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爭霸] 大鳳雛 作者:冰凍一尺非三日之寒 (連載中)

 
andychen64 2013-3-2 16:04: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18 552965
x301824 發表於 2013-11-23 12:53
NO.599 曹操詭計,欲用死士

    于禁再投荊襄的消息不過數曰便廣傳河北,曹營五子良將五去其二,令原本就因兗州大敗心中不暢的曹艸更為惱怒。高品質更新就在.

    召二荀入府,曹艸一臉陰鬱,對二人道:“為何公明,文則這等忠直之人,皆背曹某而去!莫非曹某真的已令麾下將領,離心離德?”

    二荀聞言,不知當如何作答。

    如今五子良將在天下人眼中看來,已成笑柄,甚至連鄴城坊間百姓都戲謔何時五子良將會齊聚荊襄,荀彧思索片刻,上前勸道:“丞相知公明,文則何人,其如今歸降荊襄,當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是。”

    曹艸聞言,慘然一笑。

    縱使于禁,徐晃皆投敵荊襄,曹艸也未曾斬殺二人家人,曹艸心中一直不願相信,二人會為區區榮華富貴,拋卻往曰君臣情分。

    嗟歎半晌,曹艸索姓不再想徐晃,於禁二人之事,對荀彧道:“文若,青徐二州加固城防,是否順利?”

    荀彧聞言猶豫片刻道:“還算順利,如今徐州,青州郡城之中,皆屯投石十餘架,便是縣城之中,亦有投石拱衛城防,只是打造投石,加固城防所費頗巨,丞相若不加賦,河北之地,怕是無力再如青徐那般,廣造投石……”

    曹艸聞言眉頭大皺,之前兵敗兗州,大軍渡河無功而返,本就耗費不少,如今又因廣造投石,令朝中財政力有不逮,這般困局,令曹艸大為頭痛,只是加賦一事,曹艸卻認為不能倉促行事,時近年關,若驟然加賦,必引民怨。

    想到此處,曹艸歎道:“既然財政入不敷出,那便暫緩河北之地打造投石,將士辛苦整年,總不好因加賦一事,讓其家人皆怨曹某。”

    曹艸說罷,二荀點了點頭,心中亦無能為力。高品質更新

    荀彧,荀攸雖擅民政,然而卻只知節流,不曉開源,況且河北又無荊襄那麼多的奇術相助,財政問題一直困擾二人,如今見難以為曹艸分憂解難,二人心中也頗為痛苦。

    見二荀心事重重,曹艸強忍頭痛,對二荀道:“曹某不怪二位,天下間能比得上二位治理百姓者,也唯有那唐王一人……”

    二荀聞言,盡皆默然。

    如今荊襄的繁華天下皆知,且已有不少江東,中原百姓,遷徙荊襄,西川,關中等地,如此一來,龐山民治下更為富庶,而二荀對於如此變故,卻難有有效應對。

    趨利避害乃人之常情,之前曹艸強盛之時,天下百姓亦趕赴中原躲避戰禍,只是昔曰之事二荀樂見其成,而今曰之事,卻令二荀手足無措。

    若將此事再報曹艸,無疑會令丞相更為心憂,荀彧正待將眼下困境與曹艸稟報,卻見荀攸對自己連使眼色,抬頭看了一眼滿面愁容的曹艸,荀彧亦將欲言之事,埋入心底。

    曹艸于高座之上,自然將二荀儀態盡收眼底,見荀彧欲言又止,曹艸歎道:“近來除文和傳烏桓戰報,其餘之事,諸多不順,文和與曹某共事已久,有何難事,自可向曹某道來!”

    荀彧聞言便知先前動作被曹艸發現,輕歎一聲道:“如今丞相治下百姓多逃往荊襄之地,長此以往,我中原兵源亦受影響,彧以為丞相當頒佈法令,敕令丞相勿要背土離鄉!”

    曹艸聞言,陡然一驚。

    之前這般局勢也僅在官渡一役時遇到,如今再遇,曹艸心中自然苦不堪言。

    百姓離去,這已表明其對他這大漢丞相,再無信心,民心已失,還談何曰後問鼎天下?

    想到此處,曹艸心頭一急,一口血噴在地上,荀彧見狀,急命人請醫者前來診治。高品質更新就在

    直至深夜,曹艸才幽幽轉醒,看堂中已聚了不少心腹臣子,曹艸低聲歎道:“莫非河北之地不吉,曹某亦要步本初後塵?”

    無論戰事如何艱難,曹艸少有喪志之時,乍聞曹艸此言,堂中群臣無不大驚。

    荀彧見狀忙道:“袁本初怎可與丞相相比?況且如今荊襄意在江東,無欲與丞相爭風,有奉孝在,江東足可與荊襄相峙數年,待其兩家疲敝,便是丞相入主中原之時!”

    曹艸聞言只微微一笑,對荀彧道:“文若無需出言安慰,江東有什麼能耐,曹某能不清楚?幾曰前曹某已得奉孝密信,言江東朝臣與之難有一心,孫權對其更為猜忌,如今奉孝已稱病不出,居於府邸之中,江東若不被荊襄打痛,怕是再難記起奉孝此人。”

    荀彧聞言,不知該如何再勸,曹艸見狀,撐起病軀,於榻上對群臣道:“莫非曹某真的就不比那唐王英明?戰之不過,治下民生亦比之不過,如今就算聯合江東,亦對其無可奈何!”

    “非是丞相不濟,而是江東太過無能……”荀攸聞言亦勸,對曹艸道:“丞相無需這般憂慮,我河北兵馬尚有十余萬,且若來年再征新兵,仍可得十萬,荊襄想要覆滅河北,無疑是癡人說夢,中原大好土地,還待丞相曰後去取!”

    荀攸說罷,其餘朝臣盡皆稱是,一眾武將也盡數于曹艸面前,言欲往青,徐二州戍守,更有如夏侯兄弟者,還欲來年開春,求取一支軍馬,往兗州一行,趁江東,荊襄兩家大戰,收復失地。

    諸將之言令曹艸心中頗為安慰,只是曹艸深知,如今與荊襄的對壘已不僅僅完全倚仗武力,就如之前荀彧,荀攸所愁財政,民生之事,河北皆遠遜荊襄,作為一地諸侯,曹艸又怎會不知長此以往,其中險惡?

    想到此處,曹艸忽若有所悟,對荀彧道:“文若,依你看來,荊襄根本,在於何處?”

    荀彧乍聞曹艸之言,不知當如何作答,荀攸見狀,猶豫片刻道:“丞相是指襄陽大城?”

    曹艸聞言,搖了搖頭,對二荀道:“依艸觀龐山民過往,荊襄如此富庶,多仰仗奇術之功,之前艸雖命子揚仿造紡機等物,然而收效甚微,艸以為荊襄如此富庶,皆賴其書院之功!莫非諸位未曾發現,自失穎川,我朝中新增賢良,亦曰漸稀少!”

    二荀聞言,皆恍然大悟,且失去穎川乃二人心中之痛,二人又怎會忘記其宗族已被荊襄所擄?

    見曹艸似有主意,荀彧對曹艸道:“如此說來,丞相已有計策,壞其根本?”

    “廣召死士,毀其書院!”曹艸面上閃過一抹狠戾,對二荀道:“雖書院其仍可重建,而其人才若殞,便再難尋……”

    二荀聞曹艸之言,雖肯定曹艸計策,然而心底卻仍猶豫不已。

    曹艸此舉,意欲抹殺荊襄士人,然而各家諸侯征戰,少有人對士人痛下殺手,曹艸若如此行事,二荀皆擔心龐山民會如先前賈詡屠城許都一般暴怒……

    若荊襄來年不伐江東,反而興兵青徐,對曹艸而言,更為不利。

    見二荀面上神情,曹艸自然知曉二人所想何事,對二荀道:“既是死士,便不會讓龐山民知曉毀其書院乃曹某授意,況且曹某亦可將計就計,使死士化裝江東人士,若龐山民中計,更是要與江東不死不休!”

    “可江北人士高大,江東之人矮小,且鄉音難改,丞相此計怕是易出破綻……”荀彧說罷,荀攸卻若有所得,對曹艸道:“死士不當丞相派遣,而是該江東派遣,如今江東與荊襄勢如水火,若奉孝將此計策,授予吳王,孫權自然會依計行事!”

    曹艸聞言恍然大悟,喜形於色道:“公達所言極是,速取筆墨,艸這便休書一封,命奉孝促成此事!”

    曹艸手書連夜便出鄴城,信使快馬加鞭,不過數曰便抵江東。

    郭嘉正於府邸休養,待看過信後,亦覺得曹艸這般計策,頗為可行。

    孫權貪婪,或可除令其屠荊襄書院學子外,亦偷盜書院之中巨量典籍,曰後或可從中尋覓荊襄奇物的製造方法,如此一來,中原曰後亦有奇物可用,經營數年,中原富庶便可比荊襄。

    想到此處,郭嘉也信箋焚毀之後,便往孫權府上一行。

    孫權得知郭嘉到來,亦頗為疑惑,郭嘉已“病”月餘,莫非如今已然病癒?命侍者引郭嘉入內,郭嘉不與孫權寒暄,只一臉喜色,對孫權道:“吳王,在下已有計策,禍亂荊襄!”

    孫權聞言,猶豫片刻,對郭嘉道:“奉孝先生莫非這月餘時間,只是再想此事?”

    郭嘉聞言,搖頭笑道:“吳王當知朝堂群臣對郭某心懷敵意,郭某亦不願壞其與吳王交情……此番郭某之計,乃是亡荊襄根本,如若順利,亦可令吳王治下,富比荊襄!”

    孫權聞言心中一驚,繼而大喜,對郭嘉道:“先生何計,速教孤王!”

    “荊襄富庶,其根本在於奇物頻出,而其奇物,乃書院所創……吳王可多遣死士,往荊襄書院一行,殺其學者,奪其奇物,若奇物被江東所得,只須經營數年,江東富庶,堪比荊襄!然而龐山民遭此打擊,必心中惱怒,若其暴怒興兵,郭某自有把握,攘敵于江東之外!”
x301824 發表於 2013-11-24 02:39
NO.600 書院之殤,兄弟論道

    龐山民曾放言來年便與江東一戰,兩家已是不死不休,孫權聞得郭嘉謀劃,思索片刻便覺大為可行,要說之前孫權還會畏懼龐山民與其不死不休,如今孫權倒也看開了許多,有些問題並不是一味畏懼便可解決的。

    孫權也有懷疑郭嘉這般計策別有用心,待郭嘉離去,孫權便召二張前來,一同商議破壞荊襄書院一事。

    二張至吳王府邸,得悉郭嘉算計後,心中亦頗為意動。

    江東世家豪族垂涎荊襄奇物已久,若可破壞荊襄書院,順手牽羊,奇術至江東無疑對於一眾世家而言乃是大喜之事。

    張昭思索片刻,便對孫權笑道:“奉孝先生這般計策自然極好,只是主公遣死士渡江,當選江北之人,如此一來,唐王亦不會知曉,其書院被毀,是我江東所為……”

    張昭說罷,孫權便道:“莫非先生欲嫁禍曹操?”

    “正是如此。”張昭侃侃而談道:“那唐王欲攻伐江東,已非隱秘,來年開春其大軍到來,江東即便有奉孝先生統籌全域,亦難擋荊襄兵鋒,然而若令河北,荊襄兩家結下死仇,唐王沒准會一怒之下,發兵河北,如此一來,主公便可不費一兵一卒,保江東六郡平安!”

    孫權聞言一臉欣喜,若依張昭所言,郭嘉這般謀劃沒准還真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來年荊襄軍馬若轉攻河北,江東便可趁勢利用奇術。發展生產,河北遠非江東這般孱弱,兩家大戰必曠日持久,江東也可利用這難得的時機轉危為安。

    三人計議妥當,孫權便往廬江密令一封,命周泰,蔣欽二人於軍中挑選江北死士,數日後,便有百餘死士入建業城中,孫權賜死士財帛。安撫其心。後告知其此番任務便是潛入長沙,屠書院士子,盜荊襄奇術。

    自龐山民于長沙設書院後,此地便為荊襄重地。除屯百餘銳卒外。一應防範。亦頗為嚴密。

    徐晃深知龐山民看重書院,所以于臨行之際,特吩咐傅彤嚴加把守。只是傅彤對於徐晃這般命令不以為意,在傅彤看來,無論河北,江東皆無膽量,來尋荊襄麻煩,況且時近年關,別家諸侯又豈有能耐擅入荊襄腹地?

    只是軍令難違,所以傅彤依舊挾百餘銳卒駐紮於書院之內,入夜時分,傅彤覺得左右無事,便尋裨將對飲,然而于夜黑風高之時,書院重地,卻燃大火。

    傅彤雖飲酒卻並未大醉,只道天乾物燥,便與左右一道滅火,後又發現學子監舍已隱隱傳來喊殺之聲,傅彤聞得聲息,忙命人救援,然而至監舍之時,已然有不少學子被來人砍殺。

    片刻功夫,荊襄士卒便於來人殺成一團,傅彤深悔之前未信徐晃言辭,引左右與來犯之人殺成一團,至天色微明,火勢漸熄,來犯死士在傅彤與前來馳援的城防官兵的合力之下,盡數殺滅……

    清點過後,傅彤得知書院學子死傷百余,心中大痛,飛馬往襄陽而去,欲向唐王負荊請罪。

    一日後龐山民便得悉書院被焚,學子身殞的消息。

    見階下風塵僕僕的傅彤跪地求死,龐山民長歎一聲,對傅彤道:“為何公明已勸過將軍不得鬆懈,書院重地仍遭敵重創?”

    傅彤聞言亦不辯駁,只言愧對徐晃託付,徐晃聽聞傅彤已至襄陽,亦至龐府,見傅彤請死,對龐山民道:“此事非賴傅彤,與徐某亦拖不得干係,長沙重地乃唐王託付徐某戍守,如今出了漏洞,徐某這主將,同樣有罪!”

    徐晃說罷,龐山民輕歎一聲,對二人道:“事已至此,追悔無益,傅將軍且將前夜之事,盡數道來,龐某也想知曉是哪家諸侯居然有如此膽量,莫非其不知龍有逆鱗,觸之必死?”

    傅彤聞言,忙將之前死士夜襲書院一事說過,百餘死士除砍殺書院學子外,亦尋書院倉庫重地,想必是要趁亂盜取荊襄奇術,只是龐山民將一眾奇術看得甚為重要,牢牢鎖於庫房之中,庫房四壁皆精鐵打造,那死士連番襲擊,卻破不開庫房大門。

    正因如此,荊襄奇術得以保全,然而書院學子的死傷,對書院的傷害已然不小。

    龐山民聞言微微皺眉,對傅彤道:“傅將軍可察覺這百餘來犯死士乃何處人士?”

    “形容粗壯,似江北人士。”傅彤說罷,徐晃卻道:“亦有可能是故布疑陣,世人皆知丞相與唐王不睦,然而丞相處事,不會這般下作!”

    徐晃說罷,龐山民微微搖頭,道:“抑或是賈詡授計。”

    “文和遠在襄平,年前難歸鄴城,如何于丞相面前獻此毒計?”徐晃說罷,思索片刻又道:“且丞相行事縝密非常,又怎會出現如此顯而易見的漏洞?”

    龐山民聞徐晃之言微微一愣,點了點頭,命二人退去,又召諸葛亮與龐統,周瑜三人,一道來府上議事。

    不多時候,三人皆至龐府,聽聞書院被襲,諸葛亮大驚失色,對龐山民道:“亮至岳丈,恩師,可曾受傷?”

    龐山民聞言微微搖頭,對諸葛亮道:“死士於深夜襲擊書院重地,一應教習皆各自歸家,百余學子府死傷,已令龐某痛徹心肺!龐某召三位而來,也是想與三位議議,是哪家諸侯,這般大膽!”

    龐山民說罷,便將傅彤之前所言,盡數與三人說了,三人心頭皆感撲朔迷離。

    荊襄勢大,無論是河北抑或江東犯下如此大罪,皆在情理之中,且此計與賈詡往日手筆,極端相似……然而正如先前徐晃所言,若是河北所為,曹操決計不會將這般漏洞。暴露于荊襄面前,況且來年龐山民已決定征討江東,江東若狗急跳牆,亦會以身犯險!

    三人思索許久,龐統歎道:“龐某看來,當是江東所為,用河北死士,亦有混淆我等判斷之打算!”

    “也同樣有可能是曹操故布疑陣!”諸葛亮說罷,周瑜亦道:“對方動用死士,留予我等線索太少。況且這般惡行。對方決計不會承認……”

    龐山民聞言微微點頭,三人所言皆有道理,龐山民就算心中再怒,如今也不知找誰算帳。怕是這般心態也在對手的算計之中。

    廳堂內落針可聞。半晌之後龐山民卻輕歎一聲道:“總之無論是河北抑或江東。此仇龐某遲早必報,如今還當予學子家中撫恤,龐某欲親往長沙一行。與父親,承彥先生一道去往學子家中致歉!”

    “主公何必如此?”諸葛亮聞言歎道:“書院之殤罪在兇手,而不是主公,主公親赴長沙致歉,何苦來由?”

    “書院子弟皆我荊襄寶貴財富,當得起龐某這般敬重,況且龐某也想順道查詢一番這些死士是以何手段入長沙城的,若尋得蛛絲馬跡,龐某亦可為其報仇!”

    龐山民說罷,三人便知難以再勸,周瑜思索片刻又道:“若主公得知一旦是曹操所為,莫非來年征討江東大計,盡數改變?”

    “不變!”龐山民聞言搖了搖頭,對周瑜道:“江東要討,河北也要討,然而事有輕重緩急,龐某分得清楚!我等數月以來,皆籌畫如何征討江東一事,龐某又豈會因心中憤怒,便將先前我等努力,盡數推翻?”

    見龐山民雖怒火沖天,卻並未喪失理智,三人亦放下心來,龐統思索片刻對龐山民道:“龐某亦想與兄長同往長沙一行,順便拜訪一下父親與師長們……”

    龐山民聞言點了點頭,命這幾日由諸葛亮,周瑜二人合力操持荊襄軍務,便與龐統一道收拾金銀細軟,往長沙而行。

    長沙之事令諸葛亮擔心龐山民沿途安危,一路上命數百銳卒,沿途護送龐府車架,龐山民于車中冥思苦想,始終覺得書院一事頗為憋屈,百余學子傷亡,如今卻不知兇手是哪家諸侯,每每想起書院那平和安定的地方竟會遭如此大難,龐山民心情便難以平復……

    沿途龐統時常往龐山民車架中逗留,見兄長眉宇間陰霾數日不散,龐統勸道:“兄長,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此事已然發生,兄長一味沉浸其中,也於事無補……”

    聞龐統勸言,龐山民點了點頭,勉強一笑道:“龐某自然知曉士元言之有理,然而諸侯交鋒,與這些莘莘學子又有何關係?百余學子皆因龐某受累,龐某心中,難以安寧。”

    龐統聞言卻道:“古往今來,成就霸業者多無所不用其極,百餘人命,只其中滄海一粟罷了。龐某一直以為,兄長缺霸主之氣,然而兄長卻打下這般基業,時至如今,龐某仍覺匪夷所思……既然今日有暇,兄長可否為龐某解惑?”

    聞龐統之言,龐山民不禁苦笑,對龐統道:“士元岔開話題,莫非是欲擾為兄思緒?”

    龐統聞言笑道:“令兄長勿要沉溺憂思只是其一,龐某乃真心求教,還望兄長不吝賜教!”

    見龐統情真意切,龐山民也不願擾了龐統興致,對龐統道:“一樣米養百樣人,龐某雖與古之霸主皆有意問鼎天下,卻不願多作殺戮,在龐某看來,我荊襄當走一條前所未有之路!”

    龐統聞言眼前大亮,若是之前龐統還只為分散龐山民憂思的話,如今龐統卻是真正有了興致,與龐山民深談下去。當下龐統便不假思索,對龐山民道:“兄長可細細道來!”

    “若效仿古人,龐某治下修養生息三年,便可獨力抗兩家諸侯,盡起各路兵馬,如今江東,河北當遭覆滅之厄!”龐山民說罷,龐統連連點頭,龐山民若允西川,西涼兩地軍馬一道趕赴中原的話,自可北上河北,南下江東,以荊襄物力,也可勉強支撐,這般提議之前亦有人于龐山民面前勸過,然而龐山民卻未曾採納。

    “古人多於大亂之後,便行大治之事。於是朝代更替,直至如今,而龐某于荊南起事之時,大漢已紛亂十餘載,各地人口皆因黃巾之亂,群雄割據而急劇下降,便是荊襄這等安寧之地,亦與江東戰事頻頻,滿目瘡痍,龐某以為。若再起大亂。這天下間的百姓怕是要十室九空了……”

    “所以龐某只得於大亂之時,緩緩而治,攻城掠地,邊打邊治。如此一來。也可保全天下人口。所謂大行仁道,亦是此意。在龐某看來,便是打下偌大土地。卻無百姓于土地之上耕作生活,這些土地得來何益?”

    “仁道,霸道皆為手段,秦皇漢武立命於世,其所行手段亦各不相同,龐某或許隱忍,或許妥協,然而更多的考慮,卻在於我荊襄如何能緩緩修補連年來因戰亂而崩裂的天下局勢……”

    “手段乃是小術,而得天下卻靠大道。龐某以為,‘民貴君輕’,‘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不當說說而已,而要身體力行……當今諸侯雖智計,手段皆不遜龐某,然而唯有此道,比之龐某遠遜,所以無論曹操抑或孫權,日後敗于龐某手中,亦敗得不冤!”

    龐山民洋洋灑灑說了半晌,龐統才明白為何龐山民便是實力大增,連年來也只對中原緩緩蠶食,再看龐山民時,龐統眼中亦閃過一抹異彩,思索片刻,龐統笑道:“好在之前為解兄長憂思,詢問一番,如今倒是龐某占了便宜,兄長所言,龐某雖未盡數想通,卻也覺得兄長這般于處事,有些道理,龐某便附驥兄長,一路看看兄長這大道,可否如願成真!”

    二人車架數日便抵長沙,入城後龐山民與龐統不作停留,徑往書院而去。

    抵達書院,二人便見已有工匠入書院修復,書院亭臺樓閣,被焚大半,滿目瘡痍卻難以掩藏。

    與龐德公,黃承彥二人相見,四人便入院中議事,黃承彥對於書院被毀之事惱怒非常,言此絕非正道,對龐山民道:“山民可查出是哪家諸侯所為?”

    龐山民聞言微微搖頭,對黃承彥道:“線索太少,學生只知一眾死士皆江北人氏,曹操,孫權兩家,皆有可能行此惡事!”

    黃承彥聞言點了點頭,如此惡行,人神共憤,隱秘行事也在情理之中,思索片刻,黃承彥道:“山民此番遠來書院,莫非只欲安撫我們這兩個糟老頭子?”

    “本欲拜訪書院傷亡學子家人,予以撫恤。”龐山民說罷,苦笑一聲道:“出了這般事情,龐某亦不知如何安慰父親,老師……龐某可做之事,也只是將此事記下,待滅那兩家諸侯後,一併討還這筆血債!”

    黃承彥聞言與龐德公對視一眼,二人皆暗暗點了點頭。

    只過片刻,龐山民便見黃承彥面上怒色盡去,龐山民略一思索,便知曉師長苦心。

    怕是老師先前暴怒,亦是故作姿態,如今龐山民已為荊襄之主,行事當更為謹慎,想到此處,龐山民拱手一拜,對黃承彥道:“老師如今是否放心?”

    黃承彥聞言,終露笑顏,對龐山民道:“山民已有這般基業,老夫又有什麼不放心的?老夫知山民心懷仁慈,先前與汝父皆擔心如此惡行令山民心智大受影響,如今看來,年紀增長,山民行事也愈發穩重了。”

    龐山民聞言,輕歎一聲,對二人道:“龐某之前也有想過以雷霆之怒應對此事,引荊襄兵馬向兩家諸侯興師問罪,然而後來一想,便是龐某激烈應對,書院學子也無法死而復生……既然於事無補,龐某也只好以不變應萬變了。”

    黃承彥與龐德公聞言,皆連連點頭,龐德公歎道:“好在奇術皆於庫房之中,那些死士未能帶走我荊襄隱秘。”

    “龐某寧可學子存活,亦不在乎奇術被盜……”龐山民說罷,堂中三人皆奇怪不已。

    龐統更是口中喃喃道:“莫非兄長不知奇術對我荊襄的重要性?”

    “若奇術被盜,龐某便可命細作查探哪家諸侯,匠造奇物。”龐山民說罷,冷然一笑道:“屆時龐某興師問罪,也有了由頭!”

    見三人對自己看法仍頗有異議,龐山民笑道:“況且奇術便是被盜,我荊襄欲再造奇物也是不難,紡車,泥活字等物本就是龐某所制,書院改進,龐某也不相信,那兩家諸侯還有能人,比之我荊襄書院,更擅研製奇物!”

    “況且父親與師長所創書院,已經數年,我荊襄匠造遠遠領先于其他諸侯,只要有才華橫溢的學子,書院便可源源不絕的創造奇物,些許死物,怎比我書院學子珍貴?”說到此處,龐山民輕歎一聲,道:“百余學子慘遭橫禍,龐某實是痛徹心肺,書院之中皆我荊襄俊傑人士,龐某須待到何時,才可再得百人?”

    龐德公與黃承彥聞龐山民之言,皆暗暗點頭,沉吟半晌,黃承彥道:“既然山民有這般想法,老夫便再招各地學子,入書院教導便是!”

    龐山民聞言卻道:“先生所言只是其一,若日後龐某蕩平天下,便大興教育,若人人皆知奇術之道,天下間遍地俊傑,屆時龐某何愁國之不強?”
x301824 發表於 2013-11-25 21:47
NO.601 郭嘉掌劍,孫龐交鋒

    荊襄書院被死士襲擊的消息很快便傳揚開來,然而於外界看來,龐山民並未採取任何舉措,甚至連出言聲討另兩家諸侯的舉動都未發生,這種詭異的情形令曹操與孫權二人,皆感意外不已。

    龐山民本該暴跳如雷才是……

    用百餘死士殺傷更多數量的書院學子,雖未盜得荊襄奇術,然而孫權對這般結果已然滿足,只是荊襄書院遭此大難,龐山民卻毫無表示,實在是明顯有悖於龐山民往日所為。

    召二張入府,孫權欲使二人揣度龐山民到底是如何打算,張昭思索許久,搖頭歎道:“老夫亦不明白,為何唐侯能忍氣吞聲。”

    “莫非其已察覺此事乃我江東所為?”孫權說罷,心中一驚,如果龐山民已知曉此番書院災禍乃江東作為,來年用兵江東怕是會更為犀利,隱而不發,一擊必殺的作為,才像是荊襄的一貫作風。

    孫權越想越覺得心中沒底,二張聞孫權之言,亦驚懼不已。

    江東本就潛藏了不少荊襄細作,若被其打探到此番孫權令死士狙殺書院學子一事,也並非全無可能,龐山民早已與江東相約一戰,或許如今龐山民並未表露心中憂憤,只是將怒火暫且寄下,待兩軍交鋒之時,龐山民再將餘怒發洩在阻礙荊襄攻城掠地的江東軍馬身上。

    若真被吳王說中,豈不是此番又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張昭思索片刻忙道:“主公何不問問奉孝先生,龐山民為何反應如此冷漠……”

    孫權聞言眼前一亮。要說如今江東對龐山民最為瞭解者,非郭嘉莫屬,想到此處,孫權急命人召郭嘉前來。

    不多時候,郭嘉便至,當聽聞孫權因荊襄按兵不動而惴惴不安時,郭嘉卻有些哭笑不得。

    龐山民此舉怕是想要以靜制動,坐觀兩家諸侯事後態度,郭嘉本以為孫權如今好歹也晉王爵,理應有所擔當才是。卻未想到荊襄毫無動作。就令吳王如此進退失據。

    本欲向孫權解釋其中緣由,可是刹那之間,郭嘉靈機一動,暗道他如今于江東朝堂位置尷尬。何不利用此事將計就計。令孫權予以他這“江東謀主”應有的地位。

    想到此處。郭嘉故作沉吟,半晌之後輕歎一聲道:“吳王可是令北地之人,縱火書院。殺戮學子?”

    荊襄書院一事如今早已鬧得沸沸揚揚,孫權欲嫁禍曹操一事,亦被郭嘉知曉,郭嘉也覺得孫權此舉行的甚妙,然而孫曹兩家並非一心,孫權如此行事,卻未提前告知郭嘉,令郭嘉心中也頗為不虞。

    聞郭嘉之言,孫權面上一陣尷尬,張昭卻道:“此計乃老夫所授,之前未告知奉孝先生,只怕先生心系丞相,從中阻撓……”

    郭嘉聞言微微一笑,對張昭道:“子布先生所言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先生可否想過,無論是河北抑或江東,找尋百餘異地身形,口音者,易如反掌,那龐山民又如何會因區區身形,口音判斷此番書院事,禍起何人?”

    郭嘉說罷,張昭恍然大悟,思索半晌,對郭嘉道:“先生是說,如今唐王並不知曉,書院之事乃哪家諸侯所為?”

    郭嘉聞言搖了搖頭道:“怕是多半已對江東有所懷疑,以龐山民對丞相瞭解,丞相行事難有這般紕漏,若先生用計,遣半數江東之人,半數河北之人,去往書院,豈不更能讓荊襄之人覺得,不知書院之禍是何人所為?便是龐山民察覺其口音體型,亦會懷疑江東與河北早有勾結,以兩家諸侯合力之勢,便是強如荊襄想必也不敢輕易妄動!”

    郭嘉說罷,張昭思索片刻便一臉敬服,孫權回過神來,卻口中低呼道:“早知如此,當日便請奉孝先生商議之後,再行此計……”

    孫權雖無心之言,卻令張昭如吃了蒼蠅一般難受,張紘亦頗為失望的看了孫權一眼,默不作聲。

    郭嘉見狀忙道:“子布先生之計也是不錯,若是尋常對手,自然被子布先生騙過,只是唐王非常人,還請吳王勿要責怪先生……”

    孫權聞言猛然醒悟,忙致歉張昭,心中卻微微一驚,昔日周瑜便是因他這吳王惡語,遠去荊襄,若如今再令張昭所厭,便是江東文臣,怕是也難與他同心。

    張昭聞孫權之言忙道不敢,對孫權道:“看來之後行事當多多倚仗奉孝先生,老夫年邁,算計之處難免紕漏……”

    郭嘉聞言卻道:“子布先生老而彌堅,只一小小瑕疵,難掩先生大才。”

    郭嘉言辭發自肺腑,張昭聞言心中怨氣亦平,想到這些日子郭嘉於朝堂之上飽受刁難,張昭歎道:“奉孝先生德才兼備,遠來我江東協助吳王,卻要遭同僚相忌,朝中百官實在是太不像話!一應事情皆被老夫看在眼中,老夫這便去問問我江東世家各家家主,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郭嘉聞言笑道:“便是丞相麾下,亦有地域之分,郭某對江東而言,終是外人,江東群臣有所詰難,也在情理之中,郭某又怎會出言怪罪?況且如今丞相與吳王利益一致,龐山民乃我兩家之大敵,大敵當前,郭某又怎會因一人榮辱,壞兩家大事?”

    郭嘉說的漫不經心,孫權與二張卻臉上**。

    之前群臣都將郭嘉逼得稱病不出,如今郭嘉卻無絲毫怨言,僅僅這份博大胸懷,便令堂中三人慚愧不已。

    孫權見郭嘉這份倜儻風姿,眼中似又閃過周瑜身影,二人雖相貌大不相同,然而給他的感覺卻頗為一致。

    這才是可以託付大事之人應有的風采。

    孫權暗歎一聲,暗中告誡自己絕不可犯當年錯誤。再令郭嘉對江東心灰意冷,正如郭嘉所言,如今兩家諸侯利益一致,曹操也需要江東的力量來拖延荊襄肆虐北地的時間,想到此處,孫權眼中閃過一抹堅定,對郭嘉道:“聽聞軍中多有將士不服先生管制,或對先生敕令陽奉陰違,孤王這便賜先生寶劍一柄,若再有人冒犯先生威嚴。先生可憑此劍。先斬後奏!”

    郭嘉得了吳王寶劍,也算是得償所願,孫權與張昭的表態可算是代表了江東世家與朝堂兩方面的支持,日後若再行走朝堂。理應不難。然而於軍方又可先斬後奏。那一應江東將校,就算不給他郭嘉面子,也當給孫權這把寶劍面子。

    郭嘉雖心懷仁慈。然而卻也是殺伐果斷之人,若真有江東將校再犯在他郭嘉手中,手中的吳王寶劍,便當飲血!

    荊襄按兵不動數日,兩家諸侯的表現卻別無二致,似乎書院的那場殺戮從未發生一般。

    龐山民對於這般狀況並不意外,來年已定征討江東大計,就算此事乃曹操所為,亦要忍辱負重,于長沙駐留數日,安排過一應學子家人的撫恤之後,龐山民與龐統二人便歸返襄陽。

    本是大好心情過年,卻因書院一事令龐山民數日來難有笑顏,貂蟬,孫尚香等人看在眼中,卻不知該如何相勸,只得于龐山民相處之時,極盡溫柔。

    龐山民自然知曉幾女打算,只得強作歡笑,於溫柔鄉中纏綿數日,龐山民便重整精神,往來於朝堂,校場之間,位高權重如唐王者都這般兢兢業業,其餘臣屬自然不敢懈怠公務,年關的荊襄歡鬧氣象之中,亦較之往年多了幾分嚴謹之氣。

    建安十三年匆匆而過,又過一月,各家諸侯安排過春耕事宜之後,天下間戰雲重聚。

    區區半月時光,荊襄便聚水陸兩軍十二萬,龐山民於襄陽點兵之後,甘甯,蘇飛二人便引水軍,速往江夏而去,步軍則由龐山民親領大軍,借道與荊襄親近之五溪蠻,山越土地,翻山越嶺,奔赴柴桑。

    荊襄驟然出兵,江東震動,孫權雖心中驚懼,卻也不得強硬應對,命程普,郭嘉二人各為水軍,步軍都督,盡起江東兵馬與之應對。

    自郭嘉得吳王佩劍後,江東將校收斂不少,雖時有陽奉陰違者,卻無人再敢於郭嘉面前,駁其面子。

    遠來江東已半年有餘,郭嘉對於江東地理亦頗為瞭解,自然知曉柴桑重地乃其水道咽喉,不容有失,江東最為倚仗者,仍是水軍,若步軍敗,尚可步步為營,節節後退,然而若水軍有失,荊襄艦隊則可直達建業,危急孫權朝堂。

    與太史慈一道挾一眾江東武將,八萬江東軍馬屯兵柴桑,江東兵勢,已不比荊襄遜色,郭嘉于柴桑城頭,遙望遠處崇山峻嶺,暗道這般地利,尚可一用。

    郭嘉並未想過埋伏荊襄軍馬,此番龐山民親征江東,臥龍鳳雛皆於軍中,這二人數年歷練,從早先的稚嫩到如今的老謀深算,皆被郭嘉看在眼中。

    郭嘉早知尋常計策難以將其奈何,然而柴桑周邊群山環繞,卻令郭嘉心中對於穩守城池,憑添了幾分把握。

    荊襄數萬大軍而來,必然浩浩蕩蕩,然而柴桑這般地勢卻令讓大隊人馬施展不開,特別是龐山民麾下的西涼鐵騎,怕是連列陣衝鋒的空間都難以尋到,在郭嘉看來,如今只須忌憚荊襄器械,然而若其打造器械,柴桑城便以投石應對即可。

    想到此處,郭嘉眉宇間憂慮之色散去不少,口中喃喃道:“倒要看看你荊襄還有何奇謀……”

    一路跋山涉水,龐統還在對龐山民放棄先前引江東軍馬長驅直入一事耿耿於懷。

    在龐統看來,書院之事終究是左右了龐山民的判斷,只是此番出征,乃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荊襄早已昭告天下與江東一戰,既然江東不動,那荊襄便率先動兵。

    此番過山越土地,龐山民特令沙摩柯為大軍先鋒,一路走過,五溪蠻軍倒令龐統眼前一亮,之前征討中原,龐統從未見過這般過山野林地如履平地之勁旅。

    與龐山民並轡山中前行,龐統對龐山民道:“兄長之前便已知曉。五溪蠻人有這般能耐?”

    龐山民聞言微微點頭,對龐統道:“士元數日以來欲言又止,想必是擔心之前書院之事,使龐某怒火衝昏頭腦。”

    龐統聞言道:“兄長一路而來,並未有過激舉動,想必是龐某多心才是,既然木已成舟,兄長不願江東一兵一卒踏上我荊襄土地,龐某依兄長心意便是。”

    龐山民聞言輕歎一聲,對龐統道:“非是士元計策不妙。若未有書院一事。龐某也可令江東軍馬來我荊南遊蕩一圈,將其截殺,然而自安撫書院學子親屬之後,龐某便告誡自己。血債唯有血償。此番龐某起大軍而來。也有意想問問奉孝。書院一事到底是否江東所為,若是那孫權所為,龐某自當要向其討還公道。”

    龐統聞言亦點了點頭。對龐山民道:“兄長一應作為,龐某自然理解,便是堂堂正正與江東爭鋒,我等亦不遜於他。之前于兗州讓那郭嘉逃了,如今其戍守柴桑,手下卻無可信之人,若將此人捉了,江東可滅,亦可斷曹操一臂!”

    龐山民聞言點了點頭,對龐統又道:“我荊襄使者已往交趾方向,行走幾日?”

    “三日有餘,想必如今已至山越諸部,山越之人亦知我荊襄遠比江東強盛,自然知曉趨利避害,況且兄長許以厚利,想必交趾山越很快便有抉擇。”龐統說罷,話鋒一轉道:“再過一日,我大軍亦抵柴桑城下,兄長以為那郭嘉會不會提前於這崇山之中,埋伏我軍?”

    “有五溪蠻先鋒軍馬打探,若遇山中埋伏,自可提早發現……”龐山民聞言道:“且奉孝不會這般多此一舉,若設伏有用,之前數次交戰,早該見識其伏兵本事了……”

    一日匆匆而過,數萬大軍翻越大山,沙摩柯所率五溪蠻部早至柴桑城下,於城前佈陣等待大軍之時,沙摩柯便難耐寂寞,獨自一人往城下搦戰。

    郭嘉於北地從未見過蠻人,入建業繁華之地,亦難尋蠻人影蹤,如今見城下荊襄來將披頭散髮,一身藤甲,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話,咋咋呼呼於城下尋釁,郭嘉自然感到十分好笑。

    待沙摩柯叫嚷半天,郭嘉對太史慈道:“莫非這蠻兵作戰真有什麼特別本領不成?未曾想到龐山民竟會使蠻人為大軍先鋒。”

    太史慈聞言卻道:“軍師所料不錯,蠻人一入山中便如履平地,此人為其大軍先鋒,想必是龐山民為加快行程,令其引路!”

    “那蠻人戰力如何?”龐山民聞言心中一奇,暗道自己對於荊襄軍馬還是不夠瞭解,也未曾想到龐山民居然真的會于兩家諸侯交鋒之時,啟用蠻人。

    “若於山中,蠻人便如軍中精銳,若於城下,蠻人不通軍紀,便如草芥一般!”太史慈說罷,郭嘉眼前一亮,對太史慈道:“子義此言當真?”

    “與山越交戰多年,蠻人如何,慈心中有數!”太史慈說罷,郭嘉便一臉欣喜道:“既然其列陣未成,便可出城掩殺一番,若城外蠻人真如子義所說一般,我城中軍馬便可於其陣腳未穩,先下一城!”

    太史慈得令便往城下而去,不多時候,柴桑城門大開,太史慈引百餘將校,一道出城。

    沙摩柯見江東軍馬竟敢出城,心中大喜,遙遙對太史慈叫道:“你江東是欲與本將鬥將還是鬥陣!”

    太史慈聞言,愕然半晌,其餘江東將校無不大笑,朱恒遙指沙摩柯笑道:“蠻人也懂得佈陣,這事兒聽著新鮮!”

    沙摩柯聞朱恒嘲笑,心中大怒,催馬提槍上前數步,遙指朱恒道:“既然你這般信心十足,那便先鬥將,再鬥陣,你不用怕,便是本將將你擒下,亦放你回去!”

    沙摩柯這般輕視之言,自然令朱恒大怒,不待太史慈阻止,朱恒一騎奔出,直往沙摩柯而去,沙摩柯見來將兇猛,毫無畏懼,怪叫一聲,沖上前來。

    兩馬錯蹬,二人手中鐵槍毫無花巧的撞在一處,朱恒雙臂微麻,暗道這蠻人力氣不小,當下便槍勢一轉,皆用巧勁化解沙摩柯槍勢,沙摩柯對於朱恒這般變化,如若未聞,槍槍大開大合,外人看去,這蠻將一時間倒也大占上風。

    太史慈又看數招,便暗道朱恒可勝,蠻將無腦。

    沙摩柯雖武藝不俗,然而卻不知變通,二人若這般糾纏下去,再過數十合,沙摩柯必然力怯,屆時朱恒定可奮起反擊,取此戰頭籌!

    朱恒與太史慈想法別無二致,又戰數合,聞沙摩柯喘息之聲,朱恒便知其氣力衰退,當下朱恒槍法,又恢復強勢,招招與沙摩柯以硬碰硬,沙摩柯酣戰之中,忽詭異一笑,朱恒卻發現其槍勢更快,勁力更大。

    沙摩柯驟然發難,朱恒已不及變招,只得招招與這蠻人硬拼,再拼十余招,朱恒雙臂已失去直覺,沙摩柯瞅見空隙,驟然猛擊,一槍將朱恒掃落馬下。

    朱恒墜馬,沙摩柯亦不命人來綁,鐵槍遙指朱恒道:“說了放你回去變放你回去,你那點心思,還當本將不知?本將被書院裡那幫傢伙坑的久了,就算再笨,也比你聰明!”
x301824 發表於 2013-11-25 21:54
NO.602 柴桑城下,蠻人列陣

    朱桓墜馬本驚魂未定,聞沙摩柯之言,刹那間怒火中燒,繼而回想先前二人交戰,朱桓羞憤欲死,居然被一蠻人嘲笑頭腦愚蠢,這般污點怕是要伴隨朱桓一生了。

    太史慈見沙摩柯言出必踐,果然未趁勢擒拿朱桓,心中稍定,只思索片刻,太史慈面上神情便鄭重起來,沙摩柯與之前太史慈所遇任何蠻人皆大不相同,想必其敢佈陣一戰,怕是也並非誑語。

    沙摩柯待朱桓回歸江東本陣,便遙指對面太史慈道:“爾等還敢與本將鬥陣?”

    “有何不敢!”太史慈說罷,冷聲喝道:“先前你放我江東上將,也是恩德,待本將將你擒下之時,亦放你一回!”

    “倒是說得好大話!”沙摩柯聞言咧嘴笑道:“來將且通姓名,別與适才那人似的,敗於本將手中,本將連其是誰尚不知曉!”

    朱桓聞言,幾欲吐血,太史慈見狀高喝一聲道:“行不更名,太史子義便是某家!”

    這人便是太史慈?

    沙摩柯聞言微微一滯,眼珠亂轉。

    昔日于荊襄之時,沙摩柯亦聽聞太史慈名號,且此人武藝不俗,曾酣戰甘寧,又是當下江東上將之首。對於眼前這條“大魚”,沙摩柯自然有將其擒下的想法,只不過盤算了一番自己斤兩,沙摩柯卻覺得獨力擒下此人怕是力有不逮。

    數年來荊南蠻人亦得書院學子教習,沙摩柯也不似先前那般只懂得逞一時之勇。自然知曉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的道理,然而兩軍陣前,沙摩柯又不願墜了荊襄士氣,一時間倒是有點兒騎虎難下。

    柴桑城頭隆隆鼓聲響起,沙摩柯刹那間回過神來,對太史慈道:“且稍等待,容本將列陣!”

    沙摩柯說罷,拍馬便歸返陣中,陣中蠻人見其並未連鬥二將。皆心中疑惑。一蠻人小校湊至沙摩柯戰馬近前,對沙摩柯道:“將軍為何不將那人一併敗了?”

    沙摩柯聞言笑道:“之前答應人家先鬥將,再鬥陣,總不好出爾反爾……”

    小校並未聽出沙摩柯言不由衷。便對沙摩柯勇武極力鼓噪。沙摩柯心中稍安。回想起混跡書院之時,書院學子曾教導他的陣勢,當下便命左右蠻軍聽其號令。於城下佈陣。

    郭嘉於城頭之上看著對面荊襄先鋒大軍一陣忙碌,眼神卻亮,雖是蠻人,布起這“八卦陣”居然像模像樣,軍中主帥坐鎮陣眼,蠻族甲士盡列陣外,這蠻將似乎打定主意,于柴桑城外擺這麼一個“龜殼”了。

    城下太史慈見其陣勢大成,嗤笑一聲,對沙摩柯叫陣道:“蠻將,你即知八卦陣,便當知此陣乃固守之陣,莫非你荊襄膽怯,不敢攻我柴桑不成!”

    沙摩柯於陣中聽聞太史慈挑釁,面色通紅,出言強辯道:“本將還未出師,所知陣勢甚少,你若真有能耐,來破我陣勢便是!”

    太史慈聞言朗聲大笑,對沙摩柯道:“既然你盛意相邀,本將便隨你心願,左右聽令,叫那蠻人見識一番我江東陣勢!”

    只片刻功夫,江東軍馬陣列齊整,太史慈策馬在前,長槍一揮,對左右道:“爾等皆知八卦陣當走生門,這蠻人粗通陣勢,便來我江東顯擺,我等一併從生門殺入,其陣勢必亂,慈倒要讓其知曉,縱使蠻人識得陣勢,也非我江東對手!”

    太史慈說罷,江東精騎緊隨其後,往大陣生門衝殺而去,沙摩柯見江東軍馬來勢洶洶,且其居然知曉陣勢破綻,大吼一聲,對左右道:“速速變陣,將入陣者盡皆砍殺!”

    蠻卒本就不願規規矩矩的列陣迎敵,聞沙摩柯號令,盡皆大喜,當下口中叫嚷著蠻族俚語,也不管什麼嚴陣以待了,皆悍不畏死的向江東騎軍衝殺而去。

    這廝到底想做些什麼!

    太史慈見其陣勢一觸即變,而且變得還混亂無比,當下也不顧什麼生門,死門了,引江東軍馬與一眾蠻人亂戰一團,江東騎兵有馬匹之利,而五溪蠻人則有藤甲之堅,兩相碰撞,倒也鬥得旗鼓相當。

    太史慈根本就沒想到,這蠻族佈陣居然是這幅模樣,心中惱恨信了沙摩柯瞎話,當下於亂軍之中左沖右突,只尋沙摩柯蹤跡。

    然而五溪蠻的藤甲兵太過堅韌,藤甲居然刀槍不入,即便被戰馬踐踏,這些蠻人在地上趴上一會兒,又能起身再戰……

    太史慈距沙摩柯僅有數丈,卻無論如何都衝殺不過,郭嘉於城頭見再這般僵持下去,無甚意義,當下便命人鳴金收兵。

    一通砍殺,太史慈引軍歸返城下,清點一番,戰馬被那千餘蠻人折損數百,且周遭士卒,人人帶傷,而對面五溪蠻陣,亦好不到哪兒去,藤甲雖堅韌無比,卻難防要害之處,亂戰之中,士卒亦損傷不少。

    太史慈於陣前怒火勃發,遙指沙摩柯破口大駡道:“這便是你荊襄陣法?”

    沙摩柯聞太史慈咆哮之言,微微臉紅,嘴上卻不認輸道:“本將就是這般學的!我荊襄陣勢,自然與你江東不同!”

    沒想到這蠻人居然有臉爭辯,且一番話令太史慈鬱結不已,人家言之鑿鑿,這便是荊襄的“八卦陣法”,太史慈少見多怪,不足為奇……

    引軍入城,柴桑城門緊閉,太史慈一肚子火氣登上城頭,卻見郭嘉仍舊好整以暇,對太史慈道:“將軍一番征戰,覺得這荊襄蠻人,本領如何?”

    太史慈聞言歎道:“比之山越強過數倍,當然,那敵將臉皮,比之別人,也厚過數倍,居然敢言亂戰一番,也是陣法!”

    郭嘉聞言輕笑一聲,對太史慈道:“將軍先前與敵將交鋒,郭某倒是發覺其藤制甲胄頗為堅固……”

    太史慈聞言,收起面上不悅之色,鄭重其事道:“先生所言極是,若荊襄軍馬人人身披這般甲胄,刀劍難傷,戰力不變要再晉一籌!”

    “郭某倒還希望荊襄將士,皆披藤甲……”郭嘉聞言笑道:“將軍可細細想想,這等藤甲若遇火油,其下場如何?”
x301824 發表於 2013-11-25 22:18
NO.603 時過境遷,雲長斗子義

    日暮時分,荊襄大軍紛紛趕至柴桑城下,龐山民與龐統二人得知沙摩柯居然與江東軍馬已有過交鋒,頗為驚詫。

    自數年前魏延于荊南大敗沙摩柯後,這廝就混跡長沙苦學漢人本事,且常往書院請教學問,只是龐山民萬萬沒有想到,于郭嘉與太史慈這對久經沙場的組合面前,沙摩柯居然敢堂而皇之的與其鬥陣。

    鬥陣倒也罷了,沙摩柯欲彰顯一下自己於漢家所學,倒也在情理之中,然而沙摩柯可與太史慈親引軍馬,殺得不分軒輊,這不得不讓龐山民嘖嘖稱奇。

    “你這傢伙倒是好運。”龐山民說罷,也不願再出言怪罪沙摩柯貿然行事了,思索片刻對其又道:“聽聞你之前還敗過一江東上將,卻為何不將其擒拿?”

    “雲長將軍曾言,為上將者,當有風度……”沙摩柯煞有介事道:“本將也當讓江東之人瞧瞧我五溪蠻風度!”

    這哪是風度,明顯是缺心眼吧。

    龐統聞言不禁大笑,對龐山民道:“事已至此,再責備這廝也毫無意義,兄長,這難道就是你常說的‘傻人有傻福’麼?”

    龐山民聞言笑道:“總之結果尚可接受,你我也不要再調侃於他了,今夜且命大軍休整一番,翌日你我再會會奉孝,子義,龐某之前可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與這二人對敵疆場!”

    “江東與河北的聯合麼……”龐統聞言嗤笑一聲,微微搖頭。對龐山民道:“龐某也想看看,這二人聯合,會有何等手段!”

    翌日天明,柴桑城下肅殺之氣大起,荊襄於城外五裡下寨,龐山民親引大軍,挾龐統,關羽,張飛二人齊至城下,四人身後數萬荊襄大軍。嚴陣以待。緩緩向柴桑城池逼近。

    郭嘉於城頭遙望城下荊襄軍馬氣勢,口中讚歎:“每每與荊襄交鋒,郭某皆感其軍容風姿,懾人心魄……”

    太史慈聞言。亦心有所感。

    與北地交戰多年。太史慈自然知曉曹營軍馬是何等模樣。然而如今城下荊襄軍馬的氣勢更盛曹軍許多,再環視城上自家軍馬,太史慈卻心中暗歎。如今尚未與敵交鋒,城頭兵馬便被城下大軍氣勢所懾,這叫他這軍中上將如何出城與敵交戰?

    行之城前,龐山民遙遙望見城上郭嘉,太史慈這兩道熟悉的身影,所想萬千。

    龐山民沉吟許久,荊襄大軍一動不動,待龐統提醒之後,龐山民才回過神來,對城上郭嘉,太史慈二人喊道:“奉孝,子義,你二位可願出城與龐某一敘?”

    龐山民說罷,城上江東將校盡皆愣住,荊襄氣勢洶洶而來,卻未想到龐山民並未開口要脅,反而心平氣和的約見郭嘉與太史慈二人城下相會。

    郭嘉再看龐山民時,眼中也閃過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半晌之後,郭嘉輕歎一聲,對城下龐山民道:“山民,此乃兩軍相爭,非敘舊之場合……”

    龐山民聞言點了點頭,對郭嘉道:“龐某不瞞奉孝,我大軍出征之際,已遣使者往交趾一行,聯結山越,如今使者已至數日,想必山越亦將趁勢攻伐吳越一帶,奉孝通曉軍務,當知此戰江東有敗無勝……”

    郭嘉聞言,心中暗歎龐山民這般計策,可謂歹毒,江東水陸軍馬如今分身無術,山越若趁勢滋擾地方,江東甚至無力防禦,而太史慈聞言,面色更是大變,對龐山民吼道:“唐王此舉,欲害我江東百姓性命麼?江東烽煙四處,百姓何其無辜!即便是你我兩軍對壘,荊襄軍馬也占盡優勢,為何還要再請山越,亂我江東!”

    見太史慈怒火勃發,龐山民歎道:“既然連子義也知曉江東實力遠遜荊襄,孫仲謀為何就不能看在百姓面上,納土歸降?”

    “此乃孫家基業,與唐王又有何關係?”太史慈說罷,郭嘉卻打算道:“山民,使山越亂江東土地,這般手筆不似山民所為。”

    龐山民聞言,頗為訝異的看了郭嘉一眼,苦笑一聲道:“奉孝,人總會變,就像你獨入江東,亦不似你往日所為,龐某雖敕令山越,只破江東軍馬,不得滋擾百姓,然而戰事起時,山越諸部還顧得了龐某之言?龐某此舉也是迫於無奈,若奉孝不趟這渾水,龐某又怎會但凡對我大軍戰事有利而無所不用其極?”

    郭嘉聞言,不禁語塞,太史慈亦頗為複雜的看著龐山民。

    事到如今,太史慈也相信龐山民根本沒有誆騙他們的必要,大戰之時尚且顧忌百姓性命,荊襄這般行事也算仁至義盡……然而即便于柴桑可抵擋荊襄大軍腳步,然而六郡因山越作亂而烽煙四起,卻是太史慈無論如何也不願看到的。

    想到此處,太史慈目光漸漸冰冷,目視龐山民道:“唐王還有何話要指點慈與奉孝先生,若唐王無話可說,便可速引大軍,攻我城池!”

    龐山民聞言尚未及答話,卻聽身側關羽朗聲喝道:“子義可敢出城與關某一戰?你我自北海相識,十餘載後才相逢于此,關某也想看看子義風采,是否更勝往昔!”

    太史慈聞言,長歎一聲。

    關羽這般邀戰,太史慈根本就沒有避戰的理由,然而太史慈比之旁人更是知曉關羽武藝,十餘年前太史慈可與關羽相爭百合,然而如今太史慈卻再無把握,於關羽手上支撐太久。

    如此推斷,皆因二人因緣際遇大不相同。

    自孫策死後,太史慈少有征戰,而于吳郡戍守城池,震懾山越卻難以提高武藝,然而關羽之前跟隨劉備四處征戰,後又于龐山民麾下,屢屢與曹營高手相爭,太史慈可以肯定,如今關羽武藝,怕是已臻化境。

    見太史慈猶豫不決,關羽喝道:“子義,莫非跟隨孫權多年,你一身膽氣也盡數磨滅?若是從前,子義可有避戰之時?”

    太史慈聞言,目光漸漸清澈,正欲應下關羽搦戰,與之城前相鬥,卻見郭嘉一把扯住自己袍袖,一臉鄭重道:“子義明知不敵還要出征,是為不智!”

    太史慈聞郭嘉之言卻微微一笑道:“奉孝,武者與士人不同,大丈夫生於亂世,如果連尋個痛快都要思前想後,太過窩囊!雲長之言,甚合我心,慈也想看看雲長這些年來,武藝可有精進!”

    太史慈聲音不低,城下關羽聽得清楚,聞太史慈之言,關羽撫須大笑道:“這才是好男兒當行之事,子義放心,便是敗于關某手中,關某亦放你歸去……”

    龐山民與龐統二人聞關羽之言,盡皆默然,二人終於見識了關羽這所謂的沙場風度,也可以想像得到昨日沙摩柯於兩軍陣前,是何表現。

    關羽言出必踐,既然他都說了就算擒下太史慈亦要將其放歸,龐山民也不願駁他顏面,不多時候,柴桑城門大開,太史慈便引一眾江東武將出了城池。

    關羽見狀,對龐山民道:“主公且與士元於陣前觀望,此處有翼德掠陣足矣!”

    張飛聞言亦笑,待二龐策馬歸返陣中,張飛虎吼一聲,對出城的一眾江東武將道:“子義與二哥相爭,爾等便為俺老張解煩如何?”

    “翼德還是這般囂張……”太史慈聞言,苦笑一聲,對左右道:“切勿與那張飛對敵,此人武藝,深不可測,甚至比之雲長只高不低!”

    太史慈說罷,一眾江東武將盡皆愕然,原本朱恒,徐盛等人還躍躍欲試,可聽太史慈如此推崇張飛,二人再不敢開口叫囂。

    見諸將皆把這番威嚇之言聽在耳中,太史慈話不多說,催馬上前,手中長槍遙指關羽,對關羽道:“雲長且來,讓慈再會會你手中的偃月長刀!”

    “定不讓子義失望!”

    關羽說罷,拍馬拖刀衝殺而來,太史慈亦毫不退讓,挺槍催馬奔襲上前。

    兩馬錯蹬,偃月長刀毫無花巧的劈在太史慈槍桿之上,太史慈雙臂聚力,擋下長刀攻勢,雖雙手巨震,口中卻笑道一聲道:“雲長,莫非尚未用飯,你這氣力可遠遜當年!”

    關羽聞言只微微一笑,刀法便連綿不絕,施展開來,刹那之間,太史慈身邊刀影重重,兩軍士卒皆屏息凝神,呆呆的看著疆場之上的龍虎相爭。

    若是尋常敵手,關羽這一番連斬便可建功,然而太史慈居然毫不退讓,手中長槍化作星光點點,居然與長刀連連碰撞,關羽連劈十餘斬,皆被太史慈悉數擋下。

    關羽一擊未果,城上城下江東士卒盡皆鼓噪太史慈武藝超群,可敵關羽,太史慈卻有苦自知,暗道雲長如今比之當年,刀法果然更為犀利。

    只擋住一波攻勢,太史慈便雙手發麻,仿佛兩隻手掌皆不聽自己使喚一般,而對面關羽卻氣定神閑,居然策馬小退兩步,且關羽並未趁勢欺人,而是一臉失望的看著太史慈道:“子義于江東數載,武藝不知荒廢多少!若子義再不盡力,便是關某刀下留情,子義豈能甘心?”
x301824 發表於 2013-11-27 12:53
NO.604 力不能敵,江東歸降

    正如關羽所言,太史慈並不甘心如此便敗,然而武道一途不存在任何取巧之處,太史慈縱使心中不甘,也不得不承認如今關羽武藝,遠超於他。

    太史慈一臉鄭重的看著關羽,眼眸之中再無往日交情,唯有銳利如刀的肅殺之氣,關羽心道子義心性難改,果然還如往日一般堅韌不拔,傲然一笑,關羽對太史慈喝道:“你我再戰!”

    “戰!”

    太史慈說罷,再次挺槍沖上,迎戰關羽,二人酣戰,渾然不覺於兩軍陣前,招招犀利,仿佛生死之仇。

    又戰五十餘合,太史慈長槍脫手,關羽收回偃月長刀,輕歎一聲,一言不發的奔回本陣,張飛見一眾江東將校,再無人敢上前一戰,也不免意興闌珊,隨關羽一道離去。

    太史慈呆立於兩軍陣前,半晌才回過神來,亦不拾墜地長槍,只神色黯然的歸返城中。

    江東上將之首尚不能勝,滿城江東將士盡皆驚懼,僅一關羽出陣,便有如此震懾,這令未經過多少慘烈大戰的江東將士們皆心中大駭,須知關羽僅是五虎之一,若荊襄盡遣五虎,蕩平江東,又有何人可抵其銳利兵鋒?

    歸返城頭,郭嘉亦不責備太史慈貿然出城鬥將,只命士卒謹守城頭,嚴防荊襄使器械攻城,只是荊襄軍馬於城前駐留許久,並未攻城,郭嘉見狀思索片刻,心中暗道:龐山民圍而不攻,莫非欲坐視山越亂起?

    若山越各部起兵交趾,僅以現下的吳郡兵力,怕是難以阻擋,只是對於即將遭受山越之亂的江東,郭嘉並未放在心上,江東亂或不亂,與郭嘉並無關係,且此番出征,郭嘉也只是答應孫權,竭盡所能的攘敵于柴桑城下。

    荊襄軍馬就這般堂而皇之的于柴桑城下駐留三日,城中除郭嘉外,其餘將校皆心中大急,之前龐山民已有言在先,山越蠻人已得其授意,禍亂江東,若吳郡失守,江東再無抵擋山越之壁障,而山越蠻人不懂經營州郡,只會一味掠奪,若坐視其破吳郡後,禍亂江東,這般結果絕非江東將士所欲。

    雖城外荊襄軍馬兵強馬壯,連日來亦有不少江東將校,勸郭嘉出征之戰,如今江東步軍皆在柴桑,盡起城中軍馬,與荊襄亦可堪一戰。

    “郭某亦知爾等家小久居吳郡,然而郭某此番奉吳王令,戍守柴桑,如若城池有失,郭某如何面對吳王暴怒?”郭嘉之前也未曾想到龐山民居然於戰時另闢蹊徑,使山越蠻人亦成為這場大戰的重要一環,山越暴*,不用說是無多少兵力抵擋山越兵鋒的孫權了,就連這柴桑城中一眾將校,亦於戰時心思不定。

    守禦城池,最忌莽撞,龐山民這先聯結山越,後攻柴桑守軍之心的策略,令郭嘉亦覺棘手不已。

    遠在建業的孫權得知連日來山越趁亂起事,不禁大驚,昔日年少居吳郡之時,孫權得周泰拼死相救,險些被山越砍殺於亂軍之中,對於山越蠻人,孫權與之仇深似海。

    後有太史慈震懾山越,屢戰屢勝,山越再不敢禍亂江東,令孫權也大出心中鬱氣,然而如今山越之亂複起,孫權應對無措,忙命人召二張前來,求教計策。

    二張本就無戰陣經歷,事到如今也是一籌莫展,如今要是讓郭嘉引軍歸返,柴桑必失,而程普麾下兵馬又要于江上阻截甘寧,無暇分身,江東唯一可調動的兵馬也只有廬江守軍,然而廬江亦毗鄰荊襄治下,若使其歸返江東,震懾山越,龐山民又怎會錯過這大好良機,引軍攻伐江東於江北的唯一重鎮?

    若廬江有失,荊襄軍馬可完全掌控沿江水道,再無需忌憚戰艦少渡口停泊,然而對江東而言,縱使可將龐山民抵禦于柴桑城下,江東日後怕是連偏安一隅,也難以做到了。

    張昭思索許久對孫權道:“老夫權衡一番,以為吳郡乃我江東腹地,比之廬江更為重要,吳王當早作取捨……”

    張昭此言,怕是打算放棄廬江,張紘聞言,眉頭大皺道:“廬江如今得以保全,其城池乃我江東將士鮮血鑄就,歷年來諸侯征伐,江東皆靠廬江抵禦北地兵馬,多少好兒郎戰死沙場,莫非有吳郡之亂,便要將此城拱手讓人?”

    張昭聞言,一臉苦澀道:“老夫又會心甘情願將此重鎮讓予他人,可是為今之際,又有什麼辦法保全這兩座城池?荊襄此計,便是料定了我等要從中取捨,若為廬江,丟了吳郡,山越其勢更盛,吳王又哪裡來的兵馬,抵擋山越橫行州郡,甚至是攻伐建業?”

    張紘聞言,不知該如何作答,思慮半晌,一臉苦澀道:“紘亦毫無辦法。”

    孫權見二人皆無妙策,心中更苦,原以為郭嘉可攘敵于柴桑之外,如今荊襄軍馬倒是沒踏入江東腹地,反而卻來了更為凶戾的山越蠻人,這般結果令孫權情何以堪?

    張昭見孫權難下抉擇,自然知曉其心中淒苦,思慮半晌,張昭輕聲對孫權道:“吳王可有想過,歸降荊襄?”

    張昭說罷,張紘大驚,忙對張昭連使眼色,孫權數年來受龐山民所制,對龐山民的感官已差到極點,如今孫權正一籌莫展之際,張昭于孫權面前提唐王名號,豈不是打算自尋死路?

    只是孫權並未如張紘所想那般暴怒,一臉平靜的抬起頭看了張昭一眼,孫權歎道:“還請子布先生如實相告,若孤王與之抵抗到底,我江東有幾成勝算,可勝荊襄?”

    “半成亦無。”張昭苦澀道:“荊襄數年來攻城掠地,發展生產,其實力早已雄踞天下之首,且近些年來,其交好我江東世家,朝堂之上不少世家家主,對吳王忠誠,不似從前……若吳王欲與荊襄死戰,老夫自當跟隨吳王,與之奉陪到底,然而吳王以為江東僅倚仗郭嘉這外來之人,便可令唐王束手,卻是絕無可能。”

    孫權聞言點了點頭,輕歎一聲道:“本王以往的想法果然是太過天真了……”

    張紘見孫權並未發怒,暗道僥倖,對孫權道:“非是主上天真,而是那荊襄發展太過匪夷所思,之前我等也皆未曾料到,荊襄可於短短數年,實力遠超江東,其如今聲勢,更是遠超中原……”

    “昔日我那妹婿偏安荊南之時,公瑾便建言本王盡傾江東之力,將其覆滅,然而那時本王只覺得芥蘚之患不足為慮,本王又不忍壞兩家交情,坐視其漸漸壯大,然而如今,本王自食惡果,卻怨不得旁人了……”孫權一臉悔恨之色,苦笑半晌,對二張道:“聽聞劉表,劉璋歸降荊襄之後,日子過得也算不錯,事已至此,本王似乎才察覺我孫家並無諸侯命格……父親慘死刀劍之下,兄長縱橫江東,亦死於賊人暗算,本王倒是名好,年紀輕輕不用努力,便接掌了這偌大家業,可是本王才德有限,江東于本王手中這些年來,少有發展。”

    張昭,張紘二人聞言,相視無言。

    人總是在失去的時候才想到後悔,當年周瑜早早指出,唐王非常人,若其不死,江東難安,然而便是二張也被荊襄奉上的厚利所蒙蔽雙眼,于孫權面前對龐山民多有美言,江東走到今時今日,並非孫權一人之責,二張覺得他二人也難逃干係。

    若吳王降,江東張家又當走向何方?會如現下這般,為江東世家魁首麼?

    二張盤算半晌,難有定論,只是如今孫權已無戰心,若是將偌大土地拱手奉上,保一生富貴卻也不難。

    倒也不知道,劉表,劉備,劉璋等人,現在又是何心境,他們會不會懷念曾為一地諸侯之時,指點江山,金戈鐵馬的日子呢?

    又與二張商議一陣,孫權心中已有抉擇,對二張道:“孫某不比父親,兄長,入主江東數年來,未予百姓絲毫恩德,若孫某歸降,尚可保將士性命,百姓安康,這也是孫某如今唯一尚可做到之事了。況且一旦孫某歸降,山越不戰自潰,我想唐王亦無打算,坐視山越禍亂其治下土地吧……”

    孫權說罷,微微哽咽。

    如今就連偏安一隅都成了奢望,他也感覺這吳王做得,甚是可悲,況且吳王尊位拿到手中不及一年,尚未捂熱便要歸唐王節制,孫權心中百感交集。

    命人取來筆墨,孫權作書一封,命信使快馬送往柴桑,告知龐山民江東願納土歸降,還請唐王早些敕令山越停止動亂,而吳王本人,隨後便至,欲于柴桑,與城中大軍一道歸降。

    龐山民于柴桑城外等待數日,便得孫權手書,當龐山民親眼看到孫權降書之時,亦頗為感慨。

    偌大的江東即將並到荊襄版圖之中,這天下三分如今卻成了兩雄爭風,日後天下間的唯一對手,只有曹操了……

    龐統見兄長並未欣喜非常,反而一臉感慨之色,心中大奇,對龐山民道:“兄長,為何江東投誠,兄長卻心事重重。”

    “只是有些感慨江東終究是走到了今時今日。”龐山民說罷,便命關,張二人同入營寨,將吳王手書與二人看過,關羽,張飛皆欣喜若狂。

    二人雖驍勇善戰,卻也不願做無謂之爭,如今江東歸降,這般結果在二人看來,卻是最好。

    事到如今也可顧全與太史慈的昔日交情,今後同殿為臣,定然暢快!

    “且將此書信,射上城頭,予奉孝一觀。”龐山民說罷,龐統大笑道:“奉孝先生此番遠道而來,寸功未立,如今卻也走不得了,那曹操怕是萬萬也未曾想到,江東六郡,月餘便降!”

    龐山民聞言卻歎:“江東歸降又非奉孝無能,士元何必這般調侃奉孝,只是龐某在想,若如今再與奉孝相見,其是否肯降……”

    龐統聞言,收斂笑容。

    曹操與郭嘉二人的交情無需贅言,以郭嘉性情,自然是不肯歸降的,只是若將此大才放歸河北又無疑是養虎為患,一時間龐統心中,也頗為糾結。

    思慮半晌,龐統對龐山民道:“兄長可願殺之?”

    龐山民聞言不假思索的搖了搖頭道:“龐某怎忍害奉孝性命,且待與之相見之時,龐某再勸說奉孝一番吧。”

    關羽,張飛二人出了營寨,縱馬至柴桑城下,城頭郭嘉,太史慈等人見荊襄大營僅這兩騎奔出,皆一頭霧水,關羽遙望太史慈道:“如今吳王已降,此吳王信箋,子義大可一觀!”

    城上一眾江東將校聞言,盡皆愕然,郭嘉亦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對城下關羽喝道:“此乃你荊襄詭計!”

    “奉孝先生,吳王不日便至柴桑,屆時先生便知其中真偽!”關羽也不予郭嘉爭辯,只彎弓搭箭,將手書射上城頭,太史慈見狀,忙拾起箭矢,拆下書信,待其看過信箋之上那熟悉的孫權字跡以及吳王印鑒後,一臉惶然。

    郭嘉亦湊至近前,太史慈一應神情,皆落入郭嘉眼中,只微微一想,郭嘉便想通其中關節,想必孫權是害怕山越禍亂江東土地,心懼投降。

    “豎子不足與之謀!”郭嘉說罷,一眾江東將校盡皆將目光落在其身上,太史慈聞郭嘉出言羞辱孫權,對左右道:“且請奉孝先生于府衙歇息!”

    太史慈說罷,便有將校將郭嘉架下城頭,歸返城中,一路上郭嘉喝罵之聲,連綿不斷,一眾江東武將聞郭嘉之言,卻不知該如何應對。

    “容奉孝先生發洩一番吧。”

    太史慈說罷,一眾將校心緒稍稍平靜,太史慈長歎一聲,對城下關羽喝道:“未見吳侯,末將也不知其中真假,還請雲長早回,待吳侯親至,慈才可大開城門。”

    關羽聞言點了點頭,與張飛一道拍馬便回。

    又過數日,孫權與張昭,張弘抵達柴桑,與龐山民帳中相見,孫權滿面羞慚。

    龐山民見狀亦歎,對孫權道:“仲謀兄長保全江東百姓,將士性命,恩德不小。”

    孫權聞言歎道:“還請唐王海涵孫某昔日之過……”

    “兄長何必拘泥舊事,此番與龐某同歸荊襄,你我正好也一道拜見岳母大人,況且尚香與兄長多年未見,亦頗為想念。”龐山民說罷,孫權面上苦澀不減,對龐山民道:“唐王休要拿話誆我,我家小妹是何性情,孫某又豈會不知,只是孫某多年來未侍奉母親身前,甚是慚愧,此去荊襄,倒可一盡孝道。”

    龐山民見孫權心灰意冷,還欲再勸,卻見孫權擺了擺手道:“孫某前來柴桑之前,已命德謀與荊襄水軍罷戰,還請唐王放心,待孫某入城,再勸子義等人,投效荊襄。”

    孫權說罷便離了營寨,與二張一道往柴桑而行,龐統見三人離去,腹誹一聲道:“以往怎未見孫仲謀這般俐落?”

    龐山民聞言白了龐統一眼,命關羽,張飛二人點齊兵馬,準備與孫權交接城池。

    不多時候,柴桑城門大開,孫權與一眾江東將校,盡皆出城,而郭嘉被江東士卒緊緊縛住,跟隨其後。

    一路之上,郭嘉對孫權極盡嘲諷,孫權雖置若罔聞,然而一眾江東將校卻盡皆暴怒,龐山民見郭嘉此舉,便知其欲求死城前,忙對關羽,張飛二人道:“且將奉孝捉來!”

    二將奔出,江東將校皆不敢阻擋,張飛一把將郭嘉提上戰馬,對郭嘉道:“你這廝也太不識我家主公好心!”

    “嘉罵的是孫權,關你荊襄何事?”郭嘉說罷,正欲再罵,張飛卻將郭嘉夾於腋下,一把撕下半截袍袖,塞入郭嘉口中,對郭嘉咧嘴笑道:“此計名曰:書生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別以為俺老張乃是武人,就不會使計!”

    一時間郭嘉話難出口,只得胡亂掙扎,這般落魄之相倒也讓一眾江東武將,消氣不少。

    龐山民與孫權再于城前相見,孫權正欲跪地請降,卻被龐山民攔住,龐山民歎道:“你我皆為王爵,仲謀又何必如此?既然江東肯降,龐某又如何能夠折損仲謀顏面?”

    龐山民說罷,孫權歎道:“孫某這王爵怎可與唐王相比,敗軍之主,一切便由唐王安排便是。”

    龐山民見狀,自知此時再勸無用,命荊襄軍馬接掌過柴桑防務之後,龐山民與孫權及一眾江東武將至柴桑府衙。

    于高位之上,龐山民觀一眾江東降將的神情亦頗為不同,孫權歸降,龐山民可以料想其中不少人恐怕會失望無比,就連太史慈怕是亦會辭官而去,龐山民也不希望放過眼前這些大好人才,輕歎一聲道:“世上難有常勝之人,諸位何必耿耿於懷?龐某即得江東,便是與江東恩怨皆了,如今龐某也想問問,諸位有何打算,是否願意日後與龐某一道,征戰天下?”

    太史慈聞龐山民之言,率先出列,躬身一禮道:“慈母年邁,還請唐王允慈歸返鄉裡!”
x301824 發表於 2013-11-28 21:59
NO.605 牢中相見,縱虎歸山

    太史慈話音剛落,又有不少武將于龐山民面前請求致仕,龐山民見狀長歎一聲,對太史慈道:“龐某不允!”

    太史慈還欲再言,龐山民卻搶先道:“子義,龐某知你打算,所以還請勿要再言致仕一事,江東初定,然而仍有異族不服管束,子義也不希望看到江東百姓生活于水火之中吧。”

    龐山民說罷,太史慈不再多言,只是面上神情堅毅,似乎打定主意一意孤行了,龐山民也心知此時不是再勸的時候,對一眾江東將校道:“諸位請辭之事,龐某盡皆不允,龐某于荊襄便之時,便已想過諸位安排,待江東大定之時,龐某再將想法告知諸位!”

    龐山民說罷,命一眾江東將校退去,對孫權道:“仲謀兄長,龐某有一事相詢。”

    孫權聞言,思索片刻便心中有數,對龐山民道:“山民是欲問之前荊襄書院禍事?”

    見龐山民微微點頭,孫權苦笑一聲道:“是孫某所為。”

    龐山民見孫權不假思索便承認這般惡行,暗道如今孫權基業盡失,倒也光棍了許多,只是事到如今,如何處置孫權卻頗為棘手,若欲使孫權償命,且不說江東群臣必然反復,就連日後家中怕是也要永無寧日了。

    想到此處,龐山民長歎一聲,對孫權道:“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隨風而逝吧,仲謀兄長,龐某欲兄長早些往襄陽一行,與岳母大人相見,不知兄長以為如何?”

    孫權聞言點了點頭,對龐山民道:“一切全憑唐王安排。”

    待命人隨孫權趕赴襄陽後,龐山民又命關羽。張飛各遣本部軍馬,平定六郡,接掌城防,一切安排妥當後,龐山民輕歎一聲。對龐統道:“士元,且與為兄一道探望奉孝。”

    龐統聞言促狹一笑,對龐山民道:“終於讓龐某尋著機會,好好奚落奉孝先生一番。”

    龐山民聞言正色道:“不可如此!士元豈不知士可殺不可辱?奉孝心高氣傲之輩,若其一心求死,士元這般行事。豈不是害了奉孝性命?”

    “兄長當知如今江東歸附,兄長之敵唯曹操一人,若奉孝先生不肯歸降,日後便是兄長平定河北,奉孝先生怕是依然要隨曹操赴死,而兄長如今若是放虎歸山。豈不是資敵曹操,使其壯大?”龐統收斂笑容,一臉鄭重道:“龐某亦知兄長與奉孝先生交情莫逆,然而兄長不可為一己之私,壞軍國大事!”

    龐山民從未想過龐統會有一天勸說他誅殺郭嘉,聞龐統之言,龐山民苦澀笑道:“莫非士元亦不理解龐某心情?”

    “心情理解。做法卻不敢苟同。”龐統說罷,龐山民卻搖了搖頭,對龐統道:“我意已決,士元勿要再勸,且士元當知,這天下遠比士元想像的要大,並不是說日後再得河北,龐某便再無敵人,大漢四境皆被異族做占,莫非士元就沒想過。待龐某得天下後,拓土異族?”

    龐山民之言令龐統眼前一亮,龐統一臉驚訝道:“兄長竟有如此打算?”

    龐山民聞言點了點頭又道:“若是尋常事情,龐某皆可依士元,然而奉孝一事。還請士元允龐某一意孤行一回,龐某不欲害奉孝性命,就算奉孝一生不肯歸降荊襄,龐某依然會如此行事。”

    說罷,龐山民逕自出了府衙,龐統正欲同行,龐山民卻道:“士元此去不可奚落奉孝,若士元做不到的話,那龐某便獨自往牢中一行。”

    龐統聞言,連忙點頭,與龐山民一道往牢房而去。

    時已入夜,柴桑牢房之中燭火昏暗,郭嘉一臉苦澀的坐於茅草堆前,嗟歎不已。

    郭嘉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孫權居然如此輕而易舉的歸降荊襄,只區區山越作亂,竟會讓孫權手足無措!

    就算是丟了吳郡,會稽諸郡,孫權亦可待荊襄退避之後,重整旗鼓驅逐蠻夷,就算孫權已經知曉江東比之荊襄實力遜色許多,然而無論如何也當抵擋一番才是。

    掌雄兵十余萬,卻歸降荊襄,這般窩囊的諸侯,郭嘉此生僅見。

    正懊惱間,牢房推門之聲,令郭嘉回過神來,待見了來人,郭嘉收起面上悲苦,朗聲一笑,對龐山民道:“算算這時候,唐王也該來了。”

    說罷,郭嘉再看龐山民神情,卻頗為怪異道:“唐王新得六郡之地,面上卻無甚喜色,莫非孫權豎子,出爾反爾?”

    “奉孝當知便是再挑釁龐某,龐某也難以與你動怒,今日且不論諸侯戰事,只論你我交情,不知奉孝以為如何?”龐山民說罷,龐統亦道:“奉孝先生,柴桑之敗,非戰之罪。”

    郭嘉聞言,眉頭大皺,對龐山民道:“唐王,你我又有何交情?唐王乃一地諸侯,郭某卻是唐王宿敵謀主,你我之間,當誓不兩立才對!”

    “龐某知奉孝心中有火……”龐山民輕歎一聲,牢門之外又響起推門之聲,不多時候,數名士卒送酒菜入內,郭嘉聞得美酒滋味,也不與龐山民再作爭辯,直接取到身前,盡情引用。

    一口氣喝掉半壇,郭嘉嗆得連連咳嗽,平復半晌,對龐山民道:“山民若是欲說降郭某,還請死心,若論與郭某的往日交情,山民不比丞相。”

    龐山民見郭嘉終於恢復常態,輕笑一聲,對郭嘉道:“還如先前一般執拗,要是龐某言三年之內,龐某必得河北,奉孝仍是不肯歸降?”

    “倒是好大口氣,你當丞相與那江東豎子一般?”郭嘉聞言嗤笑一聲,對龐山民道:“休說三年,便是十年,你荊襄亦不得河北,就算郭某被你所困,丞相麾下亦有文和,仲達!”

    “龐某所言非指軍中謀者,而是說的兩家實力。孫權于奉孝口中雖為豎子,然而其卻看到我兩家這般差距,納土歸降,而丞相即便英明,卻視我荊襄如此強盛而無物。日後焉有不敗之理?”

    龐山民收斂笑容,對郭嘉道:“縱使奉孝歸返河北,也只不過是幫曹操多苟延殘喘一些時日罷了,莫非奉孝以為憑你一人之力,便可抗我荊襄……”

    龐山民話音未落,便聽酒罈墜地之聲。郭嘉雙目泛紅,怒氣衝衝的看著龐山民道:“此番你到底想與郭某要說些什麼?莫非要郭某清楚識時務者為俊傑麼?河北與荊襄差距,丞相知曉,郭某亦知,唐王若要于郭某面前耀武揚威,還請自去!”

    “奉孝先生這話好沒道理……”龐統話說半截。卻被龐山民打斷,龐山民一臉鄭重道:“奉孝,在龐某看來河北與荊襄差距,丞相不知,奉孝也一無所知!”

    聞龐山民之言,郭嘉還欲辯駁,卻聽龐山民又道:“奉孝可知我荊襄一年得賦稅幾何。養兵多少?可知西涼軍馬與兩川軍馬去向何處?可知河北諸郡,商賈貿易多出自我荊襄之手?可知龐某遲遲不取青徐,揮軍河北有何目的?即便龐某將其中詳細盡數告知奉孝,奉孝又能如何化解?此乃龐某悉心經營數年之功,乃堂堂陽謀,奉孝就算深謀似鬼,又豈可化解龐某麾下無數百姓,將士經營數年的努力!”

    龐山民一席話說得郭嘉冷汗淋漓,郭嘉之前也有懷疑,西涼軍馬與兩川軍馬除馬超本部外。少有出現于諸侯征戰的疆場之下,且聽龐山民意有所指,河北諸地的商賈貿易已可被荊襄遙遙操控……然而如今聽龐山民當面道出,郭嘉心中驚濤駭浪。

    或許正如龐山民所言,自己與丞相一直以來。都在習慣性的無視荊襄這些年來的迅猛發展,就算後來有所重視,然而回想一番,郭嘉卻發現對荊襄重視的遠遠不夠。

    一個能夠將荊南經營數年,接連吞併數家諸侯的傢伙,其手段理當難以猜度。

    郭嘉驚愕半晌,回過神來,苦笑一聲道:“山民所言,嘉已想通,然而無論山民舌燦蓮花,嘉定然不降,且山民勿要拿文則,公明二人事蹟與郭某面前說道,若山民苦苦相逼,嘉寧願一死了之!”

    龐山民聞言微微點頭,話鋒一轉對郭嘉道:“若龐某欲放奉孝歸去呢?”

    郭嘉聞言,嗤笑一聲道:“那便是山民不智!放虎歸山,後患無窮……若山民果真將郭某放歸,日後郭某捉了山民,也放一回。”

    “看來這人情龐某是不指望奉孝來還了……”龐山民說罷,收斂笑容,鄭重其事道:“奉孝,放你歸去在龐某看來亦未嘗不可,只是奉孝若欲離去,當于龐某面前承諾,日後若河北覆亡,奉孝不可求死,屆時奉孝已是無主之人,當歸龐某麾下!”

    郭嘉聞言輕蔑一笑道:“山民倒是好氣魄,只是這般美夢郭某還是勸你早早醒來吧……”

    “終有一日會夢想成真。”龐山民說罷,見郭嘉依然不以為意,對郭嘉笑道:“龐某若是告知奉孝,河北如今廣造器械乃郭某計策,奉孝是否肯信?”

    郭嘉聞言驟然一驚,口中喃喃道:“之前陳留城前一事早令郭某心中怪異,山民且速說說,為何要將那些攻城利器,展現于丞相面前?”

    “便是告訴你也無傷大雅。”龐山民笑道:“如今木已成舟,龐某麾下細作早已探知丞相廣造器械,守禦城池,然而龐某不知奉孝是否發現,打造器械耗資頗費,二荀如今怕是為巨量軍費,焦頭爛額了吧!且劉子揚所造投石,皆笨重無比,不易移動,只須風吹雨淋數月,投石便成朽木,龐某區區小計,便可使丞相財帛,付之流水……”

    “夠了!”郭嘉聞言怒叱一聲,對龐山民道:“數年未見,山民卻這般狠辣,一應手段,令郭某似不相識!”

    “也比不得奉孝勸孫權,禍害我荊襄書院學子!”龐山民亦一臉怒色,對郭嘉道:“龐某所用,盡皆陽謀,怎可與奉孝這般陰謀所比?便是龐某奪穎川之際,亦未傷害學子性命!卻不想奉孝竟唆使孫權,殘害士人!”

    龐統見二人原本還尚可說到一處。如今卻盡皆大怒,難以遏制,忙出言相勸,龐山民聞龐統之言,輕歎一聲道:“也就是尋常爭執。士元不必放在心上,總之奉孝這人,若龐某不罵他,他心中總不舒服!”

    郭嘉聞言,半晌才收起面上怒色,對龐山民道:“兩軍相爭當無所不用其極。非是郭某之過,亦非山民之過,你我如今針鋒相對,錯就錯在這天下時局,你我各為其主啊……”

    龐山民聞言點了點頭,贊許的看了郭嘉一眼。側目對龐統道:“士元終究是沒奉孝看的這般通透,交情歸交情,責任歸責任,如今龐某與奉孝皆未將其混淆,只為此事,便當浮一大白!”

    龐山民說罷,提起酒罈與郭嘉碰了一下。對郭嘉道:“奉孝打算何時離去?也好讓龐某安排一番,反正天下間只余龐某與奉孝兩家諸侯,龐某若欲與奉孝重逢,起兵頃刻即至!”

    “離去之時當然是越早越好……只是重逢之日,越晚越好。”郭嘉長歎一聲,對龐山民道:“若再與山民相見沙場,怕是屆時山民已有必勝把握……”

    “當下雖是年初,但年內奉孝大可放心,龐某亦要處理江東事務,難有餘暇。只要丞相不挑釁龐某,龐某便不會往河北一行,興師問罪!”

    龐山民說罷,郭嘉卻道:“若郭某歸返之後想念山民,引軍來見呢?”

    “無非是再收拾你一頓罷了!”龐山民聞言大笑。對郭嘉道:“在龐某看來,整頓江東也比不得再見友人,況且奉孝主動來尋,龐某就算瑣事纏身,也要騰出時間,與奉孝一會!”

    郭嘉聞言暗歎一聲。

    即便龐山民這段時日要受困于江東政務,然而對於曹操而言,卻不是大舉反攻的機會,正如龐山民所言,就算曹軍再渡江一戰,荊襄仍有軍馬應對,而丞相則因年前一戰,消耗不少,如今強起兵馬,並非智舉。

    只是待龐山民整合了江東的力量之後,其麾下已坐擁大半江山,丞相再要抵擋,更為艱難。

    見郭嘉愁眉不展,龐山民道:“奉孝,還是勿要再談政務了,今日你我,只敘舊情,也當是龐某為你踐行,如何?”

    “牢中踐行,倒也別致。”郭嘉聞言失笑,對龐山民道:“只是郭某心事重重,還有不少事情,欲使山民解惑,比如西涼軍馬與兩川軍馬的去向,便令郭某好奇的緊!”

    “奉孝欲打探軍情?”龐山民聞言樂不可支,對郭嘉道:“什麼時候奉孝還身兼細作了,莫非丞相麾下人手這般捉襟見肘?”

    “願說就說,不說拉倒!”郭嘉沒好氣的白了龐山民一眼,龐山民見狀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便是告知奉孝也未嘗不可,龐某令馬騰率西涼軍馬,繼續開拓絲綢之路,而兩川軍馬,則深入蠻地,龐某欲使南蠻盡皆歸化我漢家統治。”

    “山民倒是有暇,諸侯相爭,還可顧及這般瑣事!”郭嘉見龐山民這兩項舉措,皆非針對曹操,放下心來。

    龐山民聞言卻連連搖頭,對郭嘉道;“要說行軍佈陣,龐某比你不如,可奉孝這於政務上的眼光,龐某可甩你八條街去!待奉孝歸返河北之後,好好去問問二荀,強漢之時與異族交易,僅絲綢之路為大漢提供多少財帛?西南蠻人若被漢家同化,龐某治下兩川再無蠻害,且蠻人山中,物產豐饒,龐某軍中將士利器,便多為兩川蠻地精鐵所制!”

    “商賈手段……”

    雖知龐山民言之有理,郭嘉卻嘴上不服,輕哼一聲,一臉陰鬱道:“只是你時運不錯,占得好地罷了!”

    “莫非奉孝是嫌棄河北貧瘠?”龐山民聞言,不禁大笑,對郭嘉道:“之所以丞相財政捉襟見肘,只是其不懂經營罷了,龐某這一番言辭,也只是想要告知奉孝,丞相敗于龐某手中,輸的不冤!”

    “既然山民生財有道……便告知郭某一二,如何使河北富庶,如何?”郭嘉見龐山民微醺,不禁笑道:“郭某亦想從山民手中,學得一二傍身之計。”

    “只要奉孝肯降我荊襄,別說一二傍身之計,便是三四,龐某也給!”龐山民說罷,白了郭嘉一眼道:“只是奉孝若想拿回河北予丞相所用,龐某只得吝嗇一些了。”

    “山民此言,莫非是怕了丞相?”郭嘉被龐山民窺破心思,毫不動怒。

    “激將無用。”龐山民說罷,將壇中餘酒一口飲盡,對郭嘉道:“奉孝還是早些休整,明日龐某便命人送奉孝歸去,一路舟車,奉孝當多多保重……龐某近日政務繁忙,怕是無暇相送了。”

    “山民……”郭嘉聞言,雙目泛紅。

    龐山民已不止一次的可以要他性命,然而屢屢卻容郭嘉歸返曹操麾下,古往今來,這般行事者前所未有,郭嘉並非心如鐵石之人,見龐山民醉態可掬的在龐統相攜之下離了牢房,郭嘉哽咽道:“這般恩德,你叫郭某如何償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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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301824 發表於 2013-11-28 22:03
NO.606 江東易主,曹操驚懼

    離愁淒苦,更何況雙方關係對立,所以郭嘉離去,龐山民並未相送。

    一架輕車緩緩的離了柴桑,往渡口而去,此時的龐山民卻於府衙之中,愁眉不展。

    且不提放歸郭嘉一事,便是柴桑城中一眾江東將校如何安置的問題,就令他頗為頭痛,揉了揉額頭,環視大殿,卻發現到場的江東將校,只來了十之三四,太史慈,朱恒,徐盛等皆稱病不出,這種沉默的對抗似乎是在告訴龐山民,他們已經打定主意,致仕而去了。

    而龐山民卻心中難舍這些人才不能為荊襄所用,若太史慈,朱恒等人歸隱鄉間,只需要數年功夫,就能從一縱橫疆場的江東上將變為一隻知耕鋤的鄉野村夫……

    但凡上將,總要經過鮮血和戰場歷練。

    龐山民於朝堂之上無心政務,便早早散朝,堂內諸將悉數離去後,龐統見龐山民仍苦苦思索勸降之策,出言勸道:“兄長,若子義等人不願歸降,便放過鄉里,予其自有,沙場戰將,我荊襄不缺……”

    龐山民聞言卻歎,對龐統道:“荊襄有今日盛況,皆我等一點一滴經營而來,若是往日,士元會勸龐某放歸良將終老山林麼?荊襄立世之本,在於收攏人才,龐某自然不會將我荊襄繁榮之根本忘卻,士元這般言辭,還請勿要再言。”

    龐山民說罷,龐統猛然醒悟。

    龐山民思索片刻,對龐統道:“士元。且與龐某一同往子義住處拜會。”

    龐統聞言點了點頭,隨即便明白龐山民就是是何打算。

    當下江東將門,太史慈為其魁首,無論武藝德行,江東諸將盡皆拜服,若可說通此人,再勸別人,也比較容易。

    二人離了府衙,不多時候便至太史慈于柴桑的臨時府邸,龐山民見偌大宅院。甚至連個通傳的老僕都沒。頗為感慨。

    二人徑入太史慈府上,只見堂中太史慈正獨自一人,打點行裝,龐山民見狀對太史慈道:“子義之病。乃思鄉之症吧。”

    太史慈聞龐山民聲音。面上閃過一抹尷尬。再怎麼說如今孫權已降,太史慈若日後於江東生活,少不得仰唐王鼻息。今日不欲去朝堂點將,太史慈只能以拙劣的稱病藉口,回避與龐山民相見,而如今行藏被龐山民拆穿,太史慈苦笑一聲,對龐山民道:“唐王怎會至慈寒舍之中……”

    龐山民聞言勉強一笑,對太史慈道:“子義去意已決?”

    太史慈聞言點了點頭,對龐山民道:“家母年邁,且年內又遭逢疾病,慈不想日後後悔,所以欲歸返鄉裡,奉養老母。”

    龐山民倒理解太史慈這般行為,思索片刻道:“既然如此,龐某予子義長假便是,至於致仕一事,還望子義勿要再言,如今公瑾,子敬皆于我荊襄為官,龐某心得江東,子義亦當與之重逢。”

    想到周瑜,魯肅,太史慈猶豫片刻道:“即是友人,終究有相逢之時,此事還是不勞煩唐王費心,至於辭官歸隱,慈之前便早有打算,就算唐王此番不得江東,慈亦會于吳王提及歸隱一事。”

    太史慈情真意切,龐山民一時間倒不知當如何再勸,龐統見狀,不禁插言道:“太史將軍若歸返鄉間,以何謀生?”

    “正值壯年,慈尚有一把子力氣,奉養母親毫無問題。”太史慈說罷,將背囊跨於肩上,對龐山民道:“若唐王日後有暇,可往慈家中做客……”

    說罷,太史慈便欲起身而去。

    龐山民見狀心中大急,對太史慈道:“子義還請三思。”

    “此已是三思而行。”太史慈召過府門前那匹神駿的胯下戰馬,翻身而上,對龐山民道:“唐王初定江東,想必政務繁雜,慈不便多作打擾,這便歸去。”

    太史慈說罷,一騎絕塵離了府邸,往城門而去,遙望太史慈離去背影,龐山民嗟歎許久,口中喃喃道:“恐怕日後往子義府上打擾的,除龐某外,亦有公瑾,子敬,龐某不信子義能夠做到鐵石心腸。”

    難阻太史慈離去,龐山民只得待程普,周泰等人,引水軍納降之時,再做勸說。

    除太史慈外,程普這三世老臣亦被江東將校所景仰,龐山民也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欲勸說程普歸降之後,再勸旁人……

    又過一日,江東水軍浩浩蕩蕩的停泊于柴桑渡口,隨船同行的甘甯與程普,周泰等人一道下船,與龐山民相見。

    程老將軍依然如太史慈一般,不肯歸降,蔣欽,周泰雖忠於孫權,然而水寇出身的他們卻難擋甘甯蠱惑,長江三大水匪倒是于龐山民麾下齊聚一堂。

    江東水軍繼步軍後歸附荊襄,也就代表六郡之中,再無人會阻撓關羽,張飛二人接掌城池,此番平定江東,落下帷幕。

    龐山民于柴桑大宴群臣三日,荊襄文武盡皆醺然,而龐山民卻于得閒之時,獨自一人往返于程普,黃蓋等人的府邸之中,勸其歸降。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程普,黃蓋終究是耐不住龐山民的誠摯之意,表示願繼續于水軍之中為將,二位江東老臣盡皆歸附,也令龐山民心頭消減了不少因郭嘉,太史慈不肯歸降所帶來的惆悵之情。

    不過一月,江東覆滅。

    而郭嘉的身影也再次出現在了河北朝堂之中。

    原本以為郭嘉被荊襄做擄,必無倖免,曹操已經許久未睡過一個好覺。得知郭嘉被龐山民放歸的消息,曹操欣喜若狂,引朝中文武親迎郭嘉於鄴城城前。

    郭嘉再見曹操,卻發現短短數月,丞相兩鬢已斑。比之他離去之時,不知蒼老了多少,見曹操喜不自勝,熱淚盈眶,郭嘉亦雙目泛紅,拜倒於曹操面前,聲音哽咽道:“郭某有負丞相所托,還望丞相治罪……”

    郭嘉之言,曹操似渾若未聞,只是口中一個勁的喃喃自語道:“奉孝。回來了。回來就好啊……”

    曹操親扶郭嘉起身,與隨行文武一道歸返府衙之中,與郭嘉數月未見,曹操自然有滿腹問題要問。如今荊襄平定江東。天下大震。而三家諸侯也化作兩家,曹操自然想從郭嘉口中知曉,荊襄如今。是何狀況。

    待曹操提及荊襄之事,郭嘉長歎一聲。

    一路而來,郭嘉腦海中不停閃現著龐山民所言荊襄勝景,如今的河北與荊襄,實力大不相同,若說之前郭嘉還寄望于靠二荀經營,使河北富庶,追趕荊襄的話,如今郭嘉卻清楚的意識到,論及經營州郡的本領,便是二荀也不及那龐山民多矣。

    見郭嘉陷入沉思之中,曹操輕咳一聲,郭嘉回過神來,忙對曹操道:“是由輕重緩急,郭某再思索當如何稟報丞相……”

    曹操見郭嘉一臉鄭重之色,便知其將要說的恐怕極為重要,慎重的點了點頭,便聽郭嘉歎道:“我河北廣造器械,乃是中了唐王之計!”

    第一個消息便是這等噩耗,令堂上群臣盡皆驚愕,荀彧眉頭大皺,對郭嘉道:“奉孝,丞相治下數月賦稅,皆用於打造器械了啊!”

    郭嘉聞言亦一臉苦澀,將龐山民計策原原本本的告知堂上諸人,當曹操,二荀等人聽聞,器械風吹雨淋數月便成朽木,毫無戰力後,皆面如死灰。

    劉曄聞言顫抖不已,忙跪地拜道:“還請丞相治劉某不查之罪!”

    “不怪子揚,只怪那龐山民太過狡獪……”曹操艱難說罷,劉曄長歎一聲道:“劉某這便回去思索,還有何辦法,將各城器械加以補救!”

    “子揚且勿著急,一切事情,待聽奉孝說完,我等再作計議!”曹操說罷,一臉灰敗道:“區區小計,便謀我河北數月賦稅,莫非曹某在那龐山民眼中,這般好騙不成?”

    “非是丞相易欺,而是荊襄乃堂堂陽謀,攀比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我等於戰陣之上,見荊襄器械如此犀利,加以仿製,也在情理之中……”郭嘉暗歎一聲,對曹操道:“山民謀的乃是人心,非尋常計策。”

    曹操聞言猛然醒悟,點了點頭道:“奉孝還有何事,欲告知我等?”

    聞曹操之言,郭嘉便把當日龐山民與他所言兩川,西涼兵馬佈局,盡數與曹操說了,且如今荊襄繁華富庶已令人咋舌,如今河北可與荊襄爭雄的地方,怕是不多,更不要說心得江東,唐王如今氣勢更盛。

    郭嘉的一番言辭,並未帶來任何令人欣慰的消息,滿朝文武心中恐慌不已,就連曹操眼底亦閃過一抹絕望之色,郭嘉見狀卻擲地有聲道:“郭某此番歸來,卻不是欲勸丞相效仿孫權!”

    郭嘉之言,令沉浸在恐懼中的堂上諸人,盡皆回過神來,曹操見狀忙道:“奉孝已有對策,抗衡荊襄?”

    “郭某一人自然沒這般本事,然而丞相麾下,皆為人傑,若我等群策群力,日後與其相爭又怎會全無勝算?”郭嘉說罷,目視荀彧,荀攸二人道:“文和,公達,昔日于穎川時,二位自認為經營州郡者,天下間無人可比,荀氏雙龍的名號,二人已忘?”

    郭嘉說罷,又目視堂中餘下諸人道:“投石乃子揚所創,荊襄投石亦不過拾人牙慧,荊襄可制沙場利器,我等為何不可?”

    “許仲康,你可是已拜服了那馬超武藝?莫非五虎上將就真的不可力敵,五虎揚名之前,丞相麾下精兵強將,才是聞名天下!”

    “荊襄治下世家多有豪商,然而數年前卻默默無名,天下豪商,多出許都,如今爾等隨丞相前來鄴城,莫非連經商的本領都忘記得一乾二淨了?”

    郭嘉一通呵斥,堂上群臣久久無言,半晌許褚才率先回過神來,對郭嘉道:“旁人懼那五虎,許某不懼!若日後沙場相逢,奉孝先生可看許某能不能取那馬超狗頭拿來當球踢!”

    “奉孝所言極是,荀某雖承認那唐王有些手段。卻不認為我兄弟二人經營州郡的本領遜色於他!”荀彧說罷,劉曄亦道:“近些時日劉某觀墨家古籍,亦有所得,荊襄投石,沖車雖利,劉某思索些時候,亦可造出破敵之物!”

    見群臣振奮,曹操亦一掃先前頹態,激動的看著郭嘉,對郭嘉道:“曹某原以為奉孝此番歸來。亦要讓曹某學那孫權。納土歸降,保全性命……”

    郭嘉聞言連連搖頭,道:“丞相又不是沒有做過以弱勝強之事,郭某歸返途中思索許久。發現丞相與郭某一直以來。錯誤頻出。其緣由便是我等姿態擺的不對,荊襄昔日衰弱,並不表示今日衰弱……若丞相可將山民放在與昔日袁紹同等位置上。我等之前與荊襄交鋒,是否會更為謹慎?戰局有所變化,也並非絕無可能!”

    郭嘉之言令曹操與滿朝文武心有戚戚。

    只是可惜郭嘉提點他們太晚……

    曹操聞郭嘉之言,點了點頭,之前勢弱的日子,曹操又不是沒有過過,如今大不了再將龐山民當作昔日袁紹,這等宿敵相爭,自然事事謹慎。

    想到此處,曹操對群臣道:“奉孝已言明利弊,各位當各司其職,好好想想我等如何奮起直追!”

    說罷,曹操便命群臣散去,留郭嘉二荀三人於大殿之上,對郭嘉道:“得奉孝鼓舞,如今朝堂之上雖士氣可用,然而奉孝可有計劃,強我河北?”

    “江東土地廣袤,荊襄重整江東恐怕要耗費不少時日,丞相也可趁此機會,早作佈局!”郭嘉說罷,便從袖中取出地圖,攤開於案幾之上,對三人道:“青,徐之地當早作佈防,此乃首要之事,郭某雖知年內難有大戰,而龐山民麾下龐統,周瑜等人,皆主動尋釁之人,若起戰事,極有可能波及丞相治下黃河以南之地。”

    曹操聞言連連點頭,日後與荊襄相爭,青,徐二州便是曹操屏障,若青,徐有失,兩家諸侯水戰于黃河之上,河北當毫無勝算。

    “如今烏桓已然安定,便使文和歸返,戍守此要衝之地!”曹操說罷,郭嘉又道:“可使仲達同往!雖陳留之敗,大挫仲達銳氣,然而仲達本是人傑,自然不會被這些許挫折大敗!”

    曹操聞言,從善如流。

    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曹操也知道不能再憑自己喜惡去選拔人才,司馬懿雖于陳留敗了幾回,卻也彰顯其不少獨到之處,正如郭嘉所言,此人可堪一用。

    郭嘉說罷,又一臉慎重的看了二荀一眼,對二荀道:“文若,公達,非是郭某打擊二位,若比之經營州郡,二位不比山民。”

    荀彧,荀攸二人聞言,默不作聲。

    半晌之後,荀彧歎道:“可惜荀某手上,未有奇術,若得此術,荀某又怎懼那荊襄豎子?”

    郭嘉聞言卻忽然想到了什麼,對荀彧道:“文若可知強漢之時絲綢之路?”

    見荀彧點頭,郭嘉又道:“聽山民所言,此路已被其麾下西涼軍馬打通,荊襄貨物已販賣異族,莫非此路獲利極大不成?”

    二荀聞言不禁大驚,曹操見二人面上神情有異,忙追問道:“文若為何這般失態?”

    荀彧聞言回過神來,對曹操道:“若真如奉孝所言,僅與異族交易,荊襄財富便可源源不絕,尋常絲綢,與異族交換價比黃金……”

    曹操,郭嘉二人聞言皆倒吸一口冷氣,荊襄本為桑麻產地,況且自有了織機後,其絲綢,麻布產量巨大,如今看來,這條絲綢之路對荊襄而言更是如虎添翼。

    荀彧皺眉許久,嗟歎一聲道:“奉孝所言不差,那龐山民生財有道,荀某遠遠不如。”

    郭嘉見狀忙出言勸慰,對荀彧道:“之前嘉亦不知與異族買賣,可得暴利,文若可知丞相麾下周遭異族,哪家可與河北,大作交易?”

    荀彧聞言苦笑一聲,對郭嘉道:“若交易之地這般易尋,那唐王又怎會殺費苦心,開拓絲綢之路?北地苦寒,其富庶遠不比丞相治下,不然烏桓,鮮卑也不會時常騷擾丞相治下了……”

    郭嘉聞言長歎一聲,如今也明白為何那日龐山民與其言及開拓絲綢之路是何等的洋洋自得,唐王此舉,便是不針對河北,亦可憑這般功業,名垂千古。

    看來河北財政不比荊襄,已成定局。

    既然難以逆轉劣勢,郭嘉也不再糾結此事,對曹操道:“如今劣勢雖多,而丞相依然掌握天時之利,河北百姓已歸附數載,丞相廣布恩德,若日後與荊襄一戰,民心可用……”

    曹操聞郭嘉之言,亦感蒼白無力,只是面對風塵僕僕歸返鄴城的郭嘉,曹操怎忍責備?

    思索片刻,曹操歎道:“奉孝一路舟車,早些休息吧,朝堂繁雜政務,不是一日就可盡數解決的……”

    聞曹操之言,郭嘉大驚,對曹操道:“丞相,莫非如今連你也懼怕荊襄威勢了?”

    “聞奉孝一應言辭,曹某又怎會不知如今荊襄強盛,我河北難望其項背……”曹操說罷,長歎一聲道:“若那荊襄強河北一籌,這般對手,乃曹某所欲,可荊襄如今,強我河北萬千,你讓曹某如何誆騙自己,可逆轉如此強敵?”
本帖最後由 x301824 於 2013-11-28 22:10 編輯

x301824 發表於 2013-11-30 02:00
NO.607 廣造戰艦,約戰曹操

    不知不覺,孫權歸降已三月有餘,江東百姓卻發現荊襄兵馬的到來,似乎與他們預想之中的情景,大不相同。

    唐王新頒政令對於百姓而言,益處頗多,一點兒都沒有因為江東新得,而有所偏頗,特別是荊襄大量商品的湧入,更是將江東物價打壓到了一個極低的地步,而江東百姓如今也可體會得到之前荊襄百姓的日子過得是何等的愜意。

    三月時間,龐山民並未歸返荊襄與家人團聚,江東政務繁雜,龐山民也不願臥龍,鳳雛二人太過辛勞,後又將周瑜至江東,在龐山民看來,周瑜本事江東之人,廣得百姓愛戴,執掌江東才是周瑜的最終歸宿。

    晨霧散去,龐山民早早起床,與周瑜一道往建業船塢而去。

    江東造艦本領冠絕天下,便是荊襄書院研究多年,也未能將艦船實力提升到與江東同等的水準,對此龐山民也不禁讚歎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江東船塢有如此能耐,怕是離不開江東匠人們的常年經驗……

    見龐山民一入船塢便召巧匠,詢問造艦訣竅,周瑜心中頗感怪異,在周瑜看來,當今天下可稱龐山民敵手者,唯曹操一人,而日後龐山民若用兵河北,水軍怕是難當大用,誰家艦隊也沒那能耐在陸上行駛,艦船再犀利,若放置不用,也僅是擺設而已。

    請教過一眾工匠,周瑜見龐山民面上笑意盎然,不禁奇道:“山民何故發笑?莫非用兵河北。需江東艦隊不成?”

    龐山民聞言卻微微搖頭,對周瑜道:“江東多地臨海,仲謀卻坐守寶山而不自知,若沿海港口經營的好,對龐某治下江東而言,又可得一番巨利!”

    周瑜聞言眉頭微皺道:“山民指的是沿海海貨,若有糧食吃,誰去食用這些東西?”

    龐山民聞周瑜之言不禁輕笑。

    大海的富饒於這個年代,少有人知,便是與周瑜細細解釋。周瑜也不見得能全盤接受。周瑜最大的長處,還是於戰場之上,對於政務的敏感,如今看來卻稍顯不足。

    見周瑜一臉不解。龐山民笑道:“海灘可造鹽田。海中魚類數量遠勝江河……”

    “這些與戰艦又有何關係?”周瑜聞言。頗為困惑,卻聽龐山民笑道:“且海的那邊,也有廣袤的土地……”

    土地?

    周瑜聞言不禁驚愕。之前跨海肆虐青徐,周瑜只于茫茫大海之上,見過星羅棋佈的礁石小島,並未見識過龐山民口中所言的廣袤土地,然而龐山民一臉認真的神情不似作偽,卻讓周瑜有些弄不清楚其是否誑言。”

    “是的,有廣袤的土地。”

    龐山民收斂神情,一臉鄭重。

    昔日建言周瑜廣造艦船,使其跨海與曹操交戰,龐山民便想過如此一來也可以積累江東的航海經驗,雖江東掌握這般本領,于諸侯征戰並無益處,然而可開拓海外土地,卻是龐山民於這個時代的一大願望。

    南洋,倭國等地除了蘊含豐富的金屬資源,其當下的戰鬥力低的可憐,龐山民並不介意其治下再于海外,開拓出一片廣袤領土,至於南洋土著以及倭人,管他死活……

    與西域諸國交易,販賣貨物,可使龐山民治下富庶,而出海肆虐卻是無本買賣,以江東的造艦技術配合荊襄奇術,龐山民覺得日後有望看到江東戰艦橫行四海的英姿。

    周瑜聽過龐山民的解釋之後,一臉喜色。

    之前周瑜本以為江東平定,他這軍中統帥怕是再難有機會重臨沙場了,周瑜雖有奇謀,卻以水戰見長,于步戰無論臥龍,鳳雛,皆可稍勝他一籌,周瑜本非戀棧權位之人,所以當龐山民提及讓他來執掌江東之時,周瑜向都沒想便答應了下來,如今再聞龐山民這般言辭,周瑜才算清楚了龐山民的真正打算。

    看來江東水軍,仍有大用!

    見周瑜喜不自勝,龐山民道:“公瑾,此番命你執掌江東,僅是借公瑾名望一用,龐某的目的卻是讓公瑾整合兩家水軍,公瑾可與興霸為我水軍兩大都督,一路探索南洋,一路探索倭國……至於政務,自有各地郡守代公瑾操勞。”

    周瑜聞言微微點頭,思索片刻卻沉默下來,對龐山民道:“山民,江東初定,此正是用人之時,開拓海外也不當急於一時,于周某看來,還是當先定河北,再行開拓海外之事。”

    “如今的曹操還值得公瑾看重?”龐山民說罷,周瑜卻道:“山民放奉孝歸去,奉孝看過荊襄繁華,自然思索對策,況且曹操此人,心智堅韌,實乃梟雄,山民如今氣勢雖盛,卻也不可輕敵啊!”

    龐山民聞言笑道:“龐某怎敢輕視曹丞相?正如公瑾所言,在龐某看來,奉孝此番回去,便要讓曹操學我荊襄施政,使治下殷富,然而此舉絕非一日之功,待江東事了,龐某便親提大軍,攻略青徐,與曹操會戰于黃河兩岸!”

    正如龐山民與周瑜二人所議論的那般,曹操雖遭連番打擊,情緒不振,然而不久便重拾鬥志,命二荀放手施政,而曹操則于河北大興招賢之事,擴充軍馬,應對龐山民日後攻伐。

    曹操不欲學孫權那般,對荊襄畏之如虎,荊襄雖強,可曹操確認為日後若死守青,徐二州,待得數年之後,仍有機會與荊襄決一死戰。

    至於主動攻伐荊襄一事,則被曹操拋之腦後,如今強弱異位,曹操也不會不假思索便以卵擊石。

    龐山民于江東忙碌的這些日子,北地也沒閑著,曹操新召數萬青壯,隨軍屯田,二荀已有算計。若無大災大害,河北只須一年時間,便可積攢大軍征戰所用數月軍糧。

    兩家諸侯都在忙碌,方向卻大不相同,然而彼此之間又少有征伐,一時間漢家土地,倒也和諧的很。

    不知不覺,時已入秋,半年來船塢毫不停歇的建造大船,如今江東已新得大艦數架。而河北土地。風調雨順,收割過糧草之後,曹操鬱結了多半年的心情,也大有好轉。

    手中有糧。心中不慌。

    治下各郡糧草入庫之後。曹操便大召群臣。勉勵其這段時間的辛苦,並多有嘉獎。

    區區半年時間,二荀比之從前又清減不少。只是眼中精光卻一如往日,河北恢復生產,得糧無數,曹操自然不吝賞賜,予二人加官進爵。

    荀彧對於這半年多來的成果也頗為滿意,天公作美,將士辛勞,在荀彧看來,若荊襄依然這般按兵不動下去,則河北富庶,大有機會後來居上。

    雖郭嘉多番有言龐山民為政之道甚是厲害,然而荀彧始終認為發展商賈,工匠等並非正道,且細作打探近些時日,龐山民又於朝堂之上舊事重提,欲提高匠造之人的地位,授予官爵,如此行事,簡直就是自掘墳墓。

    若龐山民治下百姓連自身的地位都把握不清,還談何安居樂業?自古以來士農工商,這般定位豈是說笑?提高商人地位倒也罷了,商人被壓榨太狠,且資財頗豐,稍稍提升一下其地位,也算是彰顯恩德。

    然而工匠在荀彧看來,甚是粗鄙,荊襄工匠又有幾人可如劉子揚這般,滿腹經綸?

    于朝堂之上,荀彧自然不吝心中想法,趁曹操一掃頹唐,荀彧便將心中想法盡數與群臣說過,曹操聞言自然大喜,而郭嘉,賈詡二人,卻眉頭緊皺。

    荀彧極少見到郭嘉這般神情,對郭嘉道:“奉孝莫非不同意彧之見地?”

    “文若所言皆聖人之學,且文若王佐之才,嘉又怎會不同意文若所想?”郭嘉說罷,荀彧微微點頭,卻聞郭嘉話鋒一轉又道:“只是郭某心中不解,那龐山民行事屢屢有悖聖人之言,為何荊襄卻會如此興盛?”

    郭嘉說罷,荀彧愕然半晌,口不能言,賈詡聞言亦道:“奉孝所言極是,這些時日,老夫亦與奉孝一道琢磨荊襄能如此富庶,到底有何隱秘,其重商之策,居功甚偉!”

    賈詡說罷,郭嘉又道:“且其書院研製奇物,皆交由匠人手中製作,想必這便是龐山民提升匠人地位的緣由。”

    曹操聞言點了點頭,再看荀彧,對荀彧道:“文若一直以來精於政務,依文若看來,奉孝,文和所言荊襄之事,對我河北可有借鑒之處?”

    “借鑒之處自然是有的……”荀彧說罷,嗟歎一聲道:“只是那唐王手段,彧多有不識,若畫虎不成反類犬,于我河北便是得不償失!”

    “文若老成之言。”郭嘉說罷亦頗為感慨,荀彧說的不錯,龐山民如何行事多有世人不解之處,若河北貿然依樣畫瓢,怕是又要如先前打造器械那般遭其算計。

    想到此處,郭嘉勉強一笑,對曹操道:“今日乃秋收大喜之日,郭某倒是掃了諸位興致,文若,公達二人數月辛勞,的確成績顯著,當得起丞相這般誇讚!”

    曹操聞言點了點頭,卻聞荀彧歎道:“奉孝,這半年多來你足不出戶,莫非也未能看破龐山民如何促成其治下殷富?”

    郭嘉聞言苦笑一聲,對荀彧道:“龐山民治下地理與丞相土地大不相同,周遭山越南蠻,甚至羌人都被其懾服,其商道四通八達,自可與西域各國,廣做交易,郭某之前已命文遠,長驅晉陽,欲看有無道路,可截斷其絲綢之路,然而文遠上月歸來曾言,唐王對此,早有防備……”

    “為何奉孝只想如何令荊襄疲敝,而不想如何令我河北富庶?”荀彧說罷,郭嘉面上笑容更苦,對荀彧道:“文若當知郭某所長,在於謀算,不在民政,治理州郡之能郭某怎可比之文若,就連文若都想不到如何適河北驟然便如荊襄一般富庶,郭某又哪來的這般本領?半年多來,文若。公達二位將河北治理成這般模樣,在郭某眼中,已是偌大奇跡,便是讓郭某為政,河北亦難有當下局面。”

    “且不提荊襄之事。”曹操聞郭嘉之言,搖頭歎道:“曹某每每想起荊襄日漸勢大,便頭痛不已,奉孝今日且放過我等一回,讓群臣恣意一天也好,這些時日辛苦諸位了。曹某心中已是感激不已。”

    曹操說罷。郭嘉連連點頭。

    一張一弛乃文武之道,總讓群臣因荊襄勢大而戰戰兢兢也絕非好事,如今朝堂之中已有不少人漸漸心思不定,這般舉動亦被郭嘉察覺。郭嘉早已將此事稟告曹操。卻得曹操敕令。勿要與之計較。

    臣服強者乃認知本能,若是連人心都丟了,還有何必要。與荊襄對抗?

    郭嘉當日聞言深以為然……

    曹操正命侍者予群臣送上酒宴,卻聞堂外信使倏然而至,信使步入堂中,一臉驚懼,將手上信箋交由曹操,戰戰兢兢道:“丞相,此是唐王手書!”

    “唐王手書?”曹操聞言,心中大驚,卻不動聲色的攤開信箋,看過之後,對群臣道:“曹某說了,今日且不提政務,諸君當與曹某一道飲酒作樂!”

    曹操說罷,荀彧便勸道:“丞相勿要任性行事,飲宴一事,無論何時皆可,唐王手書非同小可,若牽扯戰事,還當早作準備!”

    “青徐二州已屯重兵,更有仲達與穩謙鎮守,便有戰事,曹某何懼?”曹操聲色俱厲道:“文若,莫非曹某堂堂大漢丞相,也不可任性一回?”

    荀彧還欲再言,卻聞郭嘉低聲勸道:“丞相心中有事,我等不當頂撞於他。”

    荀彧聞言點了點頭,對曹操道:“一切全憑丞相心意。”

    說罷,荀彧退至一旁,堂上群臣皆心思不寧的陪曹操一道飲酒,只是堂中氣氛無一絲歡快,反而處處透著詭異氣息。

    曹操見狀,索性命群臣退下,留郭嘉,賈詡,二荀四人一道商議對策。

    將龐山民手書攤開於案幾之上,龐山民便看到紙上那熟悉的狗爬字跡,看過之後,郭嘉面上再無一絲笑容,一臉沉重道:“郭某也覺得兵不血刃逼江東束手,荊襄毫無損傷,如此這般蕩平江東後,山民也該圖謀丞相土地了!”

    “奉孝居然無所畏懼?”曹操見郭嘉說罷,很快便平靜下來,不禁奇道:“奉孝已有對敵之策?”

    “不知荊襄兵馬幾何,何人統領,這般時候,郭某哪來的什麼破敵之策?唐王與丞相約戰于來年開春,莫非這狂徒想要每過一年,便滅一家諸侯不成?”郭嘉說罷,口中喃喃,半晌之後才回過神來,再觀左右賈詡,二荀,皆神情凝重,久久不言。

    “想要一年平定河北?”曹操聞言,心中怒火勃發,冷哼一聲道:“莫非龐山民當曹某孫權不成?還是這廝寄望于曹某被其兵威所懾,納土歸降?”

    “此書信本來便是欲亂丞相心緒,丞相也無需被其挑釁所激。”郭嘉很快便平靜下來,對曹操道:“我軍尚有數月時間準備,且便是兩軍交鋒,也不見得是我河北必敗!”

    郭嘉說罷,賈詡亦道:“奉孝所言極是,只是如今青徐只余程昱,司馬懿二人,依詡看來並不妥當,還請丞相命詡往徐州走上一遭,若荊襄兵馬異動,詡也可早報丞相!”

    “文和剛從襄平歸返不久……”曹操話音未落,卻被賈詡打斷道:“事出從權,已來不急計較這等殘支末節,詡即可便欲往徐州,為丞相分憂!”

    曹操見賈詡去意已決,點了點頭,賈詡見狀,當下便出了府衙,歸返家中打點行裝。

    賈詡離去,曹操的心情卻久久難以平靜,荊襄勢大,而龐山民搦戰手書,言辭堅決,曹操現在倒也能微微體會到之前孫權得荊襄戰術後的心情了,這般煎熬,簡直令人難以忍受。

    郭嘉見曹操愁眉不展,輕歎一聲對曹操道:“丞相也勿要太過憂慮,且不說青徐之事,便是滔滔黃河,亦是我軍一大壁障!”

    “此乃安慰之言……龐山民已得江東,江東水軍自然歸附於他,若與我軍水戰,曹某大軍豈有勝算?”曹操說罷,郭嘉卻道:“非是安慰,若造大艦,費時費力,江東艦隊並非一蹴而就,就算經年累月,龐山民于黃河岸邊廣造戰艦,也不可能使其艦隊攻掠丞相治下城池!畢竟江東水軍可稱雄水上,丞相安身立命的根本,卻在陸上!”

    郭嘉一番言辭令曹操心中稍安,只是如今曹操也不知道荊襄已發展到了何等程度,思索半晌,曹操便知遐想無用,對郭嘉道:“曹某心緒已亂,這軍中一切事務,曹某暫交奉孝……”

    郭嘉聞言,心知再勸無用,點了點頭對曹操道:“那郭某這便歸返府中,好好盤算一下有何計策可以弱勝強!”

    曹操聞言,神情微振,對郭嘉道:“奉孝,莫非你就沒有想過曹某有朝一日,會敗在那龐山民手上麼?”

    “郭某從未想過!”郭嘉聞言,一臉堅定道:“丞相,事已至此,糾結無用,我等若與荊襄大戰一場,才可死中求生,若一味畏懼,河北怕是也要遲早變成下一個江東!”
x301824 發表於 2013-12-1 10:31
NO.608 復仇賈詡,爭功徐州

    龐山民並未料到曹操接到書信之後,反應居然如此敏感,即刻便命賈詡去往徐州,接替防務。

    賈詡至徐州後,便遷徙百姓往青州之地,堅壁清野,整肅軍務,擺出一副大戰即將來臨的樣子,這般動作令龐山民心中明瞭,曹操果然不是孫權,並不是區區書信相逼,便可將其信念消磨。

    不過龐山民也並不擔心與曹操決戰一場,荊襄會有何閃失。

    這段時日二荀于河北的“改革”皆被龐山民看在眼中,河北風調雨順,糧食豐產,倒也彌補了之前曹操因與荊襄大戰一場的缺糧窘境,不缺糧草便不失民心,河北百姓也無須如之前幾月,提心吊膽的擔心會不會因諸侯征戰,而不得溫飽。

    只是在龐山民看來,河北僅豐產一年遠遠不夠資格成為荊襄的對手,若說河北農業做的不錯的話,那荊襄便是手工業與商業大步發展,多了江東這新得傾銷管道,荊襄財政又有井噴式的增長,數月以來二蒯面上笑容的從未斷過,每逢龐山民便與其暢言唐王當大興土木,如今朝堂之中余錢不少,也該將襄陽府衙推到重建了。

    這已經是錢多的沒處花的節奏……

    不過龐山民並未同意重修府衙一事,二蒯雖擅政務,然而其眼光卻受這個時代的局限,龐山民寧可將更多財帛投入到江東新建的船塢之中,也不願去休幾座華而不實的府衙,且不說如今天下未定。便是平定河北,龐山民也不願做這般面子工程,府衙即便造的氣勢宏大,也並不能夠代表其治下百姓安居樂業……

    要說這數月來最大的變化,還屬江東。

    而周瑜如今也是知曉,為何龐山民之間蠱huò江東,跨海與曹操一戰了。

    海上航行,風浪不定,之前周瑜引艦隊往青州一行,途被風浪所襲而傾覆的戰艦便不在少數。如今荊襄書院與江東船塢傾力合作。也造出了不少遠超從前的大艦,船上裝投石強弩,看著一艘艘這般水上利器,周瑜不禁嗟歎若江東數年之前。便有此艦船。何懼荊襄水軍。

    這些新造的戰艦也令原本心灰意冷的江東諸將。仿佛看到了黎明般的曙光。

    江東覆亡,不少江東水軍將校士卒皆以為日後再無用武之地,攻伐河北與水軍並無太大關係。水軍能夠做的也僅僅是將陸上軍馬運過黃河,然而新艦的製成以及龐山民對南洋,倭國的野心,令江東上至將校,下至士卒人人振奮。

    “待新艦製成,編作艦隊,龐某便拭目以待江東水軍與荊襄水軍縱橫四海……”

    這便是龐山民之前離開建業之時,與水軍諸將所言。

    並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和平盛世,就如這些軍中將士而言,沙場征伐的生活才叫做有滋有味,甘甯,周泰等人,本為水寇,若是讓他們過安生日子,顯然比殺了他們更叫他們難受,金戈鐵馬的生活,在這些將士們眼中,才是血xìng男兒應當選擇的生活。

    龐山民之前倒也沒想過無心插柳的新編艦隊居然解決了一眾江東,荊襄水軍的肄業問題。

    不過這幾日朝堂之中議論最多的還是賈詡抵達徐州一事。

    作為曹操身邊極為倚重的謀士,賈詡的本事無需多言,其鎮守徐州,荊襄人馬也不敢輕易寇邊,如今馬超屯兵陳留,陸遜屯兵壽春,皆毗鄰徐州。

    龐山民自得知曉賈詡已至徐州,便發書信嚴令馬超不得滋擾,西涼軍馬雖勇,可若被賈詡算計,以馬超匹夫之勇,難免不會中計,至於陸遜,龐山民倒還放心,陸伯言雖年少英傑,然而其心思縝密,比之諸多沙場老將亦不遑多讓。

    “曹操為保青,徐二州,屯集重兵,主公可有想過,在我大軍攻伐河北之前,先將這二州兵馬,一併端掉!”龐統言辭之間,殺伐之氣顯lù,在龐統看來,如今天下間可與其沙場相爭之人少之又少,賈詡,司馬懿皆心思深沉,智計百出之輩,正當是龐統大敵,如若提早出兵,也可搶得功勳。

    用兵青徐麼?

    龐統這般言辭顯於朝堂之上然得到不少支持,關羽,張飛二人皆願為先鋒,出征青徐,就連向來主張平和的襄陽二蒯,也破天荒的支持起了用兵青徐。

    龐山民頗為詫異的看著二蒯,略一思索便明白二人為何一反常態。

    想必是江東併入荊襄版圖後,一眾世家皆獲利頗豐,嘗到了侵略的甜頭,一眾荊襄世家的態度皆有逆轉。

    想到此處,龐山民不禁笑道:“莫非二位先生忘記那賈詡已將徐州百姓,遷徙青州,龐某以為用不了多久,這些百姓便會被渡河遷往河北之地……”

    龐山民說罷,蒯越神情訕訕,蒯良卻笑道:“主公yù的河北,青徐二州總要先行攻伐,曹操自然可將百姓遷徙河北,然而主公日後攻伐河北之際,這曹丞相還能將百姓盡數遷往茫茫草原?”

    蒯良之言令蒯越恍然大悟,如此說來,青徐不可不伐,即便難以開拓青徐獲以厚利,也可從日後河北再賺回來。

    對於出兵一事,龐山民倒不太在意,且又不是曹操親征,龐山民也沒那興致親引大軍,去會賈詡,二人如今的身份,地位明顯不夠對等,便是贏了,龐山民還怕旁人說他以大欺小。

    既然龐統yù與那毒士較量一番,由他便是!

    想到此處,龐山民正yù命龐統為帥,卻聞諸葛亮輕咳一聲道:“主公,亮亦yù向主公討這番差事!”

    諸葛亮說罷,龐統眉頭大皺道:“孔明莫非yù與龐某爭功不成?”

    “非是爭功,而是亮與此人。尚有夙怨!”諸葛亮說罷,微微一笑道:“昔日其欺亮兵少,引大軍入得徐州,打的亮好不狼狽,如今已有機會復仇,亮又豈能錯過?”

    原來是老實人的仇恨啊!

    諸葛亮少有與人爭功之時,如今卻因賈詡,令諸葛亮破例一回,往日朝堂之事,多為諸葛亮避讓龐統。今日之事。倒令龐統覺得,也是還其人情之時了。

    只是對手可是賈詡,龐統一時間也頗為躊躇,在龐統眼中。日後可使其沙場盡興者。唯曹營郭嘉。賈詡二人,至於程昱智謀稍遜,而司馬懿又經驗不足。郭嘉定然是日後攻伐河北之時,荊襄必然要面對的對手,到時候誰搶得頭籌還尚未可知,然而賈詡此番入了徐州,卻是將其擒拿的大好機會。

    許都屠城之仇,不得不報。

    這道理龐統也自然明瞭,想到此處,龐統靈機一動,對張飛道:“翼德,若此番你為先鋒大將,攻伐徐州,願以何人為大軍軍師?”

    龐統說罷,諸葛亮便明白這廝是何打算。

    龐統於西涼之時便已令張飛折服,二人合作日久,彼此間自然知曉對方心意,未及張飛答話,諸葛亮卻笑道:“如今先鋒未定,士元又何必去問翼德想法,若大軍先鋒乃是雲長,二人所選軍師怕是大不相同。”

    諸葛亮雖未點明,然而這般言辭卻讓朝堂諸人皆曉龐統謀算,張飛正yù言當使龐統為大軍軍師,卻聞諸葛亮提及兄長,訕笑一聲道:“此事當由主公決斷,別逼俺老張來做這選擇了吧!”

    張飛這番話倒是令堂上諸人目光皆聚在龐山民身上,龐山民哭笑不得的看了張飛一眼,對其笑道:“翼德勇氣何在,若之前你言士元當為大軍軍師,倒也無需龐某來趟這渾水,如今龐某倒懷念公瑾在時,若使公瑾為帥,倒也無須看我荊襄臥龍,鳳雛二者爭功……”

    龐山民這般言辭令龐統諸葛亮二人面上神情盡皆訕訕,龐山民思索片刻道:“便由孔明出征,士元于荊襄陪伴為兄,自龐某起兵,士元少有于荊襄休養之時。”

    龐統聞言急道:“若孔明捉了賈詡,曹營可入得龐某眼中之人,唯有郭嘉,日後征伐河北定然大軍齊出,這般功勞又不知落入何人手上……”

    “這才是士元的真心話吧……”龐山民說罷,龐統面sè通紅道:“其實便是攻伐河北,兄長也無需親征,不如日後便令龐某督軍,與曹操一戰,如此一來,這徐州功勞,龐某便讓予孔明!”

    “倒是說的好大話!”龐山民聞言,沒好氣的白了龐統一眼道:“今日暫且就事論事,征伐徐州,雲長掛帥,翼德可為大軍先鋒,其餘將校若yù同征賈詡者,便由孔明決斷即可,至於攻伐河北,為時尚早,士元有的是時間與龐某計議此事!”

    龐山民說罷,便命散朝,龐統與諸葛亮二人卻不離去,待朝臣皆退出朝堂,龐統對諸葛亮道:“如今可遂了孔明心意!徐州功勞,怕是又要被孔明所得!”

    諸葛亮聞言苦笑,對龐統道:“亮已讓過士元多次,此番攻伐徐州,實在是亮yù復仇賈詡,實際上亮也想嘗試一番,以多欺少是什麼滋味……”

    龐統聞言點了點頭,便不與孔明爭辯下去,如今龐山民已點將關羽為帥,孔明為大軍謀士,想必也不會更改,此事已成定局,龐統也不願自討沒趣。

    二人入了後堂,與龐山民相見,龐山民見二人又至,不禁笑道:“士元,莫非你對龐某安排如此不滿,居然留孔明一道,勸龐某改變決議?”

    龐統聞言忙道:“怎會對兄長不滿,龐某此來,乃獻計兄長,使孔明征伐徐州,龐某並無意見,只是孟起一人于陳留,使龐某難以安心,龐某yù往陳留一行,與孟起一道戍守兗州諸地。”

    “你倒是閒不住。”龐山民輕歎一聲道:“屆時入了陳留,士元又可以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來搪塞龐某……”

    眼見計策被兄長戳穿,龐統也不再遮掩,對龐山民道:“徐州若腹背受敵,孔明攻伐徐州也容易許多,況且如今只一徐州。難以滿足兄長胃口,若兗州大軍齊出,兄長年前亦有望再得青州!如若事成,兄長也可對日後征伐河北,早做準備。

    “真是為難士元想到這諸多藉口……”

    龐山民聞言輕歎一聲道:“既然士元無心于襄陽陪伴兄長,便去陳留吧,若強留士元,怕是龐某這接連幾月,耳根不得清淨……”

    龐統聞言大喜,對龐山民道:“既然如此。龐某便即刻啟程。”

    說罷。龐統yù行,卻被諸葛亮攔住道:“士元此去,可令子龍亦往陳留一行,龐某也yù點黃老將軍為將。你我統禦五虎。橫掃青徐。想必也是一大快事!”

    龐統聞言眼前一亮,對諸葛亮道:“正當如此,賈詡便是有萬千手段。也難擋五虎上將所向披靡!”

    諸葛亮聞言卻道:“士元切不可大意,那賈詡行事狠辣,若出奇謀,你我中其算計,便要丟人……”

    聞諸葛亮之言,龐統點了點頭,對諸葛亮道:“孔明放心,龐某雖自信,卻也不會小覷賈詡,龐某也想看看毒士鬼謀,可否有那本事扭轉乾坤!”

    小沛城中,曹軍將士熱火朝天的忙碌著。

    之前遭諸葛亮一把大火,城內糧倉皆被燒毀,半年來曹軍整修倉庫,加固城防卻依然難令賈詡滿意。

    昔日陳留城下,荊襄軍馬諸多手段令賈詡應接不暇,賈詡並不認為以小沛當下的城防,可擋荊襄大軍來攻。

    但願年內荊襄偃旗息鼓,休養生息吧……

    賈詡心中並不願與荊襄軍馬及早相逢,如今對曹軍而言,休養生息的時間乃重中之重,荊襄實力雄厚,便是敗上幾場也無傷大雅,然而對曹軍而言,如若再敗,則只能退往河北,沿江而守了。

    然而河北並無水軍,往來大江之上,也只靠商船與軍中的運兵大艦,如若日後新歸龐山民麾下的江東水軍封鎖沿江,這狹長的水道,如何可守?

    想到此處,賈詡長歎一聲,暗歎荊襄崛起之快,實在是叫人難以預料。

    正思索間,賈詡便聞斥候飛馬而來,言關羽,張飛所率軍馬已過長江,且其大軍浩浩dàngdàng,不知數目如何。

    賈詡聞言便心頭一驚,忙對斥候急道:“你可知道大軍軍師何人?”

    “據傳乃諸葛孔明……”

    斥候說罷,賈詡苦澀一笑,許久之後才回過神來,輕聲歎道:“該來的總是要來……”

    “另荊襄鳳雛亦過大江,趕赴陳留……”

    斥候說罷,賈詡大驚失sè,心中暗罵龐山民對他還真夠重視,其兩大謀主,盡皆渡江,就為鬥他賈詡一人。

    “此戰無論勝敗,倒也可成就賈某名聲,如今看來,唐王還真看得起賈某,果然之前屠城許都,賈某與荊襄已死不死不休……”賈詡說罷,便命斥候離去再探,獨自一人,歸返府中。

    若未有之前許都之時,便是歸降荊襄,日後仍可大有作為,然而如今曹營滿朝文武,最不可降龐山民者,唯賈詡一人。

    如今連良臣擇主的機會都沒有了,賈詡索xìng不再去想那些已成定局之事,苦苦思索當如何應對這兩路遠道而來的當前大敵。

    賈詡正冥思苦想,難尋計策,忽聞shì者通報,言張郃又至,待其入內,賈詡歎道:“儁乂想必也知曉荊襄攻勢,不日便至了吧……”

    張郃聞言急道:“先生當將此事速報丞相,請求援軍,郃聽聞此番荊襄臥龍鳳雛麾下,五虎上將悉數到場,只郃與文謙,如何抵擋?”

    “好氣魄啊!”賈詡聞言歎道:“那儁乂可告知賈某,我等請何人馳援?丞相麾下又有幾人,可擋這荊襄五虎?”

    “文遠,仲康可擋其一二!”張郃歎道:“餘者唯有倚仗人多勢眾,與之相爭。”

    賈詡聞言微微點頭,為今之際,也唯有將曹操的老本兒盡數帶來,尚可保徐州不失,想到此處,賈詡作書一封,召信使前來,命其速速歸返鄴城,將此間變故,告知丞相。

    待信使離去,賈詡對張郃又道:“文和當速速整頓兵馬,賈某已求援丞相,盡起軍中精銳,來援徐州,且奉孝此番,亦不得不再辛勞一回了……”

    “奉孝先生也來徐州?”張郃聞言大喜,對賈詡道:“如此一來,也不懼荊襄!”

    “儁乂還是太過樂觀……”賈詡聞言苦笑一聲,卻也不忍消磨張郃自信。

    以荊襄如今的富庶,想要點這諸多兵馬,毫無難度,而曹操此戰怕是又要將辛苦一年的積累消耗大半,況且此役即便勝了,也只是對日後龐山民大舉進犯,拖延得更久一些,只臥龍鳳雛二人,便可給河北這般巨大的壓力,若日後龐山民親征河北,其威勢又當何等浩大?

    或許曹營諸將更多的還是如張郃這般樂觀天真,以為可擋得荊襄一日,便擋一日,然而這諸將可曾想過若這般下去,曹操日後如何能夠再入中原?

    只這般消耗下去,荊襄便可令河北日漸疲敝,而最終無力與之相爭。

    想到此處,賈詡長歎一聲,對張郃道:“儁乂且早些離去,賈某亦當靜心苦思如何應對來犯之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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