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奧術神座 作者:愛潛水的烏賊(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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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xchen67 2013-3-20 18:43:1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17 11883146
dna123 發表於 2014-6-21 09:05
第四十一章 黑暗與曙光

  高空之中,「冰地女巫」、「詛咒之眼」與「死亡領主」坦納諾斯相隔甚遠地成三角形站立,他們的中龘央是不再那麼意氣風發的「時光之心」克托尼亞,以及有著一雙冰冷銀灰眼眸的成熟男人霍芬伯格。

  這兩位史詩騎士都沒有持握自身的長劍,空著雙手,漂浮在那裡。

  「時間差不多了,我下去騙開防禦。」霍芬伯格抬頭看了看明淨清晰的星辰,不卑不亢地說道。

  「詛咒之眼」阿特蘭特閉著雙眼,笑眯眯地道:「多謝陛下合作。」

  霍芬伯格與克托尼亞不同,並沒有被「死亡領主」的詛咒控制,而且實力近乎巔峰,屬於合作者。

  霍芬伯格身子一沉,化為一道銀灰劍光往下飛去,同時聲音殘留在高空:「行動開始!」

  他話音剛落,克托尼亞的身體猛然朦朧,散成了粼粼波光,內裡透出一道銀灰劍芒,暴起發難,直斬「冰地女巫」!

  霍芬伯格的「真理之劍」居然在他的手上!

  「冰地女巫」猝不及防,只來得及激起觸髮型、被動型的防禦和閃現效果,可那道銀灰劍芒如跗骨之蛆,揮之不去,將一層層法術防禦斬開,把一道道空間轉移效果破滅,直接斬中了「冰地女巫」。

  斬盡一切,真理之劍!

  克托尼亞完全是不管不顧,沒有留一點防禦保護自身,似乎旁邊的「死亡領主」和「詛咒之眼」根本不存在。

  這一刻,他的眼睛裡只有「冰地女巫」。

  「死亡領主」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卻並未動手,因為他似乎已經被挪到了別的世界!

  銀灰劍光穿身而過,「冰地女巫」冰晶雕成般的身體被無數虛幻裂縫撕扯破碎,化成了無數碎片飛舞,大雪悠然降下。

  「冰地女巫」臨死也不敢相信「時光之心」克托尼亞會攻擊自己,因為他之前被俘,遭「死亡領主」種下了可怕的詛咒,一旦有危害自己等人的行為,立刻就血脈沸騰而亡。

  這個詛咒的源泉來自「死亡領主」的傳奇巔峰本質,又屬於魔法裡面最神秘的那種,因此,哪怕是「地獄之主」、「銀月之神」等類神,也難以在不引起「死亡領主」注意下強行解開,除非有一位類神級別的魔法師直接破解。

  這絕無可能!

  這樣的魔法師還沒有誕生!

  雪花消散,「冰地女巫」隕。

  霍芬伯格所化的銀灰光芒飛到半途,悠然一折,穿過重重時空,閃現到了「詛咒之眼」面前。

  「詛咒之眼」阿特蘭特在「冰地女巫」遇襲時,已經反應了過來,但他並沒出手救援,而是直接施展法術逃遁,因此,當霍芬伯格本身的銀灰光芒斬中他時,只有一聲慘叫透過層層時空傳來,並未取得最好的效果。

  「逃得挺快嘛……」霍芬伯格冰冷冷地說了一句,並沒有立刻追擊他,而是將目光投向了「死亡領主」坦納諾斯,心中暗道:「不要怪我,怪只怪阿爾托潰敗了,你們沒有一點希望了……」

  這是半個多小時前的情報,決定了他的選擇,而傳奇魔法師們雖然時常保持通訊,卻沒有建立遍佈各地的聲音傳送陣的能力,只能在固定時間通過半位面交換消息,而激烈的戰鬥中,阿爾托的傳奇魔法師們哪有空閒給這邊情報!

  「死亡領主」坦納諾斯似乎被世界遺棄了、排斥了,孤零零地漂浮在那裡,聲音根本無法穿透出去,而這讓他明白,自己遭遇類神了。

  庫克斯的高空,一位頭戴神聖冠冕,手持白金權杖的中年男子浮現了出來,平和地說道:「你該榮幸,主讓我放棄追擊黑暗生物,專程來處決你。」

  一位傳奇巔峰的魔法師,一位已經有上千年傳奇巔峰經驗的死靈法師,那是絕對恐怖的存在,哪怕德古拉、達尼索斯也不敢說自己一定比「死亡領主」強,甚至若論手段詭異,神秘多變,生存能力強,復活手段多,「死亡領主」能甩它們幾條街。

  「死亡領主」坦納諾斯看著面前的教皇格里高利,突然發問道:

  「你究竟是誰?」

  克托尼亞身上種下的詛咒被奇怪破解,讓他察覺到一點不對,從而發現了教皇給自己的微弱熟悉感,那是很多很多年前,他曾經在某位傳奇魔法師身上感受到過的類似感覺。

  格里高利力量範圍之內,聲音無法外泄,他微抬腦袋,略顯傲慢地道:

  「你已經不配知道。」

  白金權杖舉起,天堂山投影浮現,「您是一,也是萬」的聲音回蕩在半空。

  …………

  半空忽然飄落的雪花讓老狐狸安諾德心中一緊,不好的預感通過「命運主星」投影湧上心頭。

  「快逃!」他聲嘶力竭地吼道。

  沼澤各處,一位位黃金騎士、天騎士以元素化、光化的姿態奔來,庫克斯方向,一個個紅衣主教在聖光保護下降臨,黑暗裡,守夜人們神出鬼沒,不斷收割著生命。

  回過神來的康格斯、尼爾森、普利希爾、費爾南多等大法師、高階魔法師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還是開始拼命,各種法術爆發,同樣絞殺著敵人,同時,他們沒有糾纏的心思,一旦窺見機會,立刻啟動保命魔法,哪怕自殺,也要第一時間逃離這裡!

  戰況一時非常慘烈。

  老狐狸安諾德搜尋著普利希爾和費爾南多的下落,打算逃走之前幫他們一把。

  這時,高空中的克托尼亞看到了他,雙眼一眯,右手用力一甩,「真理之劍」就化為流光,斬破了層層時空,一下斬到了安諾德身上。

  「實力低微也敢摻合這種事情?空有聰明等於零。」他淡淡地嘲笑了一句。

  安諾德身上的法術效果還未來得及啟動就被一層層斬破,劍光透身飛過。

  冰冷刺痛之感麻痹了安諾德的靈魂,讓他下意識轉頭望向倫塔特,迷糊地想道:「我終於要死了嗎?」

  …………

  「老狐狸!」

  不顧受傷,艱難拼殺到了包圍圈邊緣,即將施展「混亂傳送」的費爾南多不敢相信地看著老狐狸被銀灰劍光斬中。

  在他心目中,老狐狸是個極其狡猾的老頭,不管說什麼,都可能藏著陰謀,永遠不慌不忙,任何事情都盡在掌握。

  他不是應該還有更多的手段、更多的援軍翻盤嗎?怎麼會這樣就死掉了?

  一把匕首悄然從黑暗中刺出,紮到了費爾南多的背心。

  …………

  倫塔特附近的平原,地底深處。

  道格拉斯待呆愣愣地坐在廣龘場中龘央,全身心地思考著那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忙碌了一陣後,他略顯疲憊地抬起頭,看向了留守這裡的那些魔法師。

  此時,幾位小朋友奔跑著,玩鬧著,一不小心就將手中的蘋果脫手飛出。

  蘋果劃著抛物線,無可遏制地落向了廣龘場地面

  這道弧線就像一道閃電在道格拉斯腦海內劃過,照亮了整個黑暗,過去積累的點點滴滴瞬間凝聚出了一個答龘案。

  「原來如此!」

  「天體運行的規律原來如此!」

  道格拉斯狀若癲狂地拿起手中羽毛筆,就著身旁的羊皮紙飛快書寫了起來。

  整個阿林厄內的魔法火焰忽然熄滅,大地傳來轟鳴的悶響。

  留守魔法師們面面相覷,完全不清楚發生了什麼變化。

  倫塔特附近,正是夜晚,原本該黑暗籠罩,可一輪白熾的太陽高懸空中,散發著光與熱。

  它的背後,一個浩瀚無垠的朦朧宇宙呈現,一顆顆星辰按照明顯又玄奧的規律排列運轉著。

  「發生什麼事情了?」還未睡下的守城騎士們目瞪口呆。

  …………

  瀕死的安諾德突地看到倫塔特方向升起了一輪太陽,與這邊的黑暗形成鮮明對比,於是嘴角艱難扯出一道笑容:

  「我幻覺了嗎?」

  「或者他真的成功了?」

  他泛起淡淡的欣慰,被真理之劍的劍光撕成了碎片。

  費爾南多也看到了這一幕,並竭力控制自己不被匕首附帶的昏迷效果影響,然後通過「混亂傳送」消失在原地。

  「倫塔特天亮了?道格拉斯的認知世界半固化?『真實世界』回饋?」

  這是他清醒之前最後的念頭。

  與此同時,庫克斯的史詩騎士「不息之風」加入了戰場,攔截了試圖逃跑的其他人。

  乳白的聖光海洋吞沒了天空,「死亡領主」坦納諾斯身體一點點透明虛化,難以逆轉。

  他感應到了倫塔特的變化,略微感慨地微笑道:「魔法的傳承,永不斷絕。」

  教皇格里高利仿佛一下老了二十歲,頭髮都花白了起來,他望著倫塔特的「太陽」,咳嗽了一聲道:「不過是認知世界半固化,頂多是個新晉傳奇。」

  「神降術」之後,他正需要安靜,不想再動手,於是吩咐霍芬伯格道:「你去處理。」

  …………

  一個個熟悉的人倒下,老狐狸的血濺了自己一臉,黑暗裡到處都是敵人,根本無法逃脫出去……費爾南多一下從噩夢中驚醒,感覺渾身疼痛。

  「嗯。」身邊有人輕輕嗯了一聲。

  費爾南多愕然望去,才發現自己在一輛寬敞的馬車內,車行駛的很平穩,感覺不到一點顛簸,而車廂中,一位秀美絕倫的少女正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她有一雙標誌性的銀灰眼眸,剔透冰冷。

  「海瑟薇?」雖然十年未見,費爾南多還是一眼認出了她,心中油然感歎,小女孩長成大美人了。

  海瑟薇穿著普通的白色宮廷長裙,輕輕點了點頭,示意就是自己,接著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到該怎麼安慰費爾南多,於是直接道:「道格拉斯傳奇境界的阻礙沒有了。」

  費爾南多一下回到了現實,沮喪頹廢地低吼道:「這有什麼用?『死亡領主』閣下死了,老狐狸死了,尼爾森死了,大家都死了!」

  「一個新晉傳奇有什麼用?」

  海瑟薇目光閃爍地看了他一會兒,從旁邊拿起一本厚厚的黑色封皮書籍:「道格拉斯讓我給你的。」

  「一本書有什麼用?」費爾南多正是絕望之時,隨手接過書籍,看向封面,目光微微呆滯:

  《魔法哲學的數學原理》!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8-7-1 17:24 編輯

kate801 發表於 2014-6-22 11:36
第四十二章 三人會面

  「《魔法哲學的數學原理》……這還真是道格拉斯的品味……」費爾南多與道格拉斯認識也有不少年了,彼此之間經常交流魔法知識,對他命名的風格有著深刻的了解。

  不知為什麼,看到這魔法書籍時,費爾南多焦躁浮動的心靈突地平和了下來,就像每次研究魔法時那樣,遺忘了黑暗沉重的現實,遺忘了絕望無光的處境,全身心都投入到了這個瑰麗多彩的世界裡。

  可惜,現在連安靜看魔法書的地方都很難存在了,除非遠離這一切,可單純的逃避,又能逃得了多久?

  費爾南多心中再生漣漪,但手已經下意識將書翻開,熟悉的筆跡躍入眼簾。

  開頭是對各種符號、標量的定義,這一部分內容費爾南多曾經參與過討論,並不陌生,很快就看懂並接受了,接下來的正式第一篇,道格拉斯開宗明義地直接寫出了三個定律,並做了數學上的準備。

  「運動三定律……」費爾南多的呼吸變得略微急促,有點無法控制自身的情緒,本該在心裡默讀的內容從他口中流瀉了出來。

  道格拉斯從事物之中歸納出來的這三大定律簡單直接,讓人恍然之餘,能立刻意識到他們的正確,並陡升「這不是廢話嗎」的感覺,可費爾南多卻從這三大定律裡感受到更多的東西,他認識中的整個世界一下分解成了無數獨立的事物,並按照這三大定律運轉組合著!

  世界的奧秘就藏在人們自以為是天經地義的現象之中,就藏在他們以為是廢話的真理裡面!

  讀完這三大定律,費爾南多只覺自己看待世界的角度都不同了!

  他徹底忘記了之前的沉重挫敗,忘記了教會帶來的絕望悲鳴,徹底沉浸入了這本書的世界。

  第二篇,第三篇,道格拉斯基於三大定律,以嚴格的數學方法討論並證明了物體在理想環境下和受阻情況下的運動狀況,費爾南多熟悉的微積分作為主要工具,貫穿了整個過程。

  這部分內容,費爾南多看得並不吃力,頗有積累已深,只等點破之後水到渠成的感覺。

  他越看越是佩服和感慨,道格拉斯的三大定律真是太完美了!這絕對是魔法史上對運動最深刻的闡述!

  但他的佩服與感慨並未持續多久,瞳孔就被第三篇的題目徹底占據:《論天體運行的規律和宇宙系統》。

  前面三篇的內容就如同積蓄的潮水和文章的鋪墊,在這一篇奔流而出,交匯出一個叫做「萬有引力」的東西,石破天驚!

  並且,道格拉斯以此出發討論了自身星球的形狀、銀月的運動、彗星的軌跡、海洋的潮汐,然後分析構建了一個龐大的宇宙系統,包括恒星、行星、彗星、海洋潮汐等自然現象在內的宇宙系統!

  「那一瞬間,整個世界就在我的面前……」費爾南多忘記了所有的事情,只在後來的筆記裡以這樣一句話描述了自己的感受。

  他的雙眼仿佛沒有了焦距,一場風暴在醞釀,無數電光在閃耀。

  海瑟薇似乎沒察覺到費爾南多氣息的變化,依然安靜地拿著紙筆,驗算著什麼,上面的公式、內容,與《魔法哲學的數學原理》第三篇幾乎一樣。

  看完這部分內容後,費爾南多久久回不過神,雙手用力地攥緊書籍,青筋凸起,似乎怕它遺失。

  它實在太貴重了!

  對一個魔法師來說,它實在太貴重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咆哮道:「萬有引力!這就是牽引星辰運動的神秘力量?」

  他的表情變得急切,從儲物袋內拿出紙筆墨水,自行演算和推導起來。

  結果非常明確,與大量的星相觀察資料相符,費爾南多又興奮又激動又茫然地對海瑟薇道:「這就是我們這個世界的奧秘?」

  「是。」海瑟薇點頭贊同,銀灰的雙眸雖然淡漠無情,但卻泛起了一層水霧,氤氳朦朧,夢幻迷離,美不勝收,似乎她這位並非魔法師的王室公主也為世界奧秘的展現而感動莫名。

  費爾南多右手握拳,忽地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不是幻覺,不是幻覺!」

  他的雙眼恒定了法術,透過並不厚實的窗簾,望向了天空。

  此時正值深夜,繁星密布,璀璨閃爍,但在費爾南多眼中,它們之間多了一根根線條,將它們束縛驅動起來的銀白線條。

  「再也沒有魔法陣的圖案能比它還美麗壯闊的了……」費爾南多真心實意,沒有嘴欠地贊美了一句。

  海瑟薇將手中的羽毛筆停下,剔透冰冷的銀灰雙眸看向費爾南多:「不絕望了?」

  費爾南多的表情扭曲了一下,聲音變得低沉:「看完道格拉斯的《魔法哲學的數學原理》,我有一種宇宙萬物皆在我們魔法師掌控之中的感覺……雖然沒什麼希望,但我想為這份自豪,這份驕傲,和更加深入的奧秘,流盡最後一滴血。」

  「而且,如果給我們時間,讓更多的魔法師明白天體運行的規律,明白宇宙的奧秘,掌握微積分,那將有高階魔法師、大法師,乃至傳奇魔法師的井噴。」

  「比如,看懂了這本書之後,雖然我才晉升八環沒多久,可我已經有把握在十年內成為大法師。」

  情緒激蕩之下,費爾南多難得地吐露了心聲。

  海瑟薇輕輕頷首:「需要時間。」

  她一貫的準則是,能夠兩個單詞講清楚的事情,絕對不用三個單詞!

  「時間,未必沒有時間……」費爾南多喃喃自語著,思緒轉動,分析起當前的局勢,尋找可供利用的地方。

  這時,馬車緩緩停下。

  「到了。」海瑟薇站了起來,推開車門直接飛了出去。

  飛,飛了出去?費爾南多的眼睛都瞪大了,這小丫頭什麼時候成為魔法師了?而且至少有五環!

  駕車的車夫是費爾南多的熟人——「深藍恩賜」夏普,他撇了撇嘴巴道:「都是你們帶壞了海瑟薇,她偷偷到陛下的書房,找出了『元素意志』的資料。」

  魔法帝國時期的一大傳奇組織「元素意志」亡於「真理之劍」霍芬伯格之手,它裡面的資料、書籍等傳聞並未被完全銷毀,而是被霍芬伯格秘密收藏。

  費爾南多嘴角抽搐了一下,我只是教數理從未提魔法!別誣賴我!

  馬車停的地方是一個僻靜莊園的角落,費爾南多剛剛下車,忽然心中一動,目光投向了左邊的黑暗。

  黑暗之中,身材高大的道格拉斯走了出來,他的外表年齡似乎又成熟了一些,像四十來歲的魅力紳士。

  他看著費爾南多笑了笑直截了當地道:「四件事,一,我已經成為傳奇,是真實世界反饋時獲得的全新職業,我命名為『魔法選民』。」

  「二,還有不少大法師、高階魔法師活了下來。我已經將《魔法哲學的數學原理》拓印了很多份,秘密送給了他們。」

  「三,阿爾托一戰,傳奇魔法師們並未死亡殆盡,『深寒之主』、『深淵領主』、『暗面之王』、『靈魂役者』等至少七位傳奇活了下來,有的躲入黑暗山脈,有的回到北地,有的行蹤不明。我正托人將《魔法哲學的數學原理》送給『深寒之主』,而德古拉親王、太古時光龍達尼索斯、大地母神等傳奇巔峰並無折損。」

  他頓了頓,繼續道:「四,帝國徹底瓦解教會勢力達到巔峰,但這也意味著,接下來的時光裡,教會與貴族的衝突將越來越激烈。」

  當前的局勢未來的希望,個人的努力在他這四件事裡面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足以讓大部分絕望的魔法師看到希望的曙光!

  哪怕費爾南多剛才已經下定了決心,此時聽著道格拉斯娓娓道來,看著他自信的笑容,也有黑暗裡面光芒乍現之感。

  不過讓他驚訝的是:「你將《魔法哲學的數學原理》抄送給所有魔法師了?」

  雖然他之前一直在說,若更多的魔法師看到《魔法哲學的數學原理》,他們的實力將突飛猛進,但他很清楚,這種蘊含了世界奧秘的魔法書籍,在三大魔法帝國時期,是每一位魔法師最珍貴最看重的秘密,是他們比別人強大的源泉,是他們地位、財富和權利的保證,誰也不會輕易將它與別人分享,除非帝國或別的魔法師能拿出等價的,甚至超過很多倍的事物交換。

  對他們而言,這種等級的魔法知識就約等於生命!

  可道格拉斯卻如此坦然如此不在乎地將《魔法哲學的數學原理》抄送給了所有魔法師?

  這簡直違背了常識,違背了人性!

  道格拉斯點了點頭:「這種時候,必須得打破常規了。」

  他莊重嚴肅地道:「其實我一直不喜歡帝國的魔法交流方式,你應該很清楚,魔法知識的交流,思維的激蕩,有助於我們得到靈感,研究出更多的東西,而且我有預感,將來的魔法研究會越來越深入世界本質,越來越艱難,必須所有魔法師齊心協力、坦誠無私地討論交流,才能進行的下去。」

  「我認為有必要將可以交流的魔法知識和有限度藏私的魔法知識分開,嗯,前者應該集中於魔法的原理、世界的本質等領域,或許我們可以給它一個新的名字,嗯,它來自世界的奧秘,就叫做『奧術』吧。」

  「奧術?」費爾南多重復了一遍,感覺某種陳舊腐朽的東西被清新涼爽的微風吹垮了。

  就這麼辦吧!反正沒那麼多老家伙指手畫腳了!

  「奧術。」海瑟薇微微低頭,琢磨著這個名詞的含義。

  「奧術……」夏普有點不解地低語道,不明白這麼危險艱難的情況下,道格拉斯為什麼還要糾結於創造一個沒什麼用處的新名詞。

  奧術!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8-7-1 17:27 編輯

crazynan 發表於 2014-6-23 09:38
第四十三章 「胡爾」之議

  「胡爾」莊園位於森林邊緣,是霍芬伯格家族夏日打獵的休憩場所,此時正值初春,沒有客人,所以連僕人都顯得稀少,僻靜而安寧。

  莊園主屋的書房是國王霍芬伯格打獵時處理公務之地,被嚴密的神術陣保護著,可此時,在神術陣保護之中的卻有三位魔法師。

  道格拉斯以王室客人的身份秘密居住於此地,身上的魔法袍不得不變成了當今最為流行的高領外套,這讓他頗不習慣,覺得太過張揚。

  「是你安排道格拉斯躲到這裡的?」外面說話不便,幾人進入書房,費爾南多隨口詢問起海瑟薇,想要弄清楚究竟是她的意思,還是「真理之劍」的意思。

  雖然之前大戰的時候,他無暇顧及天空的場景,但既然「死亡領主」和「冰地女巫」閣下隕落,「真理之劍」與「時光之心」卻活得好好的,他不難猜出當時的情景,肯定是這兩位貴族騎士背叛了!

  這次損失之慘重超過了費爾南多能夠承受的極限,在他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對貴族騎士愈發不敢相信。

  海瑟薇輕輕點頭:「我。」

  她雖為貴族,卻成為了一名魔法師,加上多年的交情,費爾南多對她倒是比較信任。

  夏普嘿了一聲:「你覺得海瑟薇的事情能瞞得過國王陛下,只不過他故意裝作不知道而已,哎,這次的事情實在是局勢所迫,沒有哪位貴族希望教會徹底摧毀魔法師勢力的,就像道格拉斯說的那樣,從現在開始,我們與教會的衝突會越來越激烈。」

  他對未來多了一絲彷徨。

  道格拉斯從容地坐到紅木高背椅上,聲音平和地道:「大地母神還在,異神教會還在,德古拉還在,銀月還在,黑暗山脈還在,無盡汪洋還在,教會還遠遠沒到可以拋棄貴族的程度,只不過,聯軍被打垮後,他們已經很難將教會的絕大部分力量拖住,教會對自身統治區域的掌控力將達到巔峰,你們要做好準備了,忍耐的準備。」

  他語速不快不慢,聲音也帶上了中年紳士獨有的磁性,雖然在描述不好的局面,但卻讓費爾南多、夏普聽得心緒漸緩,不再那麼徘徊無措。

  這是傳奇影響周圍環境的力量,還是道格拉斯已經成長為如此富有人格魅力的領袖?費爾南多內心悄然閃過了這個疑問。

  「我怕的是忍耐也沒有用。」夏普平和了心情後,將內心的擔憂說了出來,這是他的擔憂,也是「真理之劍」的,更是絕大部分貴族的,因為看不到一點獲勝的希望。

  道格拉斯端起旁邊的素雅白釉杯,喝了一口白開水,繼續用那能安定人心的嗓音道:「從前面的戰例可以看出,『神降術』之後,教皇必須有恢復的時間,用我們魔法師的術語來說,就是這個神術的緩衝時間很長,若是緩衝時間之內強行使用,前任教皇就是警示,所以,我們不用也不能對『神降術』如此畏懼。」

  「『銀月』愛特娜硬抗『神降術』一擊而不死,只是重傷逃走,說明『神降術』還是能擋住的,若他恢復過來,我們再想辦法讓『地獄之主』或『深淵意志』降臨,未必不能圍殺教皇。」

  這是顯然易見的分析,可彷徨絕望之人卻很難靜得下心來思考,聰明的頭腦被迷霧籠罩,看不到自己之外的事情。

  聽著道格拉斯慢慢分析,夏普的情緒越來越沉靜,像是找到了久違的信心。

  「可召喚『地獄之主』或『深淵意志』降臨,需要繁複的儀式和極大的代價,很容易被教會發現並提前破壞,而且,『深淵意志』瘋狂嗜血,召喚前來說不定反而是敵人。」夏普表達著自己的想法。

  「哼,膽小鬼。」費爾南多不屑地看了夏普一眼,「雖然『深淵意志』瘋狂,但卻可以提前做好準備,誘導他往我們希望的方向『前進』。」

  作為一名出身於魔法帝國的法師,對召喚魔鬼和惡魔,費爾南多是沒有一點排斥,只是不太喜歡這些愚蠢的邪惡傢伙。

  道格拉斯微笑道:「我或許得去地獄一趟,與『地獄之主』談談,他是有理智,懂得分析和權衡利弊的類神,或許我們能找到比較容易讓他降臨的辦法,老實說,我對血祭一直沒有好感。」

  晉升傳奇後,在沒有定向「異界之門」説明的情況下,他依然能進行異度空間旅行了。

  「暫時先等等,我覺得以《魔法哲學的數學原理》的價值而言,你應該能很快再次晉升。」費爾南多覺得道格拉斯再強一點之後去地獄比較好,免得「地獄之主」看不起這麼「弱小」的合作者。

  「提升實力和去地獄沒有衝突。」道格拉斯點了點頭,「據我估計,我大概二三十年就能達到三階,而且戰力不差。」

  他將目光投向夏普:「這條道路很危險很艱難,但如果不去做,那就一點希望也沒有,只有一步步地走,才能在黑暗絕望裡面走出一條希望之路。」

  「其實,當前的局勢也不算太差,呵呵,我是指對你們魔法師而言,自從阿爾托淪陷,『死亡領主』隕落之後,教會上層對魔法師就不太重視了,主要的目光都集中在異神教會和黑暗生物之上,也就是說,你們遭遇的追捕、絞殺會比以往的烈度輕不少。」夏普將自己這段時間感受到的重要變化講了出來。

  道格拉斯自嘲地笑了笑:「弱小也有弱小的好處啊。」

  費爾南多一臉鄙夷地插嘴道:「我原本以為伊凡沒能成為教皇之後,會與格里高利起衝突,誰知道,他乖的像是一隻綿羊。」

  「神職人員的力量來自『真理之神』,若反抗『真理之神』挑選的教皇,就等同於反抗神,沒有哪位神職人員敢做這種事情,那將沒有同伴,沒有支持者,而且,據說教皇有一種叫做『絕罰』的手段,能隔絕神職人員與『真理之神』的聯繫,讓他們的『信仰之心』變成純消耗無補充的東西,所以,伊凡怎麼敢直接與格里高利衝突?」道格拉斯搖了搖頭。

  海瑟薇突然開口,清冷地道:「有絕罰。」

  「竟然真的有……」道格拉斯凝重地點了點頭,「不過,我們也不必失望,伊凡或許不會與格里高利直接衝突,但不代表他不願意給格里高利製造麻煩,樹立敵人,也許,他對我們魔法師的態度已經有了變化,以後我們得嘗試著接觸瞭解一下。」

  四人討論許久,確定了將來的很多計畫,費爾南多再次感受到了激情,那是初入「魔法師聯合工會」時的感受。

  道格拉斯拍了拍衣服,站起身道:「費爾南多,你重傷剛愈,先休息一下,等你有空,我們再交流魔法知識。」

  「嗯,到時候我和你討論《魔法哲學的數學原理》,這絕對是魔法史上最輝煌最燦爛的一本著作。」嘴欠的費爾南多沒有吝嗇自己的讚美。

  道格拉斯笑了笑:「我很高興得到你這樣的評價,也對自己的工作感到自豪,但研究出來的東西越多,我的疑惑也越多,呵呵,未知總是那麼讓人沉醉,引力究竟是什麼,它的本質是什麼……」

  這……這類問題的高度和深度讓費爾南多和海瑟薇都愣住了,不知該怎麼回答,只有不懂奧術的夏普聳了聳肩膀,走到窗邊,將窗簾拉開。

  清澈純淨的陽光從屋外灑了進來,將一切鑄就的金黃燦爛,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天亮了!

  「費爾南多,我需要你幫忙聯絡其他魔法師,爭取重新建立一個聯合工會。」

  「不要叫工會了,我會想起老狐狸的,叫全大陸魔法師聯合議會好了。」

  「我沒問題。」

  「不太好聽……」海瑟薇聲音極輕地評價了一句。

  …………

  艾麗卡看了看周圍滿臉寫著絕望與無力的魔法師,心情異常沉重,自己所在的只是一個小組織,面對這樣的狂風大浪,真是很難應對。

  她縮回了房間,抱著雙膝坐到床上,想了想,從儲物袋內抽出了一本黑色封皮的書籍,這是上一次通信時道格拉斯先生寄來的,但由於局勢急轉直下,組織忙著轉移,她一直沒找到時間看。

  翻開書籍,艾麗卡認真地閱讀了起來,帶著不自覺得崇拜。

  看著看著,她的雙手劇烈顫抖起來,差點拿不穩書籍,雖然她還未掌握道格拉斯先生平時書信裡教導的微積分,但這不妨礙她大概看明白第三篇的內容。

  「引力……」

  「這就是魔法女神的琴弦嗎?」

  「這才是這個世界的真面目嗎?」

  「魔法比我想像的神奇無數倍!」

  她陷入了驚濤駭浪之中,連「詛咒之眼」阿特蘭特到來,準備收編他們這個小組織都不知道。

  …………

  吱呀一聲,一位身著宮廷長裙的少女推開了房間的大門,手中的燭臺將昏暗的房間照得亮堂起來。

  光線凝聚的地位,一位瘦高身材的年輕男子正滿臉驚恐地回頭望著她,手中緊握著一顆心臟,面前擺放著一具殘破的屍體。

  啪,燭臺掉落於地,秀美的少女捂住嘴巴,不敢置信地道:「你,你是魔法師?」

  「不,不……」這年輕男子蒼白著臉,驚慌地搖著頭,卻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

  帶著旋律的輕浮口哨聲在林蔭道上響起,一位黑髮黑瞳的少年歡快地行走著,他五官俊秀,有著獨特的書卷氣,分外吸引女士的目光。

  「這次的戲劇太爛了,還沒有我大腦裡想的那部好!」他嘖嘖批判著,同時回味道:「奧德莉夫人真是太熱情太火辣了……」

  突然,有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從拐角處跑了過來,慌亂地道:「快逃!逃出城!子爵大人知道你和奧德莉夫人上床了!」

  「什麼?」少年的臉刷得就白了,吊兒郎當的感覺消散一空,接過包裹,轉身就逃。

  等到他逃出城,正是夕陽落下之時。

  「真美!」他漸漸恢復了平靜,不再那麼慌亂,哈哈笑了一聲,「正好,我一直想去倫塔特,我可是要成為最偉大劇作家的男人!」

  落日餘暉之中,黑髮少年再次吹響了歡快的口哨。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8-7-1 17:31 編輯

kate801 發表於 2014-6-24 15:29
第四十四章 還在平凡之中

  「胡爾」莊園的書房內,厚實的窗簾退到了兩旁,白紗遮住窗戶,讓陽光透射進來,製造出一片金黃燦爛。

  海瑟薇拿著羽毛筆,坐在書桌之後,認認真真地計算著什麼,不時抬起頭,用簡單的話語與道格拉斯、費爾南多交流,如果想要表達的事情太過複雜,她會選擇口頭和文字結合的方式。

  窗前的道格拉斯,表情沉凝,像是陷入了思考,在陽光塑造的金黃領域內來回踱步,偶爾會突然停住,指出費爾南多和海瑟薇想法不成熟的地方,一針見血,直指要害,等到他們兩人提出新的意見後,他又再次踱起步來,一副沉思者的模樣。

  費爾南多坐在書桌斜前方的沙發上,面前漂浮著一疊疊白紙,一根根羽毛筆在無人駕馭的情況下,自行於紙面上演算書寫著,每當他想到什麼,他就會聲音洪亮地說出來,一點也不介意會出錯會丟臉。

  他們三人探討奧術,交流魔法知識的場景就如同一幅油畫,鮮明而富有內涵,可惜無人見證,無人記錄這魔法史上璀璨的一幕。

  這樣的討論已經持續了很多天,費爾南多與海瑟薇對萬有引力、對天體運動系統、對運動三大定律的所有疑惑都得到了完美解答,而且各自有了豐厚的收獲。

  「我將微積分應用於九環法術時,發現構建的難度大幅度降低……」費爾南多揮舞著手中的羊皮紙。

  被魔法處理過的這張羊皮紙上,陰影與光芒並存,法術模型的圖案呈現出獨特的立體感。

  「不僅是九環法術,三環以上的魔法在構建上都會得到最大程度的簡化,如果說過去構建學習魔法的難度是一百,那現在只剩下六十了。」道格拉斯來回踱步之中發聲回答。

  費爾南多怔怔地看了看手中的羊皮紙,突地感慨道:「如果早二十年完成微積分的創建,那現在大法師和高階魔法師的數量絕對會增加很多,同階魔法師的戰鬥力更是會翻倍。」

  思索之中的道格拉斯停頓轉身,看著費爾南多道:「你恢復得怎麼樣了?對微積分和引力的掌握怎麼樣了?」

  「暫時沒有問題了。」費爾南多肯定地回答。

  道格拉斯點了點頭:「那麻煩你去聯絡其他組織,表達我們聯合的意願,但同時告誡他們,最近幾年內寧願沒有材料,也要完全隱藏,不能在教會與貴族的衝突達到一個頂峰前嘗試行動。」

  「那群懦夫,給他們膽子也不敢!」費爾南多不屑地說道,然後收起羽毛筆和草稿紙,理了理衣物,似乎就要準備出發。

  不得不說,費爾南多是個行動派。

  道格拉斯轉過頭,對海瑟薇道:「海瑟薇,你也該返回倫塔特了,長期停留在這裡,會讓教會與別的貴族懷疑你。」

  「嗯。」海瑟薇輕輕回答了一聲,手中的羽毛筆卻沒有停頓。

  道格拉斯輕吸了口氣:「『深寒之主』和『詛咒之眼』的半位面封閉隱藏了起來,所以,我得先去地獄一趟。

  短暫的相聚後,三人又各自為了魔法師的將來踏上了不同的路途。

  啪,燭臺掉落於地,摔成了碎片,斷裂的蠟燭閃爍了幾下後黯然熄滅,整個房間陷入了黑暗的狀態,只有野獸般的荷荷聲在回蕩。

  「雪莉,別怕,你聽我說!」荷荷聲消失,年輕男子略顯急促的聲音響起,他有一對貓般的瞳孔。

  少女沉重的喘息著,沒有回應。

  「雪莉,呼,冷靜,呼,我不是魔法師,相信我,我不是魔法師!」年輕男子的呼吸聲同樣沉重,就像是被拉動的鐵匠鋪風箱。

  叫做雪莉的少女緩緩壓制住喘息,出乎年輕男人意料地平靜回答:「維森特,你也冷靜,不管你是不是魔法師,我都一樣的愛你。」

  這句話如同神奇的咒語,房間內沉悶壓抑的氣氛一下消失。

  維森特的眼睛似乎有點古怪,能夠在黑暗裡看到事物,所以他敏捷地點亮了剛才被他一巴掌拍滅的書桌燭臺。

  昏黃的光芒再次充塞房間,維森特已經將手中的心臟放下,將滿手的血污擦了乾淨,步伐極快地衝到了少女雪莉面前,激動地問道:「真的?」

  雪莉兩排整齊細碎的牙齒咬了咬嘴唇,鄭重地點了點頭:「我不在乎你是什麼身份,我只擔心失去你,教會不會放過魔法師的。」

  維森特哈哈笑了起來,笑得像個天真的孩童,而且還原地轉了幾圈,然後他一把抱緊了雪莉,親吻著她的鬢角:「放心,我真的不是魔法師,為了你,我不會成為魔法師的。」

  「可那具屍體……」雪莉有些害怕地指了指長條桌上擺放的殘缺屍體。

  維森特收斂起喜悅,清了清喉嚨:「我在沼澤邊緣發現了一些魔法師的遺物,裡面有關於魔法的知識,有關於人體的奧秘。」

  「最初,我確實被神奇的魔法吸引了,但我想到了你,我們從小認識,你不顧及自己貴族的身份,偷偷教我通用語文字和希爾凡納斯文字,幫我找到善堂醫生的工作,為了嫁給我,拒絕了一位又一位出色的貴族,惹得叔叔阿姨很不高興,我又怎麼能拋棄你,走上這條注定只能東躲西藏的道路?」維森特解釋解釋著就加上了甜言蜜語,聽得雪莉嘴巴抿起,努力讓自身的笑意不外泄。

  這個時期的貴族,私下裡還是會學習魔法帝國的文字。

  「所以我把關於魔法的書籍都重新埋在了沼澤邊緣,只把有關人體奧秘的書籍拿了回來。」維森特指了指長條桌上攤開的幾本書籍。

  雪莉疑惑地道:「人體的奧秘?」

  維森特的表情一下變得正經,語氣舒緩而感慨:「我在善堂裡面接觸到了太多無助的病人,他們沒錢請牧師先生用神術治療,只能依靠我們這些醫生開的草藥和調配的藥劑治病。」

  「外人或許不太清楚,但作為善堂的醫生,我非常明白,這些草藥,這些藥劑,只能治療輕微的疾病,稍微嚴重一點的病人,我就不得不眼睜睜看著他們哀嚎著,慘叫著,一點一點地走到生命的盡頭,這讓我心痛,讓我覺得無力,所以善堂的醫生,要麼慢慢變得冷酷,要麼成了瘋子。」

  雪莉依偎在維森特的懷裡,輕撫著他的背:「我明白,你知道的,我經常到善堂幫忙,也見過很多死亡,甚至有不少病人還是小孩子,他們就這樣死在了我的面前,那時候我只恨自己信仰不夠虔誠,無法成為修女,無法獲得神術。」

  「所以我一直想找到更好的藥劑配方,但我發現人體充滿了奧秘,心臟是什麼結構,我不知道,我們身體內還有什麼東西,我不知道,整個身體究竟怎樣運轉,成為一個整體,我也不知道,這怎麼可能找得到更好的配方?」維森特的目光之中充滿了嚮往,整個人仿佛能發光一樣,「我想了解人體的奧秘,我想弄清楚我們身體到底是怎樣一個事物!」

  雪莉看著這樣的維森特,覺得他比任何時候都有魅力,輕輕頷首道:「這是好事,但你一定不能去墓地打擾死者的安寧,那會,那會被教會發現的。」

  「我會去森林和沼澤找屍體,實在不行,就先研究動物的。」維森特意氣風發地說道,「等我成為有名的醫生,我想叔叔阿姨應該就不會阻撓你嫁給我了。」

  雪莉的臉突地羞紅:「其實,其實我今天來找你,就是因為他們已經,已經答應了。」

  「真的?」維森特興奮得快要跳了起來。

  倫塔特城門處,人頭攢動,接踵摩肩,熱鬧非凡。

  「真是繁華啊!不愧是倫塔特!」黑髮黑瞳的少年笑容滿面地讚嘆道,「若不是子爵大人發現,我還下不定決心來倫塔特,真該感謝他!」

  他擠入了城門,突地大聲喊道:「倫塔特!我來了!」

  「瘋子。」周圍的市民紛紛側目。

  但黑髮少年毫不在意,自我鼓舞道:「奧利弗,你會成為這座城市的名人的!」

  他目光四處打量,尋找著高檔的旅館,能夠識字能夠學習戲劇,充分說明他家庭條件不差,只不過父母早逝,無人管教而已。

  「哈哈,就這裡……」他一邊說,一邊掏著錢包,可突然之間,他的笑容就凝固了。

  「錢包,我的錢包呢?!」奧利弗大叫道,慌忙回頭張望,可哪裡還找得到錢包。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8-7-1 17:33 編輯

kate801 發表於 2014-6-26 12:37
第四十五章 悲慘世界

  街道之上人來人往,奧利弗石雕像般站在央,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作為一名少年,雖然他在戲劇之上天才橫溢,在某些方面經驗豐富,也有著出遠門的體驗,但類似的狀況還是超過了他能夠承受的極限,這可是自己未來幾個月的生活費用啊!

  該怎麼辦?吃飯怎麼辦?睡覺怎麼辦?

  無數的問題伴隨著懊惱沮喪憋怒的情緒涌入他的腦海,讓他只覺陽光明媚的下午猛然變得昏暗,周圍喧鬧的人群漠然而疏遠,仿佛雙方不在同一個世界。

  「該死的小偷!」

  許久之後,奧利弗爆發了一聲驚得路人腿軟的嚎叫。

  嚎叫的同時,他的右手緊按住行李箱,生怕再冒出一個小偷把最後的財物搶走。

  不顧眾人鄙夷、好笑和看瘋般的目光,奧利弗盡情地發泄著,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認真地思考自己該怎麼活下去的問題。

  「冷靜,冷靜,奧利弗,你有才華,有外貌,有勇氣,肯定能渡過這個難關的。」奧利弗低聲鼓舞著自己,大腦急速轉動,試圖從自己的經驗裡找到處理類似窘境的辦法,而他看得最多的就是一部部戲劇。

  「對對對,這個時候,我需要找一個欣賞我的人,我新的人生將從那裡開始。」他從戲劇裡找到了經驗,握拳道,「奧利弗,你最寶貴的財物不是剛才的錢包,是你的頭腦。是你行李箱內的戲劇劇本,只要拿著它們,去戲劇協會找懂得欣賞的紳士看,就立刻能換取到一筆豐厚的報酬。」

  有了辦法的奧利弗恢復了少年人的精神,從行李箱內找出厚厚幾疊紙張,緊緊地攥住它們,一邊問路一邊肖想著發財之後自己準備做什麼:高雅豪華的別墅,恭順好看的女僕,精致美味的食物,值得珍藏的名酒。漂亮火熱的情人。以及,以及,「我要請人幹掉那該死的小偷!」

  戲劇協會所在的阿蘭姆大街距離城門口不遠,奧利弗很快就看到了那被灰白石柱支撐著的獨特建築。

  他看了一眼門口守著的傭兵。腳步頓了頓。想起了戲劇裡面最常用到的一個橋段。那就是主角因為穿著破爛,外表寒酸,被守門者高傲地拒之門外。從而不得不更加曲折更加悲憤地達到目標。

  「我不能犯這樣的錯誤。」奧利弗覺得自己實在太聰明了,及時想到了這點,於是一個閃身往附近的廣場走去,就著平滑如鏡的水池梳理著剛才發泄時變得凌亂的頭髮,然後從行李箱內取出一件黑色高領外套,取代身上這件風塵僕僕的衣物,末了,他掏出一塊白手絹,折成花般的模樣,插在了胸前口袋。

  「高雅的紳士。」奧利弗滿意地點了點頭,重新提著行李箱走向戲劇協會大門。

  到了門口,他目不斜視,只是在兩位傭兵攔上來時,一臉居高臨下模樣地哼了一聲。

  兩位傭兵被他從容的態度和出色的外表迷惑了,認為是一位高貴的先生,於是不敢阻攔,慢慢退回了原地。

  「哈哈,奧利弗,你太棒了!一定能成功的!」奧利弗內心贊美著自己,步伐加快,走入了大門。

  「喂,喂!我告訴你們,我將來會是最偉大的劇作家!你們不能這麼沒有禮貌!」

  幾分鐘之後,奧利弗被兩個彪形大漢架了出來,直接將他從臺階上扔了下去。

  「快滾吧,騙子!」

  「狂妄自大的瘋子!」

  兩人分別咒罵了一聲,順手將奧利弗的行李箱和手稿也丟了下去,啪,行李箱落地打開,衣服飛了出來,手稿紛紛揚揚,宛如大雪降臨。

  看著自己視若珍寶的手稿一頁頁在面前飛舞,落到自己臉上,落到塵埃之,奧利弗短暫變得茫然,接著憤怒地吼道:「你們會後悔的!」

  我這麼年輕的戲劇天才,肯定能做出一番大事業的!

  悲涼痛苦地收拾好行李,奧利弗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游蕩,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裡。

  「今晚先找個避雨的地方,明天去市政廳、酒館等地方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份事做。」奧利弗見陰雲開始密布,於是從沮喪之回過神,咬牙切齒地道:「我懂得創作詩歌,我會字,還怕餓死在倫塔特?」

  他慢慢重塑了信心,找到了一處突出的房檐,躲到了下面。

  嘩啦啦,大雨落下,在地表濺起白色的水霧。

  奧利弗看著這樣的場景發呆,忽地高興了起來:「我今天的遭遇將是我以後歌劇創作的源泉!」

  啪,疼痛在奧利弗腦袋上炸開,他艱難地轉身,看到一名流浪漢正惡狠狠地瞪著自己。

  「這裡是我的!」他指了指這屋檐之下。

  奧利弗今天積累的怒火全部爆發了,又是少年心性,於是一邊怒吼道:「我占了就是我的!」一邊撲了上去,和流浪漢廝打起來。

  突然,他的表情凝固了,眼睛失去了神采,原來他背後又來了一位流浪漢,用木棍狠狠地給了他腦袋一擊。

  黑暗、血腥、疼痛、寒冷,始終糾纏著奧利弗,讓他無法擺脫這難以想像的痛苦處境。

  竭盡全力之後,奧利弗猛地翻身坐起,眼前黑暗消退,露出昏黃的燭光。

  「我,我這是在哪裡?」他看著簡陋狹窄的小屋自語著,覺得腦袋火辣辣的痛。

  「我家。」冷酷的男子嗓音響起,通往裡面的房門打開,一個矮胖壯實的光頭惡漢走了出來,「你已經被賣給我們了。」

  「什麼?」奧利弗不敢置信地從床上跳了下來,迎面就被惡漢一拳打翻在地。

  「叫老大。明白嗎?」光頭惡漢張揚著武力,「閉上嘴巴,聽我說。」

  奧利弗被打得七暈八素,摸著腫起的嘴角,有些害怕地看著光頭惡漢。

  光頭惡漢嘿了一聲:「你這個外鄉人,沒錢又沒實力,居然還敢和本地流浪漢起衝突,嘿嘿,他們把你打暈之後,搶走了你的衣服。把你賣給了我。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手下了,等到你付出的勞動等同於我給予的金錢後,才能獲得自由。」

  這惡漢似乎不算太惡劣啊……奧利弗捂著嘴角道:「我們是做什麼的?」

  「埋屍人。」光頭惡漢有些厭惡地道。

  天剛蒙蒙亮。光頭惡漢喬治就帶著奧利弗到了收屍房。

  「這裡是那些沒有親屬或者沒有錢的屍體。我們負責把他們埋到新公墓那邊。報酬由教會和市政廳給。」喬治推開了大門,腐爛屍臭立刻彌漫了出來,讓過去從未接觸過的奧利弗乾嘔連連。

  收屍房內還有不少穿著破爛的埋屍人。他們都是喬治的手下。

  「喲,今天又多了好幾個小寶貝。」喬治誇張地說道,然後走到新送來的屍體面前,仔仔細細地摸索起來,尋找可能值錢的財物,若是對方衣物還算完整,他會直接剝下。

  這看得奧利弗冷汗直冒,全身哆嗦,覺得自己到了地獄。

  喬治收刮完之後,哈哈大笑道:「小伙們,幹活了!」

  奧利弗不情不願地將屍體搬運往專用的馬車,觸摸到冰涼的皮膚時,差點抽手跳開,感覺手變得異常骯髒,似乎連自身都開始腐爛。

  從收屍房到新公墓的路程之,埋屍人們都待在一起,沒有給奧利弗逃走的機會,而光頭惡漢喬治更是惡狠狠地告訴他,自己在教會和市政廳都有關係,他要是敢逃,他就敢把他直接埋進新公墓。

  新公墓四處彌漫著腐爛惡臭,它們飄揚進了城,讓附近的貧民區始終處在類似的臭味裡。

  「這裡都是窮人,教會的牧師們才不會過來凈化。」喬治抱怨了一句,吩咐奧利弗等人找塊地方挖坑。

  這處新公墓預先被牧師們處理過,所以出現不死生物的機率很低,他們比較放心。

  奧利弗拿著鐵鍬,機械麻木地挖著墳坑,挖著挖著,裡面突地現出了一根根白骨,嚇得他倒退了好幾步。

  「這裡埋過了?」喬治摸了摸自己的光頭,「沒事,就埋在他們上面。」他毫不在意地吩咐道。

  一具具屍體被丟了下去,一鍬鍬泥土被灑了下去,很快,地面重新變得平整。

  喬治找了塊木頭制成的墓碑,插到了這片墓地央,上面沒有花紋,沒有墓志銘,只有一個簡陋的十字架。

  「我的人生就一直這樣?」腐爛臭味之,奧利弗麻木茫然地想著。

  郊外的一座莊園內,大廳燈火通明,美食之味彌漫。

  「那誰,呃,維森特,要不要來一根?這可是來自布里亞納王國的頂級煙草?」一位打扮很時髦的黑髮藍眼年輕貴族笑嘻嘻地對維森特道,手裡拿著幾根淡黃色的香煙。

  不管表情,還是語氣,他都透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傲慢。

  維森特的臉微微漲紅,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不抽煙。」

  「喲,真是乖寶寶啊,難怪雪莉會看上你。」這年輕貴族諷刺地說道。

  維森特旁邊的雪莉上前一步,微揚腦袋道:「是啊,我討厭又喝酒又抽煙還沒有一點風度的男人。」

  說完,她拉著維森特就往旁邊的餐桌走去,低聲道:「維森特,不要介意,這都是我的錯,不該強迫你來參加這次宴會的。」

  「沒關係,我們馬上要結婚了,我遲早會面對這樣的事情。」維森特想到了自己的未來,意氣風發地說道,「我很坦然,我確實不是貴族,不能從小學習這些東西,但我會努力,會比他們更好,讓你將來的生活不會變差。

  遠處,雪莉的父母靜靜看著這一幕,表情冷漠無比。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8-7-1 23:35 編輯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4-6-27 14:29
第四十六章 「貴族的尊嚴」

  深夜,莊園主屋的豪華臥室裡。

  雪麗的父親臉色鐵青地來回踱著步,對雪麗的母親抱怨道:「都是你出的好主意!說什麼同意婚約,讓那低賤小子開始接觸貴族圈子,打擊他的信心,使他主動離開雪麗,結果呢?他反而抓得更緊了!」

  「誰知道他這麼不要臉!」雪麗的母親陰沉著臉道。

  雪麗的父親哼了一聲:「你見過的世面太少了,完全不懂人性,這種窮小子只想通過婚姻變成貴族,我們越是展現,他越是充滿渴望,怎麼可能主動離開?」

  「你都知道!你什麼都知道!那你還同意我的想法,還答應婚約?」雪麗的母親尖銳地吼道,「你說說,你能有什麼辦法?雪麗簡直就像被魔法控制了心靈,怎麼勸都不聽!還拿生命威脅我!

  雪麗的父親表情變得陰冷,嘿了一聲:「我當然有辦法。」

  雪麗的母親愣了一下:「你有辦法?什麼辦法?怎麼不早說?」

  一連串的問題暴露了她慌亂焦急憤懣的內心。

  「我找人觀察過這小子,他對草藥學和藥劑調配學很感興趣,經常去沼澤那邊尋找奇特草藥。」雪麗的父親陰冷著一張臉,舉起右手,「過段時間,找個傭兵跟著他去沼澤,然後,喀嚓……」

  他作出了捏斷喉嚨的手勢。

  「什麼?你要殺掉他?你不怕雪麗恨我們一生嗎?不怕她自殺嗎?她可是經常拿生命威脅我們!」雪麗的母親失聲問道。

  雪麗的父親露出陰狠的微笑:「她怎麼可能會懷疑我們?我們可是已經被她軟化,答應了婚約的好父母。如果想殺他,怎麼可能會答應婚約?」

  「你……」雪麗的母親突然醒悟,「所以才答應婚約的?」

  「嗯,否則我怎麼會讓步?」雪麗的父親點了點頭,「今天的宴會上,那幾位喜歡雪麗的年輕人看起來對窮小子很不滿,雪麗應該會將他們視為懷疑對象,嫉妒一向是犯罪的主要因素之一。」

  「很好,我一點也不想再看到那窮小子!」雪麗的母親滿意地笑道,「親愛的。你真聰明。打算什麼時候動手,我得看著點雪麗。」

  雪麗的父親搖了搖頭:「先別急,我說了,嫉妒一向是犯罪的主要因素之一。那幾個小子都是貴族出身。對平民一向膽大妄為。什麼都做得出來,所以先觀察一陣,也許他們能幫我們將目標完成呢?那我們就不必親自冒險去找冒險者了。呵呵,我答應這次宴會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你一向是對的。」雪麗的母親微笑點頭。

  …………

  莊園主屋的一間客房內。

  之前宴會中表現得最為挑釁的三個貴族子弟悄悄聚在了一起。

  「安德魯,我的憤怒難以遏制。」其中一位天然卷髮的貴族子弟惱怒地說道。

  叫做安德魯的高胖年輕貴族滿臉陰鬱地道:「我也一樣!對,我是很喜歡雪麗,可還沒到得不到她就會瘋狂的程度,所以,如果她嫁給別的貴族,我只會傷心難過,不會做什麼過激的舉動,但是,但是,她居然要嫁給一個平民小子,一個根本無望激發血脈的小子!這是對我人格的侮辱,是對貴族尊嚴的侮辱,以後我怎麼在宴會上面對其他人?『喲,安德魯,你連一個平民小子都比不過?』」

  「是的,我恨不得現在就殺掉他!」另外一位有著琥珀色眼睛的年輕人重重揮舞了一下拳頭。

  最初說話的天然卷貴族用力地點著頭:「我和你一樣,不過,現在那窮小子是雪麗的未婚夫了,我們要做什麼的話,恐怕會激動布倫澤爾男爵夫婦,他們在附近有著廣泛的影響力。」

  他顯得非常沮喪,布倫澤爾就是雪麗的姓。

  房間內一下變得安靜,陷入了難言的靜謐。

  突然,安德魯冷哼了一聲:「這種事情完全可以不用我們出面。」

  「嗯?」其他兩人都疑惑地看向他。

  安德魯笑道:「我認識一位守夜人,只要他控訴那窮小子是魔法學徒就行了。」

  「他是魔法學徒?」琥珀色眼睛的年輕貴族驚愕地問道。

  「不管以前是不是,以後肯定是。」安德魯陰毒地說道。

  哦!其他兩名貴族對這種把戲並不陌生,一下就聽懂了安德魯的真正意思。

  「可要是布倫澤爾男爵去救他出來呢?」天然卷貴族提出一個問題。

  安德魯嘿嘿笑道:「自從教會佔領阿爾托之後,那幫魔法師躲得更隱蔽了,好多守夜人許久沒有殺過邪惡者了,據說裁判所上層對此有點不滿,害怕底層守夜人失去價值,所以,只要有魔法師的線索,這部分守夜人肯定不會放過,只要在布倫澤爾男爵救人前弄到『證據』,讓那窮小子自己招供,男爵還敢對抗裁判所,對抗教會?」

  「如果沒有『證據』,那就在男爵救人前讓他承受不住拷問而『死亡』,反正只是一個平民,沒人會真正追究。」琥珀色眼睛的年輕貴族補充完善著計畫。

  天然卷髮的貴族有點擔憂地道:「可這樣一來,守夜人們會不會習慣『製造魔法師』,會不會弄到我們頭上來?」

  「白癡,我們是貴族!」安德魯罵了一句,「好了,大家湊點『金塔勒』,這樣才方便說服我認識的那位守夜人。」

  三人積極討論的時候,門外卻站著一位女僕,她右手端著茶盤,左手凝固在半空,保持著敲門前的姿勢。

  她臉色蒼白,耳朵略微晃動,將裡面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她是血脈特殊的人類。雖然沒有激發血脈,成為騎士,但從小有點特異,聽力非常出眾,因此被布倫澤爾夫婦派遣了服務客房的工作。

  屏住呼吸,這位女僕悄悄轉身,一步一步地離開房門,等過了拐角處,她才加快了步伐,往主臥前去。

  「很好。你做的很好。這件事情我會處理的,你不要告訴小姐,免得她擔心。」布倫澤爾男爵一臉「憤慨」地說道。

  嘿,這個計畫真是太棒了。只要過了今晚和明天白天。不管我怎麼做。都無法挽救維森特的生命了,雪麗,別怪我。爸爸也無能為力啊……他在內心排練起了怎麼安慰雪麗的話語,嗯,等維森特被抓起來,就把這個女僕埋到花園裡。

  做事不留能一點漏洞。

  第二天一大早,做了一夜噩夢的女僕早早醒來,為客人們送去早餐,結果發現安德魯等年輕貴族不知什麼時候就已經離開了。

  「他們開始行動了?」女僕內心有點擔憂地想道,雪麗小姐溫柔善良,對自己這些僕人態度很好,從來不打罵和折磨,如果她未婚夫死去,她一定會很難過,不知道男爵大人來不來得及阻止?

  憂慮中的她不知不覺走到了雪麗的臥室前,聽到裡面有柔美的女聲在哼唱著歡快幸福的旋律。

  「小姐很開心啊……」她下意識想道,要不要告訴她這件事,讓她通知維克托先生躲一下,等到男爵大人解決掉這件事情才回來?

  她印象之中,安德魯的家族比男爵大人要顯赫不少,因此有點擔心布倫澤爾男爵無法及時阻止。

  她在門口徘徊著,始終下不定決心,一邊是對自己非常好的小姐,一邊是男爵大人的命令。

  突然,房間門打開,雪麗滿臉愕然地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門前。

  氣氛凝固了一下後,雪麗柔聲道:「妮絲,遇到什麼事情了?我能夠幫你做什麼嗎?」她以為妮絲是來向自己求助的。

  妮絲渾身打了個冷顫,在柔聲的關懷中下定了決心,她快速看了看四周,小聲地道:「進房間說。」

  房門關上,雪麗聽妮絲原原本本將事情講了一遍。

  她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內心洋溢起潮水般的擔心,如果只是單純的誣告,她相信自己苦求父親出面,應該沒有問題,但是,但是,維森特的地下室內藏著幾具屍體,幾具被他分解的屍體!

  若被守夜人發現,除了自己,誰會相信他不是魔法師?

  而父親母親本來就不太滿意維森特,正常情況下出手救一救還有可能,這種情況下,他們絕對不會為維森特擔保。

  不行,必須通知維森特,要他將那幾具屍體毀掉,或者重新丟回沼澤!雪麗焦急地來回踱了幾步,決定趕往維森特的家裡。

  她不是不想讓速度更快的僕人或守衛代替自己前去,但屍體的事情,怎麼可能告訴別人!

  …………

  新公墓內。

  奧利弗與另外一個埋屍人被光頭惡漢喬治留在了這裡,因為那位「守墓者」今天剛剛被埋進了公墓,市政廳和教會一時沒找到代替者,於是讓喬治幫忙看守兩天,一旦發現有不死生物出現的徵兆,立刻點燃煙火,讓守夜人們能夠趕來。

  喬治才不會自己在這陰森恐怖的墓園待著,於是將奧利弗留了下來:這該死的小子,居然敢勾引我的女兒,我得讓他明白我才是他命運的操縱者!

  若非擔心奧利弗逃走,他連另外一位埋屍人也不想安排。

  奧利弗這段時間保守折磨,遭受了從未有過的痛苦,張狂得意漸漸從年輕的臉龐上消失,換上了麻木承受的表情,內心漸漸變得成熟。

  「只有愛情是這悲慘世界裡唯一的燭光……」他低聲感慨道,雖然喬治的女兒不漂亮,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但她溫暖了自己絕望的心靈。

  看了看旁邊似乎隨時想和別人打一架的同伴,奧利弗決定出去轉一圈。

  「你要是敢逃,我就把你捉回來活埋!」另外的埋屍人惡狠狠地威脅了他一句。

  奧利弗的心情又差了,這段時間,他沒少挨揍。出了「守墓者」小屋後,他在墓園裡慢慢踱著步,濃鬱的屍臭已經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影響了。

  「銀月是如此美麗,而我卻是這樣的悲慘……」奧利弗抬起頭,望著皎潔的銀月,頓時情緒上湧,詩興大發,可他正要做一首十四行詩時,腳下突地一空,口中一聲慘叫發出,「啊!」

  啪,嘩啦啦,一片墓地直接垮塌了,無數白骨腐肉裸露了出來,埋屍人們的懈怠製造出了一片片並不穩固的地面。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8-7-2 20:57 編輯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4-6-28 10:09
第四十七章 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

  夜深人靜,新公墓內愈清冷,微風吹過,足以讓人不寒而慄,所以,響亮的垮塌聲隨風傳得很遠,在奧利弗還暈暈沉沉,滿嘴惡臭的時候,「守墓者」小屋內的埋屍人就已經飛快得跑了過來。

  接著,他的咆哮聲將摔得暈乎乎的奧利弗驚醒了:「該死的混蛋,看看你幹的好事!今晚你要是填不平這裡,我就把你填到裡面!x!」

  他爆著粗口,惡狠狠地與迷茫的奧利弗對視了幾眼,然後對奧利弗吐了口唾沫,轉身返回小屋。

  黏糊糊的唾沫正中奧利弗的額頭,噁心的他差點嘔吐,但很快,差點就變成真實,他嘴巴張開,對著旁邊掏心掏胃地吐了起來,一天的食物全部噴薄而出,連膽汁都湧了上來。

  因為他現自己渾身沾滿了屍水和黏噠噠的腐爛肉泥,左手抓著半爛的腸胃,右手握著一根結實的腿骨。

  這樣的場景簡直比任何噩夢還讓人抗拒,讓人噁心反胃!

  奧利弗忙不迭地將腸子、胃袋、腿骨等扔到旁邊,屏住呼吸,抗拒著比平時濃鬱不知多少倍的屍臭、腐爛氣味等。

  突然,淡藍色的光芒一閃而逝,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咦……」奧利弗是感官敏銳的人,順著剛才的視線角度望了過去,愕然現那根腿骨裂開了很多細小的縫隙,縫隙裡面閃爍著淡淡的藍色光芒。

  好奇、期待讓他忘記了骯髒和惡臭,忘記了自身的處境,連動作都變得輕緩。

  他小心翼翼地移動到了那根腿骨旁,緩緩將它拿起。

  裡面真的有藍色光芒溢出!

  奧利弗歷經磨難,成熟了不少,此時沒有直接檢查是什麼,而是順著幾具屍體,爬到了墳坑邊緣,左右看了看。確認沒人後,才沿著細小的縫隙,將腿骨表層板開。

  一片片碎骨落地,蔚藍如湖水的光芒將附近染得朦朦朧朧,夢幻迷離,慢慢的,一根通體晶瑩的淡藍短杖出現在了奧利弗手中。

  「這。這是什麼?」奧利弗半張著嘴巴,有點弄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哪裡了。

  然後他升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將這根一看就價值不凡的短杖藏起來,免得被喬治等埋屍人現。

  凡是從屍體上找到的財物都要交給喬治,由他統一分配,並孝敬主管新公墓的市政廳官員和牧師,因此。奧利弗好幾次從屍體隱蔽處現的有價值的事物,都被喬治搶奪了過去,就連他的薪水,都被喬治借抵扣買他的金錢為理由而不,只保證他一天兩頓勉強果腹。

  奧利弗剛想將短杖就近埋好,等將來有希望逃脫時才來挖出,換取金錢。卻突然現淡藍晶瑩像是海水凝聚而成的短杖之上刻著密密麻麻的文字。

  作為一名有志於戲劇事業的少年,奧利弗從小就苦讀各種文字,學習不同國家的風俗文化,因此,他一眼就認出這是希爾凡納斯語,古代魔法帝國的三大通用語之一!

  「要不是奧德莉夫人給的資料,我頂多認識幾個這方面的單詞……」奧利弗此時的腦海裡轉動著莫名其妙的想法,讀了幾句後。找到了正確的讀取順序,現這竟然是一篇《冥想法》,末尾還記錄著短杖主人藏匿自身寶物的地點!

  「『地火風水』元素冥想法,魔法師的冥想法?」奧利弗也聽過不少吟游詩人的故事,看的戲劇裡面更是不乏邪惡魔法師迫害貴族和平民,最終被神職人員和貴族聯合打倒的內容,因此對《冥想法》的來源有所猜測。「難道是哪個魔法師臨死前將自身寶物的地點銘刻在法杖之上,然後藏匿在他的屍體,或者別人屍體的大腿裡……也許,也許他已經被守夜人燒死了……也許他是想留給特定的某個人。只不過那人再也沒來過……」

  奧利弗從小就有浪漫主義精神,對被追殺、被壓迫的神秘詭異魔法師有著不為人知的嚮往,當然,作為一名受過洗禮和薰陶的虔誠教徒,他屢次懺悔自己這樣的心態,並沒有做出任何墮落邪惡的行為。

  但他在倫塔特遭遇的一切讓他自內心地懷疑起主:

  為什麼我遭受這樣苦難的時候,主沒有庇佑我?為什麼主的牧羊人會與喬治等惡棍勾結在一起?為什麼神職人員、貴族、有錢人能安葬在有單獨墓穴和棺柩的墓地裡,而貧民哪怕信仰再虔誠,屍體也只能被扔到這樣的墳坑裡?

  這就是主的公正嗎?

  既然如此,我為什麼不能借助魔法師的手段擺脫現在的困境?

  只要以後沒人知道,只要以後我成為有錢人,我一樣是主最虔誠的信徒?

  渴望、抗拒等緒在奧利弗內心劇烈掙扎,可從小接受的教會式教育讓他最終還是選擇將短杖藏好,等以後遇到牧師、守夜人時用它換取幫助,逃脫悲慘世界,畢竟一旦成為魔法師,將來要嘛陷入教會無休止的追捕之中,要嘛整天擔憂害怕,不知生活的樂趣。

  在墓碑旁藏好短杖,留下特殊標識之後,奧利弗一瘸一拐地往坍塌的那片墳坑走去,今晚還得將它填平,否則肯定會挨揍。

  「唉,今晚沒辦法睡覺了……」奧利弗想法剛起,背後突然有一陣巨力傳來,讓他騰空而起,重重摔到了泥地裡,渾身疼痛,背部尤甚。

  「你他媽的懶鬼,到現在都還沒有幹活!想讓我揍死你嗎?x!」埋屍人古德遜一邊咒駡,一邊對著奧利弗拳打腳踢,往死裡揍的感覺。

  奧利弗只能按照之前挨揍的經驗,雙手緊緊保護住頭部,蝦米般倦縮著身體,任憑拳頭、腳尖雨點般落下。

  過了好一會兒,埋屍人古德遜似乎是揍累了,喘息了幾下道:「快起來幹活!否則我就把你扔下去!」

  說完,他不等奧利弗回答,搖搖晃晃地往守墓者小屋走去,完全沒看到奧利弗表猙獰,雙目充血地死死盯著前方。盯著那塊有著特殊標識的墓碑。

  再這麼下去,遲早都會死,反正都是死,我死也要拉著你們一起!

  他慢慢爬起,走到了墓碑旁,將短杖挖了出來,躲到墳坑裡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記住了內容,然後將它藏在了胸口。

  接著,他爬出墳坑,拿起古德遜丟下的鐵鍬,往墳坑裡灑著土。

  這樣幹了半個小時後,他提著鐵鍬。臉上透著淡淡潮紅地往「守墓者」小屋走去,步伐很輕,似乎怕吵醒了「埋屍人」古德遜。

  進了小屋,古德遜含含糊糊地問了一聲:「幹完活了?」

  未免太快了吧?

  「這把鐵鍬有點鈍,我換一把。」奧利弗的聲音斷斷續續,顯得畏畏縮縮。

  古德遜罵了一聲狗崽子後道:「幹完活記得把兩把鐵鍬都磨一下。」

  他們可買不起鐵器,這是市政廳下的。

  「嗯。」說話的時候。奧利弗已經走到了古德遜背後,銀月的光芒透過沒有玻璃和窗紙的空蕩窗戶,照射在奧利弗身上,讓他染上了一層銀白,讓對面的牆壁凸顯出一個高高舉起鐵鍬的黑色身影!

  鐵鍬重重落下。

  啊!

  古德遜的慘叫只有半聲,之後就戛然而止,他怎麼也沒想到,那個愛惜生命的富家小子。那個沒有力氣的蠢貨少年,那個膽小如鼠只懂得騙女孩子的傢伙,居然敢直接搏殺自己!

  雖然他沒有熟睡,但也完全沒預料到這樣的況現!

  他的臉龐之上凝固著驚恐,雙目圓瞪,怎麼也合不攏。

  奧利弗用滴著血的鐵鍬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對著古德遜的腦袋狠狠地吐了一口濃痰。

  「你很凶?很凶?站起來啊?你不是要把我埋了嗎?來啊。來埋啊!」奧利弗癲狂地質問著。

  過了幾分鐘,他漸漸平緩了下來,俯身搜刮了古德遜身上的幾十個銅費爾,然後用他的衣物換下了自己骯髒的一身。

  之後。奧利弗拿著鐵鍬,左手按住藏在衣物內的短杖,表沉凝陰鬱地走出了守墓者小屋,慢慢融入了外面的黑暗裡。

  風聲忽急,夜色更濃,新公墓內空無一人,只有滿地的屍骨。

  …………

  雪麗慌張張趕到了村子裡,可還未來得及走向維森特家,就被領地的一名農婦攔住了。

  「雪麗小姐,別,別過去,維森特,維森特居然是一名魔法師!還好你們還沒有結婚!」這名農婦慌張又欣慰地說道。

  轟,雪麗仿佛被一道悶雷砸中,腦袋眩暈地拉住農婦:「維森特,維森特怎麼會是魔法師?」

  守夜人已經來了嗎?

  「雪麗小姐,你不知道剛才有多麼恐怖,維森特的地下室裡竟然藏著好多屍體,他真是,真是可怕的邪惡魔法師!多虧教會的老爺們察覺了……」這農婦算是能善道,描述得頗為清楚,可聽得雪麗卻搖搖欲墜。

  「維森特呢?他有沒有被抓住?」雪麗努力控制住自己不暈厥過去。

  那農婦一臉害怕的模樣:「沒有,聽說一大早去了沼澤那邊!」

  呼,雪麗鬆了口氣,只要維森特活著就還有機會!

  他看來是因為昨晚的刺激,所以一大早就去沼澤尋覓特殊草藥去了,幸好,幸好!

  雪麗好不容易擺脫了農婦,連忙趕回莊園,她是很想親自去沼澤通知維森特先躲段時間,等父親擺平了這件事才回來,反正他不是魔法師,到時候交出魔法書就行了,但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作為一名貴族小姐,對沼澤附近的區域完全不熟悉,自己前去,不僅通知不了維森特,很可能還會陷在那裡。

  因此,她準備讓自家的護衛去通知,趁護衛知道維森特被查的消息前,讓他通知維森特避一避,藉口是避開幾個貴族的報復。

  剛走到自家的花園裡,雪麗忽地看到一道人影跳了出來。

  「雪麗,你看這種花漂亮嗎?我在沼澤發現的!」維森特一臉期待表揚的高興神色,手中捧著一束猩紅如血的花朵。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8-7-2 22:44 編輯

飛雪月 發表於 2014-6-29 14:19
第四十八章 只是狗而已

  雪莉先是嚇了一跳,差點沒尖叫起來,然後她一邊慌亂地東看西看,一邊快步向前,抓住了維森特的手。

  她的異常反應讓維森特茫然不知所措,根本不明白為什麼她會是這種反應。

  雪莉努力壓低聲音,克制著自身的害怕和惶恐:「維森特,快逃,守夜人發現你家地下室的屍體了。」

  「什麼?」噩耗如同流星般擊中了維森特,事情太過突然,以至於他根本無法相信,哪怕消息是從他最愛也最信任的雪莉口中吐出,「不可能,這不可能,守夜人怎麼會知道地下室有屍體,怎麼會來查我?」

  要是守夜人的行動能嚴密到調查清楚每一戶人家的狀況,那這個世界上早就不存在魔法師了,也早就不存在守夜人了,因為他們都累瘋累死了。

  雪莉見維森特情緒混亂,無法採取有效行動,只好把事情原委講了出來,不過,她儘量濃縮成了一句話:「安德魯他們覺得尊嚴受辱,找了守夜人調查你,打算把你害死在審訊室,我的女僕剛好聽到了他們的圖謀。」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我不是魔法師,不想成為魔法師的……他們為什麼要逼我……」維森特憤怒慌亂交加,情緒近乎崩潰。

  雪莉不願意耽擱維森特躲藏的時間,長話短說地道:「不用擔心,我會讓爸爸出面擔保你的,到時候只要接受檢查,主會明白你不是魔法師的,不過,這幾天你先去沼澤找隱蔽地方躲一躲,讓爸爸有時間與其他貴族、教會溝通。」

  她條理清楚的話語和並不非常慌亂的表現讓維森特的情緒漸漸穩定:「好,我聽你的,雪莉。」

  這種時候,他只能將希望寄託在布倫澤爾男爵身上了,以前也不是沒有過貴族擔保魔法師嫌疑者的事情,當然,最後接受檢查,確認是否為魔法師是必須的。

  「沒時間給你準備衣物和食物了,這幾天你要多加小心,如果爸爸的行動順利,我會讓護衛去沼澤邊緣的樹木刻下印記的,就是我們約定好的那些印記。」他們兩人的關係曾經遭受過布倫澤爾男爵夫婦的強力反對,有段時間甚至連書信都無法往來,所以漸漸約定好了一些簡單的印記,告訴彼此自身的狀況,而現在,這些印記又能派上用場了。

  突然,維森特的表情緊張了一點:「我似乎看到幾道黑影在你莊園外晃動?」

  他有一雙貓般的瞳孔,視力比常人強很多,而此時他們躲在花園內,被眾多植物包圍,外面的人很難直接發現。

  「守夜人來了……」雪莉低聲自語道,作為維森特的未婚妻,她毫不懷疑守夜人會過來調查,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維森特變得非常緊張,花園雖然植物眾多,但只要走進來,不難輕鬆看到自己兩人!

  躲到莊園其他房屋內?可守夜人肯定會一間間搜索的!

  繞圈子,悄悄逃出去?

  正當他慌亂之際,雪莉忽地抬起頭:「維森特,你先躲在這裡,我假裝去沼澤西面找你,引開守夜人,五分鐘後,你從莊園側門去沼澤東面。」

  「這,可,你會很危險的……」在普通人心目中,守夜人的形象與魔法師、惡魔、魔鬼一樣恐怖。

  雪莉堅定地搖了搖頭:「沒事,我是貴族,頂多被詢問盤查幾句,維森特,快躲起來!」

  …………

  莊園外,守夜人小隊隊長「瘋犬」吩咐著自己的隊員:「你們散開,守住莊園不同方向,防止維森特這個邪惡的魔法師逃走,我和『馴獸師』進去盤查和搜尋。」

  這樣的情況下,代號為「馴獸師」的守夜人比其他人有用很多,他馴養的那些「魔法生物」能派上用場了。

  「隊長,所有的情報都指向沼澤,我們來這裡僅僅是為了調查維森特經常活動的沼澤區域,不用這麼麻煩吧?」有位隊員覺得這樣太耽誤時間了,莊園暫時不用搜查和封鎖,趕緊審問清楚,然後去沼澤才是正確的方法,免得有人悄悄通風報信,讓維森特躲到了沼澤深處,而以那裡的環境,這意味著除非出動公國所有的守夜人小隊,否則抓住的希望異常渺茫。

  「瘋犬」的綽號裡雖然有個「瘋」,但此時卻異常的嚴肅謹慎:「不管任何時候,都不能放棄守夜人圍捕的守則,必須先封鎖,再進入莊園,你們能肯定只有維森特一個魔法師嗎?能確定他的未婚妻沒有被迷惑墮落嗎?能相信布倫澤爾男爵沒有暗中豢養魔法師嗎?」

  一連串的問題讓那名隊員羞愧得抬不起頭,只能不斷地道歉,要是隊長真的瘋起來,自己可少不了苦頭吃。

  難怪追捕一名年輕的魔法師,隊長也會帶著整個小隊出動,原來他擔心貴族牽涉入了這件事情。

  「根據之前的調查,維森特和布倫澤爾小姐感情很好,只要盯住她,也許我們不需要深入沼澤。」「馴獸師」補充了一句。

  這時,「瘋犬」的鼻子抽動了一下,忽然下達了命令:「各自隱蔽!」

  隊員們無條件服從著他的命令,散入莊園外面的田地、樹林和小溪等地方躲避。

  過了半分鐘,莊園大門口有道身影悄悄地走了出來,她穿著女僕的衣物,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紗帽,朦朧的黑紗垂了下來,遮住了容顏。

  她左看右看,確認無人之後,快速但慌亂地向著沼澤方向走去。

  「是雪莉,她瞞不過我的鼻子。」「瘋犬」獰笑著對「馴獸師」說道。

  「馴獸師」笑得陰慘慘地道:「她應該是去沼澤通知維森特,這種事情,她可不敢交付給女僕和守衛。」

  沒有關係的普通人只會選擇站在真理教會這邊!

  「嘿,你說的很對,這次的任務看來能輕鬆完成了。」「瘋犬」的笑容異常殘忍,裁判所的嘉獎安德魯給的報酬,真是雙重豐收啊!如果,如果能把事情鬧大,牽涉進更多人,那功勞就更大了!

  看到雪莉的身影快要消失在道路盡頭,他吹響了奇怪鳥叫般的哨聲,讓隊員們重新集龘合。

  「我們跟著她,『馴獸師』留下來監控莊園,防止布倫澤爾男爵這裡有突發狀況。」「瘋犬」命令道。

  「好的隊長。」「馴獸師」謙卑地回答,他的「寶貝」為數不少,雖然無法監控整個莊園,但重點觀察大門和布倫澤爾男爵是完全沒有問題。

  「瘋犬」為了防止維森特還有老師之類的幫手,帶著「馴獸師」之外的整個小隊出發了,悄悄地綴在雪莉身後,跟著她穿過初綠的田地、稀疏的樹林漸漸抵擋了瀰漫著黑霧的沼澤。

  忽然,「瘋犬」的眼睛一下瞪大,因為他看到雪莉悠悠然地轉身往回,甚至連沼澤邊緣都未抵達。

  「她用了什麼隱秘方式聯絡維森特?」

  「不對!被騙了!」

  怒火中燒的「瘋犬」明白再趕回去已經來不及了,直接帶著隊員從隱秘處跳了出來,將雪莉團團圍住。

  「你們是誰?要做什麼?」雪莉厲聲喝道像是宴會上遭遇了平民的貴族小龘姐。

  「瘋犬」陰沉著一張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雪莉小姐,維森特在哪裡?」

  「我不知道,我怎麼知道?他今天到沼澤以後就失蹤了。」雪莉努力讓自己平靜。

  「那你來幹什麼?」「瘋犬」覺得自己越來越無法控制怒火。

  雪莉冰冷地道:「來找他啊,但看到沼澤之後,我明白這裡不是我這種貴族小龘姐可以遊玩的地方,所以就決定回去了,他死在裡面算了!」

  「如果你這麼堅持我只好將你帶回裁判所。」「瘋犬」的一雙眼睛透出了血紅。

  「你們敢!我是貴族!」雪莉大聲喊道。

  「瘋犬」冷笑道:「貴族又怎麼樣?只要與魔法師有關,貴族一樣會被綁上火刑架,把她給我綁起來,我要讓她知道裁判所的拷問不是那麼美好!」

  「你們這群瘋子我父親會向教會抗議的,你們等著接受處罰吧!」雪莉有點不敢相信地尖叫道。

  「讓他去抗議吧!」「瘋犬」毫不退讓。

  …………

  「什麼?守夜人將雪莉抓去了裁判所?」布倫澤爾男爵又驚又愕又惱怒地問道。

  等確認了情報後,他大發雷霆:「這群瘋子,還將不將貴族放在眼裡了!還遵不遵守公國律法了!我要去教堂我要去找子爵大人!」

  他憤怒地衝了出去。

  半天之後,他一臉不敢相信表情的回來了面對夫人的連聲追問,只是頹然地道:「怎麼會這樣,教會完全不將我們貴族的意見放在眼裡,甚至,甚至威脅我,說如果我有問題,會將我一起抓起來。」

  「教會的人都瘋了嗎?不怕公國的貴族們反抗嗎?」布倫澤爾男爵夫人同樣無法相信。

  布倫澤爾男爵搖了搖頭,木然地道:「反抗?反抗有用嗎?能打得過教會嗎?」

  …………

  裁判所的審訊室裡,女性的尖利叫聲一直在迴蕩。

  「還沒有招供出維森特的下落?」「瘋犬」問著審訊者。

  審訊者一臉陰沉地道:「沒有,比我見過的所有人都堅韌,她的身體完全垮了,還是不肯供述。」

  「那直接用神術配合。」「瘋犬」猙獰地道。

  審訊者愕然看著他:「她會死的,她是貴族。」

  「沒關係,一個貴族而已。」今天教會的態度讓「瘋犬」愈發大膽,決定炮製一起大功勞,反正他們與魔法師聯姻,肯定不是好東西,主也會贊成自己這樣做的。

  審訊者愣了一下後陰笑道:「是時候讓那群貴族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他們只不過是我們養的狗。」

  他大步走進了審訊室,尖叫聲慢慢變成了噩夢般的慘叫,到了最後,連慘叫都消失了。

  「死了,可惜啊,這麼漂亮的女士。」他一臉興奮和享受地走了出來。

  審訊室內安靜無聲,像是從未有過一名叫做雪莉的女孩被送進去。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8-7-2 22:46 編輯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4-6-30 10:11
第四十九章 我會回來的

  泥濘的沼澤內亂七八糟地生長著各種奇特的植物,有的上面像是普通的樹木,樹冠遮住陽光,可根部卻如同人類,長著兩條纏滿了血色藤蔓的腿,鑽入淤泥,不知伸向何處,類似的生物還有很多,每一種都為沼澤增添了無數詭秘恐怖的色彩。

  維森特躲在一塊半人高的石頭後面,腳下的淤泥有著這片區域難得的乾燥結實,鼻端彌漫著的是惡臭讓人頭暈的氣味。

  此時,他動也敢動地癱坐在地,目光顫慄地望著前方,黑色污泥之上,一條足有水桶粗的蟒蛇,正向他遊曳而來,兩隻眼睛宛如燭臺,散發著不同尋常的綠光,恐怖的氣息讓周圍所有的沼澤生物都遠遠避開。

  常年與屍體打交道,最近更是開始了解剖的維森特並不膽小,可他的理智難以抗拒這條非同尋常的蟒蛇散發出來的威懾氣息,這是身體本能的反應,對他這種連騎士侍從和魔法學徒都不是的普通人來說,根本無力擺脫。

  雙腿癱軟,渾身顫抖,牙齒吱吱囉囉作響,維森特想要轉身逃跑,可連站起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這條蟒蛇一點點靠近自己。

  過去他從未在沼澤深處待這麼久,往往是順著熟悉的道路,小心翼翼地在附近尋找特殊植物,然後就立刻返回,而這次,他已經在這裡生活了整整五天,沿路採摘的果實都差不多快吃完了,因此,自然也遇到了沼澤深處恐怖的生物之一。

  黑色巨蟒悠哉地靠近著維森特,像是準備享用今天的午餐,漸漸的。距離越來越短,它佈滿花紋和鱗片的奇怪皮膚,嘴巴裡的腥臭,深深地印入了維森特的腦海。

  就在維森特絕望之時,黑色巨蟒的前半身忽地直立而起,深紅色的舌頭帶著一圈碧綠的流光伸縮不定,一雙巨眼死死盯著石頭後面的泥地。

  過了幾分鐘。這條黑色巨蟒轉過了身,倉皇而逃!

  維森特不敢相信地看著這一幕,這條可怕的巨蟒竟然就這樣逃走了?自己什麼都還沒做啊!

  待了許久,維森特的目光投射到了石頭背後的泥地裡,心中突地冒起一個想法:「難道是我埋的魔法書和那只蒼白的手掌嚇退了這怪物?可它們還在泥地裡啊!」

  漸漸的,他有了一個猜想,也許是黑色巨蟒比自己強大很多的感官觸及了「死亡的氣息」。

  或許,再它的眼裡,石頭這面已經變成冥界或地獄!

  維森特恢復了之後。努力忍住挖出魔法書的衝動,沿著自身發現的秘密道路向著沼澤外走去。

  半天之後,他悄悄躲到了沼澤邊緣,可樹木之上沒有一點熟悉的印記。

  「難道是事情這麼麻煩,男爵也擔保不了?」維森特沮喪地想著,畢竟在出成果前。被抓住褻瀆屍體,那是標準的邪惡行為,哪怕不是魔法師。也會被綁上火刑架。

  他歎了口氣,決定再等五天,於是返回了沼澤,沿路搜集著食物。

  …………

  「什麼?雪麗死了?」布倫澤爾男爵看著面前的守夜人,一副自己還在夢中的樣子。

  這守夜人有著兩隻碩大的眼睛,寬闊的額頭,以及滿嘴的犬牙,他不說話的時候,給人憨厚老實的印象,一旦說話。犬牙露出,就異常猙獰,所以。看到這幅樣貌,布倫澤爾男爵是如墜噩夢。

  「瘋犬」在胸口畫了個十字架:「是的,她為了保守邪惡魔法師的秘密,在神術之下死亡了。」

  「你們瘋了,瘋了!居然對她動用酷刑!」男爵夫人率先尖叫了起來。

  布倫澤爾男爵保持著最後的理智,瞪著守夜人道:「也就是說,其實雪麗什麼也沒有說,也就是說,她在死亡前,根本就還是純潔的信徒,你們沒有一點證據!」

  他胸中的怒火在熊熊燃燒,哪怕撞死在庫克斯大門前,也要讓大公和所有貴族證實這個問題,教會的守夜人瘋了,必須將他們遏制剷除!

  「瘋犬」再次畫了個十字架:「主告訴我們,只有魔鬼的力量才能讓她挺得住酷刑,什麼也不招供,也只有魔鬼的力量,才能讓她在即將招供前死亡,保守住秘密,所以,你們的女兒毫無疑問地被魔鬼引誘墮落,與魔法師有染。」

  「瘋了,真的瘋了……」聽到這強詞奪理的話語,布倫澤爾男爵愈發有一種這個世界不真實的感覺,以至於他沒有咆哮,沒有反駁,也沒有攻擊。

  「瘋犬」嘿嘿笑了一聲:「基於此,我們有理由懷疑你們與魔法師勾結,你們同意雪麗嫁給維森特這個邪惡魔法師就是明證,請你們與我們一起返回裁判所,這是主的意志,是主教們的命令。」

  「什麼?」布倫澤爾男爵和夫人只覺天塌地陷,獨生女兒慘死的噩耗還未來得及消化,自身竟然又遇到了瘋狂的守夜人。

  守夜人一擁而上,將男爵和男爵夫人抓了起來。

  「不,你們放手,我們是貴族!」

  「我們是貴族!」

  …………

  城內一處別墅內,安德魯和他的兩位同伴目瞪口呆的聽著彙報。

  「怎麼可能?雪麗怎麼可能會死?」

  「他們什麼證據也沒有,就這樣抓了男爵夫婦?」

  「以後,以後他們也能這麼對我們……」

  三人的臉色異常蒼白,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自己等人對維森特的「誣告」似乎引出了一頭比魔鬼還恐怖的怪物,那是名為純潔信仰的守夜人!

  …………

  「哼,他們的骨頭還沒有他們女兒硬。」審訊者笑得讓人不寒而慄地走了出來。

  「有好結果?」「瘋犬」急迫地詢問道。

  審訊者點了點頭:「幾年前,阿爾托之戰僵持時,他們暗中與某位魔法師聯絡過,不過隨著死亡領主被教皇冕下擊殺,他們就斷絕了這種聯繫。」

  「很好。這說明我們對抗邪惡的做事方法很管用,挖出了男爵夫婦這潛藏的墮落者。」「瘋犬」對自己先抓人後拷問找證據的手段異常得意,他相信自己等守夜人有著最虔誠的信仰,可以無需外在證據直接辨別出墮落者,因此這種風格的做事方法最適合自己等人,當然,也便於立下功勞。

  審訊者呵呵笑了一聲:「我早就看那幫搖擺不定的貴族不順眼了。」

  「將他們女兒的屍體掛在火刑架上一個禮拜。看能不能引出維森特。」「瘋犬」獰笑道,「至於他們,我想處刑者的手已經迫不及待了。」

  …………

  安德魯焦急地在大廳內來回踱步,等待著庫克斯方面的消息,他的兩位同伴癱坐在沙發上,對這樣的局面完全無法接受。

  「少爺,庫克斯方面傳來消息,讓貴族們保持克制。」管家氣喘吁吁地走了進來。

  安德魯一下站住,無力地軟倒在沙發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之前或許看不清楚,但守夜人抓走了男爵夫婦後,他們暴怒之時就驚恐地發現,哪怕所有貴族聯合起來,也抗衡不了教會的神職人員和守夜人!

  咚咚咚,敲門聲突兀響起。

  「誰?」管家驚疑不定地問道。

  「我來拿我的報酬。」「瘋犬」出現在了門口。

  安德魯等人嚇得跳了起來:「你?」

  「怎麼?想賴帳?」「瘋犬」一臉和藹的笑容。

  「不。不,這是尾款。」安德魯拿出了一個裝滿金塔勒的錢袋。

  「瘋犬」拋了拋錢袋,掂量了一下:「不錯。很有誠意。」

  然後他似笑非笑地道:「這次的事情真是多謝你了,安德魯先生,你讓我們明白了自己的力量。」

  說完他轉身就走,徒留安德魯石化了般站在原地,敞開的大門微風吹過,吹得安德魯身心皆涼。

  …………

  幾天之後,維森特再次從沼澤潛了出來,依然沒發現印記。

  「難道出了什麼意外?」他越想越是擔心,決定悄悄回去看一看。

  趁著夜色,他潛回了自家所在的村子。正當他打算「綁架」一個小孩仔細詢問時,忽地聽到兩名農婦在交談。

  「哎,雪麗小姐真可憐。我不相信她被魔鬼引誘墮落……」在教會的宣傳下,哪怕是農婦,也懂得用引誘墮落這麼書面化的詞語。

  「是啊,雪麗小姐多溫柔多善良,就像天使一樣,都是那該死的維森特欺騙了她,要不她也不會死在裁判所,還被綁在火刑架上……」另外一名農婦附和道。

  死,死了,雪麗死了?

  這個消息就像巨錘擊中了維森特的腦部,讓他一陣眩暈,差點從藏身之處跌落出來。

  接下來農婦們的交談讓他明白了事情的經過,一張臉變得慘白無比,雙眼毫無神色,晃晃悠悠,不知身外還有其餘事物地走回了沼澤。

  也許是幸運女神庇佑,他竟然活著走回了沼澤深處。

  「不!」過了許久,沼澤裡響起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比孤狼嘯月還淒厲悲涼。

  維森特滿臉的淚水,雙眼透出了極致的仇恨火花,他趴到地上,雙手用力地挖掘著泥土,鮮血從指甲縫裡滲出,染紅了一片。

  幾分鐘之後,兩冊黑色封皮的詭秘書籍和一隻蒼白色的手掌出現在了維森特手中。

  他臉上其餘的表情都已經褪去,只留下麻木、絕望和憤恨。

  …………

  「居然沒來?」「瘋犬」暗中看著火刑架上的屍體。

  「馴獸師」笑道:「這麼簡單的陷阱,很容易被看穿,魔法師都很狡猾。」

  「可憐的姑娘,她是那麼重視感情。」「瘋犬」攤了攤手。

  火刑架只用於「淨化」活人,因此並沒有焚燒屍體。

  周圍不少市民圍觀,唾棄著這與魔鬼和魔法師勾結的邪惡之人,只有極少數認識雪麗的人才暗中歎息著,但卻不敢為她辯解。

  人群裡,一個臉色「黝黑」的男人帶著愛憐、疼惜和自責的目光看著雪麗的屍體,然後咬著牙,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往城門口走去。

  出了城門,他忽地取下胸口戴著的十字架,右手緊緊握著它,以至於尖端戳破了掌心,鮮血染紅了表面。

  他平靜地將十字架插在了城門邊的牆上,然後步伐不快不慢地走向了漸漸昏暗的遠處。

  我會回來的!

  我會為了讓你復活而回來的!

  我會帶著死亡和毀滅回來的!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8-7-2 22:49 編輯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4-7-1 16:22
第五十章 寶藏

  荒原之上,雜草叢生,四處可見累累白骨。

  一個小型商團在十幾名傭兵的保護下,穿梭於這危險的地帶,向著布里亞納王國前行。

  這處荒原是霍爾姆王國與布里亞納王國的交界處,位於群山環繞之中,魔法生物橫行,並且,有傳聞附近都是幾百年前「大霍爾姆地區總督」,「災難君王」維肯的領地他並不像之前和之後的歷任總督一樣,駐守在倫塔特,而是在這靠近亞瑟帝國的邊緣地帶進行著自身的實驗,所以,這處荒原之上,有著眾多奇奇怪怪的生物,據說都是維肯當年實驗的殘次品。

  當然,在維肯失蹤之後,包括他幾位弟子在內的強大魔法師們都沒有找到他位於這裡的「半位面入口」,以至於無人清楚他為什麼失蹤,也無人得到他的傳承和魔法物品。

  不少魔法師對此是扼腕歎息,一位據說接近了傳奇巔峰的魔法師,一位血脈研究的集大成者,他的半位面裡肯定有著無法想像的財富和知識,可卻湮滅於了時間的長河裡。

  「類似的故事總是很多,哪怕今天,荒原和深山裡也遊蕩著不少想要得到維肯寶藏的冒險者。」傭兵小隊的副隊長哈桑又鄙夷又嚮往地對自己的屬下說道,「他們都不用自己的屁股想想,就算幸運女神庇佑,他們真找到了維肯的半位面入口,有實力從裡面得到寶藏嗎?」

  「維肯的稱號是『災難君王』,擅長血脈研究和肉體改造。我敢用這袋酒打賭,他的半位面和魔法塔內絕對有接近傳奇實力的變異怪物,嘖,說不定維肯的半位面早就被人發現了,只不過那些人都成為了怪物的食物。」

  他的下屬是位文質彬彬的清秀少年,表情陰暗不定地變化了一下後強笑道:「他們都是被財寶的光芒閃瞎了眼睛,吞掉了智慧。」

  「奧利弗,你說話總是這麼有意思,不愧是吟游詩人出身。」哈桑拍了拍身邊少年的肩膀。

  三四個月相處下來,他發現奧利弗會說話、能辦事。除了喜歡和女人廝混這點外,是難得的好手下,不過話又說回來,選擇當傭兵的男人,誰不喜歡和女人廝混?當然,那種喜歡雄性的變態除外。

  這時。傭兵小隊的隊長格里格拉冷著一張臉道:「以後不要在商隊附近討論這種事情,小心被守夜人聽到。」

  「我們只是講講傳說故事。」哈桑憋怒地回答,這關守夜人屁事啊?

  格里格拉哼了一聲:「我聽商隊的貴族講。這段時間以來,守夜人就跟瘋了一樣,不少傭兵就是因為肆意討論魔法師的傳說,被當成邪惡者燒死了。」

  「真的假的?」哈桑大吃了一驚,旁邊想著自己心事的奧利弗對此也不敢置信,守夜人是瘋子不假,但什麼時候他們瘋得這麼厲害了?

  「到時候你試試就知道了。」格里格拉隨口回答著哈桑不期待答案的問題,然後意味深長地看了奧利弗一眼,對這位才加入小隊幾個月的新成員依然飽含戒備,他肯定隱瞞著什麼,說不定是重要的逃犯,若不是確定他與魔法師無關,最基本的學徒級精神力波動也沒有,他早就把這傢伙綁起來送到裁判所了,小心才能活得更長!

  隊長懷疑我了?奧利弗縮了縮脖子,低下了頭腦,暗中決定在「旅途」結束前脫離隊伍。

  從倫塔特逃亡開始,他就陷入了危險緊張的生活,雖然只是一個普通殺人犯,與魔法師無關,享受不了被守夜人追捕的待遇,但各種傭兵、冒險者、治安官,還是好幾次讓他不得不正面戰鬥。

  好在他歷經艱辛,不再是什麼都不懂的菜鳥,自學了不少戰鬥技巧,加上為人聰明,身上一直帶著各種奇怪的粉末,這才擺脫了危險,逃到了霍爾姆王國邊陲,開始「重新做人」。他這種小殺人犯,還沒有資格享受被整個地區通緝的待遇,到了偏遠地方後,自然就獲得了安全。

  這段時間經歷的種種危險告訴他,沒有實力,就只能等死,因此已經背棄了真理之神的他真正地開始嘗試冥想!

  可到今天為止,他依然沒有進入描述中的冥想環境。

  對此,他並不慌張和沮喪,因為根據法杖上的記載,天賦不錯的人都需要六個月到兩年的時間才能掌控精神,進入那空白空靈的狀態,而自己才剛剛嘗試冥想四個多月。

  「可什麼是地火風水四大元素呢?它們是怎麼組成這麼多東西的呢?」作為一名有志於戲劇的年輕人,奧利弗的思維一向發散,因此邊走邊想著學習冥想法之後產生的各種莫名其妙問題。

  商隊前行了一陣後,隊長格里格拉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宣佈紮營,同時安排奧利弗等人守夜。

  時值盛夏,可荒原之上依然冷風習習,讓人以為進入了深秋,渾身發冷。

  奧利弗坐在火堆旁,一邊看著天空的繁星,一邊想著自己的心事:根據法杖上的記載,那寶藏的位置就在附近!

  他已經看到了那塊明顯的怪石,那血紅色的,像是匍匐惡魔的怪石。

  他一路往這個方向逃來,絕對不是毫無目的!

  之前哈桑的話讓他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差點以為自己尋找的是「災難君王」維肯的半位面入口,好在他頭腦還算清醒,知道傳說與現實的差距,暫時將目標定位在了某位曾經居住在這裡的魔法師,為了尋找維肯的寶藏而定居這裡的魔法師。

  夜越來越深,風越來越涼,巡邏的另外兩位傭兵走了回來,踢了踢奧利弗的身體:「快起來,該你們了!」

  他們將手伸向了火堆,露出一臉愜意的表情。

  奧利弗握了握手中的短劍,對著同伴笑道:「我先巡邏這邊吧?」

  「這有什麼好爭的……」那位傭兵嘟啷著搖了搖頭,轉身走向了另外一邊。

  巡邏到僻靜處之後,奧利弗臉上的笑容一下消失,緊握住短劍,直接離開了營地,向著那塊怪石潛行而去。

  「交換巡邏區是十分鐘,必須在此之前進入寶藏所在的地方……」奧利弗的精神高度集中,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清醒。

  三分鐘之後,他沒有引起守夜人傭兵注意地到了怪石之後,伸手在石頭和地面之間的夾縫裡摩挲著什麼。

  一分鐘過去了,沒有發現,又是一分鐘過去,還是沒有發現,奧利弗的額頭漸漸滲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但他越緊張越清醒,動作一點也沒有僵硬和慌亂。

  忽然,他臉色一喜,手上的動作加快,在夾縫裡挖出了不少泥土,然後掏出那根蔚藍晶瑩的法杖,將它伸了進去。

  喀嚓一聲脆響,那根法杖仿佛嵌入了什麼金屬事物之中,接著,淡淡的藍光從縫隙裡透了出來,將附近的雜草染得詭異無比。

  無聲無息之間,怪石後面的荒原地面裂開了一個洞穴,裡面鋪著深灰色的石磚。

  奧利弗取出法杖,三步並作兩步地進入了洞穴,瘋狂地向著深處跑去,因為根據法杖的記錄,在裡面有一個關閉入口的機關,同樣需要啟動,而他必須在傭兵找過來前搞定這一切,這樣才能安全過關。

  噠噠噠,腳步聲回蕩在通道內,奧利弗看見了前面的圓廳。

  圓廳周圍分佈著好幾個石室,房門大開,裡面一目了然,有的擺放著稀奇古怪快要壞掉的植物,有的是滿滿的幾個書架,有的堆放著讓人目眩的寶石,光影流離,美不勝收,如夢似幻。

  「海瀾石……太陽石……冰晶石……」作為一名普通人,奧利弗的目光自然第一時間被那燦爛的光芒吸引,海水般的深藍、太陽般的金黃、冰塊般的剔透共同讓房間「銘刻」出「金庫」這個單詞。

  「發財了……」奧利弗在貴婦人那裡見過類似的寶石,自然明白它們的珍貴。

  「哈哈,發財了!」一道粗獷的聲音在奧利弗身後響起。

  奧利弗愕然轉身,剛好看到隊長格里格拉提著長劍,一臉激動和貪婪地走向自己。

  「隊長……」他茫然地喊道。

  格里格拉大笑道:「對,我知道你有問題,一直想著任務結束就把你開出隊伍,可不知道你是個好問題,感謝你,讓我得到了這個寶藏,哈哈,我活了三十多年,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寶石!」

  「感謝主的庇佑,讓我沒有忘記關注你,感謝你的帶路,讓我找到寶藏,所以,為了表示我的感激,我允許你死在這裡。」他在胸口畫著十字架,打算獨享秘密!

  奧利弗握著短劍和短杖,驚恐地倒退著,他對戰勝距離騎士位階只有一步之遙的隊長毫無信心。

  格里格拉算了算時間,決定不再耽擱,提著長劍撲了過去。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8-7-2 23:0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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