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敗戰神 作者:方想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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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chiang 2013-3-20 20:45:4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8 25932415
georgewan 發表於 2014-11-29 23:35
第七百五十六節 交鋒

  寬逾三十丈的刀芒,如同一面呼嘯而至的光牆,斑斕的色彩,在空中劃出一道華麗耀眼的光痕殘影。兩記刀芒挾著駭人的顫音碾壓而至。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雙方的距離太近。

  當徐向東反應過來,刀芒離他只有不到五丈的距離,他甚至能夠看清楚無數細小的刀芒,破開空氣引起的絲絲縷縷波紋。

  陡然色變的徐向東,悶哼一聲,身上光芒一閃而逝,腳下空間一陣扭曲,地面詭異塌陷,他矮身沒入地面。

  轟!

  兩記刀芒從他頭頂橫掃而過,令人心悸的狂暴氣息就像鋼刷,從他的頭頂掠過,頭皮一陣發麻。寒意從尾椎升騰而起,徐向東心不斷往下沈,對方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的?

  對方怎麼可能發現自己?

  這樣的疑惑在他心中一閃而過,此時已經無暇去思索細枝末節。對方發現了自己卻假裝沒有察覺,再突然發起攻擊,這是一次有預謀的偷襲!

  徐向東感到有些不安,轉眼間他就從獵手淪為獵物,突如其來,沒有半點預兆。對方發現他的手段,對方有什麼樣的攻擊計劃,他都一無所知。正是這種未知,給他一絲不安。

  必須反擊!

  幾乎瞬間,回過神來的徐向東便做出決斷。被偷襲的時候,如果只是一味閃躲,只會讓自己越來越被動。而反擊卻往往可以打斷對方的節奏,給自己創造生存和逆轉的機會。

  渾身光芒閃過,他身形憑空消失,下一刻,驀地出現在天空。

  那是……

  還未穩住身形的他,只覺得被一股難以形容的氣息籠罩,他的瞳孔猛然收縮,敵人在他頭頂。

  這是什麼?

  徐向東心中神一顫,他的視野變成七彩斑斕,他的心驀地一痛。

  淡淡的悲傷,像難以琢磨的霧氣,在他體內瀰漫開來,他的心神微微恍惚。

  一道熟悉而陌生的倩影浮現在他心頭,他曾以為他會一輩子想不起這個女人,他曾以為自己已經早就把她的痕跡從自己的生命中抹去,他曾以為那些當年的點點滴滴早就隨風消散,他曾以為哪怕再次遇到她心中也必然波瀾不起。

  可是當她的身影浮現,他的大腦出現一個短暫的停頓。

  天空的顧雪心中一片澄靜。

  相思法則面投射的力量讓她覺得前所未有的強大,她臉上沒有半點殺意,只有溫柔如水。

  王不相思斬是一把大劍,劍柄寬闊,顧雪的手掌嬌小,需要雙手才能握住。劍柄上纏滿象徵著吉祥如意的七彩繩,繩尾繫著一串紅豆,劍鍔形如海燕翅,寬闊的劍身七道筆直的彩紋並排而列。

  她雙手高高舉起王不相思斬,無數劍虹從劍身噴湧而出,就像節日爆開的彩帶,從天空傾泄而下,它們拖著長長的虹尾,化作一個巨大的七彩光幕,籠罩全場。

  這就是她領悟的新招,不斬相思幕。

  顧雪對於王不相思斬天生契合,她身負雪虹血脈。在秦朕的幻境之中,苦苦磨礪心志,她對王不相思斬的理解,早就突破當年王永的範疇。而當她在如此絕境之中,看到唐天時,所有的積累水到渠成,當即頓悟相思法則。由於積累深厚,她領悟相思法則,一路暢通無阻,直接領悟法則面。

  不斬相思幕,它無法用蠻力打破,刀不斬相思,那些美麗而溫柔的劍虹,並不傷人性命,只會喚醒人們心中那些藏在深處的相思。

  顧雪的不斬相思幕別出心裁,但是她領悟的時間尚短,能夠維持的時間很短,只有二十息。

  倘若是單打獨鬥,哪怕顧雪能夠困住徐向東二十息,但是缺乏殺傷性的手段,最終也只有飲恨敗北。不過好在,顧雪不是一個人。

  許安中四人分列四角,此時在聶秋灰色的世界裡,他們渾身散著耀眼的光芒,他們的陽點變得更加明亮。

  絲絲縷縷的紅光,從戰陣中的零部隊員們體內滲出,沿著交錯縱橫的陰線,滲入他們的身體,那是最精純的血肉之力。

  四人精神一振,哪怕他們修煉出法則面,但是血肉之力對於任何一名武者都有用處。四人不約而同激活自己的法則,四個明亮的陽點,和天空中更加明亮耀眼的顧雪相呼應。

  不斬相思幕中,頓時充斥著風、火、水和劍意。

  風是本森,火是維克多,水是蘇,劍意則是許安中。

  徐向東立即感受到壓力,那些斑斕的劍虹直入他心扉,防不勝防,但是沒有殺傷性。想讓自己心傷而死?徐向東心中冷笑。

  就在此時,無數水流如同一條條水蛇,在相思劍虹中穿梭往來,徐向東心中冷哼,這是羅蘭家族的【柔水袖】,這門絕學倒是不錯,可惜蘇的實力不濟,未能發揮它真正的威力。

  他周身的空間扭曲,那些水袖,只要一靠近他周身,便會側滑過過,竟然無一能沾他的衣服。

  他的瞳孔微微收縮,一朵朵火焰,如同鮮艷的花朵,飄浮在水袖和劍虹之中。

  【鳳凰火】!

  比起羅蘭家的【柔水袖】,徐向東對【鳳凰火】的評價更高。傳言索比亞特家族先祖遍悟五百種火系法則,取其最強的十三種,融合而成鳳凰火。

  只可惜,索比亞特家族凋零,維克多天賦不錯,可惜玩心太重,輕浮孟浪,難成大器。

  他屈指輕彈,面前的空間驟然扭曲,朝他飄來的火焰,便彷彿被一隻無形之手推開,向外飄去。

  就在此時,忽然風起,剛剛被推開的鳳凰火,被風吹得又重新向徐向東靠攏。

  徐向東立即明白,是本森出手,他對本森的欣賞,比兩人更高,能夠從風之刀中領悟大小風的傢伙,都是厲害人物。只可惜,年紀大了點。

  這一手風確實非常出色,原本從他身邊滑過的水袖和推遠的鳳凰火,竟然全被他收攏,把他圍得水泄不通。

  不過想要靠這個來對付自己,還差太遠。

  他心中哂然。

  從一開始的驚惶不安,到現在從容鎮定,不過一二息而已。這些手段看似厲害,但是在他眼中,反而不如那些劍虹給他的震撼大。這些法則,他太熟悉,這幾人實力不錯,但是和他不是一個層次,能夠對他構成的威脅小得可憐。

  就在此時,忽然一道黑白相間的劍芒,倏地從這些遊弋的水袖和鳳凰火鑽出來。

  生死法則?

  徐向東眉頭一跳,這道劍芒散發著淡淡的生死法則氣息,他聽說過徐家出現了一個離經叛道的傢伙,不修生死印,而去修劍。

  他心中暗自點頭,這一劍相當有火候。

  不過,同樣,僅此而已。

  徐向東冷笑,湊得真夠齊全。

  他屈指朝那道劍芒彈去,心中傲然,生死劍又如何?能突破自己的空間障?

  就在此時,那道黑白劍芒突然一偏。

  徐向東有些訝然,忽然,他的瞳孔一縮,這一劍的目標根本不是自己!

  劍芒錚然如箭,同時穿透一朵鳳凰火和一道水袖。

  水火兩種截然不同的法則碰撞在一起,耀眼的光團綻放。而同時,外圍原本並不強烈的風,驀地變得硬如鋼。

  徐向東的臉色變了,顧不得其他,法則面的力量全開,他周圍的空間光影扭曲。

  轟轟轟!

  劍芒引起的爆炸,就像往火藥桶裡丟了一根火把,風壁內原本相安無事的鳳凰火和水袖相互撞擊,不絕於耳的爆炸,幾乎同時亮起!

  爆炸形成的耀眼光芒,讓徐向東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性質相反的法則之間的碰撞,所爆發的威力極其驚人,更何況還有風壁把它們封閉。

  哪怕有空間障的保護,徐向東依然如遭重殛,身體一顫,嘴角血跡殷然。就這次爆炸,消耗了徐向東法則面整整三分之一的力量。

  徐向東頭髮凌亂,臉上殺機瀰漫。四個人的實力他沒有一個放在眼裡,但他沒想到竟然在對方手上吃了不大不小的虧。

  我看你們能撐多久!

  這組配合確實精妙無比,但是也把四人的力量消耗殆盡。這古怪的劍虹光罩,確實厲害,但徐向東很清楚,如此強大的光罩,消耗必然驚人,絕對維持不了多少時間。

  忽然,地面顫動,密集的腳步聲在他耳邊響起,好像獸群在朝他狂奔而來。

  天空中的顧雪看得真切,一隊隊零部隊員,扛著大鍘刀,就像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向徐向東狂奔。他們的體格有如野獸,加上門板大小的大鍘刀,每一步都是地動山搖。

  數百人同時狂奔的聲勢,竟然絲毫不遜色獸群奔騰。

  最近的零部小隊,距離徐向東還有三丈時,便猛地一躍而起,扛在肩上的大鍘刀,高高揚起。

  「殺!」

  一聲怒吼,全身肌肉賁起,薄薄的金剛衣被撐得幾乎要爆裂,怒目圓睜,全力斬下。

  他如同斬在一團滑膩的苔蘚之上,力道一偏,擦著徐向東斬在地下。

  轟,碎石亂飛!

  該死!沒有斬中!

  這名隊員心中懊惱,但是他知道這個不是懊惱的時候,刀也不要,急忙就地向外一滾。

  「殺!」

  頭頂隊友的怒吼聲炸開,離他五步遠的隊員,同樣一躍而起,同樣全力下斬。

  「殺!」「殺!」「殺!」……

  一個個恍如野獸的身影,從四面八方,他們就像海浪般前僕後繼,每個人只斬一刀,立刀成魔!

  無論斬沒斬中,都是席地一滾,讓出空間。

  每名隊員之間的距離,經過精心計算,這是聶秋追求的最大攻擊頻率。徐向東的感受無比直接深刻,斬擊猶如狂風暴雨一般,完全沒有半點間隙,密集得令人絕望。

  徐向東完全懵了,每一刀的力量都不致命,但是依然讓他的空間障消耗不少的力量。

  密集無比的斬擊,讓他連思考和反擊的間隙都沒有,他的力量不斷消耗,空間障出現裂紋,有幾記斬擊甚至沒有被偏移,恐怖的力量,讓他感覺自己像被野獸撞上。

  在這波瘋狂的攻擊狂潮之外,一左一右兩支隊伍,完成整頓,赫然是剛剛最先出手的韓冰凝和阿莫里。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率隊啟動。

  他們腳下,兩條陰線赫然延伸至被包圍的徐向東!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4-11-30 23:36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4-11-30 18:14
第七百五十七節 最後一擊  

  聶秋坐鎮中樞。

  灰色的世界之中,那些縱橫交錯的陰線,明亮如星辰日月的陽點,構成一個豐富而有層次的世界。

  如同潮水般撲向徐向東的隊員,在他的世界之中,亦是極具層次。他心神平靜,冷靜地觀察著這一切,在攻擊節奏上,還是有著許多瑕疵,這是熟練度還不夠。

  聶秋鎮定自若,絕大部分戰術,都會留有餘地。再出色的精銳,你也無法要求他們不犯任何錯誤,你也無法要求他們做到十全十美。更何況,戰場上的局勢瞬息萬變,各種超出預期的情況層出不窮,沒有餘地的戰術,往往會變得千瘡百孔。

  雖然聶秋希望唐天能夠給零部的成長爭取到足夠的時間,但是身為一名出色的將領,他不會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唐天身上,哪怕他對唐天信心十足。

  如果意外的情況出現,熟練度不夠難道就不戰鬥?

  聶秋的心思細膩,早就預先設想好,假如遇到這種情況,該如何辦。聶秋的辦法很簡單,熟練不夠,那就用數量堆積。在計算中,他留有大量的餘力,而非一味追求效率。他留的餘量很大,五分之一,也就是說,哪怕五分之一的隊員,出現偏差失誤,整個戰術也不會走樣。

  當然,如此大的餘量,自然會影響到戰陣的威力。但是在當下的情況下,保證戰陣的正常運轉,遠比追求最大的威力要更加重要。

  冰凝和阿莫里之前揮出的兩記重擊,看上去嚇人,但其實有大半虛張聲勢。利用陰陽陣的力量,把隊員們的法則之力匯集,形成的攻擊。放在罪域,這依然是一等一的技巧。

  聶秋卻只是把它視作虛招,在他看來,隊員們不過剛剛悟出法則線,這個級別的法則之力,在罪域是非常低階,哪怕有數量上的優勢,也依然難以達到質變的程度。

  達不到質變,就無法威脅到那些真正的強者。聶秋外表溫和親切,但是內心同樣驕傲,否則的話,又豈會離開獅子座而投奔唐天?從進入罪域開始,他的目標,從來都是那最頂級的強者,因為他們才代表罪域最頂級的力量。

  他把真正的攻擊重點,放在斬擊上。

  零部隊員擁有強悍的肉體,精純的血肉之力配合天魔重斬,能夠爆發出驚人的威力。這種力量自然有著各種弊端,比如必須近戰,比如沒有持續性,難以形成攻擊波次。

  聶秋不僅沒有要求隊員們控制力量,相反,他的要求更加極端。他要求每一位隊員,要把全身的血肉之力,全都灌入一斬之中。

  不計後果的一斬,威力極其驚人。哪怕便是本森,在硬碰硬的情況下,都無法承受連續的三次斬擊。如此剛猛的力量,反饋也是相當驚人,但是他們有薛府的金剛衣,它能夠把承受的力量均勻分布全身。所以零部隊員們才能揮出如此駭人的斬擊,卻不會被其所傷。

  本森他們驚嘆無比,聶秋很平靜。

  他的思路,是受到盧天問一戰的啟發。能夠擊殺盧天問,最大的功勞自然是唐天,但是盧天問最後卻是死在阿莫里刀下。說明如此程度的攻擊,雖然無法對戰力榜強者構成致命的威脅,但是也並非沒有半點威脅。

  關鍵是,他們的人數足夠多。六百二十九名隊員,給了聶秋足夠的揮灑空間。

  蟻多咬死象,這就是聶秋的思路。

  蠻不講理的斬擊,也有蠻不講理的好處。以硬碰硬,一力降十會,既然技巧境界比不上別人,那就用蠻力和數量來拼。而顧雪的不斬相思幕,也讓這種並不算精巧的戰陣,得以實現。以風壁封閉,以劍意引爆水火之威,如此精巧的布置更是可以看出來聶秋的細膩。

  戰陣最難的地方,在於需要在短短的十八息內,完成足夠多的斬擊。

  距離聶秋的要求,還是有很大的差距,有一半的隊員,來不及完成斬擊。

  不過,這已經足夠。

  陰陽陣就像一張大蛛網,聶秋就是那隻等待時機的蜘蛛。戰陣中細微的變化,都沿著陰陽陣,到聶秋這裡匯總。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戰陣中的徐向東法則之力,接近枯竭。

  他給韓冰凝和阿莫里留下的攻擊時間是三息。

  在剛才的十三息之中,徐向東承受了三百零二記斬擊,便是聶秋也不由有些佩服。作為這種戰術的締造者,他可是很清楚,每一記斬擊的威力。

  連續承受了三百記斬擊,徐向東竟然還沒有倒下,委實強悍。

  已經完成任務的本森四人,此時筋疲力盡,只是遠遠地關注戰鬥。他們之前並沒有察覺到暗處有敵人,直到顧雪用出不斬相思幕時,他們才如夢初醒,好在這些天的訓練沒有白費,他們沒有延誤戰機,很快反應過來。

  訓練的時候,還沒有太多的感覺,當真正戰鬥的時候,他們才發現這種戰陣的厲害,眼前如同潮水般扛著大鍘刀的隊員,還有那密集如雨點的斬擊聲,都讓每個人震撼無比。

  尤其是本森,他嘗試過,連續承受三記斬擊,他便吃不消。

  可是……

  他們的目光不由落在被包圍的徐向東,心中更加駭然。這傢伙竟然承受了整整三百記斬擊,雖然周身的空間障,已經布滿裂紋,不少處都崩碎,他亦搖搖欲墜,可依然沒倒下。

  太強悍!

  不過此時,他們沒有太多的時間感慨,他們的目光不由落在已經啟動的兩支小隊身上,他們的精神不由一振。

  最後的致命一擊要來了!

  戰陣他們訓練了很多次,但是最後一擊,卻從來沒有真實擊發過。四人的眼中,不由充滿期待,尤其是本森,雙胞胎姐妹可是緊緊跟著韓冰凝。

  兩個小隊,每隊五十人,就像兩支箭頭。

  阿莫里踏著陰線狂奔,他的步伐極大,每一步都沈重無比。每踏出一步,都有一縷熱意,沿著他的腳掌升騰而起,就像一縷火焰,鑽入他的身體,那是精純無比的血肉之力。

  每一步,他周身的零焰,便熾烈一分,周身的零焰,獵獵作響,火焰中的阿莫里,單手提著大鍘刀,神色冷漠,恍如戰神。

  在他身後,每一名隊員,小零焰恍如流水,沿著大鍘刀蔓延,小零焰同樣越來越旺盛,拖著長長的火尾。他們恍如野獸一般,殺氣騰騰,一路狂奔。

  韓冰凝所在的小隊,卻是另一種風格。

  韓冰凝是小碎步,但是頻率快如閃電,她微微伏著身體,閃電般前掠。她身後的雙胞胎,一左一右,也緊跟著飛掠。再往後的隊員,同樣的小碎步,個個神色肅穆。

  徹骨的寒意,在隊伍間瀰漫,他們的氣息愈發鋒銳,就像一把劍,被一點點打磨掉劍身的銹跡,露出雪亮冰冷的劍刃。

  一隊狂野如火,一隊冰冷鋒銳,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兩種截不同的氣息,同樣的快若閃電,同樣的意志決絕。

  聶秋臉上浮現一抹紅暈,他的身體微微顫抖,陰陽陣運轉到極致。整個戰陣的血肉之力,從四面八方匯集,沿著陰線,瘋狂向兩隊匯集。

  兩支小隊的氣息不斷地攀升,他們和徐向東之間的距離,在迅速地拉近。

  圍在徐向東身邊的隊員們,此時如同受驚的鳥群,轟然四散開來。

  視野內,再無障礙。

  還未從剛才打擊中清醒過來的徐向東,神情有些茫然,他的情況糟糕,周身的空間障裂紋密布,衣衫破損,頭髮凌亂,嘴角的血跡殷然。

  他從來沒有經歷這樣蠻不講理的攻擊,狂風暴雨般的斬擊,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只能本能地撐住空間障,本能地防禦,苦苦支撐。

  還沒有完全防住,那些古怪的劍虹,讓他幾次恍惚,雖然他每次都很快清醒過來,但這幾次恍惚,還是讓他付出很大的代價,空間障沒有完全抵住,斬擊的力量有一部分傳遞到他身上。

  他雖然境界更高,但是肉體卻並沒有多強橫,雖然只是一部分力量,也依然讓他受了不輕的傷,身體的傷勢,讓他的法則面也受到一絲影響,加劇了他法則之力的消耗。

  忽然,他只覺得周身一輕,那鋪天蓋地、令人窒息的斬擊,消失不見。

  終於結束了嗎?

  他有些茫然,心中竟然升起一絲欣喜,終於熬過來了。

  可憐的徐向東什麼時候被如此蹂躪過?沒錯,就是蹂躪,自始至終,他完全被壓制。

  一個戰力榜的強者,竟然被壓制?還是被一群實力低微的傢伙壓制?

  就在此時,他聽到一聲轟然巨響,腳下地面一震,也讓他的心神猛然清醒過來。

  那是……

  剛剛恢復清明的徐向東瞳孔驀地一縮,他眼前的天空,被密密麻麻的黑影占據。

  他們一個個高高躍起,剛剛那一聲巨響,是他們躍起時猛踏地面匯集成的重音。

  「殺!」阿莫里怒吼如雷,全身的力量轟然爆發,洶湧如濤的天魔斬擊,引著一群比剛才強化數倍的斬擊,

  「殺!」韓冰凝寒聲徹骨,渾身的寒意升騰極致,冰冷刺骨的藍色劍芒,裹著身後的眾人,氣勢合一。

  藍色劍芒和天魔斬擊,狠狠撞上徐向東支離破碎的空間障。

  空間障瞬間崩碎如粉塵,徐向東連手臂都來不及抬起,身體便被貫穿。冰冷的劍芒,把他凍成冰雕,把他臉上的不能置信也凍住,接踵而至的斬擊,瞬間把他粉碎!

  煙塵散去,只留下一個巨大的深坑,空無一物。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4-11-30 23:47 編輯

appleline 發表於 2014-12-1 22:41
第七百五十八節 憤怒的鐘離白

  唐天睜開眼睛,恍如烙鐵般通紅的眼睛漸漸黯淡,歸於平靜,體內的六臂天魔,愈發凝實,怒拳印的那縷火焰在手印之間跳躍不止,就像火焰心臟一般。

  呼。

  他呼出的空氣,都帶著幾分灼熱的氣息,身體蘊含汪洋一般的源力,讓他感覺得自己就像隨時會爆炸的炸彈,他甚至有一種錯覺,稍微劇烈點的動作,就會把自己點爆。

  怒拳印的紅光洗刷過的身體,他的源力就變成這樣。

  這幾天的摸索,他已經肯定,天魔六印絕非用於戰鬥的武技,而是用來淬煉身體的秘法,不過明白歸明白,到現在為止,他也只領悟了怒拳印。

  戰鬥的時候和戰鬥剛結束的時候,他都沒有太多感覺,戰鬥的時候,狂暴的源力,擁有更強的爆發力和衝擊力,剛剛戰鬥結束的時候,他體內的源力被抽空,只有虛脫。

  但是當他體內的源力漸漸恢複時,他才發現,體內蘊含著像汪洋般海量不穩定的源力,是一件多麽痛苦的事情,他花費了好幾天,才漸漸習慣體內的源力,把它們梳理順利。

  不過,他依然需要小心翼翼,把相當多的注意力,放在安撫這些躁動的源力上。

  好在更強大的源力,讓唐天的神拳再進一步。

  唐天對神拳充滿期待,他有信心,當神拳真正的完成,它的威力一定會震驚世界,但是到了最後的階段,每前進一小步,需要消耗海量的源力。

  有的時候,唐天也在心中苦笑,好不容易創出一招厲害的殺招,結果它的消耗竟然超出了自己的實力太多。

  他甩甩腦袋,把雜念拋之腦外,走出房間。

  院子裡,戒備森嚴,被救出的零部隊員,自發地保持戒備,一群零部隊員,拖著斷峰,還沒有走到徐家門口,徐家已經把所有的零部苦囚送過來。

  整個東仙城所有的零部苦囚,全都在唐天身邊,其中還包括鐘離白。

  唐天看到許燁,關切地問:「怎麽樣?有好一點嗎?」

  許燁臉色蒼白沒有血色,就像大病未癒,臉上不時有灰白之色。目睹唐天與何心之戰,對他的沖擊和震撼極大,他修煉的生死法則,但一直缺乏生死之戰的磨礪。他就像溫室裡的花朵,看似實力不弱,但是心境脆弱無比,目睹生死之戰的慘烈,對勝負的執著和不顧一切,為了自己的信念,寧願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交付出去。

  相比之下,自己是何等的懦弱和虛偽。

  他的心境被困於生死之中,導致他的法則面受到嚴重的損傷,身體內生氣和死氣已經有些控制不住,肆意橫流。如果許燁無法梳理體內的生氣和死氣,他的身體會遭到致命的破壞,一命嗚呼。

  唐天也無能為力,生死法則是三大法則之一,極為深奧玄妙,他根本無從下手。

  能夠救許燁的,只有許燁自己。

  許燁恭敬行禮:「謝大人關心,沒有什麽大礙。」

  他神情坦然,體內翻騰肆虐的生死氣息,讓他的身體變得很糟糕,連聲音都變得有氣無力,連說幾句話,他的氣力不濟,忍不住咳嗽起來。

  唐天見狀,連忙勸道:「你好好休息,這邊不用你擔心!」

  許燁也不反駁,繼續道:「前兩天紫鵑城傳回來的消息,有人潛入紫鵑城,被聶秋大人察覺,指揮零部消滅對方,根據調查,應該是徐向東。」

  「徐向東死了?便宜他了!」一旁的鐘離白忍不住開口,他黑著臉,雙拳緊握,眼中盡是恨意。他們在徐家受了不少罪,鐘離白更是深受折磨。徐向東他們認為的鐘離白是小頭目,想讓他第一個屈服,在他身上用盡手段。何心修煉的死亡法則,各種陰毒法子層出不窮。

  鐘離白的性格桀驁不馴,睚眥必報,在獅子座也是一路順風順水,什麽時候吃過這樣的苦頭?對徐向東和何心都是恨極,沒想到自己被救出來,何心已經被唐天幹掉。他還想找徐向東報仇,結果徐向東也被幹掉,心中的恨意無處發洩。

  更讓他不能接受的是,自己的仇人竟然是那個瞎子幹掉的。兩人死敵的關係,讓鐘離白像吞了蒼蠅般難受。

  「徐家家屬皆在……」許燁提醒鐘離白,在罪域,這種生死之仇,滅人滿門稀鬆平常。

  鐘離白鬆開拳頭,哼了一聲,鼻孔朝天傲然道:「我還沒淪落到為難這群婦孺的地步!」

  唐天也不知道徐向東有多厲害,想到紫鵑城有那麽多人,還有顧雪在,聶秋、阿莫里、韓冰凝,幹掉徐向東也沒什麽奇怪。

  他沒在這個問題糾纏,轉過臉問許燁:「那我們現在去尖風城?」

  東仙城之戰,固然驚險,但是也讓他信心暴漲,所有的零部全都救下,以戰養戰的目的也達到,自己變得比以前更強,果然生死之戰,總是能夠讓人進步最快,唐天大受鼓舞。

  他甚至覺得,這麽一城一城打下去,也沒什麽不好。

  許燁表情很古怪:「情況有點變化。」

  「變化?」唐天楞了一下,接著連忙問:「什麽變化?」

  「尖風城扶家說他們找到李祖傳人。」

  這個時間點,突然又冒出來一位李祖傳人,實在太巧合了,難怪許燁的表情會那麽奇怪。就連一旁的鐘離白,那張桀驁的臉,此時也不由愕然。

  唐天楞住了:「李祖傳人?」

  「是的。據說扶家當年受過李祖的恩澤,找到李祖傳人,舉族歡慶。他們邀請了很多成名強者,有意舉辦一次盛會。」許燁摸著鼻子。

  鐘離白冷哼:「狗屁!他們這是在針對我們!」

  許燁瞥了一眼這位紮著粗硬馬尾,不時瞇起眼睛,渾身散著危險氣息的家夥。大人麾下,真是人才輩出啊。這幾天,他已經見過鐘離白的手段,以雷霆之勢,把各族族長帶過來,隨後不給他們串聯的機會,分開接見,連嚇帶騙,把各族族長嚇得面無人色,隨後又讓各族之間相互監督指正,誰敢欺騙,連屠數族,東仙城各族乖乖地把族中精銳交出來。

  所以剛才許燁聽到鐘離白說自己不為難徐家婦孺時,有些意外。

  明明在徐家吃了那麽多的苦頭,聽到徐向東、何心被誅,不去為難徐家婦孺,但是為了立威,卻是毫不猶豫連屠數族,血流成河。

  這是一個為了勝利不擇手段的虎狼之輩。

  東仙城的各族精銳,被他打亂安排,自成一部,名為東仙部。東仙部行森嚴的軍法,分化之法梳理各族,短短數日之間,東仙部所有氣象煥然一新。

  比起聶秋,許燁更看好鐘離白,此人手段更加狠辣無情。

  「想必是的。」許燁接著道:「大人之威,早已經傳開,若說以前大家只是把大人當笑話,如今,多少就有些將信將疑了,聽聞扶家家主聽到大人李祖傳人之名,勃然大怒,說大人竟然敢假冒李祖傳人之名,他必然要誅殺大人……」

  「不會那李祖傳人是真的吧?」唐天有些不意思,說起來,這什麽李祖傳人自己還真是假冒的。

  真是有點尷尬啊,少年還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啊。

  看到大人那般天真的模樣,許燁眼睛都直了,這還是那個殺伐決斷的大人嗎?

  鐘離白瞥了唐天一眼,也有些意外,他跟著唐天的時間尚短,對唐天的理解,絕大部分還停留在獅子座時他們的研究,在獅子系的武將們心目中,熊王絕對是一代梟雄英姿,深謀遠慮,他們在總結唐天的戰例時,得到一個很奇特的規律。

  任何與唐天發生衝突的勢力,一開始往往只是小範圍的試探,但最後的結果卻總是引狼入室。

  你以為你只是小規模的試探,誰知道竟然是大戰的開端,你以為你只是小賭一把,哪知最後一定會被這家夥搶個精光。

  豺狼座、大熊座、天龍座、鯨魚座……

  一系列淪陷的星座,用鐵一般的事實證明了這個觀點。

  倘若這麽生猛的家夥都算不上梟雄,那什麽樣的家夥能算上梟雄?

  但鐘離白很快恍然大悟,大人這表情,簡直絕了!

  別人看到,還指不定以為大人是何等天真純良,哪知道大人已經在等著扮豬吃老虎!高,實在是高!

  許燁輕咳一聲:「無論大人身份是真是假,但是零部的兄弟,還在他們手上。」

  見識過韓冰凝阿莫里和聶秋,又見到鐘離白這樣猛人,許燁現在對零部的態度,可不敢有半點輕慢。零部的強大,超乎他的想像啊。

  「說得也是啊。」唐天臉上的尷尬一掃而空。

  「他們派出信使,給大人送了封信。」許燁遞上一封信函,猶豫了一下,補充道:「語氣不是太好。」

  唐天接過信,看也不看,刷地把它撕碎,轉過臉問鐘離白:「你還能戰嗎?」

  鐘離白猶如鋼絲的馬尾一下子豎了起來,他被唐天的問話激怒了:「大人這是在質疑屬下的實力?」

  唐天連忙解釋道:「我是怕你不熟悉罪域這一套,聶秋也花了蠻長時間才……」

  鐘離白本來就對徐向東死在聶秋之手耿耿於懷,此時聽到唐天說到聶秋,立即炸毛:「大人此話何意?莫非大人認為我不如那個瞎子?」

  唐天見狀連忙勸道:「你不要激動,我不是那意思,但是……」

  「大人不必多說!且看離白的本事!」鐘離白二話不說,憤然轉身。

  留下唐天和許燁兩人面面相覷,這是怎麽了……。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4-12-2 01:17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4-12-2 23:12
第七百五十九節 鐘離白的算盤  

  鐘離白很憤怒。

  他確實很憤怒,雖然路上兩人曾經短暫的合作過,但是他依然不喜歡那個瞎子。烈火學院和獅心學院這兩座獅子座最高學府,被雷昂寄予厚望,從名字便可以看出來,他以自己手中聖劍獅心烈火劍為名,取名為獅心學院和烈火學院,就是希望兩座學府,能夠像獅心烈火劍一樣強大。

  兩座學府也沒有辜負獅子王的期望,為獅子座培養了大量的優秀武將。但是兩座學府之間,卻是不折不扣的死敵,雙方勢如水火,永遠被放在一起比較。

  自己還在當苦囚的時候,聶秋已經開始整頓軍備,連徐向東都死在他手上,哪怕鐘離白很憤怒,但是亦知道聶秋已經走在他前面。

  輸給那個瞎子,這讓心高氣傲的鐘離白心裡憋屈無比。

  不過,你以為,領悟戰陣的只有你一個人嗎?

  鐘離白鬆開手掌,眼中兇光閃爍,他表情沈靜下來。

  這才剛剛開始,雖然死瞎子跑到自己的前面,自己卻並非沒有機會。聶秋駐守紫鵑城,沒辦法離開,自己卻可以主動出擊。

  沒錯,主動出擊這四個字,讓鐘離白體內的血液一下子沸騰起來。

  和聶秋平衡的戰術風格不同,鐘離白的戰鬥風格更加傾向進攻,他最喜歡、唯一擅長的也是進攻。他在獅子座的不受重視有很多原因,有一個直接的原因就是他的戰鬥風格很野。這種「野」表現在很多方面,比如他戰鬥起來往往孤註一擲,比如他從來不會循規蹈矩,再比如他的不擇手段。

  在自信而強大的獅子座,這樣的武將自然不受歡迎,明明可以堂堂正正的勝利,為什麽要用那些手段?明明可以控制全局,為什麽要那麽極端弄險?

  在路上,面對零部,鐘離白還有幾分束手束腳,在訓練零部的工作之中,他的表現遠遠不如聶秋。現在他終於逮住一個機會,能夠完全不受約束的機會。

  他剛才的憤怒,有一半是生氣,而另一半卻是故意勃然作色,便是起了這個念頭。

  他不知道唐天對他的計劃是支持還是反對,萬一反對呢?他又不能抗命,這點職業武將的素養他還是有的。可他又不想放棄這次機,所以他幹脆趁唐天沒有開口之前,主動出擊。

  從唐天那離開,他拉著還未訓練完成的東仙部直接出城,零部他沒有帶。零部更加訓練有素,但是鐘離白很清楚,零部對大人忠心耿耿,想繞過大人指揮零部,完全不可能,與其如此,還不如不帶。況且零部是大人的心頭肉,若是萬一零部受損很大,那自己就要倒黴了。

  至於東仙部,在鐘離白眼裡就是一群炮灰,消耗殆盡也不會有人說什麽,鐘離白心中可沒仁慈這一說。

  隊伍亂哄哄的,若是聶秋在這,一定會皺起眉頭,鐘離白卻神態自若。

  東仙部匯集了東仙城的精銳,就連徐家的精銳,也盡被他拿了過來。徐向東和何心的死亡,讓徐家已經近滅亡的邊緣。鐘離白一番連嚇帶騙,什麽只有投靠大人麾下,才能讓徐家茍延殘喘,把這群徐家精銳,收拾得服服帖帖。

  當然,這和罪域的風氣有關,在罪域,屠門滅族並不少見,但同時,有實力的人口亦是最重要的資源之一,若非有足夠的仇恨,也不會走到這一步。一般而言,往往是家族高手之間的戰鬥決定最後的勝利者,而非靠人數來獲得勝利。勝利者會把失敗者的家族吞併,而失敗的家族,對此的反抗也並不激烈。

  唐天的強橫表現,震驚整個東仙城,親身經歷過那恐怖的一戰,東仙城各族對唐天也完全起不了反抗之心。

  東仙城除了徐家,另外兩個大族,一個是于家,一個是宋家。兩家雖然沒有像徐向東這樣可以殺進戰力榜的強者,于濤和宋成玉兩人的實力,卻也絕對不遜色於許燁。

  鐘離白把他們喊過來,沒有藏著掖著,把消息說了一遍,然後道:「情況你們現在也知道了。咱們這次出來,如果沒有點功勞,也沒臉回去,你們有什麽想法,說說。」

  兩人沈默不語,都在消化剛才鐘離白的話。鐘離白對這些家夥的頭腦沒有太多的期待,但是好歹是地頭蛇,對罪域的情況,比自己知道得多得多。

  想了想,他接著道:「大人的目標不是拿下尖風城,是救出所有的零部,這才是最終目的。」

  宋成玉先開口,他看了一眼鐘離白道:「不光是尖風城,各城都有戰力榜高手……」

  鐘離白不置可否,目光落在于濤身上。聶秋能夠帶著一幫零部,幹掉一名戰力榜高手,這對鐘離白的沖擊是巨大的。當了這麽久的苦囚,戰力榜的強者究竟有多厲害,他還是略知一二。

  那瞎子竟然能夠幹掉徐向東?

  想到這點,鐘離白又有些蠢蠢欲動,自己領悟的戰陣,能不能對付戰力榜高手?但他很快冷靜下來,聶秋借助防守之利,還有顧雪、韓冰凝、阿莫里相助,零部也訓練有素,這才幹掉徐向東。

  再厲害的戰陣沒人也不行,憑眼前這群烏合之眾?

  輸了倒是事小,這些人全犧牲了他也半點不肉痛,但折了面子就比殺了他還難受,這豈不是被聶秋直接比下去了麽?

  于濤長相粗豪,身形粗短,他只說了一句話:「我們人太少。」

  鐘離白眼前一亮,道:「說詳細點。」

  「我們的高手不夠,那就用人數堆。」于濤悶聲道。

  鐘離白覺得眼前豁然開朗,沒錯,既然拼不了質量,那就拼數量。比訓練有素,東仙部怎麽也比不過零部那群木頭人,既然這樣,那就索性拼數量好了。

  思路一放開,鐘離白的思維就像脫韁的野馬,肆意馳聘。

  「戰力榜強者最多的地方在哪?」鐘離白忽然問。

  「中庭四城。」宋成玉介紹道:「戰力榜一半以上的強者,幾乎都在中庭四城。那裡的資源最豐富,消息渠道也多。越往邊角,戰力榜高手就越少。」

  「有地圖嗎?給我看看。」鐘離白道。

  宋成玉連忙拿出地圖,罪域十七城完全呈現在鐘離白的面前。罪域已經開拓出來的地形,呈月牙狀,十七城錯落分布其中。地圖上,中庭四城最為醒目,它們佔據著月牙的腹地,整個罪域最精華的地區。

  鐘離白又問了兩人幾個問題,各城有哪些著名強者,全都搞明白之後,一個大膽的計劃,逐漸在他心中勾勒出來。

  「我們需要更多的人。」鐘離白舔了舔嘴唇,瞇起的小眼睛,配上剛硬粗礪的臉,看上去有些陰狠:「看來,我們得先搶人才行。離我們最近,什麽地方沒有戰力榜強者,又有人?」

  「西風寨!」

  「西風寨!」

  兩人異口同聲。

  「西風寨?」鐘離白有些意外,瞄了一眼地圖,詫異道:「怎麽這上面沒有標記?」

  「將軍有所不知。」宋成玉連忙解釋道:「西風寨是一個山賊團,在這一帶頗有聲名。雖然沒有甲等兇人,但是乙等兇人卻有七位之多,所以一般家族也不敢招惹。他們雖然設關卡索取過路費,但是風評尚好,很少主動搶貨殺人。」

  鐘離白有些感興趣:「西風寨有多少人?」

  「全寨人口大約有一萬左右。」宋成玉道。

  鐘離白嚇一跳:「這麽多?」

  他聽到是個寨子,以為頂多有個兩三千人,沒想到竟然有萬人之多。這麽大的一個山賊團,真是讓人驚奇。

  「不算多。」宋成玉解釋道:「他們大多都是一些實力低微之輩,難以在城內糊口,便只好回到山裡,食不裹腹。這些山賊頭目也需要人使喚,便把他們招攬過來,在山中開墾。罪域十七城,養不活那麽多人。這些山寨,就是小型的城市,只不過資源出產,遠遠不如十七城。他們的日子過得要艱苦得多,不過這些山賊頭目,大多胸無大志,收收過路費,當當山大王,逍遙得很。加之出產貧瘠,大族也懶得去收拾他們,沒什麽油水。」

  「那商隊不受影響?」鐘離白覺得自己真是大開眼界。

  「他們精得很,只要看那些大族的商隊,一概不碰,只會找到那些中小型的商隊收費。」宋成玉也露出苦笑之色:「除非那些甲等兇人,個個一方豪強,便是大族商隊,也同樣不給面子。大族也往往無可奈何,索性按年繳納,破財消災。」

  「那些大族也太憋屈了吧!」鐘離白滿臉不可置信,在天路,所謂的世家大族哪一個不是橫沖直撞、囂張跋扈的主?

  「有什麽辦法?」宋成玉雙手一攤:「那些甲等兇人個個實力強橫,神出鬼沒,個個都是鬼精得很。大族內的高手,也不可能把時間耗在這上面,多浪費。還不如花錢,反正對這些大族來說,錢也不算什麽。」

  鐘離白一想,不由點頭:「也是,千日防賊誰也吃不消,像西風寨這樣的山賊團多不多?」

  「很多。」宋成玉道:「中庭四城,是罪域最好的資源,被中庭四族佔了。剩下的十三城,是次一等的資源,基本每一城都有一家大族,數家稍弱的家族,但也瓜分乾淨。剩下的人,只有往山裡跑。而且,大族們都在等著他們,去開拓荒地。哪個山賊團在深山裡發現什麽資源,賣給大族,馬上賺一筆。當年的東仙城,就是這麽來的。」

  鐘離白咧嘴一笑,露出森然白牙:「那就西風寨!」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4-12-4 08:55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4-12-3 18:58
第七百六十節 死亡扳指

  「你要殺了他。」

  這是陰無風最熟悉的一句話,從他出道以來,這句話不知聽說過多少次。他很淡然地接過這個暗殺任務,對方的酬金他無法拒絕。

  酬金是一把劍,陰殖劍。

  在罪域的諸多寶物之中,陰殖劍並不起眼。它的排名甚至比不上風雷槍,風雷槍排名第四十二位,其本身蘊含風雷法則,質地堅硬無比,是盧家花費無數力氣才覓得的寶物。

  陰殖劍在罪域諸寶之中,十分神秘,關於它的傳說也非常少。大家只知道它的屬性,應該為陰。其他的,就不得而知,最耐人尋味的,還是這個「殖」字應作何解,更是眾說紛云。

  但是它的排名,浮浮沈沈卻從來沒有掉過前五十,異常堅挺。

  陰無風對陰殖劍的了解,比一般人要多一點。也正是這多知道的一點,讓他苦苦搜索這把劍的身影。沒有想到,這把劍卻是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他面前。

  他的經驗豐富,幾乎當下便明白,來找自己的客人,絕對是一位熟客,只有對自己的情況很了解的人,才能夠知道,什麼樣的報酬是自己無法拒絕的。對方並沒有表明身份,陰無風也沒有打聽。

  讓他警惕的是,這絕對是一個危險的任務。

  他的身價本身就極高,甲等兇人排名第八的陰風刺客,想請他出手,價格昂貴得很。可是對方竟然還專門找來陰殖劍,可見這個任務,難度之高,只怕非同尋常。

  難道要自己去刺殺一位戰榜高手?或者是哪家家主?

  陰無風心中尋思,但是沒有廢話,他默默地接過目標的資料。

  當他看到目標時,心中微微有些意外。零部苦囚他當然知道,罪域突然多了這麼多外來者,而且身體素質出色,當時引起不小的轟動。

  他的目標是零部的首領,鬼臉。

  他第一次聽說,這讓他感到意外,也更讓他警惕。不熟悉的目標,對行刺來說,不是好消息。他翻開資料,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他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何心。

  曾經的甲等兇人,他的同行。死亡人偶師之名,在外面聲名不顯,但是在這個圈子裡,卻是個人人都忌憚的狠角色。陰無風和何心打過交道,深知何心的難纏。

  何心死在鬼臉手上。

  這個消息是到目前為止,對他震撼最大的一個消息。他沒有想到的是,更震撼的在後面。當他看到,何心臨死前召喚出死神鐮刀和死神的右臂,竟然都沒有把鬼臉幹掉,他差點跳起來。

  怎麼可能!

  死神鐮刀這個還好,真偽之間的威力相差巨大,但是死神的右臂,那就絕對作不了假。

  最頂級法則的力量!

  當他消化完這些資料,他只有一個想法,難道客人其實是想除掉自己?他開始回憶自己幹過的哪票,讓客人想除掉自己,想了半天,發現數量太多,只有作罷。

  他此時才明白,對方為何把陰殖劍拿出來。

  若不是陰殖劍,無論對方的價格出得再高,他也絕對不會接這個任務。

  可是,陰殖劍……

  這是他唯一可能得到陰殖劍的機會。錯過了這次,這把劍與他必然失之交臂。這麼多年,他花費了無數力氣,也沒有查到陰殖劍究竟在誰手上。那些大族倘若想藏一件東西,外面的人絕對無法找到。

  如果能有陰殖劍,那自己的實力,絕對可以提升一個檔次。

  他低下頭,仔細地查看這份資料,逐字逐句。漸漸,他的眉頭舒展,他看到一份希望。資料上說,鬼臉在與死神獨臂鐮刀硬碰了一記,同樣受傷,鬼臉染血。

  從這一句上,他大致推斷出鬼臉的實力。鬼臉的實力比何心略強,但是強得也有限。若非最後引起其他圍觀者的圍攻,何心完全不需要這樣硬碰硬,勝負之數如何還難說得很。

  更重要的是,鬼臉受傷了!

  陰無風立即意識到,機會!

  在這樣的攻擊中受傷,絕對不會那麼容易恢復過來,如果自己抓緊時間,趁鬼臉傷勢未癒之際動手,勝算大增。

  陰無風也不傻,他很快提出自己的要求,為了增加勝算,他需要對方先把陰殖劍交給他使用。客人很快答應了他的要求,但同時,亦在陰殖劍上留下標記。如果陰無風敢攜寶私逃,等待他的將是無盡的追殺。

  陰無風沒有這個想法。

  他知道這些大族的實力有多麼強大。這些大族之所以找他,只是不方便出手,而非實力不夠。

  拿到陰殖劍,陰無風的信心陡然暴漲。

  有陰殖劍在手,便是何心,他同樣有信心。

  東仙城。

  鐘離白帶著東仙部的離開,讓唐天有些詫異,但僅僅只限於詫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戰鬥方式,就像自己不擅長兵團作戰一樣,鐘離白也不精通個人戰鬥,跟在自己身邊,反而不能發揮出他的實力。

  就連救出來的零部,也被命令回到紫鵑城,接受聶秋的整編和訓練。這些零部隊員也沒有太糾結,他們知道自己的實力並不足以保護大人,跟在大人身邊反而會成為累贅。

  唐天覺得周圍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他樂得如此,他並沒有馬上離開東仙城,與何心的一戰,讓他獲益極多,他需要時間消化,還有一件特別的東西。

  唐天把玩著一個黑色的扳指,問許燁:「這是什麼?」

  何心死的時候,灰飛煙滅,只有一件東西留下來,那就是一個黑色扳指。這個黑色扳指,讓唐天想到了盧天問的風雷槍,似乎不太一般。

  許燁盯著這個黑色扳指看了半天,忽然臉色大變,結結巴巴道:「死……死亡扳指!」

  「死亡扳指?」唐天有些驚訝,這個黑色扳指樣式古樸無華,看上去很普通,他甚至沒有感受到半點死亡氣息。

  許燁喃喃自語:「難怪!難怪何心能夠召喚死神鐮刀!難怪!」

  看到許燁如此語無倫次,唐天知道這玩意果然非同尋常。

  過了片刻,許燁才恢復幾分平靜,但是語氣依然有幾分激動:「大人有所不知,死亡扳指,在整個罪域的寶物中,排名第九!它是死亡系至寶!沒想到,竟然在何心手上!」

  「這麼厲害?」唐天嚇一跳。

  「是的!」許燁神情亢奮而激動道:「罪域死亡法則只出一位頂尖強者,他便是被稱之為【深淵】的祖卓!他領悟了地獄,從地獄火海之中,找到一塊被地獄火燒了不知多久的無名黑石。他用二十年,把黑石雕刻成扳指,再把自己畢生對死亡的理解,烙印在扳指之中,這就是死亡扳指!」

  唐天嚇一跳:「這麼厲害!」

  「是的,它可是天下排名前十的至寶!」許燁激動無比。

  黑色的扳指遞到他面前。

   「給你,你修煉的是生死法則,你看看能不能用它控制你體內的死氣。」唐天很隨意道。

  許燁呆住。

  給、給我……

  「試一試嘛。」唐天見許燁呆住,便隨手把黑色扳指拋給許燁,然後說:「我要修煉了。」

  他轉身離去,只留下呆若木雞的許燁有如雕塑在原地。

  這是死亡扳指啊……

  許燁的腦袋一片空白。

  回到靜室的唐天已經開始沈浸在自己的修煉之中。

  體內源力如海,卻是躁動不安的大海。

  如何馴服它,是唐天眼下必需解決的問題。唐天心中雖然急切,但是同樣很清楚,只有實力和勝利,才能夠救出大家。他按捺心中的焦急,努力靜下心來,嘗試著解決這個難題。

  唐天心中有疑惑,如果天魔六印真的是李祖所創,那為何與罪域的法則體系,也完全不同?但轉念一想,天魔六印脫胎於天魔重斬,天魔重斬絕對是罪域的傳承。

  難道,天魔也是一種法則?

  唐天心中一動,覺得這個猜測,好像有點意思。其他人修煉的法則,從法則線開始,升至法則面,借助法則面投射的力量,再上升就是法則空間。

  等等,投射力量……

  唐天心中一跳,自己從天魔身上得到的力量,不也是六臂天魔投射力量嗎?

  沒錯!

  如果把六臂天魔當作法則面的話,也能說得通。不過,六臂天魔,和其他法則面也差得太大了吧,倒是和何心召喚出的死神有點類似。

  唐天的目光,忽然落在六臂天魔,手上的藍焰和音霧。

  六臂天魔六隻手臂,已經有三隻手臂手上有東西,怒拳印的鮮紅火焰,拈花印的藍焰,哭劍印的音霧。

  唐天盯著藍焰和音霧,怒拳印的火光,釋放的紅光把他的血肉淬煉得更進一步,體內如同汪洋般澎湃卻又躁動的源力,就是拜它所賜。

  藍焰和音霧,又有什麼用?

  唐天不相信六臂天魔手上顯現的東西,會沒有用,天魔六印,如果是淬煉身體的傳承,那藍焰和音霧,會不會也是同樣的用處?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該如何與藍焰溝通?

  假如把六臂天魔,視作法則面,需要它來投射力量,需要某種儀式的話,那會是什麼?

  唐天的眼睛猛地一亮,最有可能的,就是結印!

  他開始結印,他結印的動作緩慢,慢慢體悟其中的變化,六臂天魔的變化,自己和六臂之間的聯繫。

  漸漸,他結印的動作慢慢變快,一點點變快。

  他就像陷入魔障一般,不斷結印、散印、再結印……

  天魔六印在他手中此生彼滅,十指如同行動流水一般,絲絲縷縷的淡淡霧氣,在變幻的十指殘影之中,忽捲忽舒。

  不知過了多久,唐天身體一震,兩眼驀地大放光芒,右掌剛剛結成的拈花印,一縷微弱的藍色火焰在他指尖跳躍。

  唐天眼前景色陡然變化。

  無邊的藍色光海,浩瀚無邊,這是……藍海!

  唐天怔然。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4-12-4 09:42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4-12-5 22:57
第七百六十一節

  藍色的海洋,無邊無際。

  唐天覺得自己像隻魚,游了很久,也沒有游到盡頭。他分不清這到底是不是幻境,周圍的一切都是如此真實,藍海特殊的能量,讓唐天感到熟悉。

  讓他比較詫異的是,藍海無處不在的排斥消失不見,這次唐天覺得如魚得水。

  不對勁啊,自己是零能量體,怎麼會這樣?

  沒多久,唐天便把目標鎖定在天魔指尖的那縷藍焰身上。那縷藍焰緩緩跳動,把藍海對自己的排斥消彌於無形。

  從進入藍海開始,唐天能夠感覺到,藍焰的興奮。隱隱之中,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召喚它,唐天現在前進的方向,就是順著這種感覺。藍焰到底是什麼唐天不知道,但是唐天卻已經確定,哪怕它不是來自藍海,也和藍海有著某種淵源。

  一路上,唐天還在想,如果是幻境,該怎麼破除它?

  他想了很久,嘗試了很多辦法,但是依然一無所獲。

  但是唐天還是拼命往前游,什麼都不幹,坐以待斃,他做不來。雖然不知道前方到底召喚他的是什麼東西,但是顯然比待在原地要強。

  不知游了多久,這裡的時間,也很奇怪。但是唐天肯定自己游了很久,因為他開始覺得有些累。並非身體的疲倦,而是精神上的疲倦。看不到目標,也看不到盡頭,不知道身處何方,不知道如何離開,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有沒有意義。

  忽然,遠處隱約看到一群藍影,唐天精神一振,這麼久沒有看到一個活物,可怕的寂靜,對人是一種折磨。那群藍影似乎也注意到唐天,迅速地向這邊游來。

  待游到近時,唐天看清楚這群藍影是何物。

  一群藍色水母,大約有七八十隻,它們拖著長長的觸鬚,透明的身體,讓它們幾乎與藍海混為一體。最醒目的,是透明的身體裡,一縷燭火大小的藍色火焰,火焰有節奏跳動。

  倒是和拈花印的那縷藍焰有點像啊,唐天心想。

  唐天沒有發現,自從這群水母出現,他體內那縷藍焰,便停止跳動,收斂氣息。

  不過,此時唐天已經顧不得去思考,因為藍水母朝他衝過來。那群藍水母體內的火焰急劇跳動,它們的速度陡然增加,就像一群藍色幽靈般,飛快朝他圍了過來。藍色的火焰沿著長長的觸鬚蔓延,轉眼間,所有的水母觸鬚都浮上一層幽藍色的火焰。

  那氣勢洶洶的模樣,唐天絕對不相信,它們是來和自己玩耍的。

  先下手為強!

  打起精神的唐天,趁著藍水母沒有合圍,身形向前猛地一竄,手中一記重斬。洶湧的力量,沿著唐天的手掌斬出,在藍海中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刀,向藍水母激射而去。

  透明的水刀,從藍水母群中掠過,幾隻挨個正著的藍水母,瞬間一分為二。

  緊接著水刀帶起的水流,轟然把藍水母群沖散。

  看到這些藍水母看上去並不難對付,唐天心頭微鬆。這片藍海比他上次走的藍海,能量濃度更加濃郁,這些藍水母也是他之前沒見過。一切都很陌生,唐天心中非常警惕。

  但是很快,他的瞳孔便是一縮。

  倖存的藍水母身體就像彈簧般收縮,緊接著猛地一彈,幾乎瞬間便從亂流中掙脫,速度奇快無比,化作一道道詭異的虛影,向唐天激射而去。

  好快!

  幾乎瞬間,一道藍影衝到唐天面前,唐天只來得及抬起手臂。

  啪!

  一根觸鬚閃電抽中唐天的手臂。

  唐天悶哼一聲,明明力量並不大,但是奇痛無比,渾身的血液幾乎都要凝固。一縷藍焰鑽入唐天體內,唐天的臉色大變,這縷藍焰竟然朝他的心臟游去。

  它的速度極快無比,像一條靈活至極的游魚,所過之處,唐天的身體一陣微微麻痹。

  眼看它就要鑽入心臟,驀地唐天的心臟升起一縷淡藍火焰。

  入侵的藍焰明顯被驚到,它稍稍停了一下,似乎在觀察唐天心臟升起的藍焰。兩股藍焰對峙,便看出差別,入侵藍焰藍色更加濃郁,兇氣更重。而心臟上浮現的藍焰,顏色要淡許多,而且氣息微弱。

  入侵藍焰毫不猶豫撲向心臟,就像聞到美味一般。

  就像一道藍箭,沒入唐天的心臟。

  唐天的身體一震,就在此時,體內的天魔手結拈花印。嘶,入侵藍焰中的戾氣,被拈花印吸入。剛才還氣焰囂張的入侵藍焰,就像被抽走了骨頭一般,馴服無比,轉眼間被包裹著心臟的藍焰吸食乾淨。

  唐天被這一幕驚得一呆,他還沒來及作出反應。

  啪啪啪。

  藍水母的觸鬚劈頭蓋臉般抽中他,觸鬚上的藍焰,如同潮水般鑽入唐天的體內,它們就像瘋狂的魚群,紛紛朝唐天的心臟游去。

  布滿藍焰的心臟,散發著它們無法抵禦的誘惑。

  噗噗噗!

  藍焰如雨點般沒入唐天的心臟。

  藍焰中那縷兇橫的戾氣,轉眼間,便被拈花印化去,這些入侵藍焰,便成為體內那縷藍焰的美食。

  唐天身體不斷地顫動,一波波藍焰,前仆後繼鑽入唐天體內,湧入心臟。

  唐天看得心生寒意,自己體內的那縷藍焰,就像一位狡猾的獵手,把自己偽裝成鮮美的誘餌,卻悄然埋下陷阱。當最後一縷入侵藍焰被吞噬,攀附在唐天心臟的藍焰,像吃飽的野獸一般,懶洋洋的緩緩飄起來,回到拈花手印中。

  此時它的體積已經膨脹數倍,顏色也比之前,要深了許多。

  這一切變故極快,快到唐天甚至來不及反應。當他睜開眼睛,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呆住。他周圍飄浮著一圈藍水母的屍體,它們沒有一個還活著。

  藍水母透明的身體,那縷燭火般的藍焰,已經熄滅。

  藍水母的屍體,就像果凍般慢慢融化,沒多時,它們便徹底融化消失在藍海之中,這裡已經看不到半點曾經戰鬥過的痕跡。

  唐天感覺自己和藍海似乎更加親和,他游動的速度,比之前要快了一分。

  剛才短短一瞬間發生的戰鬥,讓唐天有些心驚膽戰,想想還有些後怕。那縷藍焰竟然用自己的心臟來布設陷阱,簡直是喪心病狂,若是一不小心……

  唐天一個寒顫,然而讓他無奈的是,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

  這藍焰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唐天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他有種預感,這藍焰不簡單。他之前就在懷疑自己被拉到這片藍海,就是這縷藍焰搞的鬼。現在他已經肯定,絕對是這玩意搞的鬼。

  而且,他發現這縷藍焰,似乎有自己的意識。

  這讓他覺得不可思議,他見過各種各樣的火焰,但是從來沒有見過能夠思考的火焰,那是什麼東東?

  好吧,不管它有多妖,反正已經也到了這鬼地方,就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唐天拋下所有的疑慮,繼續向前進。那縷藍焰,安靜得很,只是在天魔的拈花印上輕輕跳動。

  沿途唐天遇到好幾波藍水母,但是都被這縷藍焰吞噬。

  藍水母的智力很低,它們只有最基本的本能,唯一的攻擊方式就是帶藍焰的觸鬚。

  藍焰和拈花印的組成,對付藍水母簡直是輕鬆至極,到後來唐天一看到藍水母,二話不說便直接衝進藍水母群。任由藍水母鞭苔,而他體內的藍焰,也越來越強,到後來一次可以瞬間吸乾上百隻藍水母。

  藍焰的體積已經膨脹到拳頭大小,顏色濃郁無比。

  藍焰吸食同類的本事唐天沒辦法,但是不斷目睹天魔如何用拈花印消解戾氣,卻讓唐天受益匪淺。天魔六印,唐天第一個領悟怒拳印的真諦便可以說明一些問題,他顯然更擅長戰鬥。怒拳印雖然並非直接用於戰鬥,但卻和戰鬥的那股昂揚勃發不屈之氣相貼切,他才能第一個領悟到怒拳印。

  拈花印卻是恬和寧靜,與唐天活潑熱情的性情並不太相合,所以他一直找不到訣竅。

  但是什麼都架不住數量多,這些天,藍焰吸乾的藍水母有數千之多。光是看天魔用拈花印化解入侵藍焰中的戾氣,唐天便看了數千次,漸漸,也有些領悟。

  他臉上的神情愈發寧靜。

  一路上,他沒放棄練習拈花印。拈花印他本來就熟,這麼一路狂練下來,更是滾瓜爛熟。他結印速度之快,有如閃電,都幾乎成為本能。

  一邊前進,他的雙手無意識地結印。

  拈花印,他只練拈花印,在沒有練成拈花印之前,他不打算去修煉其他手印。自己又不是什麼聰明人,只能用笨辦法,就像當年他修煉火鐮鬼爪一般。

  只有遇到藍水母時,唐天才會停止結印,而是全神貫注地觀察,天魔催動拈花印的每個細節。一遍遍觀看,一遍遍練習,不厭其煩,不覺枯燥。

  幾十萬遍?不知道,反正很多很多。

  他沈浸在寧靜柔和的狀態中,身體像靈活的魚兒悠然前進,手中的拈花印此生彼滅。

  他渾然不知,他的表情越來越柔和,一縷淡淡的微笑,在他嘴角泛起。

  拈花而笑。

  一縷奇特的意識,闖入他的心神。

  而就在同時,天魔結拈花印手掌中跳躍的藍焰,驀地一滯。

  唐天猛地睜開眼睛,雙瞳染藍。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4-12-6 13:14 編輯

appleline 發表於 2014-12-7 17:24
第七百六十二節 怪魚

  一縷陌生的意識闖入唐天的心神。

  怯懦、不安、畏懼,這縷意識傳遞的情緒讓唐天微微有些失神,很難想像,一縷火焰竟然會有如此擬人的情緒,簡直是成精了。

  藍焰的意識經過最初的試探,好像明白唐天對它沒有惡意,立即變得親昵起來。

  唐天的心思無邪,也覺得好玩,藍焰讓他想起了芽芽。也不知道芽芽現在怎麽樣了?若是芽芽在,它們應該會成為很好的小夥伴吧。

  很快,藍焰就和唐天混得很熟,全然沒有半點陌生。藍焰的智力不高,只能模擬很模糊簡單的情緒,比如高興,比如不高興。

  唐天給它起名叫小藍。

  有了小藍之後,旅途也沒有那麽枯燥乏味。雖然小藍只有最簡單的情緒,但是也讓唐天覺得多了一個同伴。

  一旦把小藍視作自己人,唐天就要上心得多,小藍吸食藍焰時的愉悅,就像小狗在啃肉骨頭,唐天有的時候都在懷疑,如果小藍有條小尾巴,現在一定在拼命地搖吧。

  唐天猜測小藍的等級比藍水母要低很多,因為它很害怕藍水母,藍水母的藍焰如果不是有天魔的拈花印,消去戾氣,它會立即躲起來。

  天魔巍然,莊嚴肅穆。

  每每唐天內視天魔,都會生出一絲震撼,內心澄靜平和。

  和小藍混熟之後,唐天的拈花印進步更快,這一點讓他非常意外,他發現,自己手中的拈花印,能夠通過小藍,和天魔的拈花印建立聯繫。

  怒拳印的光芒是紅光,淬煉的是血肉之力。

  拈花印沒有光芒,淬煉的是心神。

  唐天覺得自己的心神變得越來越晶瑩剔透,就好像變得像琉璃一樣,這種感覺讓唐天覺得很怪異,心神可是無形之物,怎麽可能變得像琉璃一樣?自己竟然會有這種錯覺,唔,一定是被小藍拉低了智商。

  唐天游動的速度很快,他敏銳地發現,周圍的藍水母似乎變少,他有相當長的時間沒有遇到藍水母。

  唐天不僅沒有放鬆,反而心生警惕。

  他走南闖北,如今也去過很多奇奇怪怪的地方,各種生物都會有它們的生活區域。沿路來,他只遇到藍水母這一種生物,沒有見到任何其他的生物。藍水母的攻擊性很強,唐天這一路,不知道幹掉多少藍水母,不對,是小藍不知道吸食了多少藍水母。

  這段時間沒有遇到藍水母,唐天猜測極有可能闖入另一種生物的領地。

  未知永遠是危險的。

  就在此時,忽然唐天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逼近,眼角餘光瞥見一道模糊的藍影,竟然距離他不過三丈,他渾身的汗毛陡然立起!

  自己沒有半點察覺!

  藍影模糊,若不是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哪怕唐天認真看,也只能看到那片區域的藍海,稍稍暗了一些。

  想也不想,唐天一記天魔重斬,便悍然出手。

  這一出手,他沒有留力。

  手刀閃電斬出,透明的水刀,狠狠沒入那團陰影之中。

  唧!

  尖利高亢的聲音幾乎要刺破唐天的耳膜,陰影周圍的海水泛起細密的波紋。唐天猝不及防,挨個正著,這聲音鑽進唐天的腦袋,就像錐子不斷往裡面鑽。

  足足過了兩三秒,唐天才回過神來,心中駭然。

  那團陰影露出真貌,那是一條半人長的怪魚。寶石般藍色的魚身,背上生著一排尖刺,魚鱗中不斷地滲出藍霧。這些藍霧包裹著它的身體,沿著它的體表流淌,聚而不散。扁平的魚頭伸出一根觸手,觸手上,一縷藍焰在跳動。

  不過唐天剛才那記天魔重斬,力量雄渾,雙方距離又近,怪魚沒有來得及閃避,挨了個正著,它的身上赫然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藍霧不斷從裡面滲出來。

  怪魚的張開魚嘴,露出兩排鋒利至極的牙齒,最嚇人是它竟然有舌頭,音叉狀的舌頭,在不斷顫動。

  小藍又慫了,一動不敢動。

  唐天此時來不及細思,怪魚音叉狀的舌頭一顫,圓形無形波紋,朝唐天罩來。

  剛才被那聲尖亢的穿腦魔音嚇到的唐天,腳下一蹬,身形如魚,竄了出去。圓形的波紋擦著他的身體掠過,順勢又是一斬,如羚羊掛角的真吾斬。

  而且這一斬,是緊貼著圓形波紋斬出。

  真吾斬出手時聲息全無,看上去沒有任何聲勢,直到靠近怪魚時,威勢才陡然暴漲,如同排山倒海。

  怪魚驚慌想逃,但是已經來不及,真吾斬狠狠斬在它的尾巴。

  噗!

  無數魚鱗飛濺,藍霧噴湧而出,它的尾巴,幾乎完全被唐天斬斷,只有一小塊皮肉相連,模樣慘淡。

  怪魚也仿佛知道難以逃生,渾身的魚鱗齊齊一顫。

  唧!

  細密的波紋以它為中心,倏地向四周擴散。

  唐天沒想到怪獸竟然還有這一招,沒有半點死角,唐天無處閃躲,只能硬扛,幾乎下意識地,他手結拈花印。

  他的拈花印頗有火候,手印成形,心神便驟然寧靜平和,詭異的波紋恰巧衝擊而至。

  唐天身體微微一麻,身體被推得向後飄移數尺,那聲嘶鳴依然尖亢,但沒有之前那種欲鑽人腦的痛楚。

  怪魚這一招之後,元氣大傷,奄奄一息。

  原來拈花印竟然能夠這樣用!

  唐天心中驚喜莫名,天魔六印博大精深,每過段時間,他都會有新的體會。一轉念,他有些明白,怪獸剛才的攻擊,並不光是聲波攻擊,還蘊含著心神攻擊。

  拈花印可以化解心神攻擊,這是唐天的新收獲。

  看著奄奄一息的怪獸,唐天也不靠近,又是一記重斬。

  怪獸無力逃避,魚身被硬生生斬成兩截,原本凝而不散的藍霧,向四周擴散。

  一直銷聲匿跡的小藍,此時一下子跳了出來,頻頻催促唐天。唐天看了一眼魚頭伸出觸手的那縷藍焰,明白過來,游了過去。

  唐天伸出手指點向魚頭的藍焰,小藍立即從唐天的指尖冒了出來。

  兩股藍焰放在一起,便可以看得出區別。怪魚的藍焰,要濃郁深邃得多,跳躍得更加有力。兩股藍焰碰撞在一起,魚頭的藍焰被小藍一點點吸食。

  整個過程持續了整整十分鐘,這讓唐天有些詫異。藍水母的藍焰,小藍吞食起來,幾乎沒有費半點力氣。但是怪魚頭的藍焰,小藍卻只能一點點吞食。

  吸食完怪魚藍焰的小藍,體積反而縮小了許多,重新變成燭火大小,但是要凝實許多。火焰的每一次跳動,都散著一股淡淡的氣息。

  小藍懶洋洋,似乎要陷入沈睡。

  唐天見狀,也不打擾它,他看得出來,小藍是通過吞食藍焰,來實現進化。他充滿好奇,小藍最後的形態會是什麽模樣。

  他的目光忽然被幾樣東西吸引,那是怪魚背上的尖刺。

  怪魚的屍體就像藍水母般,融化在藍海之中,唯獨這幾根尖刺,沒有消融。唐天飄了過去,把幾根尖刺納入掌中。

  總共六根尖刺,長的大約有三尺左右,短的也有一尺半,刺身筆直,刺尖異常鋒利,通體就像淡藍色的水晶。唐天試了一下,質地很堅硬,他竟然扳不斷。

  好東西!

  唐天幾乎立即把這些魚刺綁了起來,最長的那根,長度和一般的劍相當,拿在手上,倒是挺合手。

  手腕一抖,魚刺倏地劃過,一招立刀成魔!

  嘶!

  極細的水刀,倏地激射而出,掠過五十多丈,才消失不見。

  唐天眼前一亮,比起自己的和手刀,劃出的水刀更薄更鋒利,也能飛得更遠。

  唐天又嘗試了其他幾招,立即喜歡上這根魚刺。氣勢磅礴霸氣兇悍的天魔重斬,用這根魚刺施展,變成另外一種味道,陰毒犀利。每一斬的聲息全無,力量更加凝聚,沒有一絲泄露,全然沒有半點澎湃激蕩的餘波,只能看到一根鋒利無形的水線。

  而隱蔽性最強的真吾斬,斬出時連水線都看不到,全然沒有任何跡象。

  得到新玩具的唐天,有些期待再出來幾隻怪魚練練手。

  小藍這次似乎補得太厲害,過了很久才恢復過來。所謂的很久,是唐天的感覺。唐天已經發現,這裡的時間不太對勁,他很難判斷出時間流逝的速度。這在以前是不可想像的,他這個級別強者,對時間的控制和把握,達到極其入微的地步。

  唐天懷疑這裡的時間被扭曲。

  時間、空間、生死三大基本法則,時間的法則,是最可怕的。如果自己陷入時間的亂流之中,那能不能回去,唐天充滿擔憂。

  可惜,不安也沒什麽用。

  唐天現在只想早點找到那隱隱的召喚,他想看看,到底是什麽鬼東西在搞鬼!

  而且,他有種直覺,那東西才是他回去的關鍵。

  唐天可以明顯感受到小藍變得強大了許多,它的情緒也變得更加豐富,能夠和唐天作更多的交流。

  這種意識的交流,唐天輕車熟路,小藍的靈智提升,更是變得順暢無比。

  一個說那條怪魚的味道簡直美妙極了,大哥你能不能再來一發?

  另一個拍拍胸脯說魚刺在手怪魚我有,你想來幾發就來幾發,少年手下,從無漏網之魚。

  然後,少年不小心看了一眼前方,拍胸脯的手僵住。

  前方,一群怪魚正氣勢洶洶朝這邊游來。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4-12-8 17:28 編輯

awecbbs 發表於 2014-12-9 18:12
第七百六十三節 寶石藍侏儒

  唐天深刻地理解隨便亂吹牛真不是一個好習慣。

  他的神經緊繃,手中的魚刺,以驚人的頻率不斷揮出。一道道細若絲線的水刀,朝四面八方激射。不斷有怪魚被水刀一分為二,藍霧瀰漫,干擾他的視野。

  左手的拈花印簡直就像瘋了一樣不斷施展。

  小藍也知道情況危急,這次沒敢慫,也不斷幫助唐天溝通天魔,讓唐天的拈花印威力提升不少。

  心如琉璃,纖塵不染。

  周圍的景象倒映在如琉璃般的心境之上,唐天對這種狀態有點不習慣。他一向是對戰鬥相當投入,燃燒沸騰的戰意,才是少年的戰鬥啊。現在自己的心神情緒,卻像抽離旁觀,雖然戰鬥的效率提升許多,但讓他相當不習慣。

  啪,手中的魚刺粉碎,它的質地堅韌,但是連續承受天魔重斬恐怖的力量,也終不堪重負,宣告粉碎。

  這是唐天用碎的第六根魚刺,好在魚屍遍地,根本不缺魚刺。

  唐天一個閃身,來到一條魚屍前,抽出一根魚刺,返身投入戰鬥之中。

  怪魚最麻煩的地方是它的藍霧能夠隱匿身形,哪怕唐天有拈花印化解心神攻擊,但是依然挨了好幾下。

  幸虧唐天的身體出色,純粹的聲波攻擊對他而言,傷害很小。仗著皮厚肉粗,唐天也耍起蠻來,橫衝直撞。這種蠻不講理的攻擊方式,卻讓唐天的殺傷性大增。怪魚很快傷亡慘重,半個小時後,遍地魚屍。

  唐天喘著粗氣,連續的砍殺,他的體力也消耗得差不多。

  戰鬥的時候沒有什麼感覺,戰鬥一結束,頓時覺得疲倦。藍海中的阻力比空氣要大得多,體力的消耗也大很多。身上到處是淤青,怪魚的聲波攻擊雖然無法對唐天造成真正的傷害,但還是給他的身體留下許多淤青。

  唐天心有餘悸,這些聲波的威力相當厲害,振蕩的頻率之高,連他都實現不了,只不過他的身體幾乎鍛煉到極致,才能夠倖免。換一個人,在這種高頻的振盪中,早就連臟腑都受到損傷。振盪帶來的傷害,一向都非常可怕,粉碎性是最常見的結果。

  更何況,聲波中還蘊含心神攻擊。

  擁有拈花印和強悍肉體的唐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這種怪魚的天敵。

  遍地的魚屍,在小藍眼中,就是一場盛宴。

  它歡呼地撲上去,貪婪而拼命地吸食怪魚觸鬚上燃燒的那縷藍燄。它吸食的速度越來​​越快,當最後一朵藍燄被吸食,小藍的身體已經是一片湛藍。

  它飛入唐天體內天魔的拈花指間,緩緩跳躍。

  唐天能夠感受到,小藍這次的受益很大,深沉的湛藍,濃郁內斂。恢復了幾分體力的唐天,長長吐出一口氣,怪魚的屍體已經融化在藍海,留下一堆魚刺。

  唐天把這些魚刺收集起來,捆成一捆。

  這些魚刺尖銳鋒利,韌性極佳,是天然的利器。天魔重斬不是一般的武器能夠承受,這些魚刺倒是不錯的選擇,除了消耗快了點,沒別的缺點。

  這麼一大捆,粗略看了一下,不下一百根,夠用一陣子。

  如果用手刀來施展天魔重斬,力量雄渾,也更加靈活,但是鋒利度卻遠不如魚刺。

  小藍很亢奮,沒有半點之前吃飽了懶洋洋的模樣,讓唐天有些意外。這傢伙的「飯量」越來越大了,看來真的是變強了,也不知道小藍的終極形態是什麼模樣。

  似乎察覺到唐天的想法,小藍傳來一道親暱的情緒。

  唐天哈哈一笑,拖著一大捆魚刺,繼續朝前進。一場激烈的廝殺,也讓他從茫然的情緒中掙扎出來,不知道前方是什麼,也不知道未來是什麼,無所謂,所有的敵人和所有的障礙,自己都會親手摧毀。

  連續幾天,唐天都遇到了怪魚群,反復地衝殺,把所有的怪魚都消滅。他收集到的魚刺,已經堆積成小山,他不得不把衣服撕成長條,用來捆成魚刺。

  小藍沒有放過一縷藍燄,唐天感覺小藍要突破了。小藍的體形,異常凝實,就彷佛黏稠至極的液體,跳動極為緩慢。

  唐天的進步也很大,他的拈花印,越來越精純。別人的心神如湖,但是他的心神,卻宛如光滑晶瑩的琉璃台。

  唐天有一種預感,自己快要突破,只是缺少一個契機。

  他不知道這個契機是什麼,也索性不管,只是一味向前游。他只想早點離開這點,大家都在戰鬥,自己卻被困在這個詭異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他斬殺怪魚太多的緣故,他的身體,散發著一絲絲若有若無的氣息。唐天對自己的身體非常了解,這種近似無味的氣息以前絕對沒有。

  小藍似乎這種氣息非常畏懼,在唐天面前溫順乖巧。

  最後幾次,唐天遇到幾隻怪魚,他剛剛抽出一根魚刺,那幾隻怪魚就像受到驚嚇般逃逸。唐天看得目瞪口呆,這是怪魚第一次遇到他逃逸。

  難道是怪魚殺多了,自己身上沾染了殺氣?

  唐天哂然一笑,也不在意,到底殺了多少怪魚,他自己也不知道。

  順著感應的方向,他全力前進。

  深沉的藍海變得明亮起來,這個轉變,讓唐天有些振奮。在這樣的困局中,有變化遠比沒有變化好得多。

  越往前遊,藍海變得愈發明亮。

  唐天心中一動,難道他在接近海面?

  這個猜測讓他心中激動莫名,他想起紫鵑城,紫鵑城外就是海面,難道自己要回去了?

  精神振奮的唐天,更發賣力,全力向前方游去。

  雖然越來越明亮,但是似乎比自己想得更加遙遠,唐天覺得有些筋疲力盡,終於看到海面,心中狂喜,鼓起餘力,浮出水面。

  寶石藍的海面,平靜沒有一絲波紋,就像一面無邊的鏡子,延伸到遠方。天空低垂彷彿觸手可及,白雲就像一塊塊柔軟的棉花糖,安靜地飄浮在那。

  唐天呆住,眼前的景象,怎麼這麼熟悉?

  過了一會,他終於反應過,這是藍鏡之海!

  南十字兵團的藍鏡之海!

  南十字兵團有四海。

  流放之海,是無盡之牢籠,永拘刑徒。

  藍鏡之海,是真幻之分界,洗煉之地。

  燎原之海,是能量之生地,萬魂滋生。

  安息之海,是死後之歸處,戰魂永安。

  唐天一屁股坐在鏡子一般的海面,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藍鏡之海,有些出神。

  為什麼會是藍鏡之海?

  藍鏡之藍,是藍海的一部分?

  突然間,唐天想到自己在藍鏡之海修煉千拆破魔手的經歷,之前的一些疑惑,此時恍然大悟起來。他在藍海的時候,就覺得時間的流逝很奇怪,他無法準確地判斷時間的流逝。

  真幻之分界。

  難怪!

  自己陷入一個更大的幻境裡!

  唐天第一反應是鬆一口氣,他最擔心的,是自己被真正扯入藍海。大家都在等著他營救,自己卻被扯入另外一個地方,想到大家他都會心急如焚。

  幻境的話,只要破開它,自己就能回到現實。

  唐天精神振奮,最擔心的問題解決,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少年的戰意昂揚。

  休息了一會,他恢復了體力,讓小藍重新感應了一下方向,他便再次啟程。

  光滑如鏡的海面,唐天就像在冰面滑行,拖著比他身體還高的魚刺堆垛,比在藍海中速度快幾倍。他就像一隻尋找歸巢的鳥兒,不知疲倦。

  藍鏡如畫的景色一成不變,飛行久了,唐天都有種錯覺,天空啊雲啊,就像畫上去的一般。

  唐天忽然停住腳步,抽出一根魚刺,神色凝重。

  他剛才感受到一縷若有若無的氣息,有埋伏!

  如鏡子一般的海面一覽無遺,什麼都沒有。倘若一般人,會以為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但是唐天卻對自己的直覺,有著絕對的信任。他的戰鬥直覺天生驚人,再加兵的訓練,還有拈花印逐漸形成的琉璃心境,更是讓他的戰鬥直覺,達到驚人的地步。

  時間一點點流逝,前方的海面,依然沒有任何變化。

  唐天擺出戰鬥姿態,就像一具雕塑,渾身紋絲不動,戰鬥中的唐天,從來不缺乏耐心。

  前方的海面,忽然出現一個個鼓包。

  藍色的身影,緩緩從海面中浮現。

  唐天目光一凝,藍侏儒!

  不對,不是一般的藍侏儒,這些藍侏儒,就像用藍寶石雕刻而成,通體晶瑩,它們的目光漠然,沒有焦距沒有生氣。唐天的目光落在這些藍侏儒的心臟處,在那裡,一縷藍色的火焰在跳動,就像心臟一般。

  這些詭異的寶石藍侏儒們,手中拿的不是短矛,而是長槍。

  它們像軍隊般,排列整整齊齊,長槍如林。

  讓唐天倒吸一口冷氣的是,隊伍後面,不斷有藍侏儒冒出來。

  寶石藍侏儒大軍,齊齊向前一步。

  轟隆。

  藍鏡之海一震,就連天空靜止不動的雲朵,亦是一顫。

  小藍傳來的前方感應前所未有的強烈,就像有什麼東西在召喚。

  眼前的寶石藍侏儒,一看就不好惹,數量更是多令人絕望。

  你們以為這樣就可以阻止我麼?

  嘁,唐天嘴角扯出一個輕蔑的笑容,把拖著魚刺堆垛的繩索從肩上取下,繫在腰上。

  來吧!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4-12-9 18:46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4-12-10 23:35
第七百六十四節 毋佑,永安

  唐天殺紅了眼,他根本不需要分辨哪裡是誰,他的周圍全都是敵人。

  他只要不斷地砍殺,拖著魚刺堆垛,拼命地砍殺。

  魚刺粉碎,重新抽出一根,繼續砍殺。

  在這個時候,策略、技巧,都已經變得完全不重要。如同潮水一般的寶石藍侏儒,讓他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思考,只有本能的砍殺。

  除了本能,還有一口氣。

  一口向前的氣。

  機械地揮舞著魚刺,機械地砍殺,唐天不知道砍了多久。

  砰,手中的魚刺再度崩碎,唐天下意識地朝堆垛摸去,卻摸了個空。

  他楞了一下,卻恢復了一絲清明,比他還高的魚刺堆垛,所有的魚刺都被他用完。

  清醒過來的唐天,發現自己渾身是傷,幾乎是個血人。兩腿就像灌鉛一般,胳膊抬不起來,渾身痛疼欲裂,搖搖欲墜,但是他沒有坐倒。周圍的寶石藍侏儒們,機械漠然沒有生機的臉龐,竟然露出一絲畏懼之色,它們駐步不前。唐天艱難回頭望去,在他身後,寶石藍侏儒的屍體就像割倒的麥子,一眼望不到盡頭。

  呵……

  唐天想笑,但是他連扯動嘴角的力氣都沒有。

  頭頂傳來一陣熟悉的波動,唐天沒力氣抬頭,但是他知道小藍。

  他看不到小藍,如果他看到小藍,一定很會驚訝。小藍的身體,變成晶瑩剔透的藍色晶體,它散發著可怖的波動。這縷波動,就像投入海面的石頭,泛起層層漣漪。

  寶石藍侏儒一陣騷動,它們臉上的驚懼之色更濃。

  波動所過之處,一縷縷藍色的火焰,從滿地的寶石藍侏儒屍體內浮起。

  唐天楞住,放眼望去,一朵朵藍焰緩緩飄起,如同藍色的流螢,一眼望不到盡頭,看上去美麗極了。

  指頭大小的藍焰,受到召喚般,緩緩朝小藍飄去。

  眼前的景象壯觀無比,唐天一時間竟然忘記疲倦。藍焰像雨點般沒入小藍體內,小藍綻放出耀眼的藍光,周圍水泄不通的寶石藍侏儒,彷彿十分害怕這種藍光,如同潮水般紛紛向後退。

  藍光愈發熾亮,唐天只覺得頭頂好像有一個藍太陽,耀眼的藍光讓他幾乎睜不開眼睛。

  他閉上眼睛,沐浴在耀眼的藍光下。

  傷痕累累的身體開始痊癒,藍光並不溫暖,卻讓唐天覺得異常安心。

  不知不覺中,他沈入夢鄉。

  他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在深邃的藍海深處,生長著一個極為巨大的大樹,它有著億萬藍色的樹葉,每一片樹葉都像小山那麼大。每一片樹葉中間,都有一個漩渦,漩渦不斷地噴湧出藍色能量,藍色的能量,像水流一樣向外噴湧。

  每過一段時間,藍色巨樹便會像蒲公英般,放出無數種子。那些種子會順著噴湧的水流,衝到藍海的各個角落。但是很快,這些種子就像美食般吸引無數藍海中的生物。

  它散發著甜美的氣息,無法逃離藍海中數目龐大的生物捕食。

  終於有一顆種子,在藍海中遇到一個中年人,中年人覺得它很獨特,便把它煉化成一縷獨特的藍芒。中年人死後,這縷藍芒傳給他的兒子。他的兒子遇到一位昏迷的女子,唐天一眼就認出來,昏迷的女子是顧雪。

  那縷藍芒便被注入到顧雪的體內。

  唐天到此時才恍然大悟,種子就是小藍。

  這顆種子吸食了大量的藍焰,它就像種子一樣,在一片耀眼的藍光中開始發芽,轉眼間生長成一棵小樹。藍色的小樹,長出一個花蕾,花蕾不斷生長,當最後一縷藍光消失,花蕾綻放。

  唐天此時醒了過來,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手掌竟然結成拈花印,拈花印間,赫然有一朵藍色花朵。

  藍色的花朵嬌艷無比,就像剛剛從樹上採摘下來,柔軟而充滿生機。

  這是……小藍!

  唐天幾乎呆住,難道剛才自己的那個夢境……

  他有些茫然地睜大眼睛,周圍水泄不通的寶石藍侏儒不知什麼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

  忽然,掌間的藍花飄飛而起,朝一個方向飛去。

  唐天一個激靈,連忙跳起來。

  藍花飛行的方向筆直,顯然是在引路,唐天緊追而上。

  路上唐天嘗試和藍花溝通,但是宣告失敗。若不是藍花是小藍變化而來,他一定會覺得它很妖。它確實很妖,沿途唐天再也沒有遇到任何奇怪的生物。唐天覺得最妖的,是他赫然發現,自己竟然修煉成拈花印,琉璃心境牢不可破,可是,那一片剔透晶瑩的心境之中,那棵小樹是怎麼回事?

  自己心境中長著一棵小樹,這樣的事情如果還不妖,唐天覺得沒有什麼事情稱得上妖了。

  倘若不是這棵小樹和自己夢裡一模一樣,倘若不是自己的神經足夠粗大,絕對要瘋了吧。他試了很多辦法,但是都無法動搖心境中那棵小樹分毫。

  折騰了一會,拿它沒辦法,唐天也懶得去管,反正從遇到小藍開始,事情就透著一分詭異的氣息。

  體內的六臂天魔,對自己周圍多了一棵小樹也沒有半點反應。不過藍花倒是經常跑到天魔結拈花印的手掌之中。天魔也發生一些變化,怒拳印和拈花印的兩隻手臂,變得最為凝實。

  其他四隻手臂,還是模糊的虛影。

  唐天能看得出來,天魔這是變得更強大,這是好事。

  但是讓唐天鬱悶的是,之前和小藍還能夠有一些交流,雖然交流模糊得很,但是好歹有個交流。現在小藍變成一朵花之後,交流也消失不見。

  在安靜得沒半點聲音的藍鏡之海,沒有人和自己交流,是極為痛苦和寂寞的事情。

  唐天索性把精力都放在修煉之中,只留一縷心神,跟著藍花飛掠。

  天魔六印,他只練成兩印,還有四印。

  唐天很快體會到琉璃心境的好處。之前倘若他飛掠的時間很長,他的身體雖然能夠承受,但是心神依然會感到疲倦。但是如今,前掠的時間比之前更多,他的心神沒有任何疲倦的感覺。

  除此之外,周圍的一切都變化,都能夠清晰地倒映在他的心神之中。這一點他立即受益,以前的時候,他無數次觀察過天魔六隻手臂的結印,但是這次觀察,又有新的體會。許多以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節,全都清晰呈現在琉璃心境之中。

  雖然這並不能讓他馬上修煉成功剩下四印,但是也依然對他有著極大的幫助,他的進境飛快。

  不知道飛掠了多久,忽然,小藍停下來。

  唐天也不自主停下來,他呆呆地看著面前。

  兩條交錯縱橫的線,構成一個巨大的十字,各自延伸到遠方,把空間分成四塊,四塊不同的海,赫然各列其一。

  激蕩不休的是流放之海、光滑如鏡的是藍鏡之海、海面布滿火焰的是燎原之海、黑色死寂的是安息之海。

  這就是南十字兵團的四海。

  唐天怔然。

  他從來沒有想過,四海竟然會像四塊拼圖拼成一般。無形的屏障,把四海隔絕開來,這絕對不是天然形成,一定是人為!

  難道兵大叔他們當年這麼厲害嗎?

  唐天歪頭想了想,覺得不可能。南十字兵團是機關兵團,他們擅長的是機關術和機關戰鬥。唐天想像不出來,什麼樣的人,能夠做到像這樣的神跡!

  沒錯,唐天覺得這已經突破了人類的極限。

  忽然,小藍又飛起,唐天一驚,小藍飛去的方向,是安息之海。

  安息之海……

  唐天猶豫了一下,一咬牙,跟著小藍,跨過邊界。讓他有些意外的是,他沒有感受到任何阻力,四海的邊界線,竟然沒有任何阻力,可偏偏四海又涇渭分明,互不干擾,唐天不由嘖嘖稱奇。

  一踏入安息之海,唐天眼前視野一變。

  黑色的安息之海並不像唐天想像的那般死氣沈沈,黑色的海水,十分溫暖,能夠滋養生魂。

  進入安息之海,小藍便倏地沒入唐天體內。

  這是什麼意思?

  唐天有些不太明白,但是他想小藍一定有著某種原因。他小心翼翼地朝前走,死寂的安息之海,微微的暖意,並不讓人難受。黑色的海水浮力驚人,唐天不需要用力,便如浮在水面。

  走了許久,唐天忽然發現不遠處,似乎飄浮著什麼東西。

  他心中一動,幾個飛掠,從海面上撈起一件東西。

  是一個青銅銘牌,青銅銘牌的正面是雕刻著南十字兵團的徽章,後面有一排小字。

  「南十字兵團一等兵祝勇,陣亡於青山戰役。毋佑,永安。」

  唐天呆呆地盯著青銅銘牌看了半天,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每每對於死者,生者在祈禱死後安息時,往往會祈求保佑生者。但是這塊青銅銘牌,卻刻著「毋佑,永安」。

  他彷彿看到兵大叔,把一塊青銅銘牌,放入黑色的海水之中,輕輕一推,看著它緩緩飄遠,自言自語。

  「不需要你來保佑我們啊,我們一定會努力好好的,你不要有什麼掛念,好好的休息,這裡的戰鬥啊什麼,都交給我們這些活著的人吧。」

  「我們一定會贏的。」

  「永安。」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4-12-11 13:12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4-12-11 22:34
第七百六十五節 豈可安息

  唐天聽到一陣嗡嗡的顫動,他還沒來得及反應,手中的青銅銘牌掙脫唐天的手掌,朝天空飛去。

  就在此時,安息之海飛起無數青銅銘牌,它們朝天空激射而去。

  每一塊青銅銘牌飛上天空,便化作一道虛無的魂影,轉眼間,密密麻麻的虛影從安息之海各個角落朝天空衝去,場面壯觀無比。

  「兵團危險,需要支援!」

  一名英魂高呼。

  他身後無數英魂齊聲吶喊:「南十字兵團,前進!」

  無數英魂如同潮水般瘋狂朝天空撞去,天空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有如銅牆鐵壁,英魂撞上去,天幕紋絲不動,英魂化作無數青銅碎片,墜落安息之海。

  啪啪啪。

  唐天腳邊下雨一般,他低頭看,青銅銘牌的碎片,如同雨點般灑落。

  但是英魂前仆後繼,如同潮水般。

  「兵團危險,需要支援!」

  「南十字兵團,前進!」

  歇斯底里的怒吼,在安息之海的上空回盪。無數虛影更加瘋狂地撞向天幕,更多的青銅碎片灑落。但是更多的虛影,從安息之海中沖天而起,撞向天空。

  「兵團危險,需要支援!」

  又一名英魂接過指揮,它怒吼咆哮,就像一頭憤怒的獅子。

  回應他的,是轟然怒吼:「南十字兵團,前進!」

  一大群英魂虛影,撞向天幕。

  粉身碎骨,灑落大海。

  「兵團危險,需要支援!」

  一名女性英魂高呼,她毅然決然,撞向天幕。

  她身後亦是無數虛影緊隨其後:「南十字兵團,前進!」

  「兵團危險,需要支援!」

  「南十字兵團,前進!」

  ……

  唐天心中又是疑惑又是震撼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看著那一波又一波瘋狂的撞擊,他不明白他們在做什麼。

  不知多少次的撞擊,所有的英魂,全都粉身碎骨,灑落大海。

  安息之海,重歸於寂靜。

  青銅銘牌碎片,緩緩匯集,一張張布滿裂紋的青銅銘牌飄浮在海面。

  一個個英魂緩緩從青銅銘牌的上方飄起,他們渾身布滿裂紋,彷彿摔碎又重新黏合的瓷人,放眼望去,一眼望不到盡頭。

  一位渾身裂紋的英魂飛上天空,唐天認出來,他就是第一位撞上天幕的英魂。這麼多的英魂,沒有人看到唐天。

  所有的英魂都仰起腦袋。

  「一萬年了。」英魂的聲音在安息之海上空回盪:「整整一萬年,一百年一個輪迴,我們還是沒有衝出去。那場戰役早就結束了吧,這一萬年來,再也沒有新魂,兵團消亡了吧,我們現在做的也許毫無意義。」

  下面密密麻麻的英魂鴉雀無聲。

  「但是,萬一呢?萬一兵團還在戰鬥呢?萬一兵團還有人活著呢?萬一兵團等待崛起呢?對一群已經死了的老傢伙,萬分之一的希望,足夠!」

  他猛地厲聲高呼:「兵團生死未知,吾輩豈可安息!」

  回應他的,是山崩海嘯一般的怒吼:「戰!」

  他轉身,仰著臉,對著頭頂蒼穹,張開雙臂,那張布滿裂紋的臉龐透著難言的堅決:「一百年後,吾等再並肩!」

  回應他的,是一個個飄浮到他身旁的身影,是聲嘶力竭激盪黑海的齊呼:「戰戰戰!」

  「南十字兵團!」

  無聲怒吼高呼匯集成一股洪流席捲安息之海。

  「前進!」「前進!」「前進!」

  漫天的英魂拖著無數虛影,如同那撲火的飛蛾,如同填海精衛,他們瘋狂不顧一切都撞向天幕。

  唐天淚水鼻涕肆意橫流,他胸口就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又像有什麼在燃燒,他覺得很難受,他又覺得驕傲。

  在那過去的一萬年,在不為人知的安息之海,在所有人都以為樂土的安息之海,每一百年就會發生一場如此壯烈的戰鬥。這些已經逝去的英魂,放棄安息,如此執著地戰鬥,如此不顧一切,如此瘋狂。

  這就是南十字兵團嗎?身負南十字兵團傳承的人是他啊!

  怎麼可以坐視?

  哪怕是幻境,哪怕是假象,哪怕這是一群已經死去的英魂,哪怕他們在做一件愚不可及的事情。

  這樣執著的信念,這樣深厚的情感,這樣壯烈的情懷,這樣犧牲的勇敢,怎麼可以袖手旁觀?

  唐天不知道自己是在哭,還是在跟著怒吼,他只有一個想法,戰!

  他拉開拳勢,平靜的安息之海,開始得變得激盪。

  只有勇敢的人,才能夠直面一次次失敗後的徒勞無功。只有勇敢的人,才會在死後也堅持自己的信念去戰鬥。只有勇敢的人,面對生死的界線和渺茫的希望也不退縮。

  勇敢的人才能勝利!

  淚眼模糊的唐天,無數光芒,從安息之海的各個角落,向他的拳頭匯集。

  耀眼的光芒,在唐天的拳頭亮起,黑色的安息之海,彷彿升起一輪太陽。

  無數英魂,目睹這輪太陽,他們化作無數黑色的陰影,投入這輪太陽之中。

  打破了夢境的界線嗎?

  唐天不知道,但是他感受到那股粉身碎骨的堅決意志和瘋狂戰意之下,包含的那縷深深的希望和期盼。

  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唐天的拳勢在不斷拉開,右拳的光芒耀眼得幾乎看不到他的身形。

  安息之海如同煮開一般,海嘯翻騰,電閃雷鳴。

  那些變化在唐天的琉璃心境恍如雲煙漫過,天魔渾身光芒暴漲,拈花印指間的藍花飛起,化作一蓬妖異美艷的藍花,垂落灑下飛舞盤旋。怒拳印間跳躍的怒焰,強有力地跳動,恍如戰鼓,每一次跳動,都會有一波熾烈的紅光橫掃。

  唐天拼上一切,他沒有任何保留。

  神拳光樹,最後三根光柱轟然合一,化作唯一的光柱,不斷向地面生長,它們越長越慢,在離地面還有三尺的地方,它停下。

  還差一點!還差一點……

  就在此時,他耳邊響起轟然怒吼。

  「兵團生死未知,吾輩豈可安息!」

  一道道英魂,從四面八方飛入唐天體內,他們進入唐天的心神,化作一粒粒光點,前仆後繼,投向神拳光樹垂下的主幹。

  和巍峨龐大的神拳光樹主幹比起來,他們就像砂子般渺小。

  但是光砂越來越多,它們不斷沒入光樹的主幹。

  神拳光樹的主幹奇跡般開始緩緩向下生長。

  當光樹主幹接觸到唐天的琉璃心境的一瞬間,唐天身體一震,他此時滿臉淚水。

  從未完成過的神拳,第一次完成,狂暴的安息之海驟然平靜,它彷彿被一隻無形之手,死死壓制。

  「破!」

  唐天一拳轟向天幕。

  天幕破碎。

  腳下無邊的黑色安息之海,如同碎芒般湮滅消散。

  周圍一切,都像在破碎的泡沫,在不斷地湮滅。

  唐天只覺得天旋地轉,意識一點點抽離,在他昏迷之前,他隱約聽到震天的歡呼。

  滿是淚水的臉龐不自主勾起笑容。

  夜色中的東仙城,街道上安靜無比,這段時間特殊時期,誰也不會晚上沒事出門。

  陰無風看著面前的宅院,悄然潛入。

  他做這一行多年,刺殺的名人不知凡幾,自然深諳刺殺之道。幾日前他便抵達東仙城,但是並沒有動手,而是細心打探情報。刺殺看上去並不困難,但是想要一擊得手,充分的準備是必不可少,掌握的情報越多,可以布置的餘地也越大。

  這不僅僅是為了更容易得手,也是為了在失手的時候,能夠從容抽身而退。

  命只有一次,目標的命是如此,刺客的命也是如此。只要留住性命,就意味著還有機會。為了追求一擊致命,而增加自己的風險,在陰無風這樣的老手看來,是再愚蠢不過的事情。

  他打聽得很清楚,比如東仙城各家都已經歸順鬼臉,這本來是個大麻煩,但是他運氣不錯,據說各族的精銳被鬼臉的一位部屬帶出城。

  鬼臉身邊只有許燁和零部苦囚。

  許燁的實力低微,不足以對陰無風構成威脅,而且還身受重傷。零部苦囚的身體素質不錯,但在他這個級別的強者眼中,戰鬥力幾乎為零。

  這些都不重要,陰無風探查的重點,是鬼臉是否受傷,這才是這次行刺的關鍵。

  一位能夠抗衡死神獨臂鐮刀的傢伙而不受傷的強者,陰無風馬上掉頭就跑,因為這意味對方已經摸到最高階的力量。

  踏入法則領域的強者,整個罪域,不超過五個。陰無風知道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這些人絕對不能惹。

  如果受傷,那說明法則面圓滿,臨時的爆發而已。

  這個級別的強者雖然讓陰無風感到忌憚,但是卻依然有得手的可能,而且最高層次的力量形成的傷勢,也絕對不會那麼容易痊癒。

  陰無風打探得非常清楚,鬼臉受傷了!

  他悄無聲息潛入宅院,那些零部苦囚非常盡職守責,但是他們的守衛,在陰無風眼中,形同虛設。

  很快,他就摸到鬼臉的住處。

  陰殖劍在手,他的心頓時安定下來,這把劍真是邪性十足,用來刺殺真是合適不過。有這把劍,他的實力幾乎可以提高一成!

  在他這個級別,實力提高一成,是極其恐怖的。

  他瞇起眼睛,正欲發動。

  忽然,鬼臉的住處,突然透出詭異的光芒。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4-12-12 09:5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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