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異能] 末日咆哮 作者:風上忍 (連載中)

 
mk2258 2013-1-16 00:45:3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4 274341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2-5 22:59
614  仙兒回家

    嘩啦啦的搖簽聲過後,一枚竹簽從簽筒中跳出,落在青磚地麵發出悅耳的脆響。

    “這次是玖陸號簽。”

    揮手間竹簽仿若受到招引般跳入手中,法海隨意一眼掃過,轉身從旁邊的木架上翻出對應的簽紙遞給了許默。

    上麵依舊還是十二個字。

    ——無意近在咫尺,有情遠隔天涯,

    “法海禪師,能幫我解一下簽嗎?”

    經過上一張簽的事情,許默對自己在猜謎方麵的智商已經徹底放棄了。

    法海接過簽紙看了一眼,微微笑道:“許施主你想問什麼?”

    “我想問兩個人的行蹤。”

    法海將簽紙重新還給許默,雙手合十宣了聲佛號,道:“許施主,若是尋人,此簽是枚下下簽,主凶煞,若是施主不尋倒還罷了,若是執意尋找,隻怕找到要尋之人那一刻,便是陰陽永隔之時……”

    許默愣了愣:“法海禪師,此話當真?”

    “出家人不打誑語。”

    許默久久不語,盡管理論上來說,這幻境中不該出現這種無解的必死局麵,但法海這個大能之言卻也由不得他不信。

    天色已晚,許默謝絕了法海的留宿邀請,孤身一人下了夕照山,連夜返回錢塘縣家中。

    李宮芙等三女始終擔心許默會被法海刁難,甚至扣押,天色微暗時便一直守在家門前等待,遠遠見到許默的馬車才算放下心中的大石,趕忙上前將許默迎進大門。

    “相公,喝碗銀耳雪梨粥暖暖胃,盼兒姐中午便熬好了,一直在火上熱著呢。”李宮芙攪動著調羹吹散了表麵的熱氣,將湯碗小心遞到許默手中,迫切道:“相公,這次去金山寺是否有收獲?與那法海談得如何?他肯放小白和小青嗎?”

    與法海聊了整整一下午,茶水灌了不少,正經東西卻是一點也沒吃,許默也確實是餓了,幾口扒光碗裏香甜的米粥,抹抹嘴道:“這水漫金山便是法海給白素貞挖下的坑,好不容易才將白素貞抓起來,怎麼可能單憑我幾句話就放人?我這次去也不過就是試探一下法海對於這件事的底線……”

    “那法海怎麼說?”

    “法海要將白素貞和岑碧青永鎮雷峰塔下,永世不得出塔,除非雷峰塔倒,西湖水幹。”

    顧盼聞言手一抖,端粥的托盤險些掉落,失聲道:“雷峰塔曆經百年風雨堅固如昔,那西湖之水更是存在千年也不曾幹涸,那法海不是要把小青和小白一直關到死嗎?也太狠毒了!”

    許默長歎一聲,忽然一拳捶塌了茶桌,喝空的粥碗也隨之打翻在地碎成數瓣,神情中盡是懊惱。

    “相公莫急,要不我們跟那法海拚了吧!反正那雷峰塔鎮得住妖類卻不能奈何我們,至於那法海,大宋國法如山,他難道還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人不成?”李宮芙義憤填膺道。

    許默苦笑著搖了搖頭,事情要真有李宮芙說得那樣簡單就好了。

    那法海身為一代佛門高僧,不可妄開殺戒確實是他的最大弱點,但無奈對方佛法高深,法力高強,白素貞引來的滔天東海之水都能攔在金山寺外,難道還攔不下幾個區區凡人嗎?

    就在眾人對營救青白二蛇一籌莫展之時,嚴婉卻反複默念著法海留下的那兩句話,心中似乎隱約抓到了什麼。

    “好了,相公不總是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嘛,來日方長,總會有辦法的。”顧盼見房間中的氣氛愈發沉重,趕忙解圍換了個話題,“相公,你不是說去金山寺求簽的嗎?林亦靜的另外兩個精神投影有下落了嗎?”

    “簽求到了,正好你們也看看吧。”

    許默將那張簽紙從懷中掏出,遞與三女依次傳閱,俗話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說不定自己看不懂的詩句,李宮芙等人能看出些許端倪來。

    “無意近在咫尺,有情遠隔天涯……這是什麼意思啊?”李宮芙不解的抬起頭。

    “是啊,近在咫尺,好像是說能找到,而遠隔天涯,又好像是說找不到……這簽到底是說能找到還是找不到啊?”顧盼顯然也不比李宮芙強到哪去。

    “婉兒,你怎麼看?”

    三女之中,當屬嚴婉的智商和文學修養最高,許默隻能將最後一點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嚴婉盯著簽紙上的短句,沉思許久,道:“我從來沒解過簽,也不知道這裏麵有沒有什麼暗語……我隻是覺得,這句話好像是在提示,另外兩個林亦靜的分身並不需要特意尋找,時機到了自然會出現,如果主動去找,反而會陰差陽錯導致與此二人失之交臂。”

    “咦?好像是這個意思……相公,我覺得婉兒妹妹說得有道理。”

    顧盼和李宮芙連連點頭表示讚同。

    許默也暗暗點頭,嚴婉的分析倒是與法海的解簽不謀而合。

    隻是不知為什麼,許默隱約感覺,這兩句話的意思似乎並不像表麵看上去那樣簡單。

    既然一時間想不出營救青白二蛇的辦法,又不能主動去尋找林亦靜的精神投影,許默便隻好帶著李宮芙等三女在家中先安頓下來。

    既然要長期在此地停留,家中的一切便需要重新整理。

    原本的被褥被洪水浸泡早已不堪使用,即便清洗晾曬也無法祛除那種帶著古怪惡臭的黴味,索性全部丟棄換新。

    窗紙也絕大部分被水泡爛,需要撕掉重貼。

    家具雖泡得有些變形,但全部更換也不太現實,除了一些被水衝散完全無法修理的,絕大多數抬到院中通風暴曬,倒還可以勉強繼續使用。

    要做的事看似不多,卻極為瑣碎,並不是有著一把力氣就可以短時間內完成的,特別是改建過的許家老宅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隻有三間瓦房的小院子,數十間大小房屋的整理翻修更是需要大量的人手。

    若是以往,許默隻需花上少量的錢雇些短工即可,但此刻的錢塘縣不說是十室九空,一場大水也是令人口銳減近半,幾乎家家都忙著辦喪事,想找個雇工幾乎難比登天。

    無奈許默等人隻好自力更生,忙忙碌碌折騰了近一個星期,才算將宅院基本恢複了原樣。

    這日,李宮芙等三女一早起來便去坊市挑選布料趕製過冬的棉被和衣物,許默則蹲在房頂上逐一修補著缺損的瓦片,不時起身望向城內街道上來往川流的人群,感歎著人類恢複能力的強大。

    剛修補完最後一間房頂,許默便忽然聽到臨街的院門傳來門軸那吱呦的滑動聲,但卻沒有腳步,似乎有人從外麵推門卻沒有進入。

    許默不禁暗覺怪異。

    他在家中時,院門是從來不插,若是李宮芙等家中妻妾回來往往都是直接推門而入,若是牛叔等鄰裏街坊,則多是在門口拍門或直接喊上一聲,若是蟊賊……也沒那個腦殘到會直接走門。

    可這門開了卻沒人進的情況,卻還是第一次遇到。

    許默也懶得瞎猜,直接從房頂跳下來,穿過堂屋走進前院,他倒要看看是誰在自家門口裝神弄鬼。

    剛進庭院,許默便看到臨街的正門半邊被完全推開,一名身著純白色紗裙的俏麗少女正謹慎的探頭向院內張望,如出水芙蓉般清麗脫俗的臉上寫滿了疑惑之色。

    盡管身形容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但那種血脈相連的熟悉和親近感卻是時間無法抹殺的。

    是許仙兒。

    她終於在離家九年之後學藝歸來了。

    “大……哥?”

    盡管早已看到從堂屋中走出的許默,但門口的許仙兒卻似乎不敢相認,許久才遲疑著問了一句。

    被師傅帶上龍虎山修行九年,直至近日許仙兒才被獲準下山回家拜祭,她按照師傅給出的地圖找到了當日掩埋許默的山坡,可惜到達時卻發現此地早已被洪水衝得麵目全非,根本無法找到許默的墳塚。

    無奈之下,許仙兒隻好就地燒了些香燭紙錢,草草的進行了拜祭。

    之後的許仙兒本想直接回龍虎山跟隨師傅繼續修行,從此遠離凡塵,不問世事,但心中卻始終割舍不下與許默的那段兄妹親情。

    斬不斷世俗塵緣便難以專心修道,為了與過去的自己做個了結,許仙兒決定去錢塘縣走上一遭,最後看一眼那個曾經生活了九個年頭的家。

    一晃九載,許仙兒本以為曾經的那個家應該已是破爛不堪,甚至可能隻剩下一片殘垣斷壁,但卻沒有想到再次見到的卻是一座偌大的園林豪宅。

    許仙兒瞬間出離憤怒了。

    老屋雖破,但那畢竟是父母留給他們兄妹的唯一遺產,白紙黑字的地契尚在衙門留有存檔,沒想到九年不見,心中唯一的羈絆卻被一座陌生的大宅所代替。

    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誰這麼大膽,居然敢毀掉她對哥哥的最後一點記憶。

    許仙兒出手便要直接劈碎大門上的牌匾,但那金光爍爍的“許府”二字卻讓她下意識的收住了手。

    因為她記得很清楚,整個錢塘縣內隻有他們這一戶姓許的人家。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2-5 22:59
615  相見施威

    因為她記得很清楚,整個錢塘縣內隻有他們這一戶姓許的人家。

    “仙兒?九年沒見,不給大哥來個久違的擁抱嗎?”

    見許仙兒遲遲沒有反應,許默知道眼前的景象對她內心衝擊太大,主動微笑著向她張開雙臂。

    “大哥!”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許仙兒終於意識到眼前的景象並不是她思念過度的幻覺,嬌呼一聲如投林乳燕般飛撲在許默懷中,一雙美麗的星瞳溢出喜悅的淚水。

    “大哥,我師傅說你九年前為了救我死在蜈蚣精手中,是她親手將你埋葬,我之前尋不到你的墳塚,隻能念著你的名字給你燒了些紙錢……大哥你是怎麼活下來的?我們家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仙兒,你不覺得這裏說話不方便嗎?先跟大哥進屋,這些事我慢慢告訴你。”

    許默笑著向敞開的大門方向指了指,兩人所處位置正好在巷外過往行人的視線中,此時雖不是明朝那種禮教殺人的時代,但兩人間此刻的親密舉動在外人眼中還是過於驚世駭俗了。

    許默本以為許仙兒會哎呀一聲紅著臉羞澀的退開,再如同平常人家的兄妹一般正常對話,不想許仙兒隨手一揮,沉重的朱漆木門應聲而閉,整個人卻始終不曾離開他半分。

    許默認得這是道家最常用的隔空攝物之術,當初的白素貞還曾專門為他講解演示過,這法術雖是道家法術最基本的法門,但卻也是最易學難精的。

    而像許仙兒這樣距離十餘米還能輕描淡寫的推動百斤重的木門,這除了需要極高的法力修為外,更要擁有極高的神念控製能力,便是以岑碧青的修為都做不到如此輕鬆,很難想像許仙兒才是一個剛剛修行了九年的新人。

    “大哥,仙兒好想你。”

    許默本想找個借口與許仙兒分開,但許仙兒著飽含慕濡深情的一句話卻讓許默的心中不由一酸。

    說起來,是他狠心將許仙兒獨自一人丟棄在外九年,九個春秋都沒有磨滅許仙兒心中那份兄妹親情,他無論如何也再做不出當初那種狠心之舉了。

    許仙兒長大了,九年的時光已經讓她從一個九歲的黃毛丫頭,成長為亭亭玉立的十八歲少女,修道就算比不得讀書更能懂禮,但想必也應該不會再有孩童時那種對父兄畸形的情感了。

    既然心中無愧,又何必做這掩耳盜鈴之舉呢?

    “好了,你抱得我都快喘不過氣了,我又不是鬆手就消失,以後有的是時間見到。”

    許默輕拍著許仙兒的後背,如小時候一般手挽著手,拉著她逐一參觀著重修後的老宅,順便為她講述著九年來發生的一切。

    死而複生之事不好解釋,許默隻說是被異人所救,許仙兒隻在乎許默的生死,對於過程卻並不感興趣,這倒也省了許默絞盡腦汁去圓那漏洞百出的借口。

    而對於最敏感的娶妻納妾一事,許默也知道不可能瞞得過去,索性將李宮芙、顧盼、嚴婉的事都一一如實講述。

    但他還是有意隱瞞了趙神佑和趙佛佑的存在,若是玲瓏公主之事若是傳出絕對會引來天大的麻煩,而且這二女也早已回歸現實變為了唐果和宮華妃,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也和死了差不多,完全沒有再提起的必要。

    被關押在雷峰塔下的白素貞和岑碧青二女也被許默有意忽略了過去,畢竟此事關係到法海,以及回歸現實世界的秘密,他暫時還不想讓許仙兒也卷入其中。

    “這麼說……大哥你還是娶妻納妾了。”

    坐在後院小花園中心涼亭的石椅上,許仙兒垂目盯著腳尖,靈秀俏麗的麵龐閃過一絲黯然的神情。

    “仙兒,很抱歉……”

    許默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但許仙兒此刻的神情確實讓他感覺到了莫名的心疼,曾經兩人相依為命的點點滴滴回放在心頭,令他見不得許仙兒受到任何一點傷害。

    許仙兒攏起垂落耳邊的烏黑長發,搖了搖頭,道:“大哥,幹嘛要向我道歉呢?我又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了,你是咱們許家的唯一男丁,許家的香火還要你來傳承,我難道還真能盼著你終身不娶嗎?”

    “你……真的不生氣?”

    許仙兒這反常的平和態度反倒讓許默心裏有點發飄,他可是從小看著許仙兒長大的,深知這丫頭的脾氣越是生氣,看起來就越若無其事。

    “我幹嘛要生氣?當初說要嫁給大哥,不過隻是我一廂情願罷了,大哥你並沒有答應我什麼,不是嗎?”

    許默的臉不免青了半截,果然他之前的感覺不是錯覺,許仙兒雖然已經是個十八歲的成年大姑娘,但九年的時光卻絲毫沒有令她忘記當年許下的誓言。

    這下麻煩可大了。

    許仙兒淡然一笑,忽然似乎察覺到什麼,起身道:“好像是我那幾個嫂子回來了,大哥你不過去給我介紹一下嗎?”

    醜媳婦總得見公婆,這話雖然用在這裏不怎麼貼切,但許仙兒畢竟是他的親妹妹,很可能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還要住在家中,想要讓她不與李宮芙等人見麵是完全不現實的。

    無奈許默隻好硬著頭皮將許仙兒帶到了前院。

    驟然見到一名宛若出水芙蓉般仙靈氣十足的年輕少女挽著自家相公,毫無心理準備的李宮芙和顧盼頓時驚呆當場,手中所提物件失手掉落,灑滿一地。

    也隻有嚴婉還能保持平常心,但也抱臂冷眼作壁上觀。

    李宮芙雖見過許仙兒,但畢竟那時許仙兒還隻是個身形尚未長開的小丫頭,再加上相處不久,一時間也沒能認出此刻的許仙兒。

    但顧盼畢竟與許家比鄰而居十餘年,對許仙兒極為熟悉,短暫的心酸過後很快注意到那白衣少女的眉眼間與許默極為相似,這才意識到對方的真正身份,立刻驚喜叫道:“仙兒妹妹?你是仙兒妹妹!”

    “仙兒妹妹?你真的是仙兒妹妹?”

    聽到顧盼的驚呼,李宮芙才再次仔細觀察許仙兒,隨即也是滿心驚喜。

    雷峰塔一行,走得走,鎮得鎮,原本熱鬧的許家一下子少了一半的人,李宮芙和顧盼雖嘴上不說,但麵對空蕩蕩的庭院和房間,偶爾還是會感到淒涼冷清,如今許仙兒歸來,家中多了一口人丁,也便多了一分熱鬧。

    許仙兒倒是沒表現出如李宮芙和顧盼般的熱情,隻是宛若大家閨秀般的向二女盈盈下拜,從容道:“宮芙姐,盼兒姐,這些年來大哥深受你們的照顧,小妹在這裏多謝二位了……”

    許仙兒隻稱姐不稱嫂,這令心思細膩的顧盼明顯聽出了一絲不尋常的意味,但她也知道許仙兒一直都並不怎麼喜歡她,倒也沒多想,趕忙還禮道:“這是哪的話,仙兒妹妹言重了,你大哥畢竟是我們的相公,相夫教子本就是我們這些做妻妾分內的事……”

    “別誤會,我這隻是單純的禮節而已,並不代表我真的接受你們。”許仙兒抬手阻止了顧盼和李宮芙的還禮,揮袖冷然道:“而且我也要告訴你們,從今天開始,我大哥的日常起居將全權由我負責,你們無需插手,隻要老老實實的為我大哥生孩子,為我們許家添丁進口就可以了……”

    許仙兒此話一出,顧盼頓時臉色大變,李宮芙那多年不曾爆發的火爆脾氣也被激起,擼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論,卻被許仙兒一指定在原地,如同木樁泥像般動彈不得。

    許默也不曾想到許仙兒會將敵意表現得如此強烈,再加上許仙兒動作極快,待到他意識到出了什麼事,李宮芙早已被定身當場。

    “仙兒!不得無理!還不快解了定身咒,向你宮芙姐道歉!”

    許默的嚴厲喝斥並沒有讓許仙兒有所抵觸,反而她極為順從的隨手解開了李宮芙身上的禁製,聽話的再次盈盈一拜,微笑道:“宮芙姐,小妹剛才失禮了,你也是習武之人,應該知道那隻是受到威脅時的自我防衛,是不受意識控製的,你大人大量,應該不會和小妹計較的,對吧?”

    “仙兒妹妹,好功夫。”

    李宮芙緊咬牙關,勉強從嘴裏擠出這麼幾個字,若是換做他人,她便是拚了性命也要爭這口氣,但許仙兒畢竟是許默的親妹妹,她就是再不甘心,總要給許默留幾分麵子。

    顧盼看了看咬牙切齒的李宮芙,又看了看神態如常的許仙兒,長歎一聲向許默投去一個幽怨的眼神。

    和許默一樣,顧盼對於許仙兒也是再了解不過,更比李宮芙清楚許仙兒對於許默那種早已超乎兄妹之情的畸形占有欲,但同時她也清楚許仙兒在許默心中所占的重要位置,隻要許仙兒不去觸及許默的底線,許默即便是懲罰,也隻會是雷聲大雨點小。

    很顯然,許仙兒在底線這個“度”的把握上極有分寸。

    看來以後她們的日子恐怕要難過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2-5 23:00
616  天才仙兒

    “大哥,這是仙兒給你煲的山珍菊花雞,最是清潤補身了。”

    “大哥,今天去坊市的王記綢緞莊,見這塊月白色的料子很適合你,就直接買下了,眼看天就要入冬了,仙兒給你做一件棉袍,好不好?”

    “大哥,你累了嗎?仙兒給你按摩好不好?當初在山上的時候,師傅總是誇仙兒的手藝好呢!”

    “大哥,你這偷偷摸摸的是要去洗澡嗎?等一下,仙兒去給你搓背……哎?大哥,你別跑啊!等仙兒一下……”

    “大哥……”

    許仙兒的回歸在鄰裏間並沒引起如何的軒然大波,在很長一段時間裏,許家在外人眼中依舊是那樣風平浪靜,一團和氣,但隻有其中的當事人才知道這偌大的宅院早改換了天地。

    “這算什麼事啊?盼兒姐,到底我們是相公的娘子,還是她是相公的娘子,要不是那許仙兒和相公是親生兄妹,隻怕連每天晚上那一點時間都要給我們搶走吧?”

    回想起近日來的種種,李宮芙越想越氣,心浮氣躁之下也沒那個心思再去和顧盼學什麼刺繡,丟下手中那繡了一半的手帕,仰倒在床上懊惱的望著屋頂。

    對於李宮芙的抱怨,顧盼也是感同身受,但許仙兒畢竟是許默的親妹妹,自古以來夫為妻綱,許默這個一家之主都未說什麼,她一個做妾室的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

    顧盼隻得勸慰道:“宮芙妹妹,也別這麼說,仙兒從小便沒了爹娘,隻有相公這麼一個親人,離家九年,和相公親近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再說,仙兒除了有一點霸道,對你我還是不錯的,你算算咱們已經多久沒下廚房了?家中的三餐還不都是仙兒一手包辦,而且不時還給你我送些宵夜補身子……”

    “別跟我提那宵夜!”李宮芙知道這個時候許仙兒一定在後院陪許默練劍,不可能聽得到二人說話,不由得提高了些許音調,“那些宵夜不是補氣的,就是養血的,我才二十七歲,還沒七老八十呢,用得著這麼補嗎?”

    “仙兒也是好意……”

    “盼兒姐你不用幫那個小丫頭說話了!”李宮芙氣呼呼的起身走到桌前,抓起茶壺很沒淑女形象的對著壺嘴咕咚咕咚喝下半壺,抹抹嘴道:“我是沒她那麼聰明有心機,但不意味著我就傻啊!她不就是看我們嫁入許家九年都沒有子嗣,變著法的喂我們吃藥,好給他們許家傳種留後嘛!雖說我們做妻妾的,嫁入許家就有為許家傳宗接代的責任,但也不能就這樣把我們當母豬養起來啊……”

    “宮芙妹妹,你還是冷靜點……”

    顧盼不禁苦笑,這李宮芙還真是被許仙兒氣得不輕,發個牢騷居然把自己都稀裏糊塗的罵進去了。

    不過也不能怪李宮芙生氣,正如許仙兒歸家當天見麵時所說那樣,在之後的日子裏,她幾乎包攬了許默從洗衣做飯,到洗臉擦身的一切日常事務,除了晚上睡覺不在一起,其他時間幾乎無時無刻不黏在許默的身邊。

    任憑李宮芙和顧盼兩人再笨,也看出她這是在以獨有的方式來變相宣布對於許默的主權,但兩人哪怕再氣憤和無奈,卻也拿許仙兒無可奈何。

    原因很簡單,許仙兒僅僅隻是跟著許默,卻從未排斥過李宮芙和顧盼二人,哪怕不在許默麵前時,也依舊對二人客客氣氣。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既然從未驅趕過你,你總不好反過來去驅趕人家吧?向許默告許仙兒的狀?這種想法更不現實,人家許仙兒根本沒招惹過誰,在家也是本本分分,尊兄敬嫂,一點錯誤毛病都挑不出來,就是想告狀也沒有理由啊……

    正因為如此,即便是李宮芙和顧盼偶爾想和許默有些私人空間,也不得不忍受許仙兒這個大電燈泡的存在,一來二去,兩人也就不願再去做那無謂的折騰,絕大多數時候都是留在自己的房間來個眼不見為淨。

    相比之下,嚴婉的境遇倒還好些,或許是沒有妻妾這種名分的累贅,許仙兒對她倒是沒什麼針對,甚至偶爾還會主動給她留出一些和許默單獨相處的時間,這可是讓李宮芙和顧盼二人著實鬱悶了好久。

    不過一件事還要分兩麵去看,除去許仙兒對於許默那近乎畸形的占有欲外,其他方麵卻還真是挑不出一點毛病。

    不但做得一手堪比頂級大廚的好菜,便是縫衣補衣這類針線女紅也是精湛得令人歎為觀止,在加上那溫婉,甚至近乎寵溺的好脾氣,就連看她最不順眼的李宮芙有時都會覺得,若非是許默的親生妹妹,還真沒哪個男人能抵禦得了許仙兒這種近乎完美的女子。

    現在的許仙兒或許隻有被法海鎮在雷峰塔下的白素貞可以與之相比,同樣的完美,同樣的靈氣逼人,隻不過兩者在氣質上截然不同。

    修行佛家一脈的白素貞身上始終籠罩著一層莊重慈悲相,親和有餘,但卻難免令人產生隻可遠觀不可近處的距離感。

    而修行道家一脈的許仙兒周身散發的卻是一種自然和諧的仙靈之氣,猶如春風般和煦,哪怕隻是第一次見麵之人,都能對其由心而發的產生一種莫名的喜愛之情,就像一朵美麗的花朵,一隻可愛的小獸,令人不禁想獨占身旁用心疼愛。

    若單從對男人的吸引力來看,許仙兒的魅力甚至比白素貞還要大上幾分,而且其人類的身份優勢更是身為妖族的白素貞所不能比的。

    “唉……將心比心,其實仙兒也挺可憐的。”

    顧盼畢竟是從小看著許仙兒一點點長大,比李宮芙更能理解許仙兒對於許默那種遠超兄妹之情的畸戀從何而來,如果可能,顧盼還真的希望他們兩人間隻是毫無血緣關係的義兄妹,哪怕是稍有血緣的表兄妹也好……可惜,相同的血緣注定是要讓他們今生有緣無份了。

    在顧盼看來,許仙兒就是一個尚未長大的小女孩,將許默如同心愛的玩具一般霸道的占有著,死死護在身邊,當她撒嬌夠了,鬧夠了,終有一天就會明白,她或許可以擁有整個世界,但有些東西,卻是她永遠也不可能擁有的。

    “顧盼姐你就是好脾氣,我可是忍不了那個笑麵虎般的小丫頭……”

    顧盼這樣一說,李宮芙也意識到,自己這醋吃得有些莫名其妙,許仙兒就算與許默走得再近,相同的血脈就如同一道天塹般橫在兩人中間,永遠不可能再向前更近一步,許仙兒此刻越是試圖全部占有,到頭來終究還是如鏡花水月般的一場空。

    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反過來說,可恨之人又何嚐不是可憐之人?

    “算了,看在相公的麵子上,我再忍她幾天吧……我就不信,她還能這樣霸占著相公一輩子不成?”

    李宮芙向來都是刀子嘴豆腐心,這種口不對心的回答令顧盼忍俊不禁,道:“你不忍她還能如何?來軟的沒作用,來硬的你又打不過她……”

    那次被許仙兒用定身咒定在院子裏的事可謂是李宮芙這輩子最大的恥辱,聽顧盼再次提起,立刻如炸了毛的貓一般,大聲道:“哼!我那是一時失手,有本事讓她不用法術,真刀真槍的和我打上一場!”

    “宮芙姐,那許仙兒就算不用法術你也打不過她的。”

    門外傳來一聲低沉卻又不失磁性的女子聲音,隨著細碎的腳步聲,嚴婉挑開珠簾從屋外走進房間。

    “婉兒妹妹,你怎麼過來了,快坐,喝杯茶……”

    對於顧盼來說,嚴婉可是絕對的稀客,平日裏這個女子都是待在自己的房間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隻有吃飯的時候才能見上一麵,更別提像今天這樣主動拜訪。

    嚴婉接過茶杯向顧盼道了一聲謝,還未等開口說明來意,便被不服氣的李宮芙一把拉住了袖口。

    “婉兒,你莫要長他人誌氣,滅我的威風,你憑什麼說那許仙兒就算不用法術,我也贏不了她?我可是五歲起便開始跟我父親習武,那丫頭九歲才被異人帶上山,至今滿打滿算也不過才修行九年,而且又要修道,怎麼可能比我的武功還高?”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叫做天才,他可以用很短的時間,做到平常人幾十年甚至幾百年都未必做得到的事。”嚴婉毫不在意的喝了一口茶,向李宮芙微然一笑:“很顯然,那許仙兒就是一個天才。”

    “你……說她是天才,有什麼證據嗎?”李宮芙當初習武時就被稱之為天才,如今又冒出一個天才,不免起了幾分好勝之心。

    “我在金國皇宮長大,雖不習武,但對武功還是有幾分見識的……這些天她和漢文習武,我一直在旁邊觀看,發現無論漢文使出什麼招式,都隻能奏效一次,再用第二次便會失效,很顯然,許仙兒對於武功招式的理解恐怕已經到了天下武功皆有破的程度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2-5 23:01
617  山雨欲來

    天下武功皆有破,也稱無招不破,是指隻要武功還拘泥於招式,就必然有應對破解之法。

    習武者想到達這一境界,除了要對天下絕大多數武功招式和特點了如指掌外,更要擁有極為敏銳的洞察力和強大的分析力。

    前者靠的是足夠的閱曆和記憶力,而後者則是完全看天份了。

    到達這一境界後,即便是功力未到,放在江湖之上也完全可以媲美一流的頂尖高手,而且假以時日,待到功力突破,便可直接步入無招勝有招的絕頂高手之列。

    這還是在許仙兒修道為主,修武為輔的情況下,若是許仙兒所拜師門不是龍虎山,而是其他武修門派,隻怕此刻早已以武入道,踏入了武道層次的門檻。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李宮芙現在算是知道了她與許仙兒之間的差距,一貫傲氣的她終於感到了幾分氣餒,天份這種看不見摸不著卻又實實在在存在的優勢,果然是無處說理的。

    世上之事就是這樣不公平,上天造人時總會有那麼幾個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特製品。

    “婉兒,你向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這次來找我們,是不是有什麼事?”

    嚴婉在許家雖沒有妻妾的名分,與許默的曖昧關係卻是眾所周知的,再加上性格與世無爭,與家中眾女交情不深,但卻也以禮相待,顧盼和李宮芙也早已將其視作姐妹一般。

    “兩位姐姐,可曾聽聞近日來金軍與大宋水師隔江大戰一事?”

    顧盼和李宮芙二女愣了愣,隨即不約而同的點點頭。

    此時的傳訊方式雖然簡陋且效率低下,但這麼大的事情卻不可能蓋得住,隨著長江沿岸逃難而來的流民早已在市井間流傳開。

    此次衝突算不得大戰,僅僅隻是小規模的佯攻,金國方麵趁夜調動百餘船隻運載數千士兵企圖偷渡,卻被例行巡邏的大宋水師發覺,雙方在江上展開激戰,最終大宋水師以絕對優勢完勝,不善水戰的金國丟下數百士兵的屍體狼狽逃回長江北岸。

    盡管規模不大,但這場戰鬥畢竟是金宋兩國再次開戰,大宋方麵贏得的首場勝利,其意義是非凡的,特別是對安定民心,提高國內抗金士氣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現在差不多整個江南地區的茶館酒肆中都在談論著這場勝利,更有說書人將這場戰鬥編成段子,其中不乏一些百姓喜聞樂見的藝術誇張,如今差不多整個大宋朝都沉浸在勝利的喜悅當中。

    “金軍恐怕南下在即,我們必須有所準備……我的身份不方便插手許家之事,漢文那邊還要二位姐姐去說此事。”

    嚴婉其實知道李宮芙和顧盼二人從來沒有將她當外人對待,但她卻始終時刻嚴守著自己的本分,從不會做越俎代庖之事。

    “金軍南下?應該不會吧?我大宋十萬水軍在江上嚴陣以待,全國上下一心,金國難道還能插翅飛過來嗎?”

    “是啊,朝廷都說了,金人不善水戰,長江防線萬無一失……再說臨安近在咫尺,若是有危險,朝廷不是早該遷都了嗎?”

    李宮芙和顧盼顯然覺得嚴婉過於杞人憂天。

    嚴婉無奈的搖了搖頭,李宮芙和顧盼畢竟隻是普通的民間女子,看不懂軍國大事也實屬正常,她隻好耐心解釋道:“金國人多是在馬背上長大,論水戰的確比不得宋人,但那畢竟是十年前的事……如今長江北岸的國土基本已被金國完全消化,曾經的大宋百姓也變作了金國百姓,十年的休養生息,你覺得以金國那如日中天的國力,還拿不出一支像樣的水軍?前些日的攻擊隻不過是試探大宋水軍的配置和作戰方式罷了,若我判斷的不錯,恐怕金國近日就會對長江防線發起全麵總攻!”

    顧盼和李宮芙雖不懂軍事,但卻都是聰明伶俐之人,嚴婉稍作點撥便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臉色不由得凝重起來。

    嚴婉繼續道:“當然,一次試探並不能完全得出大宋水軍的實力,大宋立國數百年,底蘊深厚,必然會有壓箱底的底牌……但水軍不同於陸軍,隻有不斷進攻才是能發揮水軍最大作用的作戰方式,而用於防守,就像是騎兵打守城戰,根本發揮不出應有的實力。

    長江防線不是某個點,而是一條線,大宋水軍即便是再強,又防得住幾處地方?若金國不計代價的分兵多點強行渡江,大宋水軍必然難顧頭尾,屆時隻要有一隊精銳騎兵渡過長江,反向切斷南岸的糧道,沒有了糧草器械的補給,大宋水軍便是再強,也隻是飄在水上的一口大棺材而已……”

    顧盼與李宮芙大驚失色,若金國的南下當真是按照嚴婉所猜測的節奏,那麼長江防線不要說堅守幾年,隻怕連三天都堅持不住。

    失去了北方的半壁江山,長江已是宋國可以倚靠的最後一道防線,若是此防線一破,便再沒有什麼可以阻止金軍鐵蹄的南下,大宋朝的滅亡便正式進入了倒計時。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大宋朝便是再不濟,至少也是漢人百姓的朝廷,若換了金國異族的統治,所有的漢人必將淪為豬狗般的家畜,任人圈養宰割。

    “婉兒妹妹,你……真的隻是普通的宮女嗎?”

    李宮芙難以置信的打量著嚴婉,她很難想像一個宮女居然會懂得這麼多行軍布陣的兵法,若金國的普通宮女都有這種水平,隻怕大宋朝早已亡國幾十年了。

    嚴婉不置可否的淡然一笑,並沒有回答。

    “婉兒妹妹是什麼人不重要,現在關鍵是要趕緊拿個主意,不然等金軍打過長江,一切都晚了……不行,我現在就去找相公。”

    顧盼焦急的在房間中來回走了幾步,放下手中的針線,急匆匆跑出房門。

    ……

    夜,許府正廳。

    顧盼、李宮芙、嚴婉和許仙兒四女分坐兩側,不約而同的將視線落在上首座位許默的身上,等著他做出最終的決斷。

    “婉兒對於金宋局勢的分析相信大家已經都知道了,那我就再說一件你們不知道的事情吧……就在今天晚飯前,小花送來消息,金軍於今日正午在長江沿岸分五路發動了強攻,大宋水師雖奮力防守,但還是被其中一路突破了防線,幸好大宋禁軍及時趕到,徹底殲滅了這隊過岸的金兵,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許默麵色沉重,若不是有嚴婉的提醒,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大宋那看似固若金湯的防線上還有如此大的疏漏,更沒想到金國方麵會這麼快便以此為切入點打破了大宋的防線。

    “小花?就是那隻肥兔子嗎?想不到那個小妖倒還有點用處……”

    許仙兒柔潤的嘴角掛起一絲笑意,說起小花,她剛來許家的時候可是差點把那兔子精當成誤闖人間的小妖抓來給許默燉湯,若不是許默出現得及時,小花隻怕早已在鍋裏滾來滾去了。

    直到現在那隻小兔子見了許仙兒都跟老鼠見了貓似的,許仙兒讓他往東他都不敢往西,全是那時候留下的心理陰影。

    “金國方麵在這兩次渡江中雖然損失了數千人馬,但對於南下的二十萬大軍來說,並不傷筋動骨,但大宋方麵雖旗開得勝,卻也損失了不少船隻,特別是戰船……此消彼長之下,可以預見,金軍再次發動進攻之時便是大宋破城之日!”

    許默說到這裏頓了頓,視線依次掃過下方眾女,沉聲道:“大家覺得,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該做些什麼?”

    “天下哪有不滅的王朝,我看這次大宋朝是氣數已盡,相公,我們還是趁著消息還未傳到這裏,趕緊逃吧……”

    “是啊,相公,宮芙妹妹說得對,我們錢塘縣緊鄰長江,若是金軍一旦打過來,再逃便來不及了。我聽說好多人都逃亡更南的沿海一帶,準備在萬不得已時遠走海外……”

    顧盼說到這裏忽然意識到自己失言了,許默留在這個世界最終是為了尋找林亦靜的精神投影,並通過雷峰塔返回原本的世界,若是遠走海外,豈不是距離目標越來越遠?

    顧盼誠惶誠恐的趕忙解釋道歉,許默擺手示意無事,隨即看向許仙兒。

    “我沒意見,反正大哥在哪我就在哪。”許仙兒倒是回答得很輕鬆。

    逃,確實是目前通用且有效的解決辦法,但那隻是針對一般百姓而言,許默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若是選擇了這條路,恐怕就要意味著永遠迷失在這個世界當中。

    見嚴婉始終不曾表現出一點慌張,許默料定她心中必定早有答案,於是向她問道:“婉兒,你怎麼看?若是有更好的辦法,不妨說說。”

    嚴婉似乎早料到許默會問到她頭上,也不推遲,微微頷首道:“我有上中下三計,隻是一時不知要選哪一個……”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2-5 23:04
618  三個計劃

    嚴婉雖在許家話語不多,平日裏的存在感也不強,但若論智慧卻是許家眾女中無可爭議的頂尖存在,就是連活了千餘年的白素貞都曾自歎不如。

    許默猜想到嚴婉對眼下的形勢必定會有考慮,但卻怎麼也沒想到對方開口便是三個方案,他仿若有種穿越三國那段英雄智者輩出年代的時空錯亂感,感覺要是再能給麵前的嚴婉加把鵝毛扇,簡直就是談笑間檣櫓飛灰湮滅的女版諸葛。

    “婉兒,不管有多少想法,不妨都說說看。”

    在陷入危局時,不怕做錯,就怕什麼都不做。許默並不不在意嚴婉的計劃可行性有多高,長久以來的經曆早已令他明白一個道理——再天衣無縫的計劃,也可能被絕對的實力打破,同理,再漏洞百出的計劃,也是可以靠絕對的實力去強行補完的。

    隻要不涉及法海那個暫時無解的最終BOSS,在這個世界中,單憑實力能擋得住他的人還不算多。

    “第一計,隱世避禍。

    金軍南下已勢不可擋,突破長江天險後,大宋唯一能做的也隻是用戰略空間換時間,而金軍絕不會再給大宋以休養生息的時間,兵鋒必定直接南下,以最快速度占領大宋全境。

    在這種情況下,金軍必然會通過縱兵劫掠,甚至屠城的辦法來保證大軍後方的安全。

    但在有限的兵力下,他們隻會緊守最重要的補給線,必然沒有能力對範圍以外的流民勢力進行清剿。

    蘇州府附近多山,我們隻需尋一處隱蔽的山穀藏身,便可避開這場交戰之初的兵禍。

    金國畢竟還需要江南地區的百姓為其耕作,不可能將這裏屠成千裏白地,待到大宋皇室滅亡,金國必然要重整秩序,安撫民心。

    到那時我們再下山,便可安然無事,完全無需冒險南下出海。”

    許默暗暗點頭,顧盼的這個計劃雖然消極被動,但卻不失為一條選擇。

    金軍即便再野蠻嗜血,但他們畢竟是人,而不是蝗蟲,占領大宋國土統治大宋百姓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短暫的戰爭後終歸還是要走上改朝換代後的穩定和平。

    兔妖小花的巢穴之一,也就是第一次遇到趙神佑的那個隱秘山穀便是一處極佳的躲藏地點,除了那道狹窄得甚至連人都不方便通過的夾縫外,其內部幾乎是完全的與世隔絕,若非有人引領,想要找到那裏基本就隻能靠運氣。

    而且即便是被人發現也無妨,那苛刻的地形根本容不得大隊人馬通過,一人一劍便可將入口封死,完全是來多少死多少,料想金國也不會為了他們這麼點無關緊要的人去大動幹戈。

    這一計劃以不變應萬變,算得上是穩妥至極,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過消極,且耗時過長,以金宋兩國多年攻伐導致的仇恨,隻怕待到局勢基本平穩下來,也至少得是五年後的事了。

    更何況,許默當前的主要任務是尋找林亦靜的另外兩個精神投影,雖說按金山寺所求簽紙上說,無需刻意尋找,隻需耐心等待,但若是始終隱藏在那種與世隔絕的山穀,除非林亦靜的另外兩個精神投影是能掐會算的半仙級人物,否則想要找到他們的行蹤難比登天。

    許默給了嚴婉一個肯定的眼神,但卻不置可否,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第二計,借勢發力。

    國家間的戰爭,終歸是要以到達某種實力平衡而告終的。

    眼下金軍大舉南下,是建立在大宋軍力衰弱這一前提下的,但若此時可以有一個足夠強大的勢力作為大宋的外援加入其中,便完全可能拖住金軍南下的腳步,將金宋兩國的局麵再次拉回到開戰之前那種微妙的平衡。”

    “你是說,讓我介入這場金宋之戰?”

    西夏早已被金國打得俯首稱臣,而蒙古諸部目前還沒有統一的跡象,在金國方麵的分化下依舊保持著內部的戰亂狀態,大理雖向來與大宋交好,但畢竟國小兵弱,即便出兵也就是站在後方打打順風仗,思來想去,許默覺得嚴婉所暗指的也隻可能是他了。

    但許默覺得這事有點扯淡,以他目前的實力,扔到戰場上玩個“無雙模式”,來個千人斬什麼的到也不困難,但金國那畢竟是十萬大軍,就算是車輪戰幹耗也能活活把他耗死。

    更何況,許默的實力在這個世界上還達不到可以橫行無忌的地步,不要說金國方麵還可能存在的武修,便是一般的軍事手段當達到一定規模同樣可以對他造成致命傷害……比如說一百架以上的投石機齊射,千人以上的騎兵集團衝鋒什麼的。

    數量同樣可以堆疊出質量,許默就算真有不死之身,也同樣扛不住那種碾肉泥般的車輪攻擊。

    嚴婉看許默的臉色就知道他想差了,搖頭解釋道:“當然不是讓漢文你一人去對抗整個金國大軍,你一人就算再強,在沒有情報支持,沒有友軍接應的情況下,對整個戰局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要想將漢文你的力量在這場戰爭中發揮出來,最關鍵的便是要借勢。

    其實最簡單的借勢便是借金國之勢,畢竟眼下金國兵強馬壯,大勢已成,借其勢可以以最快速度令天下時局穩定下來,在戰鬥中麵對的危險也更少。

    但我知道漢文你肯定不會選擇這條路。”

    許默笑了笑,算是肯定了嚴婉的說法,雖然這個世界隻是虛幻的精神世界,但若要協助異族去攻打生活了二十餘年的大宋,他自認為還做不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

    哪怕末日幻境逼得許默不得不做出很多異常殘酷的選擇,但他始終堅守著心中的底線。

    末日,不是肆意妄為的借口,人若無底線,又與野獸有何分別?

    嚴婉其實也很欣賞許默這種有所為有所不為的堅持,笑了一下繼續道:

    “還有一個選擇,便是借大宋之勢。

    眼下大宋已一改往日重文輕武,四處張榜求賢,以漢文你的實力,於大宋軍中做個先鋒官是綽綽有餘。

    將為兵之膽,有漢文你那萬人敵的實力,再輔以大宋那充足的兵力和財力,即便不能直搗黃龍,收複故土,至少也能牽製住金軍北岸的絕大部分兵馬,令金國心存顧慮,無法全力攻宋。”

    許默頓時眼前一亮,他單人匹馬固然難以抵禦金國的十萬大軍,但若有大宋軍隊在背後支持便截然不同,至少不必擔心陷入混戰群戰的無謂消耗當中。

    古代戰爭一拚得是士氣,二拚得是裝備,三拚得是兵員素質。

    若論兵員素質,大宋朝的龐大人口基數擺在那裏,在精銳方麵其實並不比金國差上多少,若論裝備,大宋朝完全可以說是天下第一。

    唯一差得便是軍隊的士氣。

    可以說,大宋軍人的那點血性完全被連年的敗仗和割地賠款給消磨光了。

    許默雖不懂得什麼策略,但若是硬碰硬的戰鬥,卻完全有信心以絕對實力碾壓金軍。

    畢竟比起一般隻能單打獨鬥的武修,他可是有著【奔雷炮】這個幾乎堪比地圖炮的大殺器,萬人以下的戰鬥,七炮齊發,對麵基本也就潰不成軍了,在冷兵器時代,這種打法根本就是無解的。

    若是由他來帶兵,小規模戰鬥的戰損完全可以小到忽略不計,這樣隻需要一支五千人左右的隊伍,便可以繞路直插金國後方,逼得金國不得不撤軍回援。

    盡管這樣隻能是治標不治本,暫時拖後金軍南下的腳步,但也足以為大宋再次爭取到喘息休整的時間。

    “那第三個方案呢?”

    嚴婉的前兩個計劃各有亮點,許默不禁有些期待最後嚴婉還能給他帶來什麼驚喜。

    “最後一個辦法,便是混水摸魚。

    大宋朝廷現在雖然迫於滅國的局勢提高的武人的地位,甚至還不惜高規格的張榜求賢,但朝廷內部畢竟還是文官牢牢把持著權利,百年來的重文輕武可不是說改就能改的,當年宋太祖的黃袍加身可是宋氏皇家一直嚴防死守的底線。

    我的第二個計劃固然是最快解決眼下金國南侵的辦法,但同樣也伴隨著極高的危險性,漢文你對金軍攻擊越猛烈,戰果越豐厚,大宋朝廷便對你的防備心越重,待到金國撤軍那天,隻怕便是他們轉頭對付你的時候。”

    “這……”

    許默雖然很不願意這樣去想,但不得不承認,嚴婉所說的這種情況發生得可能性極高,畢竟曆史上的大宋朝就是這個德行,防備自己人比防備外敵還多。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2-5 23:05
619  仙兒之心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對於任何朝代的皇帝來說,手握重兵戰功赫赫的武將從來都是最讓他們寢食難安的對象,玩製衡,派監軍,削兵權,為了將可能存在的危險扼殺在萌芽中,帝王對於武將向來都是無所不用其極的。

    當朝沒有嶽飛那十二道金牌風波亭的“莫須有”冤屈,但類似事件卻並不罕見,過去的十餘年間,朝廷內許多極力主張北伐的鷹派武將大多以各種奇怪的罪名殺得殺,流得流,否則也不至於此刻金國都打上門來,卻連個能拿得出手的大將都沒有,還要臨時招賢納士。

    普通武將尚且被如此防備,更何況許默這實力超絕的武修,在朝廷眼中,無所謂功績,隻要是不可控的的就是危險的。

    “我在金國時,對當今的宋皇也算有些了解,他雖算得上是個好人,但卻不是個好皇帝,用人不善,辨人不明,好好的天國上朝被一群=奸臣惡吏搞得烏煙瘴氣,單是諸如當年宋江方臘般的悍匪逆賊,在當朝便有十餘股之多,百人以下的小勢力更是多如牛毛。

    可以說,即便是金國沒有打過來,用不著幾年,大宋就會被這些反叛者搞得處處烽煙,最終再現隋末群雄逐鹿天下般的盛景。

    當然,對岸的金國是不可能坐視又一個強大的漢人王朝就此崛起的,必然會在第一時間將所有的苗頭全部扼殺。

    但這也是一個機會。

    據我所知,大宋境內的這幾股反叛勢力中並沒有幾個能稱之為英雄的人物,多是一些活不下去的百姓上山結寨自保,因缺乏強力人物的領導,這些勢力絕大多數還停留在占山為王打家劫舍階段,再有點頭腦的也不過就是扯起除暴安良劫富濟貧的大旗。

    這些人因見識有限,往往沒有太大野心,守成有餘而進取不足,盡管目前因金宋兩國開戰無暇顧及他們,但無論是哪一方勝利後,首要清剿的便是這些遊離在朝廷管轄之外的武裝勢力。

    這第三個辦法,漢文你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其中一股勢力,並以此為根基迅速整合大宋境內的所有反叛勢力,作為第三方勢力介入金宋之戰。”

    嚴婉時常和許默在一起談論天下大事,因此也知道許默並不是迂腐之人,對大宋朝,特別是當今在位的宋皇更是沒有那種“天地君親師”般的忠心,因此才敢直述這種在常人看來大逆不道之言。

    “這……未免太冒險了吧?我覺得還是第一個計劃好些,我們一家人隻要在一起就好。”顧盼向來膽小,嚴婉描述的打打殺殺可是把她嚇得心驚肉跳。

    “我倒是覺得第二個計劃好一些,隻要相公助當朝官家打退了金國大軍,便是我大宋的功臣,雖說大宋對武將向來苛刻,但相公又不貪圖權勢官位,隻需在戰後效仿關雲長掛印封金,想必也不至於有人再去為難。”

    李宮芙向來向往沙場征戰,心中的忠君愛國思想也是根深蒂固。

    “仙兒,你怎麼看?”許默轉頭看向身旁一語不發的許仙兒。

    既然是許默開口發問,許仙兒想了想道:“第一天計劃最穩妥,但我不喜歡;

    第二條可行性最高,但無論是戰時還是戰後,容易處處受人掣肘,還要遭到明裏暗裏的算計,我也很討厭;

    第三條雖然看似很危險,但細想之下反而要比第二條安全得多,深處後方的我們完全不必直麵戰力強大的金國兵,可以安心的發展手下的勢力,待到大宋在前方實在挺不住了,我們還可以以出兵協助作為條件趁機索要物資器械敲上一筆。

    而且手上有了這樣一股勢力,無論局勢如何發展,我們都可以掌握一定的主動權。

    若是協助大宋抗金勝了,大宋朝廷若要與我們翻臉,也要掂量一下手上的實力夠不夠再打一場戰爭;若是敗了,金國打過長江滅掉大宋皇室,我們也可以以抗金的大義繼續擴充隊伍,無論是反抗還是自保都有選擇餘地。”

    許仙兒鏗鏘有力的話剛落地,便發現房間內所有人都用一種見了鬼般的眼神盯著她,也難怪,嚴婉畢竟是金國皇室從小培養的精英宮女,懂得些軍政之事還不奇怪,可許仙兒上山修道九年,入世不到一個月居然也能這樣侃侃而談,而且還貌似說得有理有據,這不免就讓人難以置信。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生而知之?

    “幹嘛這麼看我?我上山除了修道習武,也跟著師傅讀了不少書的……我師傅好下山走動,時常會給我講一些天下發生的大事,說起來,我也隻是跟著師傅學了些皮毛,我師傅才是真的厲害。”

    許仙兒這樣解釋,眾人才算心中有些安慰,盡管許仙兒的天份確實高得令人嫉妒,但還不至於高到讓人無法理解的妖孽程度。

    “相公,仙兒妹妹分析得比我們都清楚,但最終還是要你來拿主意,你是到底是怎麼想的?”

    顧盼這一開口,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將視線落在了許默的身上,整個大廳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這雖不是個艱難的選擇,但卻直接決定了今後眾人的命運走向。

    “我……需要再想想。”

    許默的話令李宮芙和顧盼二人暫時鬆了一口氣,她們二人隻是普通女子,對於她們來說,什麼國家大義天下存亡都沒有自家相公的安危重要。

    在她們心中,許默便是這個家中的天,若是許默有個三長兩短,天便要塌了。

    許默明白李宮芙和顧盼二人對他的心意,安慰的笑了笑,道:“宮芙,盼兒姐,時候不早了你們先回房吧!晚上我找婉兒還有些事情要商量,就不必等我了……”

    “好的,相公。”

    許默留宿嚴婉的閨房在許家早已不是什麼秘密,顧盼也絲毫不覺意外,應了一聲便拉著李宮芙離開了。

    “婉兒,你也先回去吧!我跟仙兒還有話說,一會去你房裏找你。”

    嚴婉似乎猜到了什麼,頗有深意的看了許默一眼,頷首施禮後帶著一路香風悄然退去。

    房間內隻剩下了許默和許仙兒二人。

    剛才那宛若廣寒仙子般落落大方的許仙兒忽然就像變了個人一樣,連蹦帶跳的湊到許默近前,親昵的挽住許默的胳膊,發育良好的一對小=乳鴿毫無顧忌的隨著身體的扭動在許默身上蹭來磨去,隔著多層衣衫都能感受到那驚人的彈性和溫度。

    “大哥,你有什麼事要對我說嗎?”

    許仙兒顯然對許默單獨留下她的舉動很是開心,盡管她很清楚這並不意味著什麼,隻是很單純的有事要與她商量。

    許默輕咳一聲,試圖將胳膊從許仙兒的環抱中抽出,可惜仙兒此刻早已不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借著巧勁甚至可以隨著許默的胳膊在空中蕩來蕩去,抽了一下發現許仙兒早有準備,便隻好無奈的放棄了。

    許仙兒抬頭咧開一排整齊的小貝齒,得意的如同一隻偷到雞吃的小狐狸。

    “仙兒,你我畢竟是兄妹,親近還是要足以一點尺度。”許默明知這話對許仙兒根本沒用,但還是習慣性的不斷提醒。

    “好啦,大哥你真囉嗦,無外乎是什麼人言可畏之類的老生常談……我覺得我最近做得很好啊,有外人在的時候,我可是都站在你身邊一步之外的。”

    若不是考慮許默的感受,許仙兒才不在意別人怎麼看她。

    親生兄妹怎麼了?再親近又礙得著他們什麼事?當初他們兄妹二人父母雙亡,孤苦無依的時候,又有誰真正的關心過他們,若不是大哥小小年紀便撐起一個家庭的重擔,拚著單薄的身體去碼頭上給人扛包,隻怕年幼的她早已成了荒野中的一堆白骨。

    從那時起許仙兒便知道,這個世上不會再有一個男人如大哥一樣對她那麼好,盡管隨著年齡的增長,讓她逐漸明白了同出一脈的血緣是橫在兩人間的一道永遠無法逾越的天塹,但這並不能阻止她對於許默那陳釀了十八年早已如美酒般芬芳的感情。

    她早已想通,妻子無外乎隻是一個好聽的名分,隻要她不嫁人,永遠守在大哥的身邊,又與真正的妻子有何分別呢?

    隻是因為血脈關係,不能完全盡一個妻子該盡的責任罷了。

    盡管聽著每夜大哥與那李宮芙顧盼等女子親密的耳鬢廝磨頗有不甘,甚至還會忍不住黯然淚流,她也知道,大哥畢竟是個男人,更要為許家傳承香火,便咬牙忍了李宮芙這些女子的存在,隻當是為許家生孩子的工具罷了。

    這樣去想,許仙兒的心中反倒舒服了不少,若非是作為傳宗接代的工具,像李宮芙這種粗手粗腳連針線女紅都不會,顧盼那種人老珠黃隻知道裝柔弱來博得大哥同情的女人,也就沒有任何在許家存在的價值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2-5 23:19
620  天下道門

    相比之下,倒是嚴婉那女子讓許仙兒看得更順眼些,懂分寸,知進退,對大哥欲多情少,不會向李宮芙和顧盼二人那樣整天想著爭寵,雖不懂武功,體質卻是不錯,又是聰慧多謀,這樣的女子才勉強配得上為大哥傳承子嗣,為許家延續香火。

    “仙兒?仙兒?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許默的連聲呼喚令許仙兒恍然從發散的思緒中驚醒,麵帶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澀道:“我剛才在想一些事情……大哥,你剛才說什麼了嗎?”

    許默哪會想到自己隨意一句話就讓許仙兒冒出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想法,還以為她隻是因為剛才他那句“注意尺度”的話在耍小性子,不以為然的笑笑,道:“也沒說什麼,就是見你發呆叫了你幾聲……不過現在倒是有一件事想問你。”

    “大哥你跟我還這麼客氣,我可要生氣了。”

    許仙兒鼓著腮幫嗔怪的白了許默一眼,她最討厭的就是許默這種總是不遠不近的距離感,仿佛這九年的時間,倒把她變成了一個家中的陌生人。

    要知道,在大哥未娶妻之前,她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好不好?

    許默溫和的揉了揉許仙兒那順滑如上好綢緞的長發,心中也多少有些愧疚,許仙兒這次歸來,雖然表現得過於親昵,但卻也不像小時候那樣偏激不知分寸,反倒是他時刻提防,過於敏感了。

    “仙兒你也知道,我這能力是天生,而並不是真正的武修,所以對於修行界的事也不是很了解。我想知道,若是大宋朝麵臨滅頂之災,諸如你們龍虎山這樣的修行門派是否會出手幹涉?甚至直接參戰?”

    嚴婉的第一個計劃直接便被許默否決,他目前還在第二和第三計劃之間猶豫徘徊,但無論最終選擇哪個計劃作為應對方向,他最擔心的便是修行界的反應。

    修行者屬於這個世界獨有的高端戰力,哪怕是剛入門的修行者都可以輕易做到以一當百,這種超乎尋常的戰鬥力在大規模的戰役中能起到的作用不大,但若是用在諸如偷襲、斬首之類的特殊作戰中,是絕對可以四兩撥千斤般的改變一場戰爭的最終走向的。

    誠然白素貞曾經說起過,在成千上萬士兵聚集起的滔天血氣麵前,任何修行者的法術都難以奏效,失去法術的修行者也不比凡人強上多少,所以一般來說,修行者是不願參與到這種大規模的戰爭當中的。

    但這裏說修行者一般是指無門無派的散修,或是一些根本不出世的小門派,而像龍虎山這種被朝廷冊封過的道門大派,在這種國家危亡之際於情於理都不太可能袖手旁觀,哪怕是象征性的恐怕也要表示一下支持。

    純粹的修道者是不可能被派來趟這趟渾水的,但像龍虎山這種千年大派,以武入道的修行者也同樣為數不少。

    武修修得便是人體內的氣血之力,即便上了戰場也不會像道修那樣失去大半戰力,若是金宋戰場上突然出現這樣一隊可以碾壓任何兵種的絕對力量,隻要戰略製訂上不犯太過低級的錯誤,隻怕戰局的走勢還未嚐可知。

    無論許默選擇哪個方案,都必須要將這股編外卻不可小覷的力量考慮進去。

    若是選擇投靠大宋一方,這股力量便是手中披荊斬棘的一把利劍;若是選擇了自立門戶,這股力量隻怕就要成為己方麵前一根難啃的硬骨頭。

    許仙兒是何等聰慧的女孩,立刻便明白許默心中的顧忌,稍作思考道:“道教畢竟是大宋朝的國教,不止是我們龍虎山,大宋從建國百年來對眾多道家門派多有冊封,還對大批道觀撥款進行修葺,對天下道門算得上是有大恩德,這次宋室蒙難,眾道門必然不會袖手旁觀。

    但道家的修行者畢竟不同於佛家,佛家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道家卻會因殺孽過多而提前引動天雷劫,這與道家修仙飛升的最終目標是相衝的。

    宋室固然對天下道門有恩,但比起門派的傳承,這份恩情還是太過淡薄,所以這些道門即便是會派遣弟子下山扶助宋室,但也絕不會派出有可能渡劫飛升的精英弟子,應該多是些今生飛升無望的二三流弟子罷了,掌門長老之類的人物更是一個都不會出現。”

    許默想想倒也是這麼個理,道家門派多為出世修行,除了受些人間香火,基本不予朝廷打什麼交道,肯出弟子幫你是給麵子,裝聾作啞你也說不出什麼——出家人嘛,不問俗事才是正常的,若是什麼事都要管一下,還出得什麼家?

    更何況,金國這次戰爭打得是對宋朝的滅國之戰,大宋打贏了還好,若是打輸了,這個江山難免就要易主,眾道門在戰爭中若是表現得太過積極,誰敢保證金國在滅宋後不會來一次秋後算賬?

    就算不派兵直接攻山,隨便弄個罪名說你是邪=教,斷了你的百姓香火供奉,飯都吃不上,還修個屁的仙?

    比起一時的恩情,這些門派更在意的是自身的傳承,隻要仁至義盡,犯不著為一個必將滅亡的皇朝把自身都搭進去陪葬。

    也就是說,這些門派在這場戰爭中會有一定動作,但影響卻不會太大。

    “那據你估計,這些門派大概會派出多少弟子?實力如何?”

    “天下道門多以正統的修道者為主,兼修武技者不少,但專修武技的卻是不多,更不要談以武入道,那多是武林門派才有的情況。

    少則三百,多則五百,估計這就是眾道門能為宋室派出人手的底線了,反正每個門派都有一些不得誌或被排擠的弟子,與其留在門派內增加不穩定因素,倒不如放下山與宋室做個人情,還能留下個有情有義的正麵名頭。”

    許仙兒雖一直跟隨師傅柳醉墨住在後山別院,並未如其他龍虎山弟子般在門派內修行,但身為精英弟子的她平日裏也要做一些維持秩序禁止私鬥的工作,因此對於門派內弟子之間的勾心鬥角看得倒也透徹。

    “少則三百,多則五百,這個數目可是不少啊……”三百的精銳士兵若是用好了都夠打一場突襲戰了,更何況是三百個修行者,對上普通士兵跟開了外掛沒什麼區別。

    許仙兒卻笑了,看許默那凝重嚴肅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擺擺手解釋道:“大哥,你別拿我的標準去衡量那些外門弟子,他們的水平充其量也就是會些小法術的武林高手,若是無視掉他們的法術,扔到江湖上也就是個二三流水平,還趕不上京城六扇門的高手呢……”

    許默算是明白了,搞了半天這批弟子明說是協助抗金,實際就是各大道派丟出來做炮灰打醬油的。

    有了許仙兒的解釋,許默心中便逐漸明朗了,這場宋金之戰始終還是凡人間的征戰,大宋方麵的修行界基本不會參與在內……同理,金國方麵的修行界應該也是亦然。

    “大哥,你已經決定了嗎?”見許默沉默不語,許仙兒好奇問道。

    “沒,這種事關生死的大事,怎麼可能隨意拍腦袋決定呢?我若是自己一個人倒還無所謂,但你宮芙姐、盼兒姐、婉兒姐三人隻是普通的弱女子,我總要想辦法護住她們的周全。”

    若非擔心錯過林亦靜的另外兩個分身,許默還真不想去管那金宋之戰,帶著眾女往山中一藏,直接等結果就是了,最多找機會把那疑似唐家姐妹父親唐百強投影的宋高宗趙構也給劫到山裏來。

    可惜眼下的局勢不會給他那麼輕鬆度過的機會,為了不與林亦靜的剩餘兩個精神投影失之交臂,他就必須要去冒險趟金宋大戰這趟渾水。

    “仙兒,你早點睡吧,我一會去找你婉兒姐商量一下,她向來足智多謀,應該很快就會有個合適的答案了。”

    “嗯。”

    許仙兒也知道眼下許默正心煩意亂,不是她親昵黏人的時候,很順從放開了許默向後院走去,但沒走幾步卻又停住轉過身來。

    “怎麼了?仙兒,你還有事?”

    “不……沒事。”許仙兒微微一笑,語氣輕鬆卻又認真道:“我隻是忽然覺得,我終於不是大哥你的累贅了,真好。”

    ……

    許默來到嚴婉所住的小樓時,嚴婉正坐在桌前手舉蠟燭聚精會神不知在看著什麼,許默上樓的腳步聲甚至都沒有聽到,直到接近身邊才注意到許默的存在,趕忙放下蠟燭為許默倒茶。

    “不用忙了,我又不是水壺,剛才在大廳裏已經喝了不少了。”

    許默抬手阻止了嚴婉倒茶的舉動,走到桌前略微俯身看向桌麵,發現嚴婉剛才所看的居然是一張地圖。

    不同於市麵上能買到的那種比抽象畫強不了多少的簡略地圖,這地圖繪製得極為精細,金宋兩國的各大州縣一清二楚的用圓點在上麵標明,雖和後世的衛星地圖比不了,但在這個時代絕對算得上一張軍用級別的地圖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2-5 23:19
621  招賢納士

    “地圖?哪來的?”

    即便是簡略地圖,在這個時代也是稀罕物,更別說這種軍用級的地圖,那絕對是有錢都沒地方買的好東西。

    可偏偏許默就不記得家中有這樣一張地圖。

    “是我畫的。”

    嚴婉語出驚人,許默不由得有些震驚,要知道,這可不是文人墨客閑來無事時畫的“歲寒三友”什麼的,多一筆少一筆無所謂,這可是地圖,手一抖都能抖出好幾十裏的誤差來,這嚴婉不會是隨便畫著玩的吧?

    “我在金國皇宮中曾看過金宋兩國的地圖,閑來無事就按記憶畫了一幅,其他區域雖未必準確,但兩國交界一帶的情況我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見許默麵露不解,嚴婉趕忙解釋道。

    金國皇宮會存有軍用地圖倒是在情理之中,但嚴婉這麼一個宮女怎麼會對這種她根本用不到的東西如此關注?這又不是文字形式的書籍,過目不忘這種能力對於地圖這種毫無規律可言的複雜圖形是毫無用處的。

    許默雖心存疑惑,但卻也沒有追問,一直以來他都隱約感覺嚴婉身上似乎隱瞞了什麼秘密,但既然嚴婉對他從未有過惡意,他也便不打算去幹涉嚴婉的隱私。

    “這,還有這,都是金軍可能的出兵路線嗎?”

    許默指著地圖上幾條紅色的線,這些線條一路穿過地圖上的長江,最終彙聚到了大宋的都城臨安。

    嚴婉點點頭,道:“建康府一帶是金軍目前的主攻方向,但為了打破大宋水軍的隔江封鎖,金軍必然分兵渡江,最有可能的突破點便是江州和揚州兩地。”

    “有沒有可能從沿岸其他地方登陸?”

    “這個不可能,金軍的目的是滅宋,而不是對宋朝進行騷擾,若要保證大軍南下,就必須保證一條暢通的後勤通道,除了這兩地外,皆是荒山野嶺,根本無險可守,萬一被宋軍抄了後路,金國就算有百萬大軍也得不戰自潰。”

    許默隱約記得,古代的交通條件沒有現代那麼好,無論是行軍還是壓糧,都得嚴格按照一定的路線行進,不是說像即時戰略遊戲那樣隨便一點就能直線跑過去的。

    看來果然是術業有專攻,自己真心不適合做帶兵打仗的將軍。

    “漢文,你來找我,應該是已經拿定主意了吧?”

    嚴婉隨手將地圖收起,坐到床邊,雙手交疊擱置在淡綠色的長裙上,那種優雅仿若已經深入骨髓。

    “我就知道瞞不過你。”許默笑了笑。

    “我來猜猜……”嚴婉蔥白般的玉指在大腿上輕彈著,仿佛在敲擊著某種優美的曲調,“雖然你心裏很清楚混水摸魚才是最好的選擇,但你選的應該是借勢發力。”

    “哦?何以見得?”嚴婉雖已經猜到正確答案,但許默還是想考考她。

    “因為你這個人沒有一顆霸者之心。”

    許默苦笑,這嚴婉說話還真是一針見血。

    若選擇第三條路,就難免要和大宋開戰,許默不想僅為了一己之私,手上卻沾滿大宋百姓的鮮血。

    “雖然你這種人很迂腐,但我很喜歡你這種人。”嚴婉將手輕輕覆在許默的手背上,毫不掩飾神情中的讚許。

    “是嗎,我還一直以為你喜歡那種殺伐果斷的英雄人物。”許默總覺得嚴婉是在安慰自己。

    “突破底線很容易,但想要一直堅守底線卻很難,不是嗎?”

    嚴婉的回答很有哲理,甚至連許默自己都頓覺形象高大了幾分……好吧,盡管他沒那麼高尚,隻是長久以來養成的規則意識在作怪。

    ……

    江南,臨安府。

    盡管與金國再次開戰的消息早已傳遍整個大宋,但這裏卻依舊是一片歌舞升平,完全看不出任何戰時的緊張氣氛。

    也不能怪臨安的百姓如此麻木,天子腳下總會比其他地方多那麼幾分安全感。

    但在這片似乎國泰民安景象的背後,隻有少數人才知道,眼下的局麵究竟到了何種糜爛的地步。

    臨安城東大街的招賢館外,一頂軟轎輕巧的停在門外,轎簾從內部掀起,轎夫趕忙上前將轎內之人攙扶出來。

    轎子內是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方麵闊耳,長須飄然,雖算不得風流倜儻,但眉眼間也別有一番威嚴。

    最引人注目的當屬那一身紫色官服,曲領大袖,腰配魚袋,卻是四品以上文官才有的裝束。

    “這都快十一月了,日頭居然還如此毒辣,都說江南好,隻是這天氣實在可惱。”

    中年男子接過轎夫遞來的汗巾在脖頸和額頭簡單抹了兩把,出身北方的他至今還是受不得江南這悶熱的氣候,不由得懷念起當年還在汴梁城時那清爽的秋季,可這種事心中想想也就罷了,若是流傳到官家耳中,指不定就被直接發配了。

    說到發配,以往的犯官發配都是統一發往嶺南,現在金國大軍壓境,長江防線岌岌可危,遠離臨安的嶺南反而還成了好地方,朝中不少同僚私下談起時,時常懊悔當初怎麼沒想到發配嶺南這一招,待到官家反應過來,再發配的地點就都改成長江沿岸一帶了。

    好吧,做人要知足,至少比起那些粗魯的武夫,自己這些文官此刻終歸還是安全的,而且這裏又是天子腳下,若是當真萬不得已需要跑路,跟在官家身邊難道還能吃虧不成?

    正想著,招賢館內匆匆走出一文一武兩名官員,文著紅袍,武戴盔甲,一前一後上前向中年男子施禮參見。

    “李大人。”

    “李大人。”

    “劉大人,張將軍,你我皆為同僚,不必多禮。”紫袍中年男子客氣的還禮,在二人的禮讓下先行一步進入招賢館大門。

    雙方在客廳內分別落座,侍女奉茶後關門離去,那紫袍中年才悠悠道:“劉大人,張將軍,眼下局勢不同以往,那些虛禮客套能免則免,我這次來就是看看,這招賢榜都已經貼出快半個月了,二位究竟為我大宋招來了多少可用之才。”

    “這……”

    盡管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知道這吏部的李大人此來必然會問及此事,但劉元和張猛二人還是不禁臉色微變。

    沒辦法,招賢榜半月前便已張貼全國各州縣,但至今為止前來臨安招賢館應試的也隻有數百人,去掉那些純粹為了混吃蹭路費的青皮無賴,真正有本事的人可謂鳳毛麟角。

    “怎麼?你們不要告訴我,這招賢榜張貼半月有餘,我大宋千萬百姓,卻連一個能帶兵打仗的人都找不出?廢物!都是廢物!”

    李而立頓時惱了,不顧體麵的直接將手中茶碗摔在地上,為了這全國招賢一事,當朝官家隔三差五便會將他召去宮中詢問進度,語氣也是一次比一次不悅,可想而知,若是再找不到合適的人選,隻怕他也要發配到前線去搬石挖土了。

    李而立的暴怒令劉元張猛二人噤若寒蟬,起身連稱“大人息怒”,心中更是暗自叫苦。

    從吏部和兵部安排他倆接手此事時,他們便知道這絕不是什麼好差事,此刻的大宋早已不是當年太祖在位時那個清廉安定民心所向的大宋,各地百姓揭竿而起,烽煙不斷,有點本事的基本都被逼上山落草為寇了,這種時候又上哪去找能帶兵打仗的人才?

    但上麵派下的任務,不管多麼離譜都得做,不然官家雷霆一怒,就等著摘腦袋盯上的烏紗吧……反正大宋朝亢官嚴重,有得是候補官員眼巴巴的等著補實缺呢。

    李而立劈頭蓋臉的將二人一頓臭罵,劉元張猛二人也不敢反駁,隻能如同鵪鶉般低著腦袋乖乖聽著,連噴到臉上的口水都不敢擦。

    罵人也是會累的,許久,李而立也是罵累了,咕咚咚將手邊早已放冷的茶一口氣喝了個精光,向二人揮揮手沒好氣道:“走吧,讓我看看你們這些天到底都招來了些什麼人,實在不行,矬子裏麵拔大個,怎麼也得給官家有個交待……”

    劉元張猛二人聞言如蒙大赦,趕忙一左一右為李而立在前方引路。

    招賢館本是臨安城中的一座富戶居所,後因查出此人是金國探子,便被滿門抄斬,這座大宅也被查封,直到最近才被官家下旨改為招賢館。

    招賢館雖注明廣招天下賢良之才,但卻也不是如垃圾收容站般什麼人都往裏麵裝的,劉元和張猛這一文一武兩位官員也不是擺設,隻有通過二人的初試才能得以進入招賢館居住,以待更進一步的考核。

    經過初試的人在招賢館後院每人都被安排有獨立的房間,衣食仆從更是一樣都不缺,待遇算得上十分優厚。在等待複試的這段時間內,招賢館並不阻止這些人互相往來交流,因此李而立來到後院時,直接便看到了其中絕大部分的報名者。

    “三十?不,四十個人?”李而立的視線從後院的花園內掃過,便大致得出了在場的人數。

    “大人好眼力,經過初試的篩選,留在這裏的報名者一共是四十八人。”劉元趕忙接茬道,不忘順便小小的拍上個馬屁。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2-5 23:20
622  文武雙全

    “大人好眼力,經過初試的篩選,留在這裏的報名者一共是四十八人。”劉元趕忙接茬道,不忘順便小小的拍上個馬屁。

    “四十八個?才這麼點人?”

    李而立的臉直接黑了,人看似不少,但整個大宋朝人口不下千萬,半個月的張榜招賢僅有四十八人入選,這幾十萬分之一的數量實在有些打臉。

    “大人所言極是,不過這張榜時間畢竟尚短,我大宋國土遼闊,說不定一些報名者還在趕來的路上,大人眼前這四十八人多是江南各州縣的才俊,很多也是最近兩三天才到達的。”

    劉元和張猛趕忙解釋,心中卻道,這還是他們有意在初試的時候放水才留下了這四十八人,若要是嚴格按照兵部給出的考核要求,人數能有現在的三分之一就不錯了。

    李而立捋著下巴上的長須微微頷首,對他而言,這個理由是真是假不重要,關鍵是能在官家那裏說得過去。

    “原來如此,二位多日來也辛苦了,待本官麵見官家,定會如實彙報二位的功勞。”

    劉元張猛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心道今天這關總算是糊弄過去了,趕忙施禮道:“大人言重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為國選材本就是下官的本分,如有大才現世也是托了我大宋的氣運洪福……”

    李而立並沒有在意劉元張猛二人說得是什麼,反正無外乎就是一些官場上表忠心的套話,偶爾聽聽倒是挺順耳,聽得多了總會讓人莫名的感覺很惡心。

    相比之下,他倒是更在意招賢館中的這些報名者。

    招賢館,最早起於漢朝,主要是用於國家或諸侯勢力招募在野的賢才,直到隋朝首開了科舉選材,這種僅次於舉薦的為國選士的方式才被逐漸廢棄。

    大宋這次重開招賢館,選拔的是能帶兵打仗的將帥之才,其測試的重點自然離不開兵法和武功兩項。

    李而立是很希望能夠在招賢館的報名者中有一文韜武略樣樣精通的文武全才出現,最好再是一名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少年英雄,然後再像戲文中那樣,帶著十萬虎賁力挽狂瀾,拯救大宋於危難之際,打過長江,直搗黃龍,重拾舊山河,最終帶著無上的榮耀凱旋而歸……若是再能被當朝官家賜婚迎娶個公主什麼的,那更是再完美不過的結局。

    但李而立也知道,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從當朝太祖杯酒釋兵權後,大宋的風氣便轉向重文輕武,至今已有二百餘年,不但文人士子以談論兵事為恥,甚至連很多武將世家培養下一代時也都選擇了棄武從文。

    在這種畸形的社會風氣下,文人不肯涉武,武人棄武從文,想要如盛唐時般隨便拉出個人便是文武雙全是根本不可能的。

    當初兵部和吏部在設立招賢館時便已經將這種情況考慮進去,測試的兵法和武功也是完全分開的,隻需其中一向合格便可進入複試,並不需要兩項全部合格。

    不過大宋朝的武人地位實在是太低了,即便有著兵法的文試,前來應試的文人士子也是寥寥無幾,縱有幾個有誌的熱血青年,對兵事的理解也隻停留在紙上談兵階段,完全沒有任何用處,最多拿來給官家湊個數。

    值得欣慰的是,以武功為主的武將選拔倒還進行得順利,招賢館內目前選拔出的四十八人中有四十人都是走得武功一途,其身份也是五花八門,有武林門派的弟子,有護院行鏢的鏢師,有行走江湖的遊俠兒,甚至還有殺豬賣肉的屠夫和占山劫道的綠林好漢。

    非常時行非常事,雖然這些人的來曆有些烏七八糟,但在李而立看來,這倒也並不重要,當年劉關張三兄弟也不過是賣草鞋賣綠豆和賣豬肉的,照樣得以成就一番驚天動地的偉業。

    隻是唯一讓李而立遺憾的是,這些武人的賣相實在太差了,完全沒有想像中那種身高八尺的相貌堂堂精壯之士的感覺。高的高矮的矮,胖的胖瘦的瘦,歪瓜裂棗的簡直有礙觀瞻,偶爾有那個一兩個看起來正常些的,卻是和種地的老農沒什麼區別,一副憨憨傻傻的模樣。

    “大人,今天就複試嗎?”

    劉元寸步不離的跟在李而立的身後,與他僅錯半個身位,見這頂頭上司眉頭逐漸向內皺起便知道要糟,趕忙開口岔開了話題。

    “前線那邊戰事吃緊,官家也是焦急萬分,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我們這些做臣子的自然要替官家分憂,擇日不如撞日,我看就就將第一輪複試定在今日吧!”

    本來按照原計劃,招賢館的複試應該在十五日之後,也就是招賢榜張貼一個月之際,以便路程較遠的應試者可以及時趕到,但誰也沒有想到堪稱固若金湯的長江防線會在金軍的分兵之策下一日即破,留給大宋的時間已然不多,不可能再按原計劃那樣等下去了。

    作為招賢館的負責官員,李而立的話便是代表著當朝官家的意思,劉元和張猛二人自然不敢怠慢,趕忙吩咐手下人敲起了院內的銅鍾。

    “各位應試者,請在一炷香的時間內趕到後院演武場集合,進行第二輪的複試……”

    為了方便對應試者進行測試,招賢館在改建之初便在其中開辟了一處演武場,細密幹燥的黃土鋪地,下方墊有碎石,經過石滾反複碾壓,平整異常。

    演武場的東西兩側擺有兵器架,刀槍劍戟等十八般兵器樣樣俱全,北側百步遠的牆下固定有木靶,顯然是為了測試弓箭之用。

    “李大人,請上座。”

    演武場南側的高台上早已搭起遮陽的涼棚,地麵均勻的噴灑了清水,李而立進入其中後頓感涼風習習,愜意無比,不由得眯起雙眼讚許的向劉元張猛二人點了點頭,暗道這二人倒也會做事,將來在官家麵前或許也該為這二人美言幾句。

    “坐吧……我隻是代官家來這裏監督複試,考官終究還是你二人,若是一直站在旁邊,我大宋的威嚴何在?”李而立端起茶杯吹去水麵漂浮的茶梗,向身旁的二人瞟了一眼道。

    “大人說得是,那就恕下官逾越了。”

    劉元和張猛趕忙躬身謝恩,撩起官袍和鎧甲的下擺,一左一右坐在了李而立的身旁。

    “啟稟三位大人,招賢館內全部四十八人已到齊,無缺席。”

    李而立的目光在演武場內正對前方看台的四十八名應試者身上依次掃過,抬頭看了看正午時分高掛當空的烈日,向前來彙報的小吏揮揮手道:“書生文弱,當不起這種暴曬,去搬幾把椅子,讓場內那八名書生在一旁樹蔭下歇息,這次複試先從武試開始。”

    “大人仁德。”劉元張猛趕緊跟著歌功頌德。

    應試者中僅有的幾名書生被安排去一旁的樹蔭下休息乘涼,演武場中央隻留下了那四十名武人。

    不過並沒有什麼人對那些書生的特殊待遇有所異議,大宋朝重文輕武的觀念早已深入所有武人的骨髓,在他們的觀念中,文人本就不該與他們這種粗人一同在烈日下暴曬,躲在安全舒適的後一方運籌帷幄,決勝於千裏之外才是文人該有的樣子。

    “那些書生既然已經安頓好了,那麼複試就開……哎?那是怎麼回事?”

    李而立正欲宣布武試的複試開始,話還沒等完全出口,卻忽然發現樹蔭下的八張椅子上隻坐了七個人,還有一張椅子卻是空的。

    而在演武場中那些武者當中,一身著月白色長袍的白淨少年靜立其中,在一堆歪瓜裂棗的人型生物當中猶如鶴立雞群般奪目出眾。

    “劉大人,張大人,那少年是怎麼回事?難道沒有聽到本官讓他下去休息的話嗎?還是說此人有耳疾,聽不清別人所講?”

    李而立麵露不悅之色,就算是官家逼得緊,也不能什麼人都往招賢館裏麵劃拉吧?弄出個殘疾來要自己怎麼跟官家去交待?我泱泱大國千萬百姓,招賢納士隻能招個殘疾出來?

    “大人您誤會了,此人並無殘疾。”劉元張猛趕忙告罪,低聲解釋道:“此人姓許,名默,字漢文,年方二十有三,蘇州府錢塘縣人,是這次唯一一個文武兩項初試同時通過的應試者,因為也要參加武試的複試,這才留在場中……下官一時疏忽,忘了還有這麼個人,還望李大人恕罪。”

    “哦?還有此等奇人?”

    李而立一聽頓時來了精神,不由得仔細打量起演武場內的許默。

    年輕,文武雙全,相貌雖算不得英俊,卻也別有一番清秀之氣,若非資料上注明此人習武,看上去倒更像是學富五車的文人書生,那種自信與儒雅的風度卻是一般粗俗的武者模仿不來的。

    李而立越看許默越與心中那少年英雄的模樣接近,還未正式複試,心中便給打了極高的印象分,而且已經拿定主意,隻要這個許默許漢文的複試成績不是太差,金鑾殿內的決賽怎麼也要給他留下一個名額。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2-5 23:20
623  二代子弟

    複試開始前,主考官一般都要向所有受試者進行講話,大體內容便是此次複試承載國家的希望民族的寄托百姓的期盼皇上的賞識之類,以此來表示對於這複試的重視,樹立應試者的榮譽感和自信心。

    本來這段開場該是留給官階最高的李而立來進行的,但此刻的李而立整個心思都被這突然出現的“文武雙全少年英雄”給勾走了,那還有講話的興致?隨便揮了揮手便將這無用的虛禮指派給了一旁的武官張猛,他則直接向劉元詢問起了許默的初試情況。

    “啟稟大人,這許漢文的武試初試評價是優,而文試的成績偏低,評價隻有可。”劉元雖算不得幹吏,但記憶力卻是不錯,所有應試者的初試成績都記在他的腦子裏。

    “文試隻有可?”

    李而立不禁眉頭一皺,文人出身的他心中更希望這個許默的文試成績高一些,畢竟大宋向來以文禦武,習武的書生總好過讀書的武人。

    前者是文人中的精英,後者則是武夫中的另類。

    而且帶兵出征講的是坐鎮後方,調兵遣將,決勝於千裏之外,個人武力僅是製衡下屬,保障自身安全的手段,相比之下,倒是萬人敵之術更加重要。

    優良可三個等級,可僅是最低的一等,類似於勉強及格,也就是說,這個許默僅是空長了一副文人書生般的好皮囊,骨子裏卻還是個魯莽武夫。

    李而立不由得暗道可惜,若是書生中可以出一文武雙全的帥才,整個朝中的文官也能在最近抖擻起來的武官麵前找回幾分丟失的顏麵。

    宣布了複試的規則和項目,複試第一項的角力正式開始。

    角力的規則很簡單,此刻的演武場中擺有四座銅鼎,依次是四百斤,六百斤,八百斤和一千斤,隻需舉起其中任何一個,便算複試通過。

    舉起的銅鼎越重,成績也就越高,四百斤為可,六百斤為良,八百斤為優。

    至於那千斤大鼎,其實抬上來也僅僅隻是個擺設,鎮場麵而已,八百斤鼎能舉起的都未必有人,力舉千斤這種事隻怕也隻有傳說中的楚霸王項羽才能做到。

    “每名應試者有三次機會,以最高成績為準,銅鼎甚重,請各位應試者量力而行,以免不必要的損傷……”

    隨著一聲清脆的銅鑼聲,複試第一項的角力比賽正式開始。

    李而立也有著這個時代文人特有的高傲,打心眼裏看不起這些隻知舞刀弄棒的武人,但他也知道眼下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單靠文人的骨氣和文章是趕不走凶殘的金國大軍的,最終還是需要這些粗鄙的武夫前往沙場為國出力,卻也怠慢不得。

    “在下王大錘,平江府人士……”

    一身材削瘦,盯著一雙死魚眼的青年男子從武者隊伍中站出來,向看台上的三位考官拱手施禮。

    “好,王壯士,請選鼎吧。”

    張猛小心的看了一眼身旁李而立的臉色,見他對這場測試似乎並不怎麼上心,這才大膽的接過了主持權。

    “王大錘,平江府人,三十一歲,鐵匠,家有一妻二子……”

    第一名應試者下場的同時,一份應試者的詳細資料也被擺在了李而立的麵前。

    李而立僅隨意掃了幾眼便將資料放下,視線再次投向場內。

    此時那王大錘已經完成了第一次試舉,四百斤的銅鼎被高舉過頂,稍作恢複後正圍在六百斤鼎的周圍打轉,顯然是還有餘力。

    喝~!

    幾息後,那王大錘忽然暴喝一聲,抓起銅鼎的把手與支腳猛然發力,雙臂與脖頸驟然粗壯了一圈,表麵青筋虯結,裸露在外的皮膚泛起赤紅的色澤,即便遠隔數十米都能感受到那種勃然噴發的力量。

    可惜六百斤還是有些超出了他的極限,這王大錘僅僅將鼎抬離地麵一尺便已力竭,不得不將其拋下,沉重的鼎身在地麵上砸出一個碗口大小的坑洞,隨即被招賢館的小吏用土石修補填平。

    李而立提起毛筆,工整的在王大錘的角力複試成績後麵寫了一個“可”字,並以小字在後麵注以“上”,表明僅次於“良”的成績,隨後將成績單放於一旁,抽出了下一張。

    應試者一個接一個的下場,李而立原本嚴肅凝重的臉色也逐漸舒緩開來。

    角力項目是武試中最直觀反應受試者實力的項目,畢竟作為一個武者,若是連力氣都沒有,便是其他方麵水平再高,也不過是空中樓閣,一觸即倒。

    而在場的這些應試者雖然絕大多數長得有些不堪入目,但實力倒是不摻水分,除個別幾人外,絕大多數都能輕鬆舉起四百斤銅鼎,能舉起六百斤鼎的也有五人,有一名叫做戚威的黑鐵塔般壯漢甚至能險險的將八百斤銅鼎抱離地麵,絕對算得上天生神力了。

    單憑這份成績單,李而立覺得也能和官家有所交代了,就算其中選不出幾個將帥之才,選幾個衝鋒陷陣的先鋒官還是綽綽有餘的。

    看來大宋朝果然還是人才濟濟的。

    做官之人最善於察言觀色,見李而立眉頭舒展,劉元張猛二人也是長出一口氣。

    畢竟之前的初試太過簡單,隻是試舉立在招賢館門前的大石鎖,總重還不到三百斤,他們二人還真怕這些應試者中摻進一些不靠譜的水貨。

    “大人,這些武人當中,當屬戚威、許默二人最為出色。”武官張猛趕忙趁熱打鐵為李而立講解道:

    “那戚威是獵戶出身,不但天生神力,箭法更是出眾,百步穿楊不在話下;

    而那許默稍微有點奇怪,從目前錢塘縣方麵提供的調查資料來看,此人沒有任何習武記錄,隻是在漕運碼頭扛過幾年包,曾有過一個神力公子的稱號。

    而後做過一段時間的獵戶,多次獨自捕獲過黑熊野豬等猛獸,甚至還有一頭成年猛虎。

    近幾年經營一家名為保安堂的藥鋪,長期平價放藥,在民間聲譽頗高,有善人之稱。”

    李而立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戚威和許默二人他都是見過的,哪怕其他人都是廢柴,單憑這二人也能讓他在官家那裏交差了。

    “在下許默,字漢文,蘇州錢塘縣人……”

    正說話的工夫,已經輪到了許默下場舉鼎,向著看台上的考官三人遙遙抱拳施禮。

    “好,許漢文,你且去舉來!”

    許默的形象在眾應試者中絕對算是鶴立雞群的存在,李而立怎麼看都覺得頗為順眼,說話的語氣也不免和善了幾分。

    “遵命,大人。”

    許默再次抱拳施禮後走向場地中央,圍著那四座銅鼎轉了一圈,並在每一座銅鼎上都輕推了一下,裝作試驗其重量的模樣。

    其實以許默的臂力,便是單手也可舉起其中最大的那座千斤銅鼎,但他卻不想表現得太過特殊,最終隻選了那座八百斤的銅鼎。

    許默剛列開架勢雙手扶在鼎身之上,忽然聽到招賢館大門方向傳來一陣嘈雜聲,一頂盔掛甲的騎士破門而入,拖著滾滾煙塵提馬躍過上前阻攔的小吏頭頂,穩穩的落在演武場當中。

    “大膽!何人敢私闖招賢館?”李而立拍案而起。

    那銀甲騎士倒也沒有繼續肆無忌憚的縱馬馳騁,勒緊韁繩翻身下馬,向著看台上的李而立等人抱拳施禮道:“諸位大人贖罪,末將韓繼維,奉家父之命前來招賢館應試。”

    韓繼維?

    李而立聽那下方小將的名字倒是有些耳熟,直到張猛在他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才頓覺恍然。

    這韓繼維正是當朝碩果僅存名將韓宣的長子,目前官拜七品,於臨安禁軍中當值,年方二十五,家學淵源,弓馬嫻熟,算得上是武將世家青年一代中的領軍人物。

    武將雖在地位上不如文官,但那韓宣畢竟是曆經兩朝的名將,又有擁立之功,身受當朝官家器重,李而立也不敢不給韓家麵子,不由得陪起一副笑臉道:“哦,原來是韓小將軍……不知小將軍為何要來招賢館應試?”

    這次全國招賢,除了民間的人才以外,當朝的勳爵權貴後人子嗣也是有機會的,而且這些二代更是擁有免除複試,直接晉級決賽的特權。

    也就是說,這韓繼維隻要老老實實在家等著直接參加在皇宮內舉行的決賽即可,完全沒有必要跑到這招賢館來跟一群平民搶決賽資格。

    李而立勸得委婉,而且也是好心,但那韓繼維似乎卻並不領情,劍眉倒豎毅然道:“李大人此言差矣,我韓家子弟的功勳向來是一刀一槍在戰場上拚殺出來的,豈能在我這裏汙了我韓家的名聲?更何況,若是連招賢館的複試都無法通過,直接去當朝官家麵前決賽豈不是更加丟人現眼?”

    “這……好吧。”

    李而立算看出來了,這韓繼維跟他那老子一樣,就是個倔驢脾氣,有著好端端的特權不用,非要跟這些平民泥腿子搶決賽名額,也不怕遭人記恨。

    不過好在這韓繼維隻是要證明自己的實力,並不需要他徇私舞弊,不然給他天大個膽子,也不敢就這麼隨便插個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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