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邪 作者:豆子惹的禍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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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wwiekimo 2013-1-15 02:03:2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9 8050279
qwe0505 發表於 2014-11-10 23:04
第一二零二章  太委屈,踏平我

  
  
  事情經過就是如此了…這邊的戰事他還全不瞭解。
  
  蘇景也借鬼袍傳神,把事情經過仔細講過。
  
  傳神之中,蘇景、瞑目王、三屍重返戰場,此刻西天十六僧已經擊潰,三鬼主廿一心漏頭殼凹陷周身染血,雙手炸碎不見,身上另外被湘大先生插了十三根釘魂天骨刺,被茅大先生貼了九道青犁縛陰大篆,另外還有蝕海大聖的一顆毒牙錐頂,一枚十六老爺的鱗片封心,陽三郎的兩根墨翎釘足,外加三屍離去前層層疊疊其身的星索。
  
  如此還嫌不夠,烏上一烏上二兩頭大火鴉就站在三鬼主雙肩上,隨時警惕。
  
  鬼軍與邪廟、蘇景一脈的廝殺則打亂了套,三鬼主遭重創被生擒,入戰鬼軍皆已大罪在身,不敢不狠打硬拼,拼了命也要再把主公救回去。
  
  天外群仙早都看得心驚肉跳,泰骨帳猛鬼有去無回,三鬼主被打得殘廢遭生擒活捉!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就明明白白地擺在了眼前,真相啊,太顛覆!
  
  來到戰場,瞑目王忽然眉峰一挑,旋即,欣喜而笑。
  
  不過他沒解釋什麼。
  
  與阿骨王不同的,覓明覓明是老牌冥王,瞑目王之號早都傳遍仙天!不過這名聲不是他自己傳的,是早年時其他王駕打架後替他揚名,十一自己自從飛升天外後,就一門心思地去鑽研創造世界的本領了,根本都沒真正在仙天亮相過。
  
  是以瞑目王的名聲響亮非常。可真正認得他的仙家幾乎不存,此刻瞑目王也未將王袍披身,只憑他閉著雙眼,群仙還聯想不到這個清秀少年就是閻羅駕前第十一王。
  
  鬼軍在拼命,可是主公慘敗提振起來的士氣根本都不能算作士氣,只能算是亡命戾氣。血性雖足可心已空空、看似勇猛但章法漸亂,打得的確是熱鬧,不過明眼人只看片刻就能知道,此戰結局已定,鬼軍必敗無疑。
  
  蘇景傷勢不輕。三屍氣力衰敗。瞑目王的『門牙心臟』不好使,三大拿兩冥王此刻都是弱小之輩,就不去入戰了,否則還會拖累別人來照顧。三屍擺出自己的小棺材。請十一哥坐一個。給蘇景坐一個,他們三個並排擠坐一個。
  
  大家落座觀戰,瞑目王問道:「十四。打了這麼久,為何不亮袍?」
  
  奪寶一戰越打越大,而閻羅一脈久不曾出世,蘇景亮出王袍也未必有多大用處,但震懾一下、讓敵人心中添出一重忌憚總是沒問題。
  
  「袍無威,神君之威。」蘇景應道:「冥王這個身份是神君賜下的,但我飛仙後還沒機會覲見他老人家。未見面,就升袍請出神君之威來震懾敵人,禮數上說不通了。」
  
  「再就是這一仗打下去,沒准會坐地撒潑,沒准會狗急跳牆,也沒准會惶惶逃命,」蘇景笑了起來:「撒潑也好跳腳也罷,都是我的事情,可我要更袍升位後,那豈不是要給他老人家、給諸位兄長丟人了。」
  
  「坐地撒潑狗急跳牆……」閉著雙眼的少年搖頭而笑:「那為何又穿著離山劍袍。怕給神君丟人,就不怕會折損你離山的顏面嗎?」
  
  兄弟聊天,無需遮掩什麼,蘇景怎麼想就怎麼說:「死纏爛打或者撒腿就跑都沒關係,離山的面子不在我怎麼做,只在我如何想。」
  
  離山從不會因為弟子打架輸了、弟子不敵敗退就覺顏面有損。群仙奪寶無異惡狗爭骨,此事無關善惡,不算蘇景打贏打輸,都與離山之道無涉。
  
  與道無涉,就與離山的堅持無涉,輸贏不要緊,只要不違背本心,放手去幹就是!
  
  瞑目王笑了笑,他覺得離山挺有趣的,離山弟子也有趣。
  
  「啊!」瞑目王忽然低低驚呼一聲,旋即笑道:「剛剛沒認出來,那是田上老賊啊,這也算故人重逢吧。」
  
  重返仙天,十一冥王興致高昂:「對了,還有件事,你看那個不順眼就告訴我聲,這顆牙齒心臟不太好用,我現在不比普通散仙高明多少,不過我在人間這麼多年的休養也不算白過的,得了這顆牙、如今能凝聚全盛時候差不多…差不都六七成的一擊,只能打一下子,你看誰討厭,我替你打。」
  
  戰場之中,兩位冥王相聊聊說說,蘇景滿心欣喜……戰場外,遠遠觀戰的金衣漢子也是滿心歡喜,剛剛他找到知音了。
  
  三鬼主遭擒後,金衣人暫時放鬆下來,嘴巴重新活絡,又開始和千仞仙子聒噪,他就是口舌滑溜、愛說話的臭毛病,本也沒想著會有人真來理會他,萬不成想自己正說得起勁,居然有個人來主動搭腔。
  
  是個剛剛趕到不久的仙家,中年,神態輕浮目光閃爍,滿面油滑笑容,看著不像什麼好東西。可此人也是無比能說,說的話題也是無比駁雜,正正好好與金衣漢對上了牙茬子,如此一來可就不得了了,兩個人從你說我聽我說你聽到咱倆一起說,快活得不行……
  
  戰場中,喪主之勇並未維持太久,小半個時辰過後鬼軍漸露衰敗之向。
  
  田上與泰骨柔之爭已見分曉,小賊那邊的進展越順利,田上的力氣就越大,泰骨柔可就沒那麼好的後援支持了,終告落敗。本想吃點心的女鬼成了人家口中的點心。
  
  田上完成自己的廝殺,不及『消食』就馳援去中土仙家與泰骨夫的戰團,那還有什麼懸念,片刻泰骨夫落敗,未及引動玉石俱焚的戾法就被田上和戚弘丁活撕了。
  
  之後眾人不做片刻休息,再度入戰,相助屍仙、大聖與自家軍馬,本就顯現頹勢的無漏風羅更無法支持了,小猙獰王尊孝感動天被斬殺當堂,大猙獰王尊無複歡喜也遭重創,如此,兵敗山倒,再過燃香過後戰局終告崩潰。
  
  沒了王尊主持與高手支持,鬼軍大陣被徹底打散;失去大陣依託,群鬼各自為戰再如何兇悍也都沒了意義,被邪廟法術與蘇景一方群仙無情掃滅。
  
  這一仗肯定是勝了,赫赫功勳赫赫威名,幾乎將無漏淵鬼主座下精銳高人一網打盡,就連三鬼主也被打了個半死,可以說這是五大勢力成形、今時仙天格局固定之後,漫長時間中最最狠辣的一戰了。
  
  不過蘇景等人贏得也絕不輕鬆,蘇景葉非三屍不必說了,兩大屍仙中湘大先生情形還好,茅大先生負傷比著葉非也好不了多少,裘平安黑風煞和裘婆婆也都傷得無力再戰,邪廟損毀嚴重,瀟瀟天兵馬傷亡不輕。
  
  一模一樣的戰事如果再來一遍,蘇景等人就死定了。可是在看看敵人……且不提佛、道、星滿天,單隻無漏淵還有五大鬼主和無盡大軍!
  
  戰事接近尾聲時候,遠處有香風飄起,香風中一個虯鬚大漢掩口媚笑著飛進,冒牌騷戚東來又回來了,相距老遠就連串嬌笑,老鴇對貴客似的一個勁地道喜,恭喜蘇景打下這樣一場大勝仗。
  
  對此人蘇景挺無奈也挺好奇的,問道:「你究竟是哪位?」
  
  冒牌戚東來正要說話,突然號角聲穿透穹宇,無漏淵的旗號遮蔽西北,軍容比著之前風羅部更要盛大許多的鬼軍迅速接近,四位大毀滅王與十位小猙獰王引兵而來。
  
  鬼王之流,不可小覷但也不必太過重視,可是他們帶來的那支浩大鬼軍……憑邪廟現在的狀況,怕是經不起他們的衝陣了。
  
  『戚東來』咧著嘴倒吸了口涼氣,返身從蘇景面前飛走,不過這次他沒臨陣脫逃,而是戰戰兢兢地迎著無漏大軍飛去。
  
  靠近是絕不敢的,擺個迎向大軍的樣子就成了,遠遠地止住腳下香風,『戚東來』柔聲開口:「天魔弟子騷、戚東來見過諸位無漏王駕,諸位貴人有所不知,其實那個離山蘇景也不似看上去那般可恨,這樣打打殺殺不是個事情,是以小人斗膽……」
  
  「便是說,天魔壇與離山小妖勾結一起了麼。」
  
  不等『戚東來』把話說完,猛鬼大軍陣中就傳出一個陰測測的聲音打斷了他。
  
  聲音傳出,中軍大旗也高高挑起,真正統帶兵馬之人哪裡是那些大小鬼王,而是無漏淵第七鬼主!
  
  七鬼主隻出聲不見人,天魔霸道沒錯,可就憑天魔壇下一個小小魔崽子,遠沒有資格見到鬼主金面。
  
  猛鬼扣來的帽子不小,『騷戚東來』趕忙搖頭:「鬼主明鑒,不是那麼回事……」
  
  仍是不等他說完,統領前鋒的一位大毀滅王猛然暴喝:「滾!」
  
  『戚東來』先是打了個激靈,跟著……委屈、委屈、委屈著,眼圈紅了。
  
  威風大漢、鋼針般的鬍子滿面,一副委屈模樣,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就那麼幽怨地望著喝罵他的大毀滅王。
  
  大毀滅王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雙目凝煞,陰森道:「既非結盟,便不必多說,速速讓開道路還可活命。蘇景小妖為禍仙天,傷我聖主,無漏淵與他不共戴天!莫說你這無名之輩,今日就是你家主尊金鈴天,敢擋我聖主大軍之路,也當踏平!」
  
  叮鈴,叮鈴,叮鈴。
  
  先鋒大毀滅王的話剛說完,一連串悅耳的鈴動聲音就告響起。
  
  「來踏平我。若踏不平,無漏淵中鬼就是王八養大的。」長髮倒衝天,赤膊挎紅裙,赤雙足踝掛金鈴的魁梧大漢踏破虛空,邊走邊說。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20 22:24 編輯

無敵懶小豬 發表於 2014-11-11 20:56
第一二零三章  撒嬌嗎,與我失
  
  
  「踏不平我,無漏淵中鬼就是王八養大的。
  
  長髮倒衝天,赤膊挎紅裙,赤雙足踝掛金鈴的魁梧大漢踏破虛空,邊走邊說。
  
  大漢前進時候,一道道奇光自天穹墜落,落於大漢身後、奇光碎去化作人形,高高矮矮、男男女女,三百人。
  
  哄一聲,觀戰群仙低低喧嘩,金鈴天駕到!
  
  有些見識了得的仙家與同伴小心指點著,那是忠義天魔秦吹、那是嫁衣天魔軒轅叮當、那是護花天魔張小花、那是玉樹天魔秦錐……
  
  金鈴天帶三百人,三百上位大魔。
  
  嗚一聲,滿心委屈的『戚東來』終於哭出聲來,自家人來了啊!他捂著臉扭身向大天魔跑去。
  
  可把金鈴天膩歪壞了。
  
  若是敵人、兇獸,哪怕道尊佛祖閻羅神君這般強大神祇向著大天魔衝來,一群上位魔尊哪怕不敵也會誓死阻攔,可衝來的是『騷人』,群魔非但無人護駕反倒不約而同地向後退了半步。
  
  古往今來,無數年頭,能讓眾多天魔齊退半步之人,只這一個!
  
  「去照看蘇鏘鏘吧。」金鈴天及時開口。
  
  萬幸中的萬幸,『騷人』這次很聽話,抹去淚水認真點了點頭,乖乖的好像一隻小小狗,轉頭跑向了蘇景。
  
  蘇景身邊,瞑目王略顯詫異:「十四,你和魔壇的交情這麼好?」
  
  瞑目王在中土混過好長時間了,知道老十四和空來山天魔宗有交情。也知道他曾得記憶混亂的忠義天魔拜奉、尊為帝婿。
  
  可是和凡間的天魔宗交好、與一位上位天魔有緣,和整座天魔壇投契是兩回事,生死存亡之際金鈴天率三百大魔直接對無漏淵宣戰,這幾乎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蘇景也意外:「沒啊。還有……金鈴天知道我……雅號?」
  
  磨刀而來蘇鏘鏘,這個綽號不是秘密,可也不是隨便誰都曉得的。
  
  這邊兩位冥王相顧詫異,遠天群仙面色驚駭,大軍陣前金鈴天昂首而立,目中有笑意、有兇狠、有桀驁、有狂猛,獨獨不存畏懼。
  
  天魔。怕過誰!
  
  猛鬼大軍分陣。前鋒左右兩開顯露中軍,二十出頭、虛弱男子模樣的七鬼主顯現真身,眉頭微微皺著,望向金鈴天……
  
  天魔是一流的實力。無漏淵是頂級的勢力。不在一個檔次上。無漏淵根本不會怕天魔,道理是這個道理,可實際情形卻是另一回事。
  
  不妨這麼說。無漏淵是一尊洪武巨炮,天魔壇只是一副鐵弓雕翎箭,二者殺傷威力判若雲泥。可如果雙方只相距百步內,炮手手執火炬準備點燃引信,箭手長弓在握好箭搭弦……
  
  這就是天魔壇的可怕之處了,金鈴天自己實力不遜色於鬼主,且整座魔壇個個都是瘋子都是毒蛇,他們不計較得失不計較性命,一旦開戰就是不死不休,他們能拼卻自己一身剮,哪怕只拔敵人一根頭髮。
  
  以他們的本領,以金鈴天的修持,與他們為敵之人會只掉一根頭髮嗎?何況現在的無漏淵已經元氣大傷,實在不想和金鈴天拼也實在拼不起。
  
  不是說無漏淵實力不如天魔壇,只是殺滅了天魔壇又如何?除了更傷元氣再無其他好處。
  
  天魔瘋癲,惡鬼不瘋。七鬼主長吸一口氣,開口時語氣平穩:「金鈴天,此事與你無關,現在退下,我遲縱走晚自己欠你一個人情。我家兒郎在此,滿天仙家在此,共為中證決不食言。」
  
  七鬼主名喚遲縱走晚,不以無漏淵之名,但以自己名義來欠天魔一個人情,其實已經是軟語相求了。
  
  金鈴天應:「和踏不平我一樣,你不來踏我,你就是王八養的。」
  
  「金鈴天!」七鬼主目光陡然犀利:「你道我真怕你了嗎?朕是念在天魔壇好歹也算得仙天元老,這才心生憐憫,你若一意孤行,昨日輝煌魔壇,明日野墳枯冢!」
  
  金鈴天皺眉、凝望七鬼主。凝視了幾個呼吸工夫,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忽然,金鈴天又笑了:「七鬼主,你這是和我……撒嬌嗎?」
  
  忍無可忍,天魔做事從不留餘地,七鬼主就算想下臺也沒梯子,暴跳如雷:「如此、便罷,爾等尋死……」
  
  話未說完,蘇景忽然揚聲,插口道:「大鬼小鬼,再進一步廿一心漏便被挫骨揚灰。」
  
  蘇景沒想到金鈴天會親自為自己出頭。天魔足夠義氣,蘇景也不能真看著天魔為自己喪命。無漏淵來的不止是七鬼主,還有浩浩蕩蕩一支精銳大軍,大天魔卻只有三百人,這樣的情形與凡間一群武林高手面對百萬鐵騎一樣。
  
  是以蘇景及時出聲,三鬼主的性命是個很好的緩衝。
  
  但蘇景萬不曾料到的,他的喊聲未落,不遠處突然暴起啪啪脆響,重傷垂垂、又被層層厲法封印的三鬼主竟一躍而起,周身禁制就在啪啪大響中接連粉碎!
  
  星索重擊,十五年『抽風』巨力,十劍歸一、雙劍合鳴、烏金雙陽……接連重擊下的三鬼主竟又恢復了些許法力,掙脫桎梏。
  
  只在這一瞬間,蘇景胸中飛轉的心念並不是驚訝、恐懼,而是:坐井觀天。
  
  離開破爛囊後,游蕩仙天、接連征戰,尤其不安州大戰之後,蘇景再沒了剛剛飛升時的敬畏之心,直到此刻敬畏之心重歸於身。這就是鬼主的實力嗎?這才是鬼主的實力嗎?!
  
  如果三屍的絕殺星索落在自己頭上,蘇景自忖必死無疑,更毋論那場兇悍風暴。而三鬼主連受重創,不僅沒死,竟還在如此短暫時間裡恢復了不少元氣,輕鬆破開身上禁制。
  
  再就是……三鬼主此刻散起的威勢。雖遠遜他全盛時候,但也足足勝過泰骨已死數倍!
  
  莫說現在他還比著泰骨已死強得多,就算他只有泰骨已死八成法力,邪廟之中就無人能敵。
  
  三鬼主面色猙獰,厲聲咆哮:「老七,與我失……」
  
  蘇景則全無遲疑,急聲喚到:「十一哥!」
  
  就在蘇景喊叫同時,他身邊的童棺上,一道人影如電閃去,跟著、啪!
  
  耳光。
  
  一聲只要聽一聽都會覺得臉疼的耳光淬烈。正開口叫喊的三鬼主就被那個始終閉合雙目的清秀少年一記耳光抽在臉上。
  
  堂堂三鬼主。躲不開擋不住,硬生生被扇成了一個『車輪』,臉中擊、身橫飛,腦袋著地。就此栽倒、未死但三千年內。他再爬不起來了。
  
  與我失?
  
  其實是『與我殺』。但『殺』字才剛出了個頭音,瞑目王的耳光就到了,三鬼主後面的話就再喊不出來了。
  
  三鬼主勉強恢復的修為不足一成。瞑目王可動的聚力一擊卻是他全盛時的五成以上。
  
  簡直拍蒼蠅!
  
  瞑目王坐回棺材,用閉著的眼睛自己右手,笑:「以前可不曉得,扇鬼主耳光的手感這麼好……起開!」
  
  來照看蘇鏘鏘的『戚東來』抓了瞑目王的右手,滿臉心疼地嘬唇輕輕吹,吹瞑目王手心。
  
  邪廟內外,仙天八方,寂靜無邊!
  
  七鬼主心中巨浪翻騰,瞳孔收縮、死死盯住瞑目王:「你……閣下究竟何方神聖!」
  
  文弱、虛弱的閉目少年,看似無害,可他剛剛暴起那一擊……七鬼主是明眼人,他能看出的,只憑那一擊,文弱少年就足以與自己一戰!
  
  不過七鬼主不曉得,二明哥就只有那一下。
  
  「七冥主,你又何須管他是誰?既知他是小妖蘇景一伙、既知他是不可共存之敵,引兵衝陣斬殺此獠便是。」謙和聲音從西方傳來,隨說話一道道禪光氤氳開來,四位老僧魚貫現身。
  
  又是哄一聲,遠處觀戰的群仙再度喧嘩,四位神僧,不、四位佛陀鼎鼎大名,群仙中識得他們的人不在少數,西方極樂塵、緣、了、斷四院首座,四尊大佛陀!
  
  同為佛陀,但四院首座與長生大佛陀、一世慈悲大佛陀天壤之別,相距萬扎遙遠!
  
  大雷音寺前有偈言兩句:紅塵不到諸緣盡,萬劫無虧堂。
  
  塵緣了斷,正應了上一偈,能與大雷音寺上偈同意佛堂,豈是隨便什麼佛陀菩薩能夠比擬的。
  
  塵緣了斷四位大佛陀同時顯身,不引出群仙喧嘩倒奇怪了……
  
  『鬼』這個字,無論放在哪座凡間都不是什麼褒贊之詞,以『冥』替『鬼』,算是個敬稱,四位西天來的大佛陀對七鬼主的敬稱,不過和尚們沒想到的,他們犯忌諱了,犯了另一群鬼的忌諱!
  
  冥王之上,神君為尊。
  
  冥主?算什麼東西。
  
  見到西天高人,七鬼主的心中愈發警惕,神情上卻放鬆了許多:「四位大佛陀也來了啊,我安心許多。」
  
  四僧之首微笑相應:「好叫七冥主知曉,不止我們四人,七寶大士也來了,很快就會抵達,他老人家見到陛下,必定歡喜。」
  
  七寶大士也來了。
  
  東道西佛,十萬山無漏淵星滿天。
  
  仙家都說這個排名不分先後,但五大勢力中的核心人物都明白,佛道兩宗永遠排在妖、鬼、星之前不是沒道理的。道尊佛祖高高在上,永遠崇高,沒人知道這兩位老人家上次出手是什麼時候,但是只有在不算這兩個『大家伙』的前提下,妖、星、鬼才有資格與佛道並列。
  
  五大勢力稱霸仙天,這個說法是不錯的,因為道尊佛祖未說什麼,若他們反對,今日仙天怕就是另個樣子了。
  
  七寶大士,西天佛祖駕前能排進前十的人物,據說這位大士是陪伴佛祖打天下、立西天的十位彌勒強者之一。
  
  七鬼主從不妄自菲薄,但他有自知之明,至少這位七寶大士不會遜於自己。
  
  場面越發復雜了,金鈴天顯身、帶三百魔頭;塵緣了斷四位大佛陀顯身,還有一個七寶大士即將到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20 22:28 編輯

qwe0505 發表於 2014-11-11 21:43
第一二零四章  柳葉刀,十三王
  
  
  這個時候蘇景又開口,不是他不甘寂寞,只因他身上也有一份來自凡間的佛門傳承。
  
  鬼可恨,但鬼本就是兇殘狡詐的生靈,無漏淵從不會否認這一點;可是佛不一樣,佛說:四大皆空慈悲為懷;佛說:慈航普度眾生安樂。他說過的話和蘇景所見他做過的事不一樣。
  
  比起惡鬼,蘇景更厭惡仙天中的那尊佛。
  
  「魔作沙門,也敢稱佛。」蘇景的目光銳利但也平靜:「若我能活,寧願西天空空。」
  
  撲哧一聲,塵緣了斷四位大佛陀都笑了,他們的笑容裡竟透出了一絲媚色,為首佛陀笑道:「若你能活……你,你身邊妖孽,活不活你說了算嗎?」
  
  「你說了算。」金鈴天忽然開口了,身形晃晃,不再理會無漏大軍,大天魔來到了四個佛陀面前。
  
  大魔尊一動,三百魔頭隨之而動,陣仗擺得明白,不理惡鬼、對付禿驢。
  
  金鈴天實在太給面子了,又讓蘇景意外。
  
  「你說了算。」一個笑呵呵地聲音傳來,白白淨淨笑容滿面的四尺鬼從西方顯現身形,無漏淵小猙獰王隨風富貴,在小鬼王手中還拎著個包袱。
  
  七鬼主駕前一位大毀滅王皺起眉頭,叱喝道:「隨風富貴,你搞什麼,七鬼主在此還不快來覲見?」
  
  隨風富貴永遠都是笑呵呵的,轉頭看了那位大毀滅王一眼,沒說話。
  
  大毀滅王本想發作。可與之對視,大王駕真就覺得,隨風富貴的目光仿佛一雙冰針,從自己的雙目直直刺入、直接紮到了自己的神魂!無可抑制的巨痛與陰寒,大毀滅王慘嚎一聲,雙珠爆碎鬼血長流!
  
  天外觀戰群仙只覺:亂了,亂了,亂了!小猙獰王造反了?最最沒本事的小猙獰王只憑一瞥就瞥瞎了大毀滅王的眼睛?
  
  目中煞一放即收,隨風富貴又恢復原樣,對蘇景笑道:「我送你的三個盒子。可還在?」
  
  十六老爺的帳本上記得清清楚楚。隨風富貴王為慶離山開壇之喜,送了三個盒子,名曰好頭匣。
  
  蘇景側頭看了瞑目王一眼,這時候去看瞑目王。只因他在笑。開心、舒暢、歡愉、親切地笑。
  
  「你要喊他一聲十三哥。」瞑目王給出了答案。
  
  蘇景發愣。三屍可不發愣,蹭地從小棺材上跳下來:「莫說十三哥,十三叔都喊!」
  
  隨風富貴王則笑道:「快把盒子拿出來一個。好頭匣,好頭匣,自然是裝大好人頭的!什麼塵緣了斷、大毀滅小猙獰的,還配不上我送你的盒子。」
  
  說著,手中包袱一抖,內中一個圓溜溜的腦袋飛出、直接滾到蘇景面前,是個和尚。
  
  首級顯現一刻,塵緣了斷四位大佛陀失聲驚呼一刻!他們倚為傲援的強大人物、這次佛家在西北天奪寶的領軍高僧,七寶大士的首級!
  
  七寶大士來了。
  
  七寶大士來不了了。
  
  四位大佛陀剛剛還在借七寶大士的威名大吹法螺,哪成想此刻大士已然屍首分家。
  
  萬沒想到啊,裘平安當初居然說中了,好頭匣就是用來裝大好人頭的。
  
  『隨風富貴王』送給蘇景三個匣子,其實就是要為蘇景殺三個人。鬼主、天聖、星君、七寶這等級別的三個人。
  
  老十三本來是三王阿伊的趁手兵刃,他不會別的,就殺人砍頭最拿手。
  
  十三哥說什麼就是什麼,十六老爺甩著尾巴飛躥到蘇景身邊,『忽啊』一聲將三枚好頭匣吐出來。蘇景取其一,將七寶大士的首級收入盒子,蓋好。
  
  匣子空空時候,幾乎不存靈元動盪,可收攏人頭後匣子四壁立刻有淡淡禪光閃爍開來,滾滾靈力翻騰繚繞,圍住匣子不停打轉。
  
  隨風富貴王呵呵笑著:「過一陣腦袋會被匣子煉做『好頭枇杷』,枇杷內蘊首級主人全盛、全力一擊力量,到時你可再將果子煉入法器。」
  
  兄長冥王會贈新晉兄弟一份見面禮,當初十一哥送了蘇景一座麒麟寶庫,十三哥則借著『離山立壇』的機會送了蘇景三個盒子、且還附帶人頭。
  
  ……
  
  三王阿伊曾經的隨身兵刃是一柄柳葉刀,刀名眼色。所以這件兵刃開靈轉生後的名字就喚作柳葉,字眼色。
  
  柳葉柳眼色。
  
  他有兩個身份,做十三冥王的時候喚作柳眼色,做無漏淵小猙獰王的時候他叫柳葉。閻羅駕前第十三冥王當然是『正業』,去到無漏淵做個小猙獰王……不算臥底,不存大任,就一個緣由:玩。靈寶轉生而來之人,天性裡永遠永遠一份泯滅不掉的頑皮。而柳眼色本就是『寶人兒』,賞寶鑒寶是他天生的能耐。
  
  三王阿伊的寶刀有鞘,在刀子轉活後,阿伊親自出手,幫十三將刀鞘祭煉成他的本命分身。十三冥王真身為百丈大漢,魁梧兇猛不怒自威;分身則是四尺鬼物,白白胖胖笑容滿面。
  
  神君或者冥王兄長那邊有事時候,十三王就留下分身在無漏淵應付著;沒有差事的時候,十三王就會將真身併入分身,開開心心地來做隨風富貴王。
  
  漫長年頭裡,冥王一脈都知道十三弟在無漏淵玩得開開心心,無漏淵卻始終不知自家的小猙獰王竟是閻羅神君的愛將、大將!
  
  不安州剛出事的時候,蘇景曾發動心念,分別向金烏、冥王兩支強大『同族』求援,十三王頭髮斷了一根,即為靈犀傳至、『同伴有難』的隱兆。
  
  可蘇景的法力實在不怎麼樣,他借王袍傳出的冥息靈訊不明不白,且十三王不曉得自家多出了個老十四,是以十三王開始時候是很納悶的,不明白自己斷頭髮的靈犀究竟來自誰,究竟怎麼回事。
  
  直到蘇景亮劍不安州。同為冥王一脈,即便蘇景始終沒有亮出王袍,十三王只消一見他本人就知道了:這個是新來的小兄弟啊。
  
  不過相認是不著急的,十三王以無漏淵隨風富貴王身份守護一旁,既然他到了肯定就不容十四出事,但他還想看看這個小傢伙究竟有什麼本事、能掀起多大妖風。
  
  本領差勁沒關係,要是為人懦弱那就無趣得很了。
  
  蘇景大戰不安州,十三王看得挺開心。那一戰結束後柳眼色仍未上前相認,年輕人嘛,讓他自己闖蕩闖蕩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再到二十多年前,隨風富貴王偶然進入幽藍薔薇州,見到了已經見到木頭娃娃的小賊,十三冥王本為寶物轉生,他一眼就看出了木娃娃的奇特之處,不過他沒想到是小賊奪寶,以為即將出世的西天靈寶本身就是小賊,大家同是靈寶一脈,十三王不打算謀奪寶物,但他也不會主動相護,只裝作不知、給『靈寶』留一條生路,至於能不能活下去,看靈寶的機緣與造化了。
  
  二十幾年一晃匆匆,在靈寶就要真正出世前,隨風富貴王特意來賜一道『破陣符』,也是同樣的心思:給靈寶留條活路。不過那一次,十三王就從小賊的眼睛裡看見蘇景等人了。
  
  這讓十三王又驚訝又好笑,上一次不安州靈寶出世是假的,蘇景大鬧一場;這次寶物出世是真的,他又來大鬧了嗎?
  
  十三王擦亮了眼睛,準備看好戲。但看戲是看戲,無論現身還是隱身,他都打醒了十二分的精神,還是那句話:既然自己在場,就不能讓蘇景出事。
  
  再過不久,真正的驚喜就來了,許久不見的十一哥竟然現身神廟!
  
  而瞑目王從神廟深處走入戰場後就歡笑起來,也是因為王袍氣意勾連、他發現了老十四之外其他的兄弟。
  
  但瞑目王傳出靈犀一道,讓十三先不用過來相見。今天這樣的場合,蘇景總要更袍升位的,做兄長的要給他捧捧場……是以十三王暫未上前,返身出去轉了一圈:真正意義的冥王升座,第一次,當有大好性命祭奉!
  
  大好性命、大好性命,能讓冥王看上的大好性命其實也不太好找,不過十三王運氣不錯,他遇到了七寶大士。
  
  冥王本領參差不齊,十三算是比較差勁的,比起無漏淵鬼主、星滿天星君強不了多少,真要與七寶大士決戰的話,勝算大概六成。但他是兵刃轉生,他很擅長殺人,且隨風富貴王實在名氣不小,這重身份是個很好掩飾。
  
  不是說七寶大士不防備無漏淵惡鬼,但大士把十三冥王當做小猙獰王來防備,那可就沒有活路了。
  
  七寶大士死得很冤,十三王殺得很開心。
  
  此刻場中配得上的好頭匣的人頭、配得上冥王升位的大好性命,還有三個,金鈴天是自己人,不可能動;七鬼主藏身大軍中,十三王殺不到他;三鬼主已被生擒活捉,殺他沒意思。
  
  但、無妨,今天這場大熱鬧此刻才剛開鑼,還有鬼主會來,還有星君會來,佛道兩脈要緊人物會來……
  
  王袍傳神,複雜經過一念講清,隨後十三王又想起了一件事,問蘇景:「打廿一心漏的時候,你揮出的那道風暴很有意思,什麼來頭?」
  
  「啟稟十三哥,那是抽風。」蘇景口中回答,心念傳神已將『抽風』事情告訴了十三王。
  
  十三王笑了,『抽風』這個名字很有趣,跟著他轉目望向瞑目王:「十一哥,今天事情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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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零五章  我不在時,你即閻羅
  
  
  十三王笑了,『抽風』這個名字很有趣,跟著他轉目望向瞑目王:「十一哥,今天事情怎麼說?」
  
  「照理說,今天的事情輪不到我做主。冥王規矩,從來都是大的做主小的起哄……但今天十四當更袍升位,煙雲彙聚風雨摧城,場合正好。由此我覺得,今天誰說了都不算,十四說了算。」瞑目王神情平平靜靜,他的聲音開開心心:「十四怎麼說就怎麼來。」
  
  「十四,你的情形有些特殊,王袍、王位都是真的,可為你加封的並非神君本人而是他老人家的一道靈念。是以有件事你不曉得。」瞑目王的語氣加重了些:「神君為我們兄弟奉位賜袍的時候,都會說一句話的:我不在時,你即閻羅。」
  
  看這仙天,諸多勢力無數強者,隨便哪個鬼主、星君麾下都有萬萬天兵效命,更不用說佛祖道尊,唯獨閻羅神君,他手下只是十幾個冥王,沒勢力沒地盤也沒有大軍。
  
  但,『我不在時你既是我』這句話,除了閻羅神君之外,還有哪方豪強上神敢對手下這麼說。
  
  這是何等信任與自負,冥王之言即為神君之言,冥王所為即為神君所為,無論冥王做出什麼事情,統統都有神君為他們兜下來!
  
  十一王揮手指了指周圍:「你的邪佞大廟被轟得快塌了,你的親朋好友大都負傷不輕,就連你自己也被打得疲憊、狼狽……不必理會緣由、不必追究善惡,更不用管他們知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只消想著兩件事就對了:其一,你是冥王。其二,神君不在此地。」
  
  我不在時,你即閻羅。
  
  閻羅的神廟被人摧毀了,閻羅的親朋好友都被人打了,閻羅神君自己負傷不輕……
  
  此時此刻誰會來計較是非對錯,莫說奪寶事情本就不存黑白之分,就算真的是蘇景罪大惡極無可饒恕,將來也是神君問罪冥王追責,除了他們,別人再無資格。
  
  如今十一、十三只看:十四王被打了。
  
  不同於不安州之戰,那一戰雖也兇狠激烈,但自始至終蘇景都佔據上風,都是他在打人。這一次他卻貨真價實的受了重傷。哪怕到現在為止他也還是贏著,打他的人遠比他的下場更慘,可他到底也是被人打了。
  
  我不在時,你即閻羅。
  
  你被欺負就是閻羅被欺負。
  
  你敢去闖這滔天大禍,就是我闖大禍滔天,因你是我封下的王。
  
  宇宙仙天勢力林立,神君卻不爭天下,三王阿伊曾專門提起此事,她願為主公開疆僻壤、打下一方天地,神君卻搖頭說生前坐擁萬里江山,死後不過七尺土塚,我們做鬼的要是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就太可笑了。萬萬鬼仙效忠、對我叩頭,我是閻羅;沒有一個鬼認識我、都道我是個老酒鬼,我還是閻羅。爭天下這種事無聊得很,不必再提。
  
  閻羅不爭天下,是不願而非不敢,更不是他性情隨和與人為善。正正相反的,閻羅兇惡、閻羅霸道、閻羅護短、閻羅時時刻刻都等著看:看誰敢來惹我。
  
  「反正就是你說了算,不著急,多想一會也無妨。」瞑目王笑道,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對了,待會更袍升位,算是將你的冥王身份昭告仙天,我們這些做兄長會有個像樣禮儀對你,倒時你不必驚慌,這是慣例、也就這一次。」
  
  三兄弟外加三個矮子在邪廟前聊天,天外西北方向統帥雄兵的七鬼主心中驚疑起伏、面色陰晴不定,到現在為止他還沒能聯想到對方是閻羅一脈,畢竟神君和冥王太久不曾出世了。這種事是一層窗戶紙,若捅破了絲毫不覺稀奇,如果捅不破就算想破了腦袋也猜不到真相。
  
  驚疑對方三人究竟是誰,同時暗暗計較著實力,只那三個人還好好說,還有一群大天魔擺明瞭相助邪廟,更麻煩的是三鬼主被人家生擒了,三鬼主的性命老七不能不忌憚。
  
  七鬼主不是優柔寡斷之人,只是以眼前情形而論,對方人數雖然但精銳得過分,就算揮師突進也難有勝算。且七鬼主剛剛收到靈訊,五、六兩主已相距不遠,正急急趕來;無漏淵鬼軍中最最精銳的天、修、煞三部中的煞羅部也由在途中,過不多久便能增援到場。
  
  與其盲目開戰,不如在等候片刻,待得鬼主彙聚、大軍並隊再打不遲。現在七鬼主只需做好兩件事就可以了,一是小心防備不要讓對方逃了;二是最好能打探出來『隨風富貴王』和閉目少年的真正身份。
  
  ……
  
  七鬼主躊躇時候、觀戰群仙也跟著一起驚疑緊張時候,正北方向上兩個漢子正聊得眉飛色舞。
  
  「溫兄,這仙天宇宙我也跑過不少地方,見過不少仙人,可像你這般投契的、才見面就能聊得心花怒放的,可還是第一次遇到!」金衣漢子眉花眼笑。
  
  中年瘦子開懷點頭:「正是,正是,我這都記不清上次如此愜意暢談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陽兄真是妙人,寰宇第一妙人!」
  
  金衣漢子忽然想起了什麼,眼中喜色閃閃:「這便是緣分了,你我偶遇、卻氣性相投一見如故,不如就趁著靈寶出世的吉日,義結金蘭拜做異姓兄弟如何?」
  
  中年瘦子面露難色:「陽兄有所不知,我家本是十三兄弟、不,十四兄弟歃血為盟,要再從外面拜兄弟,得問過其他人,還得問過老爺子,是件麻煩事兒啊。依我看,結義兄弟怕是不成了,不過你我可認作父子,做父子他們就管不著了。」
  
  金衣漢子快活地眼睛都著火了:「你願奉我為爹?」
  
  「你這年紀輕輕的,如何做得我義父,我是阿爹才對。」中年漢子搖頭糾正。
  
  千仞仙子就在不遠處,聽著兩人聊到這裡忽覺開心異常,聊到這個份上、常理以論接下來倆人就該打架了,一對繞舌鬼自相殘殺,最好能同歸於盡,還這宇宙一個清淨。
  
  不料兩個漢子一點沒有打架的意思,他們是認真地在討論如何才能把彼此關係拉近再拉近,沒法結拜兄弟、又沒人想當兒子,那就再尋他法。
  
  「溫兄可有姊妹待字閨中?」金衣漢子又想了個主意,想給中年瘦子做小舅子。中年瘦子歎了口氣:「倒是有個姐姐,不過她肯定不會嫁人的,她把自己當爺們。陽兄呢?姐妹幾個?」
  
  「我家姐妹倒是不少,但她們都想嫁給同族,怕是不會與外族通婚……這可如何是好。」金衣漢子手撚眉心。
  
  「陽兄之言,又讓我心生一計。」中年瘦子昂首微笑,智珠在握。
  
  金衣漢子也在同時想到新的大好主意,笑道:「巧了,我也想到了辦法……莫急著說,你我寫下來,且看默契。」
  
  各取紙筆,背身相對,兩人都開始寫字。
  
  每人寫了三個字,再轉回身拿自己的紙條給對方看,兩人同時縱聲歡笑!
  
  千仞仙子好奇不已,偷眼去看他倆的字條,只見金衣漢子寫了『姊妹花』,中年瘦子寫的『一擔挑』。
  
  一擔挑也叫連襟兒,大姐夫和小妹夫的關係。
  
  且看默契,真正默契!兩個漢子要去尋一對漂亮姊妹仙子,各娶一個。如此方能成全彼此交情、方能做得異性親人,成就一段義氣佳話。
  
  「敢問仙子可有姐妹?」兩個漢子異口同聲,一起望向千仞仙子。
  
  「沒有!」千仞仙子的聲音切金斷玉、乾脆異常。
  
  『陽兄』也不失望,手摸下巴心裡琢磨,待會與收屍匠相見了,可讓收屍匠將飄渺仙子請出來,問問她是否待字閨中、是否還有仙子姐妹。
  
  ……
  
  西北方,七鬼主心中準備了一份說辭,打算去探一探蘇景身邊兩人的真正身份,但未等他開口北方忽然一個笑聲傳來:「七冥主啊,你究竟在忌憚什麼。」
  
  笑聲又尖又細,聞聲讓人覺得耳膜刺癢,沒法說地難受。而笑聲響起時候,強大威勢就此暴發、自北方天空浩浩鋪展開去!
  
  隨威勢鋪展,來者顯現身形,一頭千丈身形、身背四十六對斑斕翅膀的巨大蜈蚣。
  
  飛天蜈蚣不算罕見,蘇景在中土就收過一頭蜈蚣老怪做妖奴,但北方那頭蜈蚣另有奇特之處:他長了一張猿猴面孔,背上還有一副裸露在外、森森長長的巨大脊椎骨鏈。
  
  不看大小只看形狀的話,分明人的脊椎無異。
  
  只看這副怪樣子,不用問也曉得這怪物來自星滿天。「星滿天古崇原,九星君中位列地四。」烈小二低聲對蘇景說道:「此人口臭,最是狂妄除了自家大星君外他誰都不放在眼中,不過法力是不含糊的。北方九星君,他排在『一個半』。」
  
  這樣的場合裡還敢現身的,必是頂頂人物了,來者星滿天九大星君之一。
  
  『一個半』的排名也是有說法的,北方九星君中,大星君本領最高,據說正常鬥戰的話,其他八位星君合力,才能勉強勝過大星君。而這個四星君古崇原,單打獨鬥以論在九位星君中排在第七八位的樣子,算是差勁的。
  
  可是古崇元與第九星君單蝶兒另有一套合擊妙法,一旦施展開來,只憑他們兩個便能與大星君鬥個平手。所以他排到了『一個半』的位置,大星君之下,他本領排到『半個』,另外半個是九星君單蝶兒。
  
  四星君非獨行,在他身後還有一座巨大天星,星上軍馬陳列,密密麻麻的北方星怪,陣容比不得七鬼主但也絕不算小了。
  
  煩,七鬼主煩,煩不勝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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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we0505 發表於 2014-11-12 23:45
第一二零六章  連襟兄弟,空手少女
  
  
  煩,七鬼主煩,煩不勝煩!
  
  可是奪寶事情就是這樣子,寶物出現在西北天,無漏淵近水樓臺占了便宜,卻無法徹底封閉廣漠西北,別家的高人還是會趕過來的。
  
  其實仔細想想,這次奪寶事情,相比其他幾門大勢力,無漏淵的確占盡了先機,只恨蘇景作怪,讓先機變成了殺機。
  
  七鬼主心裡煩躁,面上則微笑從容:「古星君有何見教,遲縱走晚願聞高論。」
  
  「高論不敢當,我不過覺得……算什麼東西,天魔算什麼東西,靠咬人不放口成名的瘋狗,到底也還是狗子;蘇景小妖算是什麼東西,自不量力狂妄無知,井底之蛙罷了。蛤蟆得了機緣占下靈寶出世地方,但他能守到幾時;瘋狗追著骨頭香氣到來,想要分一杯羹,卻自知力有未逮所以暫與蛤蟆結盟……哈哈,哈哈」四星君歡笑起來:「可其實呢,蛤蟆未必不在找機會毒死瘋狗,待強敵盡去時候瘋狗怎麼會不吃蛤蟆。蛤蟆和瘋狗結盟了?看上去聯手並肩,肚子裡各懷鬼胎,放在一起又算什麼東西。」
  
  正如烈,這隻猴頭蜈蚣嘴巴奇臭自以為是。不過他說的話也是不少仙家的心思。
  
  天魔壇突然到來,是真為了幫蘇景?天下哪會有這麼好的交情!金鈴天率三百大魔入場,心裡想的還不是那件寶貝。金鈴天幫蘇景,或許有些故人香火在,但過往淵源不過是個順勢聯手的好藉口罷了。他們的結盟脆弱不堪。
  
  四星君的聲音不停:「西方的和尚、東方的道士還有南方的妖精,用不了多久可都會趕來了,到時候只會越來越亂。七冥主,你若真有膽量的話,不如你我先聯手打下這片地方,斬殺了這群自以為是的東西。等他們死光你我再做決戰,且看你無漏鬼兇猛還是我北風星勢強、且看靈寶究竟花落誰家,豈不痛快!不管寶貝最後落入誰手中,總歸逃不出你我兩家,總好過眼前晃蕩著這夥子不知所謂的傢伙……來得好!」
  
  他正口水橫飛說到一半時候。強敵忽然動了。
  
  蘇景與閉目少年身邊。白白胖胖的『隨風富貴王』身形消失,化作一片碧青葉身血紅葉脈的細長柳葉,飛射北方遠襲而來;
  
  鈴音暴漲、仿佛洪鐘大呂震顫星天,大魔尊金鈴天周身騰起萬丈黑色魔焰。縱身撲向四星君。
  
  同個時候。
  
  七鬼主揚聲開口:「殺!」滾滾陰風橫掃西北。浩蕩鬼軍鋪天蓋地、向著十里碎星發動衝鋒;
  
  殘破邪廟再度暴漲開來。自十里猛闊三百里,廟中守軍各執法寶飛縱起身;
  
  三百大魔並未追隨首領,奉金鈴天心念大令。齊齊施法鑄就七彩護篆一道守護於邪廟之前,他們要與無邊鬼軍接第一仗;
  
  四星君背後,磅礴天星上,萬千莫怪振翅飛天,盡數動身、動法,準備匯合星君斬殺來敵!
  
  「嘿,大驢糞球賽的。」雷動天尊遙執星君背後巨星,點評。赤目拈花二人用力點頭……一枚巨大的驢糞球,上面爬滿了蒼蠅,忽然一塊石頭扔過附近,大群蒼蠅受驚嗡一聲飛起來,就是此刻四星君背後巨大天星的情形了。
  
  惡戰再起!隨風富貴王、金鈴天、邪廟、天魔、鬼軍、星怪,每一方的行動都不出意外,但『不出意外』之外,仍是這同一個時候,另還有幾重意外發生。
  
  四星君張口一吐,一枚翅展百丈的漂亮蝴蝶飛出,只是這隻蝴蝶長了六條人手、拖了一條金紅色的牛尾,星滿天第九星君山蝶兒。兩星君是一起來的,這才是蜈蚣怪物敢如此狂傲的真正本錢。他倆聯手合擊堪比大星君。再加上身後整整一顆天星的雄兵,斬殺『隨風富貴』和金鈴天絕非難事。四星君滿面歡喜,斬殺金鈴天,何等榮耀啊!天注定,今日古崇元威名轟動仙天!
  
  一道陰風悄無聲息,從北方觀戰群仙陣中、於相距星滿天人馬不遠地方卷揚而起,無聲且奇快,就在九星君單蝶兒顯身刹那,陰風已到,風中一個滿面油滑笑容的中年漢子嘴巴一張,長舌如電急打單蝶兒眉心。
  
  在星君原本的盤算裡,單蝶兒一現身就會與古崇原施展合擊之法,迎頭痛擊金鈴天與隨風富貴王,可陰風來得全無徵兆且時間拿捏恰到好處,單蝶兒若要施展合擊就得先被那條長長的鬼舌頭吸乾腦子,這又如何使得,第九星君無奈,只能退身躲避同時動法反擊偷襲怪人,如此一來合擊妙法便無法成行了。
  
  身旁突然鑽出來個傢伙,四星君古崇原不是沒防備,可即便小心防備了也還是沒防住,唯一辦法只有催動厲法去擊殺長舌怪人,奈何、此時隨風富貴王殺到、大天魔金鈴天殺到,四星君自顧不暇、無法再去相助同伴。
  
  合擊成陣,實力大漲的如意算盤就此落空。
  
  陰風起出的同個地方,並有一道金光震鑠,但與陰風不同的,金光飛向了四星君背後,正正截斷在四星君與那顆天星中央。那枚天星比著中土還要龐大得多、何其磅礴,可是當金光中的金衣漢子將雙臂一張……
  
  烈火爆散、強光迸綻,火與光的噴薄之中,連串烈烈長啼刺穿星空,一頭燦爛神鴉顯現真形,它的翅展無以計它的身形無以計,那顆巨大天星在它面前不比著一枚雞蛋更大。
  
  真正金烏,真正神鴉,光熱之祖煉日聖獸,大金烏!
  
  熔漿如海,火浪滔天,天星怪物想去馳援主公?看誰能過得金烏這一關!
  
  也是這個時候,一個女子突然出現在蘇景和瞑目王面前。
  
  烏黑長髮、身形窈窕,因為太白皙甚至顯得有些虛弱的女孩子。她對蘇景展顏一笑、她將一顆金色的心塞進了瞑目王的胸口。
  
  同一刻,諸多事。
  
  第一瞬結束了,可大戰才剛剛開始……第二瞬,窈窕女子縱身飛去,她的快遠非言辭能夠形容,穿出邪廟跨越天魔,少女來到了西北戰場的最前端,此刻鬼軍前鋒相距她不過十餘里。
  
  受七鬼主統轄、正發動衝鋒的鬼軍,最最頭前負責打先鋒的群鬼們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個來歷莫名、有些虛弱卻好漂亮的女孩子。在笑!
  
  幾枚笑紋、一抹笑意。正因她微微抿起的唇角綻放開來。
  
  純真、妖冶、歡愉、殘忍……就在這個介乎夢境虛幻與真實存在的笑容間,少女雙臂一撐,人影萬憧!於她身後,從高遠天到深淵地。無以計數千千萬萬個一模一樣少女同時出現!
  
  她是閉獄王。她是神君麾下第一悍將。她殺孽太重以至頭髮可能都會發臭還是神君親自幫她尋了一記洗頭方子這才能永遠都香噴噴的……她一個人就是一支大軍。
  
  第三瞬,少女衝、大軍衝,少女空手、大軍空手。少女活撕、大軍活撕。
  
  無漏鬼兵血飛濺身散碎,鬼血成滂沱大雨鬼屍堆積如山!
  
  三百天魔對望,覺得自己也別閒著,掩殺!不過他們得搶著殺,稍稍鬆懈就會無人可殺,三王很能搶。
  
  第四瞬,邪廟中大笑開懷,閉著眼睛的少年先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手心裡多出一顆剛掏出的大門牙,跟著他又將右手握拳、使勁錘了錘自己的心口,咚咚有聲……心歸來,傷正迅速痊癒。
  
  半死不活太久了,當力量重新充盈於身,這感覺太美好,美好得入墜夢境。
  
  第五瞬,大笑之中瞑目王一飛衝天,入戰去!
  
  蘇景懵了,真懵了。
  
  大金烏?長舌頭?長髮少女……三哥長得可真漂亮!瞑目王說過,他的心在三哥手中,見到少女來『送心』蘇景怎會猜不到她的身份。
  
  讓蘇景發懵的不是他們都誰,而是他們怎麼來了,他們居然來了!
  
  再如何納悶,也不耽誤蘇景的熱血沸騰,沸騰、沸騰、沸騰,能有今日這樣燦爛經歷,以前吃過再多苦也都值回了。
  
  二明哥入戰北方星怪。
  
  第六瞬,二明哥衝入戰團;第七瞬,金鈴天與幾位冥王忽然做了個換位,金鈴天放棄四星君飛身怒衝九星君,大魔君神力通天、**迫得九星君連連後退。
  
  長舌漢、二明哥,柳葉兒則全不顧及身份,合戰四星君。
  
  單打獨鬥,四星君有沒有逃跑的希望要看運氣,如今對上三人聯手更沒了活路,尤其……冥王之間的默契是開玩笑的麼,法術銜接攻襲調度嫺熟到沒辦法更嫺熟,雖非陣法卻比著陣法全不遜色。只才幾個呼吸工夫,蜈蚣的舌頭就被拔舌王拔掉,背後翅膀被十三王整整齊齊地剃掉了左半邊,瞑目王己所不欲必施於人,挖了蜈蚣的心。
  
  星怪的蟲身不是白長的,他們的生命力旺盛異常,四星君被挖心還沒死。
  
  不過也只是沒死而已,四星君廢。
  
  廢卻不殺,拔舌王又再拆碎四星君背後的森長脊骨後開心笑道:「我最喜歡蝴蝶兒。」說著翻身撲向九星君。
  
  星滿天九位星尊中,單蝶兒是最最差勁的一個,未能與古崇原施展連擊之法,只對付金鈴天一個人他都不是對手,哪還敢再面對三個不知身份但本領無邊的凶仙,怪叫一聲轉頭就逃。
  
  九星君一逃,天星上的星怪兵馬再無鬥戰之心,美其名曰追隨王駕,立刻逃散開去。
  
  對逃散兵馬和九星君,三位冥王未做追殺,拔舌王笑嘻嘻望向大金烏:「連襟兒啊,就知道你不白給。」
  
  大金烏晃晃身體,又變回了金衣漢子,同樣笑嘻嘻:「心照了,心照了,那是我家收屍匠。」
  
  四星君肚皮超天,在半空裡浮浮沉沉,猿猴臉面上呲牙咧嘴無比痛苦,卻連動身都難了……
  
  這個時候,另邊戰場上,漫天漫眼的『長髮少女』陡然消失!
  
  憧憧人影消失,就只剩下一個女子,懸身於七鬼主面前,與之相距不足百丈。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20 22:39 編輯

NHKJeffrey 發表於 2014-11-14 00:03
第一二零七章  冥王升位,參拜神君
  
  
  從大戰爆發到此刻,一共才多少時間,喝得完半杯茶嗎?!
  
  那個少女就已橫掃猛鬼前鋒、洞穿軍馬大仗。七鬼主看得到她入戰、看得到她殺戮,卻未能看清楚她究竟是如何欺入中軍要害的……相距百丈。
  
  這個距離於仙家高人來說,已是生殺交界陰陽邊緣。
  
  七鬼主心中掀動驚濤駭浪,可是再有萬般驚悚無數疑問,此刻也沒是工夫去追究了,心咒急急催轉、畢生修為蓄勢。他明白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那個長髮飄搖的女孩做成的事情他絕決做不來,但束手待斃不可能,就算死也要從敵人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他可是無漏淵七鬼主!
  
  入戰前一瞬間,唇邊揚起的笑意已經散去了,長髮少女的面上沒什麼表情,不蕭殺不肅穆也不寒冷,很平靜。
  
  忽然,她的目光變了。
  
  七鬼主從她眼中看出深深深深的哀傷。鬼主能看懂,那雙眸中的哀傷不是祭奠、不是感懷,那只是最單純的……善良。
  
  江南的少女見到路邊餓殍、塞外的孩子發現了倒斃的馬駒才會有的目光。
  
  少女眨了下眼睛,長長睫毛一剪,竟然兩行淚珠垂落。她流淚了。
  
  不再殺人了,甚至都不再去七鬼主一眼,轉身飛回邪廟。由得七鬼主留在原地愣愣發呆……
  
  正北方,同樣大獲全勝。
  
  「陽兄果然家大業大啊,家裡還養著專門的收屍匠。」
  
  「家裡人雖不算太多,但分佈八方,身亡在外總得有個歸宿不是。這頭蜈蚣溫兄不殺嗎?」
  
  「這裡有個由頭,待會我給陽兄細細道來。」
  
  「好啊好啊,我最愛聽由頭……」
  
  兩個漢子說說笑笑,金鈴天與十一、十三兩位王駕互相點頭示意,五個人同樣返回邪廟去了,也如少女一般。這邊的三位冥王都不去多看四星君一眼。由得他在半空裡痛苦掙扎,無人上前取他性命。
  
  大金烏、金鈴天、三、七、十一、十三冥王六位絕頂人物連同三百大天魔同時回到邪廟。
  
  此時此刻,星天沉寂。無論七鬼主身後大軍還是遠遠聚攏四周的觀戰仙家。只是驚訝、疑惑已經微不足道,心中眼中只剩恐懼。只有恐懼。
  
  蘇景又驚又喜。同時心裡還有些恐慌:三哥怎麼哭了?
  
  重逢喜悅。流淚難免,可蘇景眼力再差勁也能看得出,三王阿伊的眼淚是因傷心難過而來。
  
  「唉。」拔舌王歎了一口氣。聲音唏噓:「十四,你有所不知,你我三哥是厲鬼身神、菩薩心腸啊,最慈悲不過的。」
  
  「我沒事。」三哥搖搖頭,素手揚起抹去眼淚,眼圈紅紅的、聲音也還有些哽咽:「就是殺人太多,心裡不好受。」
  
  十一王接口:「每次都是這樣。」
  
  三王阿伊居然點點頭:「嗯,每次都心裡難受得很,忍不住要哭的。」
  
  蘇景不知掉該說點什麼,殺人之前笑得開心殘忍,殺人之後傷心落淚,這就是自家的三姐……三哥嗎?
  
  來到邪廟的人多,天魔是朋友,金烏是同族,冥王是兄弟,蘇景本是個八面玲瓏的人,但此刻心情激動一時間也有些慌亂,倒是大金烏說道:「我不急,我不急,你先忙著,我離你遠點,等完事時候說兩句話就得。」
  
  金烏眼中收屍匠晦氣啊,幫忙打架沒得說,真要有難並肩赴死沒得說,可沒災沒禍的時候還是敬而遠之為妙,一邊說著大金烏一邊往後退:「丫頭,你怎麼這麼黑?按理說咱這族再怎麼曬也曬不出你這顏色。就聽說有烏鴉神血覺醒煉就金烏的,沒聽說哪頭金烏煉著煉著把自己煉回烏鴉了。」
  
  大金烏去找陽三郎聊天去了。
  
  陽三郎一點也不黑,白白嫩嫩穿著金裙子,漂亮得很呢。大金烏說她黑指的是墨金烏本相時候。
  
  金鈴天也對蘇景道:「天魔壇與你有話說,但不急,等一陣無妨。」
  
  雖知蘇景已經大概猜出剛剛顯身的兩位冥王的身份,瞑目王還是做了個引薦,兩位新到王駕,一位三王閉獄,一位七王拔舌。
  
  神君麾下,一個最能打一個最能說兩位王尊駕到!
  
  拔舌王到得有一陣子了,最近他都在西北遊蕩,沒打算奪寶可各大勢力奪寶的大戰他是一定要看的,不成想遇到自家兄弟不算還認了位連襟。
  
  十三王一直都在戰場中,後來明明蘇景重傷、十一哥心臟未歸身體虛弱,他還敢出去轉一圈、斬殺七寶大士,也是因為得知自家七哥到了,否則柳葉兒哪敢離開兩位殘疾兄弟半步。
  
  三王阿伊手上有瞑目王的心臟,通過心臟躁動得知十一弟進入仙天了她才動身趕來,這一趟路途遙遠,就算她身法再如何了不起也不可能及時趕到,不過十三王本來是她的刀、她的本命法器,兩人之間做靈犀勾連後即可行布遁穿法陣一道,無論天地遙遠,一步可到對方身邊。
  
  蘇景欲行禮,之前對十三哥也沒來得及問禮,正好現在補上,不料被瞑目王伸手攔住了:「行禮不急。」
  
  拔舌王大點起頭:「不錯,就算行禮也得更袍立位後再說。」
  
  正說到此,邪廟正上方天空高遠處,忽然閃出六點火星。
  
  高高天空,六枚火星排列一線,每一枚火星相距萬里遙遠。
  
  先是火星閃爍,旋即火焰翻卷開來,火如漣漪波浪,向著四下裡迅速擴散開去。
  
  自東向西排列開來,六道天火鼓蕩。火光顏色卻並不相同,第一蓬火顏色烏黑,第二火慘慘藍綠,第三火幽黃如狼目,第四火純白如玉,第五火殷紅勝血,第六火淡金神聖。
  
  肉眼可辨深邃星天正六蓬顏色各異的火焰被迅速燒光,只在短短幾息光景裡,小小火星就將天空燒出六枚千里大洞。
  
  跟著天窟中人影顯現,迅速清晰。烈小二抬頭張望。口中道:「啟稟蘇老爺。六道掌尊者來了,佛門的高人。」
  
  東方第一窟,一個周身傷痕累累、面目筋肉都被燒融掉的怪人端坐,無以形容的醜陋兇惡。額頭上烙印一枚卐字佛印。地獄道娿難尊者。在他身後有熊熊火光閃爍,無數人影於火中掙扎翻滾,隱隱可聞哀號慘叫聲音;
  
  第二窟。獠牙惡鬼,面生九目,頭上帶著一頂璀璨佛冠,餓鬼道苦口尊者,此人背後鬼氣繚繞,無數鬼影飄忽;第三窟,身形巨大的黑狼,口中饞涎滴答,身上卻裹著一件豔豔大紅的如意袈裟,巨狼背後萬獸廝殺,爭搶血肉。
  
  三惡趣,後三道。
  
  西方第一窟,身披羽衣目泛七彩的巨人,端坐蓮花寶座,天道無色尊者,在他身後祥光流轉天鳥歡唱;
  
  第二窟,背生雙翅矯健俊美的年輕的男子,左手持戒刀右手擎法棍,阿修羅道障月尊者,他身後世界血海浩蕩、海面上凶兵成列;第三窟,老年僧侶面色慈悲,手中輕輕敲著木魚,咄咄輕響悠揚飄飄,人間道緣法尊者,他身後是為人間世界,男歡女愛滾滾紅塵。
  
  三樂趣,前三道。
  
  佛家有六道之說,未能修煉成佛、超脫世外者就只能在這天、阿修羅、人、畜生、惡鬼、地獄六道間輪回,是以西天中專門設下六道尊者法位。
  
  六道尊者每人『掌』一道,不過他們並非六道之主,除非佛家大統宇宙獨霸萬萬世界,否則何來六道之主的說法,最最簡單的,冥王就是惡鬼,他們可不念佛。
  
  所謂六道尊者,只是佛家六道的象徵人物。相傳這六位尊者皆為宇宙間的大威能大法力仙神,都曾與佛祖為敵,但後來被佛祖收服、誠心遁入空門拜奉西天。待到他們對佛法有了足夠領悟後,佛祖設下六道尊者法位,由他們分別擔當一位。
  
  今日他們都已經是金身佛陀,但畢竟是『半路出家』,雖然都有絕頂修持,可地位遠遠比不得佛祖身邊親信,且在法持上也時時刻刻都需要高僧的教誨與指點,以免他們又起心障再入魔道。
  
  佛祖指派、專門為六道尊者持法的高僧就是七寶大士。十三王送給十四王、剛剛被進好頭匣的那顆腦袋。
  
  七寶大士與尊者之間以師兄弟相稱。
  
  為教化方便、隨時能掌控六道尊者的思知心向,七寶採六位尊者每人一滴心間血,分別煉入自己雙目、雙耳與太陽雙穴,同時也煉化成穿天如意法一道,七寶大士能隨時他們六個人喚來身邊。
  
  但七寶遭十三王偷襲,死得太快,沒來得及請出自己手下的六大尊者。待他死後不久,六個尊者領受噩耗靈犀,勃然大怒下發動穿天如意法,於此刻顯身,要為師兄報仇。
  
  六道尊者可不是長生、九相那樣的光杆佛陀,當初他們與西天鏖戰時曾統禦大軍,後來皈依佛祖也帶有大軍歸降。
  
  六窟連線,大洞千里,其中性情最為暴烈阿修羅道障月尊者最先開口,聲如牛吼、沉悶卻也響亮:「何方妖邪狗膽包天,膽敢傷我師兄!」
  
  地獄道娿難尊者隨之開口,聲似朽木摩擦:「佛祖慈悲與爾等,爾等卻道我佛好欺,今日我雖皈依,但我手中仍握刮骨之刀!」
  
  六道之首的天道無色尊者未吐半字,但他縱聲長嘯,聲如崩玉,其怒聞聲可知!
  
  「六尊者,少要與這群無名邪魔囉嗦,貴宗七寶大士就是被這邪廟中人所弑,個個邪魔、皆為邪魔啊!」已經重傷到不能動彈的四星君乍見六道尊者顯身,本來痛苦扭曲的臉上又顯現些興奮,拼足力氣悶聲吼叫,他的舌頭被七王拔走了,靠腹語大叫。
  
  敢與西天為敵的仙人不一定都強大,但打過西天、殺過高僧再投降還能被佛祖留在極樂的。就一定一定是了不起的神魔。
  
  論起法力神通,六個人都不如七寶大士,但六人中隨便兩個聯手,七寶就必敗無疑。何況他們身後泱泱魔族無數大軍!
  
  不約而同的,本就已經距離遙遠的觀戰群仙有向後退去,六道尊者真要引著自己的人馬從天上殺下來,必定又是一場激烈大戰,波及範圍必是大得很了。
  
  四星君聒噪就由他聒噪,六尊者叱喝就由他們叱喝,諸冥王看都不看。三王阿伊目光環掃同伴:「該更袍升位了。」跟著她纖指一點蘇景微微笑:「十四。你稍等。」
  
  說話時候,就在三王身上遽然狂風暴散,風列陣、掃四野,散去三萬里!狂風之中殺聲震天。無論西北方的鬼兵、天空上的尊者還是遠遠懸浮觀戰的群仙。每個人耳中都仿佛被硬生生塞入了一座正瘋狂殺戮的戰場。戰鼓聲、號角聲、兵刃交擊、衝鋒嘶吼與瀕死慘嚎!
  
  風起時,三王更袍,黑色的長裙就此化作冥王王袍!
  
  三王追隨神君無數年頭。經惡戰無數斬強仇無數,她是貨真價實的冥王,豈是蘇景這種『白撿了個袍子穿身上』的王可比,阿伊身上早都蘊出王駕真威,當她更袍升位,王駕之威凝聚真形,化作烏黑猛虎天雲。
  
  窈窕女子,身著冥王蟒袍,端坐黑色猛虎……王威直映本真心,閉獄王是個心藏猛虎的女子。
  
  黑色巨虎仰天咆哮,腥風再起虎嘯星月!
  
  就在猛虎長嗥之時,第二道狂風自七王身周暴散去,七王更袍升位。
  
  與三王陰風中飽蘊殺伐不同,因七王而起的狂風中,滿滿哀號無盡啼哭,拔舌之王滿手血腥,而喪於他手的亡魂無一例外都被拔掉舌頭,只能嚎叫哭喊卻再不能說出一個字來!
  
  王袍加身,王威化形,一架七弦古琴,琴身璀璨碧綠甚是雅致,但琴弦卻是道道血線。七王坐琴雲,面上笑容不變,可是此刻又哪還有半分油滑,只有殘忍,喜歡拔人舌頭的鬼,豈有不殘忍的。
  
  七哥升位後,無數惡毒咒駡無數不甘怒嗥自第三陣陰風中橫掃開去,瞑目王升袍!王號瞑目,實則畢生覽盡死不瞑目!瀕死之怨、咒駡之聲盡在瞑目王蕩起的陰風中,那是千千萬萬的聲音,何其惡毒何其憤怒,那些最後的詛咒誰來聽!
  
  瞑目王更袍,王威所化,好漂亮的一片荷葉,荷葉上有小小蛙兒、也有湛湛水珠。
  
  再隨後,拔刀聲,鏘地長鳴貫徹長空,十三王更袍,端坐百里劍光。
  
  劍光即為冥王真威化形,十三王是一柄刀,他心中有劍卻非他愛劍,正相反……刀子恨不得砍斷天下所有劍!什麼道劍慧劍神劍仙劍魔劍鬼劍,統統砍斷去。
  
  四尊冥王接連升位,周圍星天早已轟然大亂!
  
  冥王,竟然是冥王。
  
  群仙或許不能認他們的樣貌,或許沒見過冥王袍的真實模樣,可群仙領略到冥王升袍時候刻意綻放的威勢,何須再有半字解釋,人人皆知他們就是冥王!
  
  閻羅一脈,神龍無蹤,他們已經太久不曾出現在仙天世界,但閻羅之名、冥王之名無人不知也沒人會忘記。他們不止代表強大更代表著滅亡。
  
  好久不曾露面的人,名字卻仍被所有人熟知,這樣的情形喚作什麼?
  
  傳說。
  
  閻羅、冥王,何異傳說。
  
  閻羅、冥王,本為傳說。
  
  突然之間,四大冥王已真身顯現,誰能不驚。
  
  之前七鬼主的大軍與三王交手,七鬼主已經隱隱猜到了對方身份,但真正見她們亮出神袍,仍是心猛沉臉蒼白。
  
  四王接連升位震懾仙天,蘇景還在等著,剛三哥說了,讓他稍等。
  
  因為這次是昭告仙天、老么十四正式升位,所以其他幾位王駕在他更袍前會有個小小的禮數,向他致敬。
  
  這是從大冥王延續下來的傳統。
  
  二冥王受封大位正式更袍前,大哥曾對二弟執禮相謝:
  
  二冥王能被閻羅封王,必是為神君盡心辦事、立下了絕大功勳。可是從大冥王的角度來想,二王完成的任務、立下的功勳本來應該是自己要做的事情才對。就因為自己無暇或者其他什麼原因沒能去做,所以二王去完成了。
  
  這等若二王分擔了大王肩頭的重擔,所以大冥王要對他執大禮以做謝。
  
  從大冥王開始,這個傳統一直延續下來,當初十三王升位前也曾得兄長們的謝禮,如今輪到老十四了。
  
  王袍在身,這時候幾位冥王似是終於想起天上還有強敵,她抬頭望向天空……
  
  從天空鳥瞰,和身處同地平望,因為角度限制所以看人模樣差異很大,再加上先前幾位冥王未更袍也沒人抬頭,是以六道尊者個個兇猛……直到此刻,王披袍,王抬頭。
  
  六尊者之中身份最高天道無色尊者面色陡然蒼白,拔舌王正對他遙遙招手,帶笑。
  
  六大尊者顯身後,他們出聲喝罵,唯獨大尊者無色只暴發了一聲怒嘯,不是他不想叱喝,是他沒舌頭、沒法子罵只能咆哮,他的舌頭就是被拔舌王拔掉的;
  
  而六尊者中修為最高本性最最殘暴的地獄道娿難尊者直接驚呼出聲,清晰可辨那團爛肉似的兇惡怪物在瑟瑟發抖。
  
  娿難尊者原來就算長得不好看,至少也不像現在這麼醜陋,他的臉都被燒爛了……被三王阿伊掐著脖子送入無極星火窟中走了一趟,兩人一起,出來後三王毫髮無傷,娿難尊者則被燒成了爛肉。
  
  更讓娿難尊者恐懼的是,他被燒的時候就已經是娿難尊者了!
  
  皈依西天後娿難尊者外出行走,巧遇三王、得罪三王,但當時阿伊有事在身沒做理會,三百年後窈窕女子騎黑虎隻身去往西天要人。
  
  佛未露面,而是傳聲一問:不殺可不可?
  
  閉獄王應道:行。然後佛祖就把人交了出去。
  
  佛不怕三王,可即便佛祖也不能不忌憚閻羅神君。
  
  區區娿難尊者,本領雖強但地位普通,他遠遠代表不了佛;佛卻知道閻羅神君對自己的十三位王尊說過『我不在時你即閻羅』。
  
  六道尊者兇神惡煞,卻只在幾位冥王一抬眼後,噤若寒蟬。
  
  望向尊者時候,閉獄王的目光漠然得不存絲毫情緒,收回目光又再望向蘇景時候,靈秀雙眸裡卻添出了開心笑意:「你站好了,沒動也莫慌。」
  
  接下來四大冥王齊齊後退一步,同時抱手深躬。無言辭也無需言辭,所以謝意、所有疼愛都在這一禮之中。
  
  四王行禮時,星天大亂時!本來就亂但此刻更亂,驚呼之聲彙聚巨大聲浪遠遠播散。
  
  突然間,遠天群仙中有人高聲大喊:「下位小仙壽王府鄭之花拜見閻羅神君!」
  
  一邊大喊,此人縱身出來對著遙遙對著邪廟中的蘇景行大禮參拜:「閻羅神君天壽無邊、閻羅神君逍遙永駐、閻羅神君慈悲宇宙、閻羅神君真光萬紮!」
  
  一人大喊,人人恍悟,驚呼什麼、怪叫什麼,快快行禮才是真!
  
  亂上亂,亂更亂,一時間四面八方、大群仙家呼喊『拜見神君』,對著蘇景行做大禮……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20 22:46 編輯

無敵懶小豬 發表於 2014-11-15 00:06
第一二零八章  明白人,一顆棗
  
  
  亂上亂,亂更亂,一時間四面八方、大群仙家呼喊『拜見神君』,對著蘇景行做大禮……
  
  三王閉獄,神君麾下第一將,血海踏浪鬥戰無雙,她若開心便是乾坤安好,她若皺眉必會鮮色侵天;
  
  七王拔舌,愛說愛笑更愛拔舌,與之為敵不一定會死,但一定會被拔掉舌頭,他不是特別喜歡殺人;
  
  十一王瞑目,清秀少年雙目常閉、安靜從容游走在陰陽兩界,傳說,此人不可不瞑目,若有朝開目則星沉月落、紅日化灰;
  
  十三王貪樂,神刀轉生天性頑皮,最愛玩耍,玩得開心便如何都好,玩不開心時候就只好殺人為樂。
  
  四位冥王都是真的,袍為憑、真威為證。
  
  神君麾下冥王,個個兇狠魔鬼,不拜天不叩地,道尊相見只當路人佛祖降臨全當空氣,除了閻羅神君外他們拜服過誰!
  
  而此刻,四大冥王並肩肅立、抱手合禮向著一個平凡布衣?
  
  又怎麼可能真是平凡布衣,能讓四位冥王同時施禮的,除了那位高高在上、象徵著死亡與毀滅的神君,還能再有誰。
  
  相傳,平常時候閻羅無相,你心中最怕的是誰,他在你眼中就是什麼樣子。但這並不是定數,說不定閻羅老爺微服私訪、又或者化身無名仙家游走宇宙間,上位的神君仙尊都喜歡這麼玩。
  
  這次他化身一個小小少年,根本不值奇怪……
  
  群仙大亂。因為四位冥王一起對蘇景施禮。誤把蘇景當做閻羅神君的仙家不在少數,亂哄哄地問禮亂哄哄地叩拜。
  
  蘇景這個人從沒什麼大志氣,除了攀一階一階看一景一景之外就是喜歡個熱鬧、貪圖個排場……可眼前的排場他膽子再大也不敢貪圖啊。與冥王兄長相見的驚喜,到現在全變成了驚嚇。
  
  邪廟門前,蘇景身上冷汗都出透了,手足無措一個勁頓足:「怎敢如此,不可如此啊……」
  
  三屍就跟在蘇景身後,雷動天尊一個勁地勸:「沒事沒事,神君說過,我不在時你即閻羅。這話雖沒親口對咱說。但咱照樣得聽不是。」
  
  赤目真人點著頭。口中話跑了題:「你即閻羅,我們和你是一回事,我們也是閻羅,受他們的禮數不冤枉。堂堂閻羅。還是一溜四個。他們不該行禮嗎?再說遠處仙家的興致正濃,你別掃興啊。」
  
  拈花沒出聲,滿臉享受、雙目半閉著。口唇嗡動正默念著什麼。只嘴巴動但沒出聲,不過細看口型倒是不能分辨,他正念叨著:群仙免禮、愛卿免禮、小娘子快快免禮。
  
  遠遠星天,東方,五、六兩位鬼主統兵急行。
  
  兩位鬼主的面色森冷,靈寶出世於幽藍薔薇州、自家先前布置的大陣崩碎、青吃慘死在前,三鬼主與無漏淵精銳高手損喪在後,老七已率兵趕到但根本控制不住局面、把持寶物之人竟是閻羅一脈,壞消息一樣接著一樣的傳來,尤其最後一道靈訊,讓他們心驚、且頭疼。
  
  不過不管怎麼說,都要急行再急行,盡快趕到戰場才好。
  
  正全力飛馳中,突然後軍騷亂,兩位鬼主察覺異常,五主怒道:「後面怎了,因何生亂速速查明、回報。」
  
  不等回報傳來,騷亂就蔓延到了中軍、蔓延到了王旗所在!
  
  兩位鬼主瞪大眼睛,眼睜睜看著一隻小貓從自家的隊伍後面跑來,一路踩翻所有擋在它面前的鬼兵鬼將,一邊小跑著一邊還撥拉著一隻毛毛球,前行不輟。
  
  早有大將、王駕動兵動法想要轟殺了這隻莫名其妙的貓,可無論什麼攻勢法術打過來,堪堪觸碰小貓那身光滑皮毛前都會歸做清風,消散無形。
  
  小貓並不反擊,反正誰擋了路它就踩翻誰,對於其他小貓不聞不問,它的小跑跑成一條直線,所以它踩出的『鬼路』也是一條直線。
  
  貓根本不看路,它正回著頭:貓非獨行,在它身後還跟了特別老特別老的山羊鬍老頭子。
  
  布衣老者,或者說乍一看是個老者模樣,想要再仔細看,任憑鬼仙再如何凝聚目力,眼中老人都只是『一團模糊』。認真看反倒看不清楚他的模樣了。
  
  「明白人,蘇景得了那件寶貝了。」貓向前跑、向後看,望著也問著身後老者:「你說我搶是不搶?蘇景和我處得還不錯,他媳婦長得也很好看,就比我差一點點,她沒漂亮尾……搶的話有點不忍心。不搶我又覺得自己太委屈了,明明是我的寶貝。」
  
  貓眼看天下,什麼好東西都是我的。
  
  老者笑笑:「你愛搶不搶。」
  
  「我愛搶啊,可又怕蘇景被搶了會鬱鬱,畢竟大家挺熟的,他還請我烤火來著,不過我也請他吃,我要不要和你搶?」
  
  「貓啊,以前沒覺得你這麼多話。」
  
  貓點頭:「是呢,最近舌頭又長長了一點點。」
  
  說著話,小貓和老者從兩位鬼主身邊經過,繼續前去,繼續踩翻。
  
  鬼主帶兵全力飛馳,貓兒在小跑、老者在漫步。
  
  貓和老者自背後來,踩穿了千里猛鬼大軍,繼續向著邪廟方向前行。
  
  「這支鬼軍真沒意思,都沒有一條鹹魚修行成的鬼。」貓的抱怨聲從前方傳來……
  
  十里碎星,邪廟門前,四大冥王每個人臉上都笑成了花,尤其已經化歸百丈巨漢的十三哥貪樂王,他的笑容最是開心燦爛,怎麼看怎麼好像大仇得報一般。
  
  差不多的情形,他也經歷過,不過那時還是在中土幽冥,一場亂戰之中。也是閻羅不在場。
  
  場面不太一樣可情形多有相似,當時被一群猛鬼圍住了叩拜著喊參見神君,貪樂王嚇得都流眼淚了。他是三哥的寶刀,三哥愛流眼淚這個毛病他也繼承下來。
  
  本以為神君不會再收新王,貪樂王以為自己沒機會『報仇』了,不成想,老十四來了!
  
  還好,沒讓蘇景無措太久,禮畢後的七王拔舌縱聲大笑,轉頭望向群仙:「本想罵你們有眼無珠認錯了人。不過想一想。認錯人也是因為你們對閻羅神君存了一份敬意,如此一來可就不能罵了。」
  
  瞑目王微笑接口:「非但不能罵,還要謝。覓明覓明謝過諸位。」說著十一王再合掌,遙遙對著群仙還了一禮。
  
  三王閉獄自己開心過就行了。懶與群仙應酬。邁步走到蘇景面前:「莫怕、莫動。」說著她右手伸出輕輕按在了蘇景的心口處。
  
  她與蘇景四目相對。蘇景真就覺得閉獄王目中那份清澈清涼,自虛無目光化作涓涓細流,如微風如細溪。從她眼中涌出、流入了自己雙目。
  
  清涼入目亦入腦,蘇景靈臺微一痛、一震,旋即光明大作!
  
  按在心口的手,陰森寒意透出,但三王掌中寒煞不侵蘇景身骨,而是直接送入他的阿骨王袍。
  
  第一次真正升位,冥王需有真威才能震懾天下,蘇景更袍只是一轉念的事情,升威卻還做不來……其實王袍真威和修為實力並無太大關係,這重氣勢是映襯本心的,心中有念、氣派自成。
  
  不過這其中另有個麻煩之處:蘇景是陽身人。袍早認主、隨他心咒行法無礙,可因陰陽格格,王袍無法將他心中本念化作威勢。
  
  三王此刻,就是以本元真煞相助蘇景,跨過陰冥袍、陽火身的隔閡,直接將他靈臺念根接駁於王袍。
  
  此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絕不容易,閻羅一脈中能成功為蘇景『連袍』的也只才三個人而已:閻羅本尊,大冥王、三冥王。
  
  三息過後,三王撤手,她的面色愈發蒼白了,顯然動用本元真煞對她消耗極大,可三王的笑容是開心的:「可以了。」
  
  「多謝三姐……三哥三哥,多謝三哥!」蘇景臉都白了,剛得三王的元煞通靈,蘇景的心念還有些渙散,喊錯了名字。
  
  「哈,打他!」七王、十一王、十三王異口同聲,都大樂開懷。
  
  三哥也笑了,對蘇景道:「只這一次,下不為例。」說完窈窕少女側目另外三個兄弟:「你們上次喊錯的時候,我不也沒打。」
  
  「我頭次喊錯就挨打了。」拔舌王爭辯。
  
  三王應:「那次不是你太碎嘴說得我煩死。怎麼就那麼巧你就又喊錯了……言多必有失,果然金玉良緣!」
  
  「言,三哥,金玉良言,果然言多必有失。」七王拔舌眉飛色舞。
  
  說笑幾句,拔舌王雙掌並攏搓了搓,再開掌時一道青光自他掌心直射天穹,行法做鏡、此地兆景傳遍仙天!
  
  瞑目王揚手一拍蘇景肩膀:「十四,更袍吧。」
  
  再沒什麼可說的,蘇景閉目、提息,動念勾連王袍……頂著個群仙敬畏的天大身份,飛仙千餘年卻混成了個五大宗人人喊打的妖邪小賊,直至此刻,請出王袍、還我兇狠面目!
  
  心念轉轉,陰風咆哮聲起,自蘇景身中席卷開去,橫掃八方!
  
  狂風之中,黑煞陰雲八方匯聚,簇擁蘇景腳下翻騰滾滾,遽然一聲驚雷轟動,煞雲化形、王威凝結真形,蘇景腳下,那是……好大的一枚棗子。
  
  蜜棗。
  
  不止化形且還變色,剎那前還在瘋狂衝蕩仿佛怒龍張牙舞爪的烏黑煞雲,此刻變成了一枚三百里巨大的紫皮蜜棗。
  
  就是中土江南的蜜棗,香香甜甜不要太好吃,不聽最最喜歡的零食之一,不過大出了千萬倍,足夠不聽吃上幾千年了。
  
  威勢之形,即為冥王心中本念。
  
  閉獄、拔舌等人全都嚇了一跳,自家十四弟心中真念是顆棗?他很愛吃棗嗎?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20 22:49 編輯

megga 發表於 2014-11-15 01:20
第一二零九章  阿骨之威,沒個名堂
  
  
  王駕更袍升位,人人都在注目阿骨王,是以沒人留意的,當蘇景動念請袍時候,與他相伴同生的三屍都好像發了癔症似的,一起雙目翻翻身體急顫……
  
  也就在驚雷炸碎、煞雲化棗同時,三屍之首大天尊雷動突然在『嘭』地一聲輕響中化作淡淡白煙,旋即煙入巨棗去、棗中傳出雷動瘋狂咆哮:「本座此生無謂生死,只求一口香甜滋味!打我罵我皆無妨,便是他來扇我一記耳光又如何,但、至少打過我後要給我個棗!打過不給棗,本座燉他全村!」
  
  其聲如其名,雷動的喊聲真就如天雷滾滾四下回蕩,從冥王到敵人再到外面群仙全都懵了,這喊得是什麼胡話。
  
  話說完,煙散出、雷動重新回到兩個兄弟身邊,三屍並排、兩眼翻翻哆裡哆嗦打擺子。他們三個整齊得很,幅度都一致的。
  
  『蜜棗』崩,煞雲再度翻騰開來,一息過後第二聲驚雷劃破天穹,煞雲再凝真形,金光燦燦三百里,大大的金元寶!
  
  三屍之次赤目真人身化血紅飛煙、遁去元寶中。
  
  「本座此生無謂寵辱,只愛金銀財寶!我苦我累無所謂,身份貴賤不在乎,賣了力氣掙金銀,掙到就好!哪個打我金銀主意,不是不行,須得賣力於我。賣力掙來身價買力出,天公地道最好不過。」赤目真人聲音貪婪,滿滿邪惡:「但、誰若於我賣力之後不給錢,誰若不肯賣力圖我錢。本座賣他全村!」
  
  元寶散,赤目歸,王威煞雲第三變,軟紅香笫三百里好大的床,帷幔起伏不停掩卻無邊春色,三屍之末拈花神君化飛煙入床去,下一刻淫笑聲音蕩漾仙天:「本座此生無謂得失,只願沉淪花叢間、春夢醒不來。今夕歡好明朝散,我盼她安好;一朝緣盡隨他去,我望她快活。棄我叛我皆無礙。唯盼歡好之初有真心……但、若她對我本無心,與我相伴不為情…即為騙心賊!騙我心者不可留,本座睡她全村!」
  
  拈花回原位,紅床歸煞雲。
  
  冥王袍直問蘇景本心。三屍和蘇景又是一回事。當王袍生威時先把三屍的本心『問』了出來。這可是幾位冥王都不曾想到的事情,個個面色詫異、驚笑混雜。
  
  三屍這種怪物,說複雜就複雜無邊。說簡單卻也簡單異常,三個人癔症似的『本心威喝』其實都是一個簡單意思:有所貪且貪得無厭,貪中自有貪之道,破道不可為,破我道者皆可殺,殺全村。
  
  三屍出身中土,他們的想法其實也是中土大多數人的認知。不過不像三個怪物那麼誇張。
  
  閉獄、拔舌等幾位冥王對望一眼,眼中都有笑意,自家的老十四果然邪性得很啊:當曉得,三屍還是蘇景的三屍!
  
  三屍是怪東西,自有靈智自成體統,他們的本照真心肯定不會和本尊一模一樣,但『路子』、『痕跡』必定是重合的……蘇景也貪,貪得無厭,不過蘇景貪的是老祖信任,是親朋開心,是大小師娘快樂,是離山之道,是如何才不會辜負所有曾喜愛自己厚待自己的那些人。
  
  不辜負,也算貪心的。只要不辜負便可百無禁忌。為了不辜負哪怕立地成魔。
  
  仙天寂靜,沒幾個人能弄清楚蘇景在搞什麼,更袍升位綻放威嚴而已,蜜棗元寶大紅床都算怎麼回事……
  
  三屍又整整齊齊地打了個激靈,蘇醒回來了,各自瞪大眼睛顯然不知剛才發生何事,面面相覷著:「怎、怎麼了這是?」
  
  裘平安湊過來低聲說道:「三位仙尊威猛,這麼一會都毀仨村子了。」
  
  話音剛落突然空中再度暴起轟動巨響,乍聽上去好像雷音,但遠比雷聲更讓人心悸恐慌,那大響之中滿滿的毀滅之意!群仙悚然循聲望去,駭然見:天崩塌。
  
  真的是天崩了,原本深邃高遠的星天此刻佈滿猙獰裂璺,正如蛛網一般拔裂、散碎,一片接一片的天穹好像碎瓷殘陶似的墜落紛紛。
  
  傾落『碎片』之後就再沒了天,只有濃濃灰暗、不見盡頭的灰!
  
  先是『幾片』散落,只刹那就徹底崩裂,無限天碎裂做萬萬殘片,於急墜中化飛火流星,就那麼『遮天蔽日』地向下轟來。
  
  天崩天墜、風雷湧動,旋即響亮咒唱、法寶鳴嘯也轟地一聲暴發開來:猛鬼軍馬、觀戰群仙盡數施法,封於頂護於身!天塌了無處可躲,慌亂逃竄就免了,但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碎天』直接來砸碎自己的腦袋,能不能擋下不可知、奮力抵擋著看看吧。
  
  短短三兩息,隕落天轟入群仙陣中。
  
  也是到了此刻,無數仙家才恍然發覺,砸下來的天原來輕飄飄的,不存絲毫力量當然也沒不存丁點傷害。
  
  幻、蜃?可當『星火天』落盡再抬頭眺望,依舊不見星天,只有無窮無盡地灰,沉沉壓住了所有視線……又三息,『灰』中突然映出了一個巨大身影。
  
  原來的天有多遼闊,後來的『灰』便有多遼闊;而後來的『灰』有多麼龐大,此刻顯現的人影就有多麼龐大!
  
  巨大人影越來越清晰,他年紀輕輕,面目秀清,目光清澈且寧靜,他自上方『灰』中來,他向著十里碎星的邪廟中去。
  
  最後三息,那個只能用『鋪天蓋地』形容的灰中影,沒入邪廟門前站立的蘇景身內,一影一人完美融合。融影後的蘇景……六條赤蟒盤結於黑色長袍,無盡威嚴凝聚袍中。
  
  更蟒袍、升王位,第十四位王袍目光朗朗,面色朗朗,正微笑!
  
  也在『人影相融、阿骨稱王』時候,漫天灰色散去。縹緲星天重歸於眾仙視線,還有,先前那份莫名而來、緊壓於群仙心底的可怕威嚴也悄然消散了。
  
  「十四,怎麼如此古怪的動靜?」十三王柳葉發問。
  
  蘇景應道:「十三哥有所不知,我在人間修行時候,參破的第二重天道是『天無道』。」
  
  袍映本心,而心中本念『天無道』,所以阿骨王更袍時散起的真威便是天崩去、我行來!
  
  十三王稍一琢磨,再問:「無法無天?」
  
  蘇景微笑著,但他的回答很認真:「有法無天。」
  
  十三王眨眼。旋即大笑出聲。不評價,不過他笑得歡暢無比。
  
  「十四,可知王袍真威為何會直連本心?」三王閉獄問蘇景,但不等他開口三王就給出了答案:「袍子是神君賞賜的。袍中法術也是他親手封下的。真威通聯本心。即為行事直問本心。神君不在時候,冥王行事只需直問本心即可,也只有直問本心。才不會辜負神君的期許與栽培,十四,這一重你當牢記。」
  
  瞑目王從旁說道:「三哥的意思是,做事無需畏首畏尾,大可放開手腳。更不可有的:因怕連累神君所以違背你自己本心……若如此,才是真正辜負了神君!」
  
  十三王也隨之開口,對蘇景道:「要緊的,不是萬事自有神君撐腰;關鍵在,神君選擇王駕不是沒道理,只有直問本心做出的決斷,才是神君想要做的事情。」
  
  「成了成了,一個一個囉嗦得要命,安安靜靜地不好嗎?」七王拔舌之言硬生生地把三王給氣笑了:「十四雖年輕卻不笨不迂腐,你們讓他自己來。」說著,拔舌王拍拍蘇景的肩膀,同時把他推上前了幾步。
  
  「自己來?」蘇景不是很明白:「來什麼?還請兄長指點。」
  
  老十三貪樂王笑道:「剛不是說好了,十四弟正式升位,今天事情都由你說了算。剛才咱們小小打過一架,勉強算是把該打的打了,可是沒打完,因為該說的還沒說,你上前去說吧。」
  
  究竟要說什麼,幾位兄長並未具體指點,不過蘇景能明白他們的意思。
  
  蘇景眼中有光芒。
  
  「去吧,無需心慌。」三王閉獄最後說道,對蘇景點了點頭。
  
  蘇景不再猶豫什麼,展雙翅飛出邪廟,先看半死不活四星君,再看大軍傷亡過半七鬼主,似是選擇了下,最終先望向七鬼主:「無漏淵七大鬼主,大鬼主和三鬼主就不作數了,還剩五個,你為五個首領之一,也算能做主的人。」
  
  七鬼主眼色陰寒,不做聲回答,只冷冷望著蘇景等他的下文。
  
  下文來了,蘇景繼續道:「打來打去沒個名堂,不如宣戰吧。」
  
  宣戰。
  
  仙天莽林,群仙凶獸,彼此傾軋爭奪不休,便如上次不安州奪寶,幾大勢力彼此敵對、互相攻殺,各有成名上仙隕落。可爭鬥時再怎麼下狠手、再如何說狠話,爭完也就完了,這等爭鬥還遠遠到不了開戰程度。
  
  但『宣戰』兩字非同小可!無論哪家仙壇都不會輕易說出口,因兩字落地便是摧旗拔寨不死不休的徹底爭殺!
  
  像之前十萬山第十一天聖那樣不靠譜的『宣戰』實在少之又少,以前哪有這等先例,以後也不會再有這樣事情。
  
  七鬼主深提息、眯長目,沉聲反問:「妖……蘇景,你以何身份說這兩字?」
  
  「遲縱走晚,你那雙鬼目瞎了嗎?」
  
  蘇景身後,瞑目王微笑開口。只要眼睛不瞎,誰能看不到蘇景身上正穿著冥王袍。
  
  王袍在身,他還能是什麼身份,他就是冥王!
  
  他之言,即為所有冥王之言;他之言,即為閻羅神君法諭。
  
  閻羅一脈又豈同上上狸那般胡鬧兒戲,這群惡鬼中有人說『宣戰』,那就是真正開戰,當兩字出口、再之後閻羅一脈與無漏淵不同戴天、除非一方死絕死淨,否則決不收兵!
  
  也可以說,以後冥王再見無漏淵中鬼……見一個、殺一個。
  
  遠處群仙低低議論聲音飄散開來,大都驚訝冥王的兇橫,也都再盼著七鬼主的回應,應戰、還是俯首認錯儘量挽回?
  
  七鬼主眼中光芒閃爍得厲害。應還是不應?冥王都是光棍仙,算上這個新來的蘇景,加在一起才十四王,可就算把蘇景扔出去不算,十三個冥王哪個不是強大兇悍之輩,頂頂實力的窮兇極惡鬼,何況冥王之上還有個傳說裡翻手倒轉陰陽、一歎泯滅乾坤的閻羅老子!
  
  蘇景不再理會七鬼主,如即為冥王兄長指點,徹底放開胸懷,愛怎樣怎樣。我只做此刻我最最想做的事情。他又望向北方半死不活的四星君:「我與星滿天也是如此,沒名堂的仗打厭了,正經宣戰吧。」
  
  遠處群仙的低低議論聲音提高不少:
  
  前後兩次奪寶,無漏淵是被打疼了。可說到底西北還有無窮大軍、千萬鬼仙。主力猶存;再看星滿天。他們的傷亡遠比無漏淵要小的多,到現在也不過廢了個四星君、毀了個上紫薇星宮,它的龐大、強大並未受到影響。
  
  冥王宣戰。同時打兩個!
  
  「不過,」蘇景又把話鋒一轉:「你們之前不知我的真正身份,這一仗也不是非打不可,俯首認錯、受我禁法從此侍奉神君,可免滅頂之災。一炷香的工夫,仔細想。」
  
  三王閉獄素手揮揮,一株長香在手,點燃。
  
  似是覺得香頭火不夠旺盛,閉獄王對著香輕輕呵了一口氣。
  
  一氣幽蘭,吹出、吹過,長香突然瘋狂燃燒,只在彈指間長長一炷香燒了個乾乾淨淨。三王微微笑:「時間到了。」
  
  大家兄弟,心有靈犀,蘇景笑道:「開戰。」
  
  開戰!
  
  七王拔舌飛天去,北方,長舌吐向半死星君;十三王急急追:「七哥,七哥,人頭我有用,給我殺。」
  
  瞑目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這一仗不輪不著他出手,因為三王閉獄已動、向西北!
  
  三王唇角,又次抿出了歡欣、殘忍之笑。
  
  七鬼主怒叱一聲,早就蓄勢的兇狠法術出手;之前交戰,三王只是摧毀了他的前部大軍,在七鬼主身後還有半支兵馬、大隊猛鬼,此刻皆隨同主公一起出手,施法催寶猛攻閉獄王。
  
  但出乎意料的,飄飄女子並未迎戰,而是將於飛馳中劃了一個大大的弧,從敵軍面前繞到了鬼兵背後。旋即,三王口中長嘯衝霄,她身後再顯千萬個自己,一人一支大軍,大軍衝襲!
  
  七息,只才七息,千萬女子歸併一身,閉獄王又次出現在七鬼主面前,仍是百丈距離。
  
  此時的戰場,情形異常詭異,三冥王與七鬼主百丈相距,無漏淵那半支大軍仍在,卻仿佛被凍住了,頭頭猛鬼張牙舞爪、仍還維持著自家的大陣,凝固在半空一動不動……
  
  仿佛時光倒流,七鬼主又從已經歸複漠然的三王眼中,看出了深深悲傷。
  
  閉獄王流淚了,就在晶瑩淚珠滑落瞬間,被她甩在身後『凍』在半空的半支鬼軍、列陣整齊的大隊猛鬼,突然鮮血從頭頂衝起,跟著身體左右兩分!
  
  無一例外,除了七鬼主外,軍中所有無漏淵猛鬼,神魂皆已崩碎,身體被從中剖開兩片。
  
  這一刻,屍如雨下。
  
  三王阿伊的目光卻飄過了七鬼主,望向蘇景:「說完了?」
  
  「還沒有。」蘇景如實回答。
  
  「繼續。」三王道。
  
  蘇景抬頭望,天上一直有人,西天中人、六道尊者:「你們做得了主嗎?」
  
  六道尊者,以天道無色尊者為首,此人雙目眯起,雖在心底對冥王忌憚之極,可是此刻也不容退縮,揚手一揮,幾枚大字顯現身邊:「何事,但說無妨。」
  
  六道尊者地位不高,但『不高』是相對而言,比起七寶遠遠不如,不過他們的身份也是極尊崇的。
  
  「還能是什麼事情,宣戰唄。」蘇景對六道尊者說道。
  
  六道尊者面色驟變。
  
  哄一聲,遠天處的議論之聲終於變成了喧嘩。
  
  同時與無漏淵星滿天開戰已經足夠狂妄了,竟然還要再惹西天!西天有佛祖!
  
  那是『宣戰』啊,不死不休沒完沒了,有閻羅就沒佛祖!
  
  瘋了,十四王瘋了。但其他冥王居然和他一起瘋,聽得蘇景之言,他們幾個都在笑。
  
  六道尊者無人敢應,這事莫說他們,就是七寶大士複生也不敢做主。
  
  冥王慈悲為懷,冥王寬宏大量,蘇景對他們揮手笑道:「做不了主還似模似樣留在這裡做甚,換個能做主的人來吧。」
  
  靈寶出世之日,
  
  蘇景與四位冥王相見,更王袍升王位,旋即宣戰於西北猛鬼,北方星怪,西方極樂。
  
  群仙甚至覺得,若西南十萬山和東方道家的人在場的話,十四王多半就一併宣戰了、開戰了。
  
  無論如何,曾經三王手上的那根香燒完了,開戰了。不管西天如何應對冥王的逼迫,至少閻羅一脈,已經決心剷除無漏淵,星滿天。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20 22:54 編輯

無敵懶小豬 發表於 2014-11-16 00:45
第一二一零章  見面禮,莫起身
  
  
  天上,六道尊者皆沉默。
  
  蘇景對他們的態度輕蔑、惹人惱怒,可來自閻羅一脈的宣戰,也確實不是他們六個『半路出家』的仙魔敢答應、敢做主的。
  
  西北,半支無漏大軍被三王閉獄輕鬆掃滅,只剩七鬼主一個人,三王不急動手,兩人正對峙。
  
  北方,十三王貪樂輸了。
  
  輸給了拔舌王:星滿天四星君的腦袋被拔舌王搶先一步扭了下來。
  
  十三王急赤白臉:「你還真和我搶人頭……你可是我親七哥啊!」
  
  拔舌王笑嘻嘻地不答話,人頭收入袖中身形一轉飛向邪廟,十三王緊隨其後,改抱怨為央求:「七哥,七哥,人頭送給我成不,十四升位我得送禮,我把我那三個好頭匣送他了,說好的還要幫他配人頭,能配上那三個匣子的好頭不多。」
  
  他說話功夫,拔舌王已經返回十里碎星前,但雙足未粘地、正下墜的身形突然一轉,如光如電飛撲西北!
  
  在拔舌王身後的十三王似是早有默契,飛馳身法也猛地提高無數,與七王拔舌一起飛撲西北……衝向三王與七鬼主對峙的戰團。
  
  七鬼主無漏諸君主中最差勁的一個,三王卻是眾冥王中最強大的。
  
  單獨對戰,三王斬殺七鬼主差不多就是大漢殺雞。但再如何輕鬆,也不如和老七、十三一起下刀子更輕鬆。力氣是好東西,能省一分是一分。三王所以有耐心和七鬼主對峙,就是在等自己兩個兄弟。
  
  之前七鬼主沒走,一是眾目睽睽,自己就這麼逃走實在不像樣子,二是援兵就快趕到、自己只需再撐一撐,更關鍵的是他畢竟是一方大勢力的主腦,冥王雖橫也不能隨便斬殺他,哪想到對方竟然直接宣戰了。
  
  待到三王一口氣吹光那支長香的時候他再想逃已經沒機會了。
  
  與三王直面相對,七鬼主曉得自己這次兇多吉少,可他又哪裡想到對方明明能獨立擊斃自己卻還要等幫手、而且幫手還是偷襲。
  
  元法動、鬼影飄。怒叱到一半變作了慘叫。體魄不算太龐大七鬼主,被拔掉腦袋後噴出的鬼血足以灌滿一座人間汪洋!
  
  「三哥,商量個事,人頭送給我成不。這人先算我殺的。過幾天我再找人頭還你。」十三王又追著三王閉獄央求。這次十三仍沒能趕上『砍頭』。七鬼主的頭被三哥砍下、拿走了。
  
  三王不搭理柳葉兒。返身回到邪廟,對蘇景說道:「看你升袍時綻放的冥王真威我便知,你是狠勇好鬥之人。我有句話想說。」
  
  蘇景肅容:「請三哥教訓。」
  
  「教訓談不上,算是囑咐吧,」三哥說道:「對敵當狠勇是沒錯的,但能人多打人少時候,千萬別傻乎乎去單打獨鬥。」
  
  說到這裡,窈窕少女笑了起來:「你是披著老鐘的袍子上來的,情性又兇狠,當是喜歡公平決戰。估計你不喜歡聽我這樣的調子,覺得會有失公平,不過沒關係,現在覺得不好聽無妨,以後閒暇時候多想一想就是了。」
  
  三王阿伊眼力了得,能看得出蘇景的冥王袍脫變自鐘大判的一品紅袍,可她今次只是與蘇景初見,又怎會曉得自己的老十四是個多麼正直良善的正道君子。
  
  三王一席話,從老學究蒹葭先生到大都平安大聖全笑了,蘇景都不好意思了,趕緊點頭:「謹記三哥教誨,蘇景絕不敢忘。」
  
  小兄弟聽話,做兄長的自然開心,三王將手中七鬼主的人頭遞向蘇景:「這顆頭是我替十三割下的,算他送你的,放入好頭匣去。」跟著阿伊又揚起右手,先是手平攤、繼而用拇指指甲在中指指尖輕輕一按,指甲割破皮膚,一滴艷艷血珠涌起。
  
  血珠凝結指尖,湛湛欲滴。
  
  但很快蘇景就發覺三王指尖血其實是一滴水,只在水滴表面蒙了淺淺一層鮮血,不多時『表皮』鮮血褪去,露出水滴本來面目,無色、晶瑩剔透。
  
  「看出端倪?」三王問。
  
  「劍。」蘇景應道,今日蘇景也算登堂入室,無愧『劍道行家』這四字稱謂,真識向三哥指尖水珠探去,他能清晰察覺水中藏蘊劍意。
  
  能化作一滴水的劍,蘇景以前有過一柄,出自江山劍冢、由長老任奪轉贈的北冥神劍。
  
  『北冥』那滴水很神奇,辨塵入微可見水珠內其實是一片廣漠大海,海中巨鯤游弋,煞是威風。三哥現在手中的這滴水就平凡許多了,水就是水,內中空空無一物,只有絲絲裊裊的劍氣映於蘇景的靈識之中。
  
  這個時候,不遠處一直在和陽三郎聊天的那頭大金烏忽然『咦』了一聲,笑道:「這滴水有意思,劍舍空空,虛位以待啊!」
  
  三哥閉獄王微揚眉,望向大金烏:「閣下好眼力。」
  
  「三冥王不必客套,雖未成親但我與你家七王拔舌已是連襟兒,大家一家人,『閣下』這種稱呼就免了,喚我名字陽炯炯就是。」
  
  劍做雙形,可化長劍也可化作一滴水珠,化作水珠時候內中有劍舍一座,但舍內空蕩。
  
  得北冥時候,蘇景不過五境一小修,運起目力能從水中看出滄海、得見巨鯤;如今他已成大氣候,即便不如鬼主、星君等人,至少也算得仙天少見的兇物,卻看不出水內藏劍舍,更毋論劍舍內有什麼。
  
  不止蘇景看不出,他之上十三位冥王中,就只有大冥王能出水滴內中的詳情,三王阿伊僅能看到水中有劍舍,至於舍內還有沒有其他東西她是看不清的。
  
  未料,這頭大金烏居然能一眼洞穿真相。三王不由驚訝,對陽炯炯點頭道:「神君曾說,金烏一脈、造化神奇,我先前不曾太多接觸是以不覺什麼,今次卻是曉得了,果然了不起。」
  
  金烏沒有不愛說話的,陽炯炯客氣:「也不是這麼說,論鬥戰衝陣,我再長出三雙翅膀四條腿也比不得三王,不過我的眼力還算不錯。就這點自傲的本錢了。」
  
  剛才已經和陽炯炯聊過半晌的陽三郎插口。對蘇景道:「金烏七將,陽炯炯為『真』。」
  
  「神鴉真將?」拔舌王接過話題,望著他連襟兒,面色裡有些驚詫:「你那麼能說話。我還以為你是燥將嘞。」
  
  「咳。少跟我提燥將。那家伙太啰嗦煩人,我見他都躲著走,要不活活吵死!他那張嘴也不怎麼煉的。恁地聒噪!」陽炯炯提起『神鴉燥』時滿臉不耐煩,一個勁搖頭。
  
  神鴉七將,燥風真知生殺詭,『真』為神目將。金烏的天賦本錢不少,目力精強是為其中之一,能在本就目力強大的同族中修成『真』將,陽炯炯的眼光何其毒辣。三王阿伊都得靠大冥王指點才能知曉的『水』中情形,他一眼就可看穿。
  
  是天賦,也是精修結果,不過目力與鬥戰是兩回事,真打起來的話,陽炯炯比十三王強上一截、比拔舌王略遜半籌,絕非三王對手。
  
  晶瑩水滴在三哥手上奇光一閃,化作長劍真形,鋒銳、閃亮,但也僅次而已,至少映射在真識中,此劍藏蘊威力還比不得蘇景的離山十劍。
  
  「據說道尊珍藏了四柄利刃,兩刀兩劍,兩刀名曰龍雀、龍舌,兩劍喚作甘霖、雨霖。龍舌已在大戰中崩毀,龍雀、雨霖兩刃被道尊分別封印在左神幽無、成德隱忍兩重天。」三哥長劍倒轉將劍柄塞入蘇景手中:「這就是另外那柄甘霖劍了。」
  
  看不出神奇,不是劍的錯是蘇景眼力不夠。蘇景握劍驚詫非凡,道尊的神兵利刃又怎會在冥王手中。
  
  七王拔舌插口:「早年間道尊和咱家神君打賭輸了,他本想賴賬但閻王爺豈是好糊弄的,天天去堵老道的門,道尊無奈這才願賭服輸,賠出了賭注,便是這柄劍。神君又不缺兵刃,就把劍賜給了咱大哥。大哥得了好劍歡喜不已,一做祭煉才曉得道尊可恨,這劍只能陽身人把持,不能為厲鬼所用。」
  
  大冥王煉不了此劍,可劍本身是好東西,是以大冥王又轉贈給老三閉獄王。畢竟三哥是諸位冥王中最最精擅鬥戰、且最會打磨兵刃的,說不定閉獄王有辦法收服此劍。
  
  甘霖好劍落入閉獄王手中漫長年頭,其實最初三百年過後,三哥早都不鑽研此劍了:收服不了,何必浪費時間浪費心思。這柄劍一直被閉獄王帶在身上。
  
  「我早已不用兵刃,剛好你又是火陽身魄,此劍送你權當我的見面禮。」閉獄王對蘇景微笑說道。
  
  不等蘇景道謝,七王拔舌也把四星君的人頭取出往蘇景手中一塞:「和三哥一樣,這顆頭也是我替十三摘的,算是他的禮物,快快裝入匣中。」稍加停頓,七王望向另外幾位冥王笑道:「我就說十四足夠聰明吧,偏你們、非得囉哩吧嗦地給他講解道理,生怕他不敢向無漏淵、星滿天和西天宣戰似的。」
  
  跟著拔舌王再望回蘇景:「之前咱們留下四星君、七鬼主不殺,就是因為少了個名堂,尚未真正宣戰就宰殺了他們,有點不太合適。閻羅一脈,須得出師有名。」
  
  話是對蘇景說的,其實也是在向他連襟兒交代『為何之前沒直接殺四星君』的由頭。
  
  陽炯炯卻皺起了眉頭:「不做無名之殺?十三王殺七寶大士時應該沒宣戰吧?」
  
  「我是用隨風富貴王的身份殺的,」貪樂王笑道:「再說我殺七寶的時候旁邊也沒那麼多人看著不是……誒,走了不少啊。」
  
  遠處觀戰的仙家之中,不少人已經悄然離去。現在走的都是相對謹慎的仙家。
  
  靈寶出世、來看熱鬧另外再碰碰運氣,或許能等出個奪寶的機會,群仙心中算盤是這樣打的,但現在情形驟變,閻羅一脈正式對大勢力宣戰。
  
  相比奪寶。宣戰的熱鬧更大,用不了多久無漏淵的雄兵、星滿天的厲害星君就會趕到,萬一開戰前那些上位大仙要群仙站隊,又該如何是好?
  
  當然這樣的情形不一定會發生,可萬一發生了豈非大麻煩,趁現在趕緊走。
  
  拔舌王不在意觀戰群仙的動靜,重新望回蘇景笑道:「今日初見十四弟,我另有一份心意。」
  
  話一出口,三王、十三王同時瞪大了眼睛,十一王瞑目的眼皮也跳了跳……這麼多年。七王之下哪個兄弟封王升位也沒見拔舌王給過見面禮。始終『欠著欠著先欠著』,今次他轉了性子了?竟要主動給蘇景送禮。
  
  話說完時,七王邁步上前、雙臂大張,一把抱住了蘇景。熊抱。
  
  「好兄弟!我家十四!今日起我又添出一弟。心歡喜、大喜。」七王抱著蘇景大笑。然後放開、退後、完了。
  
  十四弟升位,七王的見面禮就是這一個熊抱了。
  
  『送過禮』,拔舌王一敲額角。望向瞑目王、貪樂王:「二明、柳葉兒封王的時候我也沒表個心意,正好現在補上。」說著張手去抱十三王,口中還說道:「兄言為令,你別躲、不許撇嘴,開心才對嘛……」
  
  他就不要臉了,誰又能真有辦法,連三哥都無奈,乾脆假裝看不見。
  
  難得清靜一陣,蘇景收過七哥的『見面禮』,無意中看到十六老爺,跟著就把西瓜想起來了,趕忙又招呼著新來同伴吃西瓜,這是夫妻團圓的甜喜宴,親朋好友都要吃的。
  
  「收屍匠啊,我且問你。」陽炯炯吃西瓜不吐籽,躲得蘇景遠遠的。
  
  「前輩請講。」
  
  「不必這樣稱呼,神鴉七將平輩相論,收屍匠入封神鴉詭,可與我稱兄道弟,」陽炯炯擺了擺手,話歸原題:「你真要對西天宣戰?與無漏淵、星滿天開戰也就罷了,這兩家雖不弱,但至多也就和你們這些冥王打一打,憑他們的本事,還吃不到閻王爺的熱屁。西天卻不同,極樂之中佛祖端坐!」
  
  閻羅、佛祖、道尊,孰強孰弱不可知,他們沒打過架,但在天下仙家的認知裡,這三尊龐然大物至少是一個層次的、佛祖是有資格傷害閻羅的人。惹上這樣的對手,真正是給神君找麻煩了。
  
  蘇景還算輕鬆:「嗯,還要宣戰西天,不然也無法善了,七寶大士都裝進好頭匣了。」
  
  紅花、長明、九相之流,死了也就死了,或許佛祖不會追究,可七寶大士不一樣,論本領,堪與鬼主、星君比肩;論資歷此人是最早追隨佛祖身邊、開創佛家基業的元老之一;論身份更是佛祖身邊親信,他被十三哥斬了,西天絕不會善罷甘休。
  
  可以說,十三哥對七寶大士下刀子那一刻,閻羅一脈就已經與西天不共存了,這比著蘇景當年在不安州掄了佛祖一棍還要更嚴重得多。
  
  十三王怎敢如此大膽妄為不知深淺……蘇景再笨也能曉得:這裡面有事啊!
  
  至於具體什麼事情,現在不是時候,留待以後再問。
  
  陽炯炯點點頭,再問:「那你們跟道家宣戰不?外面有東天道的人,剛我瞧見了。」
  
  「道家人早就到了?」十三王神情關切:「來的是什麼人,陽兄可曾識得?」
  
  「青羽朱喙墨頂細脖大肚子鳥。」陽炯炯應道。
  
  細脖大肚子鳥是陽炯炯對仙鶴的蔑稱,可『青羽朱喙墨頂』這六個字絕非捏造,仙天之內就只有一頭鶴配得這個名字。道尊的貼身僮兒。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忽然有人開口叱喝:「前面邪廟中人,我家主人法駕到此,還不速速出來迎見!」
  
  其聲高亢嘹亮,隱透金鐵煞氣卻又沒法說的縹緲深遠意境,刺耳,但異常好聽。仿佛鶴鳴。
  
  蘇景等人循聲望去,縱聲叱喝之人仙童打扮,十四五歲的模樣,長得眉清目秀。
  
  「就是他了。」陽炯炯對蘇景、冥王說道……
  
  外間觀戰群仙散去不少,但還有六成左右留了下來,依舊是密密麻麻的大陣仗,忽然有人提聲吆喝,眾人未免吃驚,尤其這僮兒竟敢讓邪廟中人來迎見他家主人。邪廟中正吃西瓜的那些是什麼人?
  
  是大天魔。是大金烏,是列位冥王真尊!
  
  喊了一聲,少年仙僮飛縱而起、轉身就走。
  
  群仙見狀也不知是該罵還是該笑,喊了一聲就跑?跑得了麼,冥王是隨便誰都能吆喝的?但群仙未料到,邪廟中那群兇悍怪物全無追趕之意,而少年仙僮在飛縱起身後,身中陡然暴散出強大威勢,凜凜兇威比起之前的四星君七鬼主猶有過之!
  
  威勢轟動,玄光流轉。再看平凡模樣的少年仙僮化作一頭七丈大鶴。
  
  赫赫然。玄青長翎、嫣紅長喙、漆墨頂絨,雙翅擺動中燦燦星輝播撒四方。再轉眼仙鶴化作流光一道,向著東方疾馳而去。
  
  直到仙鶴消失不見,邪廟周圍觀戰群仙才驚呼出聲。這頭鶴子實在太有名。且它的顏色如此醒目。又有誰能認不出來,它就是道尊身邊唯一仙侍,宇宙中唯一珍獸。
  
  青羽朱喙墨頂鶴。
  
  見其飛翔。就連一貫看不上鶴族的陽炯炯都實實在在地敬佩道:「肚子雖大,飛得卻快,不賴不賴。」
  
  鶴子已經喊出了『我家主人駕臨』,道尊還會遠嗎?群仙議論紛紛,但才片刻就告寂靜,仙鶴又飛了回來,在寶鶴身上端坐著一位老者。
  
  老得不能再老,留著山羊鬍子的老漢。
  
  乍看上去是老漢,可若仔細端詳……越用力就越發看不清楚的老人。
  
  看不清楚又有何妨,能被青羽朱喙墨頂鶴背負之人除了道尊還有哪個。
  
  身著布衣、模糊面目,是為了行路方便,駕鶴來到邪廟百里外時候,老人的面目已經清晰起來,身上布衣化作玄青道袍。
  
  珍鶴懸停,道長手中雪白拂塵一擺,走下白鶴,道尊駕臨!
  
  先是寂靜,隨即紛亂,四面八方觀戰群仙忙不迭向道尊參拜問禮。和之前拜見『閻羅神君』是一回事,道尊是仙天中身份最最崇高的神仙,他顯身,縱使自家修法與道宗無關,也要向他問禮。
  
  就連邪廟門前大天魔、大金烏、列位冥王,也都對道尊執禮。即便是敵人,對該敬之人也當有敬意。但因僅僅是致敬並非參拜,所以邪廟一伙只是合掌躬身,做半禮。
  
  道尊並不理會外面群仙,只對天魔金烏冥王等人點點頭,跟著直接望向蘇景:「你……要向佛門宣戰?」
  
  「是。」
  
  「喝多了吧?」道尊言辭全不講究,語氣帶笑可目光蕭殺,冷視蘇景。
  
  蘇景強,但他明白就算自己全盛時候,怕也擋不住道尊一下拂塵輕揮,只是強者已到面前,根本不容退縮,搖頭應道:「今天確有喜事,應該喝酒。可還沒來得及喝呢,何談喝多。」
  
  道尊一哂,伸手向著蘇景遙遙指點:「狂徒、大禍!」
  
  四字後,道尊語氣重歸平和,仍望著蘇景:「你我之間,有帳要算。」
  
  蘇景與東天道,原先是沒有瓜葛的,後來他斬殺了道家的窮兵真人……蘇景再搖頭:「窮兵真人是我所殺,但他已遭邪魔控制,本性泯滅淪為傀儡。」
  
  無一例外的,四周觀戰群仙都覺蘇景這個說辭未免太可笑了,窮兵真人在道家不算一流人物,但也絕非等閒,尤其道家修行最講究心持,豈會被邪魔控制。
  
  果然,道尊漠然道:「你說了不算。帳仍是要算的。」說完再不理會蘇景,轉頭望回仍在對他施禮的群仙:「莫起身,都莫起身。」
  
  不少仙家聞言,本能使然口稱『謝過道尊』就要起身,話說出口身起一半才猛地反應過來,老道說的是『莫起身』。
  
  跟著群仙又聽道尊說道:「免得再次行禮,這些禮節事情能從簡就從簡吧。」
  
  而道尊聲音落時,西方就傳來了一陣歡快笑聲:「一個禮兩人輪著受?老道啊,你也太會替大家省事了。」
  
  「反正也不是誠心大拜,只是個禮節罷了,面子事情,何須計較。」道尊笑了起來,同個時候正西方向光明大作!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20 23:02 編輯

qwe0505 發表於 2014-11-16 22:56
第一二一一章  弘真法,正視聽
  
  
  金光之中,高大身影顯現。
  
  何需仔細打量,甚至不必等金光中的人影清晰起來,包括蘇景在內場中所有人都能知道:佛祖!
  
  可以說是『直覺』,更應該說是因覺行圓滿而生出的上威嚴絕不容質疑,他就是佛!
  
  非法相非念形,正從金光中踏出的那尊龐然大物,就是正身根法、佛祖本人。
  
  毫懸念的,仙天再亂,四面八方數仙家又開始參拜佛祖。
  
  佛非獨行,在他身後,大雷音寺圓滿七院首座佛陀、菩提七院掌座尊者、般若七院大位行者,明鏡七院殿座菩薩,四金剛四天王五方揭諦八部天龍十八羅漢二十四天……並非法兵僧軍,但個個坐享盛名,皆為極樂精銳,法堂殿內精修上仙。
  
  一尊又一尊大佛陀、大菩薩緊隨佛祖身後,自金光中邁步而出。高懸天空的六道尊者面露驚喜,他們就在靈山腳下修行,卻不曉得佛祖金身法駕已經趕到西北天靈寶出世之地!
  
  六道尊者急忙從天窟中躍出,各自率領本部大軍列位佛祖身後、最後。
  
  幾步行走,佛祖已從上崇高的巨人變作常人高矮,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他的身形與道尊平齊,佛祖頭上的肉髻、道尊頭頂的道髻,不高一分不矮半寸,平平齊的高矮。
  
  道尊身邊清靜,只有一位童子;佛祖隊伍龐大,西方諸多強者隨行。只是那一尊尊上位大神,論身形如何強壯、論氣勢怎樣浩蕩。當他們與佛祖並立一方天地時候……就沒了他們。
  
  人都在,卻不顯,像極了月中時的清朗夜晚,當人昂首仰望天空第一眼看到的永遠是月亮。
  
  星星也在、星也入眼,但永遠難於明月爭輝。
  
  佛祖駕到。
  
  這一方仙天之中光華沉黯,所有顏色盡歸於佛祖一身……除了道尊。
  
  仍是月中時候的清朗夜晚,但大地上一座高塔聳立,塔尖有熊熊火焰燃燒,抬頭仰望時候,究竟是那重人間之火更醒目還是天頂的皎潔明月更醒目?
  
  道尊像極了那團火。
  
  論佛祖還是道尊。都未刻意做什麼。沒有綻放仙威沒有流轉氣勢。
  
  一個隱居在東方逍遙乾坤,一個常坐於西方極樂世界,漫長年頭中不曾現身仙天的兩大巨頭先後抵達戰場,相距百丈、相視而笑!
  
  對道尊點點頭。佛祖轉目望向周圍正向他叩拜行禮的群仙。佛祖微笑還禮、認真賜福。真正慈悲。論他誹我謗我笑我。我都盼他安好。
  
  應酬過群仙,佛祖重新望回道尊。
  
  道尊直接問:「你來殺人奪寶?」
  
  佛搖頭:「我來弘真法正視聽。」
  
  「一回事。」道尊的語氣帶笑。
  
  「你呢?來做甚。」佛反問。
  
  道尊應道:「弘真法正視聽。」
  
  佛失笑:「真好聽。」跟著佛祖話鋒一轉:「靈寶之爭,不妨放一放。你我之間什麼都好說。」
  
  佛祖、道尊已至,那件靈寶再落入旁人手中可能,要麼花落東天道,要麼佛祖攜寶歸,只剩這兩個結果了。
  
  道尊痛快點頭:「那就是先算帳了,我和蘇景有帳未清。」
  
  「我和他們的帳目可比你大多了。」提起人命帳,佛祖面上微笑散去,變得平靜了:「紅花、長明、九相、七寶……」
  
  道尊插口:「他還打了你一棍子。」
  
  佛祖揚起手,居然真的摸了摸腦門,又笑了:「他還要對我宣戰啊。」說到這裡,佛祖終於轉目望向了邪廟,但他看的不是蘇景,而是望著在場冥王地位最高的閉獄王:「閻羅一脈,真要與我西天宣戰?」
  
  爭奪寶物、向蘇景尋仇,與對閻羅一脈開戰,根本是兩個概念。閻羅之威,佛祖也不能不忌憚。
  
  佛祖不想打,不過真要打他也是不怕的,尤其面前局面,他已吃定前方幾個冥王。
  
  三王閉獄與佛祖對視片刻,轉頭望向了蘇景:「怕嗎?」
  
  蘇景想搖頭,可猶豫著、還是點了點頭,道尊、佛祖,且不說他們身後勢力,只說他們兩個,宇宙間最最強大的巨人!
  
  怕是應該的,不怕就不是人了。
  
  閉獄王笑了,眼角餘光掃過十三王,她搓了搓手心:「我好多年沒動刀了。對了,你我兄長、大冥王最愛吃油炸耳朵。」
  
  三哥的強大毋庸置疑,尤其她這些年已經放下屠刀全靠手撕,當寶刀在手時候當能綻放更強大的力量,可要說她能敵得過佛祖或者道尊,未免太誇張了。但三哥不退,蘇景絕不會退縮,當知在場諸位冥王本就是為了他才站出來的。
  
  拔舌、瞑目、貪樂三王都對蘇景點了點頭,意在鼓勵,在諸位兄長面上看不到絲毫怯意,正相反的,他們的神采煥發,皮膚仿佛都透出了晶瑩光彩……那是熊熊戰意!
  
  冒牌的戚東來拉了拉裘平安的袖子,傳音入密:「大都督,這仗沒得打啊。」
  
  大都督眼中先是傲然一笑:「沒得打也得打!」跟著眼中精光亂竄:「反正現在跑也來不及了。」
  
  「這倒是。」冒牌騷人似是踏實了,跟著眼睛一亮:「沒准神君也會顯身呢?」
  
  他們說話的時候,蘇景已然望向了佛祖:「嗯,宣戰。你是佛祖,地位崇高,可網開一面,自割雙耳進獻可免戰禍,西天極樂人人能活。」
  
  自始至終,佛祖都沒去看蘇景一眼,聞言目光轉動,依舊不望蘇景,他看向了金鈴天與陽炯炯:「天魔、金烏又怎麼說?」
  
  「哪怕是個墳包,天魔落足之處也是天魔本壇。」金鈴天直視佛祖,威猛大漢笑容猙獰:「什麼開戰不開戰與我天魔無關,但哪個要攻我等立足之處,即為攻我魔壇!」
  
  「開戰不如聊天,我是不喜歡打架的,只求護著收屍匠平安就阿彌陀佛了,對了,連襟兒也要安好。」陽炯炯嘎聲開口:「其他事情,與我關。」
  
  一個立地封壇,一個庇護主凶,哪還有什麼好說。佛祖笑笑,收回目光眼皮半垂,再開口時不知他是在對誰說話:「既然到了,就現身吧。」
  
  觀戰群仙聞言心中再生驚詫,佛祖是在對誰說話?莫非閻羅神君也趕來了?!三大巨頭聚首,且勢成水火必將一戰?!只想一想群仙就覺得心底懼畏升騰。
  
  而懼畏之外,還有以言喻的興奮。莫說三大巨頭打成一團,就是能得見佛祖、道尊、閻羅神君的一招半式,也不枉此行了。
  
  可惜,讓群仙失望的,閻羅神君並未顯身,被佛祖『召喚』出來的,一重又一重強大仙威,東方、五六兩位鬼主,大軍隨行;西北,另一部漏鬼軍,但不同之前顯身的鬼軍,這支隊伍人數並不多,只才八千眾,且都是『小鬼』,二尺高、不披甲胄而著藤衣草裙的大頭鬼。
  
  大頭小鬼手上也沒有法器兵刃,異常詭怪的,八千鬼每人懷中都抱著個白白胖胖的嬰兒。這支軍隊沒有殺氣,倒是祥和滿滿慈愛滿滿,小鬼都在低頭看著自己的『孩兒』,面露微笑目光溫暖。可是觀戰群仙中認得這一部大頭鬼的,大都眯起眼睛面露驚慌:漏鬼軍最最精銳的三部之一,煞羅部。
  
  北方,一樣強大兇猛的氣勢鋪展,一隻花蝴蝶,一頭背翅花紋古怪的大蟬,一尊生了個蜻蜓頭顱的六臂神怪,還有一頭人面蠍子,看蠍子的面目,長得與之前蘇景見過的『首尾和合星尊』的那顆男人頭頗有幾分相似。
  
  或許是佛祖道尊駕臨,烈小二早沒了平時的鎮靜,口中呐呐念叨著不知什麼來歷的保身安寧咒,抽個空子對蘇景道:「四個都是北方星君,除了蝴蝶見過,另外三個是老五、老三、老大。」
  
  鬼主到其二,除自身統禦兵馬外另有一道真正精銳;
  
  北方星君到其四,身後跟了三千星怪,看模樣普普通通可是能追隨大星君的人馬,不用問也是精銳。
  
  真正的大場面了!
  
  少不了的,鬼主星君主動問禮,道尊佛祖不端架子,微笑還禮,大家寒暄客套幾句過後佛祖轉入正題:「漏鬼主擊殺瞑目王,北天星君鎮壓拔舌王,可好?」
  
  再不存迴旋餘地,佛祖直接說起戰事。
  
  既然冥王狂妄,敢同時對佛、鬼、星宣戰,就得有承擔三家聯手剿殺的覺悟;佛祖的安排,也是直接將漏淵星滿天與他的西天綁在一起,殺冥王人人有份,將來論是其他冥王報仇還是閻羅上門討債,三家都脫不了關係。
  
  佛祖不懼閻羅,但幫手誰嫌多。
  
  漏淵、星滿天兩家也不存拒絕的餘地,本就有血海深仇,何況他們都被冥王宣戰,大家你死我活勢不兩立!
  
  「另外還有一事,要和道尊做個商量。」佛祖又望向了道尊:「你不是有帳要和蘇景去算嗎?蘇景歸你。閉獄、貪樂、金烏、天魔和一眾閒雜人等,皆由我西天鎮壓,可好?」
  
  蘇景也是冥王。
  
  如果能把東天道也拖下水,何樂不為。
  
  道尊又不傻,聞言一哂:「這麼髒的主意你也好意思說?我和蘇景之間的帳目,可沒大到要和閻羅生死相見。他們又沒對我東方宣戰。再說蘇景不止冥王,他還是頭金烏。」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20 23:0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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