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異能] 末日咆哮 作者:風上忍 (連載中)

 
mk2258 2013-1-16 00:45:3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4 274338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2-5 23:22
624  力拔千鈞

    “麻煩讓一下。”

    得到主考官李而立的首肯,那銀甲小將韓繼維摘下頭上的銀盔掛在馬鞍上,棗紅色的戰馬任由一旁跑來的小吏牽走,龍行虎步走到許默身前傲然的向其揮揮手,示意許默走遠。

    許默暗道自己還真是運氣夠背,別人測試都是順順利利,偏偏到自己時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不過他也懶得為了這點小事做意氣之爭,隨意笑笑將場地讓給了那韓繼維。

    他也想看看這個中途插隊的官宦子弟到底有多少斤兩。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說得便是武人的性格多急躁暴虐,一言不合血濺五步都是常有的事,更不要提這種帶有明顯侮辱性質的驅趕行為。

    韓繼維本以為麵前這書生模樣的武者會據理力爭,卻沒想到對方居然還真如那些文弱書生般謙遜的笑笑便把場地讓了出來,這種毫無血氣的懦弱舉動令他不由得露出些許鄙視,但出於禮節還是向許默拱手算是謝過。

    許默閑庭信步般的退出場外,那黑鐵塔般的壯漢戚威立刻湊到了他身邊,蒲扇般的大手搭在許默肩頭,不解的連連搖頭道:“我說,許小兄弟,你怎麼就這麼把地方讓給那小白臉了?”

    “主考官都沒吭聲,我又能怎樣?不過就是個先後次序而已,晚一刻又不會掉肉,就當多看個熱鬧也好。”

    許默毫不在意的笑笑,這黑鐵塔般的大漢戚威是他在這招賢館內關係相處得最好的一個朋友,蘇州府人士,算得上是老鄉了。

    而且此人還有著另外一個隻有許默才知道的身份,他家中唯一的獨子居然就是在白蛇後傳中占有極重戲份,許仕林少年時期的好友,武曲星下凡的戚寶山。

    黑鐵塔般的戚威很難理解許默的這種無所謂態度,不斷握拳令骨節發出如爆竹般的脆響,瞪大雙眼不滿的撇嘴道:“那小白臉是好運氣,遇到你這麼個好說話的主兒,若是他敢跟老子來這套,老子非把他那腦袋當雞蛋擠出黃來……”

    “嗬,你這話還真有既視感……不過不得不說的是,你打不過他的。”許默笑著拍了拍戚威那堅如鋼鐵般的古銅色粗壯手臂。

    “老子會打不過他?老子一條胳膊都比得上他腰粗……”

    戚威不服氣的齜牙做了個健美般的造型來炫耀他那強壯的肱二頭肌,但見許默始終臉上保持著淡然的笑意,又不由得有些遲疑了。

    畢竟他眼前這個書生模樣的少年人就是個最好的實例,他至今也無法理解這麼纖細的身體中是如何爆發出那種仿若洪荒巨獸般恐怖力量的。

    “許小兄弟,難道這小白臉真有那麼厲害?不會比你還厲害吧?”

    戚威越琢磨似乎心中越沒底,他這次來本是打算做個將軍光宗耀祖的,但許默的出現讓他知道了這次的第一名注定要與他無緣,他還想著不能拿第一拿個第二也是好的,沒想到居然半路又殺出了一個高手。

    難道說隻有長得好的人才能把武功練到極致?戚威忽然心中莫名的有些幽怨,下意識的撫著那粗糙黝黑的麵皮怪起了自己的老娘沒能給他找個帥一點的老爹……

    許默沒有回答戚威的疑問,反正隻要這韓繼維能順利晉級決賽,兩人間早晚會有一戰的,沒必要現在便斷言什麼。

    演武場中的韓繼維動了,他似乎對自己的實力頗有信心,直接越過了四百斤的銅鼎,第一試舉便選擇了六百斤。

    沒有誇張的怒吼和發力,仿若隻是在搬自家的花盆一般,在旁人看來已經是極限的六百斤銅鼎,隨手間便被那韓繼維舉過頭頂,雙臂沒有任何的顫抖,顯然還有相當一部分餘力。

    “好~!”

    戚威見狀立刻大聲叫好,他的骨子裏有著傳統武人的直爽豪邁,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絕不會因為個人喜好而去違心的貶低他人。

    盡管那韓繼維的高傲和無禮令他頗感不爽,但對方那不摻任何水份的實力卻是讓他真心感到欽佩,他現在已經完全相信許默所說,至少他在舉六百斤銅鼎時絕對做不到像韓繼維那樣輕描淡寫。

    演武場內的其他武者雖不像戚威那樣毫無嫉妒之心的大聲叫好,也不免個個冷氣倒吸,這韓繼維盡管隻是露了這麼一手力量,但卻超出他們太多,看來這複試的第一怕是不好拿了。

    “不必羨慕他,他的力氣其實沒有你那麼大,隻是用了些特殊手段而已。”

    見戚威傻乎乎的不斷拍手叫好,許默不禁有些好笑,那韓繼維雖瞞得過別人,但卻瞞不過他體內敏銳的【惡魔感應】,舉鼎發力時他明顯感覺到那韓繼維體內瞬間爆發的氣血之力,也就是說,對方是調用了內力才達到眼下這種效果的,並不像戚威那樣純粹靠的肉身力量。

    但不得不說的是,這個韓繼維的實力還是相當不錯的,盡管有用內力取巧的嫌疑,但真實肉身的力量也至少在五百斤以上,即便是在純粹的外家武者當中也算得上相當出類拔萃了。

    在得知韓繼維是用了內力才舉起的鼎,戚威雖有感慨,倒也絲毫不在意,畢竟內力也是修出來的,既然人家下了苦功,就沒什麼好嫉妒的。

    “怎麼?他還要舉那八百斤的鼎嗎?”

    見那韓繼維放下六百斤銅鼎後稍作調息,便來到八百斤銅鼎的前方,戚威不禁低聲驚呼道。

    稱呼從帶有藐視意味的“小白臉”變為了不含任何意義的代詞“他”,顯然那韓繼維用自身的實力得到了戚威的認同。

    “六百斤隻是他的熱身,這個韓繼維實力很強,甚至有可能衝擊那千斤大鼎。”

    許默忽然發現那韓繼維很不簡單,雖然性格有些狂傲,但做事卻相當謹慎,盡管有那份實力,卻並沒有一上來便去舉那最重的千斤銅鼎,而是借規則中的三次試舉機會,從六百斤開始循序漸進,一方麵可以讓身體逐步適應增加的重量,另一方麵也不至因錯估自身實力而丟失顏麵。

    兩人說話間,那韓繼維再一次舉起了那八百斤銅鼎,這次依舊是高舉過頂穩如泰山,沒有絲毫的晃動和吃力,頓時引來一片叫好之聲,就連看台上的三位考官都被震撼到,直接從座位上站起身,連聲驚呼不可思議。

    不過也隻有許默才知道,那韓繼維的力量輸出已經快要到達極限,即便是內力全力運轉,最多也就還有一分半的餘力。

    “好!韓小將軍當真神力無敵,韓老將軍後繼有人了!”

    李而立站在看台上輕捋長須讚歎不已,若非後麵還有十餘人未曾測試,他幾乎都打算直接親點這韓繼維為此次複試的第一名了。

    “許小兄弟,這韓繼維還有一次試舉機會,你說他會去舉那千斤銅鼎嗎?”戚威此刻對那韓繼維已經是極為欽佩,心中倒是頗為希望可以看到對方再現傳說中霸王舉鼎力拔千斤的場景。

    “他肯定會的。”

    雖然對這個韓繼維了解不多,但許默早已看出此人個性高傲,這種性格的人往往處處追求完美,有十分能力絕不會隻用八分的。

    因為對自身要求苛刻,這種人往往做事極為認真,但同時也因做事不留餘地,一旦失誤,就會將自己逼到萬劫不複的絕境。

    許默很佩服這種人,因為他們往往都是某一方麵的天才,但卻不怎麼喜歡這種人,因為這種人的情商往往都不怎麼樣,和他們打交道就要做好被刺得鮮血淋漓的心理準備。

    果不其然,正如許默猜想的一樣,韓繼維在舉起八百斤銅鼎後並未就此打住,而是徑直走到了那千斤大鼎的前方。

    “不是吧?舉起八百斤鼎還不滿足?難道他真要舉那千斤鼎不成?”

    “開玩笑吧?就算是身負內力,但想要力舉千斤也得是像那黑大個般天賦異稟才行,他真以為他是傳說中以武入道的武修不成?”

    “怎麼可能,我聽我師傅說,一旦以武入道,人間的殺戮便要計入天劫,眼看長生在望,誰還會在意這些紅塵之事?再說,這韓繼維不過才二十幾歲,就算打娘胎裏開始練功,也到不了以武入道的程度啊……”

    “那可不好說,有些天才豈是我們這等凡人可以度量的?我聽說千年道門龍虎山最近便出了個不世天才,據說還隻是個十八歲的小姑娘呢……”

    “龍虎山?那可是傳說中住著活神仙的地方,可惜仙家不理凡塵俗事,不然幾道天雷劈過去,這仗哪還需打,金國兵還不屁滾尿流的爬過來哭著投降?”

    場外眾武者七嘴八舌的議論著,雖然部分像戚威這樣的人對韓繼維抱有期待,但絕大多數都對他不怎麼看好。

    這並不奇怪,以前許默和白素貞聊天時也曾聽她提到過,這個世界的力量體係中似乎有著一條看不到卻又真實存在的規則,除非是以武入道突破桎梏,否則一千斤便是這個世界中凡人能夠達到的力量極限。

    很顯然,這個韓繼維距離以武入道還差得遠。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2-5 23:22
626  射箭測試

    許默驚豔的托鼎救人雖徹底震撼了場內所有人,但因此黯然放棄複試的武者卻是寥寥無幾。

    畢竟這次大宋招賢選將名額並非隻有一個,他們絕大多數人的目的隻是為了用自身的武藝搏一場富貴,又不是選武林盟主,得不到第一,第二第三也是可以接受的。

    有著許默的耀眼表現在先,後麵的測試便沒了多少期待感,後麵那些武者也不再像前麵的武者那樣逐一試舉,多是選定自己有把握的重量一舉了事,顯然之前的一幕對他們的內心打擊得不輕。

    第一項角力測試結束後,並沒有立刻安排第二項的測試,預留了一炷香的工夫給眾武者調息恢複體力,更有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宮中太醫為負傷者診治身體。

    韓繼維無疑是所有武者中受傷最重的一個,強行超負荷發力令他的受了一定程度的內傷,雙臂的肌肉更是大幅撕裂,幾乎難以舉起,如同脫臼般軟趴趴垂在身體兩側。

    不過讓許默沒有想到的是,這韓繼維居然隨身帶著一盒頗為神奇的藥膏,在傷處塗抹過後,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內,雙臂居然恢複了個七七八八,完全看不出一點受過傷的痕跡,其效果絲毫不亞於許默的自愈體質。

    當然,估計那藥膏也就是對內傷有奇效,若是把那韓繼維的胳膊砍了,估計就是仙丹也無能為力了。

    顫悠悠的香灰不堪重負的落入香爐,一炷香燃盡,隨著銅鑼的再次敲響,第二項箭法測試正式開始。

    大宋朝雖禁弩不禁弓,但作為殺傷力巨大的遠程兵器,弓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接觸到的,除了衙門中的捕快和以打獵為生的獵戶,其他即便是武者,也很少能接觸到這種真正的戰爭利器。

    畢竟武者與軍人不同,大多數講究得是堂堂正正,使個暗器之前都要客氣的喊一嗓子“看打”,給對手個提醒,否則就是不講江湖規矩,受到整個武林的鄙視。

    連使個暗器都有這麼多限製,若是兩人比武有一方掏出張弓來,別說是整個武林,恐怕就是師門也得出手清理一下門戶,免得敗壞了自家的清譽。

    由此便可大致猜到,這場箭法測試的結果將會是有多不靠譜。

    前半輪下來,除了出身獵戶戚威三箭三中拿到了個“優”的評價,其他“速成班”出來的武者成績可謂慘不忍睹,不說射中紅心,能做到箭不脫靶的都是少數。

    不過大宋兵械甲天下,戰場上的遠程武器主力基本都是傳說中的神臂弩,有這種威力和射程堪比一戰時期步槍的巔峰冷兵器擺在那,弓箭這種傳統遠程武器便多少顯得有些雞肋了,即便是無需使用製式兵器的一軍主將也很少再有人使用。

    想想也是,神臂弩的射程最高可達到四百多米,這在冷兵器時代絕對是一個極為喪心病狂的數字,隻有九石弓的射程才可能與之相比。但九石弓要想拉滿是什麼概念?那基本就是千斤之力,否則根本沒可能射得比神臂弩更遠更有力。

    弓箭是比弩箭的射出頻率更高一些,但主將級別的交戰往往都是近距離混戰,偶爾使用遠程武器也多是冷箭或追殺,誰也不可能拿弓或弩當機槍用,與射速比起來,還是射程和威力更加實用。

    因此這也導致了在大宋朝的武將當中,弓這種傳統遠程兵器的地位日漸沒落。

    不過武將的標準向來講究個“弓馬嫻熟”,箭法這一項作為測試項目始終還是不能少的,隻不過沒其他項目那樣重視,成績也隻作為參考,並不會在最終排名中起到決定作用。

    也可以理解為大宋朝的形式主義。

    “下一位——臨安韓繼維,請入場!”

    因為之前韓繼維在許默前麵插了一下,後麵的測試順序便被順勢排在了許默之前。

    在喊道名字後,那早已脫去一身銀甲的韓繼維並未直接走向場地中央的弓架,而是略微繞路從許默麵前經過,握拳沉聲道:“這次我是絕對不會輸的!”

    韓繼維雖未轉向許默,但許默知道他這句話顯然是對自己說的,莫名其妙的同時又感到好氣好笑。

    這韓繼維也太把他自己當回事了吧?被救不知感恩也就算了,居然還能當成恥辱發出挑戰?這貨的思維模式也太中二了吧?這種莫名其妙的熱血感是從哪冒出來的啊?

    許默無所謂的聳聳肩膀,那韓繼維願意弄個假想敵就讓他隨便折騰去,他不過就是來比賽的,才不會陪著這個中二少年玩什麼一輩子宿敵模式,想想都覺得太腦殘了……

    許默不當真,不代表其他人不當真,至少性格耿直的戚威倒是真把那韓繼維對許默的挑戰放在了心上,不由得擔憂道:“許小兄弟,這場比賽你怕是要輸定了……我剛才打聽過了,那韓繼維是我朝韓老將軍之子,十五歲時便帶兵上過戰場,而後被異人收入門牆,直到最近才藝成歸來。這韓繼維家學淵源,弓馬之事必然嫻熟,在加上那足以拉開八石弓的驚人臂力,你是絕對沒有任何勝算的!”

    說起來許默的那點箭術還是到招賢館後跟戚威學的,戚威自然知道他的底細,力量有餘,但準頭實在不敢恭維……畢竟射箭的手感本就不是一天兩天可以練出來的。

    “我知道啊!可那又怎麼樣?”許默一臉的無所謂,雙手在麵前攤開道:“是他莫名其妙找上我的,我又沒有答應什麼……”

    “呃……”

    戚威久久無語,以他的思維觀念很難理解許默這種近乎無賴的態度,在他看來,接受來自其他武者的挑戰才是對自身武藝的尊重。

    那性格有些中二的韓繼維此刻已經走到了演武場中的弓架開始挑選合適的弓。

    大宋孱弱指得是軍中風氣,但兵甲器械卻是一等一的優質,紅漆弓架上依次擺放著長短不一,力道也不盡相同的各種弓,便是八石弓九石弓這樣收藏大於實用意義的“神器”居然也位列其中。

    下方的箭壺中更是密密麻麻的插滿型號不一的配套箭枝。

    以韓繼維的力量是可以勉強拉得開八石弓的,但弓箭的威力除了取決於開弓力量,更取決於準頭,強開重弓往往會導致雙手一定程度的顫抖,對於射中目標這個最終目的沒有任何正麵意義。

    因此韓繼維並沒有選擇八石弓,隻是在弓架上挑了一把普通的六石弓作為比賽之用。

    張弓放箭,韓繼維沒玩任何花哨,隻是如行雲流水般一箭接一箭的連射三箭,每一箭都正中靶心,箭頭沒入木靶中深達兩三寸之多。

    若是放在戰場上,就算穿著盔甲,這種力道也足以重創敵人了。

    可惜許默還是多少有些遺憾,他本還以為那韓繼維會射出那種連環追尾的神奇箭法呢,顯然這種經常在小說裏出現的傳奇射法還是太逆天了。

    當然,許默也知道那種追尾射法有多難,他可以準確的將兩把長劍的劍尖瞬間相對,但卻也無法做到用投擲或射擊的方式打出追尾效果,畢竟這不是真空環境,空氣的流動,甚至是密度變化都可能會導致飛行路徑的改變。

    韓繼維的表現並不驚豔,隻能算是中規中矩,因此演武場內的叫好聲比之前的角力項目明顯零落了不少。

    但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在張猛的耳語下,李而立還是給韓繼維寫上了“優”的評價,弓箭殺敵本就無需花哨,準確有力的攻擊和穩定的發揮才是致勝的關鍵。

    “下一位,錢塘許默,請入場!”

    聽到小吏的呼叫,戚威用那蒲扇大的巴掌在許默後背上狠拍了一下,豎起拇指笑道:“去吧!盡力而為,我相信你!”

    戚威的語氣明顯不怎麼看好他,但這種發自真心的鼓勵卻讓許默微微有些感動,同樣回身向戚威豎起拇指作為回應。

    許默走入演武場的同時,完成測試的韓繼維也剛好離場,兩人迎麵相遇,韓繼維向許默投去挑釁的眼神,卻被許默華麗麗的無視了,旁若無人的與其擦肩而過。

    從小到大,無論是在家中還是師門,頂著天才光環的韓繼維走到哪裏都是眾星捧月般的存在,哪裏受過這種侮辱,若非顧忌著此地是招賢館的賽場,隻怕早已直接向許默發出一對一的挑戰了。

    “哼!不過是力氣大些,看你能囂張多久!”

    許默那恐怖的怪力固然令韓繼維震撼,但他並不認為自己會因此失去奪取第一名的機會,畢竟領兵打仗比得不是個人勇武,更多得是統兵和計謀,在這一點上,出身武將世家的他有著天然的優勢。

    另外,在騎射方麵,韓繼維也不認為許默會比自己更強,剛才那三箭已是極致,即便他錯估了許默的實力,最多也不過就是被打個平手而已。

    盡管他的第一項測試失了一點分數,但隻要他後麵不再犯錯,還是有機會追平這場比賽的。

    想到這裏,韓繼維不禁握拳露出得意的笑容,似乎第一名的榮耀已近在眼前。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2-5 23:23
627  以力破巧

    許默走到演武場中央,向看台上的三位主考官抱拳施禮,李而立略微點了點頭,揮手示意他可以開始。

    盡管許默並未與那韓繼維立下什麼賭約,但畢竟兩人是所有人中最有希望奪魁的受試者,眾武者還是不自覺的會將兩人放在一起比較,因此明知許默箭術未必比得過武將世家出身的韓繼維,眾人心中還是對其抱有相當的期待。

    “箭術?還真是有點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站在近一人高的弓架前,許默忍不住低聲嘟囔著,指尖無意識的在那些冰冷的弓身上來回滑動。

    箭術不同於熱兵器射擊,沉重的箭枝在空氣中的阻力要遠大於指甲大小的彈頭,其飛行軌跡也不像子彈那樣基本接近直線,而是更接近大角度的拋物線,即便是可以做到手穩弓沉,也很難像熱兵器那樣進行直瞄。

    盡管戚威在這段時間裏毫不保留的將自身經驗傾囊相贈,但那種人箭合一的箭感卻不是短短幾天可以培養出來的,許默竭盡全力也僅能做到不脫靶罷了,至於命中位置就要看運氣了。

    若是沒有韓繼維的挑戰,許默估計自己隨便射幾下應付過去也就是了,反正除了戚威,其他人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誰也不用說誰,但韓繼維這麼一咋呼,許默說是不在意,心中多少還是有那麼點芥蒂。

    畢竟沒人喜歡被人在頭上踩一腳的感覺……特別這個人主動跳出來挑釁的。

    許默在場內這麼一遲疑,場外的眾武者便開始紛紛低聲議論起來。

    “你們猜這許默能勝得過韓繼維嗎?”

    “這個難說,雖然許默身負神力,但這場比賽比得是箭法,那韓繼維的神射毫無破綻,箭箭正中靶心,沒有任何偏差,這種滿分的成績,若是你,你能怎麼破?”

    場外眾武者雖絕大多數不善射,但畢竟不是傻子,經有心者這麼一點撥頓感豁然開朗。

    可不是,滿分的成績要怎麼破?最多也隻能是追平而已……但問題是,許默有那個本事嗎?

    眾武者不免搖頭歎息,絕大多數人對於許默這場比賽的結果已經不抱有多大期待了。

    “看,那許默選弓了……天啊,他選的是十石弓!”

    許默選擇的弓箭終於讓場外的眾武者打起幾分精神,即便是不能看到百步穿楊的神射,能看到傳說中十石弓被拉滿的模樣,對於他們來說也算不虛此行了。

    就連看台上的李而立三人也相視暗暗點頭,箭術畢竟是可以磨練的,單憑許默這一身的神力,就算脫靶也得給他個差不多的成績,如此人才若是因為這微不足道的箭術落了選,那可是朝廷的一大損失。

    “天啊!那許默,他在做什麼?居然……又拿了一把十石弓?他不會是打算開雙弓吧?”

    任憑誰也沒有想到,許默居然在弓架上取下了兩把十石弓,用一根四石弓的弓弦將兩把弓固定在一起,隨後將掛上兩根十石弓的專用弓弦試著拉了拉,確認弓身尚能承受後,又自作主張的多掛了一根。

    看著許默手中那稍顯粗糙的武器,在場所有人都不禁暗自吞了口唾沫,兩弓身三弓弦,這將是一把怎樣可怕的凶器?隻怕全部拉滿得有三千斤的力道吧……

    韓繼維的臉色也有些難看,但震撼之餘卻也沒那麼擔心了,畢竟每一把弓的大小和形狀都是提前製定好的,若是私自改動,便是精通射術的他都不敢保證命中率,那許默估計是明知難以獲勝,借著那一身蠻力嘩眾取寵罷了。

    輸也要輸的好看,此人倒也有幾分心機。

    有弓還要有箭,像許默手中的這種自製凶器,自然找不到配套的箭枝,不過許默也不是那種事事追求完美之人,十石弓專用箭枝每根也有差不多有一斤重了,幾乎是普通箭枝的五倍,倒也足夠使用。

    持箭掛弦,弓如滿月,旁人用腳都難以拉開的兩把十石弓的鋼質弓身不斷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嘎聲,仿若再加一份力氣就會當場繃斷成兩截。

    心與意合,意與神合,敏銳的【惡魔感應】迅速判斷著周圍的風向走勢,半米多長的箭枝在許默手中稍作停留,便化作一道烏光在演武場內破空而逝。

    如同響起一聲晴天霹靂,演武場北側百步遠的三個箭靶之一被許默這一箭射得粉碎,一拳厚的木板幾乎完全從視線中消失,連同後方的牆壁都跟著塌了一個豁口。

    所有人都傻眼了。

    李而立而是顧不得風度,直接從看台上扶案而起,瞠目結舌久久無語。

    這……連箭靶都沒了,這成績該怎麼算?

    許默才不管其他人有何反應,略微回憶了一下剛才的手感,不疾不徐的又是兩箭,剩下的兩個箭靶很快跟著步了第一個箭靶的後塵,四分五裂看不出任何原本的形狀了。

    “好算計啊!真是好算計啊!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化劣勢為優勢,這許默還真是個可造之才!”張猛看出了其中的門道,不禁拍案叫好。

    “哦?張大人此話怎講?”

    李而立在詩詞歌賦上頗有建樹,但這種兵事卻遠不如張猛看得透徹,隻是覺得許默剛才的三箭很有威勢,看得人血脈賁張罷了。

    張猛命人撿來了部分碎片,將其中的一個箭靶大致拚起,指給李而立道:“大人請看,許默這一箭的落點並不在紅心正中,而是偏左下了幾寸。”

    隨即張猛又拿起一枚箭頭,道:“大人你再看這枚箭頭,原本的尖端被人用利刃削去,使箭枝該有的穿透效果變為了類似長棍般的鈍擊,這才是箭靶碎裂的原因。”

    “也就是說,這許默是故意的?”

    李而立不禁恍然大悟,這許默顯然是知道自己的箭術一般,無法像韓繼維那樣做到箭無虛發,索性來個以麵破點,以力破巧,直接毀掉整個箭靶,代表這滿分的靶心自然也就包括其中了。

    嚴格說來,許默這種行為屬於鑽了比賽規則中沒有不許破壞箭靶的空子,屬於嚴重的投機取巧的行為。但擔任主考官的李而立等人卻也說不出什麼,畢竟許默除了鑽了規則的空子,力量和技巧都是貨真價實的,算不得作弊。

    而且若是從武將角度來說,許默這種行為還相當值得讚揚,所謂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戰場本就是千變萬化的,隻懂得利用優勢,不懂得創造優勢的將領並不能算合格的將領。

    因此,盡管取巧,許默這三次試射的成績依舊被視作有效成績。

    但問題又出來了,這種從未出現過的射法該怎麼評成績?

    “要不也給他個優上的評價?”

    優上就是滿分,劉元也知道這種射碎箭靶的成績不能按照箭枝的落點去衡量,想來想去也隻有給許默一個和韓繼維相同的滿分評價才比較合適了。

    “李大人,下官倒是有不同意見。”

    “哦?張大人請講。”

    “若是普通比武,說這二人打成平手並無不可,但這次比賽畢竟是為我大宋選拔上陣殺敵之將才,一切都要按戰場的規矩來評判,大人以為如何?”

    “嗯,理應如此。”李而立雖不太懂所謂的戰場規矩,但還是裝出一副虛心納諫的模樣點點頭,“那以張大人的意見,該如何去判?”

    “大人且試想一下,若是許默與韓繼維為敵對雙方的主將,兩軍陣前交戰,互相對射,結果會是如何?”

    張猛的比喻令李而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的確,若是此二人為敵對雙方在陣前對射,在避開要害的情況下,韓繼維的一箭最多也就是讓許默受些皮肉之苦,許默的一箭卻足以將韓繼維的大半邊身體從身上撕下來,這種殺傷力根本沒有可比性。

    若是在各自著甲的情況下反差更加明顯,韓繼維未必射得透許默的重甲,而許默即便射不穿韓繼維的甲,單是重箭帶起的力道也足以將韓繼維震成重傷。

    而且主將身邊多有親兵,這時便更能顯出許默那重箭的恐怖,韓繼維即便是在親兵的保護下,也同樣有喪命的危險,因為單薄的人體根本承受不住相當於三十石弓箭那可怕的穿透力,相比之下,韓繼維的箭術對於許默的殺傷恐怕就很有限了。

    技巧隻有在一對一的比鬥中才有優勢,而在千軍萬馬的戰場上,力量才是永恒的主角。

    特別是像許默這種已經超乎想像的巨力,扔到戰場上幾乎就是無解的。

    “看來……隻能對不起韓老將軍了。”

    若是換做以往其他時候,李而立並不介意睜一眼閉一眼賣韓家個人情,但眼下金軍都要打過江了,就算為了自己的小命他也不敢在這種事情上做手腳。

    李而立大筆一揮,將韓繼維的射術評價改為“優中”,許默的自然就成了唯一一個“優上”。

    得知自己評價被改,韓繼維一口老血噴出好遠,身形搖搖欲墜,隨即被幾名小吏七手八腳的抬了下去。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2-5 23:23
628  韓府表親

    李而立大筆一揮,將韓繼維的射術評價改為“優中”,許默的自然就成了唯一一個“優上”。

    得知自己評價被改,韓繼維一口老血噴出好遠,身形搖搖欲墜,隨即被幾名小吏七手八腳的抬了下去。

    經太醫診治,那韓繼維是氣急攻心,再加上之前強行舉鼎造成的內傷未愈,傷上加傷才導致的吐血,雖無大礙,但也需要幾天的靜養。

    也就是說,這個韓繼維已經不可能再繼續參加下麵的比賽了。

    但對方畢竟是官宦子弟,本就有著無需複試直接晉級決賽的特權,也就是說,許默早晚還會在決賽中與其碰麵。

    “許漢文,你的實力我自歎不如,但行軍打仗不是兒戲,不是單憑武力就能打勝仗的,所以,最終得到征金元帥位置的一定是我。”

    韓繼維拒絕了小吏的好意攙扶,徑直走到許默麵前再次發出了挑戰宣言。

    許默淡然一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他承認在兵法戰術方麵肯定不如武將世家出身的韓繼維,但他本就不在意什麼西征元帥的位置,自然也懶得理那韓繼維的叫囂。

    韓繼維離開後的比賽明顯少了幾分看頭,沒有了競爭壓力,許默也不想太過炫耀自身,表現始終隻是中規中矩,出色,但不出彩。

    其實就是許默想出彩也做不到。

    第三項比賽的騎術屬於他的弱項,習慣了【六足天霜】的快速平穩,使得他很難短時間內適應普通馬匹的跑動,完全是憑著出色的平衡力和預判力來強行駕馭馬匹。

    第四項騎戰和第五項的步戰雖算是強項,但問題是之前他的怪力嚇到了在場所有的武者,分組對戰時根本沒人肯跟他打,基本是剛開戰就棄權,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可以表現的機會了。

    武試不同於文試還需閱卷時間,幾乎是測試完成後當即便宣布了比賽結果,許默以四優一良的絕對優勢得到了這次武試的第一名。

    第二名是戚威,二優三良。

    第三名則是那個叫王大錘的死魚眼中年人,雖然第一項角力的成績一般,但後四項的成績卻相當不錯,特別是騎術和騎戰,似乎也是有著家學傳承之人。

    這次武試的前三名將會在三日後前往皇宮受到當朝官家的召見,並與當朝權貴子弟一起參加決賽,最終由當朝官家根據決賽成績以及臨場表現來決定這些人的官職。

    而在複試中落選的其他武者也會根據其名次封給相應的軍中官職,雖品級不高,但大小也算是個正八經的武官。若是不想從軍,也會賜予大量金銀作為獎賞,以示皇恩浩蕩。

    至於接下來的文試,對於許默來說隻是可有可無的雞肋,三十六計都沒背全的他哪會懂得什麼古代的兵書陣圖,基本是按照自己的理解胡亂寫上幾句,便匆匆第一個交了卷。

    ……

    臨安,韓府。

    年過七旬的韓宣焦急的在院內轉來轉去,不時的看向眼前的房門,一旁的老管家也知道自家老爺心中的焦躁,根本不敢像以往一樣上前規勸,隻得小心的陪在一旁不斷為其打扇。

    房門一開,一發須花白的老者背著藥箱從其中走出,韓宣立刻衝上前去,扯住老者的袖口急迫問道:“文太醫,我兒的情況如何?”

    也難怪韓宣如此失態,他年輕時生了六個女兒,直到快五十才老來得子有了韓繼維這麼個獨苗,而且此子天生聰慧,骨骼精奇,幾乎繼承了他的一生所學。

    韓宣本想著這次借金國南侵,官家張榜招賢之際,讓韓繼維拚出個功名,沒想到剛去了一趟招賢館,就被幾名小吏用馬車給送了回來。

    身為武將,韓宣自然看得出韓繼維的性命無礙,但拳腳無眼,他最擔心的便是韓繼維會不會留下什麼暗傷隱疾,這對於一個武者來說有時甚至比丟掉性命更為可怕。

    那文太醫對於韓宣的失禮倒也不在意,擺擺手道:“韓老將軍無需擔心,令郎雖然有少許內傷的痕跡,但令郎似乎使用了某種仙家藥物及時抑製了傷勢,倒也無大礙,稍作休養便可痊愈。”

    “哦,多謝文太醫了。”

    韓宣聽聞如此總算鬆了一口氣,趕忙命官家取來五十兩銀子作為文太醫出診的診金,並派馬車送其回宮。

    “舅父,繼維表弟怎麼了?”

    剛送走文太醫,韓宣正欲入房,身後卻忽然傳來一聲清甜卻又略帶慵懶的呼喚,轉頭隻見一身著道袍背負大劍的散發少女笑吟吟的從花園的長廊處快步走來。

    韓宣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明顯的驚喜神色,大笑著迎上去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我們家的小神仙……說起來可是好久不見你了,今天怎麼這麼有興致來看我這把老骨頭?”

    若說韓宣最喜愛的後輩排名第一的是兒子韓繼維,那麼排名第二的就當屬這個外甥女柳醉墨了。

    可惜他這個外甥女自幼便被龍虎山收入門牆稱為真傳弟子,幾年也未必見得上一麵,今日居然會突然出現在府中,也難怪韓宣會如此驚喜萬分。

    “嗬嗬,舅父看你說的,我這不是忙嗎……”柳醉墨笑嘻嘻的撓著頭,臉上倒是看不出一點不好意思的表情。

    “忙?哪次問你你都說忙!你們龍虎山可是當朝官家冊封的道門第一大派,弟子不下數千,怎麼就可著你一個人用了?”韓宣虎起臉,他倒也不是真生氣,隻是有些心疼這個外甥女。

    “沒辦法,誰讓我太優秀,而下麵那些弟子不爭氣呢?”柳醉墨不以為然的聳聳肩,腳尖一點如同白鶴振翅般直接飛躍過荷花池,直接落在韓宣的身前,伸手在韓宣的肚子上摸了摸,笑道:“舅父,這才幾年不見,你可是愈發有福了,已經很久不上馬提刀了吧?”

    對於柳醉墨這種沒大沒小的舉動,韓宣倒也絲毫不以為意,他就是喜歡柳醉墨這種毫無掩飾的率真,自己也摸著肚皮笑嗬嗬道:“若是十年前,我還能提刀上馬舞上幾下,現在是真的老了,若是沒有人扶,連馬都上不去了。不然我還想帶兵上陣,多殺幾個金狗,為官家分憂……”

    “舅父為國征戰半生,也該到頤養天年的時候了,沙場征戰之事,還是讓那些年輕人去做吧……對了,我進來的時候聽下人們說,繼維表弟受傷了?誰幹的?”

    韓宣知道自家外甥女的性格最是護短,沒有一點修道之人淡然處世的心態,生怕她鬧出點什麼事來,趕忙擺手解釋道:“跟他人無關,是你繼維表弟技不如人,一時怒火攻心,受了點內傷……不過用了你給他的藥,已無大礙,也沒落下什麼暗疾。”

    “哦,原來是這樣。”

    柳醉墨摸著下巴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表弟韓繼維的武藝她是最清楚不過,畢竟很多地方還是她親自指點的,距離以武入道的境界也不過就差那麼臨門一腳,說是在世俗界無敵也差不多了,沒想到居然還會技不如人,果然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韓宣本打算親自去看看韓繼維,安慰他幾句,但既然柳醉墨來了,也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將這個任務交給了柳醉墨去做,畢竟比起他這個爹,韓繼維一直都是更聽他這個表姐的話。

    “表弟,表姐來看你了,聽說你吐血了,來喝點酒順順氣就好了。”

    韓宣離開後,柳醉墨驅散了周圍侍候的下人,一腳踹開了房門大咧咧的坐在了桌子上,掏出腰間的朱紅色酒葫蘆自斟自飲起來。

    “表姐,我風寒的時候你就是這麼說,我腹瀉你也這麼說,如今吐血你也讓我喝酒……你當我是四歲小孩子嗎?”

    韓繼維從床上坐起,單手捂嘴輕咳了幾聲,這次吐血多少還是傷到了些元氣。

    “一個男人居然不喝酒,你是娘們嗎?”柳醉墨也知道她這個表弟的習慣,倒也不強求,一隻腳踩在桌麵上,沒形象的歪著身子,問道:“我聽舅父說你去招賢館被人打敗了,還敗得很慘,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事我也覺得奇怪……”

    韓繼維身上的大半武藝還是柳醉墨教的,對於她的問話自然沒有任何隱瞞,一五一十的將整個比賽過程,以及許默那難以置信的怪力向柳醉墨詳細的描述了一遍。

    “單手托起千斤銅鼎?開雙十石三弦的弓?”

    柳醉墨也愣了。

    韓繼維不清楚,她可是清楚得很,除了妖族,人類是不可能在以武入道前突破千斤之力的,哪怕是天賦異稟也不行。

    難道對方是個化作人型的妖族?

    柳醉墨這個念頭一出便被推翻了,開玩笑,光天化日之下,妖族敢跑到臨安皇城腳下,真當國師府是擺設嗎?再說,妖族也不會吃飽了撐的跑去招賢館爭什麼世俗的官職,這對他們的修行根本毫無意義,反而還會帶來相當大的危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2-5 23:25
629  真女漢子

    柳醉墨這個念頭一出便被推翻了,開玩笑,光天化日之下,妖族敢跑到臨安皇城腳下,真當國師府是擺設嗎?再說,妖族也不會吃飽了撐的跑去招賢館爭什麼世俗的官職,這對他們的修行根本毫無意義,反而還會帶來相當大的危險。

    如果是人類,打破千斤之力的肉體桎梏,那就隻有達到以武入道境界的武修。

    可武修一旦入道,便會不斷追求武道的進境,以求盡早突破得以長生,更不會輕易插手世間之事,以免積累太多殺孽,導致提前引來天劫。

    按韓繼維所說,此人明顯就是個武修,而且還是個實力相當不弱的武修,但為何卻做著與其他武修完全相反的舉動呢?

    等等,難道……此人是邪修?

    如果是邪修,就可以理解此人前往招賢館爭奪世俗官位的意圖了,畢竟武修中有很多依靠活人血氣修煉的惡毒功法,而金宋戰場無疑是最好的收集活人血氣的地方。

    想到這裏,柳醉墨嬉笑的表情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冷酷。

    邪修是修行界最大的不穩定因素,每年死於邪修手中的修行者比走火入魔的還多,修行界早已對其下了無差別通緝令,任何修行者發現邪修蹤跡必須第一時間彙報宗門,有能力的更是可以直接進行追殺。

    話說柳醉墨當年便曾經險些遭到一名邪修的毒手,因此對於邪修向來痛恨至極。

    “表弟,你說的那個人是哪裏人士,叫什麼名字?”

    “蘇州府錢塘縣,許漢文。”

    韓繼維不知許默的更詳細信息,隻記得考官曾點到的名字。

    “錢塘縣?姓許?”

    柳醉墨不禁愣了愣,她記得九年前收的徒弟許仙兒曾經對她說起過,許家是錢塘的外來戶,整個縣城中也隻有他們這麼一戶姓許的人家,她大哥死後,她便已是舉目無親。

    難道那許漢文是許仙兒的大哥?

    柳醉墨搖頭暗道自己似乎太敏感了,這幾年天下動蕩,難民流竄,有幾戶姓許的人家落戶錢塘也是有可能的。再說,當年許仙兒的大哥可是她親手挖棺埋葬的,必死之人難道還能複活不成?

    “怎麼?表姐,那個許漢文你認識?”柳醉墨的片刻遲疑令韓繼維心中一驚,若是此人是表姐的熟人,甚至是龍虎山弟子,他還真不好太過得罪。

    “不,隻是聽你說是錢塘縣,姓許,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不過應該不是,那個人已經死了。”柳醉墨無所謂的搖搖頭,喝了一口酒道。

    “什麼人?表姐你的朋友嗎?看你好像很唏噓的樣子。”

    “不,是我徒兒許仙兒的哥哥。”

    “許仙兒?就是表姐你上次來時跟在你身邊的小女孩?她還有哥哥?我還以為她是孤兒呢……”

    韓繼維在四年前曾見過許仙兒一次,那時許仙兒剛滿十四歲,在二十出頭的韓繼維眼中也確實隻是個小姑娘。

    不過韓繼維倒是對許仙兒的印象頗深,不僅僅是因為那小姑娘清冷仙靈般的容貌氣質,更是因為對方那驚人的習武天賦。兩人曾進行過友誼賽性質的短暫交手,六歲便開始習武的他甚至險些敗在許仙兒的手中,表姐柳醉墨曾對他說過,他雖然算得上是天才,但這許仙兒確是天才中的天才,是曆代龍虎山弟子中最有可能達到道武合一這一傳說境界的人。

    習武五年,便可與二十一歲的他險些打成平手,如今又是四年過去,韓繼維已經沒信心可以再勝過那個妖孽般的小女孩了。

    “怎麼?還對當初險些輸給我徒兒的事耿耿於懷?繼維,你這樣不好,天下之大,天才何其多也?爭強好勝之心固然可以化作奮發的動力,但若做不到虛懷若穀,便會化作執念,一旦突破境界,那便不是以武入道,而是入魔了……”

    柳醉墨放下酒葫蘆,如同男子般用袖口抹了抹嘴。

    她十分了解她這個表弟的脾氣,當初讓許仙兒與其交手也是她故意做的安排,若是不趁此時讓韓繼維多受些挫折,隻怕走火入魔時便要悔之晚矣。

    韓繼維可以不怕自己的老爹韓宣,但卻最怕他這個表姐柳醉墨的說教,這種每次必有的老生常談令他頓敢頭痛,趕忙岔開話題道:“對了,表姐,平時三五年也不見你一麵,怎麼這次有機會下山了?難道是龍虎山要出手助我大宋抗金了?”

    龍虎山的真正底蘊韓繼維並不是很清楚,但因為柳醉墨的關係,他也曾拜訪過龍虎山幾次,知道那裏隨便拉出個外門弟子都能達到江湖二三流水平,若是龍虎山道門可以出手助送抗金,絕對要比招賢館那些鐵匠屠夫之流靠譜得多。

    可惜柳醉墨似乎並不想把話題往這方麵引,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搖頭道:“我這次下山隻是為了找我那徒兒,路過臨安順便來這裏看看。”

    “找那許仙兒?這點小事還需要表姐你親自跑一趟嗎?”

    龍虎山的內門弟子手中大多人手都用幾隻傳訊用的黃符紙鶴,柳醉墨還曾留給韓家一隻紙鶴以防萬一,若隻是想尋人傳訊,完全沒必要千裏迢迢親自下山。

    “沒辦法,我那徒兒脾氣倔,她若不想回來,便是掌門也叫不動她,沒辦法,隻好我親自走一趟了……唉,早知道這小丫頭這麼能找麻煩,當初我就不收她了。”

    柳醉墨盤膝捂臉做苦惱狀,韓繼維無語的扭過臉暗自腹誹,還好意思說人家脾氣惡劣,怎麼不說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呢……

    ……

    月明星稀,薄雲黯淡。

    喧鬧了數日的招賢館後院也隨著複試比賽的結束而冷清下來。

    參加武試的那些武者們在獲知各自的名次與賞賜後,除了一些急於回家報喜的,其餘眾人全部結夥前往青樓喝花酒去了。

    參加文試那些書生也好不到哪去,不過就是比武試那些粗人顯得委婉點,多了一個吟詩作對的中間過程。

    但歸根結底,最終都免不了要“嗶嗶”什麼的,做上一些男人都懂之事。

    許默沒想過裝什麼聖人,但對於沒有感情的逢場作戲還是打心眼裏有些抵觸的,更何況家中李宮芙、顧盼等女無論挑出哪個都是千嬌百媚,已經送回現實世界的宮華妃的投影趙神佑更是身份尊貴的金枝玉葉,能嚐的豔福他都已經嚐過,也實在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

    因此,在包括戚威在內的所有受試者都跑去花天酒地慶賀時,許默偏偏選擇了獨自一人留在招賢館中。

    文試成績雖然排了個倒數第一,但武試的魁首卻是實打實的,並且在李而立臨行前的特別關照下,招賢館內的小吏對於許默自然不敢怠慢,見其獨自一人留在館內,趕忙叫人置辦了一桌酒菜送了過去。

    坐在房內對著滿桌豐盛的酒菜,許默吃了幾口便覺得有些無趣,不由得想起遠在錢塘的家人,氣悶之下索性將整張桌子舉起移到了後院小花園的假山旁,幕天席地對著一輪彎月自斟自飲起來。

    就在許默倒滿第三杯酒時,體內的【惡魔感應】忽然察覺到有人越過招賢館後院的圍牆,短暫停留後開始迅速向他這個方向接近,並在二十米外的一棵樹後停下來,似乎正在對他進行觀察。

    對方的行為雖然鬼祟,但許默卻可以感覺到對方的目光中隻有好奇,卻沒有其他的惡意,因此也沒有采取什麼主動的行動。

    “雖然此刻已是深秋,但江南這裏的蚊子還是很凶的……要不要出來一起喝一杯?”

    許默拿出了一個新酒杯放在自己的對麵,探臂將其中倒滿酒。

    “同道相邀,有酒有菜,為何不從?”

    樹後傳來爽朗的笑聲,一道灰影快速閃爍了一下,許默麵前的座位上便已出現了一名妖嬈嫵媚的年輕女子。

    許默略微愣了愣,一方麵是沒有料到對方會是一名女子,另一方麵,這名女子的穿著打扮在這個時代來講也未免有些太過另類了。

    一頭烏黑的秀發如現代女性一樣隨意披散在肩上,長可及腰,不做任何的修飾。

    一襲灰不溜丟的道袍鬆鬆垮垮的罩在身上,腰間用一根麻繩勒住,衣襟向兩側翻出,不但露出裏麵純白色的裏衣,脖頸下大片白皙滑=嫩的肌膚更是直接暴露在外,稍微低頭甚至還能看到那道幽深的胸前溝壑。

    一柄門板般的黑色大劍也不見劍鞘,更沒有皮帶,也不知用什麼方法就那樣直接背在了身後,穩定得好像直接長在背上一樣,隨著身體的轉動來回搖擺。

    腰間那朱紅色的酒葫蘆算得上是全身唯一的亮色,令人總會不自覺的將視線飄向她的腰間,如此近距離下還可隱隱嗅到隨風飄來的酒香。

    可惜,此人若是一名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滿臉虯須的肌肉硬漢,才符合許默心中行俠仗義斬妖除魔的江湖豪俠形象。

    可這種放=蕩不羈的形象下麵卻非要配上個千嬌百媚的萌妹子,許默怎麼看都有種說不出哪裏別扭的違和感。

    女漢子……這是許默在觀察片刻後得出的最終結論。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2-5 23:26
630  幻境問心

    “這位施主,用茶,方丈正在靜室誦經,稍後便會過來,請稍等片刻。”

    臉上稚氣未脫的小沙彌極有禮貌的將許默請入一間會客室,呈上一杯清茶後提著茶盤退出了房門。

    金山寺是蘇州府範圍內名聲在外的大寺,信徒眾多,平日裏所受捐贈甚至趕得上一縣的稅收,招待賓客的茶自然也不會差。

    茶湯碧綠清澈,聞之清香,入口甘洌,顯然是上好的西湖龍井。

    不過許默對茶沒什麼研究,平日喝茶也僅限於解渴,金山寺這番貴賓般的招待就難免拋媚眼給瞎子看了。

    手捧茶碗端坐在木椅上,許默看似神情坦然淡定,實則心中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這次親自會見法海本就是場賭博,賭得便是法海嚴守佛規,不會擅自出手幹涉凡間世俗之事,這樣即便是無法救出白素貞和岑碧青,至少也可保證性命無礙。

    但畢竟他之前夜入雷峰塔毀佛在先,那法海若是以此事為由對他進行打殺,也並非不可能。

    因此,這次前來的風險完全是五五之數。

    伸手摸了摸係在腰間的包裹,堅硬沉甸的觸感令許默放心了不少,這可是他這次見法海最關鍵的一道保命符,絕對不可有失。

    不多時,門外傳來一陣平緩穩重的腳步聲。

    房門開啟,一名身披袈裟的年輕僧人邁步進入房中,神情俊朗,正是曾經為許默解簽,又在雷峰塔前短暫交手的那名僧人。

    金山寺主持方丈法海。

    還未等法海開口,許默一把拽下腰間的布包擱在茶桌上,扯開係結,黃黃白白的金銀元寶顯露出來,炫目的反光令整個房間都明亮了幾分。

    “許施主,你這是……?”

    “法海禪師,昨夜誤毀貴寺佛像,在下深感歉意,今日特來賠罪,這些金銀是在下的一片心意,還望禪師收下,尋最好的工匠為我佛重塑金身……”

    這就是許默敢於上山直麵法海的最大一道護身符了,你法海就算想找茬,也無外乎就是拿被毀的佛像說事,如今我先一步把這事主動認下來,並主動賠償金山寺的損失,在這麼好的認罪態度下,你這有道高僧總不好再像市井潑婦一般揪著人家的小辮子不放吧?

    法海顯然沒想到許默居然會先聲奪人的給他來這麼一招,之前準備好的說辭瞬間全都被堵了回去,神情古怪的打量著許默,片刻微微一笑,雙手合十道:“許施主當真好生機智,貧僧無話可說……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許施主能主動認錯,並為我佛重塑金身,說來也是大功德一件,昨夜之事,貧僧也便不再提了。”

    許默與法海分別落座,剛才的小沙彌再次進來為二人奉上新茶,並將許默之前的茶碗收走。

    法海品了一口茶,不動聲色道:“許施主前來,不會隻是為了專程賠償佛像而來吧?”

    以法海的老奸巨猾,不可能不知道他的來意,許默也懶得與他再兜圈子,直接開門見山道:“法海禪師,明人不說暗話,我這次來,是為了白素貞和岑碧青。”

    “哦?原來許施主是為了這兩個妖孽而來……”法海的神情中沒表示出任何驚訝,許默的來意他早在聽到小沙彌稟報時便已料到。

    “是的,法海禪師,那白素貞一心向佛,在錢塘期間行醫為善,活人無數,在百姓間頗有善名。那岑碧青在靈智未開前雖有人命在身,但野獸食人,卻也是天道,算不得為惡,而化形後不久便被白素貞所降服,從此也是一心向善……還望禪師可以網開一麵,給這青白二蛇一個機會。”

    許默並不指望他這單薄的說辭便能打動法海,他隻是想借此試探法海對於青白二蛇的態度,以及懲治的底線在何處。

    果然不出許默所料,法海洪亮的宣了一聲佛號,神情鄭重道:“許施主此言差矣,我來問你你走在山間小路上,見樹下有鼠類出沒,該當如何?”

    “無視它,繼續趕路。”許默愣了一下道。

    “那若是你睡在家中,有碩鼠出沒,又該當如何?”

    “捕而殺之。”

    “這便是了。”法海端起茶碗坐直身體,語氣淡然到:“自古以來人妖殊途,那茫茫大山之中才是妖族該在的地方,若是妖族都可肆無忌憚在人間行走,那天下豈不是要大亂?不管是何原因,妖族在人間停留便是罪……”

    許默大致明白了法海的意思,顯然人類和妖族之間有著一條約定俗成的潛規則,那就是人類不可上山,而妖族不可下山。

    他以前也曾經聽岑碧青說起過,妖族隻要不下山,即便在山間吞吃一些山民旅人,那些人類的修行者也往往都是睜一眼閉一眼。

    而同理,若是妖族在人間出現,就算被修行者殺掉,也很少會有妖族前來討什麼公道。

    妖族與人類之間有著絕對的差異,沒有哪個修行者會有耐心的跟蹤幾年去判斷一個妖類的善惡,最簡單直接的辦法便是,但凡出現在人間的妖類全部驅逐或是清除。

    就好像誤闖野獸領地的人類也會被攻擊一樣,這無關善惡,隻是一種自我保護措施。

    所以從某種角度來說,法海的說法是完全站得住腳。

    “更何況,那白素貞為了一己之私,不惜引來東海之水,水漫金山,令方圓百裏皆成澤國,生靈塗炭……貧僧看在她往日濟世救人的功德份上,沒有將其當場格殺,隻是將其看管,令其虔心修佛,贖其罪孽,難道還不算是仁至義盡嗎?”

    法海輕嘬一口茶水,語氣淡然道。

    這道貌岸然的和尚!若不是你執意不留手的擊殺岑碧青,設下陷阱強逼白素貞出手相救,以白素貞那溫婉柔善的秉性,又怎麼能幹出水漫金山之事?

    許默心中雖是腹誹,但臉上卻不得不表現出一副誠懇受教的態度,都知道法海這老和尚心眼小,他可不想因為這點小事被法海嫉恨上。

    “法海禪師,白素貞和岑碧青一事,難道就沒有通融餘地了嗎?”

    法海宣了一聲佛號,怒目沉聲道:“自作孽,不可活!白素貞和岑碧青二妖罪孽深重,今生都要在雷峰塔下誦經贖罪,若要重見天日,除非雷峰塔倒,西湖水幹!”

    雷峰塔倒!

    西湖水幹!

    這兩句原著中的經典台詞終於在法海的口中重現,許默便知道這和尚已是鐵了心要整治白素貞,斷然沒有商量的餘地,也就不再就此事多說下去。

    “另外,許施主,貧僧還要奉勸你一句……”

    “法海禪師請講。”

    “作為修行者中稀少的武修一脈,許施主你年紀輕輕修到現在的境界也實屬不易,算得上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了,將來便是位列仙班也未嚐可知,莫要被妖精迷惑,壞了苦修的道行。”

    “多謝禪師提醒,在下知曉了。”

    許默擺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但卻不置可否,畢竟在沒有救出白素貞和岑碧青以前,保全自身才是最重要的,萬萬不能在這種時候因一時意氣與法海撕破臉。

    說到修煉,許默便順著話題就所修七殺劍訣上的問題向法海隨意詢問了幾句,他本隻是想像聊天氣那樣找個話題的切入點,但卻沒想到法海這和尚人品雖不堅挺,對於修行方麵的經驗和見解卻是頂級的,許多連白素貞都未成講清的地方,被法海深入淺出的解釋得極為通透,甚至連白素貞所創的那七招半劍法的細微破綻都被法海一一提出了補救之法。

    不知不覺,兩人居然已從正午暢談到了黃昏,雖有些意猶未盡,但許默始終還記得這次來的目的,找了個機會將話題一轉,道:“法海禪師,我這次前來,其實還有一件事想要求你幫忙……”

    法海放下茶碗,笑道:“許施主,你我有緣,隻要不是為那青白兩隻妖孽的事,其餘的但說無妨。”

    除了有些偏執和小心眼,若是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來看,這個法海其實倒也是個挺不錯的和尚。

    許默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條放在桌上,正是那日在金山寺所求,寫有“七苦情,塵緣定,鳳隨龍,解前生”的簽紙。

    “莫非許施主還想讓我解這個簽?”法海看向許默道。

    “不,法海禪師你誤會了,我隻是想再求一次簽。”

    “求簽?這次許施主你想問什麼?”

    “尋人。”

    法海頗有深意的看了許默幾眼,起身道了一聲“隨我來”,拂袖走出房門。

    法海並沒有帶許默前往兩人當初相遇的那座大雄寶殿,而是帶他來到了一間冷清的偏殿,屏退殿內的僧人後,將一個略顯沉重的竹木簽筒遞給了他。

    許默要問的是林亦靜最後兩個分身的下落,既然第一次求簽便為他指出了林亦靜等人分身的線索,他當然不會再放過這個堪比作弊器的地方。

    嘩啦啦的搖簽聲過後,一枚竹簽從簽筒中跳出,落在青磚地麵發出悅耳的脆響。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2-5 23:26
630  天條罪孽

    那彪悍豪放的女子也不客氣,抄起酒杯,如江湖豪客般將麵前的美酒一飲而盡,一腳踏上椅麵,高呼一聲“痛快”,將酒杯重重的拍在酒桌之上。

    “若是喜歡,就多喝幾杯。”許默當然不會再上趕著給她倒酒,直接把酒壺拋向那女子。

    盡管這女子來曆不明,但許默倒是頗為欣賞對方這種不做作的直爽性子,讓他多少找到了一些當初在現實世界與朋友吃街邊大排檔的輕鬆感,反正這桌酒席他一人也吃不完,多一人共飲也是一樁樂事。

    “酒是好酒,可惜太淡,沒什麼味道,若要一醉,得喝到哪年去?”

    女子隨手一招將許默拋來的酒壺控住,不規則的長頸酒壺在她的纖纖玉指尖上徐徐旋轉,看似東倒西歪,卻始終不曾掉落。

    許默可以感覺到對方並沒有使用任何的法術,僅僅隻是憑著手感和技巧來做到這一動作,顯然這名女子也是身負高深武功之人,不可小覷。

    指尖在壺底一彈,半斤重的酒壺穩穩的落在桌麵之上,酒水未曾灑出半滴。

    女子取下腰間那朱紅色的酒葫蘆,拔下塞子猛灌一口,發出嘖嘖的品酒聲,隨即將酒葫蘆突然拋向許默,道:“來而不往非禮也,酒再好也要有人分享才喝得痛快,你也來嚐嚐我的酒!”

    那女子完全不避諱男女之嫌的舉動令許默不免有些意外,但觀其那身驚世駭俗的怪異打扮便知對方不是那種拘泥於俗禮之人,許默也便沒有客氣,直接對著葫蘆口仰頭便是一大口。

    葫蘆中的酒氣雖然濃烈,但其中的酒水入口卻不辛辣,反而有種清泉般的甘甜,直到入腹才會逐漸感到一團暖流從胃中發散,烘得四肢百骸仿若曬在春日的暖陽之下。

    “多謝,確實是好酒。”

    隻一口便知這葫蘆中的酒水絕非凡品,但許默畢竟不是好酒之人,微微一笑便毫不留戀的將葫蘆重新拋回給對方。

    那女子似乎沒料到許默會連想也沒想便直接喝下去,略微一愣,隨即臉上露出明顯的欣賞神色,將酒壺扣上塞子重新掛回腰間,手托粉腮,目光流轉,嘴角向上翹起一個調皮的弧度,道:“你知道嗎?你可是第一個敢接我酒葫蘆並且直接喝酒的男人,其他男人要麼是顧左右而言他,要麼幹脆是直接把我的酒葫蘆給打回來……”

    許默也笑了,道:“你下一句不會想說,喝了你的酒就是你的人之類的話吧?”

    許默的這句調侃在這個時代的確略顯輕浮了一些,但那那女子卻也並未因此表現出任何的羞惱,隻是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許默好半天,忽然很認真道:“我若向你提親,你肯娶我?”

    “呃……我開玩笑的。”

    許默暴汗,這女子不會當真了吧?自己不過是隨便開個玩笑……

    不過話說,提親不應該是男方提起的嗎?而且自己不過剛和她見過一麵,她這得是有多恨嫁才能說出這種話啊……

    “真是可惜,難得碰到一個看著順眼的。”女子無奈的扁扁嘴,神情似乎頗為遺憾。

    “姑娘天生麗質,總會找到如意郎君的。”

    許默抹了一把冷汗,心道這算什麼事啊,隨便開個玩笑差點又撿個媳婦回來……唉?自己為什麼要說又?

    “嗬嗬。”

    女子咧咧嘴,表情甚是僵硬。

    看著女子那怪異的表情,許默忽然意識到說錯話了。

    這裏畢竟不是現實世界,在這個時代,女子講究得是賢良淑德,甚至是逆來順受,像顧盼那種溫柔似水的女子才是男人心中的理想妻子人選,哪怕是李宮芙那種喜好舞刀弄槍的女子在這個時代的男人眼中都屬於嚴重另類,而至於眼前這位除去那張千嬌百媚外皮根本就是個純爺們的女漢子……估計在這個時代的男人眼中跟外星人也差不了多少了。

    就像在現實世界相親遇到個神經病人一般,即便是再漂亮也沒人敢要。

    “龍虎山弟子柳醉墨,年方二十有九……如有可能,考慮一下?”

    那女子眨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作純真狀,居然還不死心。

    這讓許默忽然想起網上那流傳甚廣的新世紀女性標準——賣得了萌,耍得了二,玩得了小清新,咽得下重口味……

    話說現在是賣萌,下一步該不會耍二的抽出背後那把門板大劍架自己脖子上來一句“若是不娶,老子管殺不管埋”吧?

    好吧,這隻是習慣性吐槽,許默相信這叫柳醉墨的女子還沒恨嫁到那種地步,微微笑道:“蘇州府錢塘縣,許默。”

    那柳醉墨的嬌軀猛然一顫,直接從座位上躥起老高。

    “你……你說你叫什麼?”

    “許默,怎麼了?難不成姑娘你認識我?”

    許默倒也不覺得太過詫異,畢竟許仙兒便是龍虎山的內門弟子,這柳醉墨既然出身龍虎山,說不定也認得許仙兒。

    “你不是叫許漢文嗎?”

    “漢文隻是我的表字而已。”

    “那你是否認得許仙兒?”

    聽柳醉墨果然提到了許仙兒,許默釋然一笑,道:“那是家妹。”

    “這……怎麼可能?”

    柳醉墨還是有些難以置信,當初可是她親手將許默埋葬的,如今本該已死去九年之人居然活生生站在她麵前,真能不令她驚異萬分。

    “你……該不會就是仙兒的那個師傅吧?”

    許默也頓時恍然了,他早就聽許仙兒說起過她在龍虎山有個相當不靠譜的師傅,每天除了喝酒就是睡覺,經常是隔上一年半載才能指導她幾個時辰,也不管她能不能聽懂,其惡劣程度令人發指。

    隻不過許仙兒從未提到過她那個師傅的全名,隻是說姓柳,想必就是這個柳醉墨了。

    “呃……”

    許默輕咳了一聲,這下他也不知該怎麼去稱呼麵前的柳醉墨了。

    若是沒有許仙兒這層關係,他稱呼對方“姑娘”即可,可若從許仙兒那裏算起,這柳醉墨卻是她的師傅,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在這個倫理綱常極為講究的年代,有著這層關係就意味著許默也跟著許仙兒矮了一個輩份。

    “各交各的,叫我醉墨即可。”

    柳醉墨猜到了許默的遲疑緣由,她本就不是在意俗禮之人,對這種無謂的稱呼也不在意。

    相比之下,柳醉墨更在意許默那令人匪夷所思的複活。

    若是其他人問起,許默多半會繼續拿那莫須有的“異人相救”來搪塞,但這招在柳醉墨身上顯然是行不通的,許默早就聽許仙兒說起過她這個師傅雖然不靠譜,但卻有著過目不忘之能,且交遊廣闊,修行界的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她的眼睛,若是再憑空編造異人,隻怕對方隨便問上幾句就得露餡。

    許默索性直接往天賦異稟上推——我就是原地滿血複活了,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許默這種一問三不知的無賴態度倒是把柳醉墨給繞進去了,畢竟類似這種死而複生,甚至還突然覺醒異常力量的例子在修行界雖少,但也並不是沒有。

    這是一個存在著滿天神佛的世界,位列仙班的神仙星宿雖不能輕易下凡,但偶爾還是會有在天庭待得無聊的神仙吃飽了撐的沒事幹玩個投胎轉世,以凡人的姿態來人間晃悠一圈。

    盡管受天條限製,轉世仙人不可保留原本的記憶,但終歸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投胎的仙人也不想在人間的肉身被虐得死去活來,所以有些膽大的仙人便會在投胎時用秘法封住一部分仙力轉移至凡間的肉身,當遇到生死攸關的危險時,便會破封而出,使肉身無需修行便可獲得媲美凡間修行者的強大力量。

    簡單來說,就是神仙想下界來玩,又不想和凡人站在同一起跑線上,幹脆就無恥的開掛了。

    這種作弊手法玩得最為爐火純青的就當屬文曲星君和武曲星君這兩位神仙了,無限智力和無限武力這兩大外掛一開,基本就跟現代人穿越古代沒什麼區別。

    也難怪這兩位沒事就往凡間跑,麵對天庭那群大能的壓力太大,還是在凡間裝十三比較有吸引力。

    正因為有著類似的先例,許默便理所當然的被柳醉墨當作了某仙人轉世之身,如此一來,之前的一切疑問也就迎刃而解了。

    當然,若將許默所在的現實世界單獨看作一個位麵,柳醉墨的猜想也算不得誤會。

    解開了心中的疑惑,柳醉墨暗自鬆了一口氣,既然是天庭仙人轉世,這許默便沒有是邪修的可能了,否則單憑是唯一徒兒許仙兒的大哥這一層關係,就要令她難以抉擇。

    “漢文,既然你已經解封了前世的仙力,為何不繼續修行以待重返天庭,而偏偏要趟金宋之戰這趟渾水?”

    以仙力擊殺凡人是觸犯天條的行為,若是迫不得已擊殺幾人倒還無所謂,而像戰場那樣動輒成千上萬的死亡,便是神仙也扛不住那種程度的罪孽。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2-5 23:27
631  山谷切磋

    所謂神仙不問凡塵事,其實不是神仙冷血,而實在是天條不容。

    隻是多數凡人不明白,這看似無情的天條實則是在保護他們。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這句話可不是隨便說說而已,若真無天條的約束,隻怕整個世俗人間分分秒就被無所顧忌的修行者給滅掉無數遍了。

    “因為,有兩個人,我必須要救。”

    許默要救的人自然是此刻壓在雷峰塔下的白素貞和岑碧青。

    這是許默經過多方考慮後得出的唯一結論,若想救出雷峰塔中的青白二蛇,不能與那法海硬碰硬的對拚,隻有從那句“雷峰塔倒,西湖水幹”的誓言中入手。

    這個世界的法海雖是世俗凡間中存在的最大BOSS,但對方的屬性畢竟是正義秩序陣營的,不可能像邪惡陣營那樣食言而肥,出家人的特殊身份更是限定了他不可誑語,隻要許默真能做到“雷峰塔倒,西湖水幹”,任憑法海有天大的神通也得乖乖放人,並且不得以此再刁難青白二蛇。

    在法海的守護下,單以許默個人的力量是絕對做不到這兩個條件的,但也並不是說便無計可施。

    想想原著中的白素貞之子許仕林是怎麼做的?

    召集了數千人挖渠引水,揚言要放幹西湖,然後再拆毀雷峰塔,偏偏法海受限於世俗規則,還不能把身為狀元之身的許仕林怎麼樣,硬生生被逼不得不放白素貞出塔。

    許默要做的就是重複原著中許仕林的壯舉,但僅是一介白身的他顯然是做不到的,不要說是法海從中阻攔,單是所在的大宋朝廷也不可能看著許默放幹西湖水而毫無動作,唯一的辦法便隻有在這次招賢中獲得官身,帶領宋軍打退金國的入侵,再用這天大的功績來換取這看似無理取鬧的要求。

    至於所謂的天劫,許默還真不擔心這個,他在這個世界的存在就是個BUG,也就是傳說中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連這個世界的天地靈氣都吸收不了的他,若是能引來天劫才是怪事。

    “救人?很重要的人嗎?”

    “我娘子。”

    雖然在這個世界,白素貞和岑碧青算不得許默的妻子,但作為林亦靜精神投影的一部分,許默這樣說也並無不可。

    聽許默如此一說,柳醉墨便不再說什麼了。

    她雖是雲英未嫁之身,更未體會過什麼叫做兩情相悅,但許默的重情重義卻依舊值得她欣賞和欽佩。

    酒過三旬,柳醉墨已麵色微醺,雙目迷離笑道:“月下對飲,文人都好行個酒令,你我皆為武者,要不要切磋一下?”

    許默微微一笑,起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柳醉墨搖搖頭道:“你我皆是修行者,若是在這裏動起手來,隻怕半個臨安城就要沒了,還是找一處清靜之處吧。”

    說罷,柳醉墨一躍踏上那黑色的門板大劍,化作一道月下流光向臨安城西南方飛去。

    柳醉墨那嫻熟的禦劍術令許默不禁有些羨慕,那可是貨真價實的以氣禦劍,可不是岑碧青那種法術禦劍的山寨貨,單憑這一手,許默就已經能斷定這柳醉墨的實力恐怕已經與自己不相上下了。

    四級幻境果然藏龍臥虎,隨便一個不知名的角色都不是那麼好相與的。

    許默的【冰淵魔鎧】瞬間殖裝全身,如同黑夜中的暗靈般在城內高低不平的屋頂上飛馳,借助腰間的抓鉤繩索之力飛躍數十米高的臨安城牆,不等落地便召出【六足天霜】向著高空中那如流行般的亮點緊追上去。

    這個世界的禦劍術並沒有仙俠小說中一瞬千裏那麼誇張,特別是在載人的情況下,最多也就是維持個時速一百五十公裏左右,若不是在空中可以毫無阻攔的走直線,這速度甚至還比不上好一點的跑車。

    當然,在這個交通基本隻能依靠馬匹的時代,飛劍的速度自然算是很驚人了。

    在地麵行進雖然繞路,但【六足天霜】全速狂奔可是能無限接近音速的,幾乎是飛劍的七八倍,輕而易舉便跟上了柳醉墨的速度,甚至在對方落地前還搶先了一步。

    柳醉墨選擇的地點是一處遠離臨安的山穀之中。

    此地三麵環山,隻有一個幾十丈的寬的通道可供出入,如同一個細口大肚的花瓶,因此也被當地人叫做瓶子穀。

    這裏的地形雖然易守難攻,但因為沒有水源,周邊的山賊草寇也沒人會缺心眼到來這裏安營紮寨。再加上穀中常年不見天日,連棵高一點的樹木都沒有,附近的山民也不願來此地,久而久之,便成了一處無人踏足的冷清之地。

    但對於比武打鬥來說,卻是沒有比這裏更合適的地方了,在這種幾乎完全與世隔絕的山間穀地,就算是打得天翻地覆,對外界的影響也是微乎其微,不會有任何人察覺。

    “小心,我要出手了!”柳醉墨根本就沒有給許默準備的時間,腳下的飛劍甚至沒有落地的意思便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光反向迎來,三道黃符憑空燃起,化作三團臉盆大小的火球向許默飛至,“若是打輸,可就不要怪我把你搶到龍虎山上去做壓寨夫君了!”

    若是換做其他人,許默也隻會當此話是說笑,但柳醉墨此女的思維模式卻不能以正常人來衡量,看似玩笑,也說不準真會做出這種驚世駭俗之事。

    許默直接用拳勁破開炙熱的火焰,將三團火球擊碎成無數火星,仰首而立笑道:“先別說得那麼絕對,若是你輸了又該當如何?”

    “輸了就嫁你做壓寨夫人!”

    說話間,柳醉墨嬌俏的身形如隕石般從天墜落,手中黑色大劍快若流星,狂暴的無形劍氣卷起漫天草葉,滿耳盡是淒厲的破空聲。

    這一擊隻是試探,但那鋒銳的無形劍氣卻也令許默難以硬接,腳下爆出一團氣旋瞬間退後十丈有餘,數十把冰晶短刃抖手間激射而出。

    柳醉墨的劍法大開大合,走得是以力破巧路線,並不以繁複的劍法取勝,對於許默的這種覆蓋式攻擊有著先天的劣勢,狂暴縱橫的劍氣摧枯拉朽的將絕大部分冰晶短刃破成碎片,紛落如雪,但依舊有幾柄短刃穿過劍氣的縫隙飛至柳醉墨的身前。

    鐺!

    一聲金鐵交錯之聲,數枚冰晶短刃在黑色大劍上撞得粉碎,那寬如門板的厚重劍身被柳醉墨橫在身前,如同一麵巨盾般徹底遮掩了周身各處。

    攻防一體,無懈可擊。

    但這並難不倒許默,雙手生出兩枚氤氳飄渺的寒氣團砸在地麵,柳醉墨的腳下頃刻接二連三暴起十幾隻湛藍色的冰晶巨爪,這怪異的攻擊當場將柳醉墨打了個措手不及,盡管第一時間劈碎幾隻巨爪,但她的雙腿還是被抓了個正著。

    “咦?有意思的法術,但你以為這樣就能困住我嗎?”

    柳醉墨雙眼微微眯起,腰間那朱紅色酒葫蘆不知何時已經抓在手中,迅速灌下一口酒後猛的噴吐出一道炙熱火蛇,熊熊火光中無數成型與尚未成型的冰晶巨爪紛紛爆裂消融。

    許默本也沒指望這種偷襲可以牽製柳醉墨多久,對於他來說,隻需一瞬也就夠了。

    七柄冰晶長刀凝於身前,刀尖彙聚於一點,如同鑽頭般逆時針高速轉動,飛旋的螺旋勁氣宛若一頭狂暴的犀牛直衝柳醉墨。

    一點螺旋!

    飛旋的氣流還未及近便已隱隱產生一股向內的吸力,柳醉墨雙腳踏地巍然不動,一頭長發卻被吸卷向前飛起,眼見那巨大的圓錐型光旋近在咫尺,忽然雙手持劍猛然刺在光旋的尖端。

    轟!

    短暫的刺耳摩擦幾乎是頃刻間便被仿若空爆般的轟鳴聲所取代,肆虐的氣流卷起漫天草葉,期間還夾雜著無數破碎的無形劍氣,硬生生將兩人同時掀飛出百米之遠。

    柳醉墨的身型還不等落地,腳下憑空向後一蹬,仿若踏在實體一般突然再次直襲半空中的許默。

    兩道尖端帶有複雜抓鉤裝置的繩索驟然從許默腰間射出,牢牢卡在山壁之上,借助慣性生生將後退之力轉為下旋,緊貼地麵躲過柳醉墨那幾乎避無可避的追擊。

    兩人一上一下交錯而過,瞬間碰撞的視線中不約而同的爆出欣賞的神色。

    “熱身結束!看你能不能接下我這一招!”

    柳醉墨一直掛在臉上的散漫微笑終於收起,神情無比凝重,嬌美的身軀中突然爆發出恐怖的衝天劍氣,以手中黑色大劍為指引,在頭頂上空凝出了一把足有百米高的金色巨劍,暴喝一聲猛然向著前方的許默當頭斬下!

    原來這就是這個世界頂尖修行者的真正實力嗎?果然可怕異常……

    那金色巨劍看似龐大笨拙,但去來勢極快,頃刻間許默頭頂的夜空已經完全被耀眼炫目的金色光芒所覆蓋。

    避無可避!拚了!

    許默牙關緊咬,瞬間召出高大魁梧的【巨魔冰女】,七發【奔雷炮】的巨響連成一片,銀白色的能量光華在漫天的金光下破開一個巨大的半球形缺口,同樣最強攻擊的對撞硬是將頭頂的金色巨劍打停了兩秒之久。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2-5 23:27
632  冰封雷霆

    宛若一盤滿月般的銀白色光華終被烈日般的絢爛金色徹底湮沒,刺眼的耀光將山穀上的夜空照如白晝。

    狂暴的劍氣沿四周陡峭的絕壁向上席卷,所有突出在外的岩石草木全部被暴虐掠過的無形劍氣齊根削斷,飛卷衝天,瞬間湮滅在劍光之中。

    劍光逐漸黯淡,柳醉墨長發垂落,持劍而立,斜指地麵的劍尖前出現了一條丈許寬的恐怖劍痕,筆直向前一路延伸,直到沒入前方百丈處的山崖之下。

    陡峭的山峰硬是被她的金色氣劍從中一斬而斷!

    一劍斷山!

    “我輸了。”

    柳醉墨將黑色大劍反手插在地上,雙目微垂,口中輕鬆的吐出這三個字。

    在她的身體周遭,七柄冰晶長刀穩穩的懸浮於空中,刀尖直指她的周身各處要害,隻要稍有動作,沒有人會懷疑這些精致宛若工藝品般的利器定然會穿透下方這具嬌美的身軀。

    “承讓了。”

    許默心念一動,七柄冰晶長刀立刻掉頭飛回,在他的身前旋轉出一麵花朵般的圓環後,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空間中。

    說來柳醉墨輸得有些冤,她的“巨劍術”講究的是一力降十會,以泰山壓頂之勢摧枯拉朽,將自身的全部力量瞬間爆發,不留任何餘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拚得就是一股無堅不摧的氣勢。

    但這一招的巨大威力卻是建立在完全放棄防禦的前提下的,甚至為了保證最大威力,從出招到收招的過程中,身體都是處於絕對的硬直狀態,對於外界的任何攻擊都是無法做出反應的。

    一般來說,麵對巨劍術隻有兩種對策,一是使出威力相近的招式與之硬碰硬的對招,二是憑借同等級的防禦技能硬抗。

    畢竟在巨劍術的驚人攻擊範圍下,任何避閃行為都隻能是徒勞的。

    換做其他修行者,無論是用何種方法來對抗柳醉墨的巨劍術,都難免要陷入和柳醉墨同樣的出招硬直狀態,以攻代守,柳醉墨的巨劍術的破綻也就算不得什麼破綻。

    可柳醉墨麵對的畢竟不是普通的修行者,而是許默這個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能力體係的怪胎。

    許默以自身最強攻擊的【奔雷炮】來對抗巨劍術的劍氣,但因發動攻擊的是召喚生物【巨魔冰女】,其自身並不會陷入出招硬直,盡管以【奔雷炮】七連發之威僅能阻擋巨劍術兩秒,但高手過招,一念之間都可定輸贏,更何況長達兩秒的完全不設防時間。

    若真是生死之戰,兩秒時間已經足夠柳醉墨死上十幾個來回了……如果她能瞬間複活的話。

    來之前雖吃了些酒菜,但在這劇烈的打鬥下也消耗得七七八八,柳醉墨在山穀中飛掠一圈,提回了幾隻還活蹦亂跳的山雞,就地生火做起了燒烤。

    不過火源卻不是一般的幹柴,而是她那隻朱紅色的酒葫蘆。

    美酒當成燃料燒,這得是多敗家才能幹出的事來……雖跟自己一毛關係都沒有,但看著葫蘆口那歡快跳動的火焰,許默還是心疼得直抽抽。

    “這叫酒香雞,隻有用酒才能烤出這種獨特的味道,可是我的獨門秘製哦,連仙兒都沒吃過,你有福了……”

    柳醉墨似乎看出了許默心中所想,抬起頭笑著為他解釋,橙黃色的溫暖火光映照下,一口整齊的貝齒極為耀眼。

    葫蘆噴出的畢竟不是凡火,盞茶的短暫功夫,兩隻山雞已然噴香出爐,金黃的外皮焦酥如紙,裏麵的肉質鮮嫩多汁,並隱隱透著一股混合著藥味的酒香,確實是少有的美食。

    “有酒有肉,走著!”

    柳醉墨似乎對自己的手藝相當滿意,用樹枝挑著烤雞興奮的大呼小叫著,毫無形象的雙手抱著整雞埋頭大啃,不時用那油乎乎的手抓起酒葫蘆美美的灌上一口,快活得如同過年的小孩子。

    道法自然,率性隨心,這或許就是這個柳醉墨年紀輕輕便躋身龍虎山精英弟子的原因吧……相比之下,自己反倒是矯情了,既是本心所向,別說是燃酒引火,便是燃金引火又能如何?

    柳醉墨的豪爽不羈有著一種莫名的感染力,在這人跡罕至的空曠山穀,仰望著頭頂那一輪皎潔的明月,許默心中的拘謹也逐漸得以釋放,啃著烤雞與柳醉墨暢快的把酒言歡,對月高歌,盡情的宣泄著凡塵俗世中的壓力。

    “漢文,你的覺醒能力之強是我生平僅見,但有一點我卻很奇怪,你既然懂得以氣控劍之法,為何不見劍氣?”

    以柳醉墨的層次和見識,很容易便發覺了許默身上這個最大的短板,若是可以釋放劍氣,第一次對劍時她也不會贏得那麼輕鬆。

    “因為我的武器沒有器魂。”

    這件事本就沒什麼好隱瞞的,許默將當初白素貞對他所說的那番分析一五一十的全盤道出,為加強說明力度,還特地凝出了一把冰晶長刀作為樣品拿給柳醉墨。

    柳醉墨手捧冰晶長刀端詳片刻,忽然語出驚人道:“這恐怕不是你真正的武器……或者說,這不是一把完整的武器吧?”

    許默不禁大吃一驚,他沒想到柳醉墨居然能單憑一把普通的冰晶長刀,就能一眼看透他的底細。

    的確,許默的冰晶長刀僅僅隻是他唯一之力“冰淵王座”所屬能力【冰心鬥靈】的具象衍生物的一種,另外還有用來做中遠程暗器的冰晶短刃,以及作為偷襲牽製的冰晶巨爪。

    但【冰心鬥靈】其實還有著另外一種具象形態,那就是自從唯一之力覺醒便從未使用過的長刀“冰封雷霆”。

    許默曾一直覺得這“冰封雷霆”長刀的存在是個雞肋,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作為【冰心鬥靈】的唯一完整具象形態,“冰封雷霆”長刀一旦現世,就意味著冰晶長刀、冰晶短刃和冰晶巨爪這三個極為實用的能力便會因此而無法使用。

    除了更加堅固鋒利,“冰封雷霆”長刀在使用上與普通武器並無差別,就更不要說像冰晶短刃的大範圍遠程攻擊和冰晶巨爪的地麵偷襲這類特殊攻擊,所以在絕大多數戰鬥中,不完整形態的【冰心鬥靈】具象衍生物反而要比完整形態的“冰封雷霆”長刀用途更廣和實用。

    戰鬥不是為了比數據,一味的追求最高攻擊力沒有任何意義,因此許默也從未做那種丟西瓜撿芝麻的腦殘事。

    畢竟太長時間選擇性的忽略了“冰封雷霆”的存在,若不是此刻柳醉墨忽然提起,許默還真想不起來自己的能力中還有著這樣一把特殊武器。

    “你說的沒錯,這並不是我武器的完整形態,這個才是……”

    說話間,許默攤開右手,一團氤氳飄渺的白色寒氣在掌心凝結並不斷向兩側延伸,轉眼間寒氣散去,一把簡潔而不失華美的長刀呈現在他的手中。

    乍眼看去這把長刀與普通的冰晶長刀很是相似,多看幾眼就會發覺兩者其實有很大的不同。

    這把“冰封雷霆”的刀身比普通冰晶長刀更長,幾乎達到了一米五的長度,刀身也相應增加到三指寬窄。整把刀依舊是近似於直背唐刀的纖巧樣式,無護手的一體式外型幹淨利落,湛藍色的透明刀身內,隱約可見猶如人體脈絡般的幾何狀線條,數道電光般的微弱光亮不時流過其中,使得整把長刀甚至帶上了幾分未來科幻武器的味道。

    這把“冰封雷霆”長刀的出現頓時令柳醉墨眼前一亮,盡管她辨認不出那似冰非冰的堅硬晶體是何材質,但憑借多年來的見識和經驗,她完全可以斷定,這把刀的堅固程度甚至不下於最頂級的玄金飛劍,鍛造工藝更是猶過之。

    “刀是好刀,沒有器魂真是可惜了。”

    柳醉墨遺憾的搖頭歎息一聲,將“冰封雷霆”反手插在地上,手捏法訣拍在腰間的朱紅酒葫蘆上,一柄青色鯊魚皮鞘睚眥吞口寶劍從那細小的壺嘴中激射而出,隨即被她探手抓在手中。

    一聲虎嘯龍吟般的悠長劍鳴,那柄寶劍被柳醉墨同樣插在地麵,與許默的“冰封雷霆”緊鄰而立,數道黃符接二連三從手中打出,圍繞這一刀一劍上下翻飛,好似黑夜中翩翩起舞的蝴蝶。

    “器魂離體——轉!”

    數道黃符嘭的憑空燃起團團火焰,火光落地沒有引燃任何的草葉枯枝,反而迅速蔓延連接成一個繁複玄奧的火焰符文,隨著柳醉墨的念念有詞閃爍不定,在漆黑的山穀中形成了一幅詭異的奇景。

    幾乎與此同時,一顆乒乓球大的光團從寶劍劍身中飛射而出,似乎想要向外逃逸,但每每卻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限製在了火焰符文的範圍之內。

    “去抽掉那柄劍!”

    主持陣法的柳醉墨忽然向許默發號施令,許默不明所以,但還是下意識的按柳醉墨的要求將那柄劍拔出,丟在了火光符文之外。

    許默的舉動並未影響到那光團,那光團依舊如關在透明箱子裏的飛蟲般左衝右突,反複數次後,那光團似乎也折騰疲了,連帶表麵的光亮都黯淡了幾分,這才不甘心的返身回歸。

    當然,原本的“家”已經被許默抽走,那光團也不認生,一頭便紮進了火焰符文內唯一的那把“冰封雷霆”當中。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2-5 23:28
633  追星寶劍

    光團沒入刀身那一刻,整把“冰封雷霆”內流動的光點急劇閃爍,將周圍的空間籠上了一層猶如海水般湛藍的光華,波光粼粼,炫目華美。

    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隨著光華的閃爍,“冰封雷霆”的刀身也如同積木般破裂成大小形態不一的晶狀碎片,在一股無形之力的作用下飛快的移動拚接組合,外觀形態發生了急劇變化。

    原本單向開刃的刀身背麵此刻生出同樣鋒利的刃口,單向斜角的刀尖也發生了同樣的類似變化,銳利的尖端也移到刀身正中,前後寬度基本相等的刀身變為了前窄後寬,與刀柄連接處也生成了兩片翼狀護手,時而有風掠過表麵的細密紋理,隱隱還會發出尖嘯般的嗡鳴。

    此刻的“冰封雷霆”已經再不能稱之為刀,完完全全變作了一柄雙手長劍。

    “這……這是怎麼回事?”

    許默已經猜到柳醉墨剛才的舉動是在為“冰封雷霆”移植器靈,但卻沒有想到寄附了器靈的“冰封雷霆”居然連形態都會發生改變。

    其實有這種反應的並非隻有許默,便是主持陣法的柳醉墨也頗為意外。

    一般來說,轉移器靈都要選擇同類武器進行,也就是刀對刀,劍對劍,槍對槍,斧對斧這樣。器靈本無形,但在長期的孕養當中,會和武器本身逐漸同化,若驟然換做形態異樣的其他武器寄附,輕則會導致器靈損傷,重則甚至會直接永久性損毀器靈。

    這就像兩個身形不同的人互換衣服,要麼不合適,要麼幹脆把衣服撐裂。

    所以,若非迫不得已,很少有人會在不同種類武器之間轉移器靈。

    柳醉墨也是看許默的“冰封雷霆”有著近似於長劍的直背唐刀樣式,才會冒險為其轉移器靈,本想著或許會因此造成一定的器靈損傷,但卻沒想到這“冰封雷霆”居然會主動改變形態來迎合其內部的劍形器靈,這種近乎生命體的靈性足以令她瞠目結舌了。

    “托你這把能自己改變形態的武器之福,器靈轉移得很完美,幾乎沒有任何損傷。”

    柳醉墨似乎並不在意自己損失了一把孕養多年的寶劍,在她看來,能看到“冰封雷霆”這樣一把靈劍的複活,就已經值回所有的損失了。

    “拿去試試你的新武器。”

    說話間,柳醉墨將“冰封雷霆”拋給許默,她也急迫的想知道這樣一把靈劍在許默的手中究竟能發揮出怎樣強大的威力。

    運用器芒並不是多麼高深的技巧,完全就是由量變到質變的水磨工夫,隻要有足夠深厚的真氣修為,再加上一把擁有器魂的武器,便是不懂任何武功招式的人都能使出器芒。

    但畢竟是第一次使用這把“冰封雷霆”,許默並沒有急於嚐試威力,而是靜心仔細感受了一下劍芒生成的全過程。

    說來這還是當初在金山寺與法海長談時學到的技巧經驗,任何人對於第一次的經曆都是最深刻的,在尚不能熟練的生成劍芒時,反複仔細觀察這種從無到有的生成過程,不但可以加深對於劍芒的理解和掌控,更可以令更近一步的無形劍氣修煉事倍功半。

    真氣通過掌心與劍柄的連接向上傳遞,許默這次終於沒再感覺到那種不得入門的阻礙,澎湃的真氣仿若受到某種吸力的引導,如開閘的洪水般源源不絕湧入“冰封雷霆”的劍身之中。

    以那剛剛入住其中的器靈為核心,真氣不斷在其周圍環繞,如纏毛線般層層疊疊,沒有像徒手外放那樣四散逃逸,而是逐漸增大壓縮,再增大再壓縮,最終在劍身中形成了一柄與之外型完全相同的真氣長劍。

    許默忽然明白為何一定要有器靈的武器才可以發出器芒了,這就像是自然界中的雲霧,沒有細小的塵埃作為核心,水蒸氣濃度再高,也無法形成實質性的水滴,而武器的器靈所起到的便是凝聚器芒的核心作用。

    真氣繼續向內輸送,直至容納到達極限,“冰封雷霆”的狹長劍身驟然爆吐出一道鋒銳無比的劍芒。

    在內部超高的壓力作用下,許默的這道劍芒向外噴出足有一丈多長,加上劍身的長度,鋒芒已經延伸到六米開外,和刀身相似的湛藍色劍芒並未像普通修行者所使那樣如蛇信般吞吐不定,而是如飛機發動機噴射的烈焰般持續穩定,仿若延伸在外的實質性刀刃。

    見此奇景,柳醉墨再次驚異的增大了一雙美目。

    使出劍芒和維持劍芒可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對於武者來說,劍芒屬於劍刃的延伸,一般隻有在出招的短暫瞬間才會爆發,除了節省真氣消耗,也是為了降低身體的負擔。

    而許默此刻的這種狀態,就相當於將劍芒始終維持在全力爆發狀態,這對於真氣的總量和身體強度要求可是極高的,即便是柳醉墨自己也不敢說能在全力爆發狀態下維持如此長的時間,更不要說劍芒的狀態還如此穩定,沒有絲毫因換氣而產生的抖動吞吐現象。

    這也就意味著,許默不但擁有極為龐大的真氣,身體素質更是已經超乎了一般修行者的程度,甚至有可能已經直逼妖族那強大的肉身程度。

    山穀中除了雜草便是矮小的灌木,連一棵碗口粗的小樹都找不到,許默隻好在岩石裸露的山崖上連劈幾劍。

    劍芒的鋒銳果然不是實體劍刃可以比擬的,堅硬的岩石切割起來如同熱刀削黃油,幾乎感覺不到一點反饋回來的滯澀感。

    撫摸著山崖上那深達數尺的幽深劍痕,許默心中一片火熱。

    難怪這個世界的頂尖武者和武道修行者之間的界限是以器芒的掌握來劃分的,這根本就是彈弓和大炮的區別。

    沒有器芒,哪怕武功招式修至極致,以一擋百就是極限了,而一旦修出器芒,招式的威力和範圍驟然增大,隻要有足夠的真氣支持,一騎當千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以說,在武道修行者麵前,群攻除了更快的送人頭,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幸好受限於這個世界的天道規則,武道修行者這種可以無視戰場充盈的氣血之力,可一人頂替一支軍隊的BUG職業不能屠殺凡人,否則這個世界的國與國之間也就無需養那數目龐大的軍隊了,直接比一下誰供奉的武道修行者多就可以了。

    習得劍芒也就意味著,在未來在金宋戰場之上,許默就算不動用【奔雷炮】這種戰略性的大殺器,也足以憑此在千軍萬馬間持劍自保了。

    許默忽然注意到山岩上劍芒斬開的縫隙之間隱約可見星星點點的微弱閃光,仿若深藏於岩石中的金砂,並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消散。

    許默指尖伸入劍痕拂過那些細小亮點,隱約感覺到一股深邃且奇特的力量從那些亮點中揮散,似乎與他的真氣係出同源,卻又截然不同。

    “這是什麼?”眼下能為許默解釋的也隻有柳醉墨。

    “這是星辰砂。”

    從稀有材料中誕生的器魂往往有著獨特的屬性,就像萬年寒冰可以使器芒產生強烈的冰結效果,地心赤銅可以引燃真氣。而柳醉墨的那把寶劍乃是一塊天外隕鐵打造,真氣通過器魂外放時便會產生這種被稱之為“星辰砂”的奇特能量,這種能量對於劍芒沒有任何的威力增幅,但卻有著極強的破邪效果,對於妖魔鬼怪等異類可以產生極大的殺傷效果。

    若從科學的角度來解釋,這“星辰砂”便是一種絕對意義上的正能量,對於負能量有著極好的抵消效果。

    比起柳醉墨那把黑色大劍“重玄”的重力壓製屬性,這“星辰砂”的破邪屬性對許默隻能說是聊勝於無,但畢竟這器靈是白撿的,也不好要求太多。

    不管如何,有條特殊屬性擺在那裏,總比光禿禿的白板裝備好看吧。

    除了那可有可無的“星辰砂”,那柄已經淪為凡鐵寶劍倒是引起了許默的注意,因為剛才在柳醉墨為其做解的時候,他聽到了一個極為熟悉的名字——追星劍。

    不錯,那柄被轉移掉器靈的寶劍正是白蛇傳故事中那把單憑劍光便壓製五鬼,後被李公甫用來擊殺蜈蚣精的追星劍。

    許默很是好奇這把本該屬於張家的家傳寶劍是怎樣到了柳醉墨的手中,詢問之後才曉得,這件事居然還跟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當日蜈蚣精抓走的那名小男孩正是張家的獨生子張玉堂,柳醉墨在埋葬了他之後,便將那張玉堂送還家中。

    張員外聽說寶貝兒子是被妖怪抓走,生怕會因此中什麼邪,便奉上金銀請求柳醉墨為子驅邪,可柳醉墨這堂堂龍虎山內門傳人怎麼可能會做那種江湖騙子的把戲,自然毫不客氣的拒絕了。

    這下張員外可慌了,誤以為柳醉墨是嫌錢少不肯出手相助,幹脆一咬牙將祖傳的追星劍也拿出來算作酬謝。

    凡人不識追星劍的厲害,但柳醉墨可是認得,雖然她並不缺少武器,但也不忍看著這樣一把神兵利器在凡人手中蒙塵,失去氣血孕養逐漸淪為毫無靈性的凡兵,便用一塊辟邪的玉符換下了這把追星劍。

    正因為如此,在柳醉墨看來,這把追星劍其實本就該屬於許默,這九年來她也不過是代為保管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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