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敗戰神 作者:方想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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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chiang 2013-3-20 20:45:4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8 25932413
georgewan 發表於 2014-11-18 17:39
第七百四十六節 兇人何心

  「有多少家收到這封信?」

  衣衫半敞的徐向東半躺在藤椅上,嘴裡嚼著苦果。苦果是一種灌木的果實,皮厚而有嚼勁,但是味道極苦,汁黑如墨,所以名為苦果。徐向東嗜食苦果,在東仙城早不是什麼秘聞。

  老何恭恭敬敬地站在一邊:「有三家。咱們家、于家和宋家。咱們家有六十六名苦囚,于家有三十二名,宋家有二十三名。」

  東仙城靠山不臨海,得到的苦囚數量,遠少於紫鵑城。

  徐向東嘴裡嚼著苦果,黑色的汁液把他的牙齒染得漆黑如墨,他絲毫不在意,漫聲問:「紫鵑城那邊的消息呢?」

  「秦家栽了。」老何很肯定道:「四家聯手,把秦家平了。」

  徐向東拈著苦果送到嘴邊的的手停住,露出幾分訝容:「秦朕呢?」

  「他當時在飛馬城。」老何恭敬道:「據傳他和盧家私底下有所交易,盧家把兩百名零部苦囚送給秦朕,秦家把薛府賣給了盧家。這件事在紫鵑城鬧得挺大,薛府向各家求救,但是沒人敢幫他們。秦朕跑去飛馬城,拜會了盧升象。但是他一直在和其他家接觸,想購入更多的零部苦囚,已經和好幾家達到意向。盧家也沒有反對。」

  「哈哈哈哈,秦朕這下要哭了吧。怎麼忍得了?」徐向東的語氣裡面充滿幸災樂禍:「怎麼著,也要把四家滅了吧。許燁實力不錯,但是比起秦朕還是差得遠。不對啊,許燁這傢伙我見過,不像愚蠢之輩,怎麼會做這種蠢事?就不怕秦朕回頭收拾他們?」

  「內情還未知,但是不少人看到鬼臉和薛府進城,許燁等人態度十分恭敬。」老何道。

  「這鬼臉還是有點水平啊,也不知道給他們灌了什麼迷魂湯,這群人真是失心瘋。」徐向東懶洋洋道:「這傢伙十有八九是騙子,李祖的傳人,難道許燁被這個給嚇到?不是傳言此人甚是精明嗎?」

  「精明人也會上當。」老何笑道。

  「也是,越是精明的傢伙越是容易上當,那這麼說來,紫鵑城落到鬼臉手上?」徐向東若有所思。

  「是。」老何恭聲道:「不過傳言,紫鵑城當日天呈異象,彩虹貫空,經久不散。大家都說有強者頓悟。秦朕離開飛馬城,但是至今沒有顯露過身形。秦朕此人生性多疑,情況不明,肯定不會擅動,只怕在暗中窺伺。」

  「老何,你說這傢伙李祖傳人的身份,是真是假?」徐向東忽然問。

  「難說。」老何想了想:「李祖當年恩澤各族,每過段時間總會跑出一些招搖撞騙之輩,借此牟利。之前也未聽鬼臉和李祖有什麼關係,只聽說他是大熊零部的首領。這一點,應該不假,只不過大熊座零部,老奴從未聽說過,打聽了一下,無人知曉。李祖傳人之說,來得太詭異。想必此人知道部屬難討回,扯虎皮作大旗吧。」

  「那些苦囚,素質都不錯,更難得的是忠心。」徐向東慢悠悠道:「雖然對什麼鬼臉不感興趣,但是苦囚卻是好東西啊。秦朕花了那麼大的力氣,紫鵑城的苦囚不少吧?」

  「非常可觀,紫鵑城靠海,撿到的苦囚有四百之多,再加上盧家送來的兩百,就就是六百之多。」何老知道家主在打什麼主意,但是他不得不承認,這絕對是令人難以拒絕的誘惑。

  那些零部苦囚的素質極佳,只要能夠培養成家丁,徐家的實力絕對突飛猛進。秦朕的算盤打得好,只可惜他過於冒進,高估了自己對紫鵑城的控制力,才釀下如此苦果。

  倘若他穩打穩紮,此時的秦家絕對是另一番景象。

  「今晚去探探鬼臉的底。」徐向東沈吟道:「說不得,還可以趁勢把紫鵑城吞下來。」

  「老奴晚上就看看他有多少斤兩。」老何恭聲應下。

  徐向東揮揮手,老何便躬身退下。藤椅上,徐向東瞇著眼睛假寐,他嘴角扯出一抹冷冷的笑容。與秦朕的風頭正勁不同,徐向東最擅長韜光養晦。東仙城只是個小城,徐家也不是什麼大家族,徐向東勉強擠入戰力榜,排位離秦朕還要差好幾位,四十八名。

  但是徐向東神態間,似乎並沒有把秦朕放在心上。

  客棧裡。

  「他們應該收到信了吧。」唐天有些躍躍欲試。

  許燁笑道:「是的,而且只怕把我們的老底都已經摸清楚。東仙城三家,徐家、于家和宋家。最強的便是徐家,徐向東此人內斂低調,極少踏出東仙城,戰力榜第四十八位,只怕是他有意令人低估。」

  「那我們什麼時候殺過去?」唐天迫不及待地問。

  他覺得許燁的辦法好是好,但就是有點繞,沒有直接殺上門那麼痛快乾脆。真可惜,要是在大熊座,直接大軍壓境,看誰敢不交。

  「只怕不需要我們殺過去。」許燁目光驟然一冷。

  唐天一楞,但是立即反應過來,察覺到一縷若有若無的氣息。他驀地身形一閃,有如鬼魅般出現在角落,手刀沒入牆壁,堅硬的牆壁如同豆腐般被洞穿。

  一縷陰寒的氣息和唐天的手刀撞上,轟,驟然爆裂,唐天面前的牆壁直接炸開,無數碎石飛濺。若是尋常人,此時第一反應必然是抽身而退,炸開的碎石有如勁矢,而且眼前的視野被揚起的粉塵煙幕擋住,看不清敵人,抽身而退才是正確的選擇。

  唐天不僅沒退,反而低頭,如同一頭蠻牛,迎著炸開的碎石煙幕,團身撞去。

  他的身體強橫無匹,儼然就是最強的兵器。

  煙幕中,一縷陰寒的勁氣,再次襲來。

  唐天夷然不懼,垂下的手臂向上逆斬,【逆斬天】無聲掠過,撞上那縷陰寒勁氣,逆斬天蘊含的霸氣勁氣,轟然炸開。

  偷襲者沒有想到唐天這記手刀,蘊含的勁氣竟然如此可怕,吃了個暗虧。

  唐天身隨刀走,想一刀把對方斬成兩半。

  但是手掌傳來阻滯感,讓他的身形也同時一滯,此時他剛剛從粉塵煙幕中衝出來,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刀竟然陷入一張大網之中。

  猶如黑色煙霧匯集成的線,在他面前交錯縱橫,如同蛛網。幾十分細小的黑線,像藤蔓般纏繞著他的手掌,直到手腕,全都被纏得嚴嚴實實。唐天努力地抽了抽,卻發現動彈不得,這些黑線極其堅韌,而且它們似乎有一種獨特的辦法,能夠化解掉唐天的力量。

  許燁此時終於看清楚,臉色一變:「死線!」

  他立即明白為何自己能夠比大人先一步察覺到對方,因為對方修煉的是死亡法則,濃郁的死亡氣息,讓自己心有所感。死線是死亡法則最有名的招式,由最濃郁的死亡氣息匯集而成,它可以在不知不覺中侵蝕生機。

  死線?

  唐天聽到許燁的驚呼,但他此時無暇細思,面前的網詭異得很,逆斬天的力量何其雄渾,但是斬在這張黑色的大網上,竟然被消彌於無形。而且,絲絲縷縷的黑霧就像蠕動的小蟲,拼命地想往他皮膚裡鑽。

  大網忽然泛起一絲漣漪,凌亂的死線詭異扭動,一張恐怖的人臉,浮現在這張網上。人臉面目醜陋猙獰,它張大嘴巴,嘴內黑霧翻騰,彷彿有無數冤魂在裡面鬼哭狼嚎。

  「死亡人偶!兇人何心!」

  許燁的臉色徹底變了,濃郁的死亡氣息,撲面而來。直到此時,死亡人偶出現,對方的身份呼之欲出。死亡人偶師何心!十年前的甲等兇人!

  兇名赫赫,能止嬰兒夜啼的兇人!

  生死法則是三大基本法則之一,修煉的人數卻是三者之中最少。生死無常,生死法則的變幻,也最為詭異難測。單獨修煉死亡法則的人更少,因為濃郁的死亡氣氣會不知不覺,侵蝕人體的生機,便是修煉者也無法逃脫。所以一般的修煉者,大多同修生死,用生機來抵消死亡的侵蝕,許燁修煉的【生死印】便是如此。

  可一旦遇到專修煉死亡法則的人,那就要小心,因為這類敵人往往意味著實力強悍,更何況,何心的兇名,在修煉生死法則的圈子裡,絕對是頂級。

  如果說乙等兇人,只不過躋身一流高手,那麼甲等兇人,都是能夠擠進戰力榜的強人。

  許燁不敢有半點遲疑,體內生機勃發,他的手掌變得透明宛如水晶,遙遙向那張死線網拍去。一個透明的掌印,赫然印在網上。

  無數黑霧翻騰,猶如一條條黑蟲,瘋狂地啃噬著透明的掌印。

  許燁臉色一白,生與死,相生相剋,但這道蘊含精純無比生機的掌印,竟然無法撼動死線網分毫。死亡的氣息太濃郁,恍如怒濤,雙方不是一個量級。

  就在此時,人臉如水中幻影,驀地一閃,張嘴便朝唐天的手刀咬去。

  唐天渾身汗毛根根直豎,強烈的危險感升上心頭。天魔重斬對於死亡氣息沒有半點用處,而自己的手掌亦被牢牢纏住,扯不動。

  情急之下,他也顧不了其他,左手結拈花印。

  唐天周身氣勢陡然為之一變。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4-11-21 10:19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4-11-18 22:50
第七百四十七節 死亡人偶師

  拈花印,天魔六印中,唐天最熟悉的印。

  印如拈花。

  唐天的氣勢陡然為之一變,倘若說之前,唐天就像一把勢大力沈的重斧,那麼現在的唐天,異常安靜祥和,如拈鮮花,面帶微笑,指尖輕點那張朝他撲來的猙獰人臉。

  噗!

  如同戳破氣球,人臉泛起漣漪水波,消散無形。

  遠處響起一聲悶哼。

  唐天只覺得纏住自己右手的死線出現輕微鬆動,毫不猶豫,右手一顫,一股巨大的驚力驟然勃發,死線啪地被彈開少許。

  然而死線異常難纏,剛剛被彈開,就如同蟒蛇被驚動,更加瘋狂地向唐天纏來。

  但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唐天已經完成結印。

  哭劍印。

  一股難言的悲傷氣息,陡然從唐天身上散開,印結如劍。唐天心神之中,天魔相顯現,音霧飛繞的手掌結哭劍印,天地之為含悲,其傷入骨。

  人有七情六欲,皆生天魔。

  唐天結印的右掌,陡然冒出一蓬霧氣,霧氣之中,無數悲音齊鳴,纏繞唐天的死網,瞬間被震碎,化作黑霧,沒入死線黑網之內。

  唐天連忙抽出右掌。

  面前的死線結成的網就像墨水化在水中,在黑暗消散不見。

  這邊的動靜之大,立即驚動周圍。

  唐天他們住的可不是什麼普通客棧,許家也是大族,最吃穿住行最是講究,哪裡會住尋常的客棧。而且許燁早就料到類似的事情,既然對方的偷襲防不勝防,那不如乾脆鬧大點。

  唯一讓許燁想不到的,竟然能夠見到死亡人偶師,何心。

  許燁修煉生死法則,自然知道生死之變,異常玄奧難測。生從死中來,死由生而生。愈是濃郁的死亡氣息,越需要血肉來飼養,何心的法則面投射的死亡氣息竟然如此濃郁,也不知道吞噬了多少血肉。

  許燁不由打了個寒顫。

  修煉純粹死亡氣息的武者,是相當不受歡迎的,大多都會淪為兇人。沒有生之法則的中和,死亡法則不斷侵蝕著修煉者的身體,就連心神也同樣會被死氣侵蝕,變得異常暴戾兇殘。

  圍牆外不時呼喊,火光閃動,顯然是客棧的護衛聽到這邊動靜,拼命趕過來。

  許燁仔細地搜索片刻,終於放鬆下來,他沒有察覺到何心的氣息。

  「他走了。」

  許燁心有餘悸道。

  唐天一動不動,神色沒有半點放鬆。

  許燁見狀,再次定神下來仔細感應,片刻之後睜開眼睛,肯定道:「他走了。」

  他修煉的是生死法則,對死亡氣息的波動異常敏感,如果何心還在,他一定能夠察覺到,就像他剛才發現何心的蹤跡一樣。

  唐天沒有說話,他目光緩緩掃過院子裡的每個角落,他的動作極慢。

  一群護衛急匆匆地闖了進來。

  為首的那名頭領看了一眼被轟出大洞的牆壁,沈聲問:「發生了什麼事?」

  許燁冷哼:「沒想到,堂堂東仙閣,竟然也不安全。不過也是,死亡人偶師何心,想來你們也攔不住。」

  頭領聞言不由色變:「死亡人偶師何心!」

  許燁懶得理他,這些護衛,實力對付普通高手還成,在何心這樣的強者面前,連螻蟻都算不上。

  頭領行禮沈聲:「可容在下查看一下?」

  「不用了。」許燁有些不耐煩。

  護衛頭領欠身道:「職責所在,還請客人行個方便。」

  許燁不由看向唐天,見唐天微不可察地點頭,便道:「也好,你們看看。」

  頭領連忙道:「多謝!」

  說完便低頭朝牆壁那處破洞走去,唐天站在道路中間,他微微行禮,便要從唐天身邊走過。就在此時,唐天眼中陡然爆起一團精芒,手刀猛地彈出。

  噗!

  他的手刀,擊中頭領的身體,如擊敗革。啪,此人身體如沙包般被抽飛,重重撞上圍牆,留下無數裂痕,嵌在圍牆上。

  許燁和客棧的護衛們楞了一下,旋即這些護衛每個人臉上露出激憤之色。

  就在此時,變故忽生。

  無數死亡黑氣從此人體內冒出來。黑色的死氣,迅速化作一根根死線,轉眼間,這些黑色死線,便化作一張大網,把此人的身體纏個結結實實。

  死線交錯縱橫,護衛頭領眼睛變成漆黑如墨。

  「你是怎麼發現的?」

  一個低沈沙啞難聽的聲音,從此人體內響起。

  唐天左手暗結空靈印,卻不讓自己的氣息外露,周圍的一切在他心中異常清晰。他的直覺本來就非常敏銳,除了聶秋這個天賦異稟的傢伙,唐天還沒有發現在這方面超過自己的人。

  空靈印讓他的直覺直線提升,他當時就察覺到此人的異常。

  唐天那記【立刀成魔】的力量強悍,直接把此人體內的骨頭震得粉碎,整個胸腔完全塌陷,但是此時,胸腔恢復如常,粉碎的骨頭完好如初,只是皮膚呈現出可怖的死灰色。

  許燁臉色煞白,心中駭然。剛才那一瞬間,這名護衛體內的生機,一下子被抽空,化作濃濃的死氣,死氣濃郁得幾乎從他身體噴湧而出。

  那是……

  許燁下意識地呢喃:「死亡心種……」

  死亡法則面,最邪惡最讓人恐懼的一種能力。死亡法則面達到完全成熟之境,開始由死而化生,能夠投射一種詭異的灰白種子,這便是死亡心種。

  死亡心種由最濃郁的死氣所生,反而讓它沒有半點死亡的氣息。很多人被種下死亡心種,沒有半點察覺。死亡心種最可怕的是,一旦被種下,只要目標心神稍有鬆懈,它便會悄然滲入其心神之中,紮根於心神。

  一旦死亡心種發作,它會瞬間抽空目標的生機,轉化為死氣。它用的是目標最本源的生機,轉化的死氣同樣會濃郁到極點。由於它紮根在心神之中,它甚至不會給目標反應的時間。

  「呵呵呵呵,就知道難逃許家主的法眼。」

  乾澀沙啞至極的聲音,護衛頭領就像提線木偶般,每個動作都說不出的詭異木訥,看得讓人心中發寒。

  其他護衛個個臉色發白,剛才他們沒有一人發現頭領的異常。大家對視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驚駭和恐懼,爭先恐後轉身欲逃。

  一道道死氣,從他們的身體內冒出來。

  轉眼間,他們也變成和護衛頭領一樣的死亡人偶。

  唐天緊緊盯著對方,他罕見地感到緊張。無論是天路還是聖域,其實都還有跡可循,可是罪域的一些特殊法則,詭異無比,變化莫測。

  護衛頭領雙膝也不彎,整個人就像怒矢般衝向唐天。

  唐天冷哼一聲,絲毫不懼,迎著對方就是一記逆斬天!

  砰!

  唐天手掌一麻,對方拳頭的力量竟然出奇的大。就這麼一會功夫,幾道身影也閃電般撲上來。

  砰砰砰!

  每一擊唐天都覺得手臂微微發麻,這些實力普通的護衛,渾身血肉被濃郁到極點的死氣充盈其間,緊繃如鐵。那些死亡人偶,不受半點影響,身形毫不停頓,瘋狂向唐天撲來。

  狂風暴雨般的攻擊,讓唐天步步後退,他竟然沒有半點喘息之機。

  這些人偶動作看似機械,但是速度快若閃電,而且他們的動作完全不受人體的限制,全身的關節可以隨意轉動。

  唐天胸中的怒火,越積越多,對方的手段奇詭無比,讓他有種一拳打到棉花堆的感覺,說不出的憋屈。

  他也發狠了,死氣不受斬擊是嗎?死亡人偶身體堅若鐵石是嗎?你們這些混蛋以為人多就可以對付我嗎?

  開什麼玩笑!

  死氣不受斬擊,我就把人偶徹底粉碎!死亡人偶堅若鐵石是嗎,就算是鐵石,我也要把它一點點敲得粉碎!

  唐天怒吼一聲,不退反進,猛地朝一具人偶撲去。

  右掌結印如拳,呼,周圍的溫度彷彿驟然飆升,唐天的拳頭彷彿泛起一層紅光,猶如火焰倒映。

  怒拳印!

  似拳似印,卻無比契合唐天此時心境,說不出的酣暢淋漓,唐天只覺得一股熱流在他體表遊走,滾燙無比。體內就像沸騰的油鍋,激蕩不休。

  吼!

  氣流穿過中空的拳頭,嘯音如怒吼,唐天的身形陡然有幾分模糊,好似熾熱的氣浪掃過。

  兩拳毫無花巧對撞。

  強大的力量從唐天的拳印驟然爆發,一具死亡人偶如同無力的布偶被狠狠抽飛,撞上圍牆。

  轟轟轟!

  整面圍牆轟然全部倒塌。

  磚石之間,人偶的身體不斷抽動,再沒有再站起來。

  說不出的舒暢,唐天通紅的眼睛,恢復一絲清明。但是幾道黑影又朝他撲來,他怒吼一聲,拳印連連揮出,怒拳印能夠讓他力量得到極大的提升,他的力量本來就強悍,再度得到大幅度提升之後,就變得異常可怕。

  一力降十會,沒有任何技巧,也不需要任何技巧,他每一拳,都重逾萬鈞。

  每一道人偶,都是毫無花巧地一拳。

  充盈至極的死氣,在如此恐怖的力量重擊之下,無不被震碎。而人偶的身體,更加徹底粉碎,震碎的死氣消耗極大,再也無法維持人偶。

  陰影裡,何心嘴角沁出一縷鮮血,他眼中露出駭然之色。

  許燁呆呆地看著場內唯一站著的唐天,唐天的雙目赤紅,偏偏神色極冷,渾身散發著熾熱的氣息,就像從地獄火海走出的魔鬼。

  就在此時,唐天做了一個許燁怎麼也想不到的舉動。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4-11-21 10:23 編輯

awecbbs 發表於 2014-11-20 17:20
第七百四十八節 斷峰

  何心看著自己出現裂痕的法則,心中駭然。

  那種红色並不是火焰,他沒有感受到半點法則的波動。想起手下送來的情報,何心就想把那幫混蛋給殺了。什麼可以吸走法則線的拳法,這種拳法明明沒有半點波動。

  硬生生靠蠻力把自己的人偶摧毀,何心交手這麼多次,還是第一次遇到。

  這傢伙……不簡單!

  藏在暗處的何心,小心地觀察著鬼臉,那傢伙散發的氣勢,也異常的奇怪。明明給人熾烈灼熱之感,可卻又有極其冰冷的氣息。渾身散發著的紅光,那紅光是什麼?

  等等,那傢伙想幹嘛?

  何心睜大眼睛,神情呆滯。

  唐天神情冰冷,他周圍的空間,就彷佛被紅色顏料暈開一般,泛著淡淡的紅色。

  怒拳印。

  他沒有想到,自己第一個領悟不是最熟悉的拈花印,反而是極少用到的怒拳印。他體內的無相天魔,一隻手臂結怒拳印,巨大的天魔,散著淡淡的紅光,一張虛無的臉龐,卻好似怒目圓睜。

  那些紅光滲入唐天的身體,血肉在紅光中幾欲燃燒,原本就洶湧的源力,變得更加澎湃,唐天只覺得渾身使不完的力量。

  但是奇異的是,他的情緒卻彷彿剝離,冷眼旁觀,心神一片冰冷。

  他走出院子。

  這邊偌大的動靜,還有恐怖的波動,早就驚動了許多人。

  眾目睽睽之下,唐天夷然不懼。

  他渾身散發的如血紅光,好似從刀山血海中走出來,令人心悸。面具露出的那雙眸子,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他旁若無人地朝外處走。

  怒拳印非同尋常,體內的天魔相凝而不散,釋放著無盡的威勢。

  院子外,是一座假山,這座假山是客棧主人專門請高手,把一座險峻的山峰斬斷,花費了無數力氣運到此處,所以客棧主人把它命名為斷峰。斷峰最處有二十丈高,險峻冷峭,通體青黑,十二根手臂粗的鐵鍊從峰頂拉下,店主別出心裁在上面掛滿綠植盆栽,寒泉從山峰頂端潺潺而下,霧氣翻騰,景色別緻。

  整個客棧的佈局,都是圍繞著這座高聳的斷峰所建,斷峰的位置是院子的中心,每一座庭院,一出門都是正對著斷峰。這十二座高級庭院,也叫做斷峰十二院。

  不少圍觀者為了看得更清楚,都跳到斷峰上。

  此時見唐天朝假山走來,連忙跳開,倒塌的圍牆,狼藉的院子,都可以看得出剛才戰鬥的激烈。再看恍如殺神的唐天,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去觸霉頭。

  唐天走到假山面前,啪啪啪,擰斷幾根鐵鍊。

  嘩啦,幾根鐵鍊便被他挽在手上。

  唐天全身力量繃緊,肌肉賁起,鐵鍊根根崩得筆直。巨大的斷峰,不斷地顫抖。

  圍觀者個個目瞪口呆,這是……

  轟,一聲巨響,斷峰猛地一顫,剩下的鐵鍊全都崩斷,鐵鍊上掛著的盆栽鮮花,掉落得到處都是。

  唐天周身紅光更盛,鬼臉面具愈發猙獰。

  轟隆轟隆!

  二十丈的斷峰,竟然被唐天拖動。

  這這這……

  眾人神情呆滯,二十丈的斷峰,重量是何其恐怖。當時斷峰進城時的盛況,許多人還記憶猶新,數百人如同螞蟻般拖著這截斷峰,花費無數力氣,才把它運進城。

  竟然有人能夠憑藉一己之力,拖動這座斷峰!

  這傢伙還是人嗎?

  何心面色慘白,他心中驚駭絕倫。這座斷峰,通體玄青岩,質地堅硬細密,二十丈之高,重量只怕不少五十萬鈞。一劍削斷山峰,戰力榜的強者,多少都是有辦法的,但是憑藉蠻力,一人拖動這座五十萬鈞重的山峰,聞所未聞。

  難怪自己的死亡人偶會被摧毀……

  在這麼恐怖的力量面前,那些招式、變化,就像紙糊一般。

  只是……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有人擁有如此恐怖的神力?

  就在眾人倒抽冷氣的時候,唐天已經鼓盪全身力量,拖著斷峰,一步一步挪動。

  轟隆,轟隆。

  龐大的斷峰,每一次挪動,都是地動山搖。

  唐天渾身的肌肉在燃燒,心神中身後巨大的天魔,渾身散發著可怖的紅光,紅光沒有任何熱量,唐天的心神冰冷,但是身體卻如同置身熔爐。

  全身都在燃燒。

  唐天沒有理會暗處的何心,一個受傷的傢伙,他已經懶得理會。此時的他,滿臉子只有一個想法,徐向東!

  唐天此時已經忘了許燁精心安排的計劃。

  冰冷的心神之中,只有一個念頭,幹掉徐向東!

  他已經不記得為什麼要幹掉徐向東,為了救出大家,為了營造聲勢,那些統統不見,他只有一個最簡單最純粹的想法,幹掉徐向東。

  勝利!

  向前!

  鬼臉面具後,迸發一聲怒吼,恍如野獸。

  轟隆,轟隆。

  斷峰移動的速度,在緩緩增加,在地面留下一大片擦痕。

  轟隆,轟隆。

  斷峰的速度,不斷增加,已經接近步行,唐天一步一步,異常堅定。

  轟隆,轟隆。

  唐天開始小跑,長長的鐵鍊,繃得筆直,嘩啦作響,沉重的斷峰繼續加速。

  唐天的速度越來​​越快,斷峰底部和地面擦起一溜溜火花,轟隆聲愈發駭人,令人心悸的震動,沿著地面蔓延東仙城的每個角落。

  全城的民眾此時不自主停下手中的動作,地震了?

  許燁這個時候終於反應過來,也顧不得何心,帶上血熊黑旗,急忙朝唐天追去。然而讓他覺得震撼的是,大人的速度竟然還在提升,這怎麼可能……

  他心中震撼無比,但他為人機敏,立即意識到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這一幕實在太震撼人心,任何一人,看到這一幕,都一定會被震撼到。

  如此驚人的神力,從來沒有出現過!

  許燁很快追上唐天,越靠得近,震動越大,聲勢愈是駭人。許燁有一種錯覺,無論什麼樣的敵人,此時在大人面前,都會被碾壓得粉碎。

  震撼之餘,難言的激盪湧上心頭,他一躍而起,飛上半空,手臂一振,手中的血熊黑旗如同怒矢般激射而去,插在斷峰頂。

  「鬼臉!零部!」

  「大熊零部!」

  圍觀者不時響起驚呼,紫鵑城和東仙城比鄰而居,兩邊來往頻繁,前段時間在紫鵑城傳得沸沸揚揚的鬼臉,東仙城不少人也有所耳聞。反倒是四族滅秦家,一直封鎖紫鵑城,後面發生的事情東仙城還沒有傳開。

  西街之戰,這些圍觀者之中,不乏有當時在場親眼目睹者,此時聽到動靜趕來,見到鬼臉熊旗,頓時激動起來。

  在紫鵑城,鬼臉就是一個傳奇。

  當他們看到,鬼臉拖著斷峰狂奔的時候,每個人臉上都不自主流露出驚駭之色,世上竟然有這樣的神力嗎?

  但是很快,他們立即激動起來。

  鬼臉這是要做什麼?

  無論鬼臉是要做什麼,這般動靜,絕對不會小事。

  一群人如同打了雞血般,緊跟不捨。

  唐天面前一座商舖,但是唐天沒有半點閃躲的意思,拖著斷峰轟隆轟隆徑直衝過去。商舖的伙計掌櫃早就被驚動,個個震撼得目瞪口呆。但此時見唐天直愣愣衝過來,臉色刷地一下白了,所有人一哄而散。

  唐天一頭闖入商舖,斷峰也擦著一溜火花,撞上商舖。

  轟!

  商舖有如紙糊般,瞬間四分五裂,化作無數碎片,上面半截直接被撞上天空,在天空翻滾。

  嘶!

  所有人不禁倒抽一口冷氣,臉色發白。

  如此狂奔的斷峰,已經不是勢不可擋能夠形容,哪怕城牆在它面前,此時也無法阻擋它片刻,只會撞得粉碎。

  一些機靈的人連忙飛上天空,從天空望下去,好似一隻怪物在肆虐,房屋店鋪在這隻怪物面前形同虛設,遇牆碎牆,遇房平房,轟轟轟,下面漫天塵土揚起,形成一道筆直的路線。

  這方向……

  是徐府!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許燁,他呆了一呆,艱難地吞了吞口,大人這是要霸王硬上弓麼?

  第二個反應過來的是何心。

  何心腦袋嗡地一下,一片空白。他沒有想到唐天本來就是直接想對付徐家,而是以為自己的這次試探,激怒了鬼臉,鬼臉索性直接殺上門。

  他欲哭無淚,我們只是想試探一下啊……

  但是他知道,倘若讓鬼臉這樣殺上門,那徐府的臉面絕對丟盡。他眼中閃過一絲狠色,藏在陰影中的他,在圍觀者中再次悄然釋放死亡心神。

  他的動作無人察覺,是生是死,就在此一搏。

  呼呼呼!

  驟然爆發的死亡氣息,讓人群出現一陣騷動,許多人露出駭然之色。

  轉眼間被抽空生機的武者,瞳孔化作烏墨,他們如同怒矢般,洶湧的死氣,從他們身體不斷冒出,化作漆黑的死線,纏上他們的身體。

  他們身上的死線異常的密集,密密麻麻,纏成一圈圈,就像黑色木乃伊,只露出一雙眼​​睛。

  何心的法則面就像點燃的黑紙,慘白的死亡火焰,緩緩吞噬這張黑紙,法則面燃燒,投射的死亡力量變得異常濃郁。

  無論此戰是勝是負,他的實力都會大幅度的下跌,但是此時,他已經顧不得其他。

  「死線王偶!」

  一聲驚呼響起,熱鬧無比的圍觀者,陷入一片死寂。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4-11-21 10:31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4-11-20 22:36
第七百四十九節 死亡王偶

  死線王偶。

  許燁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老頭子瘋了嗎?何心瘋了嗎?死線王偶根本不是法則面能夠催動,死線王偶的形成有著諸多的苛刻條件,那是更高階的力量。

  它所需要消耗的死線和死亡人偶完全不是一個量級。死亡人偶只不過全身主要的關節,纏上死線,從而能夠控制人偶戰鬥。可是死線王偶,已經是由死線堆積而成。

  死亡人偶的戰鬥,實際控制者是人偶師,人偶師通過死線,來控制著人偶進行戰鬥。而死線王偶,卻能夠自我戰鬥,濃郁至極強的死氣滲入人偶的體內,已經從根本上改了人偶的身體結構。

  法則面燃燒除了能夠提供濃郁得驚人的死氣之外,還能夠形成一種法則空間和法則面之間狀態,它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借助法則空間的力量。

  倘若人偶師領悟法則空間,死亡王偶就會蛻變成為人偶的終極形態,【死神】。

  死亡法則空間,名為【地獄】,而【死神】,是地獄最強悍的力量形式之一。死亡人偶師的強大毋庸置疑,但是它的修煉難度極高,對悟性和心性的要求極高。

  在罪域的歷史上,還未有人領悟過【死神】,罪域的歷史還是太短暫。

  何心在死亡人偶的造詣,幾乎已經可以追平歷史上最強悍的同類武者。為了阻止鬼臉,他甚至不惜燃燒自己的法則面,死亡王偶,作為僅次於死神的頂級存在,它同樣強大無比,被稱之為最接近死神的人偶。

  許燁看到死亡王偶時,整個人完全傻掉了,何心難道和大人有仇嗎?

  但當他看清楚,一下子明白過來,徐府,何心是徐府的人!

  許燁為人機敏,立即想清楚整個脈絡。

  此時場內的戰鬥已經達到白熱化。

  唐天前進的步伐終於停止,五道黑色身影,帶起無數殘影呼嘯,圍繞著唐天飛舞。它們的動作極快,比死亡人偶更加快,力量亦有著極大的提升。然而最可怕,卻是它們戰鬥意識的提升,和它們比起來,之前的死亡人偶笨拙得就像玩具。

  五具死亡王偶懂得戰術配合,唐天的壓力陡增。

  但是此時的唐天,沒有半點畏懼,沈浸在怒拳印之中的他,燃燒的身體和冰冷的意識,達到一種奇妙的平衡。手臂粗的鐵鏈在他手中輕若無物,掠過空氣時,帶起的低沈悠遠的嘯音,仿若遠古的巨獸的嘶鳴。無數細齒狀的波紋,沿著空氣蔓延擴散。

  嘭!

  粗壯的鐵鏈帶起一抹殘影,迎面抽中一名正試圖偷襲唐天的死亡王偶。筋骨碎裂的聲音,被低沈的嘯音和沈悶撞擊聲淹沒,微不可聞。這名死亡王偶就像被抽飛的皮球,黑影一閃,如同怒矢般,狠狠撞入一家庭院。

  轟!

  庭院化作齏粉。

  好在這邊的動靜太大,附近的民眾也是經驗豐富,大家早就逃得遠遠。

  片刻後,渾身被黑色死線纏繞的死亡王偶,從廢墟中爬起來,渾若無事般掠上天空,重新投入戰鬥。

  一具死亡王偶趁唐天被另外三位同伴纏住的時機,突破鐵鏈的封鎖,貼著地面,悄無聲息衝向唐天。

  雙方的速度越來越近,它驀的黑瞳光芒一閃,身形消失不見,下一刻,便出現在唐天身後,更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它的瞬移竟然沒有任何法則的波動。

  只是……

  一隻手掌突然不知時候,出現在它的視野內。

  併掌如刀,這一斬,沒有半點聲息,空靈變幻。

  魔吾斬!

  這一刀,毫無花巧地砍在死亡王偶的臉上,洶湧的力量,驟然爆發。

  嘭!

  死亡王偶的頭顱向後猛地一挫,臉上纏得嚴嚴實實的死線,盡數被斬斷,四下亂飛,露出一張蒼白無神的臉龐。

  「阿祥!不!」

  人群中忽然響起一聲悲呼,一名女子捂著嘴,臉色煞白,身形搖搖欲墜。那是她的弟弟,竟然變成死亡王偶。那張熟悉的臉龐,此時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他已經死了。

  撕心裂肺的痛哭響徹全街。

  人群一陣騷動,幾人趕到女子的身邊,安慰她,他們滿臉悲憤。

  「死亡人偶師!把他找出來!他就在附近!」

  「沒錯,他一定在附近!他竟然把阿祥……」

  隱藏在黑暗中的何心,口鼻眼耳皆流鮮血,神色可怖。這些如同螻蟻般的存在,還想找到自己,真是不自量力。他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陰毒。

  能夠成為我的人偶,是你們的榮幸。

  他瞇著眼睛,全身的氣息收斂,就像一截枯木,融入周圍的氣息之中。在他手上消亡的人偶不計其數,自從他領悟了死亡心種之後,愈發肆無忌憚。那些螻蟻般渺小的生命,能夠充當自己的人偶,是他們人生最值得驕傲的事情。

  不斷地腳步聲從他身邊掠過,但是依然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他殺人無數,心狠手辣,怎麼會為這點事情而有半點波動?

  他甚至能夠察覺到許燁在搜尋自己。

  許燁的才華不錯,可惜,性子太軟,生死法則,連生死都豁不出去,還修煉什麼?見慣了鮮血的他,對於這種養在溫室的花朵,嗤之以鼻。

  他的氣息,收斂得極其完美。

  鬼臉的強大,超乎他想像,他現在已經有些相信,這傢伙真的是李祖的傳人。他和唐天交手,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鬼臉前後的變化。之前鬼臉同樣力量驚人,但是和現在,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一切,都是從那一拳的變化開始,從那詭異的紅光開始。

  何心仔細回憶著剛才那一拳,忽然,他心中一動,他想起來了。鬼臉那一拳,不,那不是拳,只是虛握,拳是中空的。

  那不是拳,那是印!

  還有點向死線網的像拈花般的一指,那絕對是結印。

  難道……這傢伙真的是李祖的傳人……

  何心驚駭莫名,如果這是真的,對罪域來說,絕對是一場大地震。李祖當年的強悍,恩澤罪域,他的傳人又是如此強悍,只怕……

  他不敢細想下去。

  不過,一切都等過自己這關再說,他眼中兇光更盛。倘若鬼臉真的是李祖傳人,那更不能讓他活著出去。鬼臉一旦活下來,那徐家就等著被收拾,滅亡只是在一夜之間。

  何心對徐家忠心耿耿,到此時,他個人的生死已經置之度外。

  無論如何,也要殺了鬼臉!

  看著已經燃燒掉三分之一的法則面,何心有著足夠的信心。把這條命賠上,也要拉著鬼臉給自己陪葬。鬼臉明顯不如剛才,周身的紅光黯淡了許多,如此激烈的戰鬥,對鬼臉的消耗同樣驚人。

  那名叫阿祥的死亡王偶,渾身的死線蠕動,重新把他的頭包裹起來。

  鬼臉的動作變慢,疲態盡顯。

  就在此時,一名死亡王偶,再次摸到唐天身後。

  然而這次和上次一模一樣,又是一記魔吾斬,如同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嘭!

  死線斷裂,四下飛舞,又是一張慘白呆滯的臉龐露出。

  人群中響起一聲悲呼,一位中年人跪倒在地,渾身顫抖如篩,失聲痛哭。

  何心心中冷笑,如果說第一斬讓死亡王偶露出真面目還是巧合的話,那麼這一次,讓他立即明白鬼臉的想法。你想借助這些螻蟻的力量來對付我?

  真是天真!

  洞悉鬼臉的想法,何心的意識也同樣照入死亡王偶的腦中,幾道身影閃電般朝唐天掠去。

  嘭嘭嘭!

  連續的斬擊,剩下三具王偶的身份也不斷揭開,唐天身上也多了幾道傷口。

  撕心裂肺的哭聲直鑽人心。

  人群的騷動越來越大,這些原本只是看熱鬧的武者們,臉上不約而同流露出憤怒之色。用活人做人偶,這是多麼殘忍的事情,這樣可怕殘忍的兇人,竟然在東仙城,這麼殘酷的事情,竟然在他們面前發生。

  「媽的!老子今天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把這個龜孫子找出來!」一名壯漢憤聲道。

  「找出來!」

  「太慘了!」

  人群的騷動越來越大,同仇敵愾。

  許燁見狀,眼前一亮,適時揚聲道:「在下修煉的就是生死法則,操縱死亡王偶,不能超過一百丈的範圍。」

  「一百丈,大夥散開,腳邊什麼都不放過,挖地三尺,不信找不出來!」壯漢恨聲道。

  武者們此時,紛紛散開,他們對這個死亡人偶師,恨之入骨。

  何心的臉色終於變了,無論他隱藏得再怎麼完美,在這樣一寸寸的搜尋中,也約對逃不掉。

  一旦他的藏身之地被找到,那他就危險了。

  不行,一定不能讓他們找到自己!

  前所未有的恐慌,在他心中蔓延,這些該死的螻蟻,竟然敢和自己做對,他要把他們全都殺光!統統殺光!

  感受何心心中的殺意和恐懼,一具死亡王偶,突然撤離,轉身便欲撲向人群。

  只需要一具死亡王偶,便可以把這些人全都殺光。想主持正義?當你們看到周圍的人,一個個橫死當場,看你們還想逞英雄嗎?

  何心滿是鮮血的臉龐猙獰可怖,他見慣了人性的醜惡,知道在危險的時候,這些傢伙是什麼模樣。

  呼!

  令人頭皮發麻的嘯音從眾人頭頂掠過。

  手臂粗的鐵鏈擊中那具撲向人群的死亡王偶,只是這次,死亡王偶沒有被擊飛,而是被鐵鏈纏個結結實實。

  唐天手一抖,鐵鏈捲著死亡王偶,閃電倒掠回來。

  何心臉色一變,該死!

  不過,你以為這樣就能夠纏住死亡王偶嗎?

  另外四名死亡王偶同時撲向唐天,嗖嗖嗖,無數黑色死線從他們身上激射而出,猝不及防的唐天手臂、腿上、腰上被死亡黑線纏個結結實實。

  去死吧!

  被鐵鏈捲住倒飛回來的死亡王偶,黑瞳亮起幽幽的黑光,揚起的手臂,手臂化作一團黑霧,猛地朝唐天一揮。

  手臂消失,化作一道黑色鐮刀,帶著森冷的死亡氣息,抹向唐天的脖子!

  王偶鐮刀!

  青黑交加的鬼臉,那雙黯淡的眸子,陡然亮起紅光。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4-11-21 10:36 編輯

appleline 發表於 2014-11-21 21:31
第七百五十節 鐮刀

  黑色的死亡,緊緊地纏繞著唐天,唐天能夠清醒地感受到從死線傳來的力量,還有令人毛骨悚然的侵蝕感,就像有無數小蟲正在拼命地往他的身體裡鑽。

  死線的力量之大,唐天的骨頭都有些要快勒斷的感覺。

  濃郁到極點的死氣凝成的鐮刀,散發著森然死亡氣息,仿佛是專門收割生命的死神鐮刀。王偶的實力,到底遠遠不如死神,為了揮出這一刀,需要付出一隻手臂。

  斷臂的王偶,渾身的死氣迅速消退,黯淡無光,如煙霧般消失不見。

  搏命一擊?

  唐天冰冷的心神古井不波,雙眸如同燒紅的鐵烙,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息。

  時間仿佛停滯。

  洶湧的紅光,從天魔身上不斷散逸開來,就像熾熱的火焰。唐天體內的血肉,無聲燃燒,紅光就像煉鋼的爐火,血肉就像爐料,在不斷地燃燒,不斷地重組。

  奇妙的變化以驚人的速度,在唐天體內進行。

  滲入到唐天體內的死氣,被紅光一沖,便消散無形。

  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在就自己重組的血肉之中悄然成形。源力是血肉之力燃燒升華而成,唐天的力量,也是血肉間,層層傳遞疊加形成,這個速度快若閃電,但是依然需要有個匯集成形的過程。

  然而現在卻不一樣,唐天感覺得自己的體內就像蘊含著一個磅礴的大海,隨意揮舞,便能聽到磅礴如海的力量在體內無聲嘶鳴。

  它就像大海在湧動,不,它是一片燃燒的大海,磅礴而躁動,一個小小的動作,便會引發一場海嘯。

  這才是怒拳印的真諦嗎?

  唐天冰冷的心神終於出現一絲波動,恍然間,他心中升起一絲明悟,難道天魔六印根本就不是用於戰鬥的武技,而是淬煉身體所用?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但是此時卻不是細想的時候。

  也不見作勢,體內的力量海洋,轟然呼嘯,唐天眸子亮起耀眼的紅光,張開的雙臂也不動,腰腹之力卻陡然爆發,身體猛地旋轉。

  繃緊的死線堅韌無比,驚人的力量從死線上傳來,死亡王偶的身體立即被這股巨力帶得失去平衡。

  它們只覺得身體一輕,騰雲駕霧,它們下意識地牢牢抓緊死線。

  四名死亡王偶竟然被唐天直接掄起來。

  砰!

  一名掄得飛起來的死亡王偶,就像一把甩起來的鐵錘,砸中王偶鐮刀。

  嘶!

  這名堅韌無比的死亡王偶,被輕鬆切成兩半。被切成兩半的死亡王偶,沒有流一滴鮮血,黑色鐮刀仿佛飽餐了一頓,變得更加濃郁烏黑,繼續朝唐天飛去。

  唐天心中一凜,旋轉中的身形沒有半點停止,腳尖卻是在地面輕點。

  砰!

  他腳下地面倏地粉碎,旋轉的唐天,猶如在冰面上滑動,詭異的向一側滑出數丈。

  嘶!

  又是一名死亡王偶,被拍在王偶鐮刀上,死亡人偶就像紙糊一般,被切成兩半。王偶鐮刀連吸兩名王偶的死氣,變得濃黑如墨,泛著一絲詭異的金屬光澤。

  它在空中拐出一道詭異的弧線,帶著淒厲的尖嘨,繼續朝唐天激射而去。

  唐天沒有想到,這道鐮刀竟然如此詭異。

  幾乎想也不想,腳尖再點,高速旋轉的他,身形再次一滑。

  身在半空中,雙手忽然向前一探,雙掌如同閃電般,抓住兩名死亡王偶的喉嚨,哢嚓,死亡王偶的脖子粉碎。但是死亡王偶就像兩隻不死的小強,脖子雖然被擰斷,但是依然手腳並用地朝唐天攻擊。

  唐天心中警兆忽生。

  想也不想,抓住兩具死亡王偶的手掌,猛地一抖,兩具王偶朝外拋飛。

  轟轟!

  它們在空中爆成兩團黑色的霧氣,詭異的是,兩團霧氣凝而不散,有如活物般蠕動,說不出的可怖。

  咻,鐮刀如同聞到腥味的鯊魚,急掠而至,從兩團黑霧中一穿而過。兩團黑霧,瞬間消失,點滴不剩。黑色的鐮刀此時停了下來,它靜靜飄浮在半空,完全變了番模樣,寬闊的刀身,一張張扭曲猙獰的人臉,由小到大排列。鐮刀的刃口更加駭人,是一排排利齒,上面還掛著血絲。與寬大的刀身完全不相配的,是它纖細的長柄,讓人懷疑稍用力就會把它折斷。

  暗處的何心,視野一片鮮紅,兩行殷紅血跡從他的眼睛蜿蜒而下。大股大股的鮮血,從他的口鼻耳中,汩汩往外冒。

  他的臉上浮現詭異的笑容。

  【死神之鐮刀】!

  沒想到自己在臨死前,竟然能夠用出這招。

  何心嗬嗬地笑著,到了這地步,他已經不可能活下來。但是他心中充滿狂熱,神色癲狂,連續五具死亡王偶的全部死氣,成熟完整的法則面燃燒了五分之四,終於締造出這一招。死亡法則人偶系無可爭議的終極殺招,亦是整個死亡法則體系中最強殺招之一。

  真是完美啊。

  自己死也可以瞑目,你們這些螻蟻……

  能夠死在這一招之下,真是幸運啊。

  能夠死在這一招面前,我亦是何其幸運。

  哈哈哈哈……

  瘋狂地笑聲,他完全不掩飾身形,一生的努力摸索,一生的黑暗,一生固執偏激不容於世,他視人命如草芥,到這一刻,他終於踏出一生都從未想清楚從未敢踏走的一步。

  萬物歸於死亡,他眼中的螻蟻如此,他亦如此,他不過凡塵之中的微粒,他心向那片永恒的黑暗,那才是他的歸途,那才是生命的本源。

  焚我殘軀,歸於寂土。

  他渾身不斷滲出的鮮血,忽然一顆顆血珠冒起一縷縷細小的黑色火焰,癲狂的臉龐歸於平靜,此時的他,說不出的安詳。

  他要擁抱死亡,世界最偉大最永恒的歸宿。

  黑色的火,吞噬他的身體。

  這一幕發生得極快,快到眾人剛剛聽到瘋狂的笑聲,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何心便已經被火焰吞噬。何心的身體,在黑色的火焰中,像冰塊一般融化,他臉上始終呈現平靜祥和的笑容。

  如此詭異的一幕,讓每個人都不由毛骨悚然。

  黑色火團靜靜懸浮在半空中,像活物般蠕動,忽然,它化作一抹黑色的火光,轟然沒入死神鐮刀之中。

  鐮刀一動不動。

  就在此時,纖細的長桿上,一隻手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當它長到肘關節處,便停止下來。

  半空中,一隻孤零零的手臂,抓著死神鐮刀。

  斷臂並不粗壯,相反,有些瘦弱,皮膚蒼白,纖長的五指牢牢抓住鐮刀的長柄。

  嘶!

  周圍響起整齊的倒抽冷氣聲,每個人臉色發白地看著這一幕。

  孤零零的斷臂,抓著一把鐮刀,好似剛剛從人身上砍下來,斷口處還有黏稠的鮮血流淌。刀身上的冤魂人臉扭曲,若有若無的哀嚎,無論把耳朵堵得多麽嚴實,都沒法阻止這些聲音。刃口成排鋒利的牙齒,在緩緩滑動,就仿佛一只饑餓的野獸,有些急不可耐。

  唐天的臉色,終於變了。

  他能夠感受到,當這隻斷臂,生長完成時,鐮刀濃郁得幾乎嗆鼻的死亡氣息,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果不是他親眼看到這隻斷臂和鐮刀,他絲毫察覺不到此處有任何東西存在。

  他心神之中,從來巍峨淡然的天魔,此時也感受到巨大的威脅。

  遠處的徐向東,無聲地注視著,嘴裡輕輕咀嚼著苦果,如墨的苦汁愈發苦澀。

  何叔……

  他默然無語,剛剛他可以出手,可是他沒有出手。何叔已經成為所有人的公敵,整個東仙城的死敵,如果他站出來,整個徐家便會成為所有人的敵人。

  他不能那麽做。

  看著何叔燃燒法則面,看著何叔燃燒自己,看著死神的手握上鐮刀。

  他知道這是什麽,那是死神的手臂,何叔最後燃燒自己,終於窺到【地獄】門後那一絲身影。雖然僅僅只是一隻手臂,但是那死神的手臂,雖然不完整,但它依然代表著更高層次的力量。

  鬼臉死定了。

  他心中並無多少仇恨,仇恨一個將死之人,他覺得沒有任何意義。

  可是……

  很多年前模糊的畫面在他眼前閃現,蹣跚學步的幼童奶聲奶氣喊著何叔抱,年幼的光影中,總是少不了那個始終抱著自己笑咪咪的身影。

  在他十二歲的時間,何叔離開。

  二十年後,殺人無數的何叔帶著無數鮮血和冤魂回來,帶著視人命如草芥的兇名回來,隱姓埋名重新變成那個笑咪咪的何叔。

  彼之魔鬼,我之天使。

  我不能出手……

  徐向東仰著臉,兩行熱淚,沿著臉頰滾滾而下,和漆黑的苦汁混成一團。

  片刻後,他抹掉眼淚,渾然不顧臉上被黑苦汁劃成花臉,他的目光變得狠辣無情,他的表情恢複淡定從容。他瞥也不瞥下方鬼臉的身影,那已經是一個死人。

  不能讓何叔的犧牲沒有意義。

  紫鵑城!

  他要搶在所有人之前,拿下紫鵑城。

  拿下紫鵑城,數目眾多的零部苦囚,會讓徐家踏上一個更高的臺階。沒有鬼臉的紫鵑城,在他眼中,就像不設防的美人,是如此誘人。

  他的目光陡然熾熱起來。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4-11-27 15:22 編輯

appleline 發表於 2014-11-22 22:12
第七百五十一節 死神獨臂VS舍身斬

  許燁面色慘白,眼神呆滯渙散。

  這就是甲等兇人嗎?

  傳言中十二位甲等兇人,都是能夠登上戰力榜的強者。不過與戰力榜的強者比起來,他們更加神秘,每個人手上都沾滿鮮血,仇家無數。有著強橫的實力,有的雄踞一方,但是絕大多數人的行蹤神秘,罕有人知。只有當他們出現在人們視野,掀起腥風血雨,人們才會想起他們。

  何心消失了已經十年之久,但是當他再次出現,如此強悍如此兇橫,足以震動罪域 。

  那把鐮刀,那隻手臂……

  何心已經推開了那扇門,法則最高殿堂的大門,任何一位武者都夢寐以求的最高境界。有沒有人到過那座殿堂,那座殿堂到底是什麼模樣,沒有人知道。

  忽然間,許燁有些羨慕,能夠在臨死前,從門縫中看到法則最高殿堂,那也是何等的幸運。他知道,以他的天賦和水平,臨死前都未必能夠達到何心的境界。

  死神的右臂,死神的鐮刀。

  來自法則最高境界的恐怖存在,降臨這個世界。

  修煉生死法則的許燁眼中,是另一番景象。整個東仙城的生機,都在悄然流失。這樣的流失,十分緩慢,實力沒有達到相應境界,甚至無法察覺到自己體內生機的流失。

  絲絲縷縷的生機,從四面八方匯集,沒入死神的鐮刀。低沈而悠揚的樂聲從鐮刀內響起,刀身上一張張扭曲掙扎的人臉,此時變得安詳平和。

  鎮魂曲。

  眼前這一幕,讓許燁簡直不敢想象,驚駭無比。只不過死神的一隻手臂和它的鐮刀,竟然能夠抽取全城的生機。倘若真正的死神出現,整個東仙城的生機,豈不是瞬間被它抽取乾淨?

  屠城!

  這觸目驚心的兩個字,對於死神來說,不過舉手之勞。不,不需要舉手,它只需要站在那裡。

  如果城市所有的生機都被抽取乾淨,它就會變成一座真正的死城,一座死亡法則之城。純粹死亡法則,會在這裡不斷滋生,不斷生長,這裡就會變得地獄。

  這些知識就像故事,像傳奇,從開始學習生死法則的那一天開始,許燁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親眼見到它們。

  深深的絕望籠罩許燁的身心,他呆呆地看著場內的大人,就像在等待最後大人死亡的那一幕發生。

  失敗和死亡,是最後的結果,是唯一的結果。

  許燁面色灰敗,他的身體,也開始出現灰斑。他修煉的是生死法則,生死在他體內保持著平衡,但是此時,強烈的絕望讓他的軀體和心神失去平衡,死亡的力量,開始占據上風。

  唐天盯著面前的獨臂和鐮刀,他瞇著眼睛,心中沒有半點畏懼。

  他同樣能夠感受到全城的生機,正在源源不斷地被那個奇怪的鐮刀吞噬。低沈悠揚的鎮魂曲,剛剛靠近唐天,就被紅光融化,消散無形。

  體內的六臂天魔,此時寶相莊嚴,渾身散逸著濃郁的紅光,結怒拳印的手掌,一縷紅色的火焰,緩緩跳動。一道道紅光,隨著紅色火焰的跳動,不斷向四周擴散。

  唐天的身體被紅光一遍遍沖刷,磅礡的力量在有規律的匯集、散開。

  就在此時,那隻手臂緩緩揚起手中的鐮刀。

  唐天猶如炸毛的貓,強烈的危險感,讓他不自禁地神經緊繃。哪怕手臂起鐮刀的動作沒有半點氣息,就像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動作,但是直覺敏銳的唐天,心中的危險感,幾乎濃郁到有如實質。

  他深吸一口氣,他有強烈的預感,接下來他面臨的這一擊,必然是他所遇到的,最強悍的攻擊!

  他閉上眼睛,身體微微前傾,雙臂垂下。

  濃郁的紅光從如同暈開的鮮血,唐天的神情平和堅定,他沒有任何緊張,平和的呼吸,就仿佛要入睡一般。他渾身的沒有半點殺氣,鮮艷的紅光,向他的雙臂匯集。

  既然是最強的一擊,那麼,也送上自己最強的一擊吧。

  他睜開眼睛,堅定如鋼鐵般的眸子,沒有任何事物可以讓他動搖。感受到唐天沈默中的堅定,天魔六臂各結法印,只是其他五支手臂的法印,模糊不清。

  唐天的氣勢,開始攀升。

  周圍的氣流變得紊亂,強大的氣勢,讓他周圍的空間,變得不穩定,他的身體就像風暴的風眼,急速的風,吹得他的衣服獵獵作響。

  許燁猛地擡起頭,臉上浮現驚愕之色,灰敗的臉上陡然浮現一縷生機。

  鬼臉大人氣勢好強……

  兩者形成極其強烈的反差,鐮刀和獨臂的氣息內斂,若非看到,定然感受不到它們的存在。鬼臉大人截然相反,他的氣勢外放,他就像一團燃燒的火焰,越燒越烈。

  唐天體內如同大海一般的力量,此時在他體內激蕩不休。

  他周圍的空間,急劇地顫動,肉眼可見的波紋,不斷向四周擴散。

  劈啪,劈啪。

  輕微的爆音不斷響起,唐天的氣勢依然在急劇飆升,他一動不動,有如雕塑,只有那雙眸子,光芒愈發熾亮。

  他在【舍身斬】裡面領悟天魔相,此時天魔相卻反哺舍身斬,兩者同出一源,此次聯合,場面立即大不一樣。唐天這次也是被刀架在脖子上,被逼到絕境。

  雖然他不知道面前的鐮刀和獨臂的來歷,但是他歷經那麼多戰鬥,對戰鬥的危險程度的判斷,幾乎是本能。如此詭異,如此打破常規的現象,超出了他所有的認知。

  被逼到絕境的唐天,幾乎動用他能夠動用的所有力量。用天魔結六印來增強舍身斬,哪怕另外五印都是黯淡無光,只是個樣子貨。這個想法是剛才他在對敵死亡王偶時的靈機一動,天魔六印到底是用來戰鬥,還是淬煉身體。

  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唐天就像輸紅了眼,把所有能押上的籌碼,一股腦全都押上去。

  若是神拳完成了就好……。

  唐天的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但是緊接著他就把自己這個不合時宜的想法拋之腦後。

  天魔六印同時結成,濃郁的紅光之中,零星幾朵花瓣,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緩緩墜下,一落到天魔身上,便消失不見。

  唐天不知道這是什麼用處,此時也容不得他多想。

  轟轟轟!

  細碎的波紋,以唐天為中心,向整個東仙城擴散。它們就像一道空間沖擊波,整個東仙城的空間都變得極不穩定。啪,一聲輕響,石磚上出現一個細小的裂痕,一塊米粒大小的碎塊,緩緩飄浮。

  一塊塊的碎痕,從在地面龜裂。

  圍觀者都不由色變,許燁卻是兩眼一亮,他忽然想起風雷槍盧天問,最後那一槍是何等驚世駭俗。大人的氣勢,竟然比盧天問最後一槍,更加驚人。

  對啊,大人可是擊殺盧天問的強者!

  許燁心中激動莫名,看到希望的他,身上的灰斑迅速消退,生機從黯淡變得旺盛。

  忽然他反應過來,對周圍的圍觀者大聲喊:「都散開!都散開!離遠一點!」

  東仙城的民眾們此時如夢初醒,面無人色紛紛向遠處飛掠。

  鐮刀和獨臂,透著詭異和陰森,那些古怪的畫面,超出了他們想像力的極限,讓每個人都是背脊發涼。但是鬼臉卻是另一番光景,如此不加掩飾的霸道狂放氣勢,他們何曾見過,就仿佛一隻巨獸,散發著亙古歲月無法湮滅的威勢。

  這動靜之大,整個東仙城都被驚動。

  唐天的眸子裡沒有一絲動搖,他神態出奇的平和。舍身斬,最忌諱的便是有絲毫的動搖,可是唐天沒有,連一絲都沒有。

  救出大家,與大家並肩作戰,然後勝利!

  這就是我站在這裡的理由,這就是我一定要做到的理由!

  誰也無法阻止我!

  你這個破鐮刀!

  唐天眼中爆出一團精芒,整個東仙城範圍的空間,猛地一抖。

  唐天開始朝對面的鐮刀和手臂衝去,宛如鋼鐵般堅定的眼眸,此時卻燒得通紅。耳邊的風在呼嘯,急速掠過的風,帶著空間抖動的顫音,燒得通紅的眸子,火焰翻騰。

  每一步,東仙城的空間便是一抖。

  每一步,東仙城的地面便是一震。

  每一步,無數碎屑脫離地面,緩緩向天空飄去。

  每一步,他的氣勢都向上爬升一截。

  每一步,他周身的紅光便淡一分,但是雙臂的紅光,卻要濃一分。

  通紅而急劇顫抖的視野內,只有那隻獨臂起的鐮刀,那隻削瘦蒼白的手臂,纖長的手指,一排鋒利如刃的牙齒,扭曲的人臉……。

  來吧,破鐮刀!

  唐天心中怒吼,全身的力量,都匯集在他的雙臂,他感覺雙臂比斷峰都要沈,每一步他都要拼命盡力。他的雙臂好似要被撐爆,仿佛有什麼,要破繭而出。

  視野中,那個蒼白削瘦的獨臂,輕輕揮下鐮刀。

  唐天隱約看到那獨臂旁,一個模糊的虛影揮下鐮刀,黑色的刀芒,悄無聲息破空而至。

  來吧,破鐮刀!

  唐天此時亦到了撐爆的邊緣,借著衝勢,拖在身後兩側的雙臂,同時上斬!

  兩道鮮艷的紅色刀芒,在唐天面前交叉匯集,化作一道紅色的十字刀芒,

  漆黑如黑的鐮刀芒,斬上殷紅鮮艷的十字刀芒正中央。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4-11-27 15:27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4-11-23 21:50
第七百五十二節 心境突破

  時間仿若在這一刻定格。

  鮮艷的紅色十字刀芒和黑色的刀芒在空中相交。

  無法形容這一刻的光芒,紅黑的光幕衝天而起,它們激烈碰撞,卻涇渭分明。整個天地,被紅黑光芒瓜分,中間好似有一層極薄卻又堅不可摧的光壁。

  轟轟轟。

  就像兩團毫不相讓的風暴,迎面撞上,激盪的空氣,像沸騰般。充斥耳膜的呼嘯,讓人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整個東仙城有如置身於風暴之中。

  視野的一切,都是激盪而模糊,急劇顫抖的空間,讓一切的景物都變得扭曲。

  無數碎石飄浮起來,同時飄浮起來,還有東仙城的民眾,他們驚駭絕倫,面無人色,他們發現竟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他們的法則線,此時完全無法召喚出來,他們就像待宰的羔羊,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領悟法則面的武者要好一些,但是也僅僅只是好一些而已。法則面能夠投射而來的力量,被壓制得只有平時的十分之一。

  從天空往下看,東仙被一分為二,紅色和黑色的光芒,各占一半,光芒之中,紊亂的空氣和激盪的力量亂流,在怒嚎,在咆哮。

  唐天的身形,保持斬出前一刻的姿勢,前傾並且微微伏下的身體,舒展的身體就像出擊的獵豹,充滿侵略性,隨時準備上前撲擊。他的雙手交叉在身前,揚起的鬼臉上,佈滿裂紋,裂紋被鮮血浸透,猶如一張紅色蛛網。那雙宛如燒紅烙鐵般的眼睛,紅光一點點消退,恢復如同黑色鋼鐵般的冰冷和堅硬。

  他的身形紋絲不動,像一具雕塑,周圍激盪的空間、紊亂的力量亂流、狂暴的風都沒有讓他有絲毫動搖。

  在他對面,紅黑相交的光壁後,抓著鐮刀的獨臂,也靜止不動。

  黑色的亂流不斷沖刷之下,一個虛無的身影,靜靜而立。

  雙方對峙,沒有半點退讓閃避。

  忽然,黑色亂流中那個虛無的身影,輕輕一動,唯一顯現的獨臂抓著鐮刀揚起,直指唐天,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

  唐天眼角一跳,面具後的臉龐,扯動嘴角,交叉在胸前的雙掌,突然同時握拳,伸出拇指,猛地倒豎朝下。

  哼!沒打贏我,還囂張?

  你給我等著,下次見面的時候,揍到你哭!

  唐天心中發狠,他渾然不知道,對面的那個虛影,就是死神。當然,他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在意,死神也一樣揍。

  黑影似乎對唐天的這個舉動非常意外,身形一滯。

  呼,黑影就像揚起的飛灰,消散在黑色亂流中。

  斷臂和鐮刀,揚起絲絲縷縷的黑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消散在黑色亂流之中。

  白痴!

  唐天倒豎拇指的雙拳小雞啄米一樣拚命往下戳,如果不是戴著面具,便可以清楚地他滿臉的不爽和挑釁。輸人不輸陣,呸呸呸,少年人也沒輸,那陣就更不能輸了!

  當最後一縷黑煙消散,黑色的亂流,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漫天的呼嘯,紊亂的空間,全都驟然消失。

  彷彿有感應般,唐天這邊的紅光,也驟然消失。

  那些飄浮在半空中的磚石,天空密密麻麻的人影,如同下餃子般全都往下掉。頓時無數驚呼同時響起,人們驚慌失措,神情慌張。剛才他們還沉浸那可怕的場景之中,沒想到危險突然消失,沒有半點徵兆,好像剛才那般可怕的景象只不過他們的幻覺一般。

  若非他們此時人在半空中,他們一定會認為這是幻覺。

  但是看到在視野中急劇放大的地面,他們立即從這種茫然中掙脫,連忙調整身形。砰砰砰,各種奇怪姿勢落地的人都有。

  直到腳下地面傳來的腳踏實地感,才讓他們如夢初醒,只是每個人臉上都殘留著驚駭和後怕。

  剛才那一幕,他們定然終生難忘。

  唐天身形一搖,砰,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也從剛才的亢奮狀態中脫離,現在只有大戰之後的脫力感,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疲倦像潮水般席捲全身。

  呼呼呼。

  汗水不斷地往外冒,轉眼間,汗水就彙整成小溪,蜿蜒而下。

  唐天呆呆地盯著面前的地面,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就這樣呆坐在斷峰前,身後黝黑冰冷粗礪的斷峰,佈滿傷痕,就像一個巨大的戰士,守護在唐天身旁。

  沒有一個人敢靠近。

  人們遠遠地看著,看看這個呆坐在斷峰前,不斷喘著氣,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兩樣的男人。沒有什麼挺拔如槍,沒有什麼正襟端坐,沒有風範,沒有氣質,他的手掌撐著地,汗水沿著下巴,不斷滴在地面,看上去狼狽不堪。

  但是人群一片死寂,沒有人說話。

  哪怕那如同風箱般粗重的喘氣聲,很遠的地方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依然沒有人說話。

  這如死一般的寂靜,是送給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戰鬥。

  人們看向鬼臉的目光,充滿敬畏。

  忽然,密集的腳步聲,打破寂靜。

  一位老者領著一群人,老者幾乎是一路小跑,蒼白的臉上佈滿汗水,他幾乎是諂媚的姿勢,一個箭步上前,撲通跪下。

  「于家請罪,求大人網開一面!」

  他的聲音帶著顫抖,臉上汗珠密佈,渾身都在顫抖。

  他甚至來不及給這些零部苦囚換一身體面的衣服,只怕來不及,只怕鬼臉一怒,給于家招惹滅門之禍。在剛收到鬼臉要求歸還部屬的信函時,他也同樣是滿懷嘲笑。李祖傳人?哈,又是一個想出名想瘋的傢伙!歸還部屬?開什麼玩笑,現在一位零部苦囚的價格那麼昂貴,你說歸還就歸還?

  現在他只覺得自己有眼無珠,剛才恐怖的那一戰,簡直把他嚇壞了。

  一落地他就連滾帶爬地帶上零部苦囚,不敢有半點耽誤,就這麼衝了過來。

  「宋家攜零部二十三人,向大人請罪。」

  又是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滿身骯髒的零部隊員們,呆呆地看著地上坐的那個熟悉的身影,雖然大人戴了面具,但是誰會認不出來?

  這麼多天的絕望,這麼多天吃苦頭,這麼多天的困境,這個時候,看到這個在喘著粗氣撐坐地上、汗流浹背、狼狽無比的身影,看到那張佈滿裂紋被鮮血浸透的面具,看到那雙因為脫力而茫然失神的眼睛。

  五十五名鋼鐵般的漢子,眼眶一下子紅了。

  大熊座唯一的王,豺狼人唯一的王,來救他們!

  他們站得筆直,和往常一樣。他們身上的衣服五花八門,髒亂不堪,蓬頭垢面,但是他們依然站得筆直,每個人眼眶通紅,他們心中激動無比。

  他是他們的信仰,他用自己的行動,來證明,他沒有辜負他們的信仰。

  呼!

  長長吐出一口氣,從茫然中回過神的唐天,終於覺得彷彿回到人間,痠軟無力的身體,也恢復了幾分力氣。撐著地面的手掌用力,把身體撐起來,掙扎著站了起來。

  恢復焦距的瞳孔,看到面前站得筆直的五十五名零部隊員,看到那一張張熟悉無比、激動卻強自克制的臉龐,面具後少年不由開心地咧嘴。

  幹得好,唐天!

  「只剩下徐家了。」

  唐天自言自語,心中苦笑,沒想到徐向東還沒有交手,竟然遇到這麼一個狠辣的傢伙。

  不過打到這地步,唐天已經沒有半點猶豫。與那把詭異的鐮刀交手,固然讓他筋疲力盡,但是他的心神不僅沒有半點疲勞,相反,還處於相當奇特的亢奮之中。

  他能夠感受到,雖然鐮刀的力量並不完整,那是另一個層次的力量,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力量。而自己竟然能與對方,打了個平手,這是他之前根本不敢想像的。

  不知不覺,自己已經如此強大嗎?

  唐天有些不能置信,但是更多的,卻是油然而生的強烈自信。

  而救出五十五名零部隊員,讓他心中充滿淡淡的欣喜,對自我的肯定,對實力的自信,歷經艱難而凶險的戰鬥洗禮,他的心境悄然發生蛻變。

  越是激烈的戰鬥,越是容易令人成長,生死的考驗,會激發人的潛能。而一旦經歷這些洗禮淬煉,心境會變得更加強大。

  實力到了一定的水平,心境的強大會變得越來越重要。

  很多強者到了一定的地步,實力便再難有進步,往往就是心境無法突破造成。外有天地法則,宿命輪迴,內有七情六慾,恐懼怯懦,只有真正強悍的心境,才能夠理解更強大的力量,也才能夠支配更強大的力量。

  剛剛突破心境的唐天,雖然渾身痠軟不堪,但是他的精神,卻處在巔峰。

  他的身體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恢復力量,原本枯竭的力量,彷彿重新得到滋潤。絲絲縷縷的力量,從血肉深處,悄然滋生。尤其是他吞食的生命精元,數目驚人,有相當部分沒有來得及吸收的,它們沉澱在他的血肉之中,等待歲月悄然把它們喚醒。沒有想到,這場戰鬥,竟然讓他的心境得到突破,它們亦被喚醒。

  他深吸一口氣,伸手準備去拖斷峰。

  「大人,請讓我們來!」一名零部隊員高喊。

  五十五名零部苦囚,一擁而上,他們個個卯足了力氣,拖動斷峰。

  轟隆一聲,斷峰一顫,地動山搖。

  唐天看了一眼插在斷峰上血熊黑旗,不由意氣風發,指著徐家的方向:「走!咱們去那!」

  轟隆轟隆,如洪流滾滾,無人可擋。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4-11-27 15:32 編輯

awecbbs 發表於 2014-11-24 21:41
第七百五十三節 穆之霞

  尾野關洲大雪紛飛,狂風夾雜著鵝毛大小的雪花,天地間一片白茫茫。一丈開外的景色,便難以看清。

  尾野關洲的風雪是有名的苦寒之地,它接壤野人洲那等蠻荒之地,極度冰寒的能量,讓這裡只有一個季節。駐守在這裡的,是光明五虎的第一人,穆之霞。

  穆之霞一直鎮守著尾野關洲,鮮有離開,和其他四人的顯赫戰績比起來,他的戰績乏善可陳。但是,他五虎第一人的身份,卻從來沒有任何動搖。

  他渾身放著純​​正的白色光芒,在狂暴的風雪之中閑庭信步。

  一件最普通的制式鎧甲,上面佈滿細小的傷痕,顯得十分老舊,但是能夠看得出來平日裡使用者維護非常用心。除了​​渾身純正的白光,穆之霞和普通的士兵沒有什麼區別。滿臉風霜,鬍子拉茬,頭髮有些花白,目光深邃。

  散開的護衛,十分警惕地四下戒備。

  他們走進一條大峽谷,越往裡走,風也越來越大。

  砰砰砰,士兵們身上的光罩,不斷地亮起一團團光芒。這裡的風,已經匯集成風刀,峽谷兩側的崖壁佈滿放射狀的紋路,這是經年累月,風刀不斷雕刻而成。

  和外面隨處可見的白雪皚皚不同,峽谷內反而沒有半點積雪。這裡的風太大,雪根本無法落下。

  風越來越大,密集的風刃,就像暴雨般攢射。

  士兵們身上的光罩,火花四濺,他們舉步維艱。但這並不是最痛苦的,痛苦的是風中所蘊含的寒意。冰風峽谷是整個尾野關洲冷空氣的發源地,尾野關洲一年四季風雪連綿,就是拜冰風峽谷所賜。

  刻骨的寒意,讓他們體內的能量,以驚人的速度消耗。

  穆之霞的目標是冰風口,冰風峽谷最深處。

  「你們就到這吧。」

  穆之霞頭也不回地朝裡面走去,他渾身的白光更加濃郁,就像狂風中的太陽。身後的士兵們看著閑庭信步的大人,目光狂熱。

  穆之霞走了大約十多分鐘才到地頭,此處的風力之強勁,便是他也露出凝重之色。渾身的光芒愈發熾亮,他速度放慢了許多,每一步都走得極穩。勁力驚人的風刃,奇寒無比,白光如蒸騰,穆之霞的能量消耗速度陡然增加數倍。

  他渾若未覺,一步一步,走到冰風口。

  巨大的冰風口呈現在他面前。直徑超過六十公里的冰風口,就像通往地獄的入口。在它面前,人類是如此渺小。走到此處,風力也達到極致,反而聽不到尖嘯,因為在這裡,風的速度超過了聲音。源源不斷的狂風和寒意,從龐大的冰風口噴湧而出。急速流動的風,折射著光線,巨大的冰風口光線扭曲,就像一座星門。

  穆之霞伸拔出腰上的鋼劍,劍身覆蓋一層濃郁的白光。

  強勁的風力,把白光吹出長長的光尾。

  光尾,一米。

  穆之霞記錄下來,他收回鋼劍,凝視著面前巨大的冰風口。哪怕他已經見過無數次,但是每次當他看到這個巨大的未知洞口,他依然不禁讚歎自然的神奇和它蘊含的強大力量。

  他轉身離開。

  從他駐守尾野關洲,發現這個巨大的冰風口開始,每個月他都會親自來一次冰風口。用劍芒來測試風速,是他自創的辦法。整整二十年,他記錄了兩百四十個月的冰風口風力的變化。

  長年的觀察和記錄,他發現冰風口風力變化,是有著某種特殊的規律。

  巨大的冰風口,是一座巨大的星門。

  星門的另一端,通往的地方,他有幾個大膽的猜測。從看到冰風口的第一眼起,他就有一種感覺,這座巨大的星門能為他所用。正是這種直覺,驅使他花費了二十年的時間,不斷紀錄,不斷地調查。他的一些猜測,漸漸被證實。

  優秀的武將,總是不缺乏靈光一現,但是用二十年完成它的意志,卻是極其罕見的。

  這種兢兢業業的態度,也令他深受將士的愛戴和光明洲高層的信任。很少有人知道,穆之霞鎮守尾野關洲,還身負一個不為人知道的使命。

  野人洲!

  光明洲覬覦野人洲已久,和其他洲不同,光明洲對野人洲有著​​一定的了解。野人洲雖然生存環境惡劣,但是卻並非像傳言中的那般貧瘠荒涼。相反,野人洲的一些特殊出產,能夠讓光明洲變得更加強大。

  不過,光明洲並沒有輕舉妄動。野人洲在人們眼中如此神秘,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它從未被征戰過。在歷史上,不知多少英雄,野心勃勃,想征服野人洲,但是從未有人得手過。

  野人洲雖然部落林立,彼此間征戰不斷,但是一旦遇到外敵入侵,他們便會團結起來,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穆之霞鎮守尾野關洲以來,不僅沒有向野人洲動武,甚至主動修復和周圍部落的關係,鼓勵商貿。光明洲商業雖然沒有南域那麼發達,但是比起落後的野人洲,依然要繁榮得多。

  奉行著光明洲一貫的蠶食戰略,光明洲在野人洲的影響力,一步步擴大。穆之霞對野人洲的滲透,不斷深入,情報和信息像流水般,不斷匯總到穆之霞的桌前。

  神秘的野人洲,在穆之霞面前一點點掀開了面紗,露出它混亂、野蠻、強大的真面目。

  二十年的堅持,是一種可怕的力量。

  他並不是一位思維敏捷的將領,也沒有多少天才的想法,他有的是持之以恆的意志和步步為營的耐心。

  回到駐地,穆之霞接到手下報告:「黑水部落的商北在等您!」

  他點點頭,大步流星,走進大廳。大廳內,一位上半身赤裸的大漢,踞案大嚼。

  「你這是餓了幾天?」穆之霞笑道,沒有半點架子,隨意走到案桌的另一端,拿起桌上的匕首,削下一塊羊腿肉,自顧自地吃起來。

  黑水部落是附近的一個小部落,最早和尾野關洲打交道的部落之一,兩人相識已久。如今光明洲的影響不斷增大,不斷與大部落建立友誼。但是穆之霞對商北依然待如上賓,並沒有因為黑水部落實力弱小而有所怠慢。

  「餓了十二天。」商北含糊不清道:「差點就回不來了。」

  穆之霞細細地咀嚼羊肉,片刻後,方問:「怎麼?難道沿路不太平?」

  終於吃飽的商北狠狠灌了一口熱酒,這才心滿意足地抬起頭,喘了口氣,方道:「遇到打仗了。」

  穆之霞哂然:「打仗?哪裡不打仗?何況在野人洲,打仗還不正常?」

  穆之霞這話沒有半點誇張之處,野人洲是最為混亂之地,部落之間的相互征戰,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這也是為何野人洲商路斷絕的原因,商隊遇到的話,輕則貨物被劫掠,重則被人貨全沒。

  但是高風險總是伴隨著高利潤,有光明洲的貨物作底子,一趟遠行,便足以賺到黑水部落一個冬天的口糧。

  商北有些出神,片刻之後,臉上露出很奇怪的表情。

  穆之霞立即察覺到異樣:「怎麼?」

  「西水部落被滅了,我看到的。」商北有些出神,語氣飄忽。

  「西水部落!」穆之霞停下來手上的動作,面色凝重。西水部落和黑水部落都有一個水,但是兩個部落的實力,卻是天差地別。西水部落是野人洲中部有數的大部之一,實力雄厚,他們的族長赤圖,更是雄心大志。

  西水部落是有潛力建立王庭的大部落之一,這樣的部落,怎麼可能輕易被滅?

  商北神思不屬,語氣就像夢魘般:「是山鐵王庭和北雪王庭,他們聯手滅掉西水部落。」

  穆之霞的表情古怪至極,山鐵王庭和北雪王庭他當然知道,它們是野人洲北部的兩個實力最強勁的王庭。穆之霞對野人洲的勢力瞭如指掌,北地雙雄可是不折不扣的死敵,雙方的仇怨不知道糾纏了多少年,他們怎麼可能聯手?

  他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反應是覺得荒誕不經,但是他知道商北為人穩重,絕對不會信口胡說。

  「他們怎麼聯手的?」穆之霞的語氣變得凝重。

  商北終於回過神來,那場戰爭震撼的場面,給他帶來極大的衝擊。強大的西水部落,在那股洪流面前,就像紙糊一般。

  他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聽到一些傳言,說是個女人,神一樣的女人。鐵棘和阿思明拜伏在她腳下,奉她為主。她帶著大軍南下,沒有人可以阻擋,她就像戰神一樣,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林金王庭不肯借道,被她打得落花流水,聲望大跌,嚇得只敢西遷。我回來的路上聽說,現在已經沒有林金王庭了,他手下叛變,他的頭顱被送到女戰神面前。林金王庭的部落,全都被她吞食。」

  「他們要南下,沒有人敢擋他們。」商北舔了舔嘴唇,語氣飄忽:「她是女戰神,是真正的戰神,所向披靡,沒有人能夠擋她的步伐。有人說……」

  他頓了頓,看著穆之霞,眼中的恐懼混雜著一絲期待,就像無盡的黑暗中亮起一抹怎麼也無法擋住的光明。

  「野人洲要統一了,我們要出現一個真正的王。」

  啪,穆之霞手中的匕首被折斷。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4-11-27 15:37 編輯

ranassa 發表於 2014-11-28 01:34
第七百五十四節 訓練中

  商北的消息,給穆之霞帶來極大的震動,但是真正刺激到穆之霞的,卻是商北說那句話時的目光,它像匕首般,讓穆之霞心中刺痛。

  穆之霞那個時候徹底明白,對於整個野人洲,他只是個外來者。無論他給這些野人們,帶來了多少的物資,帶來了多少的糧食,一旦他嘗試向野人洲內挺進,他一定會遭到整個野人洲的強烈抵抗。哪怕是面前的黑水部落,到那個時候,也一定會和自己戰鬥到底。

  他們寧願追隨一個子烏虛有的女戰神,也不願意接受至高無上的光明。

  其實這一點,穆之霞心中早就明瞭,但是二十年的經營下來,他對於這些野人們,或多或少,也有一絲親近,如此一來,難免有一絲幻想,但是看到商北的目光,他就徹底清醒過來。

  能夠二十年持之以恆地悄然佈局,他心志之堅定,絕不會輕易動搖。

  注意到商北的目光落在他手上折斷的匕首,他嘆道:「你的消息太讓我震撼。」

  商北露出恍和理解的神情,同樣感慨道:「是啊,如果是我和你一樣聽到這個消息,也一定不敢相信。」

  「是啊,如此強大的西水部落被徹底吞併,更強大的林金王庭,也被擊敗,他們的實力真是太強了。」穆之霞一臉驚嘆,接下來卻是話題一轉: 「北地雙雄此番聯手,南方諸部落怎麼辦?」

  商北被說得心頭大震,他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穆之霞的話並非無因,自古以來,野人洲南北就有著極大的差異,雙方之間的矛盾重重。

  「北地雙雄如今是她的左膀右臂。」穆之霞神情淡然道:「女戰神是不是他們推出的傀儡且不談,倘若野人洲統一了,那到底是北方為主,還是南方為主? 」

  商北的臉色變得更差。

  「你們現在的日子,談不上多好,但也自由自在。」穆之霞一臉唏噓:「這些年我亦看在眼裡,光明洲和野人洲互通有無二十年,以黑水部落為例,大家的日子,比起以前要好得多。真的統一了,會比現在的日子更好嗎?」

  穆之霞拍拍商北的肩膀,笑而不語。

  商北失魂落魄地出了光明洲的駐地,沿途的士兵不少都與商北相熟,不由出聲相問,商北只是搖頭,隻聲不語。

  穆之霞在商北離開之後,面色便沉下來。

  突如其來的女戰神,打破了他的計劃。 野人洲的統一,是他絕對無法坐視,那意味著他的戰略方案完全失敗,意味著光明洲完全失去得到野人洲的可能。

  混亂的野人洲,征戰不斷的野人洲,才是光明洲需要的野人洲,才是光明洲可以謀劃的野人洲。

  穆之霞目光閃過一絲厲色,沈聲道:「動用我們所有的眼線,我要得到這個女人所有的情報。」

  「是。」角落裡忽然憑空響起一個微不可察的聲音,一團虛影消失不見。

  商北離開光明洲駐地,風雪之中,他恍惚的神情消失不見,他回頭望了一眼風雪中早已經模糊的光明兵團駐地,目光中哪還有一絲恍惚?

  他連夜趕回黑水部落,找到自己的兒子,低聲道:「讓大夥準備,把一些不要的東西丟掉,帶大家離開這裡。」

  兒子大驚:「阿爹,發生了什麼?」

  「沒有時間說了。」商北沈聲道:「現在就去通知大家!」

  夜色中,黑水部落一片人聲鼎沸,人們驚慌失措,好在商北在族中的威信極重。當年正是因為商北力排眾議,堅持和光明洲聯繫,這才讓黑水部落如今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黑水的部落人少,很快就收拾完畢。

  「我們向北進發。」

  商北簡短地下達命令,並未解釋原因,對他們信服的族人,跟著他出發。黑夜的風雪之中,商北的眼睛亮得有如星辰,他在渴望太陽的升起。

  紫鵑城。

  「再來!」顧雪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神情堅毅。

  她身邊其他幾人已經是東倒西歪,每個人看上去都十分狼狽。維克多最為淒慘,他生性散漫,嚴格的紀律就讓他感到吃不消。 蘇也同樣狼狽,她一臉佩服地看著顧雪,同樣是女人,顧雪的表現要比她出色許多。就連體力最好的本森,此時也感吃不消。許安中要好不少,他是苦修派,意志堅韌,雖然累得夠嗆,但還是咬牙堅持。

  罪域脫離兵團體系已經數百年之久,他們對兵團這個體系,非常的陌生。

  進步最大的人,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一個是雙胞胎姐妹小雨小夜,她們心靈相通,護在韓冰凝的兩翼,三人恰好形成一個三角攻擊陣。

  另一個進步驚人的是平小山,他的進步,是因為每天要不斷地用空間法則來破開金剛砂。維克多和本森的傷勢需要大量的生命精元,這麼多人平時修煉需要的生命精元數目也不少。每一天他都累得像死狗一樣,但也正是這種超高強度、超高精度的不斷磨煉,他的法則進步驚人。

  雖然沒有突破到法則面,但是他的法則線,已經無限接近圓滿。

  以至於聶秋都給平小山在戰陣中安排了一個方位,讓平小山激動莫名。而令人目瞪口呆的是,不知道是不是修煉空間法則的緣故,平小山位置感出奇的好,幾乎沒有怎麼訓練,就完美地融入到聶秋的戰陣之中。

  「大家休息一下,兩個時辰再來。」

  顧雪還有體力,但是其他人的體力消耗殆盡,再訓練下去效果不如人意,聶秋自己的心神消耗同樣巨大,他也需要時間來恢復。

  眾人聞言,徹底鬆一口氣,東倒西歪躺成一片。

  聶秋閉目休息。

  還沒有到兩個時辰,聶秋就完全恢復。他的眼睛看不見,但是戰陣內細若髮絲的變化,都逃不過他的感知。這個時候戰陣內大家的體力已經恢復完好,但是他並沒有馬上開始。

  他在心中總結這段時間訓練的經驗。

  零部對新戰陣的適應能力最好,畢竟他們的日常訓練早就習慣了這一套,對他們而言,這只是一套全新的戰術而已。其他人像顧雪他們雖然非常努力,但是離合格還有一段時間。

  阿莫里和韓冰凝兩人統率的零部,才是這個戰陣的基礎。顧雪他們倘若能夠融入戰陣,可以大幅度提高戰陣的威力,但是戰陣的基本運轉,並不依賴他們。

  忽然,一縷極其隱晦的波動,傳遞到聶秋。

  聶秋低下頭,頭髮垂下,別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誰也看不到,頭髮垂下的聶秋,臉上殺機一閃而逝。

  剛才那縷波動是鐵蠍傳來的,那是他們約定好的暗號,有敵人潛入。

  鐵蠍在偵察方面的能力極其出色,尤其是他和普通的探哨不同,不依賴於法則的波動,而是空氣的振動。聶秋的戰陣,專門有一縷無形之線,與鐵蠍相連。

  有敵入侵。

  雙目不能視物的聶秋,嘴角浮現一抹冷笑。他的感知如此敏銳,都沒有半點察覺,潛入者的實力之高,可想而知。

  有如此強悍實力,而最可能殺回紫鵑城的,他腦海中跳出第一個人便是秦朕。

  一定是秦朕!

  聶秋不動聲色,他並沒有告訴大家。

  秦朕的實力如此強悍,稍有點風吹草動,就能察覺到異樣。

  又是一縷波動,悄然而至。

  鐵蠍把潛伏者的大致位置摸清楚,因為擔心對方察覺,沒有敢進一步鎖定對方。

  聶秋讓鐵蠍暫時不要動作,對他來說,只要知道對方的大致方位就足夠了。

  聶秋嘴角無聲嘿然。

  他若無其事地抬起頭,和平常一樣道:「休息的時間結束,準備新一輪訓練。」

  眾人紛紛站了起來,每一輪的訓練,對他們來說,都必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尤其是維克多他們,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高強度的集體訓練。像許安中,他平時自己修煉的強度比這樣的訓練只高不低,但是他不需要分心神在別人身上,不會因為隊友的節奏不合拍,而中斷訓練。

  他們的個人實力比零部隊員更強,戰術動作對他們完全不是問題,最主要是節奏問題。他們要完美地融入到大家的節奏之中,而不是讓大家跟上他們的節奏。

  顧雪、許安中、蘇、維克多、本森,個個如臨大敵。

  每一次訓練,他們都是全力以赴,不敢有絲毫怠慢。他們的實力更強,眼光也更加出色,他們能夠看得出來,一旦他們真正的融入戰陣,戰陣可以爆發出巨大的威力。

  他們能夠在那麼多人之中脫穎而出,無論心志,還是天賦,都是相當出色。

  認真的他們,進步迅速。

  「我們這次的訓練,是三陰化陽戰術,大家先好好回憶一下。」聶秋平靜道。

  顧雪等人有些詫異,他們剛剛訓練的明明是【陰陽環】,這是一種防守戰術。怎麼突然又改成【三陰化陽】? 三陰化陽是一種攻擊戰術,昨天他們訓練了整整一天。

  估計是聶秋怕他們忘記,溫故而知新嘛,大家也沒有半點起疑。

  聶秋接著道:「大家昨天練習了三陰化陽,但是完成不是太好,考慮到是收練的原因,今天我們放練,大家好好表現。」

  眾人紛紛點頭,覺得聶秋說得有理。

  所謂收練,是他們的常用語,是指勁氣不吐,收著練。而放練,則是放開手練,真實攻擊。

  按照訓練的要求,大夥站定位置。

  雙目不能視物的聶秋,嘴角似笑非笑,衣服無風自動,陰陽陣悄然成形。

  他如同盲人琴師,輕輕撥動一根陰線。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4-11-30 23:15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4-11-28 17:59
第七百五十五節 陰陽陣

  陰陽陣,以陰為陣線,以陽為陣點。

  聶秋領悟的陰陽陣,便是維克多這樣見識廣博之輩,也沒有見過如此奇特的法則。不需要消耗任何血肉之力,這樣奇特的屬性,讓大夥嘖嘖稱奇。

  零部隊員領悟法則線的過程看得維克多他們目瞪口呆,領悟法則線不是什麼太有難度的事情,但是如此輕鬆,如此不費力,而且人數如此之多的情況,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

  但是到了後來,他們反而不驚訝,這些傢伙哪裡是人?他們完全就是一群人形野獸!體內的血肉之力,澎湃就像野獸一般,連他們幾人,只有本森才能夠與他們媲美。

  本森的傻大粗黑硬,一直都是紫鵑城最有名,但是在這群人之中,反而不顯眼,鬼臉大人不去說,阿莫里那種可怕的獸王級肉體,本森都不明白是怎麼長出來的,零部的普通隊員,肉體的強橫,都絲毫不遜色於他,每個人的身體都猶如銅澆鐵鑄,蘊含著恐怖的力量。

  一群可以和黑本森相媲美的野獸級肉體,這是何等令人顫慄的可怕場面。

  維克多他們心中在慶幸,沒有抱錯大腿,看到被打擊得垂頭喪氣的本森,每個人都充滿了同情,這些小傢伙,在個人實力上,都是小號版的本森。

  可是,他們才多大?

  看著這一張張還帶著幾分稚嫩的臉龐,大夥心中都不由默然,年輕,就意味著有無限的潛力,他們的底子已經如此紮實,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一群這麼基礎紮實得令人眼紅的年輕人,只要給他們一些時間,他們的未來簡直不敢想像。

  連續幾天待在一起,維克多他們心中最後半點自矜,都已經消失不見。

  他們的個人實力,比起阿莫里和韓冰凝都有所不如,比起顧雪就差得更多,戰術素養為零,今後這個團隊內,還有他們的位置嗎?

  強烈的緊迫感,讓他們異常的努力。戰術這種東西對他們來說很陌生,但是他們無一不是佼佼者,很快便有幾分明白。

  陰線的波動,讓整個大陣,好似突然活過來一樣。

  「注意位置!注意你的前方和左右,距離不要超過五步,注意錯位!」

  「左隊注意控制步伐!」

  「右隊注意,弧線,小弧線,不要走直線!」

  「非常好!」

  阿莫里的大嗓門在隊伍中不時響起,他怒目圓睜,幹勁十足,他的隊伍,侵略如火。

  相比之下,韓冰凝領的隊伍,便要安靜許多。

  任何一個團隊,首領的氣質都會影響整個隊伍的氣質,韓冰凝冰山般的冷靜,讓她的隊伍也呈現出類似的氣質。他們往往沈默無語,自發地調整。

  每一次戰陣的運轉,到了維克多他們這裡,便會出現一個微微的滯澀。

  聶秋心中無喜無悲,這是默契度的問題,現在的情況比起之前要好得多,一開始的時候,這幾人就像無頭蒼蠅般在戰陣中亂撞,把陣形攪得天翻地覆,但是聶秋並未就此放棄,他的陰陽陣,雖然已經有阿莫里和韓冰凝兩個強手,已經能夠催動此陣。

  韓冰凝和阿莫里,就是這個戰陣最重要的兩個陽點。陽點,就是戰陣的支點。但是,只有兩個陽點,對於整個戰陣來說,太單薄。他需要更多的陽點,顧雪他們的加入,對整個戰陣的提升極大。

  顧雪最強,她的作用特殊,地位和韓冰凝、阿莫里相等。許安中、維克多、蘇和本森,要次一級,但是多了四個陽點,可以讓戰陣變得更加厚實,也更加富有變化。最近實力大漲的平小山,是最不起眼的陽點。

  陽點的增多,讓戰陣變得更強,但是同時,也讓戰陣變得更加複雜,訓練的難度更大。

  一隊隊零部的隊員,沿著戰陣的陰線,穿插、遞進、換位,戰陣的氣息不斷地變化。

  他們的呼吸在不斷地調整。

  阿莫里也收聲,不再咆哮,而在同樣地調整呼吸。如果是訓練有素,他們可以在一瞬間完成對呼吸的同步。但是他們現在顯然達不到這一點,他們需要反復調整。

  隨著戰陣的變化,呼吸的頻率,逐漸統一。

  眼前的戰陣,就像一隻覺醒,不斷活動著身體的怪獸。

  偌大的訓練場,只有細密如潮的腳步聲,和那粗重得令人心悸的呼吸,恍如史前巨獸,吞吐日月。

  徐向東隱藏在角落的陰影裡,默默觀察著訓練場上的那群人,心中又是凜然又是欣喜。

  這難道就是兵團?

  關於零部苦囚的傳言,早就傳遍罪域,這群人身上有著同一種氣質。很多人就在猜測是兵團,雖然兵團在罪域早就已經消失,但是很多相關知識還是流傳下來。

  猜測歸猜測,知識歸知識,但終歸誰也沒有見過兵團,真正的兵團是什麼樣,誰也不知道。

  徐向東當時沒有半點停留,直撲紫鵑城,當時身後東仙城沖天而起的恐怖力量,讓他心悸神搖,駭然色變。那才是最高階的力量!哪怕僅僅是死神的一隻手臂,握著死神鐮刀,就足夠了!

  遙遙傳來的波動,都讓他感到恐懼,倘若真的身處其中,自己也絕對難逃一死。

  他壓根就沒有想過,鬼臉能夠在如此恐怖的招式下能夠活下來,更別說與之抗衡。這是另一個層次的力量,哪怕不完整,依然足夠碾壓鬼臉。

  鬼臉一死,那紫鵑城,在他眼中就像不設防一般。

  他日夜兼程,沒有半點休息,這個時候需要的是爭分奪秒,誰搶了先手,哪怕只有一個時辰的先手,都極有可能讓局面變得完全不同。

  當他趕到紫鵑城,很快便發現紫鵑城戒備森嚴。

  不過他也不以為意,這種程度的戒備,對他來說,只是讓他覺得有點麻煩而已,他悄然摸入紫鵑城,很快便發現紫鵑城的重要人物,竟然全都在訓練場。

  徐向東為人隱忍謹慎,他沒有立即動手,而是在暗中觀察。

  維克多幾人他認識,但是其他人,清一色都不認識,他們的氣質和家中的苦囚非常類似,他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零部苦囚,越看他越是怦然心動。

  這些零部苦囚,擁有極其出色的紀律性,這一點在他們充當苦囚的時候表現還沒有那麼明顯,反而表現出桀驁不馴,但在這個訓練場,他們卻任勞任怨,對所有的指令,都一絲不茍地完成。

  這樣的部屬,對任何一個家族來說,都是夢寐以求!

  藏在暗處的徐向東下定決心,一定要得到這些苦囚,有這麼多零部苦囚,一定能夠橫掃罪域。

  他的目光落在隊伍中間的聶秋身上,所有的指令全都是這個瞎子發出的,這個瞎子身上的法則好像有些特別,但是徐向東也沒放在心上,在罪域,特殊一點的法則多如牛毛,沒什麼奇怪。

  失明、身體孱弱,這傢伙的實力,也高不到哪裡去。

  他尋思著,這個瞎子只怕才是這支零部的真正頭領,倘若能夠俘虜這個瞎子,說不定就能讓這些桀驁不馴的零部苦囚乖乖聽話。

  這個想法讓他更加心動,他覺得這次來對了。

  零部苦囚的不聽話,對各家來說,都是一個大難題,到現在也沒聽說哪家解決了這個問題。看來,解決這個問題的鑰匙,就是眼前這個瞎子。

  徐向東在思索著,訓練場上那些複雜紛亂的變化,他看不太明白。他也懶得去搞明白,他在努力地想,怎麼才能衝進去,一舉生擒那個瞎子。

  或者用威壓,鎮壓全場?

  倒是可以考慮,這些傢伙的實力好像都不怎麼樣,這樣也可以在他們心目中留下一個強大的烙印,以後對自己充滿畏懼……

  忽然間,他好像察覺到什麼。

  咦?

  這聲音……是呼吸?

  他忽然抬起頭,目光投向場內,瞳孔驟然收縮。

  那些活動的身影,人影穿梭不定,如水銀瀉地般流暢。但是真正讓他感到心悸的,卻是那匯集成一聲的呼吸,所有人的呼吸,竟然完全一致。

  呼……哧……呼……哧……

  數百人細微的呼吸聲,匯集成一股,如煙起龍蛇,全場清晰可聞,猶如在耳邊。

  徐向東莫名地心驚肉跳,他彷彿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力量在成形。

  忽然,他的目光穿過層層人影,落在中央那個肅然而坐的瞎子身上。

  那瞎子彷彿感受到他的目光,忽然朝他微微一笑。

  徐向東心中驀地一緊。

  就在此時,便見那位盤膝而坐的瞎子少年,雙手猛然下按。

  穿梭的人流就像被壓縮到極致的彈簧,驟然被鬆開。

  一道道身影,就像高速帶起的殘影,又像海浪般一波波接踵而來。高高舉起的大鍘刀,籠罩各色法則光芒,每個人身上的肌肉瞬間繃緊至極。

  前衝,下斬!

  從天空望下去,便可見兩條顏色各異的刀芒如蛇如波浪,斑斕遊走,層層疊加。

  在刀光匯集之際,韓冰凝和阿莫里的氣勢攀升到極致,他們同時出手,兩道長度超過三十丈的斑斕刀芒,轟然橫掃呼掠。

  可怖的刀芒,讓空氣震顫,視野內的一切他物,黯然失色。

  徐向東的臉色終於色變。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4-11-30 23:2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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