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邪 作者:豆子惹的禍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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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wwiekimo 2013-1-15 02:03:2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9 8050593
無敵懶小豬 發表於 2014-8-5 00:57
第一零四四章 本色
  
  
  本以為大家都是九合真人的『雞』,當彼此親好、和睦相處才對,不成想『老雞』欺負新雞。要知道這片九合靈州的法術只是讓人順從九合真人,並不會更深入的迷惑心智,村子裡住著的所有仙家的本性都不會改變。
  
  此間民風,惡毒貪婪!
  
  這一次人多勢眾了,毒瘤老漢森森冷笑:「狂妄小輩,目無尊長,今次就是你的死期了。」
  
  和蘇景一批『新雞』都被驚動,大多數退開門縫看了一眼,曉得自己初來乍到,不敢惹事又趕緊關上了門,就只有那頭青牛走了出來,甕聲道:「大家同為九合真人效力,本應……」
  
  「孽障住口!這裡哪有你說話的餘地,速速滾去一旁還能活命!」毒瘤老漢身邊一個身段妖嬈但長相醜陋的女子叱喝。
  
  青牛和蘇景沒交情,就是覺得對方這般欺負新人不妥,但生平第一次面對幾十個氣勢洶洶的仙家,心發慌目光閃爍,不自禁倒退半步,口中卻仍堅持道:「滋事鬥毆,小心真人懲戒。」
  
  話說完,沒想到惹來一陣笑聲,一群老雞全都笑了起來,就連孤零零地那個劉二垮也在無奈搖頭法光煌煌、器鳴響亮,四十多個升仙之人齊齊施法顯身,雖然還沒真正動手,但惹出的動靜也不算小,按道理說護地仙或者本地護法立時就能查知,可是他們並沒阻止的意思,連半個字都沒傳過來。
  
  或者。囚牢中人,他們打架鬧事九合真人與和護地仙根本不管,『老雞』都曉得規矩,隨便打,只要別鬧出人命就行。畢竟此地囚犯都是真人的奴隸,還得幹活的。
  
  蘇景對青牛搖了搖頭:「構角兄的好意我心領了,請回去吧。」
  
  青牛嘴巴動了動,終於不敢再說什麼,灰溜溜退回屋中。蘇景則伸手一指毒瘤老漢:「老王八,你得死。」言罷揮手亮出九十九枚紫皇庚金劍羽。飄擺身邊結陣以待。
  
  百煉羽劍。自有氣勢,旋轉飄零與主人身邊,蘇景的氣勢也告暴漲,其身陰風繚繞腳下陽火結潭。跟著蘇景又把手指一圈。所有『老雞』都被他圈在其中。聲音愈發冷漠了:「你們也一樣,誰都活不過今晚了。」
  
  有人能想到這個劉二垮是個混橫的,不見得就怕了他們人多;可一群老雞之中無人料到他非但不怕。反而還將氣勢節節拔高,擺出橫掃一切之姿。
  
  話說完,蘇景收指、晃手,自乾坤囊中取出一柄狼牙巨棒,棒揮舞風纏火繞,頃刻化作風火殺錘!
  
  猛一聲吼喝如雷,蘇景躍身半空,殺錘脫手向著群仙轟轟砸下,而法器出手他的身形也不存半分停頓,又冷笑一聲『真得死』,旋即遁化青煙轉身就逃。
  
  風火衝霄,戰役滔滔,誰也沒想到劉二垮能把逃跑也煉成這等氣勢,是以誰也沒想到他會跑。
  
  狼牙棒轟轟落地,風火散去,居然只是一個破樹枝,幻形法術罷了
  
  蘇景當然不怕,可把面前四十多人全都打了,九合真人會怎樣看他?若不打,幹挨著,蘇景會做這種傻事?
  
  群仙這才曉得上當,不知是誰怒叱一聲『哪裡逃』,一群人齊齊遁法追去。
  
  之前沒想到蘇景會跑,追起來後才發現,原來他跑得這麼快!背後元吉天都火翼撐起,在配以金烏萬巢遁法,蘇景牢記仙童『警告』不出山村,就在村子裡飛來逃去,時而竄天時而入地,時而火中來去,尤其可恨的是他還會幻形:眼看他逃進新晉仙家白石頭的屋中,一群老雞衝進去,不料屋中兩塊白石頭擺在地上,一模一樣地亂滾、解釋對方是假的。
  
  這可怎麼分?不用分,一起打了就是,待到他們法術出手,其中一塊白石頭才驚叫一聲,重化劉二垮之形,裹挾風火破開屋頂逃出去。
  
  又追了一陣,亂著亂著找不到又找不到劉二垮了,有仙家祭起穿天神目快發現:村裡多出來一樁瓦房。
  
  南荒老蛤賜下的蜃玉早已被蘇景煉入體內,做個幻化轉轉念頭而已,算不得太高深,不過也得讓人停下腳步專心行法凝目才能看穿。對一群追趕他的仙家來說,這樁本事實在太討厭了
  
  整整四個時辰,蘇景大戰小村中四十餘位飛仙之人,不曾有一法交手不曾有過一寶互擊,硬是從子夜跑到了天亮。
  
  東方顯現黎明時候,不知何處突然傳來一聲雄雞報曉,四十多個仙家仿佛聽到了咒令一般,齊刷刷停下腳步,以他們的修為跑上一宿就和常人走三步路的消耗差不多,一點也不累,可是就在一方小小村落中,鬧騰了大半宿硬是沒能抓到人,人人都心中不甘。
  
  對方不追了,蘇景也不再逃遁,相距百丈外站住身形,一雙翅膀還撐著,隨時準備繼續逃。
  
  為首那個毒瘤老漢怒視蘇景:「小輩,不是說我們昨晚都要死嗎?說話只當放屁的無恥之徒。」
  
  蘇景嘴上從不輸人:「這麼把我的話當真?那好辦了,你聽好:我是你爸爸。」
  
  毒瘤老漢勃然大怒,可他自居身份不肯還嘴『我是你爸爸』,不還嘴、又不知為何不敢再動手了,只有生悶氣的份。
  
  劉二垮見對方聞雞止步,大概能想到是天亮後護法回過來帶奴隸出役之故,當下深吸一口氣,斂去面上輕浮神氣,肅容莊重、再抬眼望向毒瘤老漢:「我是你爸爸。」
  
  撲哧一聲,居然有人敢笑,循著聲音望去,早上剛出門的青牛構角。笑過一聲後又忙不迭地忍住了。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中一道驚雷炸碎、直劈劉二垮頭頂。
  
  狠烈殺劫。之前全無徵兆,待劉二垮察覺時候雷劫已經打到髮髻,大駭中忙不迭去抵擋,可又哪裡來得及,雷中巨力轟砸於身,劉二垮慘叫中摔飛開去
  
  但這雷霆來得狂猛、看似兇狠,實則蘊力巧妙,把蘇景打得披頭散發摔飛一旁,狼狽不堪卻並無絲毫真實傷害,不過話說回來。若這雷霆真是傷人的。蘇景揮揮手就擋下了,不會真挨上。
  
  一頭夜叉般的三角怪物顯身空中,長相醜陋兇狠、偏又擺出一份和藹態度,微笑著望向蘇景:「劉二垮。你的修為可配不上你的逃遁法術啊。」
  
  夜叉的衣著與之前的接引仙童幾乎一樣。只是袖口紋飾的花紋稍有區別。當是此處護地仙駕前護法了。
  
  村子裡鬧了幾個時辰,護地仙那邊都看得一清二楚,因為蘇景逃得太好了。護法來時才會動一道雷霆以作試探,看蘇景真挨了這麼一下子,他的疑心散去大半。
  
  劉二垮對護法的態度恭恭敬敬:「啟稟護法真君,之前小人對紅彤兒仙子說過,在凡間修行時我不奉道不拜佛,既修陽也修陰,無門無宗百法雜學。由此被凡間宗門視作妖邪,和尚要打我老道要抓我,陰間惡鬼與陽間修宗見我就喊打喊殺,小人修為不成,但煉就了一身逃跑的本事。」
  
  護法疑心盡去,不再追究什麼,也不過問眾人昨夜鬥毆事情。但和『雞群』想像不同的,他前來不是要帶領眾人去勞役的,正相反,他告訴眾人今天無需勞作了。
  
  說完護法轉身欲走,不料劉二垮忽然說道:「真君請留步,小人有寶物進獻。」
  
  若非後半句話跟得及時,護法理都不會理,聽道獻寶夜叉暫停腳步,笑望劉二垮。二垮多就聰明,當即翻寶囊,取出一塊小石頭捧在手中,上前進獻。
  
  來自二明哥寶庫的靈山山種,不引刀開靈就是普通石頭,但內中藏蘊的造化氣意是不會錯的,護法眼睛一亮,將小石頭拿在手中把玩著,片刻後他的目光從石頭挪轉到劉二垮身上,目光中有笑意,可笑意之下盡是冷冷陰毒。
  
  他送上了一件不錯的寶貝,還有沒有?
  
  劉二垮心思不錯,直接把自己的錦繡囊倒翻,已經亮出來過的九十九枚隨身劍羽、幾瓶普通丹藥,十餘張威力平平的符撰,此外再無別物。家底早都被蘇景放入黑石洞天去了。
  
  明明已經收了好處,夜叉護法卻不肯罷休,伸出手在劉二垮腹上一點,後者面露痛苦之色,張口乾嘔但什麼都沒能吐出來,夜叉這才信了他再無像樣寶物,掂量著手中靈山之種,對蘇景點了點頭:「也算你有份孝心。」
  
  蘇景借機閒聊幾句,先問今日為何不用『上工』,夜叉護法應道今日會有貴客上門。蘇景借著此題繼續向下聊,說是昨日接引仙童也說最近有貴客,夜叉卻搖了搖頭:「今天來九合靈州的朋友,都是真人至交良朋,大家身份平等,是貴客但並非那位尊貴上賓。今日九合真人廣邀仙友是為行轉一樁術,州內幾位護地仙也都去真人道場相助。」
  
  平時『雞群』們要做的勞役,須得護地仙親自施法持陣,護地仙都去幫九合了,今天自然就不去幹活了閒聊幾句過後,夜叉忽然笑道:「你也不用東扯西扯了,你的心思我本座清楚,可是想我對他們吩咐一聲,莫再打鬧了?」
  
  仍是因為『嘴短手短』的真法降服了所有人,域內『雞賊』對『群雞』不存戒備之心,蘇景剛問的那些在夜叉看來都不是機密,只是沒話找話拉關係罷了。
  
  初來乍到就被全村追著打,劉二垮再不抱住護法的粗腿,以後真是沒法活了,這才有了主動獻寶果然,劉二垮面露喜色:「小人這點淺薄心思,哪裡逃得過真君洞察,萬望真君成全。」
  
  夜叉哈哈一笑:「我不管。」
  
  言罷拿了山種靈石轉身離去。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只對外人而言;拿人錢財、不侍其事,九合靈州土著本色。
  
  早在劉二垮說要獻寶時,毒瘤老漢等人就嘴角含笑、面露譏諷,他們都明白劉二垮想抱粗腿,也都曉得他最後下場:平白丟了一件寶物,什麼都撈不到。
  
  眼見夜叉離去,劉二垮站在原地,滿面詫異直到夜叉消失不見,他的目光才重新望回毒瘤老漢等人,靜默片刻,忽然劉二垮一聲驚呼,轉身就逃。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13 21:37 編輯

無敵懶小豬 發表於 2014-8-5 01:02
第一零四五章 待我打開寶囊的
  
  
  其實毒瘤老漢他們也挺為難的,這事鬧得騎虎難下了,本以為抓住此人痛打一頓、都是飛升之輩誰沒幾道拿手刑罰,抓住他後不要他命但讓他求死不得易如反掌,總能把他制得服服帖帖;
  
  不成想這小子如此能逃,眼睜睜地看著他逃就是抓不住,偏偏他單打獨鬥的本事還不錯,虎頭兇漢和十三頭蟲都被他痛打過,若不能將其降服以後大家怕是都得挨了他的報復。
  
  不能不抓,又抓不住,天知道這般追逐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
  
  這時那個身段曼妙的醜女提出講和,劉二垮逃跑也能逃出兇性,恨恨道追過他的人一人喊他一聲爸爸,雙方仇怨就此作罷。村中老雞個個大怒,又一窩蜂地追趕下去。
  
  此事真沒頭了,一晃一個時辰過去,蘇景探得雲天之上有雲駕行過。
  
  雲上笑聲陣陣,但法駕有法術遮蔽,修持差勁之人是察覺不到的,毒瘤老漢等人全無察覺,繼續對劉二垮窮追猛打,只有個別一兩人狐疑抬頭,不過也未能發現什麼。
  
  蘇景跑得奇快,同時分出一半心思留意頭頂動向,隱遁於高空的雲駕飛行速度緩慢了許多,笑聲卻越來越開心。不難猜,路過的應該是九合真人請來的客人,途徑此處看見村中打架,就好像凡人見到公雞互掐一樣,覺得可笑就笑了,笑得很開心。
  
  笑就笑吧,蘇景不在乎。
  
  人間時候蘇景見過太多笑話自己的人了。到頭來……蘇景得道飛仙,當初笑話他的人早不知埋骨何處。
  
  再說蘇景見那道雲駕非凡,主人應該頗有幾分本領,蘇景還挺高興的:昨天尚且平安無事,今天忽然呼朋喚友、連同州內一群護地仙統統叫到一處,所為何事?
  
  蘇景以為,多半為了開那個破爛囊吧。
  
  九合請來的人本領越高,寶囊打開的可能就越大,蘇景盼著九合能開了那囊。
  
  破爛囊禁制很坑人,自內向外開全無機會。從外向內開的話。寶囊禁法就會總差一線…差一線,偏就破不開。
  
  不過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法術,寶囊禁法也有個小小破綻:破禁之力突兀暴漲,囊口封印可能會『一時不查』被人攻破。便如蘇景第一次入囊的情形。
  
  蘇景這邊追跑打鬥。修金烏的。除了玩火嫻熟之外。遁法也是一等一的出色,加之雙方實力差距實在太大,蘇景跑得遊刃有餘;同個時候九合真人道場法境仙家盈門。或高冠古袍或錦冕霓裳,駕前或有兇獸守護或有仙童侍奉,來者個個氣度不凡,正在銀沙小島上說笑。
  
  不多時,九合真人請來的二十三位仙家到齊。
  
  九合真人帶著八位護地仙相迎寒暄,一番客套之後真人將雙手一拍,一群仙子手托長盤步履款款走上前來,一時間寶光流轉仙霞盈溢,無一例外,每一隻長盤內都托了一件上好寶物,獻與到場仙家。
  
  正如蘇景所料,自從昨日得到寶囊之後,九合真人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破爛囊的禁制就是只差一線、破不開。
  
  九合真人的見識,比起凡間時候的蘇景當然要勝出許多,仔細揣摩之下很快就想出了開囊的竅門:力暴漲。所以連夜發出請柬,請人上門幫忙。
  
  人以群分物以類聚,以九合真人的貪婪性子,又能交到什麼義氣朋友,請他們來幫忙不能只憑一句空話,須得奉上寶物報酬。普通的寶物入不了真仙法眼,九合真人這次真是割肉獻血,動用家底了。會如此只因他探得明白,這寶囊中透出的氣意實在驚人,打開來,內中必是驚動神佛的靈寶。
  
  莫說自己庫中重器,就是把九合靈州都搭進去也值得,只消得了囊中神物,再花上些時間加以煉化,封神立位、開一方上法凈壇又有何難!
  
  值得了,值得了。不過真相是不能告訴這群賓客的,為一件上好靈寶打得群仙隕落的事情屢見不鮮,九合真人可沒那麼傻,只說修行使然須得將九合靈州每一地都擴展三百里,須得眾仙幫忙做滿力一『推』。
  
  他已經布好一陣,眾仙家各入其位發動滿力一擊;九合自己則置身海底金宮,與外隔絕,外面的仙家探不到他的情形,行陣後陣法自然會將諸仙打出的大力匯聚過來,他在將巨力引去破囊。
  
  此外九合真人又做了好一番準備,施法將自己的金宮遮蔽得嚴嚴實實,以防破囊後內中靈寶落處,會有神光溢出被人看出真相。
  
  九合真人手下大把奴隸,本來不缺人手,可是要行布一座為數百仙家聚力引流的大陣,九合真人沒這個本事,所以只能相求外人了,來的這些仙家個個法力高強,遠勝那些『雞』。
  
  二十三位仙家懂得規矩,反正報酬豐厚,遠遠值回自己滿力一擊的價錢,是以不做過多追問,各自挑選了喜愛之物後,其中一個身披青羽霓裳的仙家又一把攬上九合婢女的腰肢,笑道:「九合仙兄,我最近得了一份歡喜修持法卷,翻看過後頗有心得,奈何我那洞天中都是些禽鳥精怪,想要雙修卻尋不得一位合適仙子……」
  
  九合心中一陣不快,但面上笑意濃濃:「如意仙兄看上紅丹兒是她的福氣,能與仙兄合修妙法更是她的福緣!紅丹兒,還不快快拜謝仙長。」
  
  那個喚作如意真人的仙家坐地起價,又撈個美貌仙婢,仙家之中另幾個淫邪之輩見狀也紛紛開口,不對九合而是對如意真人道:「真人,你那份秘法可不能私藏,須得借我看看。」
  
  如意真人笑道:「好說,好說。也不是什麼高深修法,不過有些趣味而已,絕不敢私藏……」
  
  那幾個淫邪之人有了和合修持的題目,再接著向下說,三言兩語又繞到合修女子身上,九合真人的心都發皺了,但馬上又一狠心,幾個婢子算得什麼,囊中靈寶到手後,何愁不能稱霸一方呼風喚雨。到那時再去找這些貪婪之徒連本帶利討回來!
  
  主意打定也就不再優柔。乾脆大方起來,來相助的仙家每人都再贈出一個仙婢,九合真人一邊說著場面話,一邊心中反復默念著『待我打開寶囊的…待我打開寶囊的…』這句話念得多了。心情果然好轉起來。
  
  來這裡的都是想做買賣的。眼見賺得足夠了也不敢把主人家逼得太緊了。個個歡喜謝過九合,由九合地童子引領著進入法陣,九合真人又次謝過諸位仙家後。縱身形躍入汪洋,去往自己的金宮,心中那句『待我打開寶囊的』靈咒始終不曾斷過。
  
  外域二十三仙,本州八位護地仙齊齊入陣,前後三十一位仙尊,這就準備動陣了……
  
  山村中,蘇景還在逃著,跑得風疾火烈,若只看他的氣勢,還道追人的那個是他。可再逃跑不久後,他突兀轉身,迎上了身後不斷追逐的『老雞』。
  
  逆襲追兵,不逃了。
  
  逃跑時氣勢煌煌,衝襲時反倒沒了聲勢,唯獨:快!比著他逃跑時候速度更要快上無數,追著他的『老雞』人多勢眾,卻無一人反應過來,無一人能及時出手阻攔。
  
  那殘影明明還在向前奔跑,真正的劉二垮已如鬼魅般折返身前!
  
  折返虎頭怪漢面前,怪漢已被救醒了,跟著大隊追逐劉二垮好半晌,大呼小叫不知罵了多少聲,哪裡想到對方突然就冒出在自己身前,抬手一拳,黑虎掏臉。
  
  只是這次掏得比上次沉重得多,不會讓人昏厥,也不會讓人頭顱爆碎,但那份巨痛無以言喻,虎頭怪漢慘叫一聲摔翻在地,卻不敢再稍有動作,他曉得,自己的頭骨已經被巨力衝擊、此刻變得酥脆無邊,何須再有外力相加,只要自己稍一晃動,骨頭就會自行散碎!
  
  不能再有稍動,只有維持現在的姿勢安養,但那份巨痛腐骨噬魂,疼得他冷汗如漿。
  
  虎頭怪漢慘叫聲未落,十三頭蟲眼前一花,掄成風車的拳頭劈頭蓋臉得打下來,十三頭,十三拳,昨晚那頓打怎麼挨的,現在又強猛百倍的重挨一邊,他的下場與虎頭漢一模一樣。
  
  蘇景奇快,擊潰兩人後又閃到毒瘤老漢面前。
  
  此刻村中一群飛仙者終於反應過來,大嘩同時大驚、大怒,紛紛怒叱想要動法轟襲蘇景,不料還不等他們出手,蘇景的身形忽然模糊了下,下一刻,人影憧憧!
  
  一個蘇景身著金紅色長袍,一個蘇景身著風青色長袍,一個蘇景身著亮銀色長袍,銀色中透出寒光,如劍。
  
  分身罷了,凡間就有的『玩意』,仙界裡隨處可見,全無稀奇之處,可是蘇景的分身未如本尊那般收斂氣意,風火劍三尊分身個個氣意外放,森森殺意仿佛劇毒蛇信舔到了眾人脖頸!
  
  法術未動,真識先行,只一探眾多飛仙者就覺毛孔發炸體膚陰冷,大難當頭之兆…這就是三尊分身的氣意了,未開口卻再明白不過的意思:誰敢再踏上半步,魂飛魄散!
  
  氣意尚且如此,何況他們的本領。
  
  分身的本領尚且如此,何況劉二垮本尊。
  
  風火劍分身顯現,背向蘇景護住本尊,一起向前踏上一步,情不自禁正圍攏上前的『老雞』齊齊後退一步。
  
  蘇景不再保留,突然展現實力,倒不是被追煩了,主要是因為他身中符咒與寶囊靈犀相牽,他能察覺巨大力量突然襲向封印,九合靈州的要緊人物都在陣法中,誰也顧不得再注意此間;再就是封印這次當時撐不出了,九合真人很快就能如願以償開打袋子,他入囊時就是蘇景發難時,都此刻再無需保留了。
  
  「也別喊爸爸了,喊一聲真君,再掌個嘴,你就能活命了。」劉二垮笑容輕鬆,望著毒瘤老漢。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13 21:40 編輯

eisen 發表於 2014-8-5 23:56
第一零四六章 一對一
  
  
  「冒犯真君仙威,罪該萬死。還請您老念在小人年老糊塗饒過我這一回,將來做牛做馬以報真君不殺之恩」毒瘤老漢不存絲毫猶豫,直接認錯同時揮手,自己掌嘴。
  
  劉二垮怎麼吩咐他就怎麼做,他看得出這個劉二垮真的敢殺人。
  
  蘇景哈哈一笑,還想再說什麼,但他面色忽然一變,心中靈犀閃現,九合真人已經破開破爛囊!蘇景立刻揮手,將三尊分身召回體內,催轉意馬種於他身內的咒符,身形一閃就此消失不見。
  
  煞星突兀消失,免不了又惹來'老雞'們一陣驚詫,與毒瘤老漢相熟的幾個人紛紛上前,將老漢攙扶起來,其中一人眉頭大皺:想不到這小畜生如此紮手,這可如何是好?
  
  另一人恨聲道:真要拼殺,我們這麼多人也未必就怕了他!
  
  老漢卻無所謂地搖搖頭,靈識轉了幾轉確定劉二垮已經遠去,老漢呵呵笑道:順乙老弟說得不錯,咱們四十幾人,真要性命相搏又豈會怕他。不過又何須拼命,這孽障深藏不露,連護法真尊都被他騙了過去,這個人居心叵測啊……說到這裡不少人會意,紛紛露出笑容:是了是了,隱藏實力就是隱藏詭計,當然要立刻呈報鎮地仙與九合真人,劉二垮活不了了,又何須眾人親自和他拼命。
  
  ……
  
  破開寶囊一瞬,九合真人心中喜悅無以言喻。上至滿天神佛下到三千世界,無半字能來形容此刻他的快活!
  
  但還不等他臉上笑紋散開,九合真人驟覺天旋地轉,待回過神來面前景色已變:詭怪天地,孤零石台,前方歪歪斜斜一破廟。
  
  正不知所措的時候,忽聽得廟內傳出一問:何方小輩,膽敢入我法境擾我清修,修行過幾年就真的以為天下無處不可去的了麼。
  
  九合真人的心思、見識都不差,稍一琢磨就明白。自己這是被寶囊給吸了進來……滿以為開囊會是靈寶入手。那成想竟會是這等情形。可是無論如何,寶囊的氣意絕不會錯,莫看廟中傳出的聲音只是個少女,但能在內中駐道之人必是大能為者。
  
  九合真人不敢怠慢。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驚慌。恭聲道:後學晚輩九合誤入神囊。打擾閣下清修,務請見諒。
  
  廟裡的小蠻阿菩正趴著,她已經後悔兩天了。蘇景走時問她是否離開。她自願留下修行。
  
  她來囊中七百年,身邊時時刻刻都有蘇景陪伴,真不覺得有多難熬,可蘇景才走了兩天她就覺得無聊得要死了。
  
  凡間修行時候,少不了閉關清修,動輒閉關幾百年,靜心凝神的功夫不在話下,但人在囊中就脫不開那個困擾:下次來人,或許會十萬年以後啊!
  
  一念及此,阿菩就覺絕望,要不是只能趴著抬不動手,她真想使勁拍拍自己的頭,那時候想什麼呢,怎麼就不跟蘇景走呢。
  
  她可沒想到,蘇景前天剛走今天就來了新人,阿菩心中高興異常,可她是個直性子,不怎麼會說謊,一時間想不出該怎麼誘騙外面的人進來,心裡就只一個勁地念叨著:好機會、千萬別錯過、千萬別錯過…越念叨越想不出再如何騙人。
  
  廟裡的阿菩發愁啊。
  
  廟外的九合發愁啊。
  
  他不是愣頭青,絕不敢直接闖進廟裡去,最明智的辦法莫過告罪後便抽身離去,但他為了打開此囊把家底足足敗了大半,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卻一無所獲,實在沒辦法甘心。
  
  一門相隔,兩人發愁。
  
  阿菩不說話,九合也不敢貿然說話,心底正盤算著該如何開口的手,心中突然警兆顯現,背後罡風捲揚、有大力襲來!
  
  偷襲來得奇快,以九合之能都來不及動咒行法,只有急轉身凝力於雙臂雙拳,硬去扛下這狠辣一擊。
  
  偷襲的,四隻右腳,急踹!
  
  九合轉身禦襲同時也看清了偷襲之人,衣著打扮各異、身形長相一摸一樣的四個人。
  
  劉二垮不是一個人,三垮四垮五垮三大分身與本尊齊齊飛腳。
  
  修行高人,相搏時都是鬥法,少有耍把式上腳踹的,不過蘇景例外,他修得金烏蠻在身!本尊與三座分身盡化金烏蠻,全身修為湧入皮骨化作蠻子身力,四人四腳何其狠辣!
  
  九合真人集盡全力,雙臂交叉護主上身要害,但就在他的雙臂堪堪四腳碰上的時候,真人心中突然一沉……哪來的那麼多隻腳?
  
  兩頭金烏六隻腳,蘇晴屠晚小蘇景六隻腳。
  
  蘇景和三尊分身只是單足去蹬,五枚元神乾脆是飛起身子來雙腳並踹。
  
  九合也有分身有元神,可一來不如對方人多,二來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什麼都來不及'放出來',根本分不清哪隻腳踹到了哪裡,九合只覺大力襲身,身不由己倒後飛摔,直接撞碎門板摔入破廟。
  
  直到九合落地才喊出:是你?!
  
  蘇景喜上眉梢,踹進去了就好辦了。
  
  新人換舊人,兩人'交接'時候廟中的壓身巨力會暫時散去,九合摔落廟中的時候阿菩就跳了起來,勃然大怒:小輩,哪個讓你進來……啊!
  
  阿菩正絞盡腦汁編瞎話,可廟外人被自己哄騙進來,和對方硬闖進來對阿菩來說根本是兩回事,前者是自己的本事,後者是對方的冒犯,想也不想她張口叱喝,右手握拳直接搗上九合面門,雖不曾刻意修習但這一招'黑虎掏臉'與劉二垮打得一樣漂亮。
  
  右手拳頭落、左手法印起,阿菩正要掐咒訣繼續追打九合。就見蘇景也邁步入廟,沒忍住就驚呼了一聲。
  
  是驚呼,可喜悅之情濃濃。
  
  蘇景入廟時,分身、元神全都收入身內,又變成了一個人。
  
  見到蘇景,阿菩就不理會九合了,小臉上歡喜無限:你怎麼又來了?他是踹進來的?他是……
  
  阿菩說話的空子,剛剛摔在地上又挨了一拳的九合翻身而起,此人精明,知道身陷險地絕不與敵人糾纏。動身法就向外遁去。只要回到九合靈州就什麼都不怕了。
  
  蘇景一樣不看九合。笑對阿菩:擾你修行,實在抱歉。
  
  短短八個字裡,九合在破廟中飛出來一片殘影,門口、四壁、屋頂甚至地面。處處尋路處處碰壁。他已經進來了。又哪還有出去的機會!
  
  突圍未果,九合站住身形,長提息凝心神。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只能在此間打一場硬仗!
  
  九合也曾動真識開神目,想要看破此地玄虛,可惜修持不夠,無論怎麼看也只是一座破廟,看不見大屋毋論心猿意馬。
  
  蘇景仍不理會九合,拍了拍阿菩的肩膀:我帶你出去吧,外面挺有趣的,成不?
  
  不成,我正修得真滋味,偏你此刻來打擾我。新人進來,阿菩曉得自己板上釘釘、肯定能出去了,心裡笑得開了花,面上仍眉頭緊皺,努力再努力地擺出生氣模樣,奈何…天生就比別人少了幾分心機,再怎麼使勁忍著到底還是沒忍住,'咕'地一聲笑了出來。
  
  一笑就完了,裝不住了。
  
  蘇景也笑了,轉頭望向九合,給他引薦:這位是天狼昇仙、山天道庭仙子小蠻阿菩。初見仙子,你有何寶物進獻。
  
  到現在九合哪還看不出蘇景未被迷惑,再把事情連起來想一遍…簡直氣炸心肺!九合冷笑森然:陰險小人,少要買狂,今日鹿死誰手尚不可知!
  
  九合中了'一片腳',被揣進破廟但受傷不重,他還有一身本領。
  
  蘇景點點頭:是要打一場的,只是九合地礙手礙腳之人太多,這才請你來了此處。
  
  九合冷笑一聲,身上紫氣繚繞開來,三尊分身顯現,一持量天尺、一托鎮妖塔、一握白玉環,九合本尊則左手握劍右手持符,嚴陣以待。
  
  蘇景沒喚出飛身,但也收斂笑容面色凝重起來,轉頭望向小蠻阿菩:我與他公平一戰,你先退出廟外。
  
  相處七百年,時間不算短了,可是阿菩沒跟蘇景在外面'混'過,一直把他當成了老實人;另外阿菩曉得蘇景修成了幾樣奇妙法門,能夠看穿破廟真相,不過她一直覺得那些'旁門左道'比不得山天大道,論鬥法搏殺蘇景肯定遠遜自己。
  
  而七百年精修,阿菩何嘗不是脫胎換骨,她看得出九合不是易於之輩,聞言立刻搖頭:這妖人長得難看,修為卻是不錯的,你未必是他對手,這一戰我替你打。說完她還怕蘇景不肯推讓,抬頭對蘇景一笑:反正我都替你生孩子了,也不在乎替你打一架。
  
  話說完的時候,阿菩突然又冒出了新的主意:你怎麼這麼老實,咱倆一起打他啊!
  
  但蘇景認真搖頭,少見的、對阿菩肅容以對:我厭惡此人,非手刃不可,你若當我是朋友就退去廟門外。
  
  男人自有男人擔當,有的架他要自己打,不容旁人插手。阿菩皺了皺眉頭,但到底沒多說什麼。
  
  蘇景又囑咐道:在廟外石台等我就好,我不出來你切莫離開。蘇景怕阿菩直接離開破爛囊再入九合地,那是危險地方,阿菩貿然闖入怕會吃虧。
  
  阿菩點了點頭,轉身走向廟外。
  
  出了廟門、來到石台,阿菩忽聽得廟中傳來蘇景叱喝:趴下。
  
  愣一愣,阿菩'哎喲'笑出了聲,伸手去敲自己的頭,自己怎把這事忘了,居然還真以為他要放手一戰……
  
  寶囊破廟法持,蘇景是個例外忽略不計,餘者'新人換舊人',兩人共處破廟時壓身怪力會散去,非得舊人離開後,新人才會趴下。
  
  阿菩不走九合不趴,難為的是蘇景還能說得那麼一派正氣。
  
  一對一?小師叔好久不曾單打獨鬥,已經有些手生了,能免則免。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13 21:43 編輯

eisen 發表於 2014-8-5 23:57
第一零四七章 吸血
  
  
  破廟之中,九合真人本還有些擔心,怕劉二垮與那個丫頭會以多欺少,見劉二垮自願放棄幫手九合心中暗笑,哪成想阿菩剛一離開忽然怪力降臨,全無抗拒餘地他直接就趴在地上。
  
  九合真人又驚又怒,趴在地上連動都動不了,這又如何鬥法!所幸…敵人也不好過:蘇景和他趴對頭。
  
  九合全無防範,蘇景卻早有準備,趴著、笑著,問:「還好?」
  
  九合急急行功掙扎,但力入其極也只能維持自己不被壓扁,無法掙動半分,恨聲應道:「你還不是一樣……」
  
  「一樣?」蘇景坐起來了。
  
  蘇景起身一刻,九合真人面如死灰。
  
  大拿賜下的法符不僅讓蘇景來去自如,趴或者不趴也可隨心,他默運身中法咒'廟'中怪力就只當他不存在。除了能破去此囊的巔頂強者,否則在這破廟之中蘇景:天下無敵!
  
  還是那句話,只要進來就好辦了。
  
  「初入此間,一天後壓身怪力會散去,得半柱香的喘息,那時便可行動自如,行法無礙。」蘇景心腸柔善,給九合真人講這裡的規矩,跟著又問他:「可知我的意思嗎?」
  
  這麼無端的問題,九合自然不懂,想搖頭發現自己動不了,只得應道:「還請先生指點。」
  
  趨利避害,人之本性,九合明白自己的處境,改了稱呼也改了態度。
  
  「我的意思是,我有整整一天工夫殺你。」蘇景笑,盤膝坐在地面,身周煞氣氤氳開來,身上那件樣式平凡的青色衣衫幻變真形。沉沉黑袍七條赤蟒遊弋,隱約可聞龍吟虎嘯之聲,更袍即為升座,此刻再非籍籍無名的小仙家問話於九合。而是冥王阿骨審斷九合生死!
  
  九合真人被怪力壓得死死的。無法抬頭去看,可蘇景身上透出的重重威嚴與森羅氣意九合都能感受得明明白白。心中大吃一驚:「先生…閣下…尊駕…仙、仙尊是閻羅神君的……」
  
  「神君駕前冥王排行十四,神君賜號阿骨。」高高興興的少年聲音傳出,赤髮蘇晴自蘇景身內走出,開口應了九合一聲後。蘇晴走到走向九合的分身。
  
  九合真人趴下了,他的三個分身也一起趴著。隨便選定一人,赤髮蘇晴搖身化作血雲。
  
  小小一片血雲蠕動不休,將那尊九合分身籠住!下一刻血雲中陡然掀起淒厲慘嚎,透過重重血色,肉眼可見那尊分身一點點枯萎下去……蘇晴是離山巔中的真靈氣意融合十一世界血雲劫數氣意凝身轉生,他是離山巔也是血雲劫。十一世界中的血雲劫數又是什麼?殺滅劫、吸血劫!
  
  奪盡修者元力之劫。
  
  抽奪元力。這種事情聽起來簡單無比,可實際裡難比登天,修家的元力不是錢財,裝在兜裡隨時可能會被搶走。
  
  修為、真力。是修家花費漫長年頭、無數精力一點點煉化積攢下來的。
  
  這情形很像強壯的凡人,年復一年堅持站木樁舉石鎖練出來了一副好體魄,另一個凡人來了,哪怕將前者皮包骨頭全吃掉,也不會變得像前者一樣強壯。抽多元力為己用是重術。即便蘇晴自己就是一道血雲劫,他以前也無法奪取別人修元,直到蘇景入囊修煉八百年後,紅髮小子才真正煉成了這道邪佞本領。
  
  分身與本尊有太多聯繫,分身深陷血雲劫殺中無力反抗,九合真人巨痛加身,額頭上冒出點點冷汗,急忙開口求饒。
  
  既讓蘇晴出手了,蘇景怎會再聽九合求饒,不理會,又過片刻王袍上的七條赤蟒突然綻爍血紅光芒,再看黑袍上赤蟒仍在但已失去神髓,變回了中規中矩的紋繡,而蘇景手中多出了七根長針。
  
  每一件王袍都有閻羅親手落印,袍子上的怪蟒自有神奇之處,只是蘇景以前本領差勁,發揮不出怪蟒之力。
  
  昇仙入囊之後蘇景本領突飛猛進,那七條怪蟒也隨他精進做自己的煉化,到如今七蟒煉得長針之形,各有奇效,蘇景自七根長針中取出兩根,隨手插在了九合頭頂。
  
  入肉不深,微刺痛,不會害了九合性命,這兩枚蟒針一主判一主刑,前一針紮下,九合只要說上半字謊言蘇景立時可知,至於後一針就不用說了,苦刑奇罰、生不如死本就是幽冥中人的拿手好戲。
  
  另外五根蟒針暫時用不到,蘇景拿在手中把玩:「聽你之前說話,你識得我家神君?」
  
  且不說頭頂兩根長針,單單'閻羅'這兩個字就不是九合敢拿來信口開河的:「小人沒有那份福氣,不曾見過神君他老人家…可他老人家威名如雷,這天界中誰人不知…小人有眼無珠不識王駕,萬乞……」
  
  聽說過,沒見過。
  
  蘇景沒了興致,換過話題:「初昇仙,還有許多事情不明白,一樣樣問太麻煩,你先給我說一說吧。」
  
  其後一炷香的功夫,九合真人的嗓音嘶啞了。
  
  他只說了一句話,假話。判針辨真,罰針動刑,整整一炷香的功夫九合真人都在淒厲慘叫,喊啞了自己的嗓子。
  
  九合真人的定力絕不差,可當他感覺身中血脈中流淌的是鐵渣、畢生修來的真元都變成了生鏽的小刀亂戳五內、不知從何而來的齒銼在仔仔細細地打磨他每一根骨頭。頭殼膨脹到幾欲爆裂、元神彷彿被投入老君的煉丹爐慘慘焚化,他就沒辦法不慘叫了。
  
  蘇景不喜歡這種鬼哭狼嚎的調子,起身去廟外和小蠻阿菩聊了會天,把自己這邊的情形告知少女,阿菩聽說出去後可能會打架,那笑容直接從心底綻放開來。
  
  待到刑罰過後,蘇景返回廟中重新落座,冥王大人不是很高興,責怪九合:「你要壓低些聲音,有人在睡覺,莫吵到他們。」
  
  蘇景不騙人,他剛回來的時候就凝聚目力看過'大屋',心猿意馬都在沉沉昏睡。
  
  說完、稍作思索,蘇景搖頭道:「這樣也不是辦法。」伸出手去將那根主罰蟒針拔了下來。
  
  不罰了?
  
  不罰了。
  
  一動刑九合真人就鬼哭狼嚎,讓他再多喊幾次說不定真就打擾了心猿意馬。不過蘇景收回一針,九合真人也全能明白冥王之意:沒機會了。九合再沒機會說謊了,只要半字為虛蘇景直接殺人,一了百了。
  
  九合真人身上不存一根傲骨,本就是個貪生之輩,再不敢隨口扯謊,老老實實給出口供。
  
  宇宙浩渺,神庭眾多,但根本就沒有'接引靈州'這回事。
  
  不妨打個比方:中土凡間古時有種罪惡營生,喚作'人頭'。做這路買賣的都是黑道人物,平日裡打扮的斯文儒雅、一副無害好心人模樣,專在繁華大城城門附近轉悠,見有面色徬徨的外鄉人就會主動上前搭話,引路、找人、投宿、招工等等藉口騙來外鄉人信任,引其入虎口。
  
  待被騙者到了'人頭販子'的地盤,洗劫錢財只能算'順手而為',被騙女子若有幾分姿色會被賣入勾欄、長相普通的就賣與偏鄉鰥夫做妻;被'人頭'騙了的男子也無可倖免,會被逼迫簽下欠條,扣押為奴,若寧死不從就只能死了。
  
  這是最最下作的黑道勾當。自大洪盛世之後,官府嚴加鎮壓,'人頭'買賣已經銷聲匿跡。
  
  中土凡間都不見了的罪惡勾當,天界裡還有人乾,九合靈州做的其實就是'人頭'買賣。蘇景想了想,新晉仙家和初到繁華地方的偏鄉之人也沒太多區別。
  
  九合靈州有妙法加持,每隔一甲子法術就會行轉一次,直接將靈州接駁入幾座凡間世界,只要那時有人飛仙,就會直接來到靈州。這個過程有些像打漁,一網下去有魚就算賺了,沒有魚的話只能再等六十年後下一網。
  
  靈州的'接引法術'發動時,接駁的凡間世界並無定數,看運氣了。後面的事情蘇景就曉得了,入靈州,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被域中法術所擒心甘情願為奴做僕。
  
  新晉仙家的徭役再簡單不過:養樹。
  
  奴隸以己身修元滋養一棵靈木,日積月累奴隸修元會被怪樹一點點抽空,最終變成廢人,這是個動輒幾千上萬年的漫長功夫。仙家的本源真力會變成怪樹的靈力,怪樹足夠茁壯就可開花結果,到頭來九合真人就是為了吃這枚果子。
  
  果子大滋補,飽蘊靈力。
  
  至於怪樹多久結果一次、一棵樹上能接出多少靈果,也不存定數,要看滋養牠的仙家夠不夠多、夠不夠強。
  
  饒上了一大圈,其實就是為'吸血',不過這個過程漫長,且'奴隸'的元力最終落入果實中的不到兩成,其餘真元都被怪樹用去生長了,而九合真人吃了靈果也不是說就能將果力盡數收斂身內的,吃一顆果充其量他只能得一半'果力'。
  
  不過時間再怎麼漫長,中途損耗的元力再多,九合真人和他一群手下也只能等待和忍耐,畢竟他們沒有蘇晴那樣直接'吸血'的本領。何況,白來的,耐心些又有何妨。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13 21:46 編輯

qwe0505 發表於 2014-8-7 00:48
第一零四八章 可有寶物進獻
  
  
  不過時間再怎麼漫長,中途損耗的元力再多,九合真人和他一群手下也只能等待和忍耐,畢竟他們沒有蘇晴那樣直接『吸血』的本領。何況,白來的,耐心些又有何妨。
  
  說到這裡的時候,臉向下趴著的九合真人忽然聽到了蘇景的笑聲。
  
  九合當然明白不是自己惹得阿骨王開心了,聽他的笑聲只覺毛骨悚然,再不敢多說一字,不料笑到一半蘇景忽然問道:「你不問問我為何發笑嗎?」
  
  蘇景淩人時,有他自己的拍子。
  
  九合不敢不問,大著膽子應道:「請問王駕笑、笑從何來?」
  
  「我笑天下好買賣無數,但最最好的莫過你這沒本的買賣。不過我數術差勁,這筆帳目有些算不清楚了。只我看知道的,今時九合靈州內就有四五百新晉修家,你經營此州無數年頭,以前被你結了果子的新仙不計其數了,就算你每人只得半成修為……怎地如此差勁?」
  
  九合真人的本領不差,但是和他的經營不對稱。
  
  「啟稟王駕…不是小人不中用,」九合真人聲音虔誠:「只因王駕神力無雙,就算小人本領再大出百倍,王駕面前也不過是一粒可笑塵埃…」
  
  蘇景又笑了:「別喊,會死。」說著彈指揮出一道劍羽,劍羽快若金光,閃去、齊腕削斷九合右足。
  
  九合吃痛,卻不敢大聲喊叫。憋在喉嚨中的沉悶痛吼聽起來異常詭異。蘇景的笑聲停了下來:「沒味的話就別說了,我怎麼問你怎麼答就是了。」
  
  九合疼得額頭冒出冷汗:「啟稟王駕…小人的買賣…不是買賣。小人做的勾當見不得光啊,被我騙去的仙家,或在道門或在佛家或在各座神庭,無論哪一家,知道我劫去了他們的信徒種果子我都必死無疑…是以這勾當小人做得心驚膽戰,我經營九合靈州時間雖長、靈州的接駁法術雖是一甲子就能發動一次,可是以前我都不敢作得太頻繁,每隔個三五百年才會抽冷子幹上一次。最長一次整整千年未開張…直到最近這六百年,才放開了手腳,王駕在九合州見到的景象,實是從未有過的盛況。不、不是盛況,是狗況。」
  
  情急之下九合找不出『盛況』的同義貶詞,乾脆說成了『狗況』。
  
  蘇景不管他如何措辭,直接追問重點:「為何最近六百年。你敢放開手腳了?」
  
  「一是仙界諸庭動盪不堪自顧不暇,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佛無暇再顧及自家的飛仙弟子;二是…小人做的這勾當不只九合一家,咱們也、也算是個行當,六百前這行的大魁首易主,新魁首貪得無厭,『份子錢』比著之前直接翻了十倍不止。哪一家敢搖頭直接被抽筋剝皮摧毀屬地。王駕明鑒啊,六百年前買賣不好做,最近六百年買賣好做了可賺來的果子十之八九都要上供魁首,真正落在小人口中的,其實還不如以前多。」
  
  蘇景微揚眉。又笑了:「九合,你真名叫什麼?」
  
  九合回答:「小人本名喚作符容。」
  
  「芙蓉?好名字。」蘇景笑道:「芙蓉啊。咱倆挺投緣的,我一路修行,遇到的敵人不少,讓我憎恨之人一抓一大把,可我從未遇到你這麼讓我膩歪的,這還真是緣分了。」
  
  我為刀俎,他為魚肉,蘇景犯不著對九合說謊,他說的是實情,修行至今強敵無數,南荒伏圖,幽冥司昭、馭界天理、外來墨十五、施蕭曉等等等等,甚至險險就殺滅離山的那個邪魔田上,這些敵人都曾惹出過蘇景的濃濃憎恨,但也只是憎恨而已,憎他、恨他、了不得再加個噁心他…但無一人如九合真人一般,讓蘇景打從心眼裡膩歪,沒法說的膩歪。
  
  邪魔田上,手段狠辣可至少他是真小人;墨巨靈天理,道貌岸然可至少他覺得自己是對的;嫵媚僧施蕭曉,陰險狡詐可至少他有自己絕不放棄的目標……唯獨這個『芙蓉』,膩歪!
  
  其實這也不奇怪,中土人間所有修家都把飛仙當做最最崇高的夢想,但這個九合卻拋出來一套『升邪』的說法,無數中土修家皆盡全力追逐的夢就被他嘴巴一開一閉說成『你是雞』,玷污夢想之人,蘇景不膩歪他倒奇怪了。
  
  話說完,蘇景再彈指,劍羽又閃過,斬斷九合右足。九合真人悶聲嘶吼,疼得眼淚都流出來。
  
  蘇景收了劍羽,這才問道:「諸庭動盪,為何?你這行當的新魁首又是怎樣人物?」
  
  「啟、啟稟王駕,」疼得哭了的九合真人強撐著回答:「諸多神庭仙堂動盪,這種大事小人沒資格知曉,不過不難猜測,當是有了厲害對頭,危及到庭堂安危,這才讓高高在上的神佛無暇他顧。至於那位新魁首…我只見過他一面,但我法力淺薄,他的樣子在我看來一片模糊,真的看不清楚啊,一片模糊。」
  
  蘇景笑了笑,暫時不再說話。王駕不出聲,九合真人也不敢開口,可等了一會忽又覺得一道劍意自蘇景身上流轉而出,穩穩盯住了自己的左眼,這是要射出劍羽的前兆。
  
  九合大驚失色,不知自己又怎麼得罪了個這個煞星,好端端又要挖自己的眼睛!
  
  但不等九合發問,蘇景就再次打出劍羽,『啵』一聲輕響過後九合只覺左眼突然變做『五光十色』,旋即巨痛傳來,一隻眼珠廢了。
  
  收回劍羽,蘇景說道:「開始的時候咱來不是說好了麼,初升仙,很多事情我都不懂,一樣一樣來問太麻煩,請你給我講一講…我不問的時候。你就繼續說啊。」
  
  我問,你要答。
  
  我不問。你就接著說。
  
  剛剛蘇景就沒問,可九合也不說話了,所以蘇景取他一隻眼珠。多簡單的事情,不聽阿骨王的話就要受罰的。
  
  九合不恨,只有怕,從未體驗過的深深恐懼,端坐自己面前笑語輕鬆之人,分明是個魔頭!喜怒無常、以酷刑為樂、還不許受刑人慘叫的惡毒魔頭……
  
  九合急忙開口。
  
  古時升仙會有兩種情形。一是修家破道、離開凡間世界之後,會直接進入信仰之地,比如某地高僧成佛,從這邊飛出天際後就直接置身西方極樂世界,但這種情形並不多見,只有奇葩異秀,或者本就是神壇中的要緊人物在凡間投胎重修後恢復身份。神壇才會開啟接引之術,直接將其引入域內,將來提起來『我是從凡間直接升入神壇的』,算得一份大榮耀;
  
  第二種情形對待的就是普通的飛仙者了,離開凡間他們會進入茫茫宇宙,運氣好的遇到高人指點可以自己找去神壇。運氣差些的就先在宇宙中遊蕩,不過時間也不會太久,每隔百年神壇中都會派出一位接引仙,施法牽靈犀,召集遊蕩的新人到指定地方彙聚。然後再領回去。
  
  前一種情形自沒什麼可說,後種情形。新晉仙家遊蕩宇宙時若是惹出什麼禍事,神壇並不理會,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神佛之意:資質普通的仙家,在這星河間歷練個幾十年沒壞處。
  
  至於那些不存信仰的飛仙者,沒有神壇可以投靠,就只能在這宇宙間流浪了,不過宇宙精彩、奧妙無數,一來不會寂寞,二來若得機緣大可再做精進,自封一方仙尊、自建一座道壇的強者並不少見。
  
  這個時候蘇景插口問道:「道家法壇、天魔法壇、山天道壇、還有我閻羅神君的法壇、這幾處地方在哪裡你可知曉?」
  
  離山為道統,但又在俗家,似道非道,他們飛升會不會去道壇洞天福地蘇景也不知道,但總得過去看一看;
  
  天魔壇中是真正有朋友的,戚東來、秦吹都是蘇景至交,而拜訪故人還在其次,更重要的是,秦吹是和蘇景一夥一起飛升上來的,他老人家當回知道那群『閒雜人等』的下落。山天道壇是阿菩的家,閻羅神君法壇更不必說,蘇景身為十四王,必須去拜見神君的。
  
  「啟稟王駕…閻羅神君地位高高在上,萬仙敬仰,可他也是宇宙中最最超脫的神尊,他老人家所在之處即為神壇……」若在平時,九合真人一定會覺得自己給冥王解釋神君之事太可笑,可是現在他哪裡還有半分笑意,怕、只有怕,深入骨髓的怕:「閻羅神君…不設法壇。」
  
  閒雲野鶴,神龍無蹤,所有凡間生靈所有天外仙家都知道閻羅神君的存在,都對這尊大神飽含敬畏,但無人知他身在何處,他不立法壇。
  
  蘇景微揚眉,失落同時又生出幾分敬意。
  
  「道家法壇勢力龐大,可道尊講求清靜無為,法壇在東方,傳說裡的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隱於星辰間,外人不可見,也根本找不到。」
  
  道家諸仙也是超脫『世外』的存在,住在洞天福地中,離開洞天或福地後,他們與人為善親近隨和,但是『回家』後大門一關,根本不見客,別人也休想找到他們,除非有他們賜下的傳訊法器否則莫說見面,就是傳個話都難。九合真人這等蟊賊,自是沒有聯絡道壇的辦法。
  
  喘息片刻,九合真人繼續道:「天魔的實力遠遠比不得佛道兩家,可這一脈仙尊大都性情乖張,他們也不和外人來往的…過他們,具體魔壇的所在…小人不知。」
  
  小蠻阿菩謹守蘇景囑託,人在廟外不進門,但早都把耳朵趴在門板上了,裡面的說話一句一句她聽得清楚,此刻終於忍不住了,插口喊道:「山天大道仙壇何在,趕緊說!」
  
  九合真人額頭再次冒出冷汗:「這個…小人孤陋寡聞,從、從未聽說過山天大道。」
  
  阿菩只道她家的山天大道馳名宇宙,自家神君遠遠淩駕在道尊佛祖之上。其實山天大道在仙庭中只是小門小戶,這宇宙間神壇無數。九合真人沒聽說過他們再正常不過。
  
  廟中蘇景突然閃身躍起,伸手抵住了門:「你可別進來。」
  
  果然,廟外阿菩已經準備伸腳踹門了,氣壞了。幸虧蘇景對她夠瞭解,先行攔住。不讓阿菩進來倒不是怕九合怎樣,那個蟊賊不是蘇景對手。但囊中法術古怪,阿菩若進廟兩次,說不定也會向蘇景一樣『壞了規矩』。再走不了。
  
  阿菩怒氣衝衝:「這妖人滿口謊話,竟敢說不知山天大道!蘇景你替我打他。」
  
  九合忙不迭喊冤,他真的沒說謊。蘇景也曉得他吐露的是事情,可還是將劍羽打出,輕輕巧巧又斬斷九合一隻手。
  
  「你沒說謊,為何還要受罰?」蘇景坐回九合面前,這次不再是盤膝端坐。而是雙手抱膝輕鬆自在:「因為你什麼都不知道啊。是個無用之人。西方極樂呢?能去不?」
  
  蘇景身負佛家上乘法力,但他在天外佛陀中只有一個小果先有交情,其他人都找不到了,只能去向果先打聽。
  
  九合終於被問到了一件自己知道的事情,趕忙應道:「佛家大開方便之門,西天極樂雖遠。但地方明白,就擺在那裡隨時可去,小人洞府中有星盤一座,依其指引便可抵達西天。」
  
  蘇景總算聽到了個好消息,笑了笑。不說話了。
  
  九合真人這次學乖了,王駕不吱聲。他卻不能閉口。
  
  他不知道蘇景想知道什麼,反正想起什麼就說什麼。
  
  九合靈州以前喚作九福先天,主人名喚九福天尊,九合也和那些新晉仙家一樣,運氣糟糕才一飛升就直接進入這裡,但他心機深沉加之機緣巧合,被九福天尊看重,脫開奴隸身份,先做侍奉靈童,再做護法,最後被靈州主人收入門下作了親傳弟子。
  
  再後來他襲殺九福佔據此地,改名為九合靈州。
  
  靈州九地連環、每一甲子可接駁乾坤一次、其中七地有奪元怪樹、『嘴短手短』域法等等所有這些法術設計都與九合無關,全都是前人留下來的。
  
  九合如此,他師父九福也是如此,那個死鬼老怪運氣更好,來到靈州時正趕上原來主人重傷將死,直接就收了這片地方。
  
  還有九合請過來幫忙開囊的那些神仙朋友,都是道壇不收佛門不要的散仙,佔據一塊地方自封神尊,雖然都是些貪婪之輩,卻也沒有做『人頭』買賣的,他們不是什麼好人,但還談不到罪大惡極。
  
  「對了,差點忘記了。」這個時候蘇景忽然想起了什麼,手指彈彈劍羽再起,又把九合真人的另一隻手給斬斷了。
  
  至此九合真人四肢齊斷,只剩一目。
  
  蘇景不喜濫用刑法,但不是說他不會濫刑,做人難,可做鬼誰不會呢。
  
  「之前問過你,初見小蠻仙子可有寶物進獻。後來就沒再提這個茬…你這人狡猾啊,險險就被你蒙過去了。」蘇景笑。明明濫用刑法手段殘酷,但每一刀都砍得有名目。
  
  九合哪敢有丁點猶豫,勉強施咒洗去了自己乾坤囊的禁法,所有寶物全部進獻絕無私藏。
  
  蘇景遣出一尊分身,拿了袋子看也不看直接給門外的小蠻阿菩送了去,阿菩『呀』一聲歡呼,坐下來喜滋滋地開始翻布囊看寶物,那份歡喜勁隱隱透出赤目真人的風範。
  
  蘇景繼續問九合真人:「以前你不知我真正身份,我也不與你計較了。」
  
  九合真人聞言心底一鬆,正待說些感激言辭,不料蘇景話鋒一轉:「如今你知曉我是阿骨王,可有寶物進獻?」
  
  連裝寶貝的袋子都送出去了,九合真人哪還有寶,可他哪敢再說個『不』字:「有、有,小人洞府中還有些寶物……」說話時候他的底氣明顯不足,九合真人不像六兩那樣做大買賣、不像離山那樣開宗立派,他有片地盤但到底還是個散仙,真正要緊的寶貝平時都在囊中隨身攜帶,洞府中是有些法器,不過成色普普通通。
  
  「洞府啊…」蘇景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三字提醒,九合真人靈光乍現,冥王初飛升、又找不到神君和朋友,如今最缺的是什麼?自然是個落腳的地方,九合真人趕忙開口:「小人願將九合靈州進獻王駕,只求…只求王駕饒了小人狗命,我願為冥王做個守門力士,肝腦塗地以報活命之恩。」
  
  話說完,九合真人張口吐出一枚玉玦,內中記載了九合靈州的重重法術行運道理,且玉玦本身也是『信物』,掌此玦者即為靈州之主。
  
  蘇景伸手接過玉玦,抬頭望向廟中那片血雲:「還沒完事?」
  
  蘇晴聲音從雲中傳來:「就快成了。」
  
  蘇景不催促,一道真識打入手中玉玦,研讀內中記載,稍有不解就去問地面上的九合真人,後者知無不言。又過一陣血雲散開紅髮蘇晴顯身,不知是不是錯覺,蘇景覺得他那一頭紅髮更顯血色淋漓。
  
  蘇晴沒多說什麼,直接鑽回蘇景體內去『消化』了,剩下的兩個分身和九合本尊,蘇晴現在吃不下了。
  
  蘇景拔下了九合頭頂的主判蟒針,但事情不算完,他又將另一根蟒針插入九合脊骨。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13 21:51 編輯

qwe0505 發表於 2014-8-7 23:24
第一零四九章羅漢提棍
  
  
  這一針主『候』。
  
  審斷已過,罪徒落囚等候大老爺的刑罰判決,普通人等著就等著了,但精修之輩、凶獠惡鬼稍有喘息機會就可能越獄逃亡,所以就有了蘇景現在這一針:蟒針刺入,冥王法降,真元散亂無法凝聚,傷勢潰爛休想痊癒。
  
  挨上這一針,九合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廢人,雖然身在修煉寶地之中卻無法行元轉氣,四肢與左目的傷勢別想再長好。能幫他拔出這一針的,茫茫宇宙中只有十五人,閻羅神君與十四位冥王。因針上煉出的是閻羅法術,別家神佛縱然本領遠勝蘇景,也破不去針上密法。
  
  暫將九合丟在囊中受苦,蘇景動法『走入』大屋,去向大拿施禮。
  
  心猿意馬正在沉沉昏睡,蘇景的禮數他們根本看不到。但蘇景行禮也不是為了讓人看的。
  
  行禮過後,都不去看九合真人一眼,蘇景來到廟外、帶上歡歡喜喜的小蠻阿菩遁出破爛囊……
  
  靈州之內九合真人早有安排,眾仙參與的陣法行轉成形後,幾位本州鎮地仙就替自家真人出面,恭送諸位仙家離去。此刻真人道場、碧海中央銀沙小島已經安靜下來。
  
  忽然,小島上空氣漣漪掀蕩,一個接一個人影顯現,九個人來到小島,其中八個人為靈州護地仙,另一人為奴——背生毒瘤滿口獠牙、被蘇景痛打過的老漢。
  
  八位護地仙顯身後,其中一個問道:「可查到逃犯?」
  
  所有人都搖了搖頭。另一個護地仙望向毒瘤老漢:「那個逃犯的具體情形,你再仔細說一說。」
  
  「啟稟仙尊,逃犯名喚劉二垮,此人一入村中我就看他心術不正,故此設計試探,果然,劉二垮深藏大力暗藏禍心!」毒瘤老漢立刻開口……
  
  送走仙客後,護地仙各歸屬地。毒瘤老漢立刻趕去向自家仙尊報上『劉二垮包藏禍心』之事。
  
  雞掐架這種事護地仙根本不看在眼裡,但護地仙動神識一查,發現劉二垮不見了…好端端地突然少了一個,說明九合靈州的法術有了破綻。今天跑了第一個,明天就能跑十個百個,這可就不是小事了。
  
  那位護地仙立刻傳訊七位同僚,各自在屬地內施法尋人,找了一圈也沒發現劉二垮,八人來到真人道場,準備呈秉此事。只是真人所在海底金宮已經結法封閉,音訊隔絕消息不通。
  
  毒瘤老漢仔仔細細向幾位護地仙尊報上劉二垮其人其事,其實他們之間就是追打了一宿,老漢再怎麼加油添醋也說不出太多花樣。沒一會功夫就說完了。之後一位護地仙笑道:「你這老兒倒是有幾分機警,做個奴僕有些屈才了。」
  
  毒瘤老漢聞言大喜,急忙大禮相拜:「求請仙尊提拔,栽培之恩木瘤坪願粉身碎骨以報,必不負仙尊厚望!」
  
  「放心吧。九合真尊賞罰分明,擒殺了那個劉二垮後真人必有賞賜,提拔你做個護法也不是不可能…」說到這裡幾個護地仙忽然都面露喜色,碧海深處靈元流轉,九合金宮禁法撤散。
  
  帶上毒瘤老漢,八位護地仙遁身入海,不多時來到九合金宮前。一道靈訊送入其中,求見九合真人。
  
  三息過後宮門大開,真人禁地之內,無人敢施法前行,八位護地仙規規矩矩靠著兩腳走路,毒瘤老漢更是誠惶誠恐。弓著身子不敢抬頭也不敢四下亂看,目光隻放在自己的腳尖上,恭敬謹慎地跟隨隊尾。
  
  穿過長長回廊,一行人走入大殿,正中大座被一團金紅仙芒包裹著。五彩燦爛的光華緩緩氤氳。讓人看不清光華中人的模樣,護地仙只道是自家真人收斂了囊中靈寶之故,個個面露驚喜,齊聲恭喜後對大座中人頂禮膜拜,但才磕頭到一半,仙光中忽然傳出笑聲:「何必多禮,太客氣了。」
  
  八位鎮地仙與九合真人相處千萬年,立時聽出聲音不對,愕然抬頭時前方仙芒散去,座位中人清晰顯現,哪裡是九合真人!
  
  一人坐,著青袍,眉清目秀年輕男子;一人站,裹狼裘,俏麗火辣漂亮少女。
  
  真人不見,寶座竟被一對年輕人占了,大殿上一群本地仙家全都大吃一驚,駝背老漢猛地瞪大眼睛,脫口驚呼:「是你?」
  
  蘇景多聰明的心思,一見毒瘤老漢和護地仙在一起就知他是來『告狀』的,沒忍住就笑了:「九合真人不在,你有何冤情,跟我說也是一樣。」
  
  毒瘤老漢顧不得理會蘇景,急忙對身邊護地仙道:「啟稟仙尊,這妖孽就是劉二垮!」
  
  「老漢,你怎麼罵人呢?別再罵了啊。」小蠻阿菩不樂意了,七百年的朋友,一起趴出來的交情可不淺薄。
  
  幾個護地仙都懵了,饒是壽數漫長見多識廣也想不通事情經過,其中一人沉聲叱喝:「何方妖孽,膽敢……」他才說了六個字,小蠻阿菩突然插口道:「怎麼還罵啊!」
  
  說話間阿菩雙手微晃,取得寶物在手,一雙宣花開山斧…差不多磨盤大小的斧頭,握在一個看上去十五六歲的女孩子手中,說不出的古怪也說不出的威風。
  
  蘇景以前沒見她亮過傢伙,乍見她抄起一雙大斧頭都被嚇了一跳。
  
  不過蘇景聽阿菩說起過白狼地的『規矩』的,護法器、殺人器,收則萬事平安亮則不血不歸!果然,大斧在手之時即為阿菩爆起一刻,響亮法咒中雙斧綻放雷霆重重,阿菩飛身雙斧斬下。
  
  本就資質不凡,再加七百年寶囊錘煉,雙斧之威仿若神雷。若是一對一,護地仙在阿菩面前絕討不來好處,不過九合靈州護地八仙從來都是共進退,一見阿菩攻來,八人齊齊向後飛退。
  
  急退之中,八人化形,衣袍斂去四肢不見,即刻化作獨眼獨角的烏青怪蛟。
  
  蛻人形化惡蛟只是第一變,八頭惡蛟繼續飛退,撤後中惡蛟彼此糾纏彼此盤結,纏成了個大麻花模樣,隨即八蛟周身玄光暴漲,再不見糾纏怪蛟、半空裡只剩一根烏青蛟頭千鱗棍!
  
  八蛟合棍是為第二變,棍仍退、不應戰,疾飛裡長棍一擰,冥冥裡傳出嘶啞蛟唱,九合金宮所在的浩瀚汪洋猛然倒卷巨浪,萬鈞海水轟轟流轉,彈指之間,無盡海、所有水皆纏於棍。
  
  九合靈州是九合真人與八位護地仙尊的地盤,在此間與他們鬥,就是與世界鬥!
  
  三變過,殺劫成,至此再無退讓,滄海之棍倒提頭、反陡尾,迎向阿菩的紫雷大斧。
  
  阿菩知道敵人法術厲害,但少女性子兇悍,老實巴交修為淺薄的蘇景被人罵了,她不幫忙出頭誰出頭,反正看著朋友挨欺負就不行,阿菩咬緊牙關急催法咒,手中巨斧繼續斬下。
  
  可就在紫雷斧與滄海棍交擊前一瞬,突然一條烏黑長棍從天而降,搶在阿菩的斧頭之前,狠狠迎上滄海一棍!
  
  羅歡提棍,蘇景出手!
  
  歡喜法棍早被重煉完整,少了替死換命之效,但棍上其他法力不失。阿菩是幫蘇景出頭,蘇景又豈能看著這個丫頭傷在敵人手中。
  
  雙棍交擊,金宮崩碎,霎時間地動天搖,九合州內連環九地都簌簌發顫搖晃不堪,各地『奴隸』面色倉皇抬頭望天……雙方鬥法浩力轟湧,連天空都有搖搖欲墜!
  
  離開破爛囊以來,蘇景第一次真正施展本領。
  
  雙棍合,僵持僅在電光火石間,下一刻滄海大棍轟碎而去,無盡海水炸碎開去,烏青蛟頭千鱗悲鳴聲聲急退飛天,蘇景執棍微笑慈悲,飛身海心銀沙小島。
  
  八蛟散開,撤去棍形但鬥戰未歇,八頭惡蛟搖頭擺尾眨眼化作重重烏雲,扶搖升空,轉眼間天昏地暗,整座蒼穹都告沉黯——挾海一擊敗退後,八仙又與此地蒼穹相融一起,再興妖法。
  
  天空中突然灑落萬盞雷霆,重重霹靂彙聚,仿若銀瀑向著蘇景席捲殺來。
  
  待到雷暴灑落頭頂時候,蘇景把手中法棍一提、一落,棍敲大地,『咚』地一聲輕響,隨後蘇景一動不動,口中輕聲持咒、就站在原地任憑雷霆轟頂而微笑靜謐。歡喜於心,法棍於手,羅漢不動即為金剛不動,金剛不動即為金剛不壞!就憑八仙鼓弄的雷法,還壞不了摩天寶刹的羅漢金身。
  
  五息過後,蘇景忽然一聲輕笑:「不過如此。」言罷飛身起逆衝雷瀑,直飛九霄之上再提棍,賁烈一擊轟於蒼穹。
  
  第一棍,他打得滄海爆碎;第二棍,他鑄起不壞金身;第三棍,徹徹底底打爆了沉黯蒼穹!
  
  天仍在,但沉黯崩碎,一棍破去八仙合天之法。八位護地仙連受重創,再難維持法術,慘叫中自天空跌落,摔回大海中。
  
  蘇景還是不追,站在小島上望向八仙。
  
  八位護地仙個個口中湧血。
  
  金宮已經崩碎了,阿菩還在殘骸裡發愣,愣愣看著蘇景。和她一起發愣的還有個人,毒瘤獠牙的老漢。
  
  忽然,阿菩回過神來,轉頭望向毒瘤老漢:「剛才你罵他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13 21:59 編輯

qwe0505 發表於 2014-8-8 18:07
第一零五零章 大光明頂
  
  
  金宮已經崩碎了,阿菩還在殘骸裡發愣,愣愣看著蘇景。和她一起發愣的還有個人,毒瘤獠牙的老漢。忽然,阿菩回過神來,轉頭望向毒瘤老漢:「剛才你罵他了?」
  
  毒瘤老漢額角冷汗深處,劉二垮他惹不起,但這個手持兩隻門板大斧的陌生女子又何嘗不是煞星,忙不迭飛出海面,離她越遠越好。
  
  阿菩不追老頭子,收了斧頭飛身上島,站到蘇景身邊,似笑非笑:「沒看出來啊,居然這麼大本事。」
  
  自從在幽冥見過三身獠留下的露水仙界,蘇景便曉得什麼是敬畏之心,從不敢驕傲,搖頭應道:「這還沒使勁呢。」說完歡喜法棍平端遙遙向著那些護地仙一指,示意:再來?
  
  護地仙不是蘇景的對手,不過鬥法輸了一陣又有何妨,他們還有本錢,八個人心意相通,同時持咒把手一揮,轉眼空氣中漣漪串串,靈州之內所有『奴隸』均被接引過來。
  
  不止奴隸,還有各地護法與諸多仙童仙婢。
  
  一位護地仙恨聲傳令:「此人亂我法境,與我生擒此人!」
  
  九合真人不在,護地仙之令就是天條,數百人齊齊望向蘇景,皆盡行元運法,同時周身氣韻綻放開來無論本領強弱,這麼多升仙之人一起升威,也著實有些氣勢。小蠻阿菩又把兩隻大斧子摸在手裡了,訝然:「這麼多人?」
  
  蘇景早知會是這樣的情形,不意外自然也就不驚詫。這次乾脆連法棍都收起來了,傲立重圍之中,笑道:「九合靈州這名字不怎麼樣,得改了,從今以後此地就喚作大光明頂。」
  
  離山的光明頂自從八祖隕落後就告沉落,蘇景花費大把精力可始終未能讓它重新飛升,後來此峰毀於田上之戰,蘇景引為大憾,因大師娘飛升前曾交代過他:回離山去好好修行,煉合光明頂、重升光明頂。沒了那顆『太陽』。飄渺星峰轉得沒體統!
  
  到底還是沒能完成大師娘的心願,此事無可彌補,但在天外重煉一座光明頂至少也是個安慰。
  
  這片地方,蘇景要了。
  
  護地仙怒極而笑:「小妖狂妄,拿下!」
  
  話音落。群仙再無遲疑。或催動殺法或祭起寶物。四面八方向著小島上蘇景打去!八位護地仙個個泛起冷笑,這個劉二垮本領驚人自不必說,可就算是佛祖也有力氣衰竭時候。他們不信蘇景再鬥過數百飛升者後還有力氣再逞兇。可還不等他們面上的笑紋散開,八個護地仙就同時瞳孔猛縮,蘇景手上取出一枚玉玦。
  
  靈州之主、執掌全境法術的玉玦。
  
  是身份象徵,更是九合靈州所有要緊法術的中樞重器!下一刻,原本靈元巨震大力轟動的天地驟然安寧下來,所有仙家均告收手,個個站在原地,面色錯愕錯愕之後便是驚疑,驚疑之後便是震怒!只是這份怒氣再非對向蘇景,直指幾個護地仙!
  
  『手短嘴短』之術是這靈州內的重術,與接駁凡間收攏飛仙、滋養怪樹養出靈果等術都掌境玉玦有靈犀牽連,蘇景玉玦在手,只憑一道心念就抹去了『手短嘴短』對群仙的蠱惑。
  
  能飛仙天外的,莫不是心竅機敏之輩,向小蠻阿菩這麼笨的實屬罕見,而蠱惑不再、記憶仍是清晰保留的,幾乎在一瞬間他們就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既知真相,自然曉得蘇景不是敵人;既知真相,自然明白護地仙才是仇寇。
  
  八個護地仙也全都驚住了,他們能猜到九合真人的失蹤與『劉二垮』有關,卻無論如何想不到,九合不過消失短短一會功夫,竟連看家寶物都被奪走了。
  
  靈州之內,只有九合與八仙是真正的首腦,其他護法、仙童、婢女都是從新晉仙家中提拔上來的,同樣被迷惑了心神。
  
  調轉矛頭,無人再去理會蘇景,陷落此境的仙家都將法術氣機牽於護地仙,此刻只要有一人帶頭,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八位仙尊立刻就是魂飛魄散的下場。
  
  這個時候忽然有人開口:「諸位仙友聽我一言!」
  
  開口之人,之前那個毒瘤老漢,目光裡滿滿怨毒,不止對八位鎮地仙尊,也對蘇景。
  
  毒瘤老漢藏身人群中,繼續說道:「殺了護地妖人又能怎樣!那玉玦在誰手中,只消他動動念頭,我等又會做回傀儡,不過換個主人而已!」說著,他雙手一攤,冷聲道:「被你等妖法所擒,是我修行不精無話可說,但哪怕只有這一刻清醒,想讓我幫你們狗咬狗,不如直接來殺滅我!」
  
  殺了護地仙,以後又會變成新主人的傀儡,又有誰能甘心,一念及此,眾多『奴隸』不止憎恨護地仙,就連現在的劉二垮也恨上了,眾仙見識不差,都看得出他手中掌握了『中樞』,也沒人相信他會放了眾人。
  
  蘇景倒是能理解他們的心思,聳了下肩膀:「要不你們走吧,飛天去,逍遙去,離開這靈州,就再不必擔心」
  
  話還沒說完,那邊的毒瘤老漢忽然又『啊』的一聲怪叫:「諸位仙友再聽我一言,老朽也是剛剛想到:我與這劉二垮打過交道,深知此人絕非善類,手掌重器、生殺予奪,豈會這麼痛快就放我等離開?這等做派,怕是西天佛祖都要自愧不如了奸邪之徒,大發善心?換言之,他直接發動邪法控制了我等豈不是好,為何要放我們離開?也不外一個道理了:那樁蠱惑人心的法術,破後重立需得時間!」
  
  聞言,所有人的面色都變了幾變從恍悟到猶豫再到堅決,金烏目力何等精強。他們眼底的貪婪蘇景看得清清楚楚。
  
  法術重立需要時間,若是趁著自己不會被蠱惑的這段時間之內,自劉二垮手中搶得玉玦呢?豈不是就得了這座靈州、占了這座九境連環的大好福地,坐擁數百仙奴、盡得九合畢生積攢的寶物。
  
  蘇景已經說過放他們離開,但無人走!
  
  沒人離開,沒人動手,但他們發難的時間僅在眼前,因為他們時間緊迫。
  
  情形接連變化,蘇景都有些看不懂了。看不懂的當然不是身邊形勢,他看不懂的是此地的仙家、看不懂的是面前這群人的本性。
  
  其實不止蘇景。絕大多數中土人都不懂。事情不應該變成這樣的。
  
  「真如他所說、傀儡法術重立需要時間?多少時間?」小蠻阿菩密語入耳,大斧上雷光流轉,她已開始蓄勢準備為蘇景爭取時間了。
  
  「多少時間也重立不起來了,剛剛我徹底催破了此法。」蘇景相應。實話實說。但不是傳音入密。
  
  本性使然。加之陸老祖影響,自從踏入修行以來,做事和做人蘇景都分得一清二楚。做事大可無所不用其極;做人則一定有所為有所不為。九合靈州的傀儡法術為他不齒,直接動用陽火摧咒之法破去了事,廢了這樁邪法。
  
  話是對的,不過在場之人即為飛仙之輩,動用耳力可聆聽萬里蟲鳴,蘇景之言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隨即眾人的表情愈發精彩了,驚訝、不信、喜悅、為難不一而足。
  
  「待會我有件事得問問你。」蘇景望向毒瘤老漢,跟著居然一揮手將玉玦扔向了他:「送給你了。」
  
  玉玦翻滾,不等落入毒瘤老漢面前,半途裡突然跳出一人將玉玦搶到手中,幾乎就在此人搶到玉玦一瞬,忽然聽到蘇景一聲輕笑:「傻逼。」
  
  兩字落下,搶玦之人恍然大悟,忙不迭又把玉玦扔了出去。誰拿此玦誰就得先死,真正聰明人都要等到最後再出手。本來還有幾個莽撞之輩已經準備出手搶奪,這下子全都領悟過來,誰都不敢先動手了,由得那塊玉玦吧嗒一聲掉入海中。
  
  玉玦為靈物,入海卻不沉,隨波蕩漾起起伏伏。
  
  下一刻海面上漣漪串串,蘇景踏海淩波,輕輕鬆鬆走上前將玉玦抄入手中:「我給你們出個主意吧,如今這片天地間,以我本領最強,你們先來殺我。殺了我之後,合力去把那八個護地仙殺了。之後再合力,殺了那些護法、仙童。少了我們這些強橫的,你們才算真正有了奪玦的機會不是。到時候沒准能商量好了,大家和和氣氣地瓜分了此地寶物,不必生死相見了也說不定。就這麼說吧,這片地方是我的了,一草一木一寶一器都是我的,甭管你們後面如何,想打大光明頂的主意,先合力剷除我才行。」
  
  小蠻阿菩忍不住苦笑:「你得多聰明,才給他們想出這樣的辦法。」
  
  蘇景掂量著玉玦返身走回小島:「我看他們越來越不順眼了,就想出這個辦法了。」
  
  此時又有人開口了,蘇景認得,和他一批來到九合靈州的青牛構角,青牛甕聲道:「我走了,劉二垮你保重,多謝你救我。」
  
  說著,青牛腳下騰起五彩霞光,托浮著他向天外飛起。青牛不算貪心,心裡也少少有幾分正氣,昨晚劉二垮被幾十個老雞圍攻時候他還曾做勸解。只是正氣遠不如性命重要,自忖沒本事幫到劉二垮,青牛乾脆離開,不再參與這場混帳戲碼。
  
  蘇景笑著點點頭:「有機會回來做客。」
  
  青牛飛走,其後又有十餘人離開,餘者皆留在原地,虎視眈眈看著蘇景,而蘇景回到小島的時候,身形微微模糊了下,身邊多出了幾個人。
  
  三尊分身站在蘇景身後,金髮屠晚與紅髮蘇晴分立蘇景左右,其中蘇晴睡眼惺忪,仍伸手揉眼睛。
  
  小金烏站在蘇景的左肩上,陽三郎不知發了什麼癲,縮小身形變成了八寸小人,坐在蘇景的右肩上,兩隻小腳晃啊晃的,手裡還有一把瓜子,正嗑著,瓜子皮亂吐。
  
  「瓜子哪來的?」蘇景意外。
  
  「飛升前收進兜裡的,出來以後一直忘吃了,剛想起來,你要不?」說著,陽三郎也給蘇景抓了把瓜子。
  
  小金烏從蘇景的左肩跳到了右肩,也從陽三郎手中啄瓜子吃。
  
  大小怪物站在小島上,無論什麼樣的神情,眼中都藏了一份似笑非笑的意味,大開殺戒啊,他們都挺喜歡幹這件事的。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13 22:21 編輯

qwe0505 發表於 2014-8-10 00:49
第一零五一章 小光明頂

  
  
  大小怪物站在小島上,無論什麼樣的神情,眼中都藏了一份似笑非笑的意味,大開殺戒啊,他們都挺喜歡幹這件事的。
  
  小蠻阿菩又次瞪大了眼睛,她知道蘇景有三座分身,可破爛囊中朝夕相處七百年她從不知蘇景還有這樣一群古怪元神。
  
  不是蘇景故意私藏,只因大小金烏、蘇晴屠晚等人都在主尊身內做精進修持,從未主動要出來過,蘇景沒了顯擺的機會再也提不到這個話題。
  
  此刻蘇景亮出身邊全副班底,擺明瞭要大戰一場,靈州中其他仙家也都蓄勢以待,準備廝殺了,不料亂吐瓜子皮的陽三郎嘴快,眨眨眼的功夫就把瓜子全都嗑完了,隨後伸了個懶腰:「沒什麼意思,蘇鏘鏘,我帶著小金烏先走了。」
  
  「去哪?」蘇景轉頭問道。
  
  「這片靈州外面的太陽有些意思,我想去看看。」陽三郎應了一句,揮手招呼小金烏,兩道元神一飛衝天,竟不理面前的生死戰局,說走就走。
  
  陽三郎前腳剛走,赤髮蘇晴又開始揉眼睛,可憐巴巴望向蘇景:「還想睡,成不。」
  
  蘇景笑了:「那就回去睡吧。」
  
  蘇晴和屠晚是親生的朋友,紅髮小子又望向金髮小子:「你睡不?」
  
  囊中精修八百年,精神的確有些疲憊了,屠晚點點頭:「本來不太睏,看你一打哈欠就睏了…成不?」後兩字他望向了蘇景。
  
  蘇景對他們實在沒什麼脾氣:「去吧去吧。」
  
  赤、金兩個小子身形一轉,一化血光一化劍芒鑽回蘇景洞天內歇著去了。
  
  蘇景又想了想。乾脆連自己的元神也收了起來,只留三座分身……看似兒戲,可陽三郎、小金烏、金赤二郎顯身時候,場中所有仙家都能察覺他們眼中的犀利、身周的殺意,那是讓他們不寒而慄的可怕戾氣,是他們畢生修行卻前所未有的兇悍強敵!此刻『劉二垮』竟主動給這群凶徒放了假。
  
  幾個凶徒回去了,眾多仙家非但不曾感覺輕鬆,反倒愈發緊張。
  
  蘇景仍是之前模樣,稍稍的有些狂、有些懈怠,再就是……輕鬆。
  
  一群幫手出來又回去。蘇景忽又一拍額頭。不知想起了什麼,似是有些懊惱,搖頭道:「驕狂了,驕狂了。」
  
  小蠻阿菩實在不知道他要搞什麼。隨口問道:「什麼驕狂了。」
  
  蘇景的神情未變。但目光變了。變得鄭重起來:「我師尊在凡間的道場名喚光明頂,我只想著此地為天外,高於凡間。順理成章就喚作大光明頂,卻忘記了做弟子的何時能淩駕師尊之上?此間是我道場,大光明頂這個名字取得驕狂了。還是喚作小光明頂更妥帖。」
  
  說完、稍頓,徹底打定了主意,也分不清蘇景是在告訴阿菩還是自言自語:「就叫小光明頂了。」而後蘇景舉目望向面前眾多奴隸:「你們打還是不打?要打就來,不打就走,還是那句話,想走的就能走,我不留難…除了你,我還有件事得問你,你得給我仔細講講為何你背後的瘤子生得這麼圓。」蘇景伸手指了指毒瘤老漢。
  
  就在此刻,天外突然傳來一個嬌柔聲音:「九合真人,本尊駕臨,為何還不相迎!」
  
  話有責怪之意,但來人並沒真等誰去迎駕,直接自天外落入靈州,一個看上去十二三歲的小女娃,此女聲音嬌柔但面目醜陋可憎,一雙吊死鬼才有的眼睛外加滿口焦黃獠牙,放到哪座凡間都算惡鬼凶煞。
  
  醜女身後還跟了四個白皮夜叉,一行人入界後見此情形都略略揚眉,顯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面,可他們也僅僅揚了下眉毛而已,全無驚詫之色。
  
  乍見此人顯身,已然失勢重傷的八位護地仙霍然大喜,八個人急忙叩拜大禮,其中一人道:「啟稟白牙娘娘與四位大金剛,靈州內混入妖人,九合真人消失不見,多半已遭不幸,罪魁禍首正是此妖!」說著,他伸手指向了蘇景。
  
  另一人又悲聲道:「妖人道行精深,老臣竭盡全力仍不時此獠對手,求請娘娘與大金剛慈悲,求請梅大先生做主啊。」
  
  來人蘇景不識得,但『梅大先生』的名號他在破爛囊中審問九合真人時候聽說過,『人頭』行當不久前新晉位的大魁首就喚作梅大先生。不用問了,來的是九合真人的同行、同夥,且還地位不低。
  
  鬼般醜陋的白牙娘娘再揚眉:「九合被他降服了?這般沒用啊。」說到這裡,她呲出獠牙笑了起來,抬起屍眼望向蘇景:「我來此,是因該上供的時候到了,我來為梅大先生收果子。本來這個地方究竟誰做主我管不著,只要按時交納貢品就沒問題。你既掌了九合玦,當是此間的新主人了…但九合真人以前也算對梅大先生有些功勞,你斬殺九合取而代之我坐視不理又有些說不過去……」
  
  白牙娘娘翻著眼睛想了下:「這樣吧,稅賦再加兩成,看你誠心孝敬的份上,九合之事我替梅大先生說一聲:就此作罷。此間的麻煩,我也可出手助你掃平,如何?」
  
  「你能替梅大先生做主?」蘇景饒有興趣,很有些動心。
  
  白牙娘娘傲然一笑:「既然梅大先生派我出來,自然是信任的、是放權的,這一點你盡可放心。」
  
  蘇景釋然,點點頭又問:「那你能替梅大先生死嗎?」
  
  話音落,白牙娘娘與四頭白夜叉齊齊色變,蘇景卻笑了起來,只是他的笑容裡有哪有歡愉之意,只有殺心…滿滿殺心!
  
  別家凡間蘇景不管,只說中土。中土修家畢生苦熬,抓緊一切時間修行,數千年戰戰兢兢生怕行差踏錯半步會讓飛仙路斷,可即便如此到頭來才有幾人成功破道飛仙?就是陸八陸九兄弟那等驚才絕豔,都幾乎走入絕境,足見登仙之難。
  
  如此難,為何修家還多入過江之卿、前僕後繼?就因那兩個字:夢想!
  
  夢想!去看一看天外的模樣,去攀一攀更雄偉的高山,去見一見真正偉大的先賢!為開拓眼界,為開闊胸懷。為了無拘無束的快樂行遊為了永遠沒有盡頭的瑰麗、盛大景色!那是所有中土修家的夢想。但九合這一行直接摧毀了他們以前所有辛苦付出。在他們明明已經擁抱希望的時候摧毀了他們的夢想……該殺。
  
  不止九合,不止護地仙,更不止剛到的這個醜女白牙娘娘,所有做『人頭』的混帳和那個魁首梅大先生。蘇景必殺無疑。他是天無道、現世報的蘇景。
  
  沒看見、不知道。那沒有辦法;趕上了、曉得了,便是他們的報應到了。
  
  其實先虛偽與蛇、假裝答應醜女的條件,利用過她們後再狠狠坑一會才小師叔的拍子。可還是那個道理,蘇景曾經說過『事無對錯但人分善惡』,做人和做事他都是分開兩看的,做人,有所為有所不為,寧死不為,寧死不與『人頭』一脈為伍,哪怕是假的。
  
  坑他們?太看得起他們了,直接斬殺才是他們最好的下場。
  
  白牙娘娘先是變色,但很快她又大笑起來,用看傻子的目光去看蘇景,不過還不等她再說什麼,天外忽又傳來粗獷兇惡的大笑聲音:「銅牆鐵壁似的靈州禁制怎地變成了紙糊的!九合,難道你死了嗎?那可省了老子的手腳,這片地方老子接下了!」怪笑之中一蓬腥風自天外直直吹入靈州,渾黑妖風裹挾著一群妖家仙進入靈州,為首的是個身形千丈的三頭怪獅。
  
  這群妖魔鬼怪數不算少,足足兩百餘人,濕漉漉的人手章魚、周身血紅的三足蜘蛛、滿身疤瘌的禿頭大熊等等,個個奇形怪狀。
  
  蘇景打量著這群妖怪,好奇道:「你們又是何方神聖?」
  
  三首妖獅身後跟了個頭戴高冠手拿羽扇的黃鼬妖仙,像個軍師模樣,尖聲尖氣地笑道:「毫無見識的小子,我家元帥乃是智慧天一百一十五聖麾下含寶大軍!」
  
  蘇景嚇了一跳,智慧天一百一十五大聖?他見過的大聖無一弱者,一百一十五個加在一起那還了得。
  
  黃鼬妖仙還在再說什麼,一旁的護地仙已然喝罵出聲:「不知死活的妖孽,數百年間屢屢犯我九合靈州,我家真人慈悲為懷不與你們這群孽畜計較,不想爾等不知感恩反倒愈發倡狂,今日竟敢入我靈州界內,觸犯天條,個個不得好死!」九合真人不再,但是『大掌櫃』的使者來了,又讓護地仙信心十足。
  
  護地仙一罵蘇景就明白了,不久前仙童還和他講過,西面來了一群『蟊賊』覬覦靈州,想來就是這夥子妖仙了。本來靈州有重重法禁,外敵想要攻進來不是那麼容易,但是靈州玦易主在先,二垮真人與一群護地仙打了個天崩地裂在後,連番震盪讓禁法鬆動,群妖輕輕鬆鬆地衝了進來。
  
  轉眼想明白前因後果,蘇景還不忘糾正之前護地仙的喝罵之言:「小光明頂。此地已不是九合靈州,莫再忘記了。」
  
  跟著蘇景望向『含寶大將』笑道:「此地易主,我的了,我可不能讓你搶了。對了,將軍可知出門行劫時頂頂重要的事情是什麼?」
  
  獅子的一顆頭望向蘇景,滿是長鬃的臉上露出驚笑之色,覺得此人兩片嘴唇一碰就當了此間主人,腦筋一定不怎麼清醒,問道:「是什麼?」
  
  「別帶錢,萬一遇到個狠角色,行劫不成反被劫,那可就糟糕了。」蘇景邊說邊笑,還真有點想念六兩大東家了。
  
  妖獅也笑了,但未搭話,眯起一雙怪眼打量蘇景;另兩顆腦袋則緊緊盯住了白牙娘娘和她身後四頭白夜叉,明白得很,在『含寶大將』看來,醜女一夥才是真正勁敵,那個細皮嫩肉的小子不值一提。
  
  奴隸一夥、人頭買賣的凶徒一夥、剛來的妖怪土匪以後、非說靈州是自己的蘇景一夥。四路人馬多多少少都覺得此刻情勢有些混亂,可老天爺還嫌不夠亂似的,忽然天空中又傳來一個聲音:「六翅皇池天晴太子駕到,九合小仙還不迎接!」
  
  其聲如雷,震撼蒼穹,奴隸中幾個修為淺薄者只覺真有雷霆打入耳鼓一般,一時間天旋地轉,身體晃了幾晃好險沒坐到地上。
  
  蘇景不曉得六翅皇池是什麼地方、天晴太子是何等人物,護地仙聞聲卻顯出忐忑神情,其中一人應聲:「仙客到訪。九合靈州蓬蓽生輝…只是、只是……」
  
  護地仙語氣躊躇。來者是九合真人的貴客,本來說的是七天後到,不知為何今天就來了,偏偏還趕上這樣一個時候。對方身份崇高勢力龐大。萬萬開罪不起。偏又九合真人不在。這群祖宗來了不知是福是禍。
  
  「下位小仙,何故吞吐,天晴太子在此還不如實講來!」外面那個聲音怒叱。莫說區區一個護地仙,就是九合真人他們也不放在眼裡,天晴太子紆尊降貴來這地方,豈容靈州中人再閃爍其詞。
  
  蘇景嘴唇動動,還不等說話身邊的小蠻阿菩就替他皺眉、訓斥那個護地仙:「不長記性是吧?小光明頂。」
  
  有人替自己罵了護地仙,蘇景就直接仰頭回應天外:「九合真人已經被我活剮了,此刻幾百人聚在一起正要打架、來奪我小光明頂,你等要想湊熱鬧不妨下來,要是看熱鬧就算了,還是回去吧,待會血肉橫飛的、不怎麼好看。」
  
  天外神將一愣,隨即怒叱:「太子駕前言辭無端成何體統!何方妖人還不報上名來!」
  
  蘇景想都不想:「你下來!」
  
  這次連脾氣暴躁的阿菩都驚了,眼看著蘇景把禍越惹越大,樹敵越來越多,今次可怎麼收場。
  
  收場?蘇景沒想過這兩個字,今次算得群魔亂舞,知恩不報的貪婪奴隸,人頭買賣的奸惡之徒,行劫天際的妖魔鬼怪,與邪徒結交的貴客……今天就今天了,來來來,全都來!
  
  坑不了再打是蘇景的拍子,但這拍子之上還有劍上修來的鋒銳之意、還有大聖玦賦予的狂狷之氣、還有神君親封的兇悍之性、還有離山為他養下的護道之心!
  
  天外神將怒極而笑,但未及開口另一個柔和的笑聲又告響起:「有趣之人,下去看看吧。」
  
  年輕男子的聲音。
  
  雷霆聲音的神將立刻變作恭敬語氣:「謹遵太子令。」下一刻空氣中忽有馨香空裡洋洋灑灑下去了花瓣雨。
  
  花不知名,大,片片花瓣都有荷葉大小,白中透出淡淡粉色,談不到多漂亮但這花瓣看上去讓人心中悄悄然升出一份愜意開心。
  
  花瓣萬萬千千,其中一片飄飄蕩蕩落在海面上,就在這片花瓣上,一群寸許高矮的小人兒聚在一起,能有三十餘人,一位粉甲將軍懷抱小塔,十個紅胄護衛身背繡旗,二十名青裙侍女白紗覆面,簇擁著一個光頭青年。
  
  阿菩瞪大了眼睛,她跟蘇景一樣,從未見過天外景色,剛才聽天外吼喝還道來得會是一群巨靈神,哪成想跑下來一群『小手指』。其中那位將軍算是最最強壯的了,但也絕高不過寸半。
  
  這群人一下來,幾位護地仙立刻恭敬相迎,不理會蘇景、奴隸、妖匪等人,認真問禮。
  
  寸半將軍脾不忘先前蘇景挑釁,抬頭張目又瞪向不遠處比他大上幾百倍的蘇景:「我下來了,怎麼著?!」
  
  蘇景冷哂:「下來就下來吧,你愛怎麼著怎麼著,問得著我麼。」
  
  「啟稟粉神君,不必與那妖人計較,他已死到臨頭!」一位護地仙低聲勸解寸半將軍,不料將軍不領情,用張到下巴錯環也未必吞得下一顆黃豆的嘴巴做炸雷之喝:「我自知那小子死到臨頭,何須你再囉嗦。我又算得什麼神君,你給我帶這高帽究竟有何居心!」
  
  護地仙哪想到拍馬屁都會挨駡,喏喏不敢應聲,滿臉尷尬。另個護地仙急忙開口岔開話題,為六翅皇池來人引薦醜女:「啟稟太子殿下,啟稟諸位仙尊,我家九合真人雖遭不測,但有白牙娘…白牙仙子在此,此間大小事情皆可做主。」
  
  人家來的是個太子,『娘娘』兩字不好再提。白牙娘娘微笑行禮:「太子殿下此行貴幹,吩咐在下一聲即可,力所能及絕不敢辭。」
  
  莫說白骨娘娘和護地仙,就是九合真人也不曉得六翅皇池之人來做什麼,三年前九合忽然收到來自六翅皇池的靈訊,說是有事找他相談,讓他在家裡等著,具體何事要等見面才知。
  
  一寸高的光頭太子爺不置可否,伸手摩挲著光頭微笑不語,並未回應白牙娘娘,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到得此刻,那數百『奴隸』如何不知今日之事已經不是自己參與得起的了,可現在誰還能走。剛剛蘇景明明給過機會讓他們離開,奈何貪心不足,再後悔早都晚了。
  
  三頭獅子含寶大將那邊暫時按兵不動,也不和不知來路的勞什子太子打招呼,維持住陣勢靜觀其變。
  
  聊天的聊天、後悔的後悔、看風頭的看風頭,蘇景並不理會,他正忙:坐在地上開始脫靴子。小蠻阿菩滿面無奈,苦笑道:「你又在做什麼?」
  
  「六翅皇池這夥子人不好對付,不脫鞋怕是打不過了……」蘇景的話還沒說完,不料又一個清淡聲音自天外傳來:「東陵道下,哪個弟子在此?」
  
  照樣沒聽說過的名頭,蘇景都不好奇了。
  
  奴隸中那個毒瘤老漢聞言,目中陡然狂喜綻放,咕咚一聲就趴跪在地,放聲大喊:「新晉飛升、後學晚輩木瘤坪在此,拜見道中前輩,拜見道中仙尊!」
  
  天外聲音冷哼:「既然飛升,為何不赴道壇,留在此地廝混什麼。」
  
  「啟稟仙尊,木瘤坪苦啊!」明明眼中喜色濃濃,毒瘤老漢的聲音卻悲苦無限:「晚輩才告飛升,就莫名其妙地來到這片地方,被此間主人迷惑心智扣押為奴,足足千年之久。」
  
  九合靈州有禁法,隔絕內中奴隸氣意;且奴隸被『手短嘴短』降服後,真修氣意也會被封印身內,路過仙家察覺不到自家弟子被扣押在此;但靈州變成了小光明頂,外面禁法鬆動,內中新晉仙家清明,若有同道仙長經過附近就能夠察覺他們的氣意。
  
  蘇景以己度人,若自己知道有離山弟子被困某處,直接就要殺進去興師問罪了,可外面的東陵道仙並未進來,只是『嗯?』了一聲。
  
  毒瘤老漢卻不覺意外,又高聲道:「此地主人已死,晚輩才有幸為前輩探知所在……」
  
  這次話未說完,空中一道青色長錦斜斜鋪展下來,自蒼穹直至地面,仿佛寬宏大道。一行十餘人行走於青錦天路,緩緩入界來。
  
  這些人都是寬袍大袖的打扮,樣子大都端莊,尤其為首的矍鑠老者,手執烏木拐、鶴髮雞皮五官端正,透出三分逍遙與七分正氣,真正老神仙的模樣…不過得知自家弟子被困不馬上下來、聽說此地主人已死立刻大搖大擺入境,就算再如何道骨仙風又能使怎樣的貨色。
  
  蘇景自居主人,見又有客到含笑招呼:「我是小光明頂主人,上門是客,不妨喝杯清茶,不過這位木瘤坪你們帶不走。」
  
  想都不用想,蘇景又把東陵道諸仙推到敵人那邊了,阿菩再也忍不住了,傳音入密:「蘇景,我陪你拼命不在話下,但你得給我交給實底,你的依仗到底是什麼?」
  
  蘇景密語相應:「我跑得快。」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13 22:34 編輯

無敵懶小豬 發表於 2014-8-10 23:11
第一零五二章 長公主,黃霸天
  
  
  蘇景和阿菩密語的時候,毒瘤老者快步搶上前去,跪拜青錦大路盡頭,砰砰磕頭行禮恭迎本道仙尊,口中喊道:「仙長莫聽那小妖胡說八道,此境本名九合靈州,主人名喚九合真人,那妖人已死,劉二垮這小妖自立為王,根本就是他自封的。」
  
  東陵道來人聽蘇景說自己是此間主人的時候本來微微皺眉,又在聽毒瘤老漢的喊聲後,為首仙長的眉頭舒展開來。
  
  可惜,才告舒展的眉心,下一刻又複皺起:東陵仙家已經看明白了眼前局面為首仙長的目光,遙遙盯住了六翅皇池那群小人。
  
  一寸高的天晴太子也眯了下眼睛,旋即面露笑容:「一別三千年,齊環仙翁風采更盛當年。」
  
  『三千年』不知是什麼往事,東陵道一行仙家之首、被天晴太子稱作齊環仙翁的老頭子眼中凶光乍現,可很快他也笑了起來:「三千年不算短暫,昔日黃口小兒如今已穿得蟒袍在身。你父王還好?這三千年裡,我對這位老友想念得緊。」
  
  天晴太子應道:「有勞仙翁掛懷,父王身體安康精神健旺,好得很。他老人家對您也甚是惦念,奈何政務操勞始終沒能抽身再去探望仙翁,特意畫了一幅仙翁骸塚圖,時常會拿出來看一看,以慰思友之心。人有禍福而畫常在,真有一天您老身死道消。父王還可觀畫而笑。」
  
  東陵齊環仙翁目光暢慰:「這可算得心有靈犀了,這三千年裡老朽走遍八方、費勁思量,終為故友尋得一處好歸處,棺槨石碑皆已備齊,只差主人家住進去了。」
  
  說到此兩人相視大笑,若非親耳所聞,只看他們面上歡愉,誰能想到的他們口中的惡毒言辭。
  
  一旁跪拜相迎的毒瘤老漢木瘤坪滿眼怨毒望向天晴太子等人,心中卻是大喜踴躍,他一飛升就被囚禁於此。全不知天外勢力分佈。之前見六翅皇池來人高高在上曉得他們是不得了的人物,此刻見到自家前輩居然與對方有著深仇大恨能夠互相結仇,自是實力伯仲。自己所在東陵道也是了不起的大勢力,木瘤坪滿心歡喜。
  
  這時候一陣咳嗽聲音打斷了天晴太子與齊環仙翁的大笑。咳嗽之人小光明頂主人劉二垮身邊、天狼仙小蠻阿菩。
  
  見所有人望向自己。阿菩收起咳嗽:「我剛上來不久。還有好多事情不明白,眼前尤其糊塗了東陵道諸位仙家修為不凡,這片靈州應該不在你們眼中。」
  
  無需東陵仙人回答。一寸高的光頭太子應道:「宇宙間,九合靈小光明頂這樣的飄零小州不計其數,多為散仙盤踞,這樣的地方,自然難入東陵道廷齊環仙翁的法眼。」
  
  阿菩點頭,再問:「齊環仙翁眼中不值一提的地方,得知自家晚輩被困於此,為何還要有所顧慮,不肯直接下來」
  
  不等阿菩說完,太子已然明白了她的迷惑,笑道:「這位仙子想錯了,齊環仙翁才不會把這片地方放在心上,之前沒有立刻下來自非顧慮什麼,他老人家是覺得:不值得啊。打進來會浪費法力不算,多多少少也會耽誤些時間,被困住的不過是個不知名、沒實力、剛飛仙的小卒子,救走了也不見得有什麼用處,既然如此又何必救。再說,萬一這處散仙背後還有什麼好友、親人淵源的大勢力,可就更賠了。」
  
  「但得知此間主人已死,事情不一樣了,再怎麼看不上眼的地方,到底也是一方散仙經營了千萬年的靈境,總得有些家底吧可惜啊,蠢狗誤主,齊環仙翁可不曾想到,這裡的情形比著有主人還要更不堪些。」光頭太子看來是個愛說話之人,把事情給阿菩講了一遍。
  
  阿菩聽懂了,但也更迷惘了些:「這樣的東陵道如何結壇立廷,門中長輩不愛護弟子,門下弟子又如何信服前輩,早就該散垮了。」
  
  散垮不了。
  
  一是淫威懾服,看凡間,多少君王荒淫無道殘忍好殺,不照樣坐著萬里江山子孫綿延;二是『因人而異』,齊環仙翁對待廷下那些出色晚輩、強大同僚自不是對木瘤坪這樣的態度,籠絡有之、懷柔有之
  
  「我道弟子在此受苦千年,本座總要討回個公道。」齊環仙翁開口了,不理天晴太子之前言說,逕自道:「不過匪首九合已死,人是追究不到了,只能那這片地方來抵了。」
  
  話音落,妖怪含寶大將三頭齊笑,另一邊的白牙娘娘則面籠寒霜。
  
  蘇景早都把靴子脫下來了,光腳站在地上,靴子拎在手中,趕在含寶與白牙出聲前搶先說道:「成了,大夥聊得差不多了,我說幾句話。先說九合真人,我把他當做仇敵,那仇敵的屬下、朋友、祖宗、娘娘統統是我仇敵。」說著蘇景用手中靴子指了指護地仙和白牙娘娘等人。
  
  「至於仇敵的貴客,我也是不怎麼喜歡的。」蘇景又指了指六翅皇池一夥,不過天晴太子剛剛為阿菩解惑,就算他是為了譏諷東陵道,多多少少也有一份人情在,蘇景客氣了些,沒用靴子改用手指遙點。
  
  「說過了仇敵的朋友客人,再說仇敵,仇敵的仇敵。」蘇景的靴子指向了三首妖獅和東陵齊環:「一撥明火執仗,一撥道貌岸然,都來討我小光明頂的便宜,一為匪一為賊,以我執律規矩,都是要往死裡打的。最後再說此間奴僕罪大惡極莫過恩將仇報,不過你們也都是些可憐人,打是一定要打的。要不要打死我還沒想好,打著看吧。」
  
  連阿菩都看出來場中幾方互相看不順眼,二垮真人仍一個勁地往自己身上拉仇人。
  
  蘇景背後元吉天都火翼撐開了:「話說完了,你們也別聊了,來打吧,快快快。」他本來一隻手拎著兩隻鞋,說到這裡把靴子分開了,一手一隻。
  
  「慢。」天晴太子忽然揮手:「我本不知九合真人做的勾當,來此是為向他求一樣東西或者說做一筆買賣,並無其他意思。誰是此間主人我無所謂的。只要買賣做得我就離開。所以這一架我不打,我跟你也打不著。」
  
  「又何必做買賣,直接搶走你要的東西不就是了。你們有這個本事。」蘇景微笑反問。
  
  「我是來做買賣的,不是來搶劫打殺的。你們打。我看著。最後定出主人是誰。我再和主人家說話就是了。」太子又去摩挲自己的光頭,笑道:「再就是我還有一問你這是打算掄鞋嗎?」
  
  蘇景一手一隻靴子,擺出的鬥戰之姿的確是要掄鞋的樣子。
  
  「嗯。」蘇景居然真的點頭。
  
  「掄得贏嗎?」光頭太子似是對蘇景饒有興趣。問題不斷。
  
  蘇景不置可否:「掄過就知道了。」
  
  光頭太子呵呵笑:「我真想看你怎麼掄鞋鬥法」說到此話鋒突轉:「可惜,這次看不到了。姑姑說你在袋子裡才修行了八百年,必定本領差勁,一動手怕是立刻會被打成渣子,那時想救你都來不及,你還是把鞋穿上吧,這一架她替你打了。從今以後小光明頂與六翅皇池永結盟邦,凡有敢冒犯小光明頂者,六翅皇池必殺無赦。」
  
  蘇景面色一變,對方竟知自己在破爛囊中八百年精修事情,還不等他問一聲『你姑姑是誰』,光頭太子身後一個遮了面目的青衣婢女伸手揭去面紗。面紗揭去了,身上侍女羅裙隨之化作富貴霓裳,跟著身形一晃自寸許小人兒變作常人高矮。
  
  超凡脫俗、不存絲毫煙火氣息、從皮骨到心神都清冽到纖塵不染的妙齡女子。仙子雖美卻全無生氣,顯得目空一切、顯得高高在上。可是下一刻她忽然笑了,一笑之間那張精緻俏面上生機躍然,滿滿俏皮:「劉二垮!」
  
  蘇景微一愣,認出對方,驚訝:「李大順?」
  
  換做長公主裝束的李大順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兒:「怎麼樣,我告訴你的那片地方是不是趴著最舒服的?」
  
  蘇景失笑:「不錯,破廟讓我趴遍了,到底還是你給我畫出的地方好。」
  
  「那是。」李大順得意洋洋:「時至今日,不妨實話說與你聽,我真名喚作黃霸天!」
  
  這名字比著『李大順』還要假,蘇景點頭:「二垮也是我的化名,真名龍九霄。」
  
  兩人都笑,自己拆穿假名再換個假名,開個玩笑而已,卻真覺開心!笑過之後蘇景對『大順仙子』道:「是我要占這片地方,仙子無需替我出手。」
  
  李大順一笑搖頭:「婆娑世界之人不重情卻不寡情,飛升到六翅皇池也是一樣。八百年前你主動替換我出來,我自認欠你一個人情。你託付我送信、我點頭答應卻未能做到,又欠下你一份信義,不想今天能與你重遇,非得還你人情不可了。」
  
  「未能做到?天魔壇出事了?」蘇景暫時顧不得其他,問道。當年他從囊中將『李大順』替換出來的時候,曾托她將一方玉簡送去天魔壇。
  
  天魔壇中有秦吹、有騷人,蘇景關心他們,自然關心天魔壇的安危。
  
  李大順搖頭:「我也不曉得具體何事,但是天魔法壇移轉別處,已經不再原來地方,他們去了哪裡我找不到。」說著,她指了指蘇景手中靴子:「快穿上吧。」
  
  話音落,李大順突然素手晃晃,一根長綾淩空而現隨風延展,向著東陵道仙家攻去;大順仙子貴為長公主,她一動,隨行護衛的粉將軍立刻動法,懷中小塔翻飛半空,轟然化作赤焰洪爐向著白牙娘娘一夥打下;十位繡旗精兵同時將背後旗子拿在手中奮力一揮,霎時罡風如練,捲入本州奴隸陣中;光頭太子是侄兒,姑姑動法他豈能閒著。揚手一拍光頭,『哈』的大笑聲裡,自口中噴出一蓬火星仿佛的怪花,花朵出口即瘋長,頃刻遮天蔽日,呼嘯翻飛攻向三頭獅子一夥。
  
  一家攻四家,莫看六翅皇池來人都是一寸釘,鬥戰時的兇橫比著蘇景也毫不遜色!
  
  遇襲四陣中,除了奴隸慌亂之外,東陵齊環、白牙娘娘、含寶大將等妖仙皆盡大怒。幾乎是同時喝罵:「找死!」。叱喝聲中齊齊舉法迎戰。
  
  小蠻阿菩一如既往,嗷嗷怪叫著一縱飛天揮舞巨斧助戰朋友,可她這邊連環三道天雷斧轟過,本領遠勝於她的蘇景居然還未出手。
  
  阿菩轉頭去找蘇景。結果發現他正穿鞋。不止鞋子穿回去了、連身邊三座分身都收了起來。這是擺明不打了。阿菩瞪眼睛:「為何不幫忙?」
  
  不打是因為不用打了。李大順一出手蘇景曉得六翅皇池贏定了,板上釘釘、全無懸念地贏定了。
  
  既然必勝無疑,既然李大順覺得欠了人情要還。蘇景就認下了這份還回來的情分。這算不得成人之美,卻是朋友間的相處之道。
  
  長公主四面樹敵,其中最強一夥莫過東陵仙家。
  
  身後勢力以論,六翅皇池與東陵道廷不相上下;個人本領相比,齊環仙翁和皇池之君也在伯仲之間,最近兩千年裡皇池的天晴太子漸漸闖出了名頭,隱有青出於藍之勢,可畢竟他還年輕,齊環不覺這小兒能勝過自己,由此他以為,今日這片靈境中,他們東陵道才是真正主事之人。
  
  至於六翅皇池的長公主以前從未聽說有過這樣一號人物,什麼李大順黃霸天的,齊環仙翁只當她是個笑話,可他萬萬不曾料到,這個女子的本領遠勝、遠遠遠遠遠勝過皇池之君!他們東陵道這群人的本領,在大順仙子眼中才真正是個笑話!
  
  六翅皇池君王,在凡間時與『大順仙子』為同胞兄妹,做哥哥的飛仙在前,再過二十甲子妹妹破道結果被破爛囊收去,李大順在囊中趴了究竟幾千幾萬年她自己都記不清了,但她出囊去到本修仙壇六翅皇池的時候,早她千餘年飛升的兄長已經從皇池一小卒一步步拼到君王極位、且已證位五千年。
  
  從微不足道一小仙熬成一方仙庭之主需要多長時間?李大順囊中修行時間還要再長四千年。
  
  從回歸之日,長公主就成了六翅皇池第一強者,不過六翅皇池並未聲張此事,外人不曉得而已。這次大順仙子是跟著侄兒出來玩的,不欲顯露身份就扮成侍女,不成想大順姐姐遇到了她二垮兄弟。
  
  眼看著劉二垮把一個又一個強敵攬上身,李大順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可是到得最後總不能看著他把自己這顆雞蛋往一堆石頭上去碰,故此出手且出手無情,她的手中長綾,東陵諸仙眼中天穹!
  
  不見什麼水淹火燒天雷冰雨,只是那片潔白綾羅密密實實遮住一方,將東陵諸仙圍困其中,人在綾羅結內,周身仙元躁動如沸,骨頭摩擦巨痛,五內也仿佛在漸漸腐爛長綾內殺劫不可見,卻是明明白白的痛苦、噬魂腐骨之疼!齊環仙翁帶著一群同伴左突右衝始終破不出白綾法域,到得後來齊環再顧不得手下,接連施展密法想要獨自逃遁,可又哪裡走得脫。
  
  燃香功夫過去,齊環仙翁還在苦苦掙扎,但他不曉得,大順仙子已經收手了。
  
  萬丈白綾已經變回了一塊四四方方的帕子,就擺在仙子手上齊環仙翁已經被收入帕中,只是他自己還不知道而已。
  
  齊環仙翁被煉化只是時間問題了。
  
  時間很短,五息過後,雪白的帕子上忽然爆開一朵小小血花,齊環慘死。
  
  四方敵人中實力最強的東陵道都不堪一擊,餘者就更不值一提。白牙娘娘在『人頭行當』中地位不低,卻遠非寸半的粉將軍對手。打不過,加上四頭白夜叉和一群護地仙仍遠遠打不過,一個一個被寸半將軍抓住投入烈焰洪爐,眨眨眼睛的功夫便被燒成一縷青煙;
  
  粉將軍法力高深,但比起他們的天晴太子還差了老大一截,三頭獅子一夥的實力比起白牙娘娘則是半斤八兩,打起來不存懸念了,不過天晴太子的殺心不重,只把群妖打傷打倒就算了,並未真下死手。
  
  靈州中的那些『老雞』本就是老弱殘兵,心又不齊,人數雖多但被十位太子護衛一衝就散了大半,相鬥才片刻就紛紛跪地討饒,不敢在打了。
  
  小蠻阿菩看得直眨眼睛,本以為今日自己凶多吉少了,不料人家六翅皇池一出手輕輕鬆鬆鎮壓全場,一時間有些發愣。蘇景伸手一拍她的肩膀,笑道:「想什麼呢?」
  
  阿菩的語氣飄飄:「不知我家山天大道比起六翅皇池來怎麼樣」
  
  不過是小女孩的唏噓感慨,不遠處的光頭太子卻應道:「山天大道聲名不顯,但法術頗有獨到之處,惹到他們可沒什麼好下場,姑娘是山天道下弟子?」
  
  阿菩霍然大喜,忙不迭點頭:「你可知太子殿下可知山天道壇所在?」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13 22:39 編輯

qwe0505 發表於 2014-8-11 21:11
第一零五三章 買太陽,六瞳仙
  
  
  「本來是不曉得的,」提起山天大道,太子爺笑了起來,發自內心地歡愉愜意:「但六百年前我在外遊玩,巧遇一位仙子」
  
  長公主李大順接口笑道:「一見如故,再見鍾情,三見便要談婚論嫁了,那位仙子就是山天大道中人,如今兩家聯姻在即,這宇宙說它大就大得無邊,說它小就小得擁擠不堪,出門隨便撞上了個人,抬頭一看,不是仇人就是親戚啊!回頭丫頭跟著我們走吧,我親自送你去山天道壇。」
  
  之後長公主又望向蘇景:「你媳婦?」
  
  在中土世界,男孩子見了漂亮丫頭總會去欺負欺負、偶爾輕薄口舌,並非心存惡意,也未必就真存了男女之情,不過天性使然對異性會有的親近之心罷了;白狼世界也是如此,但男女逆轉,那地方的女子會主動去欺負男子,所以阿菩天天喊著都給蘇景生孩子,其實就是她在欺負人。
  
  私下時候阿菩怎麼耍賤撒歡都無妨,當外人面前阿菩可不會再胡說八道,不等蘇景回答她就急忙搖頭:「只是患難朋友,別無其他。」
  
  蘇景補充了句:「好朋友。」
  
  方才蘇景把所有強大敵人都惹了,阿菩又急又恨卻沒半點逃走的意思,這樣的夥伴若還算不得好朋友,宇宙間就再無好友一說了。
  
  大順仙子轉開話題,問蘇景:「我若不出手,今天事情你究竟打算怎樣收場?不會真要打吧?」
  
  蘇景實話實說:「鞋都脫了。自是真打。」
  
  「打得過嗎?」
  
  蘇景笑:「其實我挺能打的。」
  
  白牙伏誅,東陵盡滅,奴隸聚攏一處噤若寒蟬,妖獅一夥被天晴太子的一根捆仙繩綁成了長長一串,天晴太子也化作常人大小,將手中繩頭遞給蘇景:「如何處置你說了算,我不殺他們,一是喜事在即,不願手上染血;但更要緊的是不久前我剛聽說過『智慧天』之名,妖精地方。據說頗有幾分實力。怕是不怕的,可也不願結這個死仇。」
  
  天晴太子坦言,何嘗不是對蘇景的善意勸告。
  
  蘇景點點頭,恩將仇報之奴、明火執仗之匪如何處置都是後話。蘇景不急。不過他還是抽空向著毒瘤老漢木瘤坪送去一個笑容。再明白不過的眼色:我不急,你也別著急。
  
  清清澈澈的笑容,毒瘤老漢卻仿佛被馬蜂蟄到一般。猛地打了冷顫。
  
  蘇景轉回頭,直接問天晴太子:「太子說要向九合討一件東西,究竟何物。只要是這裡的東西你儘管拿去。」
  
  天晴太子沒直說,反問:「九合已死,他的法器寶物這些東西,當是落在你手中了?」
  
  阿菩取出繳自九合的乾坤囊,笑道:「靈州的地玦在蘇景手中,其他寶物都在我這裡。」
  
  蘇景則應道:「九合真人也沒死,被我囚禁了。」
  
  天晴太子面色微喜,能讓他親自來向九合討要的東西,自是非凡寶物,他怕九合私藏至死不提,蘇景未能得到此物,那就再也無從尋找了,得知人還沒死,萬一找不到東西仍可問口供。旁邊的阿菩先將袋子打開,跟著遞給了天晴太子:「東西都在這裡,要什麼你自己找。」
  
  袋子已經是阿菩的了,天晴懂得規矩,並不伸手去接:「請阿菩姑娘幫忙看一看,囊中有沒有一根金紅翎羽:翎骨赤紅如火、毛羽金燦仿佛陽光顏色。」
  
  阿菩低頭去翻囊,蘇景則聽出了些意思:「太子要找的是金烏翎羽?」
  
  天晴太子喜色更甚:「九合妖人對你說過此物?」
  
  蘇景知道對方誤會了,搖頭道:「九合從未提過,且他應該沒有這東西。」
  
  本命真修即為金烏陽火,蘇景對本脈珍寶的感應,比著對墨色的察覺更強,若九合真有一枚金烏翎羽,不管他是吞入腹中還是藏進囊裡,蘇景一定會有所察覺。
  
  果然,道:「沒見有翎羽寶物,我再找一遍。」
  
  蘇景又問:「太子尋金烏翎毛做什麼?」
  
  此事不算什麼機密,不過說起來稍顯麻煩,太子心中措辭片刻才告開口:「先說這片靈州,這等小世界在宇宙間不計其數,沒太多稀奇,不過此處和別處比起來稍稍有些不同。你到這裡的時間不長,或許還未能察覺。」
  
  「不同之處是什麼?」阿菩接口,直接把口袋倒翻,九合真人畢生珍藏都掉落在地,琳琅滿目奇珍無數,獨獨不見金烏翎羽。
  
  「晝夜。」天晴太子應道。
  
  蘇景神情納悶:「晝夜異常?此間晝夜分明,沒問題啊。」他修得驕陽巡天之法,小乾坤內有太陽升落、分晝夜且劃四季,而九合靈州的晝夜變化,和他的小乾坤絲毫不差,根本不見異常,再再正常不過。
  
  天晴應道:「就是因為沒問題、因為太正常,所以就不正常了哈,你別眨眼,我看懂你想說啥:你才不正常!」光頭太子笑著虛點阿菩的眼睛。
  
  長公主李大順接著解釋:「先有了太陽,才衍生出凡人乾坤,是以每座凡間世界都有太陽照耀。但天外靈州不同,它們可沒有專門的太陽為其分晝夜、化四季,絕大部分靈州都是坐地散仙以法生光,或者乾脆就是黑漆漆的一團。」
  
  阿菩聽得有趣:「靈州沒有太陽照耀?那仙界呢?整座仙界本來漆黑無光?」
  
  「也不全是,神鴉可鑄日,可以請神鴉幫忙為道壇所在地方專門鑄就一輪驕陽。不過普通散仙沒這個面子,只有上得規模、真正神佛主持的法域神州才會有真正太陽,請金烏出手的價錢可不便宜。」光頭太子又開始摩挲光頭。笑容略顯尷尬:「不瞞你們,六翅皇池的地位比著散仙靈州要高得多了,但也請不起神鴉鑄日。只好退而求其次,請來一尊驕陽法像投映於皇池,看上去是有太陽的,可實際裡只是一輪太陽真影。」
  
  蘇景抬頭,望向天空驕陽,再真實不過也再正常不過的太陽。
  
  「其實到了仙家層次,有沒有太陽也是無所謂的,不存光熱也照樣修行、照樣長生。太陽只能算是個點綴了。這片地方比著其他靈州多出一枚小小驕陽。是有些特別,但也不見得就更珍貴。」天晴太子把話題拉了回來:「請神鴉鑄日須得有地位且出得起大價錢,但凡事都有例外時候,金烏一族恩怨分明。恩必償仇必報。若有機會幫過金烏。再請他們來鑄日,自然就談不到地位或者報酬了。九合真人身份普通,應該是他曾經幫過金烏什麼。對方還了他一輪驕陽,算是補償了。」
  
  「金烏專門為別人鑄就紅日後,都會留下一道翎羽,內中賦存真法,以此翎羽可以指揮驕陽」天晴太子說到這裡,蘇景哪還能不明白,六翅皇池之人要找九合真人做買賣,說穿了就是:買太陽。
  
  見蘇景面露恍悟,天晴太子不再多做解釋,換了話題:「你放心,六翅皇池中人從不會虧待朋友,我自己覺得帶來的酬金還算豐厚。」說著,他伸手入袖。蘇景擺了擺手:「酬金這件事不必再提,太陽你帶走全無問題,我再重新煉化一枚也就是了」
  
  純粹順口之言,蘇景修陽火、飛仙時已得熾烈天驕身份,第一他真有資格煉化驕陽,二來他以後一段時間的修行本就是祭煉紅日。可這句話在李大順、天晴、阿菩等人聽來無異瘋話妄言,個個眼神怪異望著蘇景。
  
  蘇景眨眨眼睛,沒解釋,繼續道:「不過,這片靈州之內確實不存金烏翎羽的,若有我必能感知。」
  
  天晴太子皺起了眉頭,倒不是懷疑蘇景私藏。太子躊躇的是沒有那枚金烏翎,就沒辦法把那枚太陽弄走,只能望天興歎。
  
  蘇景又問道:「太子要太陽做什麼?」這次暫時忍住沒直接說『我給你們煉一個吧』,免得又被人家當怪物,但若對方真有所需蘇景肯定出力,在哪裡煉日不是修行,他無所謂的。
  
  「不是我要,我是來幫弟弟討要的,他要做件事,非得有一枚太陽不可」天晴太子不是等閒人物,說到此已然釋懷,笑道:「沒有就算了,不妨事,就算真有驕陽在手,他也沒機會贏的,罷了,罷了。」
  
  「二太子要做什麼,非得有太陽才行?」只要是女人,總逃不開好奇天性,無論仙凡,小蠻阿菩興致昂昂。
  
  有喜歡聽的女人,就一定會有喜歡說的女人,李大順興高采烈的,開口:「我從頭給你講,差不多四百年前吧,蒸蓮娘娘巡遊東方,這位蒸蓮蓮娘娘可是真正聖尊,不是白牙妖女之流能夠比擬的。巡遊時候,娘娘偶遇一位才飛升上來不久的六瞳仙子,六瞳仙子俏麗無雙。」
  
  小蠻阿菩樂不可支:「六隻眼睛的女子,無雙是無雙了,可俏麗二字從何談起。」
  
  李大順素手搖晃:「是六瞳,不是六目。雙眸之人但目中三瞳相環,你想一想,那樣的目光望過來,會是何等迷離醉人。」
  
  「這位仙子何處升仙、名喚什麼?」蘇景插口問道。
  
  「據說來自一處名喚『中土』的凡間世你怎麼了?」李大順只顧聊天,此刻才發現蘇景的面色已變、大不對頭。
  
  蘇景搖搖頭:「我無妨,你請繼續說。」
  
  「小仙子來自中土世界,名喚笑語你真沒事?」李大順神情關切。
  
  蘇景的眼睛亮極了:「繼續講,多謝。」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13 22:4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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