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瘋狂 作者:再次等候 (連載中)

 
mk2258 2013-4-20 08:58:3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67 68559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4:16
第三百五十一章 登州攻防戰(一)

    陸間辰和郭曾庵結束談判以後,就匆匆地返回揚州,準備來年新開鹽場的事情去了。他們如果行程快,可能還來得及回家過年。

    而因為叛軍已經被長久圍困,山東地方上的局勢也逐漸地平靜了下來。吳世恭和汝寧府的通信也終于暢通了起來。

    而這次留守的汝寧軍派來了五位信使,給吳世恭這里送來了一大包信。那都是出征兵丁的家屬收到那些兵丁的信以後,寫回來的回信。而接到這些信以後,那些兵丁也是一片歡騰。

    吳世恭自己也收到了一封鄧啟帆寫來的長信,告訴了吳世恭近期汝寧軍本部所發生的所有的事。讓吳世恭有些滿意的是,除了搶佔了南陽鐵礦這件事以外,並沒有其他什麼棘手的事需要吳世恭來處理。

    當然,也隨同帶來了吳世恭的家中,讓吳世恭最牽腸掛肚的那四位懷孕的夫人都生產了。吳世恭又增添了倆男倆女四個孩子。李馨和梅韻都生了一個女孩,而趙如雅終于得嘗心願有了一個兒子。還有就是瓊娘也為吳世恭生了一個小兒子。

    對此,吳世恭忍不住也有些得意。到現在為止,吳世恭的兒女數量已經達到十人了。而且他們也都很健康。相對于明朝生產的危險性和兒童的高死亡率,吳世恭也真夠幸運的。看起來從遺傳學的角度來說,當時薛濂看中吳惟忠的兒子當女婿,還真的是很有眼光的啊!

    另外在信中,吳世恭還得知了一個好消息。這時候的吳世恭才知道,對他留在河南威脅最大的首輔周延儒也已經是下台了。長久壓在心頭的石頭落地,讓吳世恭是欣喜若狂。為了慶祝,在當天晚上。吳世恭和卡蕾利狂歡了整個晚上。

    又因為快要過年,所以吳世恭特批下發了一萬一千多兩銀子,給予了現在正在作戰的汝寧軍所有的兵丁作為獎金。不過此次下發的並不是現銀,而是給予每位兵丁一張獲得多少銀子的條子。

    這倒也不是吳世恭小氣。憑著這條子,只要回到汝寧府以後,這些兵丁的銀子都會足額發放。現在這些兵丁在大營中都是有吃有喝的,根本就用不到現銀。再說,吳世恭也很明白一個道理︰兵丁有了銀子會變壞,兵丁變壞也是為了銀子。

    其實現在的吳世恭,對此次出征已經是很滿意了。隨著首輔周延儒的離任。最大的擔心已經消除。而本以為要到遼東和後金軍死拼,可能是損失慘重,卻沒想到卻卷入了一場內戰。

    更令人高興的是,又擴充了軍隊,又獲得了巨額財物和軍械。還觀摩了明朝最高水準軍隊的戰斗,甚至還獲得了幾十位葡萄牙軍事顧問。對于吳世恭來說。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仿佛是在最後搏殺前的養精蓄銳。明軍和叛軍不約而同地在過年前後停止了戰斗。雙方的目光也都緊盯著開戰的信號——海水開凍。

    轉眼就到了崇禎六年的二月。此時孔有德的叛軍糧食已經匱乏了。他們把所有的苦力也都吃完了。連軍妓也吃了個七七八八。不過,這時候的海水已經開始化凍了。

    孔有德開始命令叛軍準備乘船逃跑,可這時候一個意外發生了。有一位在皮島的原東江鎮把總,趁著海水剛化凍,帶著幾名親信劃船到達登州城,給孔有德帶來了一個讓他大驚失色的消息︰駐扎在皮島、旅順的明軍總兵黃龍。將率領水師從水面上封鎖住登州城,要把叛軍完全圍困死。這下子讓孔有德大失方寸。

    “還是照原計劃乘船走吧。這大海茫茫的,也不一定遇上攔截的水師。只要到時候找個三不管的小島安頓下來,憑著我們的實力。說不定也能夠做出一番原先毛帥做出的事業來,到時候有了實力,投靠哪一方,甚至自立為王都是不錯的選擇!”

    “你說的倒是輕巧。反正你也是光棍一條,沒有後顧之憂。要知道我們還有七千多家人要上船呢。到時候踫到水師,我們戰也戰不了,跑也跑不掉,難道都去送死啊?”

    “跑掉一個是一個。反正鬧過了這麼一場也值了,遇上水師也算是我們倒霉。我就不相信了,難道我們一條船也跑不掉啊?”

    “好啦!你們不要吵了!不過我也有個問題,那誰斷後呢?不見得我們都已經上船了,官軍看到登州城已經變成了空城,他們還會傻乎乎地在城外待著吧?”

    “這有什麼難解決的,老辦法,還是抽簽吧!”

    “放屁!你們玩的抽簽的那一套,老子也早就看穿了。要麼一起走,要麼都不走。想要老子去送死,沒門!”

    …………

    看著吵作一團的叛軍武官,孔有德終于不耐煩了。他一拍桌子,皺著眉頭叫道︰“都閉嘴!听我老孔說兩句吧!”

    “我們當時都是一起起事的,吃香喝辣玩女人的時候倒是哥倆好啊,現在遇上了些小難題難道就要相互對掐了嗎?不顧兄弟死活的事,我老孔以前沒干過,以後也絕對不會干。都準備一下,明天以馬隊為先導,步隊緊隨其後,沖出城外的明軍包圍。就分三路,我、老耿和應元各領一路。沖出去就是生,沖不出去,大伙兒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都散了,回去讓兒郎們飽餐一頓,明天讓城外的官軍看看我們老遼軍的風采。”

    等到那些叛軍的武官都散去以後,單獨留下的耿精忠有些擔憂地對孔有德說道︰“這城外的官軍有好幾萬呢,他們壕溝和土牆都圍了好幾道,又有關寧鐵騎,明天我們沖出去的機會可不大啊!”

    “就算是我們沖出去了,也成為了沖州撞府的流寇,早晚會有山窮水盡的那一天。還有,那些老遼軍的家人也都是婦孺老人,他們也肯定跑不掉,還不如乘船踫踫運氣呢。”

    孔有德長嘆了一口氣回答道︰“這道理我怎麼不懂呢?可你看看今天吵鬧的那些人,他們雖然互相吵著,但是都瞄著我倆的舉動呢。如果我們安排任何一支部隊斷後,我怕那些不是我們的人,會立刻拔出刀子來。現在也只有一起突圍這一個法子啦!”

    “不過,明天你老耿也悠著點。一見情形不妙,就趕緊往回收。讓李應元在前面頂著吧,反正他年輕氣盛,這大難來臨還是各自飛吧。你我也各派家丁一些,千萬要把水城給守好了。一有不對,就立刻上船!”

    耿精忠點了點頭,說道︰“也只有這樣啦!”

    但這突如其來的噩耗,使得叛軍的軍心完全是潰散了。當天晚上,叛軍中的一名總旗趁夜越城,向朱大典和高起潛報告了這一重大軍情。而黃啟發,也派了他的親弟弟越城來到了河南軍的軍中。

    被從夢中叫醒的吳世恭立刻盤問了黃啟發的親弟弟,也得知了叛軍明日的突圍計劃。而且黃啟發的親弟弟還願意留在河南軍中作為人質,以證明他報告的真實性。

    而這時候的吳世恭就有些猶豫了,是否先把這個重大軍情告訴給主帥朱大典和高起潛呢?還是先和劉澤清商議一下做好趁亂攻城的準備呢?可就在這時候,朱大典和高起潛召集所有明軍軍將軍議的信使也到了。

    吳世恭匆忙穿戴整齊,趕到了中軍帳,而這時候軍議也已經開始。而當吳世恭得知了朱大典和高起潛這里也得到了反正的叛軍報告以後,他立刻躲在了中軍帳的角落里,靜觀其變。

    關于這個情報的準確性,中軍帳內的所有明軍武官都是意見統一的。這種大事,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

    接著就是具體安排了。首先是針鋒相對地安排埋伏,伏擊三支突圍的叛軍。接著就是安排明軍趁亂攻打登州城。

    在這些功勞中,首支進入登州城的部隊肯定是首功。而伏擊叛軍突圍部隊的明軍也是大功。不出所料,朱大典和高起潛安排了遼東軍作為攻打登州城的部隊,而丘磊的明軍是伏擊叛軍的主力。劉澤清和吳世恭這些聯軍的部隊,再一次榮幸地喝上了西北風。

    整個軍議進行的時間很短,干淨利落地安排了以後,吳世恭和臉色鐵青的劉澤清一起出了中軍帳。等到出了中軍大營以後,吳世恭一打量四周沒有其他的明軍武官,就小聲地對劉澤清說道︰“鶴洲兄,小弟這里今晚也來了叛軍報信的人。”

    劉澤清的眼楮頓時亮了起來,他立刻問道︰“消息準確嗎?那報信的人怎麼說的啊?”

    吳世恭笑笑說道︰“那是叛軍的一名守南城牆的千總傳來的消息。那報信的人是他的親弟弟。那千總願意在混亂的時候獻出南城。所以鶴洲兄回去也要準備好,小弟估計著叛軍突圍最可能的時間是明天凌晨。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想辦法首先進入登州城。”

    劉澤清立刻是喜出望外,他大笑著說道︰“好!老哥就等著長敬老弟的好消息啦!”

    回到河南軍的大營後,吳世恭立刻把所有的軍官召集起來,安排部隊在午夜過後起床用餐,準備著明天的戰斗。

    在崇禎六年的二月十二日,登州城攻防戰終于打響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4:50
第三百五十一章 登州攻防戰(二)

    軍隊在凌晨的時候進行偷襲或者突圍,這就是軍隊將領的一種常識。尤其是在古代,因為凌晨也是人最疲倦的時候,再加上在這時候,沒有防備的敵軍還沒有用過早飯,饑餓之下也就沒有了體力,那對于特別重視體力的冷兵器時代的士兵,影響是尤為大。

    但是知道叛軍將會突圍那就簡單了,明軍也早就用完了干糧,並在自己的營盤薄弱的地方,埋伏好了伏軍,就等著叛軍上鉤了。

    而吳世恭也把急于求戰的陳中之和江澄部派到了劉澤清那里。並且把自己的汝寧軍分為兩支,一支掩護炮隊,再次在山頭上架設曲射火炮,並且準備著一旦劉澤清的部隊打入登州城以後,通過山頭和南城牆之間的空地,前去支援。

    不過這支部隊因為要走山間小道,人數也不多,才千人出頭。也沒有什麼騎兵。不過那火炮運輸和架設的時間,也估計趕不上攻城的時間了。這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這火炮搬來搬去的這麼麻煩,也只好讓人感嘆︰“這計劃趕不上變化啊!”

    其余汝寧軍的兵丁,將由吳世恭率領,也前去和劉澤清的部隊匯合。他們將在戰斗打響以後,橫穿山頭和南城牆之間的空地,通過黃啟發駐守的南城牆區域,翻入登州城。

    昨天晚上,黃啟發的弟弟也交待的很明白,登州城的南門已經被叛軍半堵住了,而黃啟發的人手又少,這打開城門的危險性太大,所以也只能夠讓明軍從他駐守的城牆上翻入登州城了。

    但是這個攻城的時機就很微妙了。去早了,叛軍的主力還沒有出發,黃啟發這些人很可能很快被剿滅干淨。到底通過翻城牆。明軍進城的速度也太慢了一些。

    可是也不能夠太晚了。如果叛軍中伏以後逃回城內,他們也有足夠的實力平息黃啟發的反正。因此,這個時間的掌握,是此次攻城是否成功的關鍵,或者說,是此次劉澤清是否首先攻進登州城的關鍵。

    為此,吳世恭反而光棍了起來,既然已經相信了黃啟發,那就相信到底吧。吳世恭也不再把黃啟發的弟弟作為人質了,他把黃啟發的弟弟放回了登州城。與黃啟發商量好了聯絡的暗號,讓黃啟發確定明軍最佳的攻城時機。

    吳世恭也並不怕黃啟發出賣自己。反正是劉澤清的部隊沖在最前面,汝寧軍也沒有什麼損失。而劉澤清也當然清楚這一點,但是為了升官,他也願意去搏這麼一下。

    果然。當晨霧剛消,趁著黎明前的黑暗已經出城準備好的一萬多叛軍。立刻在三千騎兵的引導下。向明軍的包圍圈發動了三路進攻。

    而明軍也在叛軍進入埋伏圈以後伏兵四出。被迎頭一棒打蒙了的叛軍立刻造成了大量的傷亡。可是讓明軍有些意外的是,右路的叛軍似乎沒有反應過來,被包圍的明軍死死咬住了。可中路和左路的叛軍卻立刻縮頭,向登州城內退了回去。

    一馬當先逃回登州城的孔有德立刻是上了城樓,他對緊跟著上城樓的耿精忠說道︰“媽的!官軍早有準備,我們這里出內奸了。”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呢?”耿精忠問道。

    “讓城頭上的火炮都準備好。掩護城外的部隊退回來。快些發旗號,讓李應元也往城門里沖,只要他進城了,我們就立刻關城門。”

    身陷重圍的李應元在左突右殺著。他的盔甲上已經插了好幾枝箭。還好,他套了幾層重甲,這些箭枝也沒有傷害到他。

    “大人,我們現在該往哪里打呢?”趁著打退了明軍一次進攻的空隙,李應元的親兵隊長問道。

    “姥姥!這天殺的孔有德和耿精忠退得這麼快,就想把我們扔出去當猴耍呢。快集合隊伍,往城里退。”

    就在這時,另一位親兵大聲對李應元叫道︰“大人,城樓上升起了讓我們回城的旗號,我們快些走吧。”

    在火銃和弓箭的射擊下,掩護李應元逃跑的親兵一個個倒下,還好,明軍截住李應元退路的部隊還很薄弱,在李應元的死命拼殺以後,他終于沖出了包圍圈。可是這時候,還待在李應元身邊的,這一路的叛軍也只剩下了六百多人了。

    主帥的逃跑,引得整個叛軍是大亂,他們早就失去了任何組織,在整個戰場上是四處潰散著。而在通往城門的道路上,更是擠滿了要回城的叛軍兵丁。

    “砍過去!”李應元毫不猶豫地命令道。

    他的親兵立刻揚起了馬蹄,用馬刀砍殺著攔路的叛軍兵丁,要為自己殺出一條血路來。登州城的城門附近,慘叫聲和喊殺聲是不絕于耳,整個場面頓時變成了修羅場。

    看到前方作戰一切順利,朱大典的一位幕僚拱手祝賀道︰“恭喜巡撫大人和監軍大人,今日可是大勝啊!孔賊經此一戰,就再也難翻身啦!”

    高起潛立刻得意地大笑了起來。朱大典養氣功夫倒也不錯,他的神色還算是平靜,可他的眼角處也忍不住透露出一絲笑意。

    朱大典一捋胡須說道︰“叫丘總兵趁勝追擊,最好是趁亂沖進登州城,要把孔賊一網打盡。”

    雖然李應元已經自相殘殺了,但擋在他前面叛軍的潰兵也太多了,好長時間,他離登州城的城門還有二百多步的距離。

    而就在這時候,掩勢追殺的明軍突然分開了一條通道,朱大典集合的明軍二千多騎兵沖鋒了上來,要把城門口的叛軍徹底消滅,並且順勢要沖進登州城。

    李應元看著背後沖鋒的明軍騎兵,眼中也有些絕望了,他剛想轉身垂死掙扎,就听到登州城牆上一陣怒吼,孫元化當時購置的西洋火炮終于發威了。

    架設在城牆上的西洋火炮,基本上都是六磅和十二磅的,而且數量達到了二十四門。這一陣炮擊,立刻在明軍追擊的隊伍中犁出了二十四道血肉通道。

    接著,登州城上的小炮和火銃也射擊了,煙霧彌漫之下,大量的明軍倒在了火器的射程之內。

    整個明軍的沖勢為止一泄,而李應元也獲得了喘息之機。城樓上的叛軍也垂下了大量的繩索,幫助城外的軍隊加快入城的速度。

    見到從城門口入城確實不可能,李應元一撥馬頭,跑向了一處人少的城牆,要從繩索上撤入城內。可李應元的盔甲太重了,他根本爬不上城牆。于是幾位親兵手持著兵器護衛住一根空置的繩索,其他的親兵幫助李應元脫下身上的盔甲。

    而在後排朱大典的中軍的督戰下,遭受了巨大傷亡的明軍再次壓了上來。他們要趁著火炮發射的間隙,和叛軍潰兵攪在一起,讓城牆上的叛軍火器投鼠忌器。

    可是明軍再次沖鋒還沒有幾步,城牆上的西洋火炮再次發射了。應該承認,當時西方的火炮確實比明朝自制的火炮質量高,可以承受住高頻率的發射,再加上那些訓練有素的叛軍炮手,使得叛軍火炮的發射速度大大超出了明軍的預料。

    又是二十四道血肉通道,又是一排金屬風暴。這一次的打擊把明軍的沖鋒徹底打垮了。而終于脫下盔甲的李應元,也總算是爬上了城牆。

    一見到孔有德和耿精忠,李應元就怒吼道︰“孔叔、耿叔!小佷有什麼得罪倆位叔叔的地方,剛才就被你們拋在城外了啊?”

    “你是豬腦子啊?”這時候的孔有德也終于撕破了平時冷靜的面具了,“要把你拋在城外,我們這麼辛苦在城樓上接應你干什麼啊?我們不怕官軍沖入城,不肯關城門干什麼啊?到了這時候你還不明白,我們這里出內奸了。今天我們的突圍,就正好中了官軍的埋伏啊!”

    孔有德的話立刻使得李應元是啞口無言。耿精忠在一邊看到場面有些尷尬,立刻就開口緩和了氣氛︰“老孔,城外的官軍又逼上來了。這城門開著總是一個隱患,你說該怎麼辦呢?”

    “進來多少人啦?”孔有德轉頭問道。

    “三千多了。城外還留著四千多,這一時三刻撤不回來啊!”

    “也沒法子了。立刻關城門,多放一些繩索下去,能救一個是一個了。”

    登州城門被緩緩地關上了,可是城門口的潰軍人數太多了,城門卻怎麼樣也關不上。發急之下的關城門的叛軍兵丁,已經開始用刀砍了,可為了生路,要進城的叛軍兵丁也拔刀對砍了起來,城門口是一片混戰。

    直到孔有德調了一隊火銃兵,發射了幾排火銃把城門口的潰軍打散,登州城門才終于被關了起來。而看到自己被絕了後路,城外的叛軍是一片絕望的哭喊聲。而明軍再次在朱大典的督戰之下,向著這些潰軍殺了過來。

    而在城牆上剛喘過一口氣的孔有德、耿精忠和李應元,又听到了北城的方向傳來了一陣火炮和火銃聲。

    沒一會兒,一名叛軍兵丁奔跑著過來稟告道︰“幾位大帥,有一支官軍攻打北城了。看他們的旗號,是關寧鐵騎。”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4:50
第三百五十三章 登州攻防戰(三)

    遼東軍此次攻城的時機可謂是恰到好處。正面明軍的進攻吸引住了叛軍所有的注意力,而撤回城的叛軍已經是完全失去了建制,兵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在短時間內也派不上用處。所以遼東軍此次的進攻,完全是打在叛軍換氣時的最虛弱的時候。

    而登州城的北城牆也和南城牆一樣,城牆外也有一塊不寬的空地,而空地後是一片小山區。唯一比南城牆有利的是,這塊空地比南城牆的寬一些。

    不過因為威脅較少,北城牆這里架設的火炮也就較少,再加上這里的兵丁也給孔有德調動了一部分到了正面,所以北城牆的防御也到了最薄弱的時候。

    但是這不利的地形並不能夠難倒遼東軍。遼東軍既然以關寧鐵騎天下聞名,那麼他的火器和盔甲肯定是很多的,所以也在和北城牆的叛軍的火器對射中佔了上風。

    而且關寧鐵騎的馬匹當然也是很多的。他們在昨晚就攜帶著攻城器械隱藏在了北城牆和小山區之間的空地入口處。等到現在的這個時機出現,突然用馬匹攜帶著攻城的兵丁和器械,惡狠狠地撲向了北城牆。其實這攻城戰術,也和吳世恭和劉澤清準備運用的戰術差不多。

    所以裝備精良的遼東軍立刻用火力壓住了北城牆上的叛軍,之後就趁勢攻城。而整個北城牆的防御,就變得岌岌可危了起來。

    而得知了軍情以後,孔有德也不再猶豫,他下令道︰“應元,只有辛苦你一趟了,帶著這里的五百人,我的家丁再分你一半。塊去增援北城。”李應元立刻在後來爬上了城牆的親兵的幫忙下,披戴好盔甲,拿過了一把刀,帶著人增援去了。

    而耿精忠有些擔心的問道︰“老孔,這里也只剩下一千多人了,剛進城的有的手中的刀槍都扔了,根本派不上什麼用處,等正面的官軍過來以後,在這里怎麼擋住他們啊?”

    孔有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只有拆東牆補西牆了。來人啊!從南城調五百兵過來。”接著。孔有德又對耿精忠吩咐道︰“老耿。你先帶著那進城的這三千人退入水城吧,把他們都組織好,萬一城牆被打破了,我們還可以在水城支撐一會兒。守住登州城是不想了,我們也已經沒什麼糧食了。讓老遼軍的家人和船工。還有糧食和財物先上船,做好開船的準備吧。”

    當李應元帶著援軍趕到北城牆的時候。已經有十幾個遼東軍的兵丁爬上了城牆。所幸是李應元趕到及時。一陣砍殺後,終于打退了遼東軍的此次進攻,而南城調來的援兵也到達了登州城的正面。整個城防似乎暫時平靜了下來。

    但是這兵一調動,南城牆上就只有包括黃啟發的手下在內的七百多叛軍的兵丁了。之所以孔有德這次沒有調動黃啟發,也是因為黃啟發曾經到吳世恭營中談判了一次,所以孔有德準備萬一諸事不利。還可以從吳世恭這里買一條活路逃出去。到了那個時候,就需要黃啟發再次到吳世恭營中去交涉了。

    而這時候駐守南城牆的兩名武官是黃啟發和一名姓宋的把總。雖然宋把總的官職低,但是因為他是孔有德的家丁出身,所以現在反而是他指揮著南城牆的部隊。

    見到其他幾面城牆戰斗激烈。而自己這里是一片平靜,宋把總就笑著對黃啟發說道︰“還好!對面的官軍與我們有協議,要不然我們怎麼會這麼輕松呢?這還多虧了當時黃千總的口舌本事呢!”

    黃啟發也笑著搖搖手說道︰“這還是多虧了孔大帥的決策呢。老哥我也只是跑跑腿罷了。是了宋兄弟,你跟我來,我這里可有一樣好東西呢。”

    黃啟發把宋把總領到城樓處,在城樓的角落里拿出一瓶酒和一包干牛肉來。黃啟發笑著對宋把總說道︰“這悠閑的日子也不知道還能夠過多久,我們還是先喝兩口神仙神仙吧。”

    宋把總也樂了起來。這時候的登州城內,酒和牛肉可是稀罕物,連黃啟發和宋把總這些軍將都不大能夠搞到。所以宋把總也不客氣了,伸手就去抓酒瓶。

    黃啟發把酒瓶一收,對宋把總說道︰“我們上樓去,在這里光天化日的吃喝,給兒郎們看見了不好。”

    宋把總一想也是,反正和黃啟發也熟了,他就把自己的親兵留在了樓下,單獨和黃啟發上了城樓。倆人在城樓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很快就把酒和牛肉都一掃而空。

    黃啟發口對著酒瓶喝完最後一滴酒後,把酒瓶遠遠地扔下了城牆,似乎有些醉意地對宋把總說道︰“從毛帥開始,我們兄弟就開始打仗。打生打死了這麼多年了。好日子也沒有過上幾天。現在這城守住了又怎麼樣呢?都快要沒糧啦。上船走了又怎麼樣呢?難道到海外做個孤魂野鬼啊?爹娘的墳頭都不能夠去燒香啦!唉——!”

    “唉——!”宋把總也仿佛被勾起了心事,“都走到這一步了。後悔藥也沒處買去啊!要埋怨,也要埋怨那些文官和士紳對我們當兵的太狠了。就拿了幾只雞,就要我們的命,當時不反也不行啊!兄弟我也想通了,到底也風光了這一年多了,也值了!唉——!”

    “其實仔細想想,我們鬧得這一場還真沒意思。除了出了一口氣以外,又得到了什麼呢?銀子倒搶了不少,可也沒地方花出去。其實當年我們在東江鎮跟著毛帥當官軍,雖然日子苦一些,但還是過得挺逍遙的。毛帥一死,好日子都沒了啊!”

    “你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現在就算是我們想投降,城外的那些官軍也不會放過我們的。”

    倆人立刻沉默了起來,眺望著遠處的小山,倆人似乎都在想著心事。過了好一會兒,黃啟發似乎無意地說道︰“那也不見得。”

    “什麼?什麼不見得?”宋把總被黃啟發沒頭沒腦的話搞得有些糊涂。

    “我是說我們招撫的事。”黃啟發轉過身,神色嚴肅地看向了宋把總。

    宋把總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他厲聲叫道︰“你想獻城?”他的手也不自覺地摸到了自己的刀柄上。

    “刷唰唰”,城樓上幾名黃啟發的親兵都把刀拔了出來。黃啟發看了看宋把總握在刀柄上的手,再看向了宋把總的臉,說道︰“兄弟一場,都只是為了一條活路。你也放下一句話來吧。”

    宋把總的冷汗就冒了出來,他的親兵還在樓下呢。可宋把總轉念一想,這能夠招撫又有什麼不好的呢?至于孔大帥,也只有讓他自求多福了。

    于是宋把總立刻松開了刀柄,雙手舉起笑著說道︰“黃大哥有這麼好的路子,怎麼不早點和小弟我說呢。沒啥說的,反正小弟一切都听黃大哥的。”

    劉澤清和吳世恭的部隊,一直待在南城牆和小山之間的空地入口處,旁觀著明軍和叛軍的戰斗。而長時間的等待,都讓劉澤清有些坐立不安了。

    吳世恭只能夠勸說道︰“鶴洲兄,沒發信號我們肯定不能夠輕舉妄動。情願少些風險,也要保存好我們的實力。就算是城內那個黃啟發不能成事,最多鶴洲兄的官職升得慢一些,以後還會有機會的。”

    劉澤清搓著雙手回答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有這麼好的機會,讓我的心中也直癢癢。等得讓人太心焦了一些啊!”

    就在這時,遠處南城牆上揮舞起一面大紅旗,這面大紅旗按照吳世恭定好的信號左右揮舞了起來。吳世恭笑著說道︰“成了,黃啟發獻城了。不過鶴洲兄可要小心一些,不要沖在最前,小心有詐啊!”

    “唉!”劉澤清口不對心地答應了一下,現在的他為了首功是焚心似火,根本沒功夫多理會吳世恭。

    劉澤清大叫道︰“兒郎們出發,首位登上城牆的,賞銀五百,官升兩級!”

    早就做好準備的劉澤清的部隊,連同陳中之和江澄的部隊一起,向著大紅旗打信號的城牆那里,滾滾地開了過去。

    既然已經準備接受招撫了,宋把總倒是開始竭力配合了。他也約束著自己的部隊配合黃啟發獻出南城牆。有幾位不願反正的叛軍兵丁也被他們順利地解決了,根本就沒有驚動其他地方的叛軍。按照與吳世恭的約定,所有反正叛軍的左臂上,都系上了一塊白布。

    劉澤清的先頭部隊扛著幾十架雲梯順利地搭上了城牆,沒一會兒,就爬上去了五百多人。他們立刻兵分兩路,一部分去搬開堵城門的磚石,把大隊的明軍放入城內,一部分連同反正的叛軍,監視著其他叛軍的行動,時刻準備著戰斗。

    劉澤清的部隊里的兵丁依然依序在雲梯上攀爬著,可那些下城樓開城門的明軍兵丁卻立刻被叛軍發現了。看到這些突然冒出來的明軍,叛軍是大驚,都尖叫道︰“官軍入城啦!登州城破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4:50
第三百五十四章 登州攻防戰(四)

    只能夠說,當時叛軍發現進城的劉澤清軍的時機太巧了或者說太不湊巧了。

    當時,孔有德和李應元率領著叛軍在登州城的西面和北面抵御著明軍的攻城,而耿精忠率領著潰軍退到登州城東面的水城準備登船,同時,城中叛軍的那些家屬也集合到了水城開始登船。

    這個時候,叛軍的潰軍也基本上集合到了東面的水城這里,在陸續進入水城。又因為登州城中的百姓又給叛軍基本上都殺害了,所以這時候登州城的中央,反而是成為了一座空城。而看到進城明軍的那些叛軍,正是撤往水城的那些潰軍尾部的兵丁。

    所以一方面,叛軍發現劉澤清軍就比較晚;另一方面,叛軍根本不知道究竟進城了多少明軍,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樣進城的,所以在一陣大喊大叫以後,城內的叛軍頓時都是大亂。

    所有的叛軍都根本沒有去想集合軍隊奪回南城,他們都想著快些撤到並且守住水城,早日登船,離開這該死的登州城。

    而知道了叛軍已經發現了自己的進城,進城的那些劉澤清軍也不再隱蔽了,他們就公開亮出旗號,並且同時大喊道︰“我們攻入登州城啦!殺光這些叛賊啊!”

    而在後方指揮的朱大典和高起潛,他們原先還緊皺著眉頭,緊張地等待著登州城被攻破。可就在這時候,登州城內卻發出了大聲的喧嘩聲,這使得倆位主帥倒是一時三刻搞不清城中的狀況了。

    就在這時,在前線靠近登州城南城觀察的探子飛馬趕來,他還沒等馬停穩,就跳下馬跪下稟告道︰“倆位大人,已經攻入登州城啦!已經攻入登州南城啦!”

    在戰場上。充當主帥耳目的這種探子,都是主帥身邊的親信。而這個探子正是朱大典的家丁。所以他的聲音中就帶有一些哭腔,這位探子知道長久圍困登州城不克,自己的老爺朱大典現在的壓力是相當大的,而現在攻破了城池,那就是立了大功了。而作為主僕一體,整個朱家都將會得到極大的榮耀和好處的。

    “朱能你跟了我這麼久,還是這樣沉不住氣,這城早晚會被打破的,又有什麼好奇怪的啊?”朱大典開口訓斥道。可他的臉上卻怎麼樣也壓抑不住興奮的表情。

    深吸了一口氣,朱大典又問道︰“是哪位將軍的部隊先攻上城頭的啊?”

    那位叫朱能的家丁根本沒有被朱大典的訓斥影響了心情,他裂開大嘴笑著說道︰“看旗號是劉參將的部隊!”

    朱大典和高起潛都驚訝地對看了一眼,不過他們立刻也都反應了過來,朱大典立刻安排道︰“好!叫劉參將守住南城。如若今日攻破登州,本撫保其為首功。另傳丘總兵和金總兵等。令其加緊攻城。不得有誤!”

    發布完命令以後,朱大典看了一眼高起潛,征求他有什麼要補充的地方。高起潛也是一臉興奮,他也尖著嗓子叫道︰“也給劉參將去說一聲,如果今天攻下了登州城,雜家就保他一個總兵。其他的軍將如果誰不用命。不要看以前雜家好說話,今日一定會要他的腦袋的。再告訴所有的人一聲,城中所獲,巡撫大人和雜家一文不取。都賞賜給攻入城的各位兒郎!”

    高起潛到底做監軍的時間也長了,對于鼓舞和激勵軍隊有著很豐富的經驗,所以他的這番話也都說到了點子上。

    對于朱大典和高起潛來說,雖然他們都不怎麼待見吳世恭和劉澤清這些聯軍武官,但是他們也首先是整支明軍的主帥。所以無論是哪一支明軍先攻入登州城,他們倆的運籌之功總是跑不掉的,因此在這個時候,朱大典和高起潛就沒有任何偏見了。

    而在這時候,孔有德正好打退了丘磊的一次進攻,當听到城中大叫“官軍進城啦!”以後,一開始他還以為北城被遼東軍給打破了。直到打探消息的叛軍,稟告說是南城攻入官軍以後,孔有德才明白過來,明軍今天是要玩兩翼齊飛啊!

    于是,孔有德立刻抓住了身邊的一名叛軍武官,讓他率領二百名兵丁去南城阻截。等到這位叛軍武官一走以後,孔有德對自己的親兵隊長下令道︰“把城牆上所有的守城東西都扔下去,我們立刻退回水城去。”

    听到命令以後,西城正面的叛軍兵丁,就象是發了瘋一樣,把城牆上的一窩蜂和萬人敵等東西點燃,扔下了城牆。西城城牆腳下頓時煙霧繚繞、火焰陣陣、火箭亂飛。雖然這時候明軍已經撤離了城牆,傷亡不大,但是看到西城腳下那種情況,在一時三刻之間,也沒有什麼明軍兵丁再敢靠近西城牆了。

    而這時候去阻截增援南城的那位叛軍武官也退回來了。他們是順著南城牆去增援的。可是剛轉到南城牆,就被早有準備的明軍和反正叛軍一陣小炮和火銃射擊,一下子打死打傷了增援叛軍二十幾人。一見情形不妙,那位叛軍武官立刻轉身就逃。

    一見到孔有德,那位武官就大聲嚷嚷道︰“孔大帥,官軍已經進城一千多人啦,我們擋不住,快些撤吧,要不然被截了後路,我們都要交待在這里啦!”

    孔有德在心中暗罵。他即暗罵戰事的不順,也暗罵眼前的那位叛軍武官不識相。這麼大聲的稟告干什麼啊?怕別的叛軍兵丁听不到嗎?這不是擾亂軍心嗎?如果不是情況緊急,孔有德就想當場拔刀砍了這個家伙。

    不過現在再發火也沒有用了。孔有德強壓住自己的火氣,大叫道︰“有序地往水城撤,誰敢亂,我老孔的刀子可不認識他啊!”

    可這時候誰還會听從孔有德的命令啊?叛軍的兵丁爭先恐後地跑下城牆,有幾位竟然象是無頭蒼蠅一樣慌不擇路,就這麼從城牆上跳了下去,他們的結果反正肯定是悲劇。

    孔有德也顧不得其他人了,他下了城牆騎上馬,一馬當先向水城飛奔。而耿精忠還算是講義氣,他也派出了一隊家丁過來接應。所幸的是,攻入南城的明軍一開始並沒有阻截,所以西城上的叛軍大多數都逃回的水城。

    而李應元的北城就苦比了。當時听到喊叫的時候,他們正好受到一波遼東軍的攻城。而城外的遼東軍當然也听到了有明軍打破了登州城,所以那些遼東軍象是打了雞血針一樣,死纏住了留在北城的叛軍,毫不停歇地攻打著北城。

    這時候的李應元可是冒汗了。在兩軍交戰的時候,李應元的叛軍可是怎麼樣也撤不下去的,要不然,就是立刻崩潰了。雖然北城牆上的叛軍個個象是小宇宙爆發,接連頂住了遼東軍猛烈的進攻,可是他們的抵抗也是到了極限。

    而攻入南城的劉澤清軍卻也出奇地保持著平靜。雲梯的數量有限,所以通過雲梯翻入城牆的速度也並不快。

    而這些進城的明軍就分成了兩支。一支去開城門,另一支就要看管住反正的黃啟發這些叛軍,要麼這些叛軍反正以後再反正,那可就有些大條啦。

    而這時候陳中之又帶了二百多名明軍爬上的城牆,當他看到西城的叛軍在孔有德的率領下,在向水城方向撤退的時候,就要求黃啟發和宋把總也分出一些反正的叛軍,一同去阻擊撤退的叛軍。

    可是黃啟發和宋把總都婉轉並且堅決地拒絕了陳中之的命令。為什麼會這樣啊?因為黃啟發和宋把總害怕啊!

    明朝這時候又沒有什麼紅十字協會,戰敗一方的處置就完全依靠戰勝方的心情。而明朝的武官又惡名遠揚,殺良冒功的事都做得出來,借幾顆反正的叛軍的腦袋增添一些軍功,那還不是小事一樁啊!

    再說,現在反正的叛軍也有七百多人,這人數多了,才能夠賣個好價錢。所以黃啟發和宋把總怎麼會去分兵阻截孔有德的叛軍呢?要他們守住南城可以,要他們主動出擊去拼命,那就要好好地考慮一下了。

    而這時候,能夠讓黃啟發和宋把總信任的明軍武官卻只有吳世恭了,至少吳世恭要了這麼多的好處,也應該幫一下忙吧。于是這就出現了一個可笑的現象,吳世恭那種黑心奸商的表現,倒讓他成為了反正叛軍心中的道德聖人了。

    陳中之當然不敢逼得太緊,但是眼巴巴地看著孔有德的叛軍逃跑,他也是急得是雙腳跳。沒辦法,立刻聯絡吳世恭進城來與黃啟發和宋把總交涉。可接到前方傳來消息的吳世恭,在這個時候又怎麼會進城呢?

    除非是打開了南城門,並且明軍已經控制了南城,吳世恭這才會進城。再說,吳世恭也和劉澤清早就商量過,他們自己把整個登州城全部吃下也是絕對不可能的,那還是老老實實地控制住南城吧。至于逃跑的叛軍,反正還有其他的明軍部隊呢。讓他們去損耗實力吧。反正今天打破登州城的首功,總是劉澤清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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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登州攻防戰(五)

    南城門在進城兵丁的不懈努力下終于打開了。//免費電子書下載 //待在門口的明軍在江澄的率領下是一擁而入。而見到了又有明軍入城,陳中之也不和黃啟發他們多費口舌了,帶著自己的兵丁,立刻下城匯合江澄的部隊追殺逃向水城的叛軍。

    而北城的戰斗也越來越激烈。終于有幾位遼東軍的兵丁殺上城牆了。見此情況,遼東軍中一些象吳三桂、祖寬這些少壯派武官也親自領軍發動攻城。

    北城牆上明軍沖開的小溪流立刻變成了大缺口。李應元的叛軍又發現了孔有德他們正在逃往水城,他們也就根本無心戀戰了,紛紛抽個空檔跑下城牆向水城逃去。

    李應元也轉身開始逃跑了。這時候他身邊的親兵也只剩下了三、五人了。李應元就根本不敢回頭,他急步地從階梯上往城牆下跑去,生怕自己被攻上城牆的遼東軍給纏住。

    李應元只听到身後發出一聲聲的慘叫聲,那些聲音都很熟悉,都是自己朝夕相處的親兵。于是李應元的腳步就更快了,當還剩下兩、三級台階就要下城牆時,突然,李應元听到身後一陣風聲,接著他感到右肩一陣劇痛,于是李應元立刻失衡摔倒在了地上。

    李應元努力掙扎地翻過身,就立刻被一群遼東軍的兵丁壓在了地上。在掙扎中,李應元的頭盔也掉了,他的長發也披散了下來,顯得是特別的狼狽。

    一名遼東軍的兵丁抓起李應元的頭發,和其他幾名抓住李應元雙手的遼東軍,一起用力把李應元從地上提了起來,押到了一位遼東軍武官的面前。

    李應元感到右肩骨頭肯定是被敲碎了,他疼的是呲牙咧嘴的。而面前的那位遼東軍的武官他也認識,正是射箭射死李應元父親——李九成的祖寬。

    輸陣不可以輸人。李應元硬著脖子對祖寬吼道︰“狗娘養的雜種,有種就給老子一個痛快!”

    祖寬抬腿對李應元的小腹就是一腳。接著上前拍了拍李應元的右臉說道︰“老子先殺了你爹,現在又抓了你這個雜種。你放心,老子現在不會殺你,要把你送到京城,在菜市口領略一下你千刀萬剮的風采!哈哈哈哈!帶走!”

    在李應元連串的怒罵聲中,一群遼東軍的兵丁一擁而上把他捆了起來押了下去。祖寬立刻下令道︰“都給老子抓緊了,那些山東狗已經搶了我們的首功了,現在我們也要把孔賊耿賊一同抓住,不要丟了我們關寧鐵騎的臉。”

    可是遼東軍的動作再快。也快不過已經入城良久的吳世恭和劉澤清的聯軍。陳中之和江澄的動作相當塊,還沒有撤入水城的,和從北城牆逃下的叛軍,大多數都被他們給截了下來。

    而見勢不妙,一大批叛軍都向陳中之和江澄的明軍投降了。他們不敢向遼東軍投降。當時在遼東,這些來自東江鎮的叛軍和遼東軍之間的矛盾太深了。

    更讓陳中之和江澄興奮的是。叛軍還沒來得及搬進水城的幾個貨物倉庫都落到了他們手里。此外還有一個意外的戰利品,在幾十間民房組成的一個坊區內,發現了關押著的,叛軍殘留的近五百名衣衫襤褸的年輕女子。

    可是這時候遼東軍也過來了,丘磊的部隊也進城了。當看到這些俘虜和貨物時,三支明軍立刻象是紅了眼一樣。要開始搶俘虜、搶貨物了。

    三支明軍後續增援的部隊,那個速度可是快啊!人人都是飛毛腿,人人都是武二郎。要不是朱大典和高起潛及時趕進登州城,說不定這三支明軍要在叛軍的眼皮子底下當場火並了起來。

    說到底。這也是吳世恭和劉澤清吃獨食吃得太厲害了,他們是一口湯都沒有給其他明軍留下。直到朱大典和高起潛勒令倉庫由他們代為保管和代為分配以後,三支明軍才悻悻地停止了敵對。

    可是就乘著明軍對峙的時候,亂作一團的叛軍也乘著這個時間組織了起來。等到明軍再次組織好,叛軍早就在水城的城頭上嚴陣以待了。而這次吳世恭和劉澤清這倆位“撿漏專家”,已經上了所有明軍文武官員的黑名單,于是他們被全部排擠出了這次攻打水城的明軍行列了。

    吳世恭雖然也進了城,但是他和汝寧軍都根本沒有到對峙的地方去晃眼。反正吳世恭對劉澤清是絕對信任的,膽肥得敢和聖衍公玩陰的人,在這個時候又怎麼會去做軟蛋呢?

    吳世恭首先讓汝寧軍去搶那些架設在西城城牆上的西洋火炮。悲催的是,當時葡萄牙人賣給孫元化的西洋火炮都是些船炮和要塞炮。威力是足夠了,但是根本是很難移動,連現在調轉炮口轟打水城都做不到。

    而且後來丘磊的明軍上了西城牆以後,也不讓汝寧軍亂動了。所以到了最後,吳世恭才集中了所有的人力和馬力,搬運了四門六磅的火炮拖回了南城。

    不過口徑較小的火炮就大有收獲了。一共繳獲了二十七門一磅左右的火炮。這也可以看出,當時孫元化的火器改革是多麼徹底、多麼瘋狂啊!

    其他就是火炮需要使用的工具和火藥炮彈了,吳世恭是不管有沒有用,反正是把這些東西給一鍋端了。而火銃和扔下的兵器什麼的就更多了。而這些也絕大多數被汝寧軍搶到。這先進城的確實是大佔便宜啊!

    而汝寧軍的兵丁在忙,吳世恭本人也沒有閑著。他正在安撫黃啟發和宋把總呢。

    “你們也不用擔心。既然你們投靠了本官,本官就會庇護住你們的。你們自己先考慮一下,如果願意留在本官身邊的,那本官就會安排好你們。不願意的,本官也將把你們送到巡撫大人和監軍大人那里,讓倆位大人為你們酬功。”

    在商量了好一會兒以後,黃啟發帶著自己手下二百三十幾名兵丁投靠吳世恭了。而宋把總帶著五百多名反正的叛軍,決定向朱大典和高起潛投降。

    其實這個選擇也不難做出,肯定是誰官大去投靠誰啦!還不用說朱大典和高起潛和吳世恭這個小小的都司的官職相差得這麼遠。

    而黃啟發也是猶豫了很久才決定投靠吳世恭。之所以他最後投靠吳世恭,主要是在上次談判中,吳世恭那出神入化的表演給黃啟發心靈上的震撼是太強大了。換作現代一句經常要用到的話來說︰黃啟發看中的不是吳世恭的官職,而是吳世恭這個人。

    吳世恭倒沒有食言,先派人把宋把總這些人送走,接著開始安排黃啟發了。

    “你們的人身,本官保證安全。你們的私財,本官保證不動。你們如果還想當兵,可以到本官的汝寧軍來。不過本官的汝寧軍要求很高,要考核合格才可以拿全餉。”

    “你也可以打听一下,本官的汝寧軍軍餉從來不拖欠,而且全額發放。但是當本官的兵也不容易,要守紀律,也要吃得起苦。反正你們如果願意當兵,可以先試三個月,到時候再做決定,本官保證是來去自由。”

    “不願意當兵的,每人領二十兩銀子自謀出路。也可以不要銀子跟著本官到汝寧去,每人租用本官的二十畝田,只要本官在職一天,田租就是固定上繳一成。反正可以自己選擇。”

    “至于你們這些武官,說實話,本官也就是個都司,給你們安排太高的官職也根本不可能。就說你黃千總吧,到時候最多一個把總的官職。”

    吳世恭看了看黃啟發那難看的臉色,接著說道︰“听起來本官的條件好象很苛刻吧。但是跟著本官有一點好,本官從來不做毀諾的事,該是你的絕對就是你的。至于待遇,本官汝寧軍的把總的軍餉,也遠遠超過明軍千總的軍餉。當然,吃空餉這種外快我們汝寧軍里肯定也是沒有的。怎麼選擇,反正黃千總看著辦吧。”

    說完以後,吳世恭就離開了。他把俞繼留在了黃啟發的身邊,準備著黃啟發萬一的提問。在吳世恭看來,黃啟發這些反正的叛軍如果能夠留下,那也挺好,如果不能夠留下,那也無所謂。說實話,吳世恭還感到自己的條件太優越了一些呢。

    黃啟發當然感到這個條件不滿意。可是他也沒辦法,現在已經不可能朝三暮四地再去向朱大典和高起潛投降了。于是黃啟發也只好上了吳世恭這條船了。

    吳世恭給了這些反正的叛軍充分的時間來商量,直到當天晚上,這些反正的叛軍才商量出了結果,只有八十幾人願意留下來。而且要走的全部都要銀子,他們在刀尖上生活得習慣了,根本不再可能重新變成農夫了。

    吳世恭讓人把這些不願意的反正叛軍送到了河南軍的大營,接下來簡單地把剩下的這些人編成了一個連隊。

    黃啟發肯定也不願意這樣變成平民的,所以暫時由他來擔任了這個連隊的連長,授把總餃。吳世恭也沒有經得朱大典和高起潛的同意,就這麼自說自話地把黃啟發的反正叛軍給安排好了。

    吳世恭是忙著在收編,而劉澤清在忙著清點繳獲的財物。從俘虜的叛軍身上繳獲的,已經落到手中的金銀首飾不算,劉澤清也不可能把全部倉庫里的貨物上繳給朱大典和高起潛。此外還有盔甲、火銃和兵器等。唯一有些遺憾的就是,叛軍匆忙逃走的時候,把所有的馬匹都騎走了,這次吳世恭和劉澤清的聯軍就沒有繳獲一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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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登州攻防戰(六)

    這時候除了留下了近千人的部隊,守住了登州城的南城門和南城牆以外,吳世恭和劉澤清的部隊被全部趕出了登州城。這麼小的城池,擠進了這麼多的明軍,攻打水城的時候施展不開啊!

    吳世恭和劉澤清是一身輕松。對于他們倆來說,這次圍剿登萊叛軍的作戰可以說已經是結束了。孔有德的叛軍也根本沒有翻盤的機會了。所以這倆人就象是現代足球場上,大比分領先的球隊換下來的球星一樣,滿臉輕松地坐在場邊指點欣賞著接下來的作戰。

    而等到登州城內的明軍把一切都安頓好了以後,已經近黃昏了。我們也知道了,在明朝,挑燈夜戰的故事是幾乎不可能發生的,所以明軍就準備著明天的攻城。

    但是明軍並沒有閑著,因為叛軍的大意,登州城內靠近水城城牆的房屋都沒有拆除,可以給明軍的行動以掩護。所以游擊劉良佐親自領兵,暗中率人潛入靠近水城城牆的永福寺(現在蓬萊閣景區的一個景點),從中挖地道至城下,準備明天在地道里裝填火藥,炸塌水城的城牆。

    而登州城內的叛軍也沒有閑著,他們加緊地把人員和物資裝上船,並且把以前孫元化購買的,架設在水城里防御水面敵軍戰艦的二十門六磅和十二磅的西洋火炮和大量的小炮、鷹銃和火銃裝上船。

    趁夜出海雖然危險,但是叛軍也顧不得了。他們裝滿一艘揚帆一艘。還好,艦只的數量是足夠了。登州港內原有明朝水師的主力艦隊,加上被詐降蒙蔽被斬的孫應龍帶來的戰船,足以使這支龐大的隊伍逃脫。

    黑夜就是叛軍逃亡行動的最好掩護,當東方大海的海平面上升起了一輪朝陽的時候。登州港外已經開出去了六十幾艘叛軍的艦只。

    而這時候的吳世恭正在休息呢,當他听到觀察水面的汝寧軍探子向他稟告以後,吳世恭毫不猶豫地命令︰“山頭上的神舟炮架好了沒有?叫他們立刻開炮。”

    在平時吳世恭是有著無利不起早的壞習慣,但是如果只是舉手之勞,吳世恭也不介意給友軍一些幫忙的。

    而這一次經過葡萄牙軍官指點的燒紅炮彈的發射,引起了叛軍巨大的恐慌。汝寧軍現在也只有四門二磅的神舟炮,打中艦只的炮彈那就更少。但只要炮彈一打到艦只,炮彈附近的木板都會燃燒起來。而在甲板上取水又很不容易,有兩艘叛軍的船只的火勢就失去了控制,熊熊地燃燒了起來。

    燃燒船只上的人急于換船。港內的船只急于出港,整個叛軍都是大亂。

    孔有德大聲命令道︰“叫少公子快些過來。所有的船都起錨。等到少公子他們一上船,立刻開船。”

    孔有德口中所稱的“少公子”,就是毛文龍的兒子毛承祿。他現在也是叛軍的一位武官。而因為他的身份,孔有德和耿精忠總是把毛承祿安排得比較妥當。

    可是昨天晚上確定駐守水城城牆和最後一批撤退的叛軍的時候。叛軍的武官們又進行了一次抽簽。而這次抽簽誰也不敢玩作弊了,毛承祿倒霉。抽到了這個斷後的苦差事。

    可就在這時。一聲巨響,水城倒塌了一段近十丈的城牆。孔有德也顧不得了,他立刻下令道︰“開船!開船!給少公子留下五艘空船。其他的船全部出港。”

    一艘艘船只從狹小的港口入口處擠出了登州港。船只的踫撞也引起了一些船的損傷。好不容易孔有德的船出了登州港,遠遠地看著明軍從水城城牆的缺口源源不斷地涌入,孔有德仿佛有些自言自語地說道︰“只有听天由命了。”

    孔有德的這句話不知道是說還沒有上船的毛承祿,還是說他自己。雖然其他叛軍的武官大多數想找個島。做個逍遙的島主,可是孔有德和耿精忠已經準備投靠後金了。但是他們這些東江鎮的人和後金軍撕殺了這麼久的時間,雙方都有著血海深仇,這時候的孔有德確實不知道自己投降後的命運將會如何。

    攻入水城的明軍動作很快。毛承祿被活捉。其余一千多守水城城牆的叛軍大多數被擒被殺。但仍有一部分叛軍退守登州城海邊的丹崖山,準備做困獸之斗,(丹崖山上有宋代修建的蓬萊閣、甦公祠等名勝古跡)。

    朱大典對最後這支叛軍隊伍並沒有斬盡殺絕,他派出了宋把總這些反正的叛軍武官對他們進行勸降,叛軍大部下山投降,一部分人投海自殺。登州城終于收復了。

    而這時候駐守在皮島、旅順的明軍總兵黃龍率領的水師也趕到了。水師對叛軍的艦船進行了截殺,叛軍武官陳光福被俘。叛軍艦船又損失了七艘。

    雖然損失還不算大,但是這次截殺徹底把叛軍設想的︰在遼東沿海佔據一個島嶼或一塊三不管的地方,武裝割據一方的夢想給徹底打碎。走投無路之下,孔有德和耿精忠鐵了心,他們帶領剩下的艦船、人員,投降明朝的敵國——後金。

    于是孔有德立刻派人與後金聯絡接洽,接著他們在後金指定的地點登陸。皇太極派出了漢八旗將領打退了明軍的追剿,接應孔有德叛軍進入後金的領土。

    對于孔有德這些東江鎮的叛軍的投降,一開始皇太極也有些不敢相信,到底東江鎮和後金之間的仇恨太深了。皇太極開始還以為是明朝做出的苦肉計呢。

    不過當皇太極了解到這次孔有德是把他們家屬全部帶在身邊來投降的,也證實了這次是真實的投降行動後,皇太極是大喜過望,他親自在盛京(即現在的沈陽)城外迎接孔有德、耿仲明。

    孔有德這次投降的人數有一萬零三百多叛軍及其家屬(其中戰斗部隊三千一百人),孔有德投降後,他的部隊被改編為漢八旗,但番號卻不是“尼堪超哈”(漢兵)而是“烏珍超哈”(火器兵),這足以看出皇太極對這支部隊的另眼相看。

    但最令後金高興的是,孔有德帶來了至少二十門葡萄牙澳門造炮局原裝的西洋大炮和大量明朝自造的小炮、鷹銃和火銃,還有大量的由葡萄牙軍事顧問所直接傳授,彈藥制造技術以及瞄準知識與儀器操作的軍事技術人才。

    與一般現代人所了解的不同的是,在清朝建國之前,後金軍對于火器是相當重視的。作為一個戰爭民族,他們怎麼會對火器這種軍國利器視而不見呢?之所以後金軍中沒有廣泛的使用火器,無非是他們在火器的人才和技術上太缺乏了。

    不過在皇太極的督促和重視下,在大凌河城戰役中,為了阻擊救援的明軍,由早期投降後金的漢人武官佟養性仿制的西洋大炮,第一次投入了戰場,後金軍隊的一個嶄新的戰術——炮騎合擊,開始初露端倪。

    但是仿制的火炮到底威力太小,後金軍中會使用火炮的兵丁也太少。可這次得到了孔有德叛軍的加強,後金軍野戰,尤其是攻城戰的戰斗力提高了不止一個等級。

    不僅如此,海戰是後金最欠缺的地方,而孔有德帶來了大量的戰船,使後金也建立了自己的海軍,他們可以憑船運炮使他們可以繞過山海關,在明朝沿海任何一個地方登陸。

    因此可以這麼說,孔有德叛軍的投降,使得後金軍補上了自己身上的最後一塊短板。

    而在投降三個月後,孔有德就迫不及待的要求在後金軍進攻皮島、旅順的戰役中,充當馬前卒。在漢奸黨的領路之下,旅順失陷總兵黃龍自殺,孔有德算是報了被海上追殺的一箭之仇,也算是交上了自己的入伙投名狀。

    同時在此役中,他還策反了山東三礦徒的第三個人尚可喜。這樣山東三礦徒——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全部投降後金。至此,皇太極通過連續的招降納叛,他的的漢兵部隊已經有了相當大的規模,可以這麼說,此時與明朝對抗的已經不僅是滿族(女真),而是整個東北地區以滿族為首的各民族的武人集團。

    更由于皇太極對于孔有德他們優厚的待遇,起到了千金買馬的作用,以致于在今後與後金軍的作戰中,明軍多了一條投降後軍的新出路。由此可以看出,從人物的本身來說,皇太極的眼光和個人氣度,完全稱得上是雄才大略。

    自此,歷時十八個月孔有德叛亂結束。雖然明朝平息了叛亂,並在太廟舉行了盛大的獻俘儀式,將李應元、毛承祿兩個匪酋凌遲處死,算是給連戰連敗的帝國打了一針強心劑。

    但明朝的登萊兩州,這個遼東前線的後勤練兵基地,被叛軍搗了個稀巴爛,也給近在京畿的山東地區帶來殺人十余萬、殘破三百里的惡果。尤其是登州城,只留下了五百多名做軍妓的年輕女子,完全就是變成了一座鬼城。而且數位朝廷封疆大吏和大批地方官員被殺。同時,叛亂的兩個首犯都沒有落網。

    但是,還算是幸運,吳世恭這個蝴蝶翅膀終于微微地扇動了一下。在原來的歷史上,孔有德投靠後金可有一萬二千多叛軍及其家屬,其中戰斗部隊三千六百人。雖然這些改變似乎有些微不足道,但起碼後金的實力有了一些耗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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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善後和回家

    當孔有德的叛軍離開登州城以後,接下來所有的戰斗也和吳世恭沒有了任何關系。不過所有的明軍還要在登州城待上一段時間,防止叛軍殺個回馬槍。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要等待著朝廷的封賞和安排呢。

    而在等待的這段時間內,吳世恭和劉澤清進行了最後一次分贓。而這次分贓的財物就比較少了。吳世恭才分到價值八千多兩的財物。不過收獲的軍械卻太多了。尤其是火炮,簡直就可以說是大豐收。

    而其他明軍在攻打登州城的時候,從被關在登州城外的叛軍手中,也繳獲了大量的戰馬。雖然吳世恭和那些明軍的武官關系都不怎麼樣,但是生意就是生意,誰會和銀子過不去呢?吳世恭拿出了近六千兩銀子,購買了三百多匹戰馬。

    而山東全境的平息,也使得山東各地官員紛紛地帶著犒勞品來勞軍。所以在這段時間內,吳世恭是一場宴會接著一場宴會。雖然他在宴會中依然還是小角色,但是該他有的那份犒勞也總是少不掉的。

    令人沒想到的是,天下文壇領袖,孔府的聖衍公也派了一名直系子弟做為使者來勞軍了。雖然這位使者帶得禮物也只是象征意義的,並不特別貴重,但卻引起了朱大典和高起潛極大的熱情,因為這絕對是巨大的榮耀。

    怎麼樣殷勤接待聖衍公的使者也就不細表了。其實這位使者來勞軍只是順便的,他主要的目的,當然就是向吳世恭感謝送了孔府鹽場的干股的。

    在私下見面的時候,那位使者還向吳世恭流露出了,為了感謝吳世恭的孝敬,聖衍公願意收吳世恭為記名弟子的意願。吳世恭一听之後。當然是立刻答應,並且封了一份價值二千多兩銀子的厚禮,作為自己的拜師禮。當然,使者也另有厚禮相贈。

    不過從肚子里的墨水來看,聖衍公和吳世恭這對師生倒是挺般配的。完全就是一對草包!但誰會在意這點呢?吳世恭將來就可以在外面抬出聖衍公的旗號來狐假虎威,而聖衍公送了吳世恭一個記名弟子的虛號,卻收獲了大量的實利,可謂就是雙贏。

    而連場的宴會,也使得各位明軍武官之間的關系是大為緩和,起碼他們都做到了表面上的一團和氣。吳世恭也結識了許多武官。其中就有那位以後有著很大名氣的游擊劉良佐。

    除了吳三桂,他還是年輕沉不住氣,對吳世恭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他還記得吳世恭的撩陰腿呢。可是吳世恭會在乎這個小屁孩嗎?當再一次看到吳三桂瞪眼的時候。吳世恭的心中就想道︰“看你再瞪眼,再瞪眼以後老子就把你的陳圓圓先搶了過去!”

    吳世恭也安排汝寧軍派出了大量的信使到汝寧和萊州城。要安排把那些鐵匠和礦工的家人送回汝寧府去。

    當然。吳世恭也向京城派出了信使,希望薛雨霏和薛呈麟安排好時間動身,和自己一同回汝寧全家團聚。

    其他的文武官員也沒閑著。他們加固登州城的防御,遷移人口到登州城,並且登記登州城的無主田地各自分配。其實吳世恭在永平四城玩的把戲,這些文武官員也都會。不過這件好事就輪不到吳世恭了。分配這些土地的都是那些山東的文武官員。

    當然。吳世恭這些客軍將領也收到了一筆封口費。說實話,明朝貪污賄賂其實也是很有規矩的,已經發達到完全成為了一項成熟的產業了。

    而多余的那些貨物和軍械,吳世恭也已經安排兵丁分批送回了汝寧府。汝寧軍在吳世恭身邊的兵丁數量也逐漸的減少。這使得吳世恭這里空置了不少的空大車。在開年以後。鹽場已經開張,這次吳世恭準備用這些空大車運回一批鹽貨。

    其實鹽貨生意中,鹽的生產是最簡單的事。有著這麼長的海岸線,鹽的生產一點也不困難。明朝鹽業獲利的關鍵,就是鹽貨的運輸和銷售。尤其是鹽貨的銷售,那可是獲利的大頭。

    而通過此次打仗,來自河南的陳中之和江澄與吳世恭的關系是更親密了。這次圍剿叛軍,陳中之和江澄都是大發了一筆。不過他們也挺有自知之明,知道就算是他們的官餃升高了,但是等他們回到河南以後,還是一名邊緣化的武官。

    獨掌一軍那是不用想了,如果有什麼打仗,可能他們還會到最危險的地方去。于是他們倆就主動向吳世恭靠攏。吳世恭也接納了他們,並且與他們在口頭上達成了同盟。如果將來有什麼戰事的話,他們將會攻守想望,互相幫忙。

    而黃啟發在待了一段時間之後,卻死心塌地地跟著吳世恭了。沒有其他的原因,只因為汝寧軍的待遇太好了。

    不是說汝寧軍的收入最高,明軍中會弄銀子的武官,例如遼東軍的武官,他們的收入可能比汝寧軍高很多,但是在汝寧軍中,收入放心,階層清晰。只要你坐到了什麼位置,肯定是有什麼收入。這對長年處在不安定狀態下的東江鎮兵將來說,是有著特別的吸引力。

    因此,也有一些拿遣散費的反正叛軍後悔了。他們要再次加入汝寧軍。可是汝寧軍也已經把遣散費發放完畢,不可能再招收他們了。

    其實在汝寧軍的軍官眼里,除了騎兵和炮兵這些特殊兵種沒有辦法以外,原明軍的兵丁雖然接受過一些軍事訓練,但是他們也帶來的很多原明軍的陋習,很容易把新兵丁給帶壞。所以還不如招收新兵丁重新訓練呢。

    所以這次開口子招收的那些反正的叛軍,這是汝寧軍在特殊情況下開的一個特例。至于放棄這個機會的人,那也就永遠得不到這個機會了。

    而此時崇禎皇帝看著報功的奏章,正為“吳世恭”這個名字發愁呢。

    這次報功,朱大典和高起潛倒也沒把吳世恭給拉下。劉澤清也挺講義氣,把吳世恭也列入了首先攻進登州城的武官名單中。

    但是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朱大典和高起潛也肯定知道了自己有些誤會了崇禎皇帝的心意。他們都明白崇禎皇帝對吳世恭的印象是負數。到底高起潛在宮中也是有人的。

    但是不管怎麼說,正數負數也說明了崇禎皇帝對吳世恭心中有數,所以他們也不敢在報功的奏章中遺漏吳世恭的名字。當然,那功勞用筆削掉幾分那也是肯定的。

    可崇禎皇帝看到奏章上所記載的吳世恭的功勞,以及內閣初擬的封賞章程以後,他打心眼里不願意給吳世恭升官。

    這也可以看出崇禎皇帝沒有接受過皇帝職位的學前教育的缺陷來,其實一名上位者,是不能夠眼楮里容不下沙子的,很多時候也只能夠難得糊涂。會裝糊涂,也是一名政治家的成熟表現。

    那天又是王承恩隨侍在崇禎皇帝身邊。于是崇禎皇帝就對王承恩抱怨道︰“朕這皇帝有時候也當得有些憋氣。你看看!”崇禎皇帝用手指了指奏章上的吳世恭的名字說道,“王伴伴也知道薛侯的女婿吧。上次他犯了殘害同僚的大罪,為了朝廷的顏面,給他逃過一劫。可是這次他又立了些許功勞,不封賞又顯得朝廷的寡恩。真讓人頭疼啊!”

    王承恩是事不關己。當然是唯唯諾諾地順著崇禎皇帝的意思說。可是他突然腦中一亮,想到了一個很妙的方法。于是王承恩就笑著說道︰“皇上。老奴不懂什麼朝政。也不能夠為皇上分憂。可是老奴剛才卻有了一個主意解決薛侯女婿的封賞問題,就是不知道合不合朝廷的規矩。”

    崇禎皇帝和王承恩朝夕相處的時間也很長了,他也就很隨便地笑著說道︰“你這老貨也別賣乖了。快說吧,朕自有分寸,你說的不對,朕也不會責怪你的。”

    王承恩笑著點點頭。接著說道︰“薛侯不是急著讓他的孫子當世子嗎?這次皇上就把他封了,父功封子也是榮耀。這可比封賞什麼官職、賞銀的強得多了啊!”

    崇禎皇帝一听是大喜。本來早就應該把這個世子冊封下去了,只是因為崇禎皇帝的氣不順,就這麼拖延著。而現在。把本來就該給的東西給了陽武侯府,又解決了吳世恭的封賞問題,這怎麼想是怎麼爽啊!

    崇禎皇帝是哈哈大笑,指著王承恩說道︰“沒看出來你這老貨腦子轉的不慢啊!善!下詔禮部吧。”

    王承恩也陪笑說道︰“還不是老奴在皇上身邊待久了,有時候腦子也能夠開些竅了嗎?”

    君臣倆嘻嘻哈哈了一會兒。這些天,崇禎皇帝的心情不錯。孔有德和耿精忠雖然沒被抓獲,但他們畢竟被趕出了山東,不能夠再禍害中原大地了。

    再加上溫體仁成為首輔以後,立刻向以復社為首的東林黨人宣戰,把包括復社首領張溥在內的大批原東林黨官員趕出京城。而這些措施也是立桿見影,這些天讓崇禎皇帝感覺到,自己施政的時候受到文官的阻撓是大為減少。看起來,真的是換帥如換刀啊!崇禎皇帝也對自己換首輔的行為有些得意了。

    笑了一陣,崇禎皇帝對王承恩說道︰“罷了,再給這個吳世恭萌一子吧。給個錦衣衛千戶吧。”說完好象很舍不得地長嘆了一口氣。

    其實這種萌子根本就是相當尋常的,無非是一身官袍和每年幾十兩的俸祿,對吳世恭這些勛貴人家就根本沒什麼了不起。可崇禎皇帝還是象吃了大虧一樣神色不愉。說到底,崇禎皇帝就是個小氣的人。

    而王承恩看了看崇禎皇帝的臉色,有些吞吞吐吐地說道︰“皇上,天啟爺爺那時候,給過薛侯的女婿萌了一個羽林衛的千戶了。”

    崇禎皇帝一听就明白了,當時肯定是魏忠賢封賞的。于是他的臉一板,把奏章扔到桌子上,怒叱道︰“胡鬧!這天底下就是被魏賊這些人給搞壞的。”

    過了好一會兒,稍稍有些消氣的崇禎皇帝看了看低垂著頭的王承恩說道︰“罷了!罷了!萌為錦衣衛同知吧。算是給薛侯一個面子。”

    薛濂意外的得知了這個喜訊以後,立刻是欣喜若狂。他踏出了長年不出的陽武侯府,攜帶著張夫人和薛呈麟小朋友,親自到皇宮叩謝聖恩。

    那天崇禎皇帝的心情也很好,出面接見了薛濂一家。時間也能夠沖淡一切,看著薛濂染霜的雙鬢,崇禎皇帝怪罪薛濂的心思也淡了。他罕見地和薛濂聊了很長時間的家常,並且賞賜了薛呈麟小朋友一些宮中的玩物。

    回家以後,薛濂是大擺筵席大肆祝賀,當然給王承恩送去的請帖中,附贈了一份特別特別重的厚禮。

    在當天晚上安寢前,薛濂笑著對張夫人說道︰“本侯這輩子也沒有遺憾了。世恭這小子,也總算是做了一件靠譜的事啊!”

    還在登州城等待的吳世恭,不知道他的功勞又是莫明其妙地轉移到了他人身上。看起來吳世恭的前世的前世肯定是個牧師,他都要快變成奶王了。

    到了三月中旬,朝廷的封賞終于隨著傳旨的中官來到了登州城。當念完聖旨,吳世恭從香案前爬起來的時候,他簡直有些莫明其妙了。所有接旨的文武官員中,就是他的官職一點兒也沒有變動。什麼功勞都便宜了他兩個兒子了。

    而這次最大的贏家就是劉澤清,他升任曹州總兵。雖然是個雜牌總兵,也要在名義上歸屬丘磊這個山東總兵的管轄,但是劉澤清起碼有和丘磊斗一斗的底氣了。

    而且這個總兵是實職總兵,劉澤清的兵額也從參將時的六千五百人上升到了總兵的二萬人。對于明朝的武官來說,這就是最大的實惠啊!可以多吃多少空餉啊!

    這次隨著聖旨來的還有兵部的調令。除了山東本地的部隊留下一部分在登萊駐防以外,其他的客軍,都回歸原駐守區。

    而吳世恭再怎麼納悶,也不可能改變崇禎皇帝的聖旨。不過到底是年輕,心態調解得也快。吳世恭也只能夠阿q了︰“起碼沒有把自己調離河南汝寧吧。”

    在崇禎六年的三月二十一日,收拾好行裝的吳世恭,帶著剩下的二千五百名汝寧軍的兵丁,還有他新納娶的小妾卡蕾利,終于離開了登州城回家了。

    吳世恭是歸心似箭。恨不得一天走上兩天的路程。可是吳世恭根本不知道前方的路程有多麼的險阻。

    對于吳世恭來說,其實他的熱身賽才剛剛打完,接下來吳世恭面對的就是殘酷的正式比賽啦!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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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夫妻重聚

    四月的小雨細如牛毛,一輛雕功精美,比尋常馬車大上一號的馬車停在濟寧城東十里左右的官道旁。而在離馬車十幾步的地方,有著四十幾位穿戴簑衣的精壯漢子和十幾輛普通馬車。

    那些精裝漢子明顯是訓練有素,他們站立著基本上都是紋絲不動,還不自覺地排好了隊形。如果有懂行的人看到,一定會認識這是軍中的隊形。

    而官道上的行人一見這副架勢,就知道這一定是大戶人家出行。所以他們在行走的時候,都靠在官道的另一邊,遠遠地避開這行人。

    坐在馬車內的正是吳世恭的妻子薛雨霏。她不停地透過馬車車窗上的紗窗,眺望著官道的遠處。馬車上另坐著一位中年美婦。她正是竹韻的母親裘嬤嬤。

    看到了自己的小姐如此心焦,裘嬤嬤就笑著說道︰“小姐,時間還早。昨日得信,姑爺要到快午時才會到來。小姐今日也起的太早了,還是靠在軟榻上休息一會兒吧。”

    薛雨霏皺著眉頭是滿臉愁苦,嘆道︰“裘嬤嬤,夫君就想看看麟兒呢。可是這次他不能夠出京,還不知道夫君會怎麼生氣呢。唉——!”

    于是裘嬤嬤立刻拉著薛雨霏的手說道︰“這也是朝廷的章程。世子冊封後,未得皇上準許不得出京。侯爺怕惹得皇上不高興,所以把小世子留在了京城內。姑爺也早就得到了報信得知這個消息了。他不會怪罪小姐的。小姐你也不能夠再這麼愁苦著臉了,姑爺來了看到小姐你這個樣子會不高興的。”

    在明朝建國初期,確實有勛貴的世子未得皇帝允許,就不得出京的規定。但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這條規定早就名存實亡了。也就是薛濂這種戴罪的勛貴,生怕一不小心被崇禎皇帝遷怒而失去了薛呈麟的世子名位。所以才會加倍小心,一點兒也不敢違反規定。

    听到了可能引起吳世恭的不高興,薛雨霏也重視了起來,她立刻拿出一面銅鏡打量著自己,生怕自己精心收拾的妝容有什麼缺憾。

    裘嬤嬤接過銅鏡給薛雨霏上下照著,笑著說道︰“姑爺是最疼愛小姐了,小姐的任何打扮姑爺都會喜歡的。”

    但薛雨霏還是把擔憂掛在了臉上。薛雨霏一直對自己這種混血兒的容貌沒有什麼信心。她又有些擔心地問道︰“听說夫君納的那幾個小妾都是千嬌百媚的,我又幾年沒在夫君身邊。真令人憂心啊!”

    裘嬤嬤是張夫人貼身丫鬟出身,是一直看著薛雨霏長大的老人,所以這時候的薛雨霏也放開了矜持。直白地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裘嬤嬤就立刻安慰道︰“小姐乃是貴體,那些低俗女子怎及得上小姐一二呢?不過奴婢听我家丫頭和梅丫頭說︰現在姑爺的宅子里是有些不象話。所以這次夫人讓奴婢跟來,就是要在內宅里立立規矩的。”

    就在這時,遠處飛馳過來一隊上百人的馬隊。見到馬隊,薛雨霏的馬車後。那些身穿簑衣的薛府護衛立刻上前把馬車圍住。一位薛府護衛在頭領的命令下上馬向那馬隊疾馳而去。

    沒一會兒,去打探的漢子就先馳馬歸來了。他喜色外露地稟告道︰“小姐。是姑爺過來了。是姑爺過來了。”

    “啊!”薛雨霏立刻是驚呼出聲。雙眼立刻彎成了兩道彎月。她沒想到吳世恭來的是那麼的快。而這時候天上的陰雨也仿佛被這個喜慶的氣氛沖淡了一樣,緩緩地停止了下來。

    吳世恭一馬當先來到了薛雨霏的馬車前。在昨天,當吳世恭得知︰薛雨霏明天將要在官道上等候的消息以後,立刻在今天早晨甩開了大隊人馬,帶著自己的護衛輕騎飛馳。

    “姑爺!”那些薛府護衛齊聲單腿跪倒行禮道。

    “嗯!”吳世恭跳下馬,揚起了手中的馬鞭算是向那些薛府護衛打過招呼了。接著立刻沿著那些薛府護衛讓出的道,走向了馬車。

    裘嬤嬤也立刻跳下馬車,向吳世恭一福道︰“姑爺萬安!”

    對于這個事實上的丈母娘,吳世恭倒也不能夠冷落。于是吳世恭也笑著點頭說道︰“裘嬤嬤你好!”

    其實這時候吳世恭的心根本不在其他的人身上,他就想著快些看到自己的妻子。而薛雨霏也是如此,她也有些違反禮數了,把馬車前的布簾拉開了一條大縫,露出她大半張臉來。

    吳世恭剛想和自己的妻子打招呼,沒想到跟著吳世恭的人來瘋一下子向前探出了馬頭,伸到了薛雨霏的跟前。

    人來瘋倒也聰明,當年薛雨霏曾經喂過人來瘋和小可憐馬食,沒想到到了現在它還記著呢。所以一看到薛雨霏人來瘋是特別得親熱。

    這時候的薛雨霏其實眼淚已經在眼眶里打轉了,但是看到人來瘋可愛的動作,她“噗哧”一聲破涕為笑,接著就用手去擦忍不住留下的眼淚。

    “別胡鬧!”吳世恭拍了人來瘋的馬屁股一下,緊跟著吳世恭的韓實立刻上前把人來瘋給牽走了。吳世恭也不管身上的泥濘,掀開布簾鑽到了馬車里。

    薛雨霏抬起淚眼朦朧的臉看向了吳世恭,立刻是忘記了傷心,心疼地掏出了懷中的手帕,為吳世恭擦著沾滿了雨水的臉頰。還埋怨地說道︰“這陰雨天,夫君也不用急著趕路啊,瞧你身上淋濕的。”

    吳世恭卻一把抓住薛雨霏的小手,粗魯地抓過來吻了一下,這親熱的動作卻立刻使得薛雨霏驚呼了一下,臉色是立刻變得緋紅,手也忙不迭地縮了回來。

    吳世恭微笑著看著自己妻子羞澀的模樣,拿過薛雨霏手中的手帕,胡亂地在自己的臉上抹了幾下,接著一下子躺在軟榻上,閉上眼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帶著自己妻子身上幽香的空氣,寫意地說道︰“回家真好啊!”

    這莫明其妙的話,立刻讓薛雨霏是睜大了雙眼,她有些吃吃地說道︰“夫君,這……這可是在馬車里,還沒有到家呢。”

    吳世恭立刻是哈哈地大笑了起來,這個小妻子還是那麼天真可愛啊!吳世恭就立刻解釋明白了︰“有你的地方那就是家了嘛。”

    沒想到這句話卻讓薛雨霏是大為感動,她再也忍不住了,立刻嚎啕大哭地撲到了吳世恭的懷中。吳世恭愛憐地撫摸著薛雨霏的背,心中是萬分感嘆︰自己的這個小妻子,在婚後和自己聚少離多,還獨自拉扯著長子,還真是苦了她啊!

    馬車外裘嬤嬤輕輕地咳了幾聲。薛雨霏立刻收住了自己的失態。她把身上收拾了一下,接著說道︰“進來!”

    裘嬤嬤把布簾掀開了一條縫,放進一套干淨的衣服,說道︰“這是小姐給姑爺帶過來的新衣服,都是小姐親手做的。姑爺還是快些換了吧。別惹了風寒。”接著裘嬤嬤立刻很識趣地退了出去

    吳世恭笑著對薛雨霏說道︰“你倒想的很周全。不過我常年在野外,沒這麼嬌貴的。”說到這里吳世恭的眼角撇到薛雨霏的神色似乎有些擔憂,就立刻改口道,“不過娘子的話我總是要听的。多謝娘子啦!”

    听到吳世恭用戲台上的腔調說起了話,薛雨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接著她對吳世恭白了一眼,說道︰“夫君就是會作怪。”

    吳世恭又哈哈笑了幾聲,一邊換著新衣,一邊對薛雨霏說︰“唯一可惜的就是沒看到麟兒。他長得多大啦?”

    “都長到這里啦!”薛雨霏用手在自己的胸脯比劃了一下,“就是每天都是皮,妾身都有些管不住他啦!不過他也挺可憐,每天就是想著爹,就想著和你在一起呢。你……你看什麼呢?”薛雨霏立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脯。

    剛才吳世恭就盯著薛雨霏的高聳來看呢。見到吳世恭有些蠢蠢欲動,薛雨霏就有些害怕了,她哀求道︰“別在這里,讓外面听見可會鬧笑話的。”

    吳世恭是眉毛一揚,說道︰“誰敢?外面都是我的人,誰敢亂嚼舌頭啊?說實話,我就是放個屁,都沒人敢說是臭的。”

    吳世恭這句粗魯的話,讓薛雨霏有些反感地皺了一下眉頭。猶豫了一會兒薛雨霏說道︰“夫君一直和那些廝殺漢廝混,妾身每天都是心驚肉跳的。還是讓侯爺想想辦法,早日把夫君調回京城吧。”

    又听到了這個話題,吳世恭也只好打個哈哈了︰“皇命難違啊!再說吧!反正這次你來了以後就住下吧。不給我生兩個、不!三個,不!四個……”

    薛雨霏的小拳頭立刻捶打了吳世恭幾下,不過她的眉目含春,嬌艷不可方物。

    吳世恭也知道這里不是適合的地方,接著他又躺下說道︰“在這里再等上一會兒。我在登州收了一個佛郎機的小妾,等她的馬車趕到以後,我們也不隨大隊人馬前行了。”

    “汝寧軍按規矩不能夠進城,跟他們走也吃苦。我們加速回家,回到家以後,我們好好地在家中休息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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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內宅風波

    吳世恭是等了良久,汝寧軍的大隊才姍姍來遲。他們沒辦法行走得快啊!因為汝寧軍所攜帶的大包小包的東西太多了。

    這次和汝寧軍同路的陳中之和江澄部,以及燕定山的漕兵部隊,憑著吳世恭手中的那張朱大典的手令,在這一路上是吃得滿口流油。

    也許是朱大典疏忽了,他並沒有收回那張手令。可吳世恭可不會忘記這張含金量極高的神器啊!他在歸來的路上是拼命在沿途州縣使用,毫無顧忌。反正不用也會過期作廢的。

    而這次到了濟寧以後,吳世恭準備在濟寧最後大撈一票。而且有著燕定山這個已經升任為副將的本地武官帶領,吳世恭肯定能夠撈到大量的好東西。

    在明朝,為了保證漕運的安全和及時運輸,當時的明太祖朱元璋把鳳陽衛和揚州衛合並成為了漕運軍隊,設總兵一名,副總兵若干率領,歸漕運總督指揮管理。

    而明朝的漕運總督其實是個兼職。而主要的官職是地方巡撫。巡撫著鳳陽、淮安、揚州、廬州四府,滁、徐、和三州。衙門設在淮安。

    當然,這位身兼兩職的巡撫大人是掌管本地相當多的衛所軍戶和戰兵的。不過負責漕運的漕兵,卻都是鳳陽衛和揚州衛的軍戶。

    在明朝開國的時候,這個安排很妥當,因為當時明朝的國都就是南京。但當明成祖朱棣遷都至北京城以後,漕運的重心就遷移到了大運河上了。

    因此,象燕定山這些鳳陽衛和揚州衛的軍戶,也遷移到大運河各個要道上長期駐扎了下來,幾代人繁衍,他們也就在各自的駐扎地落地生根了。就是前文出現的那名漕幫的堂主唐六。他也是這些軍戶人家的後裔,只是因為他是旁支,沒有抽調到他當漕兵罷了。要不然,唐六也根本不可能在大運河上這麼吃得開。

    當然,燕定山、唐六他們的祖籍還是在鳳陽或者揚州,他們的老家、祖墳和族中親屬許多還遺留在了當地。

    而燕定山的駐扎地就在濟寧城附近。作為地頭蛇,這里有多少官倉,哪個官倉里有什麼值錢貨,他都是門清。因此這次就由他領路,大家一同去發此次出征的最後一批橫財。

    而看到汝寧軍大隊的到來。四海商行濟寧分號的掌櫃,也帶著手下十幾位伙計出現了。其實他們早就到了,也要迎接吳世恭和汝寧軍。

    只是薛雨霏的那種豪門排場,讓他們不敢靠近。而吳世恭一出現以後,又鑽到了薛雨霏的馬車里再也沒有露面。所以他們只好耐心等待著,直到看到汝寧軍的旗號以後才過來拜見。

    四海商行過來也是為了處理汝寧軍帶回來的貨物的。而處理那些貨物的瑣事吳世恭也就不再多管了。他只是接見了一下那位掌櫃。簡單地和他交待了一下︰什麼貨物運到京城發賣;什麼貨物用船運回汝寧;還要準備多少大車和人手在汝寧的官倉里搬運……

    接著,吳世恭把朱大典的那張手令轉交給周巡,與燕定山、陳中之和江澄道別以後,立刻帶著楊如松新抽調的近百名護衛,連同薛雨霏這些人,離開大部隊先行一步回汝寧去了。

    見到吳世恭動身。楊如松也立刻安排了幾名護衛快馬回汝寧報信,讓汝寧軍本部的文武官員和吳世恭的內宅做好迎接的準備。

    楊如松派出去的那個領頭的報信護衛,是名辦事穩重之人。應該說,這名信使是位很好的報信人選。可是沒想到卻出了一個問題了。而這個問題正是這位信使辦事太穩重了。

    當這位信使到達汝寧以後,只是稟告了吳世恭大約的歸期和回來的人員數量,其他的東西他全部閉口不談。尤其是在向內宅稟告的時候。

    這信使並不是吳世恭從京城里帶出來的護衛,而是吳世恭到了河南以後招募和提拔的。所以,他並不知道大戶人家的規矩。

    其實這位護衛也是有道理的。按照他小戶人家的理解,男主人從外面帶回來其他的女人,那又何必去向內宅多嘴去當那個烏鴉嘴呢?

    于是,內宅的李馨她們,也只是從先期歸來的兵丁那里得知,吳世恭又收了一名佛郎機女子,並不知道薛雨霏這位主母也一同歸來了。

    而吳世恭把卡蕾利帶上以後,離開大隊人馬開始了返鄉的最後一旅。薛雨霏看到卡蕾利倒很驚訝,她根本沒有想到吳世恭的口味竟然是如此獨特。

    想了半天,薛雨霏也只好把這種獨特的口味理解成了︰吳世恭是不是把卡蕾利當作了自己的替身。為此,薛雨霏在暗地里還得意了好幾天。由此可以看出,在明朝當時,外國人在中央大國里真的太遭受歧視啦!

    而卡蕾利也感受到了薛雨霏對她的善意,倆人交談以後,卡蕾利又听聞了明朝貴族婦女的各種軼聞,因此,兩女的關系倒也相當的融洽。

    在這一路上,吳世恭除了在歸德府城短暫停留,拜訪了侯老太爺以外,其他各處都未作停留,直奔汝寧府自己的家。

    當吳世恭的車隊進入汝寧軍大營自己的內宅時,薛雨霏和裘嬤嬤都相當的驚訝。她們根本沒想到吳世恭的內宅不在汝寧府城內守備衙門里,卻建造在軍營中。但是,此時的她們也並沒有機會向吳世恭提出這個疑問,因為內宅已經到了。

    鄧啟帆帶著的汝寧軍的文武官員和常猛帶著的內宅奴僕已經在內宅門口迎接。行禮以後,吳世恭就對鄧啟帆他們吩咐道︰“等用過晚飯以後,鄧先生和永利叔到我書房商議一下。其他人先散去吧。”

    鄧啟帆他們也是知道吳世恭旅途勞累的。所以今日的迎接也只是出于禮節。因此,他們也就很快散去了。而吳世恭就立刻興奮地帶著薛雨霏走在前面,想早些看到自己的幾位夫人和孩子們。

    一轉入後宅的照壁,李馨他們已經身著盛裝,笑吟吟地帶著孩子們過來迎接了。夫人們都是深深一福,而幾個已經能夠行走的孩子都是向父親磕頭。

    吳世恭笑著虛扶道︰“都是一家人,還用這麼多的禮數干什麼啊?都過來讓我好好看看,都出門一年多了,真想你們啊。”

    李馨笑著站了起來,她首先走向了吳世恭,還沒說話,就看到了吳世恭身邊的薛雨霏。于是李馨做出了大婦的樣子,親熱地拉住薛雨霏的手說道︰“夫君新納的就是這位妹妹吧!我來給你介紹一下幾位姐姐,別害怕,她們都是很好相處的。”

    而薛雨霏被李馨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搞得是不知所措。她從小嬌生慣養,也根本沒有機變的能力,所以這時候的薛雨霏也只能夠目瞪口呆了。

    吳世恭一進門的時候,內宅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吳世恭的身上。不過當李馨對薛雨霏說話的時候,那幾位夫人才開始打量薛雨霏。

    一發覺進來的是吳世恭的原配夫人、侯府千金薛雨霏,認識薛雨霏的竹韻、梅韻、繡竹和瓊娘立刻都是跪下口稱︰“夫人!”“小姐!”磕頭行禮了。

    而且還沒等李馨反應過來,跟在後面的裘嬤嬤也繞過了照壁,她一看到听到李馨那無禮的舉動,立刻是勃然大怒,呵斥道︰“放肆,見到夫人還不跪下行禮?還懂不懂規矩啊?”

    一見到氣氛有些緊張,吳世恭立刻臉上堆笑,打圓場道︰“都怪我不好!都怪我不好!忘了向你們介紹了,這位就是夫人薛雨霏。”

    這時候的李馨是最尷尬了。她的眼圈已經有些發紅,不過她一咬嘴唇,也跪下向薛雨霏磕頭了。有了李馨的帶頭,所有的夫人和孩子也都跪下了。

    沒想到在行禮稱呼完後,裘嬤嬤依然是不依不饒。因為吳世恭的那些孩子根本不知道該如何稱呼薛雨霏,所以他們只是磕頭並沒有作聲。

    于是裘嬤嬤就對孩子們厲聲說道︰“你們都要叫母親大人。”

    雖然明朝當時的規矩就是如此,丈夫所有的孩子都要叫正妻為“母親”的。而小妾生子,就算是親生母親,也只能夠稱呼為“姨娘”。可是在以前,吳世恭根本沒在自己的內宅實行過這個規矩,所有的孩子也都叫自己的生母為“娘”的,所以這時候那些孩子也就傻眼了,他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場面就有些凝重了。孩子都是很敏感的,那幾位剛出生的,還被奶媽抱在手中的嬰兒,立刻是嚎啕大哭起來,而一听到哭聲,吳世恭的這些孩子就演奏起大哭交響樂來了。

    吳世恭立刻是心疼了,他捏了捏薛雨霏的手,用求助的眼光看著她,希望薛雨霏來緩和這個氣氛。而薛雨霏本來也有些不知所措,見到吳世恭那哀求的眼光,她就說道︰“都起來吧。等會兒等妾身安頓好了,再和夫君一起與眾位妹妹和孩子們見面。”

    見到自己的小姐就這麼輕輕地放過了,尤其是放過了那名最不知輕重,挑戰薛雨霏大婦地位的李馨,裘嬤嬤也只好在薛雨霏的身後輕輕地搖了搖頭。

    內宅里的丫鬟,連同薛雨霏從京城里帶來的丫鬟一起把薛雨霏的屋子和行李收拾好,也給卡蕾利安排好了自己的屋子和隨身丫鬟。所有的人都安頓了下來。

    不過經過了這一場的迎接風波,內宅里迎接吳世恭的喜慶氣氛是蕩然無存,吳世恭也心想道︰“看起來老婆討多了還真夠麻煩的啊!”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4:52
第三百六十章 財政緊張

    在晚飯之前,一系列拜見主母,奉茶和主母贈禮等儀式進行得很順利。起碼在表面上是禮數周全、一團和氣。見此情形,吳世恭也稍稍有些寬慰。

    可是到用晚飯的時候,裘嬤嬤又出妖蛾子了。她要求按照大戶人家的規矩,只有家主和主母可以在主桌上用飯,而所有的小妾都要站立在一旁服侍,等到家主和主母用完飯以後,再各自回屋用飯。當然,裘嬤嬤也沒把事情給做絕,對于吳世恭的那些孩子們,她還是變通地在主桌旁另開一桌,讓他們在那張桌上同時用飯。

    這時候的吳世恭就憋著一肚子火氣了。他知道裘嬤嬤說的規矩確實如此,吳世恭也不是個妄圖挑戰明朝倫理規矩的人,可是他的心中依然堵得慌。吳世恭少年的時候,在恭順侯府中所受的歧視是印象太深刻了,所以吳世恭壓根從心底里反感這種行為。

    可是吳世恭又不能夠出言拒絕。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在內宅中也是如此。如果吳世恭立刻反駁了裘嬤嬤安排的話,那就是根本不給正妻薛雨霏一點兒面子了。而且,吳世恭的行為也將發出了一個錯誤的信號,他的那些小妾,尤其是李馨,很可能將會倚仗吳世恭的寵愛,去挑戰薛雨霏正妻的位置。

    不提薛雨霏的背景能夠為吳世恭的事業帶來多大的助力,也不提陽武侯全家給于吳世恭的關愛,更不提吳世恭對薛呈麟小朋友從小缺少父愛的內疚。光是吳世恭對薛雨霏的喜愛,他就做不出任何動搖薛雨霏位置的舉動來。

    因此,吳世恭就心里很不痛快地默許了裘嬤嬤的安排。不過這飯就吃得別扭了,吳世恭的那些小妾,一長溜地排在吳世恭和薛雨霏的身後。身著青衣(即奴婢穿著的衣服),看著吳世恭和薛雨霏吃飯。

    薛雨霏胃口小,很快就用完了飯。一旁的竹韻、梅韻和繡竹連忙端起小丫鬟們早就準備好的,放在一邊的漱口茶水和熱毛巾,就要上前來服侍。

    可這時候裘嬤嬤又阻止了她們的動作,她向站在排首的李馨一福道︰“李姨娘,現在該您來服侍了。”

    李馨的眼頓時紅了,她看了看吳世恭那張鐵青的臉,等了一會兒發覺吳世恭沒有反應,立刻鼻子一酸。流下一串淚珠,接過毛巾走向了桌子。

    感覺到李馨的靠近,吳世恭再也忍不住了。他把手中的半碗飯往桌子上一頓,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就想拂袖而去了。

    看到吳世恭變了臉色。薛雨霏也慌了神,她的眼也紅了。在桌子底下用自己的小手緊緊地拽住了吳世恭的褲腿。不讓吳世恭離開。

    吳世恭看了看薛雨霏那張楚楚可憐的臉,又看了看李馨那張委屈求助的臉。身上仿佛是立刻消失了力氣一樣,長嘆了一口氣,端起飯碗,也不吃菜了,大口地往嘴里扒著飯。

    這頓接風宴吃得可真憋屈啊!用完晚飯來到書房以後。吳世恭對自己以前的行為進行了深刻地反省︰“看樣子以後在外面多采野花不要緊,再收女人可是要注意啦!”

    鄧啟帆和薛永利早就在書房等待了,見到吳世恭的到來,他們立刻站起行禮。吳世恭也回禮寒暄了幾句,在把服侍的丫鬟都趕出去了以後,三人開始密議。

    結束了客套話以後,吳世恭就開門見山地把自己在登州設想的軍事改革計劃簡單地敘述了一遍。接著就問道︰“鄧先生和永利叔對這個計劃有什麼看法嗎?”

    薛永利當然沒有什麼看法,任何擴充軍隊實力的做法,對于薛永利這個汝寧軍的二把手來說,都是有利的。

    而鄧啟帆就為難地指出了一點︰“大人,這麼擴充,又拿著汝寧軍這樣的高餉,學生怕銀子不夠啊!”

    吳世恭是眉毛一揚,有些奇怪地反問道︰“剛才我不是向鄧先生說過,這次本官從登萊帶回了價值近二十萬兩銀子的財物,其中光現銀就有四萬多兩,加上家里的儲蓄,又怎麼會不夠呢?”

    于是鄧啟帆開始詳細地向吳世恭介紹汝寧軍現在的財政狀況來。現在吳世恭鋪得攤子也太大了。首先就是屯田。當時吳世恭的設想是很美好的,也通過組織抗旱收獲了一定的糧食,但是畢竟人算不如天算,誰也沒有想到已經連續三年大旱了。

    而今年開春以後,又是顯示出全年大旱的樣子來,所以汝寧軍雖然又低價購入田地,甚至許多災民帶田無償投靠到汝寧軍中,使得現在汝寧軍中的屯田又擴充了十七、八萬畝。新投靠的災民又增加了四、五萬之多。

    但是救濟這些新投靠災民的糧食,以及投放到那些需要開墾抗旱的荒地上的人力物力,甚至使得汝寧軍還稍稍有些虧本。要不是汝寧軍花費了大量的銀子,通過唐六的漕幫去購買湖廣的糧食的話,汝寧軍自己的糧食供應可能也會遇上問題。

    軍隊的開銷依然龐大。一系列堡壘和寨子的修建;新軍械的研制、制造和裝備;馬匹的購買;新兵變老兵以後軍餉的提高,使得崇禎五年的軍費暴漲了近四成。要不是赫飛他們在南陽自謀財源,汝寧軍的軍費開支將會更高。

    鹽貨的收入,也因為大批難民的逃難而下降了近一成半。不過隨著吳世恭從登萊新鹽場搞來的便宜鹽貨,這個收入下降的情況將會好轉。

    鐵礦和鐵料工坊雖然已經投產,但是這兩個工坊已經佔用了汝寧軍大量的投資和銀子。用現代的術語來說︰就是花費了大量的錢,建造了昂貴的固定資產,和佔有了大量的流動資金。

    當然,只要鐵礦和鐵料工坊大規模生產以後,它們就會變成兩只會下金蛋的母雞。可這一切,都需要時間。

    唯一的亮點就是四海商行。由于糧票的堅挺,使得四海商行發行的糧票,在民間建立起了很高的信譽。因此,很多百姓開始願意儲存糧票到四海商行開設的商棧里購買貨物。這也使得四海商行收入大增,也加開了很多分號。不過,相對于汝寧軍的支出,四海商行的收入也填充不了這麼多的缺口。

    所以問題的關鍵就是,其實汝寧軍只要支撐上兩年,如果到了兩年以後,汝寧軍完全可以達到自給自足。但是為了將來的自給自足,現在的汝寧軍就要投入大量的銀子。再加上這次吳世恭提出的汝寧軍的擴軍,這銀子還真的不太夠啊!

    鄧啟帆還告訴了吳世恭一個問題。這次之所以銀子花的那麼狠,還是有一個其他的原因的。因為以往吳世恭的每次出征都會帶回大量的財物,所以汝寧軍的上下都對吳世恭有著一種盲目地信任。

    他們認為,自己的大人這次也絕對能夠大發戰爭財,所以汝寧軍上下花銷銀子也就有些大手大腳了。而因為保密,汝寧軍的實際財政情況只有鄧啟帆這麼幾個高層核心知道。當鄧啟帆他們看到汝寧軍的花銷有些不太對,想要踩剎車的時候,儲存的那些銀子已經被浪費掉不少了。

    而現在如果吳世恭想要立刻銀根收緊的話,很可能造成疑慮和恐慌,最可怕的就是引起一連串連鎖反應,使得汝寧軍徹底崩潰。所以鄧啟帆懇請吳世恭千萬要慎重。

    听完這一切,吳世恭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沒想到自己幾次出征的巨大收獲,卻讓自己的軍隊養成了大手大腳的不良習慣。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次汝寧軍的擴軍不可以改,汝寧軍實力的增強也不可以改。但是該如何克服眼前的財政困難呢?還是需要從長計議的。反正有了吳世恭從登州帶回來的現銀,短時間內汝寧軍中的現銀應該不會缺的。

    于是吳世恭又問起了一個他所關心的問題︰“那個赫飛他們搶下的新鐵礦怎麼樣啦?”

    鄧啟帆立刻把新鐵礦的事又介紹了一遍。不過與鄧啟帆當時寫給吳世恭的長信中所說的內容差不多。不過到了最後,鄧啟帆向吳世恭稟告道︰“那個葉礦監得知大人將要回來的消息以後,天天來大營等候著大人歸來。要不是大營不能夠放外人進入,可能他就要睡在大人的宅子外了。不過現在他就住在汝寧府城內,天天都要派人來好幾趟呢。”

    吳世恭笑了笑,說道︰“這鐵礦還給他是絕對不可能的。不過可以給他一些好處。宮中的公公們能量可不是一般的大啊,這次本官差一點吃了一個大虧。要不是侯爺援手,這下場還真的是不可想象啊!也不多說了。本官剛回來,先休息上幾天,派人把我的帖子送到那個葉礦監那里,告訴他一聲,過幾天本官親自去拜訪他。”

    猶豫了一會兒,鄧啟帆還是對吳世恭說道︰“大人,學生還是想著一些節流的法子的,望大人定奪!”

    鄧啟帆的話立刻讓薛永利的眼楮給瞪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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