地跳起來:「哎喲我的老天爺誒!」
  
  言罷,噗地一口鮮血噴出。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14 13:36 編輯

NHKJeffrey 發表於 2014-9-2 23:13
作者的內心話與碎碎念阿

  四更之後捨不得不碎嘴和求票。
  
  長出一口氣,第四更寫完了,雖然已經是二號。
  
  前陣子沒拉單章求票,升邪的月票成績也一直慘澹著。昨天淩晨開個單章,沒想到一下子一百多票。挺感動了,謝謝你們,無以為報只有好好寫。
  
  仔細想一想,我的讀者還真是可愛,更新不好的時候幾乎不見什麼怨言,大神們經常暴發,追其他書的讀者總有驚喜,升邪的讀者就很少有這種待遇,豆子已經想不起來上次暴發是什麼時候了,同樣也不知道下次暴發會是什麼時候,真的很慚愧。
  
  豆子手殘,一個小時寫瘋了一千五百字,通常只有一千字,其實手殘背後隱藏的真相是腦殘,所以寫得慢,寫得又累又慢,偏我還總是不服不忿地寫著,到頭來只有讓大家受委屈了,追書的痛苦我很瞭解。
  
  後面的更新,依舊是不敢拍著胸脯保證的,拍胸脯說大話的時候手會不聽話的直接拍到嘴上,可是『我儘量多寫』這種話又實在沒什麼意思,所以還是不說了。
  
  我儘量多寫。
  
  去年一月開書,就要二十個月了,到現在三百六十多萬字,自己覺得還是滿意的,當然『自己覺得』的基礎是從『自知之明』來的,以豆子的水準也只能寫出這樣的故事。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喜歡它,對我來說書就是我的孩子,誰不希望別人都來愛自家孩子呢,可惜這只是個美好願望,嘿。
  
  真正幸運的是,有人期待升邪,有人追著這個故事,嗯,有你們就很好,真的很好了。
  
  今天白天被你們感動到了,更好的是原來以為今天要去忙的一件事改期了,那就提起一口丹田氣,寫吧,能寫多少寫多少,寫了多少發多少。
  
  以我估計,現在絕大多數讀者都睡了,可能沒太多人會發現半夜裡偷偷摸摸的加更。於是我幻想著,明天上午、中午或者下午,隨手點開起點發現豆子這貨居然暴發了下,您會不會有一點點驚喜的感覺呢?
  
  如果有,那我真要幸福死了。
  
  嗯,就說這些,睡覺去了,大家晚安。
  
  最後……四更了,開單章了,求月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
  
  票這個字連著喊,最後發出來的居然是『要』的音。
  
  我愛你們!!
  
  豆子惹的禍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5-7-13 16:12 編輯

NHKJeffrey 發表於 2014-9-2 23:15
第一百八十五章  四百年,西北向
  
  
  口中鮮血噴落地面,溫樹林兩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後摔去。
  
  兩位小二哥急忙搶上攙扶,但還不等他們扶到,老頭子又好像詐屍一般身子猛挺,又『呼』地一聲重新站直,就此……又不動了。
  
  泥胎木塑似的,愣愣站在原地,連目光都迅速黯淡下去,灰濛濛地渾濁雙眸,就那麼直直盯住前方,之前眼中精光散去了不說,此刻連生機都不見了。
  
  金烏目光如何、金烏真識怎樣,以蘇景的修持此刻竟也看不出溫樹林是死是活。蘇景心中惴惴,試探著問興高採:「他老人家沒事吧?」
  
  興高採和烈以前見過溫樹林算命,可從未見過他這般怪異,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狀況,但此刻不敢胡亂試探,只有站在身邊等待。
  
  所幸,這次僵立並未持續太久,半盞茶不到溫樹林嗓子裡發出一聲尖銳抽氣聲音,猛提了一口氣,老頭子醒來了。
  
  人醒了,但目光依舊渙散,渾不知身在何處,左看看、右看看,面上盡是迷茫。又過片刻他的面色才恢復正常,雙目迅速清明起來。蘇景見狀鬆了口氣,急忙問道:「老人家安好?」
  
  「我一個老頭子安好不安好有什麼打緊,要緊的是王駕安好啊!」溫樹林的聲音仿佛兩段朽木互擊,僵硬、空洞。
  
  做了個全套,溫樹林已然探出蘇景的身份,或許還不敢確定他是閻羅駕前冥王,但至少能算出此人為真王、一神之下萬仙仰望的真正仙王!
  
  剛剛溫樹林一口鮮血噴湧。就是因為他以普通仙家身份去探王駕未來……真王之命,豈是隨便誰能窺探的?!算得越准,溫樹林所受逆衝越強,總算這又一棧中沒有淺薄之人,溫樹林修為深厚無匹,這才只是受傷,沒丟了一條老命。
  
  蘇景一時間還想不透對方吐血的真正緣由,可至少能明白對方受傷與算命有關,心裡不忍又伸手入寶囊,取出了幾粒養身靈丹雙手奉上。靈丹來自蝕海大聖。成效不凡。
  
  溫樹林微笑搖頭:「王駕已與鄙上談好了買賣,老朽替東家做事,來給你算命本就是分內事情,怎好再額外收取酬勞。」一邊說著一邊把蘇景手中靈丹全都抓起來放進兜裡。猶豫了下。又取出一枚聞了聞、扔進嘴裡大嚼。繼續道:「身份使然,王駕命盤複雜多變,王妃……怕也不是普通仙子吧!」
  
  時間無痕所以未來無定。誰能真正篤定未來事情?縱是佛祖也只能感知未來,而非一眼看穿將來。所以溫樹林的占卜之道,實為『變數推算』之道:
  
  他看得是蘇景命中變數,蘇景與不聽為夫妻,通過蘇景的面、掌、骨等卦還能看出不聽的命中變數,之後就是仔細推算的真功夫了,以兩人各自的命中變數,去推算他們可能會在何處、何時會有重合、交集。
  
  可普通仙人仙子,未來可能就只有兩三個變數,算起來不麻煩;蘇景和不聽卻都要多得多,兩人都多,再做『組合』又平添變化無數,推算起來複雜無比。溫樹林之前大喊『我的個老天爺誒』,就是因為『這道題』太他娘的難了。
  
  溫樹林自己算命的道理大概說上兩句,這算是專業所長者的賣弄,忍不住的賣弄。隨後溫樹林直接說出結果:「四百年後,西北方向上,會有一件大事……以我算計,當是詭怪靈寶出世。」
  
  靈寶就靈寶,詭怪又從何說起,無需蘇景發問,興高采烈就已經問道『詭怪是何意』,奈何溫樹林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看不到、是算出來的,是以只有模糊感覺卻不存清晰真相,我算到這件寶物的時候心中有詭怪感覺,那這件寶物就是詭怪的。」
  
  「靈寶非凡,轟動仙天,會引出一場盛會……是福也是禍,有人一步登天也有人萬劫不復,算不清更說不清啊,貴客與不聽仙子重逢契機,當就在這場盛會中了。」
  
  四百年後,西北方向,詭怪靈寶出世,一場風雲際會,蘇景與不聽重逢的機會便在其中。
  
  溫樹林為蘇景算出來的。
  
  ……
  
  赤土殷紅,乾屍處處,不聽雙手結印端坐已被毀滅的仙壇中,忽然她張開了眼睛:「小賊啊。」
  
  「到!」靈光一閃,金鈴鐺紮鞭子的小賊從地心深處跳了出來,原本乾乾淨淨地小臉上滿是泥土和汗漬,看來她的活計不輕鬆,把自己忙成了個小花臉。
  
  「兩甲子前,你說掛著個鈴鐺須得三百年。」不聽記得很清楚,當時她的想法是『找到他不如被他找到更快樂,等他三百年』。可真正帶著小賊進入這座寂滅仙壇『開工』一陣後,不聽發覺『三百年』不夠,到得現在她和小賊也只知地心藏寶,但忙活了這麼久,連那件寶物的天護靈法都未曾破去,更未見此寶真形。
  
  『三百年』已經過去小半,連寶物的邊角都沒能摸到,這樣下去還得耗多久。
  
  小賊聞言目光閃爍,立刻搖頭:「沒有啊!阿姆聽錯了,當時我說的是五百多年……」
  
  「走了,不要這件寶物了。」說著不聽作勢欲起,小賊可還不夠資格和不聽耍無賴。
  
  小賊頓時就急了,忙不迭撲到不聽身上:「娘,親娘,心疼心疼小賊吧。當初以為三百年足夠了,哪成想寶貝外面的殼子這麼硬,這才算錯了時間。」
  
  兩人合力破禁取寶,不聽在外主持元力調運,小賊在下面負責催法亂禁,小賊能隨意來去,可不聽輕易動不得,這個時候她真要起身,前面兩個甲子的心血就全都白費了。
  
  不聽笑了,也不是真要捨了寶物。她也好奇得很,能讓小賊這般在意、如此吃力卻始終掛不起來的鈴鐺是什麼,不過她得問出個大概時間:「照你看,拿到這件寶物須得多久?」
  
  「再…四百年,應該差不多。」小賊沒說謊,她計算得仔細:「此寶已顯出世之兆,否則也不會把此地仙家盡數抽乾,若乾等著的話,總還得有個千年光陰,但我與阿姆合力催禁。可縮短寶物出世時間大半。估計再有四百年差不多。」
  
  不聽招手把小賊喚到近前,用帕子去抹她的小花臉:「多加小心,別取寶未成反倒被寶貝抽乾了。」
  
  小賊笑著搖頭,滿頭鈴鐺叮噹亂響:「阿姆放心。那寶物的詭怪護法奈何不了我!」言罷滿臉享受地讓不聽把自己的臉龐擦乾淨。搖身化作青藤本相重新鑽入地心去了。
  
  ……
  
  又一棧中。溫樹林為蘇景批卦後喘息了片刻,再開口時話鋒一轉:「三千世界,八方神佛。天下沒有包靈包准的占卜,我算出什麼就告訴貴客什麼,但貴客該做什麼就繼續去做什麼,這不衝突……或者說,您就把我這個『全套』當成個補充手段。」
  
  蘇景笑笑,點頭應是。反正他找人也是漫無目的四處遊蕩,如今至少有了大概方向:向西北去。
  
  「老朽的推算之法,一次施展須得養氣一甲子,本來還打算著一個甲子後在試著為貴客算一算師父、朋友這些親近之人,」邊說,溫樹林搖頭歎氣:「奈何閣下有一重真王身份,這次我能活下來已屬僥倖,若再逞強怕就真沒活路了。唉,尋找其他人,我是幫不上忙了。」
  
  小夥計烈趕忙安慰道:「溫伯放心,尋找其他人東家自有辦法,無需您老再操勞。」
  
  「少幹一份活,少賺多少啊!」溫樹林手捂胸口,面露『心疼』之色,起身對蘇景點點頭,顫顫巍巍地下去了。這時候大阿姑也備好了幾道精緻熱菜,臨別之宴,菜色雖不多卻樣樣精彩絕倫,蘇景嘗過幾口後再想想大阿姑之前說的『那涼菜喂豬都得駡街』,深以為然!
  
  吃過喝過蘇景離開客棧,興高採、大阿姑、溫樹林都來相送。小光明頂重化實相,載上蘇景與烈一飛衝天去。
  
  千里一瞬,小光明頂急行宇宙間,離店才片刻,蘇景眉峰微揚,搖頭道:「實在太客氣了。」真識所探,身後遠處傳來輕微靈元震盪——有人死了,追蹤的人。
  
  離開客棧時蘇景有察覺了,有仙家隱遁一旁,悄然追蹤小光明頂,本來蘇景想著走一段再突然回頭去拿下對方,不成想還不等他走遠跟蹤之人就已身亡,不用問,是又一棧的人出手,為蘇景料理了『尾巴』。被斬殺之人彤骨和尚一個手下。
  
  小夥計烈對此了然於胸,笑著回答:「這不是客氣,這是又一棧的規矩,客人離店時候若有人尾隨,客棧是會出手的。不止讓您高高興興地來,還得送您了無牽掛地走。」
  
  方向已定,西北前行。行程之中修行不輟,小光明頂時時刻烈火衝騰,受蘇景陽火祭煉,比翼雙鴉散入九連環各境,持法相助於蘇景祭煉,這也是烏鴉們的大好修行。
  
  小夥計烈暫被收入黑石洞天,白象也在這座洞天內,每日裡遊手好閒的十六終於找到事情做了,天天圍繞白象身邊,忽啊忽啊地和白象聊天,分不清是安慰還是鼓勵,總之都是小蛇的一片善良心思……
  
  小光明頂遊蕩在浩渺宇宙中,仍是老樣子,沿途中一座座仙壇都會靠上前去,蘇景大喊一聲『不聽,你猜我是誰』,等上一陣在默然離開。
  
  因修煉之故,日子勉強還算充實吧……
  
  心神十立,修行是不會耽誤聊天,蘇景常常會投映神識一道去往黑石洞天,看一看白象的狀況,和小夥計烈聊上一陣。
  
  而相處時間稍長,蘇景就發現自己遇到寶了:或許是開店緣故,莫看烈這個少年平時都懵懵懂懂的,但他對這仙天著實熟悉,就從小光明頂的行程來說,大多時候烈都不用去看星盤,就能知曉前方仙壇的名號、掌宗仙人的出身等等。
  
  守著個百事通,哪有不細問的道理。烈小二離開了又一棧後,也不再時時刻刻把『買賣』掛在嘴邊,一般來說只要他知曉的,蘇景有問他就會答。
  
  從烈小二口中得知,仙天之中頂尖的大勢力,東方道家洞天福地,西天佛家極樂世界,除了這兩家外另還有三座仙神宗。
  
  西南『十萬山』,妖中魁首,十萬山連綿無盡。山中妖仙拜奉十一位荒古天聖為尊;
  
  西北『無漏淵』。猛鬼盤踞兵強馬壯,這支強大鬼仙敬閻羅卻不奉閻羅,他們拜奉七頭厲鬼為君,七個鬼王各有名號。合稱七煞帝尊;
  
  正北『星滿天』。這一壇最是古怪。他們自稱宇宙中生,不經凡間修持生來即證神仙位,壇內群仙都是些模樣古怪的怪物。與凡間飛升上來的仙家迥異,人人自封星君,九位大星君主掌宗內事務。
  
  以烈小二所知,十萬山、無漏淵、星滿天的實力應該比著東道西佛差一些,但也基本算得同個層次了。
  
  「再就是……封仙瓶子天,你聽說過這個地方嗎?」說過了道、佛、妖、鬼、星君五大仙壇,烈小二忽然向蘇景問起了一個古怪地方。
  
  「封仙瓶子天?」蘇景從未聽說過這個詞,搖了搖頭。
  
  「前陣子店裡來了為貴客,大東家親自招待,兩人當是舊識老友,聊得挺開心,我送酒進去聽了一耳朵,大東家正說到封仙瓶子天內能人無數,真要實力比較,怕是不比起十萬山、星滿天遜色。不過我從沒聽說過這樣一個地方。」
  
  兩人都不曉得『封仙瓶子天』,哪還有什麼可聊的,直接略過此節,烈小二繼續為蘇景細數仙天勢力。
  
  不算瓶子天,五座大宗神壇之下,就要數到遷址封關的天魔壇、已被摧毀的赫學堂這等勢力了,實力要差上許多可也不能小看,就以天魔壇而論,古往今來三萬七千魔,當真不是說笑的,何況壇中除了上位、正位真魔,還有大大小小數不清的魔家護法、魔家靈衛,他們真要發起瘋來,西天佛祖也會頭疼一陣。
  
  「實力上能和天魔壇並駕齊驅的,差不多能有二十家上下的樣子,不過誰都沒有那些魔崽子那麼瘋狂,所以天魔壇是最醒目的。」小二哥身份淺薄,眼界卻高:「再之下就沒什麼可說的了,小門小戶的我懶得數也數不過來。再就是仙天之中還有些『散兵游勇』,比如金烏一脈、比如混世四猿等等,實力強大卻天性逍遙,只喜四處浪蕩玩耍少見結群而居,沒有個固定根基,也就不算數了。」
  
  蘇景問:「墨巨靈呢,他們算什麼?」
  
  烈小二搖了搖頭,其實墨巨靈的消息他知道的不比蘇景更多,又一棧從不做有關墨巨靈的買賣,烈只是個客棧中長大的少年,店裡不做這門生意那他所知的自然有限。
  
  蘇景又問:「你們東家到底什麼人物?」
  
  烈再搖頭,這個絕不能說……就算能說也他說不出來,他只曉得東家神通廣大姓『東』名『家』。連真名都不知道,又怎麼說。
  
  蘇景也不失望,新問題又來:「你想娶個什麼樣的仙子?」
  
  烈都搖頭習慣了,臉側一旁才省起這事不用搖頭,娶媳婦啊!這事想過,且還是經常想,可具體要說娶個什麼樣的,他腦子裡一片模糊,思索一陣後猶豫著說道:「漂亮的?」
  
  「有志氣。」蘇景笑。
  
  聊聊說說,行功不輟,蘇景時間分配簡單,日子過得也簡單,一年入主陽火大陣、帶著烏鴉衛煉化小光明頂;一年縱入驕陽與赤尻魔猿之靈修習殺千刀絕技,他在驕陽中練殺千刀時就由比翼雙鴉繼續煉化小光明頂。一年一年往復不斷,轉眼百年匆匆,人間一場生老漫長,對今時蘇景來說甚至不比一次呼吸更沉重。
  
  時間,時間,仙家坐擁無盡壽命,時間仿佛變成了無聊東西。人間時候蘇景只怕時間太快,來不及修行;如今卻盼著時間快快,趕快到『四百年』之期好去尋找不聽。越來越想念她了。算上破爛囊裡的日子,分別已經千年!
  
  百年裡,小光明頂的祭煉頗有成效,此刻靈州已經融化了本形,九連環的靈境已然變成了九連環的汪洋:陽火汪洋!原來九合靈州中的一切都被烈焰融化,化作濃濃熔漿,轟轟蕩漾不休。
  
  由此小光明頂從外面看來也不再是一方靈州或者一塊大石頭,它變成了一汪熾烈火潭,不似驕陽那般磅礴壯麗,但也頗有閃耀之美。
  
  殺千刀越向後修習,進境就越慢,初時兩年蘇景就修成八十一刀,遇到又一棧前兩甲子、後百年,加起來快四個甲子的時間,蘇景才修成三百另一刀,到現在他煉得一共三百八十二刀。
  
  倒是那頭白象,漸漸變得活潑了,畢竟是靈物,熬過了『哀莫大於心死』最最難過的那一陣,當自己被不再鑽牛角尖的時候,也就慢慢想開了。當然,若非蘇景以自己的阿骨王袍為它護魂它也根本熬不過這場生死關。對此白像是感激的。
  
  不過白象的心病、體傷好轉,斷掉的長牙卻再長不出來了,且前任主人種在它體內的劫法犀利異常,即便傷勢痊癒,猙獰縱橫的傷痕也會永留體膚、消弭不去。
  
  不知十六是怎麼和它聊出來的,有天十六在蘇景面前寫下兩字:無妄。跟著又用尾巴尖指了指那頭白象。顯是白象的名字了。
  
  無妄,這個名字讓蘇景想起來中土時候的朔月天尊燕無妄了,他被田上施法直接戳破天道晉升仙界,之後再沒他的消息,也不知道他現在是生是死、混得怎樣。
  
  周身傷痕恐怖,兩枚長牙崩斷,無妄怕是這仙天宇宙中最最醜陋的一頭白象了……
  
  百年時光平靜,答應幫蘇景找人的又一棧始終沒有消息傳來,直到這一天,正在靜坐養氣的小夥計烈忽然面露喜色,下一刻他囊中鈴兒叮噹作響!
  
  又一棧靈訊傳至——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14 13:42 編輯

NHKJeffrey 發表於 2014-9-4 00:13
第一零八六章  這次不逃了
  
  
  時間是個很有趣的東西。
  
  凡人生命短暫,覺得時間可怕,所以它會儘量顯現自己的奢華和絢麗;仙人壽數無盡,以為時間可笑,所以它常常會顯露猙獰、突然間亮出獠牙。
  
  三年,凡人多少生離死別?蝕海大聖沒數過。不過他明白,最後三年將將過去,自己怕是活到頭了。
  
  一度興旺喧囂的智慧天,此刻變得冷冷清清,只剩下了幾個人。
  
  蝕海端坐,在他身後,小相柳、浪浪仙子、裘平安、裘婆婆和黑風煞五個人並肩肅立。有風吹過,卷起所有人的頭髮,浪浪仙子的頭髮太長、她又不肯盤頭,髮梢掃到了小相柳的臉,癢癢的舒服。
  
  小相柳覺得愜意……最後的愜意了吧。三年前,一位雀兒仙造訪智慧天,本以為她和其他投奔智慧天的妖仙一樣,是來入夥的,不料這個雀兒仙手執十萬山妖符信物,言明奉十萬山十一荒古天聖之命,前來『詔安』智慧天。
  
  十萬山開出的條件很優厚,不稱臣不納貢,大家兄弟相稱永結盟邦,智慧天的地位不低於十萬山,以後智慧天有事十萬山一力承擔,只需……智慧天一百一十五大聖人人都領受荒古天聖一道『赦禁』。
  
  所謂赦禁,就和拜奉大聖玦一樣,畢生侍奉忠心不二,稍有悖逆便魂飛魄散。
  
  雀兒仙說的明白:給你們三年考慮時間,若不肯受禁,就等著灰飛煙滅吧!然後蝕海就把雀兒仙打翻在地。拔毛、油烹、吃了。
  
  這一頓飯蝕海不吃獨食,把油炸雀兒仙的大鼎擺放在智慧天中央,森森笑言:「有誰與我共嘗美味?」
  
  小相柳和浪浪仙子吃了雀子翅膀,黑風煞吃了雀子眼珠。裘婆婆吃了幾塊胸脯肉。裘平安愛吃鳥屁股,智慧天後來投靠的眾多妖仙則一哄而散。無人敢食鼎中肉。剩下的美味都被蝕海一口吞了。吃過肉蝕海大聖舔著嘴唇:「我以前和十萬山打過交道,他們說三年就是三年,咱還剩三年。」
  
  三年已過。
  
  茅茅,你雖有大聖之名。卻無大聖之實,屍家仙不必趟這趟渾水,走吧。
  
  九頭蛇,我一直沒想明白,你們相柳一族遍佈三千世界,應該有自己的道壇,你一直在我智慧天瞎混什麼。回你道壇去吧。
  
  裘家女娃,你是離山的妖怪,縱是飛仙也應該歸入道統才對吧,東方洞天福地才是你的歸宿。你留在智慧天做什麼。
  
  裘平安,跟你姑姑一起走,滾蛋!
  
  黑風煞,老子早就看你不順眼,不入流的小妖怪,從天真的大聖玦來論,老子還得管你喊聲哥?去你娘的,滾!
  
  三年裡,差不多的話蝕海說過多說次,變著花樣的說,可留下來的就一定不肯走,留下來的都是中土飛升的妖魔鬼怪。
  
  三年已過。
  
  二唬啊,直接打肯定沒戲,幹哈不……遊鬥啊?大都督裘平安的腦子裡永遠沒有『逃』這個字,非逃不可的時候他會說『遊鬥』。
  
  蝕海大聖是中土世界第一個說出『吃到嘴裡就是肉』的聖明老前輩,怎麼不知道打不過就遊鬥這麼簡單的道理,可他不肯逃。
  
  今日晚輩們不會曉得,他已經逃過一次了。也是十萬山。
  
  飛仙天外、複歸中土,第五圓遠古時蝕海回到南荒去做大聖,不是因為天外日子過得無趣,是因為天外他待不下去了。
  
  那次和這次情形幾乎一樣,於仙天內蝕海占山為王、混得風生水起,正快活時候十萬山使者到訪,要蝕海臣服十一天聖,當時蝕海想都沒想就跑了,逃回中土做他的大聖爺去了。但兩次情形少有不同的是,古時候,在蝕海所創妖壇不遠處的另一片靈州中,有另一位中土妖仙駐道:老樹妖殺秋。
  
  那一次十萬山的『詔安』大令,同時對蝕海和殺秋頒下。蝕海跑了,可殺秋是樹木,他傻,不肯走。
  
  蝕海以為殺秋死定了,沒想到幾千年後在南荒偶遇殺秋,當時洪蛇大聖就笑了:以為你塊枯木沒腦子,不成想也有點機靈勁,你也逃回來了啊。
  
  蝕海正想再問問他,既然逃回來了為何幾千年都不露面,不料殺秋老妖搖了搖頭:我沒逃,我是去年才回來。蝕海根本不信,不逃又怎麼可能還活著,十萬山是說笑的?
  
  殺秋真沒逃,十萬山來他靈州宣佈詔安的使者當時就被斬了、吃了。三年後十萬山攻來,殺秋根本敵不過,困獸猶鬥之際忽有三個人來到了戰場:一個喜歡拿著大山砸人腦袋的強壯漢子;一個周身長滿羽毛尖嘴細目的鳥人;第三個人很年輕,一件袍子隨隨便便披在身上,面目俊美目光淡漠,一副『無所謂』的神情。
  
  前兩人認識,山妖滅頂、鷗祖淩霄,都是出身中土且與殺秋同輩的妖仙,第三個人殺秋不識得。樹妖能辨出這個人身上有著濃濃的中土妖族氣意,應該是個後晉晚輩吧。
  
  論起年紀,天真的確比著蝕海、殺秋等人都小上許多,可修行本領與年紀何干?當那頭九尾白狐顯現真身,於烈烈咆哮中掀起無盡凶威、於疾馳身影後留下屍山血海過後,誰還敢在小覷這個『年輕人』!
  
  天真、滅頂、鷗祖馳援殺秋。
  
  莫說天真,就是滅頂、鷗祖兩人以前和殺秋也沒太多交情,只是彼此知道對方的名字而已,泛泛之交卻做生死馳援!事後殺秋才知,來相救是天真大聖的主意,他這個人沒什麼大道理,就是覺得大家老鄉、彼此照應下是應該的。
  
  在殺秋之前,他已經『照應』過滅頂、鷗祖,所以兩位大聖就跟著天真一起來了。
  
  十萬山攻勢潰散,殺秋脫困,第一戰他們贏了。
  
  之後便是第二戰、第三戰……第十戰第百戰,綿延四千年惡戰不休,其間天真大聖又去幫過、救過禍斗焚窮、老蛤坐地、水妖補命等中土妖仙。
  
  天真這個人脾氣很怪,此人強大到能與十萬山糾纏惡戰,自然威名遠播,引得無數妖仙前來投靠,本是壯大實力封尊立位的大好機會,但天真一律不收,他只是在『照應』同鄉,對那些別家世界飛升上來的妖怪,哪怕同為狐仙一脈他都不會去看一眼。
  
  所以仙界裡的天真大聖身邊,永遠不存浩大陣勢,就只有那麼寥寥幾大聖。幾個大聖就夠了,有天真在就足夠了!
  
  天真有著怎樣的本領?瞑目王說過:大法論道,我穩穩勝他;性命相拼,他能與我同歸於盡。
  
  再慘烈的仗也總有打完的時候,十萬山算是看明白了,再這麼打下去就算能夠剿滅天真,十一天聖怕也得搭進去幾個,實在太不值得。尤其這一仗拖得時間太長了,無漏淵和星滿天都開始留意。
  
  十萬山不打了,派出使者議和,天真與身邊六大聖將議和使者烹而食之,之後同意了十萬山的議和。
  
  再後天真覺得仙天無趣,就與六大聖回去了中土故鄉,天真喜歡嗅著野花香氣在山溪裡游泳。
  
  蝕海狡詐兇殘,可哪個大聖心中不存一份嗜血好戰的本性,聽殺秋講過『故事』後,洪蛇大聖心裡懊悔,早知道就不跑了,留在仙天中與天真等人並肩一戰豈不痛快!懊悔於心,蝕海目中鄙夷顯現,撇撇嘴角對殺秋甩下一句『吹吧』,晃著尾巴就走了。
  
  那時候蝕海還不認識天真大聖。
  
  如今……天真不再,焚窮滅頂淩霄坐地殺秋補命六大聖皆已不再,只留下一個小狐仙素素永駐中土,她不會進入仙界。再看看身邊一群小輩,都頂了個大聖的名頭,可誰也不是真正大聖。矯情些來計較,得是飛仙過、又回去凡間的妖爺爺才能叫做大聖,裘平安小相柳他們誰回去過?
  
  真正的中土大聖,只剩我蝕海一個。那一代古時妖仙,只剩我蝕海一個。
  
  只剩上次想也不想就逃掉了的蝕海了。最後一個蝕海這次不想逃了,嚴格以論,他是覺得自己這回不能逃:
  
  這仙天宇宙中,並沒有天真和六大聖的威名流傳,以他們在古時掀起的風浪,如今名氣全無是不可能的,仙天不是凡間,仙家壽命無盡所以真相不會輕易泯滅。那就只有一個緣由了,天真等人歸去凡間後,十萬山下了封口令,再不許妖精們提起天真之名。
  
  連名字都不許再提,足見天真和六大聖把十萬山打疼了、打怒了,卻礙於形勢和得失計較,十萬山不再追究。
  
  天真是中土的天真,六大聖是中土的六大聖,即便仙界中沒了『天真』這個名字,十萬山中的老妖、首領至少還會記得以前那群中土上來的混帳王八蛋是多麼心狠手辣。
  
  這就是中土威名了,天真等人潑了性命打出來的中土威名,就敗在我蝕海手裡?
  
  蝕海覺得十萬山欺人太甚,又來詔安;蝕海覺得自己運氣不好,成了最後一個大聖無端背負起一個沉重擔子。但蝕海沒想過逃。
  
  這次不逃了。
  
  蝕海不逃,了不起就是被人打死在智慧天,死前拼命咬下幾塊肉就是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14 13:46 編輯

NHKJeffrey 發表於 2014-9-4 00:15
第一零八七章  天聖不孝啊
  
  
  蝕海不逃,了不起就是被人打死在智慧天,死前拼命咬下幾塊肉就是了。
  
  幾個晚輩不曉得洪蛇大聖心裡究竟怎麼想的,但蝕海不走他們也不走,撇開同伴獨自逃命?丟不起這個人。
  
  此外,蝕海的意思是,這件事就不必告訴蘇景了,就算蘇景帶著十六、烏鴉衛和他的十七惡人回來,對上十萬山也沒多大意思,送死的事情喊他作甚。
  
  這一重大家都是同意的。
  
  三年已過。
  
  蝕海端坐,相柳等人肅立,眾人不遠處,一座大鼎湯汁沸騰,咕嚕咕嚕的水響。
  
  「十萬山一貫裝模作樣,明知我們不奉詔安,開戰前也還是會排個使者來催降,咱吃他。」蝕海舔了舔嘴唇,告訴同伴自己又架起一方巨鼎的緣由。
  
  過不多時,忽聽得天外一聲長喝:「十萬山十一天聖駕…聖諭到……。」
  
  呼喝聲中,智慧天中陡然傳起哢哢怪響,蝕海等人於靈州內,清晰可見自家天空仿佛置於急凍中的輕薄琉璃……裂璺瘋長、層層龜裂。
  
  這是智慧天護界大篆遭強襲、正漸漸崩潰之兆。短短燃香光景,猛一聲爆響刺耳,滿是裂璺的天空徹底崩碎去,智慧天護篆被人攻破。
  
  天碎了,但碎過後天還是天。
  
  藍天還在,只是沒了以前柔和玄光,十萬山來人攻破的是護天法術,並非砸碎靈州天穹。
  
  護篆被破,跟著蔚藍蒼穹中妖雲翻卷,一隻頭戴雁翎帽身著侍官袍的三目紫猿顯身,挺胸疊肚氣派非凡,毛茸茸的額一雙爪子捧了一卷金色旨軸。
  
  三目紫猿身後還跟了四頭大蟾,四肢蹬雲趴伏模樣。但頭頂銀盔身貫銀甲,腰間還掛似模似樣地掛了長刀,也不知它們長蹼的爪子究竟能不能握刀執劍。
  
  其中一頭大蟾開口,先是『咕』一聲震天動地的大吼。隨即甕聲說道:「十萬山十一天聖駕前。摘桃侍郎法駕到此,爾等速速行禮!」
  
  三目紫猿官拜侍郎。走到何處都是了不起的身份,倨傲慣了,雙眼微微眯起下頜稍稍揚起,但他對著手下蟾衛一擺手:「免了。也算熟人了。」說著,紫猿三目齊齊望向蝕海:「洪蛇大聖,可還認得本官?」
  
  仔細看了看三目紫猿,繼而蛇信嘶嘶,蝕海笑道:「上次來頒旨詔安的就是你這頭猴子吧,升官發財、如今已做到侍郎了,恭喜。」
  
  「老兄好記性。」摘桃侍郎面露笑容,高位大人深入鄉裡體察民情時才會有的笑容:「上次你老兄可害苦了我,答應我願歸順十萬山,我歡歡喜喜回去覆命。不料你卻跑了,一晃這是多少年不見人影,害得我被天聖好一番責駡。如今你回來了……我聽說三年前你把再來詔安雀兒官給吃了,咳,這又是何苦。十一天聖慈悲為懷愛惜下屬,十萬山一兵一卒皆為天聖手足,你們只才領受一道敕禁既可與我家天聖兄弟相稱,這是何等榮幸!」
  
  「老兄啊,上次你逃了雖有些沒志氣可至少還是識時務的,這次怎麼犯傻了。再你請思量啊,如今十萬山重兵壓境,你若頑抗只有灰飛煙滅一個下場,若是此刻歸順還來得及,以前的欺君之罪、殺使的不敬之罪皆可赦免。」三目紫猿的語氣是誠懇的,目光裡卻有輕蔑閃爍。若非心存輕蔑,也不會見面就提起古時往事。
  
  「上次跑了就是跑了,我做的事情我認,你也不用拐彎抹角地笑話我,不過上次我離開時確有苦衷的。」蝕海笑笑。
  
  三目紫猿不著急,他有的是時間,笑道:「願聞其詳。」
  
  「蝕海為人從來他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當年十萬山十一天聖願與我結為兄弟,我也會真正把他們當做兄長看待,當年答應下詔安事情後,不料十一天聖兄長的二十二位父母齊齊暴斃,十一位兄長須得主持大局脫身不開,就只能我這個做兄弟去為長輩奔喪,這才突然離開……」
  
  「大膽妖孽!」
  
  洪蛇大聖何止身毒心毒,他的嘴巴也毒,三目紫猿勃然大怒,這還有什麼好談的,聖諭也無需頒佈了,摘桃侍郎帶上四位銀蟾侍衛轉身就走。
  
  打仗不是摘桃侍郎這種文官的事。可蝕海連湯都煮好了,又豈容他逃脫,身子一擺化作洪蛇本相直擊長空去!
  
  「十一天聖父母暴斃都是我發送的。親生兒子不能守靈送終是為大不孝。天聖不孝啊!這種事不足為外人言,所以摘桃小兒你不知道。」桀桀怪笑聲中,巨蛇橫空向著三目紫猿衝來。
  
  三目紫猿看似狂妄其實不傻,蝕海已殺過一個使者,哪會在乎再殺一個,紫猿敢再來走這個過場,心中自有戒備、外間也早都有了仔細準備。
  
  外間來自十萬山的帶兵大將一見摘桃侍郎急退,立刻揮手傳令,三百最善穿遁疾飛的蝗天郎振翅急撲智慧天,前去接應三目紫猿猴;其後大軍開拔,準備入境廝殺。
  
  十萬山此次帶兵大將名喚上九瀆,官拜安遠將軍,軍令頒佈後上九瀆不忘對跟在身旁的一頭白麵大猿笑道:「袁督軍指揮有度,有您老坐鎮,諒那小小的智慧天掀不起什麼風浪。」
  
  十萬山只要出兵,無論陣仗大小,主軍大將身邊必有督軍隨行,督軍皆為十一天聖寵信的人物,將軍不能不好好巴結,否則就算立下天大功勳也架不住督軍一句讒言抹殺。
  
  安遠將軍上九瀆是個聰明人物,有關軍馬調度、進退安排都是他一手籌謀,但『統籌調派』的功勞一定要讓給督軍大人。
  
  白面猿袁督軍笑道細聲細氣:「縱有幾分功勞,也是仰仗十一天聖的洪福,只求安安生生地辦好這趟差事,帶了蝕海妖孽的人頭回去,不負聖恩……」
  
  話未說完,前方遠處砰砰巨響突兀暴散!
  
  來自堪堪飛出智慧天的三目紫猿、銀蟾侍和即將沖入靈州的三百急行蝗天郎之間的怪響、巨聲!
  
  一個人於疾奔中。突然撞到了一堵牆上,就是這樣的聲音;撞樹也差不多。
  
  裡面的就要逃出、外面的即將殺入,但無論裡面的還是外面的,全都被一面看不見的『牆』攔住。
  
  所以裡面的逃不掉。外面的衝不進!
  
  摘桃侍郎撞得自己臉面劇疼。鼻子都流血了,心中倉皇暗忖:怎可能!智慧天的護界大篆不是被摧毀了麼。
  
  沒什麼不可能的。蝕海是蛇,為了口吃的能盤結定身三天不動隱忍等待的蛇子。他連湯都煮好了,為了吃這口肉早有細緻安排,被摧毀的護篆只是智慧天諸聖讓敵人毀去的。
  
  另有一道無痕隱篆行布。無可查不可見,不發動時乾脆就是不存在的,只等開飯時候、擺上桌的鴨子要飛時候此篆才會發動。
  
  咚咚巨響仿若擂鼓,裡面外面多少妖精撞牆,外間十萬山妖軍立刻施法破禁,內中三目紫猿急聲叱喝:「護駕!」四頭銀蟬侍衛飛身護衛大人身邊。
  
  左首雙蟾一個昂首向天一個俯身向地,同時張口猛一提息。智慧天靈州內天色頃刻沉黯,大地迅速沙化,此雙蟾,吞天化地!
  
  右首二蟾同樣一對天一對地。各自於『咕嚕』怪響中奮力向外一吐,一蟾口噴銀沙,直上蒼穹化作漫天繁星;另一蟾噴出惡臭血河一道,落地一瞬無邊沙地滾滾沸騰,盡化腐骨噬魂的血色大海。這雙蟾,飛星煮海。
  
  再轉眼星光閃盡化殺術、血浪轟天暗藏凶法,天海連勢乾坤成劫,困殺境內諸聖。
  
  四位銀蟾侍衛的本領是了不起的,否則也不會被摘桃侍郎選作貼身侍衛。
  
  摘桃侍郎又與袁督軍沾了些親,是以軍中將領對他也多有迎奉,來時路上就要妖將笑言:「何須大軍壓境,只憑侍郎大人和四位親衛,掃滅智慧天就綽綽有餘。」
  
  是巴結,但也不算離譜,四蟾聯手封殺天地何等威風!
  
  智慧天內殺劫浩浩,星辰血海衍生層層重法,雷聲法音充斥天地。而天外妖兵催起的破禁法術也已殺到,洶湧大力轟砸於智慧天的無形護篆上,轟轟大響震徹八方!
  
  霎時間智慧天內外巨響連綿暴鳴起伏,亂聲一片充斥耳鼓,就在這片亂聲之中,突然又是『轟』一聲炸響轟動!
  
  一千隻蟈蟈蟋蟀的吵鬧中,突然加入了一聲洪武大炮轟鳴,會是怎樣感覺?此刻智慧天,便是這樣的情形,新起的大響太過震撼,以至這聲音噴起瞬間,其他一切法音雜響都失去了『威風』……那些聲音仍在,只是再無人注意;那片嘈雜依舊,卻顯出分外寂靜。
  
  巨大聲音,來自一頭銀蟾侍衛——爆了。
  
  一頭蟾蜍爆了。此蟾本來又飽吸一口氣,打算再噴出一片銀沙的時候,眼前忽然人影飄飄,一個雙目上蒙了黑布條的女孩子出現在它面前,挑起小手指、用尖尖的指甲在它高高鼓起的下巴上輕輕一戳……它就炸了。
  
  第一聲轟響未落,第二聲、第三聲、第四聲炸鳴接踵而來!第二頭銀蟾被化龍後的裘平安一尾抽爆,第三頭銀蟾被蝕海大聖纏住直接勒爆,第四頭銀蟾被小相柳吞進了肚子裡,暴鳴巨響從九頭蛇的胃口一直衝出嘴巴,變成了小相柳這輩子裡打過的最響亮的飽嗝。
  
  「九頭饞,你怎麼什麼都吃!」浪浪大聖恨鐵不成鋼地跺腳。
  
  小相柳沒理她,心中卻道:笑話了,蛇吃蛤蟆不是天經地義麼,怎麼就是饞了。
  
  四頭銀蟾妖侍刹那掃滅,下一刻便重現半人之形的蝕海已然抓著了三目紫猿的後頸。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14 13:50 編輯

NHKJeffrey 發表於 2014-9-4 00:17
第一零八八章  可還記得小光明頂
  
  
  四頭銀蟾妖侍刹那掃滅,下一刻便重現半人之形的蝕海已然抓著了三目紫猿的後頸。
  
  天外妖兵仍在急轟護篆,此篆曾被蝕海投入重寶煉化,一時間轟擊不開,白面猿袁督軍見自家親戚被蝕海拿住,尖聲怒嘯:「妖孽爾敢,快快放開……」
  
  不等話說完,蝕海的蛇信滑過摘桃侍郎的臉,摘桃侍郎長聲慘呼,它的三顆眼珠都被蝕海的蛇信摘了、吃了。
  
  眼珠在嘴巴里咬得啪啪脆響,蝕海透過護篆對著袁督軍一笑,揮揮手將摘桃侍郎扔進早已煮沸的大鼎中,湯汁四濺、三目紫猿的慘叫聲迅速微弱,很快消失。
  
  銀蟾身死時候滿天妖法散盡,智慧天重歸平靜,幾位大聖紛紛落地,圍攏巨鼎旁……管他天外轟擊猛烈,大聖們不能耽誤吃肉!
  
  白面猿袁督軍氣急敗壞,怒叱身邊蠍子大將上九瀆:「上九瀆,天聖使者在你面前被妖邪所害,你卻連個小小禁制都轟不開?!」
  
  有功勞督軍占去大半,出了事罪責將領全擔,上九瀆心中暗罵,可督軍深得聖眷,上九瀆不敢還嘴,只有連聲傳令,催促手下快快打破護篆。
  
  滿天咚咚巨響,比著雷霆更沉悶卻也更暴躁,蝕海等人根本不為所動,只盯著鼎中的肉,等它熟。
  
  過片刻,黑風煞抬頭看了看又次龜裂的天空,低頭再瞧瞧鼎中的肉色,歎口氣:「等不到全熟了。」他曾經在白馬鎮蘇記熟食鋪子幫廚,對燉肉的火候頗有心得。
  
  裘婆婆忽然一笑:「黑兒,這你就不懂了,老話說的好:七成熟時十成香。」
  
  七成熟有了,蝕海大聖哈哈一笑。破鼎取肉、分而食之!
  
  除了浪浪仙子,其餘大聖都是吃肉事情的大能為者,片刻功夫一頭高大紫猿就被吃得只剩皮骨,裘平安正用金色的聖旨擦嘴。
  
  就在裘平安擦完嘴巴的時候。天幕傳出碎裂亂響。護界法撰被妖兵徹底攻破。
  
  主將上九瀆與白面猿督軍異口同聲:「殺!」
  
  大令如天,妖軍動法!
  
  而、智慧天內。蝕海端坐、諸仙肅立……
  
  風乍起,天光驟然增強、刺目,十萬山妖軍動法,三十三枚巨石劃過宇宙、催卷轟湧氣浪。自天外向著智慧天呼嘯轟來。
  
  當年,墨巨靈曾以一枚隕星轟襲中土;今日十萬山妖家法術與其何其相似,三十三枚天外流星被法術牽引而來,滅殺智慧天!
  
  不過三十三枚流星數量雖多,規模卻遠遜當年轟去中土那『第二顆太陽』,且三三流星只是大一些的普通隕石,內中並無秘法煉化。這種威力的襲殺。摧毀智慧天足矣,想要殺滅內中大聖卻難。
  
  上九瀆也沒想著就憑這些石頭打勝此戰,三十三枚流星轟襲,在道理上與衝陣之前先調運巨炮轟打敵陣一樣。各路妖兵已經列陣整齊,只等流星泄地後就勢突襲,無論大聖是逃還是擋,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浩蕩氣浪化作熊熊烈焰,三十三枚流星入境,過蒼穹、向著地面砸來。就在此刻蝕海大聖突然揚手,雙手結印翻轉如風,口中則是一聲叱吒:「偃月!」
  
  洪蛇拜月、洪妖祭月、洪聖煉月。洪蛇一脈本就與月亮有著牽扯不斷的關係。
  
  智慧天靈州沒有太陽,天黑天亮都是法術變化,但智慧天有月亮,三枚月亮圍繞靈州旋轉不休。
  
  智慧天不是什麼大地方,方圓寥寥千餘里,遠遠比不得中土世界,它的月亮就更小了,最大的那枚十餘里,最小的不過百多丈,根本不起眼,沒誰會留意到他們。可就是這三輪最最不起眼的月亮,在蝕海大聖的呼吼中陡然綻放起熾烈白芒。
  
  光芒冷,月皮碎。
  
  三枚月亮的表皮崩碎去,當土曾與岩皮落進,那三盞月亮……赫然三盞冷冽彎刀!蝕海煉月,煉月成刀,刀名偃月!蝕海大聖第二次飛升仙天後、於鬥戰修行上的最大成就,洪蛇偃月刀。
  
  月亮煉成刀。
  
  三刀呼嘯,逆襲敵陣!
  
  智慧天的妖孽,對上流星泄地後的一個反應,不是擋不是躲,而是直接逆襲奪命,圍繞著靈州的月,藏在月中的刀!
  
  蝕海當初選中這塊靈州做道壇,看中的不是靈州如何,是三枚月亮成色十足。
  
  妖軍打去智慧天三十三枚流星,智慧天首聖還他們三枚『月亮』。
  
  就在大聖突襲一瞬,浪浪大聖忽然哇的一聲大哭,嬌柔少女七竅中皆有血線淌下,她的哭號嘶啞淒厲:「慘於我死,慘於我碎,慘於我亡時亂刀分屍…碎!身!萬!段!啊!」
  
  淒厲號哭之際,整座智慧天突然爆起滾滾煞氣,下一刻大地開裂高山崩塌,再轉眼整整一座妖仙壇、靈異州就此崩碎。
  
  還不等流星真正砸到,千里靈州就自行崩碎,這一座靈州炸裂,又何嘗不是炸出了千萬塊碎星隕石。這場爆炸的力量如此兇猛,炸出的碎石莫不蘊含巨力,飛沙走石彌漫千里,尖銳呼嘯向著十萬山大陣衝去。
  
  靈州自己崩碎了,來襲的三三流星沒了目標沒了碰撞,自然沒有了爆發的機會,轟轟烈烈穿透塵埃,墜去了仙天深處,可智慧天崩起的星石卻是鋪天蓋地的,直催敵陣。
  
  當智慧天徹底崩碎,一副巨大屍身就此顯現,三百里屍,無頭、無臂、無左腿,無右腳,只有一個軀幹連著一條殘腿,屍身千瘡百孔……茅茅自封了個大聖名號、成天待在智慧天不單單是為了欺負小相柳,她有正經事的:這座有三枚月亮的靈州深處,埋藏了一具天古神屍,其族類不可辯、其身份無可知,但它的屍性煞根罕見精彩。
  
  此處並非養屍地,正相反的,此處是鎮屍地。當是太上古仙狙殺巨獠後,怕此獠再詐屍作祟,但屍身難摧毀就將其一段殘屍封印在此。茅茅歡歡喜喜開始煉屍,千年。
  
  古屍出。靈州崩。茅茅飛身欲坐上巨屍肩頭,不料巨屍腹中傳出一聲悶吼。聲如狂牛怒吒,意思再也明白不過,不許茅茅靠近。千年煉化時間太短,勉強勾起它的屍性讓它『活過來』。想要讓它認主還差得遠。
  
  凶屍可怕,茅茅也不敢造次,急忙以喪家咒傳告古屍:我為點活你花費心血無數,不存功勞也有苦勞,但求你能助我一陣,以後各走各路。
  
  殘缺古屍稍作猶豫身勢一轉,化身一團六百里九毒冥骨火。衝向天外妖軍!幫忙打仗是不可能的,但巨屍要離開、去往哪個方向都無所謂的,它還茅茅點活它的人情,衝陣後直接離開……
  
  巨屍遁火時候。清亮龍吟劃破天際,裘平安化作銀龍、駕金風,衝襲敵陣,銀龍左一條巨翅黑鰍、銀龍右一頭兇悍天鷹,銀龍周圍還有七百二十九人——七百二十九個面色冷峻眉目森嚴的年輕人,小相柳。
  
  一化九、九化八一,八十一個小相柳再個個化九,三九之變,這是小相柳飛仙後修成的最強本領,七百二十九個小相柳,除了本尊修為不會絲毫減少,其餘分身每一頭都有本尊一成神力。
  
  七八二十九人齊搖身,盡化九頭凶蛇,殺入敵陣!
  
  妖威熏天,來自智慧天的每一人。人人逆襲,只有逆襲,迎上實力遠勝於己的十萬山妖軍。
  
  突然間的暴發,打得妖軍措手不及,一時間屍如雨落陣仗微亂,白面猿袁督軍滿面怒容:「上九瀆,你怎麼帶得兵,這是、這是要兵敗麼!」
  
  上九瀆心中大罵,面上卻不敢顯露絲毫怒容:「督軍容秉,敵人奇襲出乎意料,以至我軍勢頭受挫,但說到底他們只才區區幾人,翻不了天的,督軍且請放心。」
  
  袁督軍寒著一張慘白的臉:「能勝?」
  
  「必勝,稍有棘手的也不過蝕海小兒的三枚月刀,但就算他周身是鐵,又打得了幾枚釘!」言罷上九瀆號令頻傳,妖軍陣法開闔不休,於最初混亂後很快鎮定下來,重又變得進退有度秩序井然。
  
  十萬天絕非烏合之眾,麾下妖軍訓練有素久經戰陣,再就是……即便這軍中的最低級的小卒子,也曾是一方世界的飛升妖仙!
  
  蝕海叫陣:「主將何在,可敢與你家蝕海大聖陣前一戰!」
  
  「區區小妖,斬你如殺雞,又何須我家將軍親自出手!」妖軍齊齊斷喝回答。上九瀆才不應戰,那三輪洪蛇偃月刀他可應付不了。
  
  蝕海也沒想著對方應戰,他還有一刀隱而未發,但妖軍的列陣頗為古怪,主將藏身軍中難辨其蹤。蝕海盼著對方一應聲就能辨明對方所在,偷襲一記直接宰了敵人主將,可人家也是聰明妖怪,全軍作答不露將位,不給他偷襲的機會。
  
  又再相鬥一陣,妖軍重整陣勢三妖合法九妖結陣,三十小陣再結大陣,便如一架精密機器般開動起來,一道道妖法此起彼伏,漸漸顯出威力,智慧天諸聖陷入苦鬥,『小相柳』隕落紛紛,被接連斬殺,每死一個必會引來茅茅一聲尖叫,喊得她自己都煩了。
  
  上九瀆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如他所說,唯一棘手的只是蝕海,但也就是磨時間罷了。
  
  眼見局面在握,白面猿袁督軍目中顯出些輕鬆,但仍扳著臉,冷聲道:「這一戰,折損了不少好兒郎啊!」
  
  上九瀆何嘗不明白督軍大人的意思,立刻應道:「是末將糊塗,領兵無方以至傷亡,全賴袁督軍臨危不亂指揮有方,力挽狂瀾降服妖邪。」
  
  上九瀆識趣,大功勞送過來了,自是不能真給他治罪,袁督軍語氣放緩放柔:「也不是這麼說,將軍驍勇善戰是絕不會錯的,只是敵人兇悍少見,這多少年不出世的凶物被咱們碰上了,將軍只以小小損傷就擊殺了智慧天群妖,功勞一定是有的……」邊說,袁督軍的臉上露出笑容。
  
  然後他就一直這麼笑了下去,如果腦袋不腐爛的話,這個微笑神情會直到宇宙毀滅……不知何處飛來一道劍光,於妖軍陣中斬落白面猿首級!
  
  旋即出劍之人顯身,青衣袍的疤面男子,身裹十九道烈利劍芒殺入妖軍!
  
  「葉非?你怎麼來了?」銀龍口吐人言是濃濃的東北腔。
  
  葉非是離山弟子,蝕海、相柳、浪浪、裘平安黑風煞的死活他都不在乎,但裘婆婆是離山大妖,她有難他不能不管。
  
  還不等葉非回答,遠天裡忽又傳來一聲叱喝:「智慧天的妖邪,可還記得小光明頂?!今日便是報仇時,爾等納命吧!」
  
  隨著吼喝,一輪驕陽陡然綻放,驕陽之下蘇景顯身。
  
  蘇景只覺頭皮發炸、周身上下四萬八千隻毛孔都在猛烈開闔:兩年零十個月啊,趕上了,總算沒來晚!
  
  自從烈小二接到又一棧的靈訊,蘇景立刻掉轉方向,連小光明頂都扔下了,以烏羽雙翅疾馳宇宙間,趕赴智慧天,閻羅王保佑,總算沒來晚!
  
  宇宙啊,太他娘的大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14 13:54 編輯

NHKJeffrey 發表於 2014-9-4 0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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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子惹的禍

    2014.09.03
本帖最後由 NHKJeffrey 於 2014-9-4 00:28 編輯

qwe0505 發表於 2014-9-4 23:40
第一零八九章  驕陽崩陣,殺身成牢
  
  
  十萬山詔安智慧天不是什麼絕頂機密,招攬手下、順生逆亡,這種事情在仙天宇宙中時時刻刻都在發生,沒什麼新鮮的。可蘇景消息閉塞,正在西北方向上遊蕩著,根本不曉得智慧天要出事。
  
  所幸,他的消息閉塞,又一棧的觸角卻發達,於兩年零十個月前就將十萬山要對付智慧天的消息傳於烈小二,跟著烈轉告蘇景。
  
  外面只道小光明頂與智慧天有深仇大恨,可十六老爺在又一棧中露過面,小陰褫的身份一查便知,智慧天開壇幾位元老之一,如此一來,又一棧大概也就猜出了智慧天與小光明頂的真正關係。
  
  猜的,不做准,不過有關智慧天油炸了十萬山的詔安使者、準備拼死相抗的消息告訴給蘇景總不會錯的。
  
  果然蘇景一聽就變了臉色。
  
  再之後就是兩年零十個月的急急奔馳,蘇景感覺自己飛得翅膀都瘦了三圈,總算趕到了,目光一掃眼見同伴個個安好,心中立刻安定下來。
  
  一輪豔陽高照。
  
  浩浩驕陽之前,蘇景獨立。
  
  蘇景早就知道把太陽帶在身邊最大的好處是:自己時時刻刻都能光輝萬丈。
  
  十萬山妖軍主將面如土色……與蘇景無關,只因身邊白面猿袁督軍被妖邪斬了!
  
  葉非早就來了。
  
  他不找媳婦,但也和蘇景一樣遊蕩宇宙中,在掃滅一座惹到他的小小妖壇時候聽說了十萬山即將出兵十萬山的消息。當即動身趕赴智慧天,七個月前就到了地方。他可沒興趣去和蝕海等人打交道。更懶得勸說裘婆婆離開,既然妖怪們決定要打,他等著一起打就好了,掐訣隱身封氣鎖意,立身一旁等著。
  
  一等大半年。
  
  蝕海等人身陷苦戰找不到敵人主將,葉非則是旁觀者清,早早發現了妖軍核心所在,悄然蓄勢爆起一擊。一劍奪命梟首袁督軍。
  
  葉非大概能看出,行軍調度上,以主將上九瀆為主。主將身邊白面猿督軍只是地位崇高,於戰事並無太大影響。但妖精主將修為匪淺,一劍偷襲未必殺得了他,那個督軍就不同了,根基淺薄心浮氣躁又自以為是。一劍必奪其命。所以葉非選了白面猿。
  
  督軍慘死,將軍上九瀆心中驚駭欲絕!督軍死了,自己回去後的下場不用想也知道了!如今再顧不得功勞不功勞了,唯一活命之道僅在:殺滅所有仇敵,回十萬山誠懇請罪。
  
  這樁差事辦得妥當、再求天聖慈悲,看在自己往日為十萬山四處征戰的功勞上。或許還能保住性命。至於官職之類,那就不用想了,必會被貶為罪奴、估計還會被黥面嚴刑……這已經是最好下場了。
  
  要知道,上九瀆為了能拿到這次帶兵出征的機會,還花了大價錢來疏通上級啊。本道是件手到擒來、輕易建功的好差事。哪成想竟變成了一場生死大禍!
  
  人逢劇變,可預見自己下場極慘時候心中都會戾氣衝騰。上九瀆也不例外,驚怒之下傳令變陣,化水磨工夫但損失最小的消耗戰法為強攻猛打、拼卻大把兒郎性命只求速戰速決的衝陣,就在這個時候蘇景趕到。
  
  玲瓏壇在山萬山眼中只是個小東西,不過招親總是件趣事,十萬山中還是有些妖精會去關注下,是以玲瓏壇發生的事情他們大抵也有些瞭解,上九瀆知道小光明頂與智慧天勢不兩立。
  
  見蘇景到場,上九瀆稍覺開心,畢竟是敵人的敵人,在對付智慧天上大家立場相同。妖軍中不少士卒校尉也都曉得蘇景和智慧天之間的關係,大都精神一振。
  
  只是上九瀆開心之餘又略略覺得有一點不踏實,好像有什麼事情被自己忽略了,這件事情似乎還挺重要。
  
  蘇景才不管上九瀆的心情,四下環顧不知再找些什麼,同時問洞天內的烈小二:「人呢,怎麼還沒到?」
  
  烈小二也面露納悶:「不應該啊,他比咱們近得多,當是早到了……莫不是反悔了?」
  
  烈小二是能幫忙雇傭『打手』的,這次蘇景要對付十萬山的兵馬,心裡實在沒把握,路途之上就請烈小二幫忙聯絡,看看又誰願意來幫這個忙,酬勞什麼的都好說。
  
  又一棧果然兇猛,除了閻羅神君和墨巨靈之外沒有他們不做的買賣,雇凶去對付十萬山的生意他們都敢接,烈小二代為聯絡,為蘇景約好了幫手。
  
  生意有規矩,雇凶打架不是皮肉交易,對方是什麼人客棧不會告訴蘇景,反之亦然。
  
  蘇景到了,對方卻未現身。
  
  不來就不來吧,蘇景不等,目中凶光閃爍,面色張狂得意,縱聲笑道:「蝕海邪魔,當日你與本座為敵時候,可曾想過今日!」話音落驕陽起,轟動一擊!
  
  揮手起金輪,一念動驕陽,這是三足神鴉才有的本事。而、即便在這仙界之中,對普通仙家來說金烏也是傳說中的存在,真正能得見神物者又能有幾人。何況蘇景為人族仙。
  
  妖軍乍見蘇景殺法無不驚訝,但下一瞬,驚訝就變成了驚嚇、驚駭,那一輪驕陽竟是向著自家陣中打來的!
  
  打錯人了吧?
  
  就在那輪熾烈無邊的太陽堪堪打入妖軍陣中時候,安遠將軍上九瀆猛做恍悟:為何不踏實,究竟忽略了什麼……忽略了那個疤面葉非啊。
  
  玲瓏壇招親,葉非幫蘇景殺人,他們是一夥的;智慧天大戰,葉非幫蝕海殺人,他們是一夥的。
  
  葉非和這邊一夥、稱兄道弟,葉非和那邊一夥、生死馳援,這邊和那邊會是仇敵、勢不兩立不共戴天?騙鬼!
  
  不止騙鬼,還騙妖騙人騙和尚,只要是能騙的全都被騙了。不是上九瀆反應慢,因為督軍慘死讓他心神混亂,這才一時不查……
  
  將軍想通真相一瞬,驕陽落入妖軍陣中一瞬。
  
  驕陽崩陣!
  
  先前妖軍打向智慧天三十三顆流星,蝕海換了他們三枚月亮;此刻蘇景再還他們一輪驕陽!
  
  奇襲突兀,殺劫猛烈,驕陽到處妖精焚毀,修為淺薄些的連叫喊的機會都沒有就化作飛煙,修為深厚者也不過是在死前能做幾聲慘嚎而已。一擊之下妖軍傷亡無數!
  
  可惜,太陽兇猛但並不算大,蘇景一擊只是將妖軍大陣燒出一個窟窿而已,想要徹底掃滅敵軍還差得遠。上九瀆雙目通紅,眼見驕陽又複升起準備轟出第二擊,上九瀆不存絲毫猶豫,翻手亮出一塊玉璧,怒吼:「困此毒陽,斬滅妖邪!」
  
  見此玉璧,始終追隨將軍身邊的六百精銳親兵同時面露決絕,個個嘶聲吼叫:「困此毒陽,斬滅妖邪!」
  
  吼聲裡,上九瀆手中玉璧崩碎,旋即刺耳嘯叫穿漏耳鼓,將軍身邊六百精銳親兵竟全部崩碎!
  
  六百妖仙,身血彙聚,化作滔滔赤川;六百妖仙,精魂融合,結成千里魂煙。
  
  妖血赤川如索,倒卷金輪;千里魂煙如牢,噴薄而起死死包裹、圍困驕陽。
  
  一方小小玉璧,六百將軍親衛以其命其血其魂鑄就殺神天牢重法一道,困驕陽。
  
  六百妖仙……殺身成牢。
  
  這就是十萬山的兇狠之處了,當戰事不順時候,只要將軍一令,軍中精銳亦然赴死!死算得什麼?十萬山能在這仙天宇宙的巔頂位置占下一席,靠得絕非運氣。
  
  驕陽受困,蘇景低低一聲怒叱,旋即身形晃了幾晃,就此消失不見……外間顯身的蘇景是為一影,真正的蘇景人在驕陽中,以金烏之修合身驕陽,動擊威力遠勝指揮驕陽自己去打。
  
  而且蘇景非得合身驕陽不可。
  
  敵我糾纏,亂戰一片,直接催動太陽去砸會誤傷同伴,合身金輪即能控制驕陽的每一光每一熱,可保同伴萬無一失。
  
  此刻驕陽被鎖於『天牢』,驕陽內的蘇景也失了與外間的聯繫,影幻之法再難維繫。
  
  驕陽被困,蘇景被困,立刻行法突圍……
  
  外間人馬看不見蘇景如何想法,但他們能看到:流轉血川、滾蕩魂雲內,隱約顯現出一頭巨猿的身形,那影子有些模糊,卻全不影響眾人體會它的狂暴!它在發狂猛攻、它要打碎那座困住驕陽困住自己的牢!
  
  上九瀆手中令旗再次擺動,著妖軍重整陣勢。蘇景驕陽受困,暫時不必理會,當做急攻猛打迅速剿滅蝕海等一眾妖孽,到時再轉回頭集中全力對付蘇景,這一戰必能取勝……
  
  軍令頻頻,號角回蕩,本已亂了陣腳的妖軍又重整旗鼓、只在短短幾個呼吸間便重歸整齊,這就是十萬山兵馬的素質了。大軍合陣,殺聲衝天,一道道妖法自後陣中暴發,劃過星天直襲智慧天諸聖、前陣妖仙則並身寶物,化千百豪光,彼此策應奔襲強敵,另還有百餘道妖軍小陣急旋穿插,自兩側包圍過來,小陣不戀戰發動一擊便走,可它們層出不窮此起彼伏,諸聖稍不留意便是慘死下場。
  
  自葉非梟首、蘇景轟襲過後,短短一會工夫戰局就再次危殆,就在這個時候正各自苦戰的智慧天諸多大聖耳中都響起了蝕海的聲音:「護法。」
  
  護什麼法?
  
  護蝕海的法,給蝕海護法。
  
  密語同伴,蝕海大聖身形急退,撤出敵陣三十里外,立定雙足後忽然開聲爆吼……那是怎樣的慘烈之吼……我願托心向明月!
  
  蝕海之吼:我願托心形明月。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14 13:56 編輯

qwe0505 發表於 2014-9-4 23:40
第一零九零章  最後大聖,月升日落
  
  
  蝕海之吼:我願托心形明月。
  
  我本托心向明月,誰知明月滿溝渠。這是一句中土笑言,自嘲、無奈之意滿滿。
  
  可遠在第五圓上古時、剝皮洪蛇族中,這句話沒有下半句的。不止沒有下半句,上半句裡也有一字差別,並非『我本托心向明月』,而是『我願托心向明月』。
  
  不是『本』,是『願』,便如蝕海此刻怒吼,我願將心托明月!
  
  就在怒吼聲中,半人半蛇的小子頭顱高昂、胸膛力挺、雙臂大張仿若抱天,他是如此用力以至身軀如弓、倒背弓。
  
  戰場中人,個個妖仙,誰能看不出蝕海此刻要行轉重術,根本無需主將調度前鋒妖軍立刻合力一處,運殺法投厲寶甚至遁身強衝,重兵殺勢盡數轉向蝕海,必斬此蛇、在他成術之前。
  
  有人要殺蝕海,自也有人去護衛蝕海,一聲龍吟響徹長空,正在敵陣中奮力衝殺的裘平安突然『膨脹開來』,本就身形龐大的巨龍再告猛漲,因他周身龍鱗盡數乍起。
  
  鱗片平鋪時,便如甲胄護身,等閒妖仙法術難撼其分毫,可他的龍鱗片片乍起後,鱗片皮膚就會暴露大半,當知裘平安正在敵群中廝殺,時時刻刻都有凶法攻襲其身,此刻乍鱗銀龍立遭重創。
  
  裘平安在找死,隨著他鱗片的縱起一蓬蓬血霧暴散。
  
  裘平安在護法,為了蝕海護法,當他鱗片聳立。平時封印於鱗下的層層靈氣立刻衝騰,眨眼間靈氣結水霧、再眨眼龍靈破霧而出。七條天龍,七條古時真龍之靈。
  
  西海碑林,龍族重地,林中每一碑每一刻即為真龍親手留書,刻碑文時自有這龍靈氣封印碑文內,留待澤惠後人。龍子龍孫來碑林修煉,可得前輩留下的真龍靈氣!至於能洗煉多少、煉化多少,就看後輩的悟性與造化了。
  
  裘平安修得七重靈龍真氣在身。靈氣化形,七龍封天!不管裘平安,七條龍封下的是蝕海大聖身前的天!
  
  裘平安找死,裘平安護法。
  
  妖軍攻勢如驚濤駭浪,重重法術光芒匯做咆哮怒潮,向前奔襲而去;七條靈氣巨龍翻飛盤旋結域封天,化巨大壁壘橫亙潮頭……撞!
  
  轟轟巨響震顫星鬥。妖軍法術前浪崩碎後浪又至,怒潮一般層層疊疊綿延不絕,更要緊的、這是整整一支妖仙軍伍的合力之殺!靈龍咆哮,法域震顫,龍靈雖強,卻還扛不住敵人的兇狠攻勢。
  
  「啊…啊…啊…」聲聲嘶吼自蝕海口中衝起。一層層古怪且森冷的光芒自他身中暴射開去,瞬瞬,人如裹銀裝,但他的凶法尚未成形,還須得短暫蓄勢。可七龍封天即將破碎。
  
  突然間,劍芒奪目。葉非化身三尺青鋒……以身入劍人化青鋒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戲,當手中劍不足以斬殺仇寇時候,他就會把自己變作劍!三尺長劍,卻是萬丈劍芒噴薄!
  
  還有自敵陣之中各方各處同時乍起的一聲悶嗥,包括本尊在內所有正苦鬥的九頭巨蛇齊聲喝:「斷!」
  
  相柳自殘,分身自毀,喚起的通天之法,斷妖身啊。數百相柳瞬息消失,只剩一個赤身裸體面目冷峻的青年,一道猙獰傷痕自他左肩而起斜跨身軀沒於右跨,鮮血自傷口中洶湧噴濺。
  
  自罰身軀,喚來的:那一刻自地獄中席捲而出的寒冷,足以凍住妖仙身魄、足以凍住仙神真魂的冷,奇寒!
  
  妖軍大陣分作三段,中規中矩的前鋒、中軍、後隊。小相柳一法祭出,整整一支前鋒軍馬,衝在最前面的、上九瀆麾下三成妖精,盡數定身原地再難稍動!
  
  他們動不了,但神志清晰五感明白,所以他們就眼睜睜看著那一柄吞吐萬丈冷芒的劍,衝過來、殺過來!寒芒閃爍、碎屍滿天!
  
  一聲尖叫,驚慌失措!浪浪仙子臉色煞白,身遁玄光撲向已經墜落的小相柳,把他緊緊抱在懷裡,一道真識相探,還好只是重傷,性命無礙的,茅茅用手去按小相柳的傷口,想要堵住那些不斷外溢的鮮血,可又哪裡堵著住。
  
  小相柳的血是冷的,冰了茅茅的手。
  
  茅茅哇一聲哭了出來。
  
  她慌了。
  
  小屍仙得道時間雖長、經歷事情雖多,本性卻不喜爭鬥,她不是沒打過仗,但很少打這種個個不要自己性命,動輒崩身斷魂的狠辣戰事,她只是個女孩子……
  
  小相柳本領驚人,斷妖身換來一道奇術凍住了大群妖兵,可他不是神佛,至少現在還不是,凍得住片刻、只能凍住片刻、暫緩一下敵人的攻勢。五息過,奇寒之術破去,妖軍前鋒重獲自由。
  
  葉非化劍,逆襲敵陣,無人能擋住神劍鋒芒,但葉非鬥戰只攻不守,他的劍便如他的心性,只有向前向前再向前,憑他一劍能能穿透敵陣,卻無法阻擋敵陣。
  
  妖兵有軍令在身,由得葉非自陣中殺過、由得身側同伴哀號慘死,他們只向前猛攻……破那七龍封天、斬那運法洪蛇!
  
  爆裂聲音很快響起,七龍封天的法域崩碎了,妖軍凶法仍如怒潮,前進不輟直取蝕海。
  
  敵陣中的葉非心底煞氣衝騰,他攔不住這大潮,能做的就是正在做的:割裂敵陣、直取敵酋,殺那個帶兵的主將!
  
  葉非尚遠,上九瀆就已一飛衝天,與他同時飛起的,還有妖軍陣中各處,一共十四頭大妖。皆為妖將,皆為精銳!主將為心、偏將列位,齊齊摧咒再結一陣,十萬山、將軍大陣。
  
  絕非尋常殺法、陣法,『將軍陣』為十萬山天聖參星而創,軍中眾將合力施展,千重劫中再藏千重變。眾將合力捕殺葉非。
  
  葉非又豈是那麼容易斬殺的,陷入將軍陣後作後。長劍一聲怒鳴,裂一化三,三三化九,九散八一…瞬息劍成千,千劍相銜又稱『一』,攻陣!
  
  裘平安相柳重傷,封天寒疆兩重秘法被破,蘇景合身驕陽奮力破獄、葉非陷入將軍陣全力拼殺。裘婆婆與黑風煞受創還在裘平安之前現已無力再鬥,蝕海身前再無遮攔……小屍仙把重傷的相柳塞進了懷裡。
  
  就和別的仙家把手下裝進袖子一樣、至少法術道理是一樣的,茅茅把小相柳小心翼翼地裝進了懷中,旋即她身周玄光一閃,於此消失同時,顯身蝕海身前三十丈處。
  
  蝕海又有了遮攔,一個身體單薄、看上去只有十三四歲、把遮眼睛的黑布條紮起一個漂亮蝴蝶結小姑娘。
  
  來自妖軍的凶法轟湧激蕩。這怒潮奇快,向著浪浪仙子撲來。
  
  小屍仙站於原地不動,靜得仿佛一棵睡著了的樹……突然,她身周的空氣微一模糊,須臾、空氣終歸安寧,景色再告清晰。小屍仙身畔多出無邊墳塋!
  
  寂靜墳場,茅茅獨立,她有自知之明,就憑自己的升墳之術,想要擋住正奔襲到來的妖法怒潮絕不可能。可所有人都不行了,她是蝕海大聖身前最後的屏障了。
  
  但是浪浪大聖未曾想到的。左耳邊『忽啊』一聲怪叫響亮,右耳中『哇』地喧鬧驚天!
  
  妖風卷蕩烈烈,十六化身惡龍,烏鴉衛身挾陽火,顯身、揚威、衝襲!他們不擋不護,他們衝陣,卷起無盡兇焰與熊熊火雲,迎著十萬山妖軍的法術怒潮——衝!
  
  一隻兇猛的公雞衝向強壯的豹子,會是怎樣的情形。
  
  「斷去!」猛一陣吼喝清冽,九十八個聲音重合一處,九十八隻火鴉妖仙的也斷妖身!
  
  非如此,難當『怒潮』分毫,可他們非擋不可,再擋片刻就行,只需片刻。
  
  從來聽他們的喧嘩、他們的吵鬧只有難聽、悶心,可誰能想到烏鴉們在自損身軀換取淩厲重法時候,竟會口吐清冽之音,他們的聲音如此清澈悅耳,聞之讓人只覺神清氣爽、心生愜意!
  
  轟轟爆鳴,巨力相撞。
  
  『怒潮』受阻,來自智慧天、十萬山的妖法瘋狂糾纏……一息、兩息、三息、四息。
  
  第四息,一聲金烏長啼與一聲魔猿嘶吼交織一起衝天響亮,強光再次橫掃一切,蘇景在前、一道模糊的巨猿身影在後、一輪驕陽最後,接連顯現、又接連向著十萬山妖軍轟殺去。
  
  終破天牢,蘇景早已暴跳如雷,殺!
  
  也是第四息,銀光包裹的蝕海大聖胸口裂開了,那是一個閃亮耀目卻空無一物的窟窿。
  
  窟窿在他心口,內中卻無心。
  
  無心之蛇,他的心已經托向明月!四字淒厲,再從蝕海口中爆起:「明月……何在!」
  
  望月、拜月、煉月,蝕海第二次飛仙天外,煉化三月成刀。
  
  修行、成聖、身死、轉生,登上巔峰打落深淵又重回天頂,大聖的一場生死輪回何異月亮的一場陰晴圓缺,而道無極法無邊,以前蝕海以為洪家弟子煉月已是極限,待他死過一次再回來,才曉得煉月之上還有悟月,悟月之後更有化月!
  
  我願托心向明月,我以我心化明月,這不是他第二次飛升後修煉的成就,是他從王到寇從寇到鬼、從鬼成奴又從奴歸聖重封王座,這個漫長過程中領悟。
  
  以心化月,明月何在?
  
  寒芒迸放!
  
  月不在天,月在腳下:就在妖軍大陣之下,在十萬山派來攻襲智慧天的每一個妖兵妖兵身下、腳下,那一輪明月顯現真形、綻放光芒、扶搖衝天……方圓萬里之月、巨月。
  
  洪蛇之心所化真月,毒月。
  
  蝕海哈哈大笑,老子可是南荒蝕海,中土人間最後一個老牌大聖。
  
  月自下而上,瘋長、急升。
  
  烈日自天上砸下,百里驕陽貨真價實;皓月自地衝起,萬里規模聖心所化。
  
  今天一仗打得就是這場:月升日落。
  
  巨響升強光炸,可即便日月光芒如何強烈,也無法湮滅這片星天中爆起的猩紅血色……此界人人坐擁大力,人人永享長生,人人都是仙。可此界之中,仙神性命又與螻蟻何異。
  
  凡人螻蟻,神仙又何嘗不是。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14 15:21 編輯

megga 發表於 2014-9-5 21:53
第一零九一章  日月成劫
  
  
  豔陽自上而下,毒月由下向上,一日一月,交匯於十萬山妖軍陣中。
  
  重法成劫、日月成劫!
  
  無論單獨一日或者單獨明月,都會讓妖軍傷亡慘重、但並不會徹底擊潰十萬山列出的陣仗。可當日月並和,那便是一場真正的『天命』!妖軍沒了退身緩衝的餘地,只有拼出全力施法頑抗。
  
  無論太陽、月亮來得都如此突兀、如此迅猛、如此瘋狂殘暴!
  
  日月合擊,當浩瀚巨力掀蕩開來,妖軍大陣便如土雞瓦狗……崩!
  
  而日、月衝撞到一起,彼此間卻並無傷害。蝕海控月,萬里明月忽然破開一個大洞;蘇景馭日,驕陽烈焰於殺傷敵軍後忽然收斂了所有紅光與赤日,就變成了一個看上去金紅漂亮的『球』,溫暖和善地『漏入』大洞、穿過了那一枚巨大的月亮。
  
  下一刻,毒月癒合,又複完整,它已扶搖九天高高在上;紅日則再次燃燒開來、綻放熾烈火焰,沉於天底蓄勢待發。
  
  一輪剿殺之後,刹那寂靜。
  
  妖軍大陣崩散,這一片星天之內,散碎屍身飄蕩,處處鮮血彌漫……突然厲嘯聲穿透八方,明月呼嘯、驕陽衝天,蝕海與蘇景的攻勢再起!
  
  同個時候還有一道道吼喝如雷——妖軍大將上九瀆飛身在天,手中令旗來回擺動,口中軍令連串頒佈。
  
  在第一次日月合擊時候,上九瀆就散去了『將軍陣』,他們的陣在軍中,軍在日月籠罩之下,若再繼續結陣剿殺葉非,諸位妖將都會被日月轟殺,上九瀆立刻散陣、退避。
  
  但也只有他自己逃了出來,與他合陣的十餘妖將要麼被日月剿殺,要麼遭葉非反噬,個個慘死無一活命。
  
  上九瀆顧不得哀悼同僚或傷心兒郎,自家兵馬大陣被摧毀,傷亡不計其數,可還有大群倖存兵卒,倖存妖軍潰卻不散,當將軍在傳令,眾妖或三五成群,或十人結圓,就近組合又化作百多小陣,再向蝕海、蘇景等人攻來。
  
  此刻勝負之勢已然逆轉,妖軍從十足把握變作負隅頑抗,現在他們還有幾分勝利希望?一分、兩分?
  
  哪怕只剩半成、一線希望,十萬山出來的兵馬也會爭取到底、死戰不退!
  
  蘇景又何嘗不是戾氣十足,驕陽被困時候他見不到外面的情形,可身內大聖玦接連震顫,權杖與妖奴靈犀相牽,妖奴接連重傷的消息不斷顯映心底,讓他暴跳如雷!哪還有可再廢話的餘地,驕陽衝蕩,風火劍與分身、元神並起,迎著敵人的小陣衝殺過去。蘇景自己則提起法棍,直取妖將上九瀆。
  
  紅日殺敵,明月亦然!蝕海徹底打出了凶性,今日戰事只有一個結局能讓他心安:殺滅全場!
  
  風雷、法音、殺聲、慘叫交織一團……不長時候,又再盞茶光景的血戰,蘇景已然逼近上九瀆身前十里,妖軍悍不畏死,見蘇景直奔自家主將而來,奮不顧身衝來阻攔。可悍不畏死不是不會死,奮不顧身也留不住身,心中風火湧動歡喜已然化身瘋魔,擋路者必死!棍影如山,蘇景一路血花團團。
  
  上九瀆心裡歎了口氣:輸定了。
  
  根本連半分獲勝可能都不存、絕不存翻盤希望了。在明白了這重關竅後,他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玦。
  
  場中倖存、猶自苦鬥的妖兵尚有三兩百人,見自家將軍取出此玉,盡數開口疾呼:「將軍不可……」
  
  不等他們喊完,上九瀆已經捏碎了玉玦——陡然安靜!
  
  還在堅持著必死之戰的妖兵突兀消失不見,都走了,被送走了。唯獨上九瀆未走,化作巨蠍本相、擺出死戰之態。
  
  只要有一線希望,十萬山出來的妖兵都會堅持下去。可若全無希望、必定敗亡時候,將軍就會把殘兵送回老巢。
  
  所有十萬山的妖精,身中都中下『歸旗神符』一道,只要神符發動,無論妖精人在何處都可直接返回十萬山。
  
  不過這道神符妖軍自己發動不了,在主軍大將出征前,天聖會將發動此符的玉玦賜下,只有將軍能夠發動。
  
  當戰事無救時,將軍會讓敗兵逃回老巢去,為何會敗、戰況怎樣敗兵會做彙報,且不會被治罪。
  
  妖兵居然還身帶『逃命符』,這是蘇景沒想到的,微微皺了下眉頭,望向上九瀆:「你不逃嗎?」
  
  巨蠍口吐人言,語氣沉沉:「我為主將,我不能逃。」言罷毒尾一擺化身腥風撲向蘇景。
  
  蘇景本想抓個活的,不成想短短相鬥眼看就要生擒此妖時,毒蠍忽然身體抽搐起來,就此身亡……短暫相鬥、曉得自己全無機會給蘇景造成丁點傷害,上九瀆自毀元神,竟然自裁了。
  
  這可又讓蘇景有些意外了,自裁不算稀奇,落入蘇景、蝕海等人手中會生不如死。但寧可自裁也不施展個『斷妖身』,這就是讓蘇景想不通了。
  
  「斷妖身在中土域內不新鮮,幾乎是個妖怪就會使;在仙天中卻是少見的法門,外域飛升的妖仙幾乎都沒這本事。」蝕海大聖看出蘇景的疑惑,開口解釋道。說話時候,萬里巨月消失不見,蝕海周身銀光退散,胸中心臟重現、心口大洞也告癒合。
  
  「你怎樣?」蘇景閃身來到蝕海身邊。
  
  大聖臉色蒼白,目光有些渙散,但神采還是很好的,搖搖頭。他沒事,心化明月、重法領悟,這一番施展只是讓他消耗劇烈,但並未受傷。
  
  蝕海沒受傷,其他妖精可就狼狽不堪了,裘婆婆肚皮上穿破了一個大窟窿,黑風煞胸膛塌陷,裘平安從銀龍變成了血龍,小相柳烏鴉衛施展斷妖身傷得奄奄一息。
  
  就連葉非的頭皮都被掀起一塊,血流披面。
  
  所幸、萬幸,大家都還活著。
  
  大聖玦開放,受傷同伴盡被收入其中,裘婆婆不曾拜奉權杖,就送入黑石洞天,茅茅要跟著小相柳一起進權杖,咬著牙要拜奉大聖玦,奈何她不是妖精,想拜大聖玦也不收……
  
  收拾殘局,安置眾人,蘇景接連投映九道心神入洞天,催動陽火為同伴療傷,正忙碌的時候蘇景突然面色一變。
  
  陽三郎和烈小二已然顯身,給蘇景幫忙,見他面色不對陽三郎輕聲問道:「怎了?」
  
  「十六呢?」
  
  之前只顧著照料重傷同伴,沒留意這條小蛇,此刻才發現小東西不見了。
  
  「它叫十六啊?」一個聲音傳來,語氣含笑並無敵意。隨話音響起,龍袍玉帶、凡間皇帝打扮的中年人於三十里外悄然現身,左手攤開、離掌半寸高度十六正來回亂轉,看樣子是想衝出去,但憑小蛇如何努力卻始終脫不開中年皇帝一掌之困!
  
  「再不放它,你那隻手就被別要了。」葉非的聲音平平淡淡,一樣聽不出半點敵意,不過誰都能明白,隨時都會有一道劍光爆起、砍手。
  
  中年皇帝是好脾氣,呵呵一笑左手擺動,無形桎梏消散,十六得脫自由,跳起來向著皇帝臉上咬去。
  
  皇帝側面,對著小蛇輕輕吹了口氣,十六竟再難維持身法,一路跟頭翻滾著摔回到蘇景身邊。蘇景急忙伸手將小蛇接住。
  
  大聖玦牽連主僕,小蛇入手蘇景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經過:十六打仗從來都是勇猛的,但這一次,同伴幾乎盡遭重創,他卻完好無損,這讓十六又難過又憤怒,當戰事大局已定時候他趁著蘇景未留意,自己跑了——去找十萬山!
  
  十六老爺多橫啊,他要去十萬山,尋那座妖精窩的晦氣。
  
  但還沒跑多遠就被隱身一旁的中年皇帝捉住了。
  
  皇帝沒惡意,正相反,他出手是救下了十六的性命,蘇景沒責怪十六,直接把他收入大聖玦,肅容、行禮:「多謝甲添先生。」
  
  大家本就認識的,以前曾見過一面:三十幾歲、微微有些發福的,正是小蠻阿菩所在山天大道太上老祖、不理自家道壇毀滅一心一意在九龍地凡間做皇帝的甲添。
  
  甲添擺擺手,挺客氣的:「順手為之,不用謝,也不用加錢。」
  
  後半句讓蘇景微微一愣:「正想問,前輩為何會在此間?」
  
  「你不是雇人幫忙打架嗎?我就是。」甲添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了:「現在架打完了,請付酬勞,承惠,下次再有事繼續喊我。」
  
  「太陽還能再打幾下。」
  
  「心無礙,隨時再化月。」
  
  「這人交給我。」
  
  「忽啊!」
  
  陽三郎、蝕海、茅茅、十六的聲音同時響起在蘇景識海。蘇景沒回答什麼,直接將目光望向了烈小二。
  
  說好來幫忙打架,從頭到尾沒出手不算,等蘇景這邊打完了他又來要錢。不過對方到底是攔下來十六,有這樣一份人情在蘇景不願和他鬧僵,那就直接中找烈小二好了。
  
  人是又一棧請來的,烈小二經辦此事,出了這種狀況烈小二當然不能躲,抬頭望向甲添:「甲先生是在和蘇老爺開玩笑,還是在和又一棧開玩笑?」
  
  甲添搖頭,接著烈小二的話往下說,意思卻換過了:「不是開玩笑,這一架不是開玩笑的,對方可是十萬山……來幫忙打個架賺些外快是好事,但若得罪了十萬山,連累我的九龍乾坤,那可就不划算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14 15:2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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