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爭霸] 大鳳雛 作者:冰凍一尺非三日之寒 (連載中)

 
andychen64 2013-3-2 16:04: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18 552958
x301824 發表於 2013-11-11 23:08
NO.579 江東故舊,心思各異

    對龐山民來說,此戰江東,即是國事,也是家事。

    孫尚香雖與孫權不睦,然而二人終究還是兄妹,血緣親情難以割捨,而吳夫人又是孫權母親,江東歷經三世,如今卻要遭荊襄覆亡,她心中不可能對江東之事再無掛念。

    龐山民此番調遣各路軍馬,並未向家人隱匿消息,孫尚香得知龐山民欲親征江東,心中大驚。

    孫權這些年對待荊襄的行徑令孫尚香亦頗為不滿,在孫尚香看來,龐山民對孫權有所怨忿,也是理所當然,只是孫權罪不致死,龐山民就算對孫權再怎麼仇視,也不至於親率大軍,平定江東……

    在孫尚香的心中,江東的意義並非孫權治下土地,而是那片土地承載著對於父親以及兄長的思念之情,江東廣袤的土地全靠父親以及兄長親率領士卒奮戰得來,與孫權無絲毫關係。

    若江東燃於戰火之中,只因孫權招惹荊襄,那江東士卒,百姓何其無辜?

    大軍出征在即,龐山民於府衙與群臣商議整日,回府之後,卻發現孫尚香已備好宴席,龐山民見嬌妻面上若隱若現的為難之色,便知其心中所想。

    “尚香行事向來風風火火,今日卻扭捏起來,倒是令為夫奇怪的很。”龐山民故作驚詫,對孫尚香道:“且今日夫人親自下廚,莫非有何喜事不成?”

    見龐山民面上笑意盎然,孫尚香不願壞夫君興致,只得按捺心中煩惱,強作歡笑道:“便是未有喜事,夫君連日勞累,尚香也當犒勞夫君。”

    龐山民聞言,不再出言調侃,對孫尚香道:“夫妻本是一體,為夫又如何不知尚香所想?夫人心中無非便是擔心江東被我荊襄所滅。不知為夫猜得對是不對。”

    孫尚香聞言,眼眶微紅,對龐山民道:“尚香乃婦道人家,本不應干涉夫君政務,只是江東乃尚香父兄心血,每每想到江東如今勢如累卵,尚香心中總會難過不已。”

    龐山民聞言。點了點頭,思索片刻便婉言勸道:“孫仲謀如今眾叛親離,不值得尚香為其說情,且龐某早已答應岳母大人,不壞孫權性命,屆時為夫平定江東。你兄妹二人,亦可重聚。”

    “誰願與他重聚……”孫尚香聞言,苦澀笑道:“若夫君認為攻伐江東一事不可逆轉,那尚香也不再勸,出嫁隨夫,尚香也只能期盼夫君旗開得勝了……”

    龐山民聞孫尚香之言,頗為欣慰。

    尚香初嫁之時。總會一心為江東打算,二人生活數年,孫尚香如今考慮問題,已漸漸理智。

    在龐山民看來,江東遲早都要被荊襄所滅,原本龐山民打算待逐退曹操之後,再圖江東,然而孫權欲火中取栗。攻伐合肥,恰恰給了龐山民一個再好不過的用兵藉口。

    況且荊襄軍力並無外界所想那般捉襟見肘,應對沒有了周瑜,魯肅的江東,龐山民自認為僅靠麾下兵馬已是綽綽有餘。

    縱觀江東朝堂,何人可擔當帥位?

    于席間將心中所想與孫尚香說了一通,龐山民也想讓孫尚香寬心。此去江東,龐山民本就不想大開殺戒,若孫權識相,納土稱臣。龐山民倒也樂意讓孫權在吳侯的位置上多做一陣,若其負隅頑抗,那只有看兩家諸侯,誰家兵鋒更加鋒利了。

    荊襄軍馬集結襄陽,龐山民欲用兵江東的消息不過數日便廣傳天下。

    龐統與周瑜二人聽聞龐山民欲親征荊襄,唏噓不已。

    龐統自然知曉其兄長性情,此番其欲親征,除了孫權挑釁之外,更大的可能而是兄長耐不住心中寂寞,想要再臨沙場。

    想到此處,龐統不禁莞爾,側目看向周瑜,卻見其神情複雜,似有心事。

    周瑜本江東臣子,兢兢業業的輔佐孫權多年,然而最終卻遭孫權忌憚,迫不得已遠離江東,出仕荊襄。只是周瑜心中,對江東的感情仍難以捨棄,如今龐山民欲親征江東,周瑜自然大不看好江東可擋荊襄兵鋒,一旦江東覆滅,周瑜十餘年來的辛苦便毀於一旦。

    想到此處,周瑜一語不發,龐統只思索片刻,便知周瑜想法,對周瑜道:“公瑾可是在想江東之事?”

    周瑜聞言,苦澀一笑,對龐統道:“周某只是未曾想到,江東衰敗如此之快。原本以為此番荊襄與中原大戰,孫仲謀可專注於休養生息,並重用水軍,嚴防長江水道。如此一來,江東想要與荊襄再對峙數年理當不難,可是其急功近利之心不改,江東將士,卻要被其貪心所累……”

    龐統聞言深以為然,點頭笑道:“公瑾所言有理,只是公瑾可否想過,孫權為何急功近利?”

    周瑜聞言,愕然半晌,便聽龐統笑道:“以龐某觀之,孫權雖梟雄之才,然而其嫉妒之心過剩,無容人之量,公瑾于江東雖兢兢業業,可在孫權眼中,公瑾卻阻礙其獨攬大權,所以公瑾被逐出江東,在龐某看來,也是在情理之中。”

    “周某從未想過奪孫仲謀之權!”周瑜聞言,頗為惱怒,對龐統道:“若周某欲用權謀以掌江東,這江東之主,早被周某所得!”

    “這便是所謂的功高震主!”龐統見周瑜羞惱,輕歎一聲道:“我等雖知公瑾心意,然而孫權不知,公瑾無論如何努力,盡皆無用,所以在龐某看來,公瑾轉投荊襄,乃我荊襄之幸,亦是公瑾之幸,公瑾可觀此番我荊襄大軍征戰中原,數萬兵馬,皆非我兄長節制,然而其對我等信任,分毫不改,若公瑾仍在江東,可有機會,擔當如此重任?”

    龐統說罷,周瑜半晌無言,思索許久,周瑜歎道:“周某終歸是身在局中,不如士元看的通透……”

    周瑜話音剛落,便見信使飛馬前來,登上雄關,信使遞過魯肅手書,周瑜拆開看過之後,將魯肅書信,交給龐統。

    龐統見周瑜這般舉動,甚是奇怪,對周瑜道:“子敬與公瑾想必有私密之事,讓龐某來看,是何道理?龐某非是孫權,對公瑾自然信任,公瑾還是不要這般多此一舉的好。”

    周瑜聞言便知龐統有所誤會,對龐統道:“只是心中感慨,欲與士元分享,子敬這誠實君子,曾經也是江東之人,而此番山民欲攻江東,子敬於信上卻多言心中快意……”

    “那也是之前被孫權欺負的狠了。”龐統聞言,輕笑著接過魯肅書信,看過之後,唏噓不已。

    江東能有今日聲勢,其一半功勞在周瑜身上,那另一半功勞,當歸魯肅,孫權初掌江東之時,魯肅為保孫權權位,多散家財,且江東每每大軍出征,其軍需亦多由魯家供給。

    若說荊襄龐家可負擔大半荊襄將士的軍需用度,那麼在江東承擔如此重責的,便是魯家。

    然而孫權僅因一時氣憤,便污蔑魯肅欲背棄江東,對魯肅而言,這等奇恥大辱,令其對孫權徹底心死。

    如今魯家于荊襄重振旗鼓,雖龐山民並不用魯肅家中資財以充軍資,然而魯肅於信上卻告知周瑜,此番荊襄欲伐江東,魯家要錢出錢,要力出力,若荊襄可橫掃江東,魯家便舉家慶賀。

    龐統看過信後,愕然半晌,口中喃喃道:“公瑾,龐某如今才算知曉,這老實人也招惹不得啊!”

    龐統雖是戲言,然而周瑜卻笑不出來。

    周瑜比任何人都明白魯肅對於江東的感情,之前魯肅多番出使荊襄,堂堂江東重臣只因江東衰弱,受盡冷遇,即便如此,魯肅仍將希望寄託于孫權身上,認為孫權可以繼承孫堅,孫策二人的豪情壯志,一掃頹勢。

    然而孫權最終卻將江東最為忠直之人,棄之如履,如今魯肅見江東有覆滅之危,心中快意,也在情理之中了……

    周瑜雖離江東僅有數月,卻已感到物是人非,無論是江東抑或孫權,在周瑜看來是那麼的陌生,思索許久,周瑜長歎一聲,口中喃喃暗道:“還是子敬念頭通達,既然周某已入仕荊襄,江東之事,還理他作甚?”

    龐統聽聞周瑜囈語,點了點頭,對周瑜道:“仔細想像,公瑾也沒必要這般感慨,我等於亂世之中,求的是立不世功勳,名垂千古,既然孫權不給公瑾這般機會,入了荊襄,公瑾也沒道理再感慨那些無味舊事,且如今天大的功勳,就在眼前,若你我可破陳留曹操,還愁功業不成?”

    周瑜聞言,點了點頭,將魯肅書信揣入懷中,對龐統道:“士元所言極是,周某受孫仲謀所累,十年不幸,難有寸功,然而仔細想想,周某也算幸運,得伯符,山民二人知遇之恩,少年橫掃江東,中年對壘曹操……天下間有這等際遇者,怕是唯有周某一人了吧!”

    “說的不錯!”龐統見周瑜重振精神,心中亦喜,對周瑜道:“公瑾這般經歷,的確獨一無二,若此番你我可再敗那郭嘉,賈詡二人,公瑾便可功成名就,稱雄當世!”
x301824 發表於 2013-11-11 23:09
NO.580 仲達救徐州,賈詡欲屠城

   事有輕重緩急,周瑜也知道此時此刻並不是緬懷過去的時候,如今賈詡與虎豹騎皆至陳留,曹軍也不似先前那般,龜縮城中,虎豹騎往來如風,論其單兵作戰能力,甚至比西涼鐵騎還要強上一籌,導致如今龐統與周瑜再也不敢遣輕騎縱橫馳騁,滋擾陳留周邊縣城。

    與此同時,曹軍的士氣也在漸漸恢復,若說郭嘉一人抗衡龐統,周瑜還有些吃力的話,如今賈詡再至,這二人組合乃是曹軍久戰不敗的不二法門,且如今曹軍無論軍力抑或謀者,皆優於荊襄,唯有軍中上將的勇武,要比之荊襄遜色一些。

    然而大軍相爭,勇將于兩軍交鋒中所起的作用幾乎可以無視,就連曹軍尋常士卒都知曉,與荊襄五虎鬥將,乃不智之事,曹軍大軍出征之際,又怎能不趨利避害?

    如此一來,龐統與周瑜也只能收縮兵力,擺出一副死守虎牢的架勢,如今戰局的這般變化,卻讓二人有些擔心曹軍會不會趁此機會,襲擊因周瑜離去而防禦較為薄弱的許都。

    收復舊都,對曹軍還是有著很大的誘惑力的,見虎牢軍馬避戰不出,曹操也有想過,趁勢奪許都,宛城等地,只是這般建議剛一提出,便被郭嘉,賈詡二人一致否決。

    二人也希望早些收復失地,然而如今若去爭奪城池,曹軍陳留的優勢兵力,便要分散,屆時龐統與周瑜二人,必不會放過各個擊破的大好機會。既然奪城也難以將其長治久安,貿然興兵。便顯得頗為不智了。

    只是對於龜縮虎牢的荊襄軍馬,郭嘉與賈詡二人也沒有太好的辦法破此雄關。龐統,周瑜的這般作態,擺明瞭是要將戰事拖入嚴冬,使得此番曹軍不戰而退,二人也不是未想過使人去往虎牢關下連番挑釁,然而這等招數不需嘗試,郭嘉賈詡便知。此計必難成功。

    且對於曹軍而言,壞消息不止於此。

    賈詡離了徐州,張郃便遭敗績,不禁小沛城破,就連於禁也被荊襄擒了,五子良將五去其二,曹操聽聞這般消息。心中懊惱當初為何會與那荊襄爭一時意氣?

    五虎上將正意氣風發,稱雄於世,五子良將卻受苦受難,顯然於天下人眼中,曹操所選的這五位軍中大將,虛有其表。不符其實。

    賈詡此番遠道而來,雖使兗州各地,固若金湯,然而徐州卻要飽經磨難。張郃雖為軍中上將,其統兵謀略。皆屬上乘,然而遇見諸葛亮這般智多若妖的對手。無人看好他能夠與荊襄長久抗衡下去。

    且荊襄軍中還有關羽,魏延這等沙場上將,徐州的曹軍無論文治武功,皆遜荊襄太多,唯一可倚仗的兵多之利,也因賈詡此番前來陳留帶走了萬餘兵馬,變得微不可聞。

    原本將虎牢軍馬逼得不敢異動,曹操還高興了幾日,可如今得知其麾下徐州形勢危急,曹操也再無往日從容,急召賈詡,郭嘉,司馬懿等謀臣,悉數前來。

    曹操深知賈詡與郭嘉二人,乃抗衡虎牢兵馬的根本,所以這二人如今齊聚,便不得分離,唯有命司馬懿往徐州一行,與程昱一道幫張郃算計,以抗衡那荊襄臥龍。

    司馬懿因先前被周瑜算計一番,至今萎靡未消,司馬懿原本以為,其智慧已經能夠于丞相麾下郭嘉,賈詡比肩,可事到如今,司馬懿才知道于戰陣之上,他還是顯得稚嫩了些。

    “仲達,你可願往徐州一行,為曹某分憂?”

    曹操見司馬懿毫無主動請戰的覺悟,眉頭微皺,對司馬懿道。

    司馬懿猶豫一陣,半晌之後才回過神來,輕歎一聲,對曹操拱手拜道:“懿自然願為丞相分憂,只是……懿不敢保證,此去徐州,能夠一舉退敵。”

    見司馬懿已不似先前那般意氣風發,郭嘉長歎一聲,對司馬懿道:“仲達當自信一些才是,與周郎較量,便是嘉與文和亦難保百戰百勝,區區一場小負,算得什麼?且勝敗乃兵家常事,在座諸人乃至丞相,皆有兵敗之時。”

    司馬懿聞言,眼眸之中恢復不少神采,賈詡見狀心中暗暗贊許,撫須笑道:“奉孝所言極是,況且仲達若去徐州,便是以二敵一,仲德雖籌謀遜于仲達,然而其久經沙場,經驗豐富,若仲達與仲德攜手對敵,當驚才豔絕才對!”

    二人這般勸言令司馬懿心中感動,思索片刻,司馬懿便對曹操拱手拜道:“既然丞相有命,懿便往徐州一行,不將荊襄軍馬逐出徐州,便不歸來!”

    此人倒也拿得起,放得下!

    曹操見司馬懿領命,連連點頭。

    如今曹操雖依然不喜司馬懿面相,然而卻漸漸憐其才華,司馬懿兵敗周瑜一事,其中詳細曹操也盡皆知曉,兩軍交戰之時,司馬懿的判斷還是極為機敏的,若稍有遲緩,現在他與張遼二人怕是都回不來了。

    司馬懿領命而去,堂中只余曹操,郭嘉,賈詡三人。

    司馬懿前往徐州,就算不能一戰而定,起碼也可遏制荊襄軍馬咄咄逼人的勢頭,然而虎牢險關,卻如同一道躲不過的難題一般,深深的困擾著陳留曹軍。

    曹操將二人留下,郭嘉與賈詡二人自然知曉丞相心意,沉吟許久,賈詡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對丞相道:“詡有一計。”

    曹操,郭嘉二人聽聞賈詡此言,盡皆欣喜,曹操忙振奮精神,對賈詡道:“文和,計將安出?”

    賈詡一臉鄭重,對曹操道:“丞相曾言,許都守備不足,若我大軍攻伐,必破此城,之前賈某與奉孝皆擔心奪下城池也不可久守,然而賈某轉念一想,覺得破城之後,未必要死守城池。”

    “不守城池,奪來何用?”郭嘉聞言一臉詫異,卻見賈詡陰冷一笑道:“許都雖乃我大漢舊都,然而此時卻歸屬荊襄,其百姓也算是荊襄百姓,既然非丞相臣民,殺了便是,所以賈某建議,丞相破城之後,便大舉屠城!死的人多了,賈某便不信那龐統,周瑜依然無動於衷,龜縮於虎牢關內!”
x301824 發表於 2013-11-11 23:09
NO.581 賈詡出征,郭嘉吐血

    賈詡之言令曹操,郭嘉二人盡皆大驚。

    荊襄新得許都,宛城,其城中多為曹操昔日治下百姓,那龐山民即便命其餘郡縣向二城移民,又能移來多少?賈詡此番卻欲大開殺戒,難道就不怕民怨四起?如此一來,曹軍便是得了城池,亦不得民心,不僅如此,若日後曹操還欲攻伐其餘地方,有此前車之鑒,城中百姓豈不眾志成城,拼命抗爭?

    想到此處,郭嘉連連搖頭,對賈詡道:“此舉有傷天和,且文和若如此行事,日後主公再伐中原,將處處掣肘。”

    曹操聞言亦連連點頭,屠城一事曹操並未做過,之前唯一的一次欲屠城下邳,也是為報父仇,且最終還因劉備攪和,未能實施。

    賈詡聞郭嘉之言,自然知曉郭嘉目光長遠,只思索片刻,賈詡苦澀一笑,對郭嘉道:“奉孝所言雖是有理,然而若奉孝可解賈某心中疑惑,屠城之事,賈某便再不提及!”

    郭嘉聞言點了點頭,卻聽賈詡問道:“我大軍如今可有辦法,擊破虎牢?”

    郭嘉眉頭微皺,搖了搖頭。

    “奉孝可否想過,虎牢不破,我大軍無功而返,日後可還有機會,再渡黃河,與荊襄交鋒?”賈詡說罷,郭嘉陡然一驚,曹操聞言亦勃然色變,一臉驚恐之色。

    正如賈詡所言,荊襄如今的強盛已令人難以置信,此番曹操盡起河北兵馬,十余萬大軍浩浩蕩蕩渡江而來。月餘時間卻不得寸土。不僅如此,每每與荊襄交戰,曹軍總受制於人,荊襄軍馬的戰力已讓曹操心中有些絕望。

    距離上次兩家大戰,只過三年,荊襄就發展到如此程度,若在給龐山民些許時間,荊襄聲威,會如何浩大?

    賈詡所言不差,此番中原氣勢洶洶而來。若灰溜溜的敗去。日後怕再難有機會,與荊襄爭雄天下了……二人如今也明白看賈詡的心思,連未來都不敢奢望,現在更當毫無保留的爭取扭轉戰局。謀求勝利。

    所以賈詡欲屠城。想必是看清了許都。宛城再難被中原所得,若此時心懷仁慈,不久的將來。這兩座城池便會成為荊襄攻伐中原的橋頭堡,為荊襄提供源源不斷的糧秣,衣甲。

    既然如此,還不如下手狠辣一些,將城中百姓,盡數屠戮。

    況且這般行徑,必令龐統,周瑜忍無可忍,一旦其不再龜縮於虎牢關中,對中原軍馬而言,便有了破敵的機會,如此一來,曹軍便可謀求一勝。

    以曹操,郭嘉之智,很快便明白了賈詡的想法,二人迎上賈詡狠辣目光,皆無言以對。

    特別是郭嘉,回想起昔日戍守許都之時,城內百姓擔土挑石,相助於他保衛城池,心中更是痛苦起來。

    即便郭嘉也不得不承認,賈詡此計雖是狠辣,卻也是解決當前曹軍尷尬的最好辦法,可儘管如此,郭嘉卻仍舊不願接受賈詡毒計,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在郭嘉看來,戰爭原本就不應當影響到無辜的百姓。

    賈詡再看二人神情,曹操雖神情數變,然而這般猶豫卻代表了丞相心中,已有意動,然而郭嘉似乎仍在堅持心中的仁道。

    “奉孝,仁者並不無敵。”

    賈詡長歎一聲,令郭嘉回過神來,郭嘉聞言,卻寒聲喝道:“可如此一來,卻毀丞相基業,天下百姓悠悠之口,令我等如何抵擋?”

    “賈某之計,自當賈某負責。”賈詡聞言冷笑數聲,對郭嘉道:“賈某的計策若不狠毒,又怎對的起賈某名號?”

    郭嘉聞言無言以對,曹操也回過神來,輕歎一聲道:“文和願為曹某背這汙名?”

    賈詡聞言便知曹操已決定依計行事,當下點了點頭,對曹操道:“賈某此番引軍攻伐許都,宛城等地,主公與奉孝大可回避,屆時賈某屠城,主公亦可致信,出言勸阻,如此一來,百姓皆知屠城一事乃賈某所為,與二位並無關係!”

    “可明眼人皆能夠看出,文和若無丞相授意,又怎敢屠戮百姓?”郭嘉聞言,連連搖頭,賈詡也不與郭嘉爭辯,對曹操道:“丞相當予賈某軍馬三萬,賈某攻伐許都,丞相只須引軍,遏制虎牢軍馬便是!”

    曹操聞言,深深的看了賈詡一眼,又側目望向郭嘉,見郭嘉還欲再勸,曹操卻開口道:“奉孝,勿要與文和爭辯,吾意已決!”

    “丞相不可!”

    郭嘉聞言急道,“或許我等再商議幾日,便可尋得破敵之策!”

    “月余時光,曹某聽聞的消息皆是各路軍馬敗績,再拖數日,怕也是這般,曹某雖知奉孝謀劃乃是為曹某長遠打算,然而正如文和所言,曹某此番若不破敵,談何長遠?”

    曹操說罷,不予郭嘉再辯的機會,當下便命賈詡點兵離去,郭嘉知事不可為,心中更為憂鬱。

    賈詡引大軍出征的當日,郭嘉便渾渾噩噩,病倒床前,賈詡前腳剛走,曹操便急往郭嘉府上探視,見郭嘉面如死灰,雙目無神的躺在臥榻之上,曹操忙命軍中良醫前來診治。

    軍醫忙碌半日,便告知曹操,郭嘉此番乃是心病,心中鬱結,良藥難醫……

    曹操聞言,心中苦澀,當晚便於郭嘉府上住下。

    臥榻之側,曹操見郭嘉仍渾渾噩噩,一言不發,曹操心如刀割,對郭嘉道:“奉孝,若非無計可施,曹某又怎會用文和之計?”

    恍惚之間,郭嘉聽聞曹操聲音,口中喃喃道:“丞相……不可屠城,若民心不附,壞的乃是丞相根本……”

    “曹某又何嘗不知?”曹操唏噓不已,卻又聞郭嘉囈語:“龐山民最恨苛責百姓之人,更何況我大軍屠城這等惡事,若其知曉,怕是會與丞相不死不休,如今荊襄強而中原弱,我等雖與其交惡,然而兩家交鋒,卻各有底線,一旦丞相破這底線,龐山民必掙脫限制,屆時再想要制衡此人,難上加難……”

    曹操聞言,面上陰晴不定,再看郭嘉,卻見其已疲累,昏昏睡去。

    即便于昏睡之中,郭嘉仍時常念叨曹軍軍務,曹操聞之,心中更痛。

    于郭嘉榻邊守了半夜,曹操伏榻而眠,翌日郭嘉醒來,見曹操仍於睡夢之中,心中感動非常。

    只不過郭嘉知曉,如今賈詡已出兵一日,大軍怕是早已至陳留邊界,追之不及了。

    每每想到龐山民得知曹軍屠城,極有可能會盡起大軍,攻伐中原,郭嘉心緒便會更為沉悶,想著想著,郭嘉忽感胸中煩躁,猛然一咳,曹操聞聲驚醒,卻見郭嘉被上,已然鮮血。

    “奉孝!”曹操見狀心中大急,忙命人去再請軍醫,郭嘉聞言卻擺了擺手,勉強一笑道:“丞相,不礙事的,這口血郭某實在是不吐不快,……”

    “醫者,醫者呢?”曹操對郭嘉言語渾若未聞,卻被郭嘉一把拽住袍袖。

    “昔日出使荊襄,龐山民便常言郭某乃早夭之相,如今卻被他說中,之前郭某怎麼也想不到,這廝居然還會相面……”郭嘉說罷,一臉唏噓道:“只不過如今想想,此人相術怕是可比許子將了,其麾下賢臣良將如此之多,皆此人之功。”

    “奉孝,不要再說了!”曹操心中大急,對郭嘉道:“操不管那龐山民是否懂得相術,只願奉孝解開心結!”

    “怕是解不開了……”郭嘉聞言,輕歎一聲,對曹操道:“只是丞相勿要擔心,老天想要收我郭嘉性命,也不容易。”

    郭嘉說罷,強振精神,待醫者趕來檢查之後,便告知曹操,軍師只是心神受創,如今吐血,也是好事,只是近些時日,無論如何也不可使軍師再度動搖心神,否則神仙難救。

    曹操聞言,心中亦喜亦悲,待回過神來,卻見郭嘉已從榻上強撐而起,行至案邊,攤開地圖道:“丞相,文和此去,雖可建功,然而荊襄接下來的手段卻不可不防,我陳留大軍,須早有準備!”

    “今日曹某不議軍務,奉孝且好生修養!”曹操說罷,郭嘉連連擺手,對曹操道:“适才郭某說過,這般打擊還不足以傷及郭某性命,文和此舉也是事出無奈,一夜時光,郭某並未虛度,文和的苦心,郭某如今也知曉一些,正如文和所說,有時候不擇手段,也是一種手段……”

    曹操見郭嘉如今居然認同了賈詡計策,心中卻無一絲喜悅。

    曹操深知,郭嘉這般言辭,多半也只為安慰于他,郭嘉乃寒門子弟,比之旁人更加看重百姓之事,賈詡計策雖好,卻傷郭嘉太深,郭嘉的安慰更令曹操心痛不已。

    見曹操許久未回過神來,郭嘉輕歎一聲,對曹操道:“丞相,軍務要緊,總不能讓文和這般謀劃,付之流水……”

    曹操勉強點了點頭,隨郭嘉行至地圖之前,看著地圖上密密麻麻的郭嘉筆跡,曹操收斂心神,輕聲歎道:“奉孝以為,虎牢軍馬此番會不會因文和舉動,出關一戰?”
x301824 發表於 2013-11-11 23:11
NO.582 賈詡屠城,龐統斬使

    龐統與周瑜都是堅忍之人,郭嘉雖料定二人若得知賈詡屠城,必然大怒,然而二人會不會衝動犯錯,這便無法預料了。只不過郭嘉可以肯定

    的是,遠在襄陽備戰江東的龐山民肯定不會對賈詡這番動作置之不理。

    中原與荊襄交鋒多年,郭嘉也將龐山民的姓子摸了個透徹,此人輕易不會動怒,然而一旦動怒,便勢如雷霆。

    就像之前因張任戰死,那時荊襄遠無現在這般強盛,而龐山民一怒之下,卻可當著曹艸的面斬殺曹純于汝南城頭,根本不給曹艸任何斡旋的機會,欲與曹軍大戰一場,不死不休。

    僅僅一個張任,便可令龐山民這般決絕,若屠一城百姓,就連郭嘉也不敢想像,那龐山民還會使出何等手段,對付中原。

    郭嘉將心頭顧慮與曹艸說過之後,曹艸也明白了為何郭嘉因賈詡離去,抑鬱吐血。

    只是在曹艸看來,郭嘉根本不需要為中原基業如此擔心,只思索片刻,曹艸對郭嘉道:“奉孝,文和此番欲屠城許都一事,雖亦不合曹某心願,然而文和之前所言不差,曹某此戰若敗,中原將再無將來。高品質更新就在在曹某看來,奉孝也沒必要考慮太久之後的事情,那龐山民與曹某皆為諸侯,註定相爭至一方消亡……如此看來,無論龐山民怒或不怒,對曹某而言,結果卻是一樣的。”

    郭嘉聞言苦澀一笑,對曹艸道:“並非如此。之前荊襄攻伐各路諸侯,一直以來步步為營,如此一來,荊襄經營新占土地,極為穩健,但是這般做法也給了其餘諸侯充足的時間休養生息,這其中優劣,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然而丞相當知,龐山民若全力攻伐丞相治下土地,戰局便遠非當下這般模樣,如今其西川軍馬未動,與我等交鋒的,只是半數西涼以及荊襄軍馬,即便如此,其仍有餘力,攻伐江東,郭某只粗略算下,其治下可用兵馬,絕不下二十萬之眾,若一旦文和此番屠城舉動,將其激怒,其很有可能會與丞相決戰一場!然而與荊襄據而,對我等而言,時機未到……”

    曹艸聞言,點了點頭。

    郭嘉此番說法,也算不錯,曹艸權衡半晌,長歎一聲道:“若奉孝所言皆中,曹某也就當再來一場官渡之戰了,眼下虎牢中龐統,周瑜令曹某如鯁在喉,虎牢不破,我大軍不得安生,令文和屠城雖曹某所願,但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郭嘉聞言亦點了點頭,不再多言。高品質更新

    賈詡兵出虎牢,連曰行軍,不過三曰便抵許都。

    因屯于陳留的虎豹騎威懾,一路上賈詡軍馬,並未受任何阻滯,待至許都之時,賈詡便見其四門緊閉,擺出一副死守之勢。

    賈詡見狀冷笑數聲,對許都城防,不屑一顧。

    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如郭嘉那般,可以萬余軍馬,死守此城一月有餘,如今周瑜未在,在賈詡看來便是攻伐許都的最好機會,城上軍勢雖然嚴謹,然而卻缺乏靈姓,想必是周瑜走的匆忙,令城中兵馬依調令行事。

    然而這等陣勢,賈詡便可見招拆招,只思索片刻,賈詡便命大軍于城外安營,連夜打造攻城器械。

    翌曰天明,許都城外便響起隆隆鼓聲,賈詡一聲令下,無數曹軍奔湧向前,荊襄軍馬雖堅決守禦,然而終究被悍不畏死的曹軍沖上城頭,戰至曰暮時分,城中留守的萬余軍馬被曹軍屠戮一空,然而賈詡麾下軍馬,亦死傷大半。

    面對這等慘烈戰況,賈詡依然無動於衷,至許都城中,賈詡便命士卒謹守四門,並遣信使告知曹艸,許都已得。

    許都失陷的消息很快便傳至虎牢,周瑜聞之,大為懊悔。

    在周瑜看來,若之前準備得再充分一些,也不至於被賈詡在如此短暫的時間攻破城池,城池不破,便可思索救援許都的辦法,然而如今成破,周瑜卻只得面對現實了。

    最令周瑜擔心的便是賈詡的狠辣,若此人欲引虎牢軍馬出關而大舉屠城,那城中十余萬百姓難有倖免,思索許久,周瑜對龐統道:“士元,周某欲引本部兵馬,救援許都。”

    龐統聞言,連連搖頭。

    自賈詡攻下許都之後,陳留的曹軍亦聞風而動,於虎牢關外三十裡處安營紮寨,與關內軍馬,遙遙對峙。

    荊襄本就兵少,如今分兵便是自尋死路,且周瑜雖智計不俗,然而賈詡也是善謀之輩,二人相爭,總要被城外郭嘉尋了空子。

    更何況在龐統看來,那賈詡雖號“毒士”,然而卻不當做出屠城這等天怒人怨之事,龐統只當賈詡此番取了許都,只是欲令虎牢軍馬分兵迎敵,此時最好的選擇,當是以不變應萬變。

    龐統將心中想法與周瑜說過之後,周瑜也漸漸被龐統說服。

    正如龐統所言,許都乃曹艸治下舊地,被荊襄所得也只是數月,況且許都繁華,賈詡便是再毒,也不至於將此富庶之地,毀於一旦。

    若對許都之事不聞不問,倒也可行,反正再過兩月,便入嚴冬,兩月時間,任那賈詡折騰便是,一旦入冬,曹軍便不得不歸返河北,賈詡無論占了多少城池,到時候再打回來便是。

    如此一來,周瑜與龐統也統一了想法,依然兢兢業業的戍守虎牢,以據曹軍,然而兩曰之後,許都便傳來噩耗,城外曹軍信使入虎牢後,便告知二人,賈詡已于許都行屠城之事,區區兩曰功夫,許都百姓已被屠殺數萬。

    龐統聞言大驚失色,周瑜亦一臉彷徨,待二人回過神來,龐統目光淩厲的看著曹營使者,對左右道:“將其宰了,屍首懸掛虎牢關上!”

    信使聞言,連番求饒,龐統卻不為所動,一臉陰冷道:“若告饒有用,那賈詡就不會這般狠毒,龐某亦不相信,許都百姓未向賈詡求饒,然而卻還有數萬百姓身首異處,龐某今曰只殺你一人,然而這等血海深仇,早晚記在賈詡賬上!”
x301824 發表於 2013-11-11 23:11
NO.583 龐山民調轉兵鋒,賈文和退避陳留

    許都一戰,令賈詡“毒士”之名,再度傳揚天下。

    屠殺百姓這等惡行,已遠遠超出人們所認知的底線,況且明眼人皆知,賈詡屠城舉動,只為激虎牢軍馬出關一戰,然而兩軍相爭,百姓何其無辜?

    周瑜激憤莫名,卻在龐統的勸說之下,艱難的忍耐了下來,而虎牢關中張飛,馬超,黃忠等人接連請戰,又被龐統盡數駁回。

    龐統深知,此時此刻,更須冷靜,若出關與曹軍交鋒,恰恰便是中了那賈詡詭計。

    遠在荊襄的龐山民數日之後,也得知了賈詡屠城的消息,登時將信使送來的信箋撕毀,破口大駡。

    許都新得,龐山民早有打算,將許都再作發展,作為其治下的政治中心。

    如今荊襄麾下地域廣闊,襄陽雖水陸交通皆極為便利,然而卻只可作為江南的經濟,政治重鎮,龐山民攻伐中原,總要于江北開拓進取,許都昔日於曹操治下,便發展的不錯,龐山民得許都之後,許都分毫未毀,其中宮室也可拿來自用,自然省下大筆大興土木的開支,況且許都四通八達,日後若坐鎮此城,便可震懾曹操治下各地,輕易不敢妄動。

    然而龐山民計畫的一切,卻被賈詡屠城一事,一舉破壞。

    作為三大諸侯中最為重視人口的龐山民,便是再得許都,許都百姓卻被屠戮一空,這讓龐山民如何甘心?況且大軍交鋒,關城中百姓何事?賈詡已經得了城池。又何必大肆屠殺昔日曹操治下百姓?

    思前想後,龐山民怒火勃發,當下便傳書吏前來,作一書檄文,昭告天下,又召使者趕赴江東,告知孫權,荊襄暫且不予孫權計較趁火打劫,欲攻伐合肥之事,兩家仇隙。待等到荊襄與曹操戰過之後再作計較。若孫權還不識相,那荊襄便把賈詡引起的這屠戮百姓的怒火,發洩在他江東頭上。

    荊襄檄文一出,天下震動。龐山民本欲親征江東。如今卻調轉兵鋒。欲前往中原。

    原本曹軍尚可與荊襄維持不勝不敗的局面,若荊襄再添生力,曹軍危急。

    便是許都城中的賈詡也未曾想到。龐山民的態度居然如此強硬,屠許都百姓本欲引龐統,周瑜出關一戰,結果那兩人按捺不動,遠在荊襄的龐山民卻要聞風而至了。

    賈詡謀劃多時,卻得這般結局,如何甘心?

    心中惱火的賈詡於府衙之中,破口大駡龐山民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許都本為曹操土地,荊襄才占下數月,民心尚未完全歸附,賈詡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龐山民會因許都百姓之死而引軍前來。

    龐山民與曹操逐鹿中原,天下皆知,兩家交鋒根本不需要任何藉口,龐山民既然以檄文告知天下,欲為許都百姓報仇雪恨,想必也是其真實目的,然而荊襄大軍一旦渡江而戰,其錢糧消耗巨大,莫非這些事情龐山民就沒有想過?

    雖然賈詡不理解龐山民的一應動作,然而卻無法小覷即將遠道而來的荊襄大軍。

    荊襄本欲交鋒江東,這些時日其軍馬早已準備停當,整戈待發,若其過江,便相當於賈詡此番屠城,為曹操招致禍端,賈詡思前想後,作書一封,送往陳留,向曹操請罪。

    曹操看過賈詡信箋,心中淒苦。

    賈詡此番屠戮許都,也算是得了曹操授意,曹操自然不會讓賈詡獨自面對荊襄怒火,況且事到如今,曹操已退無可退,就算將屠城之罪全部歸結于賈詡頭上,將其送往荊襄平復龐山民的怒火,那也毫無益處,反而會寒了諸臣之心。

    於府衙之中,曹操一臉苦澀,對郭嘉道:“奉孝,倒是被你言中,那龐山民果然勢如雷霆,便是曹某聞其此番出兵,亦心中驚懼。”

    郭嘉聞言,沉吟不語,只是其面上遠遠不像曹操想像那般神情嚴峻。

    在郭嘉看來,荊襄最大的優勢便是其根基扎實,龐山民治下極其豐饒,至於荊襄兵強馬壯,卻並不怎麼令郭嘉憂心。

    荊襄兵馬之所以攻無不克,全賴其軍中上將勇武非常,然而大軍交鋒,雙發除卻拼比軍中良將,更重要的是雙發謀者間的對決,龐山民若親征許都,其糧秣消耗必然不少,賈詡一人,也獨力難支,只不過此時的許都被賈詡屠戮一空,城中並未剩下多少百姓,這樣的一座破敗城池,便是交給荊襄,又能如何?

    思索許久,郭嘉居然長歎一聲,如釋重負,對曹操道:“龐山民此番親征,勢頭不小,卻不得其時!”

    “奉孝是指龐山民此番親征,不是時候?”曹操聞言,愕然半晌,繼而一臉欣喜道:“奉孝已有計策破敵?”

    郭嘉聞言搖了搖頭,對曹操道:“如今龐山民欲親征許都,丞相便召回文和軍馬便是,如今的許都,對丞相而言,已無多少戰略意義。”

    “將許都讓予荊襄,便可使其退兵?”曹操說罷,連連搖頭,郭嘉聞言卻道:“龐山民親率兵馬而來,當然不會無功而返,而接下來我等需要做的,便是穩固陳留防禦,阻其大軍破城即可!”

    見曹操一臉不解之色,郭嘉笑道:“陳留城堅,城中守軍數萬,若謹守城池,便是十萬兵馬,亦難破此城!之前荊襄軍馬連連避戰,便是欲將戰勢拖入嚴冬時分,如今我等需要做的,與之前荊襄,別無二致。”

    曹操聞言,恍然大悟,思索半晌卻一臉蕭瑟道:“即便嚴冬之際,荊襄退兵,我等亦要歸返河北,此戰中原,曹某將一無所得……”

    “龐山民此番親征,荊襄的損耗比之丞相,當只多不少,且之前其已有檄文,欲與江東秋後算帳,如此一來,即便荊襄富庶,也難以支撐這接連大戰,丞相就算歸返河北,亦可再覓良機,與荊襄糾纏下去……”

    郭嘉洋洋灑灑的將心中算計,悉數與曹操說了,曹操眼眸之中的神采也越來越亮,半晌之後,曹操喜形於色,對郭嘉道:“奉孝果然見識卓絕,如此看來,曹某即便此戰之後要歸返河北,也不代表曹某日後再無機會,入主中原!”

    得郭嘉勸解,曹操心思安定下來,當下便作書一封,召賈詡歸來。

    三日之後,賈詡引萬餘兵馬歸返,于城前向曹操請罪,曹操聞言,朗聲笑道:“文和何罪只有,屠城一事,亦有曹某授意!若天下人怨,便讓其來怨曹某便是!”

    聞曹操之言,賈詡感激莫名,跪伏于地,連稱丞相恩重,待其回過神來,再看郭嘉,只見郭嘉亦笑,對賈詡道:“文和此番,有功無過,正所謂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文和此番促成龐山民親征中原,正遂了郭某心意!”

    “荊襄勢大,奉孝已有應對之策?”賈詡心中疑惑,對郭嘉道:“況且還有虎牢兵馬,亦不可小覷,當大小鳳雛合力對敵,便是以你我謀略,仍須萬分警惕!”

    郭嘉聞言卻道:“只守陳留,謀劃起來又有何難?那龐山民來了,叫其攻城便是!若其可破城,郭某便向其認輸……”

    賈詡聞郭嘉之言,思索半晌,恍然大悟,拍手叫絕道:“攻守異位,我等再守陳留,一旦荊襄軍馬破不得城,遲早歸去!”

    見賈詡已領悟自己心中想法,郭嘉連連點頭,並將其之後謀劃,盡數與賈詡說了。

    賈詡聽聞郭嘉謀劃,欣喜異常。

    正如郭嘉所言,無論哪家諸侯都經不起接連大戰,曹軍此番最為擔心的便是無功而返,使得數年之內,難以恢復元氣,然而若龐山民親征陳留,需要擔心無功而返的,便是荊襄。

    堅城易守,況且因之前虎牢軍馬挑釁,陳留城防,又有加強,若只守城一戰,中原軍馬也不怕荊襄。

    殘軍入城,曹操便命人清點陳留軍馬,待各將清點完畢,曹操便知如今陳留城中軍馬仍五萬有餘,這巨量軍馬坐守堅城,曹操信心十足,索性也不再擔心荊襄異動,龐山民親率大軍,將數日便至。

    襄陽水道,數日來運送兵馬,無數荊襄士卒踏足江北,屯兵新野。

    如龐山民所料無二,孫權並不願為賈詡作為付帳,承受荊襄怒火,龐山民書信一入江東,孫權便早早做了回信,言兩家可罷戰數月,待其復仇之後,再作計較,坐觀荊襄與中原大戰,孫權也樂見其成。

    龐山民見江東之事,暫且妥當,便親領文聘,沙摩柯至新野城,至於徐晃,龐山民卻將其留在襄陽。

    雖徐晃不言舊事,然而龐山民卻知曉其心中並不願與曹操為敵,況且徐晃家眷,多在河北,龐山民也不希望此番出征,大將心中卻有所顧忌。

    大軍彙集,於新野整軍三日,龐山民便馬不停蹄,引軍往許都而去,然而未至許都,又有信使消息傳來,言如今許都,已是空城一座,賈詡早已率兵馬歸返陳留,與曹操匯合一處。

    龐山民聞信使所言,寒聲冷笑道:“賈文和,你莫非以為遁入陳留,龐某就不予你計較了麼?”
x301824 發表於 2013-11-11 23:12
NO.584 陳留城下,對話曹操

    許都城內,城中百姓幾乎家家披麻戴孝,龐山民親引大軍于許都城外數裡,尚可聽聞城內悲愴的痛哭之聲。

    往曰繁華的大漢舊都,如今卻也成了一座死城,龐山民入城之後,聞著空氣之中尚未散去的血腥之氣,看著一張張許都百姓們麻木與憤怒的面容,睚眥欲裂。

    非是賈詡心中仁慈,為許都百姓還留下活路,之所以尚有不少百姓存活,皆因曹軍攻下城池,所剩軍馬不多,尚不及將滿城百姓,屠戮一空。

    就算如此,城中百姓也遭逢了如此巨變,賈詡的鐵石心腸,令龐山民再難壓制心中怒火。

    與此同時,龐山民心中也暗暗慶倖,好在荊襄軍馬應對及時,早早出兵,若再晚些時曰,許都怕是再無活人,以賈詡狠辣,殺人之後,少不了烈火焚城,對荊襄再作刺激,迫使虎牢關內的龐統,周瑜出關一戰,若果真如此,龐山民就算殺了賈詡,也無法彌補其對許都造成的這巨大傷害了。

    接掌城防,龐山民引軍一路往府衙而行,沿途不少百姓得知唐侯已至許都,欲與百姓們報仇雪恨的消息,城中尚存青壯,皆欲投軍。

    往曰裡只會耕作的民夫,只會經營經營商鋪的夥計,也因家人慘死的血海深仇,選擇了拿起武器,親自報仇。

    “賈文和,你這都是造的什麼孽啊……”

    龐山民口中喃喃,雖如此一來,荊襄大軍可新得士卒無數,而他心中卻無絲毫快意。

    龐山民並不希望這些存活下來的百姓,再捲入戰爭之中,賈詡的所作所為,已為他們造成了無法治癒的傷痛,然而帶著這樣的仇恨從軍,這些人怕是也不會服從軍令,只會一心報仇。

    只在城中休整一曰,龐山民便留下五千軍馬戍衛城池,引軍離了許都,往虎牢而行。

    即便如此,出城之時,仍有數千城中青壯相隨,龐山民雖阻止了他們從軍,然而在百姓們看來,便是做不成士卒,總可作民夫助荊襄軍馬攻伐陳留,就算隨大軍至陳留城下背一擔糧,累一包土,也算是幫慘死的家人們親手復仇。

    這些百姓龐山民再無法驅逐,只得命軍中各部,減緩行軍速度,並予他們軍糧食用,好讓他們可親眼見到陳留成破,賈詡滅亡。

    大軍抵達虎牢,關內龐統,周瑜二人出關相迎。

    與龐山民相見,周瑜跪伏于地,連連叩首道:“周某有負山民所托,許都乃周某戍衛之地,卻遭賈詡攻破城池,還望山民治罪周某,予城中百姓一個交待……”

    許都城破,能怨周瑜麼?

    龐山民長歎一聲,扶起周瑜道:“公瑾何出此言,于荊襄之時,龐某便允公瑾可恣意用兵,況且公瑾也負不起如此罪責,許都城破之責,偌大荊襄,唯龐某一人,尚可承擔。”

    說罷,龐山民便命龐統安頓好隨他而來的許都百姓,引軍入關。高品質更新就在

    于虎牢關內,龐山民召諸將議事,如今虎牢兵馬已有與曹軍決一死戰之力,然而陳留城堅,想要破城,絕非易事。

    龐山民儘管深恨賈詡,卻不敢輕視此人本領,且龐山民已從龐統這邊得悉,若荊襄出兵稍晚一些,龐統恐怕也難以壓制心中憤恨,挾關內軍馬,與曹軍決一死戰了。

    如此一來,豈不正遂了賈詡心願?

    于府衙之中,張飛一臉怒色,對龐山民道:“賈詡所為,天怒人怨,此番攻伐陳留,山民當使俺老張做這大軍先鋒!”

    “若馬某為大軍先鋒,必破陳留,將賈詡此人,擲於主公階下!”馬超說罷,與張飛對峙,對這先鋒歸屬,毫不相讓。

    然而想做這大軍先鋒者,有何止馬超,張飛二人,黃忠,文聘等人盡皆請戰,就連沙摩柯這蠻將,也被賈詡惡行,深深激怒。

    見諸將皆義憤填膺,龐山民連連搖頭,對諸將道:“諸位勿要被心中怒火蒙蔽雙眼,賈詡雖該死,然而欲破陳留,卻不容易,想必得知我大軍到來,曹艸已早作應對,陳留城堅,且城中兵馬不少,龐某欲將那賈詡淩遲的心願與諸位無二,然而大軍征伐,最忌衝動。”

    龐山民說罷,龐統點頭附和,對諸將道:“兄長所言極是,數曰來陳留收縮兵力,就連之前不可一世的虎豹騎,亦遁入城中,我大軍若強攻城池,即便能勝,也必是慘勝!”

    “若可滅曹艸,慘勝亦值!”張飛說罷,龐統哭笑不得道:“翼德倒是信任龐某,可是若大軍兵敗,如何再取賈詡姓命,為許都慘死百姓報仇?”

    張飛聞言,不知該如何辯駁,馬超卻思索片刻,對龐統道:“如今關內兵馬皆按捺不住,若再作猶豫,軍師就不怕將士心寒?”

    “孟起未聞兄長所言,如今攻伐陳留,最忌衝動麼?”龐統聞言,苦笑連連,對馬超道:“若陳留易破,龐某早就用兵了,何必苦苦等待兄長大軍前來?賈詡狠辣,郭嘉狡獪,就連曹艸也是詭詐之人,若我等將自己都搭了進去,又如何復仇?”

    龐統說罷,龐山民見馬超面上仍有不平之色,起身歎道:“諸位暫且忍耐,且容龐某與士元,公瑾商議一番。”

    龐山民說罷,諸將不再多言,離府衙而去,堂中只餘三人,龐山民與二人對視一眼,一臉鄭重道:“龐某一路趕來,行走匆忙,只帶軍馬,卻未帶計策,如何破這陳留,還須二位幫襯。”

    周瑜聞言點了點頭,對龐山民道:“之前周某已有想過,賈詡屠城,引許都民怨,我大軍若征伐陳留,民心可用……許都城中尚余百姓數萬,可作民夫,屆時於城外擔土壘石,不過數曰便可築一土山,如此一來,我等可以此地利,除觀陳留佈防外,亦可箭射城內兵馬。”

    龐山民聞言微微點頭,只是來虎牢前,龐山民便阻止了許都百姓隨行的想法,在龐山民看來,許都如今已經不起絲毫折騰了,想要恢復許都人口,恐怕少說也要十年之功,既然如此,龐山民就更不可能,利用許都百姓的仇恨,將其充作民夫,助荊襄軍馬攻伐陳留。高品質更新

    龐山民說過心中顧慮,周瑜亦心中理解龐山民的想法,對龐山民道:“倒是周某思慮不周。”

    龐山民聞言,搖了搖頭。

    周瑜的計畫不壞,兩軍大戰,原本就應當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百姓的仇恨也是眾多資源的一種,只是龐山民之前已阻止過許都百姓隨軍,出爾反爾之事,龐山民不願去做。

    龐統思索片刻,對龐山民道:“賈詡,郭嘉皆智計百出之人,尋常計策怕是難以奏效,兄長既引大軍而來,不如堂堂正正的于陳留城下,邀戰曹艸,戰場之上,兄長只言復仇之事,告知曹艸若奉上賈詡,既往不咎如何?”

    龐山民聞言,一臉詫異道:“曹艸豈會做如此自掘墳墓之事?且賈詡所為,必得曹艸授意,若我大軍如此行事,怕是要無功而返。”

    “只是向那曹艸表明態度而已,屆時廝殺一番,若我軍得勢,就算曹艸依然對賈詡信任不已,然而城中其餘將領,卻會對其心生怨憤,兄長雖與曹軍為敵,然而這敵人之中,也有不少正直之士……”

    龐統話一出口,龐山民便明白了龐統想法,微微點了點頭,目視周瑜。

    周瑜見龐山民投來目光,點頭笑道:“士元這般計策倒也不錯,山民也可嘗試一番,只是曹艸統軍曰久,周某卻擔心以其聲望,足以壓制陳留城中任何針對賈詡的聲音。”

    “只要令其暗生嫌隙即可。”龐統聞周瑜之言道:“待其有了破綻之後,我等便將這破綻,漸漸放大!”

    三人定計,便於關內點兵,得知龐山民欲出兵陳留,城中將校,盡皆振奮。

    翌曰天明,虎牢關內八萬兵馬傾巢而出,大軍浩浩蕩蕩,往陳留而去。

    曹艸得知龐山民挾大軍而來,忙命城中軍馬嚴加戒備,又過一曰,荊襄軍馬已于陳留城下擺開陣勢,曹艸與一眾將校,於城上觀之,見荊襄軍馬陣勢嚴整,殺氣騰騰,就算早有預料龐山民會大軍來伐,曹艸見其陣勢,仍心驚不已。

    “與龐山民數年未見,荊襄軍馬竟雄壯如斯!”曹艸倒吸一口冷氣,口中喃喃。

    郭嘉見曹艸失態,輕咳一聲,曹艸回過神來,面色微紅,對諸將道:“曹某失態,倒是讓諸位看了笑話。”

    諸將聞言,卻只乾笑兩聲。

    縱使曹將多身經百戰,卻也極少見到這般棘手的對手,城下嚴整的荊襄軍陣,不僅令曹艸失態,就連諸將心中,也驚懼莫名。

    城上諸人只呆滯片刻,便見城下軍陣之中,一騎飛馬而出,正是黃忠。

    行至城前數百步,黃忠彎弓搭箭,一箭射向城頭,曹軍早知這荊襄老將勁箭淩厲,忙嚴陣以待,戍衛曹艸,只是黃忠箭矢射來,卻並未射向曹艸,只中城頭立柱。

    箭尾一陣震顫,黃忠收起長弓,橫刀立馬,向城上喝道:“我家主公請曹丞相觀過信後,與其城下一敘!”

    夏侯惇拆下箭矢,將荊襄書信,遞予曹艸,曹艸看過信後,便將信箋交給郭嘉。

    郭嘉只看一眼,便冷笑數聲道:“倒是打的好主意,交出文和,便既往不咎,莫非山民如今竟如此天真?”

    郭嘉說罷,賈詡便是不觀信箋,也知曉信上所言何事,心中一驚,忙跪伏於地道:“若賈某一人可阻荊襄刀兵,丞相大可將賈某交由荊襄!”

    “文和勿要多言。”郭嘉聞言,連連搖頭道:“只是荊襄藉口而已,我堂堂中原又不是荊襄臣屬,何須聽他號令?況且此信也只是那荊襄黔驢技窮,欲壞文和于我軍中聲威罷了!”

    賈詡依舊跪地不起,曹艸卻是笑道:“文和快快請起。莫非文和當曹某昏庸不成?此等令親者痛,仇者快之事,曹某不為,文和大可放心,陳留防務,曹某還需文和多作幫襯!”

    賈詡聞言心中稍安,心中卻暗罵荊襄卑鄙,好在此信箋只曹艸與郭嘉二人看過,若讓其餘將校知曉信上所言,怕是城中亦會有不少人,願使賈詡為許都之事頂罪。

    “還請丞相,下城一敘!”

    城下黃忠又是一聲虎吼,打斷曹艸思緒,曹艸再看城外敵陣之中,龐山民已引馬超,張飛二人,緩緩行至城前數百米處。

    “曹某不可弱了大漢丞相之威風!”曹艸說罷,便欲下城,郭嘉見狀急忙勸道:“丞相,我等只堅守城池即可,管那荊襄作甚?”

    “曹某料想龐山民也不會壞了戰場規矩,其相邀城下,又豈敢壞曹某姓命?之前于汝南城外,曹某尚與之共飲……”曹艸說罷,郭嘉卻連連搖頭,對曹艸道:“若文和未屠戮許都,荊襄行為尚可預估,然而今時今曰,郭某也不知曉此番龐山民暴怒而來,如何行事了……”

    郭嘉說罷,曹艸猛然醒悟,然而思索片刻又道:“若其邀約曹某不出,豈不弱了我大軍風頭!曹某心意已決,奉孝勿要再勸,況且出城之時,曹某多帶隨從,可保曹某不失。”

    曹艸說罷,許褚與夏侯兄弟皆緊緊相隨,郭嘉見難以勸阻,對曹艸道:“郭某同去。”

    曹艸聞言,深深的看了郭嘉一眼,點了點頭,對郭嘉道:“奉孝與那龐山民多少還有些舊情,想必他也不會將此事做絕!”

    不多時候,曹艸便引數將出城,行至兩軍之前,與龐山民遙遙相望。

    龐山民正欲開口質問曹艸,卻聽郭嘉聲音早早傳來。

    “山民,我等皆懼老將軍暗箭傷人,還請山民將其召回。”郭嘉說罷,龐山民冷哼一聲,命黃忠歸返本陣,策馬上前數步,對郭嘉道:“奉孝倒是越活膽氣越小了。”

    郭嘉聞言笑道:“趨利避害,人之常情,況且郭某並不認為,山民此番邀約丞相,會懷好心。”

    見郭嘉侃侃而談,龐山民白了郭嘉一眼道:“今曰不是敘舊的時候,奉孝無需多言,郭某此來,只想問問丞相,許都之事丞相可否給龐某一個交待!”

    曹艸聞言,心中微怒,對龐山民道:“許都本曹某土地,曹某此番挾大軍渡江,也只為收復失地,唐侯此言,是否太過無禮了些!曹某所做之事,又何須給唐侯交待?”

    “那也就是說,屠城一事,乃丞相授意?”龐山民說罷,曹艸不禁語塞,暗道此事絕對不可承認,只是曹艸心中為難,若將許都屠城一事,說成是賈詡計策,那豈不是正中龐山民下懷?

    正猶豫之間,曹艸便聽郭嘉解圍道:“山民,許都之事已成定局,還談它作甚?山民若想復仇,儘管攻城!”

    龐山民聞郭嘉之言,抬頭看了郭嘉一眼,面上笑容盡皆不在,寒聲對郭嘉道:“奉孝,孰是孰非你當心中有數,龐某與曹艸逐鹿中原,你我亦互為敵手,然而心中總要知曉對錯,龐某敬你才華不假,卻也容不得你毫無底線!賈文和屠城許都,天怒人怨,龐某遠道而來,只為向丞相要各交待,莫非這也不對?”

    龐山民之言令郭嘉語塞。

    荊襄此番大舉出兵,的確是站在了道義的至高點上,賈詡屠城許都,的確過於狠辣,被天下人所不容,然而賈詡本意,也只是誘虎牢軍馬出關一戰,乃是為曹艸設想……

    郭嘉只思索片刻,便長歎一聲道:“文和亦有苦衷,你我皆明眼之人,莫非山民不知,若公瑾,士元肯堂堂正正,與丞相一戰,這等慘劇,便不會發生?”

    龐山民聞言,頗為詫異的看了郭嘉一眼,氣急反笑道:“兩軍相爭,各憑本事!丞相沒本事破虎牢關,卻拿許都百姓姓命威脅,此事於奉孝口中,居然還占了道理?奉孝,數年未見,你這臉皮怎麼越來越厚了?連睜著眼說瞎話都可侃侃而談?”

    聞龐山民連番諷刺,郭嘉卻一語不辯,對龐山民道:“山民也說了兩軍相爭各憑本事,陳留就在眼前,山民若有本事,攻城便是!”

    龐山民聞言不與郭嘉多言,目視曹艸道:“奉孝所言,也是丞相的意思?”

    曹艸聞言點了點頭,對龐山民道:“奉孝乃曹某軍中謀主,自然可代曹某決斷軍務!”

    龐山民聞言長歎一聲,對曹艸道:“若丞相交出賈詡,龐某便引軍歸返,這等買賣,對丞相而言,也極為划算!還望丞相深思,勿要再咄咄逼人,不然龐某人忍你不得,天下人亦忍你不得!”

    曹艸聞言,默然許久,郭嘉見狀急忙低聲對曹艸道:“丞相,勿要中其詭計!”

    曹艸猛然醒悟,看著對面似笑非笑的龐山民,寒聲喝道:“曹某心意已決,就算唐侯此番只為要人,曹某亦要告知唐侯,文和乃曹某麾下之人,只曹某可治罪於他!縱使唐侯巧舌如簧,曹某也保定文和了!”
x301824 發表於 2013-11-11 23:13
NO.585 箭射城中,擾亂軍心

    賈詡因屠城一事天怒人怨,然而曹操卻明白賈詡屠城也是為保其基業,不得已而為之,所以曹操根本不會因龐山民區區幾句威脅之言而放棄賈詡。

    正如郭嘉,賈詡二人先前分析,荊襄勢大,中原勢微,此番曹操盡其河北兵馬,若是再敗,之後就算歸返河北,曹操的基業也會如之前那般,被荊襄漸漸蠶食,與其受制於人,不如拼死一搏,若可與荊襄軍馬相據陳留,待嚴冬兩家罷兵之際,荊襄的損耗遠遠大於中原,如此算來,也是值得。

    況且荊襄交惡江東,龐山民與孫權尚有一戰,江東即便再是衰弱,倚仗長江天險,阻擋荊襄數年當是不難,況且就算荊襄日後平定了江東,還要休養生息,發展新得土地,這段時間對曹操而言,便是積攢實力,與荊襄決戰一場的大好機會。

    只是就當下而言,曹操並不考慮與荊襄決戰,即便打了,也難有勝算,曹操索性決定退避城中,與荊襄相持下去。

    龐山民見曹操力挺賈詡,並不意外。

    賈詡與郭嘉對曹操而言同等重要,此人行事狠辣,然而其智謀卻不可小覷,龐山民原本也沒想過曹操會輕易答應他的要求,交出賈詡,相當於斷曹操一臂,如此不智之事,曹操自然不會去做。

    只猶豫片刻,龐山民便遙望於曹操身後,被曹軍士卒裹得嚴嚴實實的賈詡,冷笑一聲,張口喝道:“賈詡!為何不敢上前,與龐某答話?”

    曹操,郭嘉二人聞言,盡皆皺眉。

    龐山民這般作態,顯然是未將他人放在眼中,郭嘉聞言搶道:“既然山民已知我等心意,也當各回本陣,兩軍各看本事,若你可破城,不僅僅是文和,就連丞相與郭某,亦隨你處置!”

    “為一狼心狗肺之人,便要搭上這無數士卒性命,奉孝,你也比之前狠毒了啊!”

    龐山民深深的看了郭嘉一眼,點了點頭,道:“那便各憑手段,只是希望成破之時,二位勿要後悔今日所作的抉擇。”龐山民說罷,拍馬而回,曹操與郭嘉二人,亦引數將歸去,不過片刻功夫,陳留城外,再難尋曹軍將士蹤影,陳留城門緊閉,城頭之上無數曹營兵將皆嚴陣以待。

    荊襄軍馬並未急於攻城,而是於城外安營紮寨,砍伐數目,打造攻城器械。

    荊襄大營中軍大帳之中,各部將校悉數到場,龐山民高座帥位之上,若有所思。

    龐統見狀,對龐山民道:“兄長思慮何事?今日與曹操對話,雖無功而返,卻也在情理之中。若兄長是在思量此事,大可不必。”

    龐山民聞言搖頭笑道:“士元,曹操雖欲代賈詡承擔屠城之責,然而依你看來,其麾下士卒,又當是如何心態?龐某是在想,要不要將那賈詡所為,讓曹軍士卒也盡數知曉,今夜之前龐某欲印刷一批賈詡罪行,命士卒射入城中……”

    龐統聞言,眼前一亮道:“兄長欲亂曹軍軍心?”

    “總該讓敵軍士卒明白,此番我大軍前來,乃正義之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龐山民說罷,周瑜亦笑,對龐山民道:“不妨一試,就算曹軍軍心不亂,也起碼可讓曹操焦頭爛額,如今賈詡知此番我等大軍而來,所為何事,其心中驚懼,本領當難以發揮五成,山民此舉,便當我大軍初至,向那曹操討些利息!”

    龐山民聞言微微點頭,口中喃喃道:“本金早晚亦要討還!”

    入夜時分,陳留城上警戒依然嚴密,夏侯惇於城頭巡城,見城外荊襄軍陣之中燈火通明,憂慮不已。

    不多時候,夏侯惇便見荊襄軍陣之中,近千士卒,手持火把往城下而來,夏侯惇見狀心中一驚,忙振作精神,對左右道:“荊襄軍馬莫非想要夜襲不成?”

    想到此處,夏侯惇忙令士卒戒備,只是那隊士卒至城下後,夏侯惇當下便搖頭失笑,一眾曹軍士卒亦愕然的看著城下那形形色色的荊襄軍馬。

    數百盾兵,數百射手……這等陣容,就算是騷擾城防,亦難以做到。

    難得尋見一奚落荊襄的機會,夏侯惇自然不會放過,大笑一聲,對左右將士道:“我等敵手,只這般貨色,諸位還何愁不能穩守城池?”

    夏侯惇話音剛落,城頭下荊襄士卒們自顧自的盾兵在前,弓兵在後,彎弓搭箭,往城上射箭,羽箭輕盈,嗖嗖一陣亂響,不少箭矢居然已射入城中,亦有不少箭矢,落於城頭之上……

    荊襄士卒並不久留,射完即走,夏侯惇一頭霧水的看荊襄士卒從容離去,心中暗道:荊襄此舉,到底是打算做什麼?

    就在夏侯惇百思不得其解之時,身側偏將卻發現箭上詭異,這些射來的箭矢之上,皆綁紙張,偏將拆下信上信箋,看過之後,冷汗淋漓,忙將信箋交由夏侯惇手中。

    信上盡是賈詡屠城許都之惡行,荊襄軍中看來文采不錯之人不少,將那賈詡屠城一事,寫得活靈活現,就連夏侯惇看過之後,亦對賈詡之前所為,鄙視不已。

    兩軍交戰,與百姓原本就無任何關係……

    荊襄這般言辭,也有些道理。夏侯惇微微點頭,只刹那之間,便冷汗淋漓,忙對偏將道:“且命人將這些箭矢盡數收回,本將要將荊襄此番舉動,夜報丞相!”

    夏侯惇說罷,匆忙往城下而去,心中暗道:就連他這軍中大將看此信後,也覺得賈詡罪無可恕,若尋常士卒得悉賈詡于許都到底如何作惡,想必其戰前心態,也要大受影響,只不過賈詡好歹也是大軍軍師,若不被士卒所敬,日後如何再於軍中立足?

    夏侯惇馬不停蹄的趕至曹操府邸,左右通報之後,夏侯惇便匆忙入府,見曹操與郭嘉,賈詡二人仍在堂中議事,夏侯惇便將适才荊襄所為,盡數與曹操說了,就連其所射信箋,亦交給曹操。

    曹操看過信後,只片刻便明白荊襄目的,當下將信箋擲於案上,對夏侯惇道:“元讓做的不錯,只是這信箋,荊襄射來幾何?”

    “天色昏暗,難以看清,不過惇觀其射手數目猜測,城內這般信箋,當有數千!”夏侯惇說罷,抹了一把額上冷汗,對曹操道:“惇已命偏將于士卒中收繳這些信箋,只是難保毫無遺漏。”

    “荊襄這般算計,倒也淩厲的很。”郭嘉說罷,側目看了賈詡一眼,見賈詡神情數變,不知在思索何事,便知其心境已大受影響,當下眉頭大皺,對賈詡道:“文和,你我見招拆招便是,何必糾結那些無法改變之事?”

    賈詡聞言,點了點頭,只是其眉宇之間,依舊有些恍惚。

    郭嘉暗歎一聲,心中暗罵龐山民此番舉動,委實狡詐了些,信上字字誅心之言,龐山民看來已下定決心,使賈詡難以立足曹營,且不僅如此,龐山民這信上所言,根本就是想要讓賈詡無顏再立足於天地之間。

    曹操見賈詡失態,輕聲歎道:“文和,奉孝說的有理,勿要將信上所言,放在信上。”

    “詡並不理睬信上言辭,只是擔心軍中士卒觀此信後,大受影響……”賈詡說罷,曹操猛然醒悟,忙對夏侯惇道:“嚴查城中士卒,勿要使其藏匿此信,且元讓可告知士卒,此乃龐山民蠱惑人心之計!”

    “可不少士卒已聽聞今日城前龐山民所言,若收繳信箋,豈不是掩耳盜鈴之舉?”夏侯惇說罷,曹操猶豫片刻,搖了搖頭,一臉鄭重對夏侯惇道:“即便是掩耳盜鈴,也比軍中將士三心二意的好!”

    夏侯惇見曹操心意已決,匆匆離府而去,曹操長歎一聲,對賈詡道:“為曹某基業,連累文和至此,曹某心中,甚是愧疚。”

    賈詡聞言,連道不敢。

    郭嘉見曹操對賈詡依然信任,頗為欣慰,對二人道:“丞相與文和也無須太過憂慮,那龐山民擅揣摩人心,像這般計策,我等防不勝防,然而兩軍交戰,看得是各家實力,這等小道,無關大局。”

    曹操雖知郭嘉也只是安慰之言,卻也連連點頭,在曹操看來,如今正是用人之際,當同仇敵愾才是,且賈詡智謀對於此番守城而言,必不可少,總不能讓龐山民略施小計,便陰謀得逞。

    曹操說罷,對郭嘉道:“奉孝,适才元讓所言不差,軍中士卒良莠不齊,總有多事者宣揚此事,信上內容想要完全掩藏,也掩藏不住,如今奉孝可有對策,破龐山民亂我軍心之計?”

    郭嘉聞言,眉頭微皺,只思索片刻,便一臉從容道:“先手已失,信上之事我等不當與其再作糾纏,若丞相擔心軍中流言四起,便令軍中將士將注意力轉移一下,我等原本便要死守陳留,便讓各部軍馬,于城中校場多作操練,待各營將士累得很了,也就再無精力,去管這些雜事了。”

    “這般應對倒也不錯,就當龐山民督促曹某練兵了!”曹操聞言心中欣喜,側目對賈詡道:“文和以為,奉孝計策如何?”

    “倒也是個應對的辦法。”

    賈詡並未出言稱讚郭嘉計謀,正如郭嘉先前所言,自荊襄軍馬射出信箋的那刻起,曹軍便失了先手,龐山民此人最擅長的,便是一點一點的占盡便宜,被其算計一番,賈詡尚可忍耐,只是賈詡已將此事記在心底,暗道若陳留可成功抵禦月余荊襄攻勢,今日之仇,早晚報答!

    果然不出郭嘉所料,翌日一早,曹營軍中便有不少士卒,紛紛討論起昨夜信上內容。

    先前賈詡回軍之時,曹操也只道賈詡往許都一行,破城有功,然而屠殺手無寸鐵的百姓一事,則一筆帶過,跟隨賈詡一道歸來的士卒皆被曹操敕令封口,不敢聲張。

    如今事情被捅了出來,自然有不少士卒紛紛詢問之前攻伐許都的曹營將士,這信上所言,是否真實。

    被問到的曹營將士,則難以對答。

    于許都屠戮,殺百姓不少,而當是賈詡卻將百姓人頭,亦記作功勳,雖歸返陳留未得曹操封賞,然而其凱旋歸來,活下來的營中將士卻成了城中英雄。

    如今事已敗露,卻令一眾將士慚愧不已,那龐山民言辭本就蠱惑人心,且其信上所言,皆占道理,就算與之強辯,也無任何意義。

    不少聰明的曹軍士卒從這些將士們的神態之上便一眼便可看出,信上之言,怕是不假。

    如此一來,原本的崇敬之情亦化作憤怒。

    許都本是曹操麾下土地,曹軍之中不少老卒,甚至是許都出身,後遷徙鄴城,如今得知家鄉被屠,皆因賈詡所為,這些老卒又如何忍耐。

    當下便有不少老卒,紛紛去尋各軍主帥,欲向賈詡討個說法,然而各部主帥皆極為默契,將老卒們的請求盡數駁回。

    不僅如此,得曹操授意,各部將帥更是命老卒們嚴加操練,以防大軍攻城,如此一來,老卒們皆疲累不已,從軍日久,這些老卒們又怎會不知,連日加練怕也是賈詡想要掩藏其先前惡行之舉。

    雖面上不說,然而這些老卒們的心中則更為悲憤。

    連日來,不少許都出身的老卒們紛紛串聯,卻被早有準備的各部主將發現,將數百名想要尋個公道的老卒盡數投入牢房之中,城內軍馬風聲鶴唳三日有餘,士卒們只在城外隆隆的戰鼓聲中,回過神來,不再想許都慘遭屠城之事。

    鼓聲一陣緊似一陣,三日準備,攻城器械皆已背齊,龐山民考慮著散步謠言一事,如今已難有太大進展,索性點齊軍馬,欲稱量一下陳留守軍,戰力如何。

    由書院學子們的數次改造,如今荊襄的沖車與投石已比之往日大不相同。

    荊襄沖車體型巨大而笨拙,昔日龐統攻伐洛陽之時,便已用過,如今的荊襄陣前,此等巨大沖車,足足備了四架。

    見此沖車,城上夏侯兄弟盡皆色變,鐘繇之死與這沖車犀利有著不小關係,如今又見荊襄利器,二人心中自然回想起昔日往事。

    “丞相,此物犀利,不可不防!”夏侯惇說罷,曹操亦將目光投向那巨大沖車,只見十余荊襄士卒,伏身於掩體之下,推著巨大沖車緩緩而來。

    曹操只看了片刻,便已知曉此物便是攻破洛陽的罪魁禍首,神情也變得凜冽起來,對郭嘉道:“奉孝,可有對策破此奇物?”

    “劉曄擅器械,可破此物!”郭嘉說罷,曹操便命劉曄上前,劉曄遙望城下沖車,眼中卻神采奕奕。

    只觀了片刻,劉曄便道:“此車雖笨重,然而威力不可小覷,若可使人出城,將其木輪損毀,這車僅靠人力,難近城前!”

    劉曄說罷,曹操與郭嘉皆恍然大悟,夏侯惇更是口中喃喃道:“若早知此物缺陷,洛陽可保,元常先生可活……”

    見四架沖車,緩緩往城頭而來,曹操當下也顧不得哀思鐘繇,忙命曹洪引千餘兵馬出城,並使虎豹騎沿途保護,見陳留大門緩緩而開,龐山民卻頗為贊許的點了點頭,側目對龐統道:“士元,我就說嘛,曹軍怎會於同一坑中,跌倒兩次?”

    龐統聞言,嗤笑一聲,對馬超道:“孟起,今時今日,便是為西涼鐵騎揚名之時!曹軍虎豹騎就在眼前,若可將其盡數殲滅,天下精騎,唯西涼也!”

    馬超聞言,神情振奮,大笑一聲道:“馬某這便讓其步並州鐵騎後塵!”

    說罷,馬超一騎當先,一併西涼鐵騎呼嘯而出,而那虎豹騎剛出城門,也極為默契的向西涼鐵騎方向衝殺而來。

    虎豹騎將士皆一身黑甲,而西涼鐵騎卻是銅甲,兩軍毫無花巧的撞在一處,一黑以黃瞬間彼此穿插,欲將對方陣型鑿穿。

    馬超勇武,兩軍剛一照面,一柄銀槍便連挑三名虎豹騎將校,然而虎豹騎並未與馬超糾纏,反而避過馬超,紛紛與西涼鐵騎士卒,相互爭鋒。

    虎豹騎軍中便是尋常士卒,亦可以一當百,其武藝比之曹營諸多偏將更為淩厲,西涼鐵騎只抗衡數刻,錐形前陣便有潰散之相。

    龐山民於軍陣之前看得清楚,見虎豹騎如此彪悍,龐山民亦不禁脫口暗贊道:“曹軍昔日可縱橫中原,果然極有道理,便是這數千悍勇鐵騎,我荊襄直至如今也拿不出來……”

    “兄長勿要漲他人之氣,那曹操虎豹騎雖銳,然而畢竟這等強兵,人數不多。”龐統聞言,連連搖頭道:“龐某倒也看看,這五千虎豹騎,到底有沒有本事面對西涼鐵騎,以一敵二!”

    龐山民聞言,回過神來,微微一笑,再看陣中。

    西涼鐵騎依舊與虎豹騎廝殺不斷,大戰未啟,僅兩軍這初次交鋒,便叫人眼神難移,城上曹操已許久未見虎豹騎作戰這麼久,不僅未將對手擊潰,反而虎豹健兒的數量卻急劇減少,心中驚懼,口中喝罵道:“西涼鐵騎聲威赫赫,莫非也只會倚仗兵多之利?”
x301824 發表於 2013-11-18 22:17
NO.586 器械攻城,奇術逞威

    在曹操看來,西涼鐵騎死的起,而他麾下的虎豹騎卻是死不起的。

    虎豹騎能有如今赫赫聲威,皆仗其士卒乃百煉之兵,隨便一虎豹騎士卒,于其麾下其餘各部,僅仗武藝充當校尉便綽綽有餘,也正因如此,培養虎豹騎頗為不易,之前曹操每每用虎豹騎出征,死傷幾個都會心痛不已,而如今與西涼鐵騎交鋒,僅數刻功夫,虎豹精銳居然折損半數。

    虎豹騎抵擋住了西涼鐵騎的攻勢,曹洪同樣很快引軍將沖車隊伍截住,一通殺伐,盡數將沖車拆毀之後,曹洪不作停留,迅速歸返城中,曹軍城頭鳴金之聲響起,虎豹騎亦不敢戀戰,匆匆敗退。

    馬超殺得血透戰甲,身上亦添兩道槍傷,率軍歸返,馬超朗聲笑道:“殺得痛快!昔日遇曹操軍馬,殺起來總如砍瓜切菜,要是曹軍軍中多些這般勁旅便好了,如此一來,日後於這戰陣之上,馬某也能盡興!”

    龐山民聞馬超之言,哭笑不得。

    這廝居然戰至酣處,竟然希望敵軍強盛一些,這想法可真是單純的很。龐山民白了馬超一眼,對馬超道:“孟起,速回營中,叫軍醫診治。”

    待馬超離去,諸將發現龐山民並未因攻城未果而心中憤怒,皆心中奇怪。

    見陣前數道目光投來,龐山民只淡然一笑,對諸將道:“若是區區沖車便可破陳留,諸位是不是也太小覷曹操本領了。龐某原本也不曾想過,攻伐陳留會順風順水。我大軍受些許阻礙,也在情理之中。”

    說罷,龐山民大手一揮,又有數隊士卒,推著投石車,緩緩往陳留方向而去。

    劉曄於城頭見此荊襄利器,心中大驚。

    投石車本就是劉曄於官渡之戰時為破袁軍所創,如今這荊襄投石。結構比之昔日曹軍的投石車更為精密,想必威力更大,射程更遠,荊襄軍中的投石車隊伍剛有異動,劉曄忙對曹操道:“丞相,城頭已不安全,當速速退避!”

    曹操聞言微微皺眉。卻見荊襄投石於城外數丈處停了下來,曹操見狀,遙指對面投石車陣道:“這般距離,如何可將巨石投入城上?”

    曹操說罷,諸將皆笑,劉曄也微微愣住。荊襄投石車的距離離城牆明顯太遠,若拋巨石,當射程不足。

    就當城頭曹軍將領議論紛紛之際,城下投石車陣又有變化,負責搬石的荊襄士卒將一個個皮囊放入投石車上。此等變化,依然讓城上曹軍半晌摸不著頭腦。皮囊是要比石頭輕便一些,可這巨大皮囊,就算能拋得再遠,也無法損毀城牆……

    不僅僅是城上曹軍,就連荊襄軍陣之中,龐統周瑜亦面面相覷,龐統盯著投石車上的皮囊看了許久,率先回過神來,對龐山民道:“此物出自書院?”

    龐山民聞言點了點頭,對龐統道:“且耐心看下去,離荊襄之際,龐某特意去了書院一趟,搜羅來了不少好東西。”

    龐山民話音剛落,投石已將皮囊拋出,數個巨大“皮囊”飛出數丈,有的砸在了城牆之上,有的落上城頭,皮囊破開,裡面的“餡”也漏了出來,劉曄嗅到皮囊漏出的那些液體的味道,愕然片刻,忽急對曹操道:“是火油!”

    “火油?”曹操微微一愣,還沒回過神來,便聽郭嘉急道:“敵欲放火!”

    荊襄軍陣之中,仿佛是聽到郭嘉呼喚一般,又有數百士卒,抗巨弩紛紛上前,劉曄只看了一眼,便忙對曹操道:“丞相,當速速下城退避,若曄沒有看錯的話,荊襄士卒所攜之物,乃是‘踏弩’!此物射程比之尋常弓箭,可遠數倍,若敵用火箭,我等危亦!”

    曹操聞言,驀然驚醒,忙令城上將校紛紛退避,城上曹軍亂作一團,而城下使踏弩的士卒,皆平躺於地,腳撐弩機,雙手用力後拉弩弦,待箭頭點火之後,數百利箭如飛蝗一般,飛向陳留城頭。

    嗡嗡箭響聲後,陳留城頭驟然間火光一片,就連城牆之上沾了火油的地方,亦燃起了滔天火焰,不及退避的曹軍士卒當下落入熊熊火海之中,陳留城上慘呼之聲,不絕於耳。

    陳留城上如人間地獄,就連城下軍陣之中的荊襄將士,也盡皆被這等慘烈場景驚的呆住了,許久之後,周瑜緩緩回過神來,口中喃喃道:“此等奇物若用於水戰,江東水軍怕是絕無倖免,若於沿江水道兩岸佈防投石,踏弩,則江東再無一艦,敢縱橫大江……”

    龐山民聞言點了點頭。

    火燒城磚,效果並不顯著,龐山民原本也沒指望用這區區投石,踏弩破陳留城。不過此番耀武揚威的結果龐山民還算滿意,書院出品,必是精品。想必曹軍也被荊襄軍中這些新興事物嚇破了膽。

    水火無情,城上火焰燒了許久,才漸漸熄滅,那些未能逃離的曹軍士卒,如今怕是絕無倖免,只是這般火攻並非十全十美,待火燒城池的同時,荊襄也沒辦法趁勢攻城。

    半晌之後,戍衛城頭的曹軍才漸漸登城,警惕的看著城下荊襄軍馬的動向,待確定無礙之後,曹操才攜群臣,再臨城頭。

    适才的大火雖只損了數十曹卒,然而產生的震懾,卻對曹操影響巨大。

    如今的荊襄不僅僅是兵強馬壯,就連這等聞所未聞的武器以及戰術都層出不窮,再看城下嚴謹的軍陣,曹操心中苦澀不已。

    “奉孝,荊襄如此強勢,陳留怎堪久守?”曹操說罷,郭嘉卻微微擺手,對曹操道:“适才荊襄所用戰法,只為懾敵,想要損我城中兵馬,則力有不逮。丞相可回想一下,荊襄忙碌許久。我軍傷亡又有多少?”

    曹操微微一愣,面上驚懼神情亦漸漸好轉,對郭嘉道:“奉孝說的不錯,荊襄這般火攻,華而不實!曹某險些中其奸計。”

    郭嘉聞言,輕歎一聲。

    曹操向來心智堅決,如今卻只被荊襄區區一場大火,嚇成這般模樣。遙望城下軍陣,郭嘉心中苦澀不已,回想起适才那幕前所未見的場景,郭嘉越來越覺得此番死守陳留,心中沒底了。

    若說之前荊襄的戰法,郭嘉尚可預測,可今日見過龐山民這離奇手段。郭嘉也心中沒底,荊襄是否還會再將“奇術”用於此番攻伐陳留,雖郭嘉口中說的輕鬆,告知軍中將校,荊襄此舉只是恫嚇人心,然而若荊襄再來幾次聞所未聞的手段。便是郭嘉也不知道該如何堅定城中將士的一戰之心了。

    好在天色漸漸黯淡,對面荊襄軍馬亦收兵而回,郭嘉於城上見荊襄軍馬緩緩離去,才漸漸放下心來。

    只守城一日,便如此疲累。郭嘉心中暗暗叫苦,再看周遭同僚。眾人面上皆掛著心有餘悸的神情。

    人在面對新生事物的時候,總會抱有敬畏之心,就連身經百戰的曹軍將校亦不能免俗,特別是營中的一眾武將,如許褚,夏侯惇等人,這些武將驍勇不假,然而卻也是**凡胎,諸人心中皆暗道若是被那火油沾上,就算武藝再怎麼厲害,怕是也難逃一死。

    曹操環視諸將,心中亦沉重不已。

    且最令曹操擔心的,反而不是這荊襄投石以及踏弩利器,而是接下來,龐山民還會使出何等器械攻打陳留。

    想到此處,曹操不禁暗歎,昔日荊襄書院比之穎川書院,尚要遜色一籌,這只過數年,荊襄書院卻可為龐山民提供如此利器,而今日荊襄軍馬,縱火燒了城頭卻風輕雲淡,緩緩退兵,如此舉動令曹操幾乎可以確定,那龐山民很可能還有不少奇物,針對陳留。

    若是陳留只尋常城池,曹操不會龐山民糾纏下去,已經吃了這般大虧,退兵便是。

    然而陳留乃曹操起兵之地,且不說曹操對此地感情深厚,便是城外那數萬荊襄大軍,亦讓曹操感到進退不得。

    引軍出城衝殺一番,無人是那荊襄五虎對手,就連虎癡許褚面對馬超,黃忠,張飛三人之中,任意一人,都勝算不大。

    陳留城中兵馬的數量也已再無優勢,若不想被荊襄大軍盡數殲滅,如今唯一可以倚仗的,便是陳留城高池深,然而荊襄的那些攻城利器,似乎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忽略陳留城防的堅固。

    不經意間,曹操卻將目光落在了賈詡身上,賈詡與曹操對視一眼,長歎一聲道:“若可用賈詡性命,換一城將士平安,詡願將頭獻予丞相,去平復唐侯怒火……”

    曹操聞言,連連搖頭道:“文和勿要多想,操早與荊襄誓不兩立。”

    曹操說罷,再看諸將,卻發現並非所有將士面上的神情,皆附議於他,不少將士看向賈詡的目光,就如同在看災星一般。

    曹操見狀,心中一怒,對諸將道:“文和之事,乃為我中原基業著想,屠戮許都亦是迫不得已,如今我大軍應對荊襄,當群策群力,若再有人質疑文和,便是質疑曹某!”

    賈詡聞言,心中感動,跪伏於地道:“丞相大恩,賈某如何能報?”

    曹操輕歎一聲,扶起賈詡,對賈詡道:“文和今日已見城外荊襄耀武揚威,如今心中,可有對策?”

    賈詡思索片刻,對曹操道:“今日城頭火滅之時,荊襄居然未趁勢攻城,想必龐山民也未有穩妥把握,攻破陳留,詡于城頭觀荊襄無論沖車,投石,抑或那士卒所使踏弩,皆需大量時間,以作籌備……”

    曹操與諸將聞賈詡之言,盡皆點頭,而郭嘉更是早早便明白了賈詡的想法。

    荊襄軍中的攻城器械厲害不假,然而這準備時間漫長,卻是其最大漏洞,若翌日荊襄再用器械攻城,曹軍只要見到荊襄又將前所未見之物帶上戰場,便於城頭避讓即可。

    且不僅如此,待荊襄器械佈陣,陳留城中將士甚至可大開城門。出城掩殺一番,遇見荊襄大舉來攻。便再退回城中,如此一來,荊襄器械不得逞威,龐山民麾下大軍的優勢也蕩然無存。

    郭嘉將心中所想告知諸將,曹營諸將盡皆眼前一亮。

    既然已有對敵之策,諸將心中便安定下來,曹操心中憂慮盡去,命諸將回營歇息。

    入夜。

    荊襄軍中。燈火通明。

    今日城前一戰,荊襄大軍威風八面,然而龐統卻對龐山民所為埋怨不已,在龐統看來,兄長所攜器械理應當作殺手鐧來對敵曹操,用作耀武揚威,明顯是大材小用。

    況且龐統亦看到了器械破綻。過長的準備時間,足以令城中曹軍,提早應對,本是強力殺傷敵軍之物,最後卻得不到應有的戰果,這便是明珠暗投。

    龐統將心中想法告知龐山民後。龐山民只莞爾一笑,並不作答,反倒周瑜卻與龐統站在一邊,同樣聲討起了龐山民過於托大,若翌日曹軍。趁荊襄器械佈陣之時,出城掩殺。再淩厲的器械怕是也難發揮絲毫戰力。

    “山民,莫非你就沒意識到,我軍中器械,並非萬能!”周瑜一臉鄭重道:“以郭嘉,賈詡之智,山民若再使器械攻城,恐怕會無功而返!”

    龐山民見二人激憤,不禁笑道:“若龐某告知二位,翌日龐某等的便是曹軍出城,破壞我軍中器械呢?”

    龐山民說罷,龐統與周瑜盡皆愣住,半晌之後,龐統眼前一亮道:“計出連環?兄長是想提前設伏?”

    “曹軍于城頭高處,我軍伏兵如何隱匿?”龐山民聞言連連搖頭,對龐統道:“文和只耐下心來便是,翌日陳留城前,便見分曉!”

    龐山民說罷,二人皆一頭霧水,就連張飛,馬超等武將亦心中好奇龐山民還有何手段,再破曹軍。

    對於諸將的頻頻追問,龐山民只笑而不答,皆告知對方,來人再看曹軍如何出醜,防火燒了城頭,根本就不傷曹軍根本,而翌日龐山民可已有打算,再狠狠的坑曹操一回。

    天色已晚,龐山民命諸將早做休息,唯將黃忠留了下來,于黃忠耳邊吩咐之後,黃忠雖不知龐山民所圖,卻也領命而去。

    翌日天明,陳留城外,隆隆鼓聲又起。

    荊襄大軍早早擺好陣勢,矗立于陳留城前,不多時候,便有荊襄士卒推著一車又一車的木桶,往陳留城前而來。

    曹操于城上見荊襄軍馬這般動作,雖不明所以,然而有了昨日的前車之鑒,曹操亦不敢小覷,這些推車,所為何用。

    急召劉曄而來,劉曄亦一頭霧水的看著城下忙碌的荊襄士卒,半晌之後,劉曄連連搖頭,對曹操道:“那車只是尋常推車,只是車上木桶,怕是隱匿著荊襄殺器……”

    “不管怎樣,總不能讓其堂而皇之的再擺好陣勢,若如昨日一般應對不及,我等定然吃虧!”曹操說罷,目視郭嘉,郭嘉與賈詡對視一眼,盡皆點頭。

    不多時候,近百輛推車已于陳留城下列開陣勢,推車與推車之間,相距不遠。

    待荊襄士卒正欲將車中木桶,搬至地上之時,陳留城門緩緩開啟,無數曹軍士卒,洶湧殺來!

    車邊士卒見狀不作停留,急速退去,而那數千曹軍卻直奔推車方陣而來,馬超於陣中見為首那將,仍是曹洪,凜冽一笑道:“主公當命馬某去擒了那廝!”

    馬超說罷,便欲引軍殺出,龐山民見狀,急忙攔住,對馬超道:“曹軍尋思而已,孟起何必跟著摻和?龐某早有準備,就是要讓他曹操看看,我荊襄器械,根本就不如他想像那般,可輕易破掉!”

    待曹軍已開始損毀推車之時,龐山民大手一揮,黃忠得其號令之後,命本陣射手,齊放火箭,老將軍更是從背後取出寶弓,點燃箭矢,連珠箭射。

    曹洪見荊襄軍馬火箭如雨,心中疑惑,這戰陣殺敵,利箭足以,火箭多餘,莫非其另有打算不成?

    隱約之間,曹洪心中覺得不妥,正欲命士卒警惕,卻見一支火箭,正中他前方推車,曹洪只覺眼前一陣光華閃過,耳中便如巨雷震懾,緊接著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一支支火箭射中推車木桶,隆隆巨響不絕於耳,連帶著腳下大地,仍震顫不已,荊襄軍陣之中,戰馬嘶鳴,馬上將士急忙勒緊馬韁,阻止受驚戰馬亂竄。

    就連龐統,周瑜也沒想到,有生之年竟可見到如此神跡,莫非真是因為賈詡屠城,令曹軍遭蒼天懲處?

    只是片刻,陳留城前便多了一個個巨大坑洞,而坑洞兩旁,橫七豎八的盡是殘肢斷臂,出城而來的數千曹軍,無一生還,甚至連個屍體囫圇的都難以找到。

    龐山民原本只想測試一下,荊襄書院新研究出的火藥效果如何,可見到這般慘烈場景,龐山民依舊驚懼不已。

    這還只是土法配置的火藥,威力就這般巨大,看著面前這慘烈場景,龐山民心中也不知道是該欣喜戰果非凡,還是該恐懼火藥的出現,如同放出一隻本不該存在於這個時代的凶獸。

    心中早有準備的龐山民率先回過神來,口中喃喃道:“早知火藥如此犀利,昨日何必拋火油入城……”
x301824 發表於 2013-11-18 22:20
本帖最後由 x301824 於 2013-11-18 22:46 編輯

NO.587 城前再戰,曹操頓悟

    陳留城門尚未關閉,然而荊襄將士皆混若未見,不僅城頭之上的曹軍瞪大了眼睛,看著城下這難以置信的一幕,荊襄士卒同樣目瞪口呆。

    馬超驚魂未定,想起之前龐山民出言阻攔,暗道僥倖。若适才由著性子,上前廝殺一番,如今下場怕是與那曹洪別無二致了,馬超的目光甚至特意仔細尋找著曹洪身影,可是那一堆堆的殘肢斷臂,令馬超也難以判斷,其中哪根胳膊哪條腿是屬於曹洪的了……

    半晌,城上曹操才回過神來,口中慘呼:“子廉!”

    曹操的聲音令城上群臣皆將目光從城下收回,郭嘉見曹操失態,急忙對曹操喊道:“丞相,當速速關閉城門,子廉之事,已成定局。”

    曹操渾渾噩噩的下令關閉城門,目光呆滯的看著城下嚴陣以待的荊襄軍陣,心中悲苦萬分。

    陳留僅僅守了一日有餘,虎豹騎便折損過半,甚至連曹洪都這般莫名其妙的隕落沙場,荊襄層出不窮的新鮮玩意兒讓曹操實在不知該如何應對,況且曹操也不知道,荊襄軍中還有沒有這聲威震天的破敵利器了。

    火光閃過,聲如巨雷,繼而便是一陣天崩地裂般的震動,那桶中奇物,令曹操驚懼莫名。

    許久之後,曹操長歎一聲,對劉曄道:“子揚,你是否知曉荊襄是以何物害子廉性命?”

    劉曄聞言,思索半晌。搖了搖頭,對曹操道:“恕臣無能。並不知曉這荊襄利器,到底何物,只是以曄觀之,此物若要爆裂,須烈火為引,荊襄适才亂放火箭,便是其爆裂的誘因。”

    曹操聞言,心中稍安。

    任何武器有了限制。便可慢慢思索破解之法,龐山民只這奇物設伏,卻未用其攻城,顯然使用這等奇物,須諸多限制,想到此處,曹操勉強打起精神。對左右道:“若荊襄再誘我大軍出城,諸位更須謹慎。”

    諸將聞言,盡皆稱是。

    有曹洪這前車之鑒,曹營諸將又怎敢出城?原本那馬超,張飛等人已經足夠令曹將驚懼,如今荊襄軍中又新添這些神鬼莫測的手段。曹將心中盡皆膽寒。

    看著面如土色的軍中同僚,郭嘉暗道守城大軍士氣若再這般低迷下去,大為不妥。

    只思索片刻,郭嘉對曹操道:“丞相,既然子揚說了。此物須烈火為引才可爆裂,想必兩軍廝殺之時。此物用處便可忽略不計,不然的話,龐山民之前也不會放著這大好事物而不用。依郭某看來,子廉身死,丞相與我等皆心中傷痛,然而此時卻不是一味哀痛的時候,若陳留有失,子廉便是白白丟了性命,其於九泉之下,也難瞑目。”

    郭嘉說罷,曹營諸將面色漸漸恢復,曹操聞言亦點了點頭,目光遙望城外軍陣,看荊襄是否會趁勢攻城。

    與死氣沉沉的陳留城頭大不相同,荊襄大軍在經過短暫的愕然之後,盡皆振奮。

    有此等利器,何愁陳留不破?那一個個木桶炸開的時候,聲勢如天崩地裂,就算用其炸碎堅固的陳留城牆,想必也極有可能做到。

    想到此處,龐統喜形於色,對龐山民道:“兄長,那木桶之中,所放何物?”

    “火藥。”龐山民聞言淡然笑道:“龐某之前也未想到,承彥先生可擺弄出這種東西,原本龐某只與其說過,欲造此物可借鑒先秦方士煉丹之術,結果這才短短數年,承彥先生居然已小有所成。”

    “這還是小有所成?”龐統聞言不禁愕然。

    龐統之前還從未見過殺傷力如此巨大的利器,可如今聽兄長的意思,這名為“火藥”的奇物,顯然還未達到其極限的威力,龐統暗暗咋舌,片刻間便一臉喜色道:“若將此物堆放于陳留城門,再令火箭射之,城門可破!”

    龐統說罷,周瑜亦道:“士元所言不錯,山民,看來你适才並未將這等利器,用至極致。”

    龐山民聞言笑道:“此物龐某從書院拿來,只想檢驗一下其威力如何,之前龐統也並未想過,用火藥破這陳留城……”

    聞龐山民之言,龐統微微一愣,待其回過神來,急對龐山民道:“兄長,我軍中還有多少火藥?”

    “沒了……”龐山民說罷,龐統周瑜二人面面相覷,只片刻功夫,二人一併指責龐山民太過敗家,這等利器居然只埋伏了曹軍數千將士性命,顯然是大材小用,若將火藥用於炸毀陳留城門,如今荊襄大軍怕是已入了城池,與曹軍展開巷戰了。

    聽聞軍中已無火藥,馬超,張飛卻一掃先前黯然之色,張飛咧嘴笑道:“沒了好,若攻城只倚仗這等玩意兒,還要俺老張何用?”

    龐統聞言,沒好氣的白了張飛一眼,對張飛道:“那翼德去破陳留城門?”

    張飛聞言,遙望遠方緊閉的陳留大門,心道若無攻城器械,這等堅固城門又豈是人力可破?當下便不知該如何答覆龐統。

    龐山民自然看出張飛心中為難,對龐統道:“若我軍中沒有火藥,士元還破不得這陳留城了?既然如此,那龐某便致信承彥先生,叫其再造火藥運來陳留。”

    龐統聞言連連搖頭。

    火藥雖好,卻不顯本事,況且如今曹軍已見識過火藥威力,豈能不作應對?如今戰局,荊襄士氣正旺,而城中曹軍則士氣低落,在龐統看來,就是僅憑這城外數萬大軍,也大有與曹軍一戰之力。

    只思索片刻,龐統便道:“火藥雖已用光,可連日來攻城器械卻造了不少,城中曹軍已被火藥震懾,正是我大軍趁隙攻城之時,兄長可速速下令。衝擊陳留城門!”

    龐山民聞言目視周瑜,見周瑜亦附議龐統提議。當下便命沖車再度衝擊城門,而為防曹軍掩殺,龐山民便命馬超,張飛各挾麾下精騎,嚴防虎豹騎再度出城。

    鼓聲又響,城頭之上曹操見荊襄軍馬又有異動,心中慌亂。

    再看城下,荊襄陣前那令曹軍忌憚不已的巨大沖車。又出數架,緩緩往城門方向而來,可與昨日不同的是,西涼鐵騎早有準備,于沖車後方縱橫遊弋。

    這等應對,顯然是針對虎豹騎而來。

    曹操見狀,忙問郭嘉:“奉孝。還要令虎豹騎再出城廝殺?”

    郭嘉自然知曉曹操捨不得虎豹騎將士枉送性命,然而那西涼鐵騎又縱橫馳騁於城頭勁箭的射程之外,郭嘉思索片刻,便對曹操道:“就算丞相不舍虎豹騎出征,也要阻沖車至城門近前,那荊襄沖車巨大。礌石滾木對其難有殺傷,若其破壞城門,陳留危矣!”

    曹操聞言,便命夏侯兄弟,各挾本部軍馬出城。不計戰損,破壞沖車。曹操下令之後,郭嘉又急對劉曄道:“子揚,依你看來,若我軍造投石立於城頭,投巨石而出,可否破荊襄器械攻城?”

    劉曄聞言,眼前一亮。

    雖曹軍器械威力遠遜荊襄,然而陳留城高,投石立於城頭,投射出的巨石由高處砸落,威力更大,見郭嘉眼中急切之色,劉曄忙道:“奉孝先生所言極是,若城頭置投石數架,可威懾其沖車不敢近前!”

    劉曄說罷,曹操,郭嘉諸人面上皆有喜色,對如今的陳留兵馬而言,不求破敵,只求能將戰事拖至寒冬,而投石可對敵人產生震懾,顯然可使陳留多撐些時日。

    想到此處,曹操便令劉曄廣召工匠,打造投石,說罷便將目光投向城下,欲觀夏侯兄弟與西涼軍馬戰況如何。

    陳留城門再度打開,夏侯惇與夏侯淵對視一眼,各挾本部騎軍,截殺沖車。

    馬超,張飛二人見曹軍果然出城應戰,盡皆欣喜。

    馬超一馬當先,引西涼鐵騎直奔夏侯淵而去,頃刻之間,西涼鐵騎席捲而來,與曹軍交戰一處。

    銀槍所過之處,曹軍數騎落馬,馬超卻心中疑惑,今日敵軍怎麼比昨日差勁太多?莫非曹軍盡數被那“火藥”的威力駭住,連交鋒的勇氣都沒了?

    馬超接二連三,挑落數人,夏侯淵看得睚眥欲裂,當下策馬疾奔至馬超近前,舉槍便刺。

    夏侯淵來勢洶洶,馬超亦不怠慢,蕩開夏侯淵鐵槍之後,頗為詫異的看了夏侯淵一眼,對夏侯淵道:“汝非我敵手,當叫上你那兄弟,一同來鬥!僅你一人,怕是有來無回!”

    夏侯淵聞馬超狂言,心中雖怒,卻知馬超說的不假。

    昔日于洛陽同兄長一道雙戰馬超,也只能與其堪堪維持個不勝不敗,如今狹路相逢,武藝上的差距並不是只憑勇氣可以彌補的,

    夏侯淵只微微愣神,便聞耳邊破空之聲,馬超一槍刺來,夏侯淵忙低頭避過,心中暗罵馬超卑鄙,居然不聲不響,偷襲於他。

    馬超搶得先手,手中長槍更是迅如靈蛇,招招不離夏侯淵要害之處,夏侯淵只撐數招,頭上鐵盔便被馬超擊落,心中驚懼,催馬便逃。

    馬超見夏侯淵已然喪膽,又怎肯放過?

    亂軍之中,夏侯淵已慌不擇路,匆匆退避,不少曹軍見主將危急,急忙來救,馬超對於來人不管不顧,催馬緊隨夏侯淵馳騁,夏侯惇瞅見這般場景,忙高呼道:“妙才,速歸城中!其沖車已被我大軍破壞殆盡!”

    夏侯惇話音未落,卻聽身後一聲虎吼:“你當擔心自己才是?”

    夏侯惇聞聲,忙回頭望去,只見張飛催烏騅戰馬,急速奔來,所過之處,曹營將士無不被其掃落馬下,夏侯惇自知不敵,不欲與張飛糾纏,催馬便逃……

    軍中主將尚無一戰之心,其餘曹軍又怎敢久戰?當下曹軍紛紛潰退,而馬超,張飛二人所率西涼鐵騎,卻緊緊跟隨,幾近沖入陳留城門。

    見距城門已然不遠,馬超,張飛二人盡皆欣喜。若踏破城門,城外大軍便可入城一戰。陳留堅城對於荊襄軍馬再無阻滯,只距城門數丈,馬超當下縱馬加速,卻聞城前一聲炮響,又有近千步卒,從城中殺出,為首那將,正是許褚。

    許褚見了馬超。雙目赤紅,張口喝道:“今日便於這陳留城前,報兩槍之仇!”

    “馬某給你一個機會!”馬超大笑一聲,當下舍了夏侯淵,直取許褚而去,夏侯淵縱馬入城,心中稍定。再看城外,卻見夏侯惇被張飛攆得倉惶逃竄,幾欲墜馬。

    “元讓,我來援你!”見兄長危急,夏侯淵也不顧身上疲累,當下催馬出城再戰。而夏侯惇聞夏侯淵聲音,亦如心有靈犀一般,調轉馬頭,仿佛刹那之間便有了再戰的勇氣。

    張飛見狀,不怒反喜。大笑一聲道:“莫非汝等以為,人多便可勝俺老張?簡直是天真之極!”

    話音剛落。張飛便一提馬韁,縱馬前躍數步,逼近夏侯惇,舉矛便刺!

    夏侯惇見其來勢洶洶,不敢硬接,忙側過身子,欲避其必殺一擊,只是張飛仿佛早已料到夏侯惇會有這般反應,丈八蛇矛於空中一轉,直刺之勢忽變橫掃。

    眼前蛇矛掃來,夏侯惇心知躲避不及,倉惶之間忙以鐵槍抵擋,只聽一聲悶響,夏侯惇擋下蛇矛,卻被張飛巨力,掃落下馬。

    見夏侯惇落馬,夏侯淵急忙來救,鐵槍連刺,欲逼退張飛,然而張飛不退反進,硬拿蛇矛與夏侯淵手中鐵槍,以硬碰硬。

    二人正酣戰間,城門之處,又有數隊曹軍殺出,其勢欲將馬超,張飛團團圍住,見城門處西涼鐵騎越來越少,龐山民忙鳴金收兵,張飛,馬超二人雖不願離去,然而軍令難違,當下舍了夏侯淵與許褚二人,引軍歸去。

    一通廝殺,曹軍又損傷不小,西涼鐵騎雖占了便宜,然而陳留城門依舊牢不可破。

    如此看來,兩家也算鬥了個半斤八兩。

    待二將回營,龐山民對這般戰果,倒也滿意,勸慰過二將之後,便命大軍後撤數裡,歸返營寨。

    而城上曹操卻有苦自知,雖荊襄軍馬未殺入城中,然而這兩日僅阻止敵人,城中軍馬已死傷過萬,就單單那荊襄火藥設伏,便使曹洪本部兵馬,盡數魂歸天外。

    好在城中守軍已有對策,欲新制投石車阻敵,不然的話曹操絕不會再使大軍,于陳留死守。

    入夜時分,陳留城外數裡處的荊襄大營燈火通明,接連占優的局勢令荊襄士卒盡皆振奮,營中時有將士高歌狼嚎,而陳留城中,上至曹操,下至普通士卒,皆愁雲慘澹。

    戰至如此局勢,曹操也只得將希望完全寄託在劉曄所造的投石車上了,城中工匠連夜打造器械,運往城頭,看著一架架投石車矗立城頭,曹操心中稍安,暗道翌日若荊襄再遣沖車而來,當予其迎頭痛擊。

    想到可扭轉頹勢,曹操也不似先前那般失落,然而卻見郭嘉眉頭緊皺,久久不散。

    曹操見狀,正欲追問,卻聽郭嘉口中喃喃道:“似乎有什麼事情被郭某忘記……”

    曹操聞言微微一愣,對郭嘉道:“奉孝何出此言?”

    郭嘉聞曹操之言,回過神來,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道:“這投石車不可堂而皇之的擺在城頭!”

    “這是為何?”曹操聞言一臉不解,其餘諸將面上亦多疑惑之色。

    郭嘉見狀,輕歎一聲道:“投石的確可制衡荊襄沖車,然而諸位是否忘記,之前荊襄投入我城上火油?若其再來這麼一遭,我城頭投石,則盡數被焚!”

    郭嘉說罷,曹操恍然大悟,繼而心中大驚,忙對郭嘉道:“奉孝可有應對?”

    郭嘉聞言,目視劉曄,劉曄皺眉不已,卻聞賈詡忽道:“荊襄投石皆裝車輪,可四處移動,我等也可將投石改造一番,若荊襄佈陣,投以火油,我等使投石退避便是……”

    賈詡說罷,劉曄喜道:“文和先生所言極是。”

    郭嘉亦回過神來,出言誇讚,卻聞賈詡一臉感慨道:“如今回想一番,之前我軍中除子揚先生外,無人重視器械製造,如今見荊襄器械逞威,我等卻追至不及,賈某從未想過會有今日,我大軍居然要靠器械來決定戰局的走勢。”

    一眾曹將聞言,亦嗟歎不已。

    之前曹營諸將從不看重軍中器械,就連荊襄軍馬以巨大沖車衝破洛陽城門,曹將亦多認為,那只是荊襄僥倖得手,如今被困陳留,接二連三的受荊襄器械所制,諸將心中,皆悲苦莫名。

    郭嘉聞言思索半晌,長歎一聲道:“正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之前我等只注重武器鋒利,卻忽略了研製器械,官渡之戰子揚先生所創投石立功勳無數,然而我等卻未將其改良,甚至如今荊襄的投石也比之我軍中投石犀利不少,如今回想這段往事,郭某心中甚是苦澀……”

    曹操聞言,亦頗為感慨。

    沉吟半晌,曹操一臉鄭重,對劉曄道:“若此番我軍可固守陳留,待荊襄退去,我大軍歸返河北之時,曹某還請子揚多尋巧匠,打造各類器械,日後再與荊襄交鋒,曹某不希望再看到荊襄器械專美於人前!”
x301824 發表於 2013-11-18 22:22
本帖最後由 x301824 於 2013-11-18 22:47 編輯

NO.588 再算曹操,烽煙兗州

    陳留城外荊襄大營,出征了一日的軍中士卒皆已疲累,一座座軍帳之中鼾聲震天,然而中軍大帳之內,仍燭火未滅。

    接連兩日戰罷,軍中無論文臣武將,心中皆有困惑,龐山民此番親引大軍而來,可兩日來征討陳留,諸將皆心中隱隱覺得龐山民似乎未盡全力,無論是攻城器械抑或火藥的使用,龐山民皆有所保留,龐統與周瑜二人一致認為,若龐山民當將這等奇物隱匿不發,屆時以迅雷不及掩而之勢,奇襲陳留城門的話,就算陳留城如何堅固,也難擋此等攻城利器之威,如此一來,陳留可破。

    龐統按捺兩日,便詢問龐山民心中困惑,龐山民聞言只微微一笑,對龐統道:“士元,若攻破陳留,可擒曹操?”

    龐統聞言皺眉思索,半晌之後微微搖頭道:“城內大軍數萬,即使成破,想擒曹操也並不容易,只是將曹操逼退河北,不正是兄長此戰之目的麼?”

    龐山民聞言笑道:“所以龐某才與這曹丞相面前,一展我軍器械之利。”

    “軍中器械雖製造複雜,然而曹營軍中劉曄,擅造軍器,莫非兄長就不怕曹操將我荊襄本領,盡數學去?”龐統說罷,卻見龐山民不以為意道:“劉曄雖有才華,然而我荊襄軍械不易仿造,不然的話曹操麾下直到如今,不會連一架像樣一點的紡車都未製成。”

    見龐統眉頭大皺,周瑜亦一臉不解之色。龐山民索性決定將心中想法,告知二人。

    兩日攻城,以器械之利震懾曹軍,龐山民無疑是想讓曹操知曉,這攻城器械對於時下的攻城戰中,具有改變戰局的能力,如此一來,以後曹操自然會重視器械的製造。

    然而器械製造破耗錢糧,尋常一架沖車,投石所費銀錢頗為不菲。中原被荊襄算計數年。如今已不似先前繁華,更不要說曹操掌控時間不長的河北之地了。

    所以龐山民數日來的舉動,便是鼓勵曹操,再提升一下其麾下所需的軍需費用。之前已有賈詡屠城。令其治下百姓對丞相心性有所懷疑。若曹操再于河北加賦,提升軍力的話,河北百姓必然怨聲載道。

    如此一來。此戰陳留即便不能將曹操擒拿,亦可待其歸返河北之後,再坑他一回,這等進退兩難之事,便要丞相一人頭疼去吧。

    龐統,周瑜二人聞得龐山民居然是這般想法,皆面面相覷。

    如今陳留之戰戰局已漸漸明朗,守城的曹軍唯一可以倚仗的便是高大堅固的陳留城牆,龐山民卻未想過急破陳留,居然還在算計曹操遁往河北之後的事情。

    沉吟半晌,周瑜苦笑一聲道:“山民的這般想法倒也不錯,只是太過有悖常規……”

    龐山民聞言,只淡然一笑。

    周瑜與龐統二人對敵曹操之時,只在想如何破城,將曹軍趕往河北,其用兵痕跡過於拘泥於當前這個時代,與龐山民這穿越人士的看法大不相同。

    龐山民自入主荊襄後,致力於發展荊襄經濟,富國強兵,數年來每每攻城掠地,也多是為荊襄的經濟發展保駕護航。

    比之中原烽煙遍地,江東四境被圍,龐山民治下則無需憂心邊境安危,如此一來,荊襄百姓安心生產,財富源源不絕增長的同時,龐山民便有餘力,整備軍需。

    發展經濟的過程雖漫長,然而這其中的好處卻顯而易見,所以長久以來,龐山民已將經濟侵略作為荊襄最為主要的“征伐”手段,而無論是用兵中原,抑或掃平江東,在他看來,皆不應急于一時。

    若短時間內盡起麾下各路兵馬,就算將兩家諸侯盡數滅掉,荊襄也當元氣大傷,更不要說通過征戰而新得的土地了,若傷及根本,想要休養生息便大不容易,便是得了天下,龐山民也難有餘力應對各路異族。

    史上三國之後便是五胡亂華,這前車之鑒,龐山民怎敢掉以輕心?所以龐山民無論攻伐中原抑或江東,所用手段在麾下文臣武將看來,稍顯“溫柔:了些,然而這等“溫柔”,也正是龐山民的刻意克制。

    只是龐山民卻將這些顧忌藏於心底,這等未卜先知之事也難向龐統,周瑜解釋。

    龐統與周瑜自然不會明白龐山民心中苦衷,不過思索半晌,二人也難尋理由,勸龐山民改變想法。

    翌日天明,荊襄再度點齊軍馬,至陳留城下,諸將卻間陳留城頭,已架起投石數座,龐山民見狀,對左右笑道:“龐某之前便想,丞相反應理當這般迅捷才是。”

    聞龐山民之言,周瑜與龐統二人不禁苦笑。

    曹軍架投石車,荊襄攻城器械便難以發揮威力,就算士卒攻打城池,亦要提防城上所投巨石,如此一來,陳留更是固若金湯,陳留難下,龐山民非但不怒,反倒欣喜……

    荊襄軍馬於城下佈陣,城上曹軍也沒閑著。

    連夜打造投石,劉曄正命士卒砍斷投石絞索,投巨石下城,測投石射程。

    片刻功夫,數枚巨石從城頭落下,砸向城前數丈之外,陳留城下塵土飛揚,曹軍投石射程雖比荊襄投石短了不少,然而這般聲勢,卻也讓城上曹軍欣喜異常。

    曹操見狀,朗聲大笑,對左右道:“如此以來,荊襄軍馬還有何手段攻我陳留?”

    諸將聞言皆笑,更有好事者遙遙沖城下荊襄軍馬叫嚷,激其攻城,郭嘉見狀,心情卻頗為沉重。

    被荊襄軍馬重重圍困,郭嘉實在找不到欣喜的理由,中原軍馬何時這般沒了志氣,只是抵擋住敵軍攻城,便如此欣喜……

    測過投石射程。劉曄行至曹操近前,將連夜造投石車所耗,皆報知曹操,曹操聽聞投石所耗巨大,卻不以為意,對劉曄道:“此乃物有所值!”

    郭嘉聞言卻心中暗覺不妥,側目看了賈詡一眼,卻發現賈詡面上,亦有憂慮。

    只是如今曹操正在興頭,二人皆不願壞其興致。陳留城中軍馬接連兩日遭逢荊襄打擊。也是時候揚眉吐氣一番了。

    荊襄軍馬見陳留城頭,投石林立,索性也不再遣沖車攻城,於城下邀戰。曹軍亦避而不出。一日匆匆即過。兩軍卻未有戰事。

    入夜,曹操便召群臣議事。

    在曹操看來,如今有城上投石之威。已完全可壓制荊襄器械攻城,且投石車用於守城的作用,曹操也大為滿意。

    于府衙帥位之上,曹操喜色連連,對堂下群臣道:“陳留如今已固若金湯,想必那龐山民也未曾想到我軍應對會如此迅捷,今日諸位已見投石威力,曹某欲待此番荊襄退避之後,於麾下各城,皆造此物!”

    郭嘉聞言急忙勸道:“丞相,此物造價不菲。”

    曹操聞言連連搖頭,對郭嘉道:“曹某說過,此物有所值,僅十余架投石,便可逼得荊襄數萬大軍,不敢攻城!若廣造此物,我中原何懼荊襄攻伐?”

    郭嘉聞曹操之言,輕歎一聲,心知曹操心意已決,再看賈詡,卻見賈詡亦微微搖頭。

    曹操心中喜悅,早早的便命群臣歇息,離府衙時,郭嘉叫住賈詡,對賈詡道:“文和,郭某覺得荊襄這接連三日,舉動反常,就連丞相廣造投石一事,或許也是中了荊襄詭計!”

    賈詡聞郭嘉之言,深以為然。

    投石造價不菲只是其次,若此物當真用於守城無往不利的話,為何昔日征伐荊襄之時,卻不見荊襄用其守城?況且投石造價不菲,一旦大規模的用於城防,對於中原財政,無疑是雪上加霜。

    可是這短短時間,賈詡又思索不到投石劣處,只得輕歎一聲,對郭嘉道:“唯有看看再說了,奉孝與我可將此事記在心中,若察覺不妥之處,再告知丞相……”

    城外荊襄大營之中,龐統與周瑜二人心情比之昨日沉重許多,龐山民的算計雖看似不錯,可如今攻伐陳留卻因曹軍城頭投石威懾,難有進展,於大帳之中,龐統難免心中不愉,出言埋怨道:“這陳留投石一事,開來是兄長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龐山民聞言卻笑:“龐某這便告知士元,如何應對!”

    龐山民說罷,龐統大為不解道:“應對?莫非是如之前那般,再度火燒城頭?曹軍已被兄長禍害一回,焉能不作防備?”

    龐山民聞言笑道:“今日觀城上投石,曹軍已安放車輪,想必我軍火攻之時,其投石定然撤離,只是龐某卻覺得曹丞相忙碌一夜,打造出的投石著實太少,翌日我軍當四面佯攻城池,督促丞相,再打造些投石也好,此等城防利器,本當多多益善。”

    龐統聞言大為驚訝,一臉疑惑的看著龐山民道:“兄長?你還嫌陳留城防不夠堅固?”

    龐山民聞言,對龐統道:“再堅固的城池也總有被攻破的一天,攻伐陳留本就你不可一蹴而就,待丞相再造投石之後,龐某再告知士元心中打算如何?”

    龐統聞言連連搖頭,對龐山民道:“兄長還是早些道來的好,龐某可沒兄長這般耐性!”

    龐統說罷,周瑜亦勸,龐山民見拗不過二人,輕歎一聲道:“陳留雖曹操屯兵之處,糧草亦豐,然而我軍圍城,其城中主力難以走脫,周遭郡縣亦無辦法,將補給運入陳留,龐某在想待丞相大造投石之後,龐某便只以少量軍馬,威逼城池,遣大軍分兵攻伐陳留周遭郡縣,屆時兗州可得,而曹操所擁有的,也只是一座無用堅城而已。”

    “兄長竟是如此謀劃?!”龐統聞言大驚,盤算片刻便恍然大悟,一臉欣喜道:“若攻伐周遭郡縣,曹操于城中必然惶急,倒是極有可能出城與我軍一戰,然而城外交鋒,城上投石盡皆無用!”

    “且如此一來,我大軍倒可於曹操歸返河北的路上事先設伏。此戰將曹操一舉擒下,也大為可能!”周瑜聞言亦笑,對龐山民道:“沒想到山民陰損,一如往日。”

    “龐某機變不及二位,詭譎不及郭嘉,狠毒不及賈詡,想要算計別人,僅靠公瑾口中這‘陰損’了……”龐山民說罷,龐統周瑜二人皆笑,龐統喜形於色道:“統倒是急切想看曹操中兄長奸計之後。是何表情!”

    翌日一早。荊襄軍馬便分兵而動,四面圍城,且城下各路軍馬,皆以投石開路。

    隆隆鼓聲落下。陳留正門方向便遭荊襄投石轟擊。曹操與諸將退避之餘。忙命城上投石還擊,一時間陳留城前,巨石亂飛。

    荊襄投石射程更遠。然而曹軍自城頭拋石,威力巨大,巨石落下之後,往往還會滾出老遠,倒也可對荊襄投石產生殺傷,只片刻功夫,陳留正門城上投石被荊襄亂石砸散數架,然而城下荊襄軍中,亦有數架投石損毀。

    陳留正門戰勢,兩家尚可分庭抗禮,然而其餘三門卻遭了殃。

    劉曄急造投石僅僅一日,根本不及於各門佈防,荊襄投石晌午收兵之時,除陳留城正門城頭尚且安好外,其餘三門城頭,皆有損毀。

    荊襄投石從容而歸,而城上曹操卻被氣得暴怒連連,急令劉曄,再打造投石三十,分列于陳留四門。

    三十架投石?

    劉曄聞言也大為愕然,打造投石須牛筋為纜,且其精細部件皆精鐵製成,前日劉曄攜滿城工匠,忙碌整夜,也只不過得投石十架,曹操張口便要三十架投石,須臾之間,難以造出。

    且其中困難不僅如此,如今曹軍出不得城,難尋優良木材,之前打造投石已拆了城中數座富戶府邸,借其房梁一用,依曹操的意思,如今還要再拆下去不成?

    想到此處,劉曄急向曹操訴苦。

    郭嘉,賈詡二人亦出言規勸,二人皆倒荊襄投石雖然犀利,然而其攻城只能作為輔助之用,待其再來,其餘三門城頭軍馬退避便是,若曹軍再造投石,所耗軍需,難以承擔。

    曹操雖知二人說得有理,然而對於荊襄投石耀武揚威,曹操卻看不慣,思索片刻,曹操便對二人道:“那曹某只添十五架投石如何?”

    曹操已做讓步,郭嘉,賈詡二人知曹操心有不甘,索性也不再勸,曹操見狀,便令劉曄再度督造投石。

    一日又過,陳留城頭之上又架起投石數架,龐山民與城外遙望“威武不凡”的陳留城頭,欣慰笑道:“丞相果然不負眾望……”

    聞龐山民調侃,龐統周瑜二人不禁莞爾,二人皆道如今曹操怕是還不知曉已中荊襄計策了吧。

    見城外大軍再無動作,城上曹軍也不免失望,一日辛勞,又得投石十五架,卻不能應用於戰場之上,曹操頓覺這一身力量竟無用武之處,心中惱怒,對左右道:“莫非那龐山民以為,打與不打皆由荊襄不成?”

    曹操說罷,郭嘉與賈詡二人若有所悟。

    正如曹操所言,城上的沖車只能被動防禦,卻不得主動進攻,打與不打,的確只看荊襄有無攻城之念,然而最讓二人心中警惕的是就算陳留城上新添投石,然而憑藉荊襄的實力,與城上投石對轟,當毫無問題。

    然而荊襄卻恰恰選擇了避戰,這其中究竟又有何等陰謀?

    郭嘉打量著不遠處的新制投石,越看下去,郭嘉心中便越是警惕。

    投石車不僅巨大,且威武不凡,然而這大傢伙想要異動,就算加裝車輪,行動也太過遲緩,除去守城拋石之外,用於戰場之上,僅可作攻城之用,這單一的用途簡直可是說是雞肋了。

    荊襄軍馬欲攻陳留,打造投石也在情理之中,而陳留守城,根本就沒必要造這麼多耗費巨大的器械,與其同荊襄投石對轟,還不如待其投巨石之後,稍作退讓,反正僅靠投石,也無法打破陳留城牆……

    莫非那龐山民原本就有打算,誘曹軍多造器械?

    想到此處,郭嘉冷汗淋漓,再看陳留城外荊襄軍陣,卻發現陣中旌旗搖頭,其大軍竟分散兵力,數路軍馬離大陣而出,越行越遠。

    郭嘉見狀,恍然大悟,對曹操道:“丞相,荊襄軍中異動,莫非其已欲放棄攻伐陳留,欲使兗州,烽煙四起?”

    曹操聞言,看向城外荊襄軍陣,面色大變。

    陳留尚可久守,然而若依著荊襄軍馬於兗州肆虐,就算待到嚴冬荊襄軍馬退避,這兗州怕是已殘破不堪了,陳留城孤城一座,若日後得不到周遭郡縣補給,這孤城根本就沒有久守的可能,總不能每每補給都要倚仗河北糧秣,渡河運糧而來吧……

    “卑鄙!”曹操見狀破口大駡,對郭嘉道:“奉孝,那龐山民是逼著曹某與其決戰!”

    郭嘉聞言,思索片刻道:“就算荊襄分兵,城外軍馬比之我城中亦只多不少,況且荊襄將士悍勇,與之硬悍,頗為不智。”

    “那奉孝可有計策解當下之圍?”曹操說罷,郭嘉苦笑一聲,對曹操道:“堂堂陽謀,怎可輕易破解?以兩家局勢而言,如今對於丞相最好的選擇,便是離陳留而去,我大軍殺出一條血路,與仲達兵馬,匯合徐州,集兩軍之威,尚可與荊襄決戰一場,然而此番勝敗,郭某卻難以預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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