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晁氏水滸 作者: 藏劍翁(已完成)

 
忘情痞子 2013-5-10 00:16: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0 219354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11-9 14:34
第四百七十七章 千里眼

    這日,晁勇剛剛從太學回宮,便听得貼身太監何用說有將作監匠人候了半日了。

    晁勇打下東京,得了空後,便往將作監走了一遭。

    火藥作、猛火油作便都是將作監下的東西八作司里的部門,晁勇自然知道這些武器用好了足以左右戰場,因此把火藥作和猛火油作都提高了級別,又加了槍炮局,都由轟天雷凌振負責,隸屬兵部。

    晁勇也順路在將作監其他部門都看了看,發現一些有用的東西後,也給了他們一些方向,讓他們研究後世已經證明過的東西。

    晁勇隨口說的東西卻是不少,也不知道是哪一個有了突破了。

    「下官窯務使王靖拜見太子。」

    將作監做工的是匠人,領頭的卻是做官的,匠人發明了什麼東西,最後獲利最大的也是這些做官的。

    晁勇看著何用帶進來的兩人,領頭的王靖一身官袍,生的白白胖胖,後面的一個顯然是匠人,滿臉煙火色,一看便是常年和火打交道的人,臉上有許多色斑。

    兩人到的做出飛船的太子跟前,卻是誠惶誠恐,見過禮就大氣都不敢出。

    晁勇已經記不清兩人的職司了,笑道︰「你們有什麼突破嗎?」

    王靖把手中的盒子捧起來,道︰「太子要的透明玻璃已經燒制成功了,透鏡也用模具做了幾個,還請太子過目。」

    何用接過盒子,向晁勇送來。

    晁勇听得是透明玻璃,也是大喜,從何用手中接過盒子,便馬上打開來。盒子里都用綢子墊著,中間則是幾片透明玻璃和凸透鏡、凹透鏡,還有一面鍍銀鏡子。

    窯務是負責燒制磚、瓦、陶瓷等東西,琉璃也是其中一種。晁勇當初對琉璃就十分感興趣,仔細詢問了一陣,才知道北宋已經可以燒制出透明的玻璃來,透明程度不遜于從大食運來的番琉璃,但是宋朝燒制的玻璃不耐高溫,倒進去熱酒都會爆裂。因此市面上暢銷的還是來自大食的玻璃器皿。

    不過世人對完全透明的器皿卻也不大喜歡,他們更喜歡帶一些色彩,比如藍色、綠色、棕色。

    趙佶便嫌透明的玻璃瓶沒有什麼藝術美感,要工匠往里面鍍上金粉。要在易碎的玻璃瓶里鍍金,這道聖旨當即把宮中的工匠難住了。後來還是宮外一個匠人用水銀解決了這個問題。

    當然趙佶也用了一些透明玻璃,那就是在皇宮門窗上采用了一些五色琉璃。

    (這一點在王安中著的《初寮集》中有記載,宋代僧人釋寶曇有一首《題磐庵作玻璃窗》則證明玻璃窗戶已經不是皇宮中獨有之物,不過竊以為玻璃應該還是只有一些顯貴才能用的起)

    總體來說,藝術大家趙佶並不太喜歡透明玻璃,只是用它來代替窗紙。

    皇帝不喜歡透明的玻璃,自然也就限制了透明玻璃的發展。

    晁勇則對那些有顏色的琉璃沒有什麼興趣,而且他想做的幾樣東西都只有透明玻璃效果最好,因此便又讓那些工匠開始燒制透明玻璃。

    將作監幾千匠人大多數時候可以說都是為了皇帝一人的享樂。他們領的是朝廷錢糧,也不用自負盈虧。晁勇發話,將作監的人自然就都按照晁勇的意思去干活。

    因為晁勇要的是量產,而不是偶然燒制一塊透明玻璃出來。要摸索穩定的燒制程序,所以才廢了幾個月功夫。

    如果只是要少量玻璃的話,晁勇也不用讓窯務費工廢料了,直接從市面上買一些大食玻璃就可以了。

    晁勇首先拿起一塊巴掌大的透明平板玻璃來。果然是無色透明,而且中間也沒有氣泡。

    「好,這正是我要的玻璃。以後這透明琉璃就叫做玻璃。」

    晁勇也不管後世玻璃的定義了,先到先得,他說什麼是玻璃,以後什麼就是玻璃。

    凸透鏡、凹透鏡看起來也都沒有什麼問題,晁勇最後拿起銀鏡來,鏡子里便清晰的出現了一個自己。

    有了銀鏡,什麼宮中大匠磨制的銅鏡都可以扔了。

    晁勇滿意的點頭道︰「好,很好,你們辛苦了,有官身的人官升一級,所有人賞錢百貫。窯務中所有燒制玻璃的人都抽調出來,另組一個玻璃局,隸屬兵部。」

    王靖聞言,不由一愣,他知道火藥作和猛火油作被提了一格,都隸屬到兵部去了,但火藥和猛火油都是軍中利器,玻璃看起來和兵事卻是沒有任何關系。不過他也不敢詢問太子,只能俯首遵命。

    晁勇看了看後面的匠人,問道︰「你是燒制玻璃的匠人嗎?」

    後面的匠人看太子問起,慌忙做長揖道︰「正是。」

    王靖補充道︰「他是燒制琉璃的大匠,也是他想到做透鏡的模具。先前都是打磨玻璃,但是打磨玻璃費時費力,還很難成功,不過有了模具就容易多了。」

    王靖也不想帶這匠人來分功,但是他負責窯務,下面部門也很多,他了解最多的還是陶瓷,這玻璃一道卻是一竅不通,害怕太子問起,因此才帶了這匠人來。

    晁勇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匠人听得太子問起姓名,激動道︰「小人何巧手。」

    晁勇听得這個姓名,愣了一下,便道︰「你們家世代匠戶?」

    「小人祖上在唐朝時便是燒制琉璃的。」

    晁勇點頭道︰「難怪有此手藝,你可有官身?」

    何巧手听得太子問起官身,聲音都有些發抖了,回道︰「沒有,小人只是一個匠人。」

    晁勇想了想,道︰「你燒制玻璃有功,對朝廷有大功,我封你個校尉吧,不過不能領兵,只有校尉的餉銀。玻璃局就由你負責,回頭再向皇上給你請一個男爵。」

    何巧手听到太子問起官身,便覺得太子可能會給他一個官身。但是絕沒有想到會是校尉,還有一個男爵。雖然名義上大梁的文武官員是一般地位,但是在太子站到武官一邊後,武官的地位便比文官顯赫了,而且武官都頭以上便很難升遷了,沒有戰功是不可能升到校尉的,這在京中已經傳開。

    爵位同樣很難獲得,只有少數有大功的人才能獲得爵位。太子在西夏賣了幾個男爵,一個男爵便是十萬貫。中原很多大商人都想用十萬貫買一個男爵,但是朝廷卻沒有再賣爵位。雖然他獲得了男爵。也不能再去轉手賣十萬貫,但是也可見男爵的高貴了。

    何巧手跪在地上,叩頭道︰「小人沒有什麼大功,萬萬當不起太子這般重賞。」

    晁勇看王靖也是嘴巴大張,可以吞得下一個拳頭,笑道︰「你的功勞足可以抵奪城之功了,很快你就知道你立了什麼功勞了。起來吧,我還有話問你。」

    何巧手又叩了一個頭,這才起來。道︰「小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晁勇道︰「如何給你足夠的人手,一天可以燒制多少透鏡?」

    何巧手道︰「燒制透鏡比玻璃要難許多,只有熟練的大匠才能做。如果不管成功率的話,或許可以多做一些,不過要試驗過才知道一天能做多少。」

    晁勇笑道︰「這燒制透鏡除了石頭,還有什麼成本嗎?」

    王靖插嘴道︰「燒制玻璃最大的花銷是炭錢。」

    晁勇搖頭道︰「這些透鏡要比石炭值錢多了。不用管成本,你盡管大規模燒,一百個中能有一個有用的也行。」

    王靖小心翼翼的道︰「太子是要賣這些透鏡?」

    晁勇還真有這個想法。好奇道︰「你知道這些透鏡有什麼用?」

    王靖道︰「有匠人用水晶磨制鏡片,戴到眼楮上可以讓目力不好的人看書。」

    晁勇奇怪道︰「現在有眼鏡?」

    官員和匠人的區別馬上體現了出來,王靖恭聲道︰「眼鏡,可以讓眼楮和鏡子一樣清晰,太子取得好名字。也不知何時就有了,不過用水晶磨制的鏡片很貴,只有少數達官貴人可以用得起。」

    最早的眼鏡還真是來自中國,馬可波羅游記中就記載了中國的眼鏡。

    大橢圓形,用水晶石、石英、黃玉、紫晶磨制成鏡片,並瓖在龜殼內作鏡框,眼鏡腳一用銅制卡在鬢角上,二把細繩栓在耳朵上,三將鏡腳固定在帽子上。造價不斐,身份地位的象徵,曾有一鄉紳用一匹馬換一副眼鏡。

    馬可波羅來中國時是元朝,不過宋朝就有用水晶做鏡片看書的記載了。

    貼身太監何用也道︰「宮中就有眼鏡,我見太子目力甚好,就沒有拿出來。」

    晁勇自然知道一副眼鏡不是所有人都能通用的,不合適的話會讓視力更差。不過還是對這個時代的眼鏡很有興趣,笑道︰「你去給我取來,我看看。」

    「是」

    何用應一聲,親自下去找。

    很快,何用便找到了,顯然趙佶也是把這東西當稀罕物放在殿中,不然不會這麼快就找到。

    何用打開盒子,踫到晁勇跟前。

    盒子里用明黃綢子包裹著,中間放著兩個透明鏡片,連接兩個鏡片的架子是用黃金做的,上面還雕著精美的花紋,顯然是特意獻給皇上的。不過卻是沒有眼鏡腿,只能拿手捏著眼鏡放在眼前。

    兩個鏡片光滑透明,顯然也是大匠磨制的。

    晁勇看了看眼鏡,便示意何用收起來。

    「這樣的眼鏡價值幾何?」

    王靖道︰「太子這個應該是千金難求,市面上差些的眼鏡也得賣幾百貫一個,同樣的鏡片很難磨制,那些達官顯貴用的多半也是只有一個鏡片。」

    晁勇驚奇道︰「幾百貫一個?你沒有弄錯?」

    王靖忙道︰「絕對沒錯,小人先前仔細打探過的。水晶本身就貴,磨制鏡片更是只有少數大匠才會磨,還要費許多時日。不過即使賣幾百貫,達官顯貴也是趨之若鶩。」

    晁勇笑道︰「那我賣一百貫一個怎樣?」

    王靖想了想,道︰「一百貫已經便宜了許多,若是販賣的話一定搶手。不過玻璃鏡片可以大規模生產,完全可以大批量的供應。很多文人目力都不好,他們都能用得著眼鏡。但是一百貫的價格對他們來說還是貴了一些。如果一個賣十貫的話,多數人就能買起了。一百貫或許能賣出去一千個,但是十貫一個的話,絕對能賣出去十萬個。」

    薄利多銷,晁勇看著一副奸商嘴臉的王靖,笑道︰「你做商人一定會比做官更有前途,可有興趣為朝廷銷售這眼鏡?」

    王靖生**財,以前便是想著用琉璃磨制鏡片大賺一筆,因此才去打听眼鏡的價格,只是琉璃不透明。而且易碎,只有少數大匠可以磨制,而這些大匠又有做不完的差事,也沒有時間給他做私活,才罷了這個念頭。而且窯務使這個差事也是個危險活,如果給皇上燒制的陶瓷什麼的稍微出些錯,就可能被問罪。

    即使窯務使有萬般好處,他也不敢對神明一般的太子說不,馬上道︰「小人願意。」

    晁勇讓何用取來紙筆。畫了一個後世眼鏡架的樣子,遞給王靖道︰「這是眼鏡架的樣子,你抽調一些匠人做眼鏡架。十貫的鏡架可以用差些的材料,也可以用金銀什麼的做鏡架。總之要分出檔次來。十貫的生意要做,一百貫的生意也要做。」

    王靖還看不出晁勇畫的眼鏡架的好處來,恭聲道︰「小人謹記太子教誨。」

    晁勇想了想,又道︰「如果我做出望遠鏡來。可以讓人清楚的看到遠處的東西。那又價值幾何呢?」

    「能看千里?」

    王靖听得太子親自做望遠鏡,也馬上激動起來。

    晁勇愣了一愣,搖頭道︰「你以為是千里眼啊?」

    王靖想的還真是千里眼。在他想來,太子連飛船都做出來了,再做出千里眼,順風耳來也不意外。

    「小人胡言亂語,還請太子恕罪。」

    晁勇笑道︰「這個效果要看鏡片,不過差些的看里余外的人面貌應該也沒問題。大一些的東西自然就看的更遠了。」

    原來不是太子做不出千里眼,而是沒有材料。

    王靖為晁勇高大的形象繼續增添著光輝,想了想,道︰「相比眼鏡來說,望遠鏡只是玩物,不過很多財主都喜歡搜集這些玩物,賣貴一些也一定會有人買。」

    晁勇搖頭道︰「這不是玩物,望遠鏡有很多用處的,海上行船,可以提前發現海盜。行軍打仗也可以用來觀察敵人。」

    何巧手這時才知道自己是建了什麼軍功。

    王靖也馬上反應過來,太子為何要做這些透鏡出來,忙道︰「小人愚笨,沒想到望遠鏡是軍中利器。不過這等利器,我們出售的話,遼金細作便都能買到了,用不了多久,恐怕就出現在遼金軍隊中了。」

    晁勇笑道︰「無妨,這個都是物理學的應用,只要我開講物理學,望遠鏡也就不是什麼秘密了。而且望遠鏡的距離有限,並不足以影響戰局。」

    何巧手听著晁勇和王靖商量把他用沙石燒的玻璃賣出天價來,心中的神也閃爍起光芒來了,不過是金光,貪婪的金光。

    兩人商議了一會,便促生了一門新的商行出來,叫做鏡行,賣的東西暫時只有眼鏡、銀鏡、望遠鏡、放大鏡。雖然都是沙石燒成的,但是卻沒有一件準備便宜賣。

    談好商號,晁勇才又向何巧手道︰「玻璃好燒嗎?」

    何巧手忙道︰「小人已經總結出燒玻璃的步驟了,只要人手足夠,燒玻璃卻是容易。」

    晁勇笑道︰「那大塊玻璃呢?」

    「小些的容易燒,大的容易炸開和出現氣泡。」

    「一尺左右的呢?」

    「一尺左右倒是沒問題。」

    晁勇點頭道︰「那回頭燒一批一尺左右的來,把太子宮的窗戶全部換成玻璃的。不過這個不急,你先燒制透鏡吧,我這次出征要用,然後先供應鏡行的需求。」

    晁勇又讓人拿了兩個宮中的金器賞給二人,這才讓二人退下。

    有了透鏡,制作望遠鏡就沒有難度了,很快晁勇便讓銀匠做了一個銀制單筒望遠鏡出來。

    望遠鏡做好,晁勇馬上到宮中假山上測試了一下,宮外大街上的人都清晰可見。

    何巧手不知道他做的東西合不合太子意,也沒敢多做凸透鏡和凹透鏡,但是鏡子卻是做了幾十面,而且有大有小,都裝了鏡框。

    大的足有兩尺,完全可以放在梳妝台上了。

    最大的一面鏡子送去皇宮皇後處,剩余的則分給宮中眾嬪妃。

    晁勇正想著去哪里過夜,便見小青突然推開門跑進來,後面的太監一副想要阻攔,卻又沒有攔住的樣子。

    還沒站穩,便問道︰「太子,那鏡子是哪里來的?」

    晁勇揮手讓後面的太監退下,搖頭道︰「又闖我的延福殿,再不通報小心家法伺候。」

    小青過來抱住晁勇胳膊,笑道︰「太子送奴家天上仙物,奴家激動嘛。」

    晁勇笑道︰「什麼天上仙物,很快就滿大街都是了。」

    小青眼珠一轉,笑道︰「這東西很容易做?」

    晁勇點頭道︰「說難不難,但說容易也不容易。很快就會有一家商號賣了,有錢就能買到。」

    小青听得很快就能買到,也沒了興趣,告聲罪便又跑了,也沒提吃飯的事情。

    晁勇也不知該說小青是知禮還是不知禮了,想了想,便往扈三娘的蕊珠殿而來。他的晚飯一般都在過夜的地方用,因此嬪妃們都不敢主動請他去用飯,免得有爭寵的嫌疑。

    在他杖死了幾個多嘴搬弄是非的太監和宮女後,他的後宮便一直很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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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11-12 10:17
第四百七十九章 照妖鏡
   
    三天後,鏡行便在皇家票號旁邊開業,不過先期出售的只有銀鏡。透鏡全部製作了望遠鏡,裝備了即將出征的軍隊。

    雖然只有一樣貨物,但是鏡行的生意卻是十分火爆,只是半日,鏡行中的大小銀鏡便銷售一空。

    鏡行開業並沒有和各大酒樓新酒上市一樣披紅掛綵遊街做廣告,只是前兩日邸報上有一個鏡行的小小廣告,還不是直接宣傳鏡行的。而是朝廷宣佈太子又發明了望遠鏡,可以讓人看到遠處的東西,既是軍國利器,又為朝廷開闢財源。順口提了一下銀鏡、眼鏡、放大鏡和即將開業的鏡行。

    雖然城中小報早已開始出售廣告,但是邸報作為朝廷官報,卻是一直拒絕廣告的,即使皇家票號已經開了先例。

    如果鏡行銷售的不是太子發明的東西,即使鏡行是官辦的生意,邸報也絕不會提一個字。

    負責邸報的進奏院上下對太子親近,並不單是因為晁勇威名,而是上次晁勇攻打遼國時,讓邸報宣揚抗戰之事,各地敢戰士招募超出預期,進奏院上下都如願獲得了軍功。

    投桃報李,進奏院上下自然對太子的事情樂於效勞。

    邸報一出,負責鏡行的王靖馬上就在戶部撥的店面掛起鏡行的匾額來,雖然店裡還在裝修,但是鏡行匾額一掛,一傳十十傳百,城中人很快便都知道這是出售太子發明的新事物的地方了。

    侯健飛天還沒幾日,百姓對晁勇發明的新事物正是最好奇的時候,尤其邸報上描述的望遠鏡更是和傳說的千里眼一般。有錢的大戶紛紛準備錢財準備買一個回來做傳家寶,普通百姓雖然覺得自己買不起太子發明的仙物,但是他們也想先睹為快。

    鏡行匾額掛起的當天,外面就有人開始守候。有等著搶購的,也有想先睹為快的。

    開封府聽得御街有人聚眾,慌忙派公人來查看,聽得是準備搶購鏡行商品的人,開封府上下這才放了心。為了防止這些人造成御街的擁堵,開封府只能派了幾名公人在鏡行前維持秩序。

    許多人在門口盤桓,讓隔壁皇家票號的守衛都加強了許多。

    為了趕在太子出征前開業,證明自己的能力,王靖並沒花心思裝飾鏡行。只是讓人拆了屋中所有擺設。然後擺上明亮的鏡子,便宣佈開業了。甚至只有屋中陳列的樣品裝了鏡框,店中銷售的鏡子還都是**裸的鏡子。

    開業前一天,王靖便讓人在鏡行門柱上掛了兩塊雪白的銀鏡,並宣佈開業前五天只出售銀鏡。之後才會開始銷售眼鏡、放大鏡、望遠鏡,同時也貼出了銀鏡的價格。

    最小的銀鏡兩寸,售價一貫。隨著尺寸增大,價格便翻著倍的往上漲了,巴掌大的十貫,一尺大小的五十貫。

    五十貫可以買十畝上好的農田或者兩匹來自寧夏路的好馬。掃滅西夏後,中原的馬價便降低了一些。馬市中也不時可見一些好馬,而不再是以前常見的駑馬。

    銀鏡剛剛掛上,城中很多人便專程趕來觀看太子發明的神物。

    很多人第一次從雪亮的鏡子中看到自己都被嚇了一跳,以為是天間的「照妖鏡」。照一下便把人的魂魄都奪到鏡子裡了,不然怎麼會那麼清晰。

    在鏡行的夥計解釋下,百姓才知道這只是太子發明來替代銅鏡的東西。百姓消除了對銀鏡的恐懼,驚懼過後。高昂的價格就被他們無視了。

    大戶是準備大小都要買,大的可以擺在家中。小的可以隨身攜帶,檢查自己的衣冠妝容。

    普通百姓想的則是巴掌大的鏡子,這樣大的鏡子也勉強可以擺在家中,做梳妝鏡了。囊中羞澀的也準備買一個最小的銀鏡,好歹要把太子發明的神物請回家。雖然小了一些,但比銅鏡也要好用的多。

    觀看銀鏡的人流讓御街的交通都開始堵塞,若不是後面的人不斷擠著,恐怕前面的人都不會從鏡子跟前讓開。

    開封府派人疏通了幾次人流,時文彬便下令開封府八成公人,明日大早便要去御街維持秩序,以免百姓踩踏出現死傷,或者堵塞御街。

    百姓群體傷亡已不罕見,勾欄瓦肆等聚集的人多的地方便不時出現死傷,幾十人的死傷足以讓開封府上下都被問罪。而且文武百官上朝都是走御道,即使沒有出現傷亡,堵塞了御道,導致官員無法上朝,開封府也少不了被問責。

    不得不說時文彬是謹慎的,但是第二日御街的人流還是險些失控。

    鏡行兩邊,每隔丈餘便站著一個公人維持秩序,足足排出了一百多丈,但是拎著錢袋來買銀鏡的人卻是一眼望不到頭。

    有公人的地方,所有購買銀鏡的人都被約束在鏡行門前一丈範圍內,一丈之外留給路人通行,但是沒有公人的路段,卻是完全沒有秩序,很多人為了搶佔先機,根本不管哪裡是一丈範圍,都擠在御街上。

    就和現代一樣,有欄杆約束的地方,還能勉強排成一隊。一旦隊伍超出欄杆範圍,沒有欄杆的地方一定是人擠人,一列隊伍可能變成五列、十列。彷彿長蛇突然吞了一隻大象進肚子一般,肚子大幅鼓脹起來。

    親自坐鎮的開封府少尹看御道被堵塞,慌忙請軍巡鋪和望火樓的將士來幫忙維持秩序。

    東京城中人口眾多,房屋擁擠,為了防止火災擴大,東京城中駐紮了許多專門滅火的人。每隔三百步便設有一個軍巡鋪,鋪兵五人,又在高處用磚砌望火樓,下有房屋駐兵百人,軍巡鋪和望火樓都有滅火器械,一旦發現火頭,就會馬上出兵滅火,防止火勢擴大。

    軍巡鋪和望火樓的軍兵也承擔一些其他公事,聽到御街被堵塞,也不敢怠慢。馬上派人來幫忙維持秩序。

    出動了幾百軍兵,才把來鏡行搶購的人全部約束在一丈之內,恢復了御街的交通。

    上早朝路過的御史看到御街這般樣子,便在朝堂上彈劾鏡行破壞御道威嚴,開封府尹時文彬濫用開封府公人和軍巡鋪、望火樓的軍兵。

    御道從宣德門一直通到外城南熏門,但御道上的景致並不完全一樣。從宣德門到州橋為北段,州橋到龍津橋為中段,龍津橋到南熏門為南段。

    北段最靠近皇宮,城中文武百官從城中各處匯聚而來。基本都會從北段進入皇宮。每日上朝的官員不算多,但是官員帶的隨從卻是不在少數。北宋宰相一人便可以帶七八十個隨從,這些隨從都是朝廷出錢養著的。隨著官職的降低,隨從也會減少。但是全部加起來,卻也是一個龐大的數字。

    而且這些人基本都來不及在家用早飯。商販們看到這個商機,便在北段御街開始售賣早飯,逐漸形成了早市。

    不過這個早市只是在天亮前,為上朝的官員和隨從提供飲食的,一旦天亮,他們就撤走了。

    直到王安石變法,設市易司。朝廷直接插手貨物買賣,市易司也利用職權在東邊御街上建了幾十個商舖,差官監賣果實,分取牙利。北段御街這才成了真正的商業街。

    不過到了宣和年間。北段御街便又禁止商業活動了。市易司的商舖也全部被叫停,這樣北段御街便又成了單純的交通道路,只有早市時才有商販活動。早市卻是無法叫停的,皇上也不能讓文武百官餓著肚子上朝。

    相比北段御街。中段御街則要繁華的多。一過州橋,兩邊就都是鱗次櫛比的店舖與住家。例如東街的車家炭鋪、張家酒店、王樓山洞的花包子、李家香鋪、曹婆婆的肉餅鋪和李四分茶。西街則是鹿家包子,還有各家羹店、分茶、酒店、香藥鋪。中段御街可以說是完全的商業街。

    南段的御街則是官府、居民區。

    晁勇開皇家票號時想著要把票號開到城中最核心的地段,加上北段御街有市易司先前空下的鋪面,因此便把皇家票號設在靠近皇宮的御街上了。

    戶部尚書神算子蔣敬看了鏡行的樣品以後,覺得鏡行可以為朝廷再開一大財源,便把鏡行的位置設到了皇家票號旁邊。

    皇家票號和鏡行是北段御街上唯一的兩家商戶,而且吸引了頗多百姓在御道上駐足,一些每日在御街出入的官員便覺得被百姓騷擾了。只是先前只有皇家票號一家,也無人敢指手畫腳。現在又冒出一個戶部的票號來,他們自然要彈劾戶部了。

    不過時文彬也是思慮周到之人,並沒派所有公人到御道去,衙門中留了足夠的公人應付其他公事。而御街的秩序他也不可能不去維持,至於鏡行則是戶部奉了皇上的旨意設立的。

    晁蓋自然也不準備收回這個旨意,彈劾的御史也只能悻悻而退。

    一串炮竹過後,鏡行便開業了,為了防止擠碎店中的鏡子,鏡行也只能放少部分客人進去。

    後面的人還在慢慢往前移時,前面的財主大戶已經開始掃貨了。

    大的鏡子可以嵌到梳妝台上,小的則可以像店中的樣品一樣,做成鏡盒,隨身攜帶。

    一貫錢對他們來說還不夠吃一頓酒,而他們家中卻是妻妾成群,這些東西是多多益善。還有剩餘的話,逛青樓送給那些妓女,也能博美人一笑。

    沒有鏡框不是問題,他們可以找匠人自己做,而且可以比店中樣品的花樣做的更好。

    店中最貴的鏡子是和人等高的鏡子,足足一千貫,兩百畝上好田地的價格,店中的被搶購後,還有來遲的大戶付了訂金預購。

    不要鏡框,只要鏡子。

    半日功夫,店中便又空空如洗,樣品都被人高價買去。

    店中夥計已經說了明日就會有新貨,但是財大氣粗的財主不耐煩,寧願加價也要買走樣品。

    進入店中的人不過是排隊的人的一小半,聽得店中斷貨,也只能不甘的退去,不過更堅定了他們購買銀鏡的決心。

    晁勇結束了太學的講學後,便也有了閒時間。

    用過早飯以後。便帶著人往御街而來,到的跟前,看到鏡行擁堵的樣子,便轉而來到皇家票號。

    鏡行的店面只有兩層,為了避免擁擠打碎鏡子,一律是前面看貨付錢,後面取貨。

    任金奴在皇家票號三樓後窗看著一面面鏡子被人小心的捧出去,眼紅道:「這鏡行的生意看起來比票號還要紅火,太子怎麼把鏡行交給戶部了。」

    晁勇在任金奴翹臀上拍了一巴掌。道:「你還想把天下的錢都弄到太子宮去啊。」

    「啊」

    任金奴嬌呼一聲,兩眼便有了一些春意,嬌嗔道:「都是你發明的東西,賺的錢自然也該是你的。」

    晁勇笑道:「太子宮有票號便吃用不盡了,朝廷財政緊張。我把鏡行給了戶部,也算為父皇分憂。」

    任金奴聽得說起皇上,也不敢不敬了,點頭道:「太子說的是,反正這天下都是皇家的。」

    晁勇搖頭道:「天下不是晁家的,不過這朝廷是晁家的,天下還是天下人的。百姓的東西皇家都不能動。只有朝廷的官員是我晁家任命的。哪天朝廷做的不好了,他們就又要揭竿而起,換一個朝廷了。」

    任金奴笑道:「大梁對百姓這般寬厚,百姓一定不會生異心的。」

    晁勇點頭道:「起碼幾代之內不會。但是以後就難說了。以前收農稅,現在免了農稅,百姓就覺得大梁是最好的朝代。但是過幾百年,他們就會覺得免農稅是理所應當的了。或許那時就會覺得朝廷專賣鹽、酒都是暴政了。人心總是變化的,不過我們也管不了那麼遠的事情。而且時代也總要進步,不光要看中國,還要看其他國家。如果其他國家的百姓活的更好,那麼你就是落後了,不能說和以前比已經是進步了。這不是你的進步,而是整個時代的進步。」

    任金奴奇怪道:「還會有國家的百姓比我們國家的活的更好?」

    晁勇笑道:「現在或許沒有,但是以後未必沒有。」

    任金奴覺得太子這些話有些奇怪,以為太子說的又是什麼天機。天機不可洩露,她也不去追問,轉而道:「太子,你說鏡行今天能賺多少錢?」

    晁勇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他們賺多少錢都不能和票號比。票號的生意是細水長流,當然這個水也不細。鏡行的生意卻只是火爆一段時間,以後也就平淡了。等到能買起大鏡子的人家中都有了大鏡子,他們也就只能賣小鏡子了。就算每戶人家都買他們的小鏡子,那個市場也就是幾千萬貫的樣子吧。票號做大以後,卻能每年賺幾千萬貫,根本沒有可比性。」

    任金奴搖頭道:「太子莫小看天下富人,鏡行從富人身上賺的錢絕對超過普通百姓。按宋朝人口算,全天下有兩千多萬戶,每戶買一個最小的鏡子,也是兩千萬貫。這是按都是窮人算的,大戶花的錢一定是百姓的幾倍。這樣算下來,鏡行的生意一定能超過一億貫。」

    晁勇搖頭道:「不能這樣算,即使真能賣一億貫,那也是很久的事情。」

    任金奴依偎到晁勇懷裡,手指在晁勇胸膛上畫著圈,媚聲道:「太子當真有點石成金之術,隨便弄一個行業出來,都能賺這麼多錢。」

    晁勇看著一臉媚意的任金奴,笑道:「怎麼,又發春了啊?」

    任金奴在晁勇胸膛拍了一巴掌,嗔道:「什麼發春,奴家只是想要一個孩子嘛。你馬上就要出征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再沒動靜,別人還以為奴家生不出來呢。這票號的人都聽到我們好幾次的聲音了,宮裡都有那許多妃子懷孕,唯獨我沒有動靜。這肚皮再沒動靜,下面的人都該造反了。」

    晁勇不以為意的笑道:「怎麼會,你是我的妃子,誰敢造反?」

    任金奴搖頭道:「女人終究是有了孩子才有依靠,太子也不可能一直讓我掌管票號。只有有了孩子,奴家的地位才能有所保障,下面的人也就不敢放肆。」

    晁勇笑道:「你多想了吧,不過為了讓你放心,我也少不得多辛苦幾次。」

    說著,便抱起任金奴,放到辦公桌上開始了一番戰鬥。

    良久,方才雨散雲消。

    任金奴癱軟在辦公桌上,歇了一陣才爬起來,恨恨的道:「這次再沒動靜,奴家就得找御醫了。」

    晁勇笑道:「這事情急不來,總要對的時間才能受孕的。」

    任金奴馬上急道:「那太子快告奴家什麼時間?」

    晁勇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沒瞭解過,只是知道一些。不過我知道勤播種,總有收穫的時候。哈哈哈。」

    兩人穿好衣服再去後窗看時,旁邊鏡行的後院已經空無一人了,不過票號後院卻是多了幾輛馬車,正在一袋子一袋子的往下搬錢,馬車和夥計正是鏡行的人。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11-12 17:29
第四百八十章 大軍南下
   
    任金奴笑道:「他們把錢都存進來了,我們去看看他們賺了多少錢。」

    晁勇看著下面夥計抬著沉重的錢袋,突然道:「我們該開展新的業務了。」

    任金奴聽得晁勇又有新業務,兩眼放光的問道:「什麼業務?」

    晁勇道:「我們以前的存款單都是記名畫押的,這樣能防止存戶丟了單子,被別人冒取了去。我們可以再弄一種不記名的銀票,一貫、五貫、十貫、五十貫、一百貫,只要拿著銀票就能在票號兌現。這樣一來,票號的銀票就可以代替交子流通起來了。」

    任金奴馬上道:「如果可以隨意兌現的話,恐怕行商的人會去異地取錢,省了運錢的成本,而我們卻要增加運錢的成本。」

    晁勇笑道:「那就銀票上寫明開票州府,本州府可以等額兌現,跨州府的話要付一些手續費,手續費你們研究一下。」

    任金奴想了想,道:「這個業務我們怎麼賺錢?把他們買銀票的錢和存進來的錢一樣貸出去賺利息嗎?」

    晁勇點頭道:「也行,不過買銀票的錢要留百分之三十,以免有商人大筆兌現。準備異地大筆兌現的商人,要提前預約,給我們時間調集現錢,否則我們可以延遲兌現。」

    任金奴道:「太子的目的是讓百姓都接受銀票,然後也就沒有人兌現銀票了吧。」

    晁勇點頭道:「聰明,只要我皇家票號的信譽沒有問題,大家慢慢接受了銀票,也就不會兌換來兌換去。那時大家也就不用搬這麼多銅錢倒騰來倒騰去了。」

    當初設立票號的時候,晁勇就想著要發行可以直接流通的銀票。只是票號初設,直接弄出銀票的話,也很難被人接受,還可能被人懷疑影響了票號的整體運作。索性也就只開了存貸業務。

    現在他的聲望如日中天,皇家票號的信譽跟著也是水漲船高,發行銀票就水到渠成了。

    朝廷已經開始研究鑄造新的錢幣,準備用份量十足的銅錢、銀幣、金幣代替宋朝的銅鐵錢。

    銀幣、金幣是晁勇的提議,晁勇本來建議直接鑄造各種面值的銅幣,但是卻被晁蓋否決了。

    這個時代的人十分矛盾,他們可以接受交子,但是卻無法接受「當十錢」。「當十錢」不過是以一當十的銅錢,而交子卻是一張紙,他們願意接受紙。卻不願意接受大額銅錢。

    蔡京執政的時候就鑄造了「當十錢」,鬧得民怨沸騰,最後又改成「當三錢」。

    鑄造這些大額面值的錢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就意味著朝廷騙取百姓的錢。而且會讓人大肆私鑄銅錢,最後結果就是物價高漲。原來一文錢的人變成十文錢,當十錢買到的東西還是一文錢,可以說是民間對當十錢的直接抗議。

    如果銅幣份量十足的話,等重的銅器價格一般都比銅幣價格高,甚至有人把銅幣鑄成銅器獲利。

    只有份量十足的銅幣才能讓百姓甘心情願的換掉宋朝銅錢。而且也不會出現私鑄的銅幣擾亂市場。

    大梁準備鑄造的就是只有面值一文錢的銅幣;銀幣,每枚重一兩,可以兌換一千文錢;金幣,每枚重一兩。兌換十枚銀幣。大梁的一貫錢是一千文,而不是宋朝的七百文。

    不過如今世風奢侈,很多人都愛用金銀器皿,金幣、銀幣都有可能會被人鑄為器皿。減少流通的金銀幣。而國內的金銀產量並不足以大規模鑄造,保證大額貨幣的流通。因此晁勇才準備繼續推行銀票。

    即使日後從國外取得大量金銀,保證金銀幣的充足。銀票也還有使用價值。那時銀票可以專做大額支付,雖然一枚金幣可以換十貫錢,但是在商業發達的地方,幾千貫、幾萬貫的生意也並不少見,銀票比數百枚金幣還是有不少優勢的。

    兩人下到二樓,便見王靖正在大戶室坐著。

    王靖看到晁勇和任金奴,慌忙起身見禮。

    見過禮,晁勇笑道:「鏡行收入如何?」

    王靖恭聲道:「三萬五千多貫,我提貨的時候就計算過了,沒想到只是半日便都賣完了。」

    任金奴咋舌道:「三萬五千多貫?比票號一天的收入都要多啊。」

    王靖也知道任金奴是太子的妃子,恭聲道:「光是太子發明的一個名頭,就把城中百姓都吸引來了。很多百姓拎著錢袋子趕來,卻只能再拎著錢袋子回去。如果玻璃局能多提供一些銀鏡,也不愁賣不了。」

    雖然晁勇把玻璃局也撥到了戶部,但是玻璃局現在主要的任務還是給兵部提供透鏡,可以做出透鏡的大匠都在做透鏡,做不了透鏡的匠人才會做銀鏡,這也限制了銀鏡的產量。

    晁勇也聽出王靖的意思,搖頭道:「製作透鏡的進度不能放緩,全國所有兵馬都要裝備望遠鏡,以後每個十人隊都要配備一個望遠鏡。製作銀鏡的難度要小許多,很多匠人學習一下就能製作了,你可以和玻璃局協調增加匠人。」

    燒制琉璃的匠人都已撥到了玻璃局,民間則很少燒制琉璃,想要擴充生產規模,只能調其他匠人。窯務剩下的匠人便是燒制磚瓦陶瓷等材料的了,他們要學習燒制玻璃無疑要費一段時間,所以王靖才想分一些製作透鏡的大匠,可以直接生產,而且手藝更好,可以製作更大的銀鏡。

    王靖慌忙道:「小人慚愧,被錢財迷了心神,險些誤了軍國大事。」

    晁勇笑道:「我聽到半天賺了三萬多貫也眼紅啊,恐怕以後鏡行會是票號的最大客戶啊。」

    任金奴也嬌笑道:「多謝王大人對票號的支持。」

    王靖雖然是鏡行掌櫃,但是還是有著官身的。

    王靖慌忙道:「不敢當,不敢當。存到票號,交賬時只要把存款單交到戶部就行,不然這許多銅錢還要找人看管。戶部要現錢時,我再來取便是。」

    任金奴看著晁勇道:「我們的新業務可不可以讓鏡行和戶部先試用一下。」

    王靖看有表現的機會,忙道:「有用到小人的地方,只管吩咐。」

    晁勇想了想。道:「可以,而且票號和鏡行可以開展更深層次的合作。比如,鏡行只收票號的銀票,可以幫助票號推廣銀票,也可以減少鏡行的工作量。」

    任金奴只是想著讓鏡行買銀票,還沒想到可以這般推廣銀票,不由雙眼一亮,嬌聲道:「太子高明,這樣一來,想買銀鏡的人就必須先把錢換成銀票。而現在幾乎所有人都想買銀鏡,也就意味著所有人都得買銀票。如果讓所有官營買賣都只收銀票的話,銀票就成了大家不可或缺的錢幣了。」

    王靖也聽出一些端倪來,道:「銀票是和宋朝的交子一樣的紙幣?」

    晁勇點頭道:「嗯,銀票最終就是要發展成紙幣。不過初期銀票只是不記名的存款單,只要拿著銀票就能來票號兌現足額的錢幣。」

    王靖讚道:「太子高明,可以足額兌現就保證了銀票的穩定。銀票一面市,肯定會受到大戶和商人的熱捧的。過去他們便習慣了用交子來支付大額的貨款,宋朝滅亡後。交子徹底成為廢紙,商人只能用一車一車的銅鐵錢交易。銀票正是他們渴求的東西,不需任何強制手段,只要保證銀票能兌現。他們就會主動用的。當然鏡行只收銀票也確實能減少我們的工作量,今天收入三萬多貫,店裡的夥計都來不及一個個清點錢幣,只能秤重核實一下。但是其中也一定會有差錯。如果有了銀票,就不會出現這個問題了。」

    晁勇笑道:「既然如此,票號便抓緊時間做銀票出來。多做一些防偽標識。我回頭也請朝廷立法,偽造銀票者處斬。」

    任金奴點頭道:「我這就讓人去請金大堅和蕭讓來,商議製作銀票。」

    晁勇對任金奴這種性子倒也十分欣賞,點頭道:「好,便說我請他們吃酒,我也好久沒見他們了。」

    玉臂匠金大堅和聖手書生蕭讓如今也都在朝中為官,不過金大堅在工部,蕭讓則在翰林院,專為晁蓋起草詔書。

    票號的存單便是兩人和工部的匠人一同設計的。

    在晁勇的督促下,眾匠人只是花了兩日便做出了銀票樣板。晁勇看過無誤後,便開始印製銀票。

    晁勇沒有再讓邸報宣傳銀票,只是鏡行貼了一張通知,全城的人便都知道銀票的存在了。

    這幾日,鏡行的風頭可以說一時無兩,蹲守在鏡行外面排隊的人便有數千。每天從玻璃局運來的銀鏡都會在第一時間被搶空,一些不差錢的大戶為了早些買到銀鏡,直接買通排在前面的人,讓他們代為購買銀鏡。

    這兩日都是開門不到半個時辰,店中新到的銀鏡便被掃空了。

    鏡行只收銀票的通知一出,便讓排隊的人轉而跑到票號去排隊了。好在皇家票號在東京已經開了幾家分號,把排隊的人分流了許多。

    城中商人聽得有可以隨意兌現的銀票,馬上兌換了許多銀票,讓票號的存款又有了一個大幅增長。

    隨著戶部開始大手筆的拍賣各地田地和房產,貸款的需求也很旺盛,出售銀票的款項也很快便被貸出去,讓皇家票號的收入又上了一個台階。

    沒幾日,八月便過去了。

    九月初一,晁勇率馬步軍十萬,水軍一萬誓師出征。

    史文恭、呼延灼、欒廷玉、花榮、秦明領五萬老兵,孫立、張清、黃信、韓滔、彭玘率領五萬新兵,晁勇帳前四員大將李逵、孫安、石寶、方傑,軍師許貫忠。

    百勝將韓滔、天目將彭玘在跟隨呼延灼攻打梁山前便是一州團練使,上了梁山後晁蓋便有意讓兩人和呼延灼平起平坐,單獨領兵,但是二人自願做呼延灼副將,晁蓋也不想讓人誤會是不放心呼延灼三人,便讓韓滔和彭玘做了呼延灼副將。

    大梁建國,韓滔、彭玘跟著呼延灼攻打京畿路時,多有立功,因此這次被提拔為將軍。統率新軍。

    鎮三山黃信則是一直做秦明副將,攻取京東、河東都有建功,加上資歷也夠老,一同升做將軍。

    (萬夫長階官為將軍,千夫長為校尉,百夫長為都頭。)

    一起升做將軍的還有一直做關勝副將的井木犴郝思文、丑郡馬宣贊,沒羽箭張清、黑旋風李逵。

    李逵雖然也是將軍,但只是階官是將軍,並沒得到實職出任萬夫長。李逵不願帶兵,當然他也帶不了一萬人。

    拚命三郎石秀、急先鋒索超、赤髮鬼劉唐、九紋龍史進、聖水將軍單廷圭、神火將軍魏定國等人卻是在林沖麾下。因為林沖部一直沒有得到作戰的機會,他們也沒有建功,無法陞遷。

    也因為林沖麾下有這麼多精兵猛將,晁勇才放心林沖單獨率兵剿滅王慶。

    晁勇並沒有虛張聲勢,玩什麼十萬兵馬號稱二十萬、三十萬,甚至五十萬的伎倆,而是實打實的十一萬兵馬。

    一同誓師出征的還有林沖一萬兵馬,朱武為軍師,陝西已經調集五萬番兵。將在西京和林沖會齊。

    雖然大梁兩路兵馬出兵都不多,但是卻有震動天下之勢。

    這些日子,經過邸報和口口相傳,太子造出飛船的事情已經傳遍天下。

    面對可以飛天的大梁軍隊。反抗無疑需要很大的勇氣,何況大梁剛剛掃滅了西夏。

    兩路大軍剛動,便有不少歸附南宋和王慶的州府望風而降。

    長江以北的淮南東西兩路原本也有一些州府歸順了南宋,但是聽得大軍南下。許多官員或棄城而走,或開城出降,一場兵戈都沒有起。晁勇率領的十一萬兵馬便到的長江邊上。

    宋朝的主要敵人是遼國、西夏,軍隊也主要是步軍,水軍只有殿前司和步軍司下面有兩支虎翼水軍。在高俅的統帥下,虎翼水軍早已成為演練雜技的表演隊伍,完全沒有了戰鬥力。因此蔡攸攻打梁山時,才調用了劉夢龍率領的長江水軍。

    劉夢龍率領的長江水軍可以說是宋朝最大的一支水軍,除去這支水軍,各地有水軍也是零星的一兩個指揮,說是幾百會操舟的兵馬更合適一些。

    大梁的水軍卻是由梁山水泊漁夫和劉夢龍麾下歸降的大江水軍組成,戰船則是在梁山打造和虎翼水軍處獲得的,可以說是兵精船堅。

    劉夢龍水軍戰敗歸降梁山後,宋朝並沒來得及在大江重建水軍。

    童貫在湖州建立南宋後,才讓人開始趕造戰船,招募水軍,想要在大江攔截大梁兵馬。同時在江南各州府廣招兵馬,準備抵抗大梁南下。

    侯健飛天,晁蓋宣佈九月初一發兵剿滅王慶、童貫後,江南便大為震動。

    童貫擁立宋太祖趙匡胤的直系後人趙子偁建立南宋幾個月,大江以南州府紛紛歸順,但是童貫親兵被方百花設計分崩離析,西軍歸順大梁,大梁掃滅西夏後,這一系列事情傳開後,許多州府便動搖了。

    南宋真正能控制的州府也不過是江南東路十餘個州府,和呂師囊的勢力相差無幾,不要說和大梁相比了,便是比起呂師囊勢力來,都要弱不少。

    童貫親兵瓦解後,江南東路便沒有什麼可戰之兵了,迫於大梁的壓力,南宋從江南東路便招募了二十萬兵馬,先前都是江南大戶害怕大梁殺大戶才主動出錢糧供養大軍。但是大梁掃滅西夏,大赦天下,也包括了大江以南的百姓。

    那些大戶不用再擔心大梁秋後算賬,也就不願出錢糧為南宋養兵了,何況大梁已有兵臨天下之勢,他們就是養那些新兵,也一定敵不過大梁兵馬,說不定還會因此造下新的罪過。

    無論是南宋皇室出面,還是宗澤、蔣猷出面,這些富戶都是推說家中錢糧已不敷使用,他們願意和百姓一樣按數繳納錢糧,但是無力再和以前一樣大筆出錢糧了。

    南宋朝中又收攏了許多剛直不阿的官員,他們又大力阻止朝廷學大梁殺大戶富朝廷,最後南宋朝廷只能增加賦稅,沉重的賦稅又讓普通百姓苦不堪言。

    大梁大赦天下後,江南各地為害百姓的情況都幾乎絕跡,還有不少大戶主動開倉放糧,賑濟災民。

    大治之世也不過如此,但是南宋朝中卻是高興不起來。他們知道那些過去為害百姓的權貴不是突然向善了,而是害怕增加新的罪孽,讓大梁一統天下後問罪。

    南宋朝中上下寧願這些權貴繼續為害百姓,這樣也能說明他們會和南宋共存亡,但是他們突然向善,卻說明他們也不看好南宋能抵擋住大梁。他們覺得大梁遲早一統天下,他們害怕秋後算賬,大梁兵臨城下時,他們自然也不會出死力抵抗。

    不光是大戶這般想,江南各州府治下的百姓也無不如此認為。

    南宋雖然嚴禁傳播大梁的事情,但是在大梁細作的滲透下,大梁的豐功偉績還是不斷在江南傳播。便是很多難逃的宋朝皇室都覺得無法抵擋大梁。

    ps:  (皇帝守護我完成升仙,牛逼大仙弟子混在都市,書號3025324 《皇帝總動員》)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11-13 16:46
第四百八十一章 渡江之戰
   
    糊里糊塗做了皇帝的趙子偁召集南宋文武商議如何抵擋大梁時,甚至有人直接建議歸降大梁,免啟兵戈,保全趙子偁性命。畢竟大梁太子有斬殺西夏國主李乾順的先例,一旦開戰,大梁太子獲勝後,未必不會斬殺趙子偁。

    趙子偁還真有些心動了,他雖然是宋太祖趙匡胤的直系子孫,但是先前不過是一個閒散宗室,甚至被宋太宗趙光義的後人趕到了南京應天府,靠著宗室土地的收入過活。

    當初皇帝在南京和西京給宗室撥的土地不算少,但是隨著南京和西京的宗室大量生育,這些土地要供養的人越來越多,很多沒有其他收入來源的皇室就落魄了。前些年皇族不能出仕,沒有前途的皇族只能閉門專心造人,每年都有大量皇族出生。東京的皇族為了錢財都不得不和商人結親,南京和西京的皇族就更不值錢了,願意出高價和他們結親的商人都很少。

    趙子偁便是勉強度日的皇族之一,因此趙子偁對宋朝並沒太多感情,因為他沒有享受到皇族的任何特權,反而被皇族很多規矩束縛。很多時候,他更羨慕普通百姓的生活。

    南京應天府宣佈歸順大梁,也出兵抓捕南京皇室,不過趙子偁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僥倖逃出城,一路南下,原本是想著逃離大梁屠刀,以後隱姓埋名過活。只是逃到江南時盤纏用盡,恰好童貫張榜尋找南下的宗室。趙子偁便主動找了上去,沒想到卻成為了南宋皇帝。

    剛開始趙子偁還覺得是宋太祖保佑,讓他做了這皇帝。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他只是一個傀儡,朝廷所有政事都是由童貫做主。畏於童貫的威勢,他也只能老實的做著他的傀儡。後來童貫的親軍崩潰,同宗的趙子崧南下請了宗澤和蔣猷出仕,童貫迫於形勢,也只能同意把他的權利分一部分給宗澤和蔣猷。在宗澤和蔣猷的努力下,南宋很快便收攏了一些民心,趙子偁剛剛覺得宋太祖還在保佑他的時候,西軍歸順大梁,大梁掃滅西夏的消息便陸續傳來了。趙子偁便覺得他是坐在火山口上了。下面的火山隨時可能爆發把他燒成灰燼了。

    趙子偁也打聽到大梁封了趙佶做昏德公,衣食無憂,這正是他先前想要過的生活,生逢亂世,皇族的身份最容易帶來殺生之禍。能衣食無憂的過完後半生已經很難得了。因此聽到有朝臣建議出降格外心動。

    只是宗澤、蔣猷等人馬上出面駁斥了投降派,要求南宋全力抵抗大梁。

    趙子崧也不甘祖宗基業就這樣斷送,力挺宗澤等人。

    能和他們相抗衡的也就只有童貫了,童貫親軍雖然散了大半,但是在趙子崧南下前,便在江南培植了不少黨羽,若不是後來宗澤等人借招募新兵的機會。奪了不少兵權,恐怕童貫還是隻手遮天。

    大敵當前,宗澤等人也不能和童貫一味內鬥,因此南宋朝中便是分作兩派。一派以趙子崧、宗澤、蔣猷為首,可以說是宋朝的忠臣良將,一派則是以童貫為首,可以說是宋朝的奸臣。不過兩派都有著共同的目標。那就是保住南宋。忠臣良將是為了盡忠,奸臣則是為了保住他們的權利。雖然大梁赦免了他們的罪過。但是不可能再任用他們為官,這對嘗到權利滋味的人來說很難接受。因此兩派人一起為了一個目標奮鬥著。

    童貫領兵十數載,也不願輕易放棄手中的權利,當下並沒有出言反對宗澤等人抗戰的建議。

    趙子偁雖然想投降,但是沒有人支持,說了也會被駁回,因此就同意了抗戰的請求。

    無論從經驗,還是權勢來說,南宋最有資格領兵抗戰的人無疑是童貫,但是童貫卻不願領兵上前線。

    最後宗澤自願領兵去潤州抗擊大梁兵馬。

    童貫雖然不願領兵,但也沒有吝嗇手中的兵力,答應讓宗澤領兵十五萬往潤州。

    南宋總共不過二十萬兵馬,還要防禦南邊的呂師囊,十五萬兵馬可以說是南宋能調動的所有兵馬了。

    宗澤剛剛領兵出征,便有將士開始逃亡,甚至有成建制的隊伍直接消失。

    十五萬兵馬到的潤州時,已經不到十萬了。

    宗澤也知道城池阻擋不住大梁軍隊,逕直帶兵來到長江邊的北固山下安營紮寨,想要阻止大梁軍隊渡江。

    北固山位於大江之畔,山壁陡峭,和大江中的金山、焦山三山鼎立,控扼大江。不過宗澤並沒往金山、焦山派兵駐紮,新練的一萬水軍在宗澤領兵到來前也已逃散了大半。宗澤只好把剩餘的水軍全部收攏到南岸,免得大梁軍隊到來時,水軍全部潰散了。

    大江長達萬里,可以渡河的江段很多,但是晁勇還是帶兵直奔宗澤鎮守的江段。

    不到一月,大軍便到的北固山對岸的瓜州渡口。

    大軍紮下營寨,晁勇便召集眾將議事,還有負責江南情報的催命判官李立。

    李立上山後,便是在水泊外開酒店,為山寨迎來送往,打探情報。

    大梁建立後,負責打探情報的四個頭領也組建了情報司,專為朝廷打探情報,勢力也急劇擴張。

    李立出身大江之畔,在北方不易打開局面,索性便南下大江,組建了遍佈大江的情報機構。

    眾人陸續來到,晁勇看李立帶了一個精瘦後生,笑道:「這位是哪裡的好漢?」

    精瘦後生忙抱拳道:「小人王定六,參見太子。」

    李立介紹道:「王定六好赴水使棒,走跳的極快,江湖人稱活閃婆,是我江南局中打探消息的好手。剛剛從對岸過來,打探的不少情報,因此我帶他來見太子。」

    原來李立下江南後,招攬的也多是大江上走私商和兩岸開酒店的人。

    因為官鹽價高,很多酒店都會向一些販私鹽的人購買私鹽,而酒店又是南來北往容易打探消息的地方。因此李立南下後。很快便打開了局面。

    王定六就是被一個販私鹽的人招攬進江南局的,進入江南局後,王定六並沒坐守村中那個小酒店,而是四處跑動打探消息,很快便成為了李立麾下一員干將。

    晁勇聽得是王定六,水滸中王定六是在張順請安道全時偶遇一起上了梁山,但是前番張順去請安道全時,並沒碰到王定六。晁勇原本以為王定六可能就此埋沒江湖了,沒想到又到了李立麾下。

    「一看便是好漢子。不想在情報局了,可以到軍中來效力。」

    催命判官李立聞言,忙道:「軍中猛將雲集,我這江南局也沒幾個得力的人手,太子就不要挖我牆角了。」

    晁勇笑道:「既然這樣。那就算了。大家都到齊了,請王定六兄弟說說對岸情形吧。」

    「太子掃滅西夏,製作飛船之事都已傳遍江南,太子領兵南下,江南軍民便紛紛思降。宗澤領兵十五萬來抵擋太子,到的大江時,已經不到十萬。大軍駐紮在北固山下後。將士仍是不斷逃走,若不是後來宗澤緊閉營寨,恐怕此時北固山下已經沒有兵馬了。後面的潤州則是宗澤兒子宗穎帶兵鎮守,每五日從潤州往北固山大營運一次糧草。潤州的兵馬也逃散了大半。現在城中兵馬最多三千人。北固山大營防衛嚴密,混不進去,運送的糧草也沒有變化,無法推測現在還有多少兵馬。不過前些日子確實有大量將士出逃。」

    晁勇笑道:「宗澤果然名不虛傳。」

    宗澤雖然官職不高,但是卻頗有清名。眾人只以為晁勇是說宗澤的清名。卻不知晁勇說的是宗澤後來的威名。

    金國第二次南侵時,宗澤力主抗戰,宋朝給了宗澤一個河北義兵總管的空名頭,便讓宗澤去河北抵抗金兵。

    宗澤並沒害怕,帶著十幾個侍衛便到河北赴任,召集河北義軍抵抗金國,取得了不少勝果。岳飛便是在宗澤麾下打出威名,升為宋朝將官的。

    許貫忠道:「宗澤也可以說知兵了,只是太子威名太盛,南宋將士無心抵抗。他把將士都關在營中,雖然減少了逃兵,但是卻讓那些將士心中的恐懼發酵的更厲害。我們只要給他們雷霆一擊,便可以讓那些驚弓之鳥崩潰了,到時便是帶動全軍的潰敗。」

    呼延灼笑道:「如果他不關營門,恐怕太子大軍還沒渡江,對岸就沒人了。」

    晁勇點頭道:「當初我領兵直驅潤州,便是想一戰擊潰南宋兵力,收服江南。看現在形勢,這一戰只怕也容易的很啊。」

    李逵叫道:「南人也太他娘膽小了,俺還想砍他幾千個腦袋,他們倒先跑了大半了。不然俺們今天便殺過去吧,省的剩下的人又都跑了。」

    李俊也道:「水軍都已熟悉了兩岸水情,隨時可以渡江。」

    一萬水軍卻是比馬步軍要快,早幾日便到了大江之中,把偽宋戰船封鎖在南岸。若不是晁勇嚴令水軍不得搶先渡江,一眾水軍將領便領兵上岸攻打宗澤大寨了。水軍雖然沒有攻打宗澤大寨,但是也把大江的水情都查探清楚了。

    宗澤看到大梁數百艘戰船南下後便嚴令南宋水軍不得離岸了,當然也沒有水軍將士敢去江中捋虎鬚。

    晁勇笑道:「不急,大軍休整一日再渡江。」

    眾人又商議了一會,便各自去養精蓄銳了。

    「咚咚咚」

    雄渾的戰鼓聲傳遍大江兩岸,今年諸路都鬧旱蝗,江南的旱情更嚴重一些,大江的水面都窄了許多。數里寬的江面只剩下不到兩里,站在江邊就能隱約看到對岸的情形。

    宗澤在北固山上看到江北大梁兵馬集結,便把兵馬在江邊擺開陣勢,想要在大梁軍隊上岸時迎頭痛擊。

    「飛船,飛船。」

    宗澤正在北固山上眺望時,卻突然看到對岸一個龐大的球狀物事緩緩升到空中,然後便向南而來。

    江面上的數百艘戰船也一同渡江而來。

    隨著飛船的靠近,上面繪著的四爪金龍更是活靈活現。

    江南之人也都知道大梁太子做出了飛船,但是真的看到房屋大小的飛船飛在空中,所有人都忘了後面戰船上搭載的是敵人。只顧傻愣愣的看著天空的飛船,不少人更是跪在地上膜拜起來。

    宗澤看江邊情形,慌忙派身邊的親兵下去督促將士們準備迎敵。他很想用床子弩射一下那飛船,但是飛船卻沒有衝著北固山而來,而是遠離北固山,往江邊平灘方向去了。

    江上的風要大一些,侯健駕駛著飛船率先到的南岸,用一個銅皮裹成的喇叭朝下大喊道:「所有人退後百丈,違者殺無赦。」

    雖然沒有先進的設備。但是用銅皮裹成一個喇叭形狀後,還是能很好的起到擴音的效果。

    跪在地上的一些將士聽到上面的人喊話,馬上往後退去。

    「擅退者斬。」

    督陣的宗澤親兵看有人要退,拔刀便把最先逃跑的幾人砍倒。

    在宗澤親兵的彈壓下,南宋將士又停了下來。

    「轟」

    「轟」

    「轟」

    侯健看下面的兵馬猶豫。當即從飛船上往下扔火雷,一顆顆火雷在南宋將士頭上,或者身邊炸響,巨大的爆炸聲馬上傳遍戰場。

    被炸傷的人更是慘叫不斷,南宋將士看到飛船上上往下扔火雷,當即崩潰了。

    「殺」

    一個新兵紅著眼,便拔刀衝向攔路的宗澤親兵。

    一個江南局早先混入南宋軍隊的細作喊道:「殺了他們。我們就能跑了。」

    在細作的鼓噪下,被飛船、火雷嚇傻的新兵,馬上調轉槍頭,衝向阻攔他們逃跑的人。

    大梁兵馬靠岸時。江邊的南宋兵馬已經殺在一起了。

    宗澤在北固山上看到江邊情形,黯然道:「宋朝亡了。」

    身邊家人勸道:「主人已經為宋朝盡了忠,不管做什麼都算對得起宋朝了。」

    宗澤自然知道家人意思,搖頭道:「我食宋祿三十載。又受今上重托,帶兵抗敵。今時今地。唯死而已。牽我戰馬來。」

    家人看宗澤一臉決然,也不敢多說,默默牽來戰馬。

    宗澤翻身上馬,對北固山上眾將士喊道:「願隨我死戰者,一同下山。」

    說完,便打馬往山下走去。

    此時宗澤已是六十一歲高齡,雖然滿頭白髮,但是腰桿還是如手中的鋼槍一般筆直。

    山上將士都跟著宗澤下山,但是下了山後卻有大半往後逃了。

    只有幾百宗澤親自練的兵丁還緊隨在宗澤身後。

    宗澤回頭看著這些年輕的面孔,猶豫了一下,道:「我食宋祿三十年,不得不為宋朝盡忠。你們當兵不過幾個月,如今大勢已去,快各自去逃命吧。」

    一個投筆從戎的士子,馬上叫道:「我等願隨將軍捨身取義。」

    「捨身取義。」

    「捨身取義。」

    有人帶頭,其餘將士馬上跟著大喊起來。

    南宋招募新兵後,為了掌控兵權,宗澤等人都親自練兵。

    宗澤平日雖然律下甚嚴,但經常不顧六十高齡,和士兵一同操練,因此頗得將士敬重。若不是先前派了許多親兵去約束江邊兵馬,此時身後的兵馬一定不止這些。

    「殺」

    宗澤心中的不忍也被將士們的嘶吼驅散,雖然此時已經年過花甲,但也被這充滿血性的嘶吼激的熱血澎湃,大吼一聲,便縱馬往江邊殺來。

    宗澤雖然是進士出身,但卻是文武雙全,尤其在趙佶決定聯金滅遼後,更是覺得天下大亂不遠,勤練武藝。率著幾百兵馬殺到江邊,還真有些所向披靡之勢。

    剛剛上岸的新兵被宗澤領兵一衝,不少人都又退入了水中。

    宗澤並沒追趕大梁兵馬,而是貼著江邊殺過去,想要在大梁兵馬登岸的地方殺幾個來回。

    他也知道今日敗局已定,大梁兵馬南下之勢已經無法阻擋。只是老夫聊發少年狂,想學趙子龍來個七進七出。

    晁勇這次帶兵南下,雖然是五萬老兵,五萬新兵,但是晁勇卻是決定以老兵壓陣,新兵為先鋒。

    這一批新兵都已操練半年,在王進的督促下,這些新兵可以說是操練精熟,校場戰力超過過去的所有新兵。當然他們在校場演武也打不過精銳老兵,不過他們欠缺的只是戰陣經驗,因此晁勇這一次南下也有練兵之意,否則天下一統後,實戰的機會就越來越少了。

    晁勇在江面上看著剛剛上岸的新兵被宗澤殺的又退到水裡,也忍不住搖頭。

    李逵叫道:「這些新兵沒個鳥用,敵人還沒追,就嚇得退到水裡了。太子,讓他們靠岸,俺去殺那老匹夫。」

    晁勇搖頭道:「既然說了這次是練兵,就要讓新兵解決戰鬥。傳我將令,擅退者斬。」

    「太子有令,擅退者斬。」

    「太子有令,擅退者斬。」

    快船上的傳令兵箭一般到的江邊,大聲呼喝著。

    前線的將官馬上面紅耳赤的帶著新兵往岸上衝去。

    太子領兵,戰無不勝,平滅南宋,更是讓十五萬大軍不戰自潰。這是名留史冊的一戰,但是他們卻被一個老將帶著幾百兵馬阻在了江邊,雖然有很大原因是立足未穩,又被殺了個措手不及,但是無疑也會給這輝煌的一戰蒙羞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11-14 15:00
第四百八十二章 岳飛宗澤
   
    一眾新兵嗷嗷叫著要圍殺宗澤時,宗澤已經碰到了對手。

    岳飛看到有一隊兵馬橫向衝來時,便指揮麾下一百兵馬擺開陣勢,準備迎戰這一隊兵馬。

    宗澤看到前面一個少年指揮兵馬嚴陣以待,然後卻獨自站在陣前橫槍攔路,不由搖搖頭。

    他看岳飛指揮兵馬如臂指使,還以為是一個少年英才,不想如此莽撞。雖然殺了一段,他的戰馬速度降了一些,但是仍然不是一個少年人可以徒步擋住的。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為什麼岳飛敢站在陣前了。

    到的跟前,宗澤藉著馬勢便刺向岳飛胸膛,原本以為這一槍可以把岳飛刺殺。

    沒想到岳飛隨手一撥,便把宗澤鋼槍撥到一邊。

    宗澤手中鋼槍險些被岳飛直接撥飛,這才知道岳飛神力,正要變招。

    岳飛已經一槍拍在馬頸部,戰馬悲嘶一聲,便砸倒在地。

    「綁了。」

    岳飛也不看摔得七暈八素的宗澤,大喝一聲,舞著鋼槍便殺入宗澤身後的兵馬中。

    「好,好漢子。」

    李逵看宗澤勢如破竹的殺了一陣,正覺得憋氣時,看到一個少年人把宗澤打倒,又孤身一人把幾百宋軍殺的人仰馬翻,不由大叫起來。

    晁勇也點頭道:「好武藝,上岸後讓那少年來見我。」

    岳飛也不過殺了十幾人,宗澤兵馬便淹沒在四面圍來的新兵中。

    沒了宋軍阻擋,大梁兵馬很快便上了岸。

    岳飛剛剛回轉本部,便見手下一個十夫長一臉大喜的押著那老將,道:「都頭,這廝是偽宋領兵大將宗澤。」

    岳飛點頭道:「看他後面的旗號就知道是宗澤了。」

    一眾士卒早知道岳飛會建大功,畢竟岳飛武藝冠絕全軍,雖然不知道和梁山老將比起來如何。但是在新軍大比武中卻是勇奪第一。只是他們沒想到大軍剛剛渡江,便讓岳飛建了大功。

    岳飛領著麾下兵馬往前推進了一段,給後面的兵馬留下空間登岸。

    剛剛看到太子龍旗登岸,便見一個精銳老兵縱馬而來,喊道:「生擒宗澤的人何在?」

    一眾人看到來人胸前繡著白雲,也知道是太子親兵了,不由都羨慕的看向岳飛。

    大梁所有兵馬的軍裝都是純黑色,只有御林軍和太子親兵胸前繡著白雲,和其他兵馬區別,取「雲從龍」之意。

    御林軍是皇上侍衛。這裡出現的自然是太子親兵。

    岳飛抱拳道:「岳飛在。」

    馬上的親兵先前也看到岳飛武藝了,點頭道:「太子令你帶宗澤去見駕,跟我走吧。」

    「是」

    岳飛親自押著五花大綁的宗澤跟著太子親兵往龍旗方向而來。

    不過片刻,便來到太子處。

    周圍一片白雲親兵守衛,中間金龍張牙舞爪,後面一名軍師,四員大將擁著。

    岳飛在眾人環視下,走到太子身前一丈多遠的地方,站住腳步。拱手道:「岳飛拜見太子。」

    晁勇聽得是岳飛,也有些意外,不由仔細打量起來。

    身材魁梧,相貌堂堂。雖然年少,但是卻十分沉穩。

    晁勇遲遲不說話,岳飛便一直拱手行禮,並無一絲侷促之色。

    李逵在後面都急的齜牙咧嘴。幾次要說話,都被許貫忠用眼色止住了。

    晁勇打量了一陣,看岳飛面色如常。讚道:「好,不愧是盧俊義和林沖的師弟,不但武藝出眾,這養氣功夫也能比的那些老將了。這次平定南宋,你為首功,升校尉,賞錢百貫。」

    岳飛升為校尉,臉上也不由露出一絲喜色,抱拳道:「謝太子。」

    晁勇扭頭對身後親兵道:「把我的馬都牽來。」

    大梁滅了西夏繳獲了大量好馬,晁勇除去最喜歡的照夜玉獅子,還有五匹好馬備用。

    眾人看著太子親兵牽來五匹馬,都是眼熱不已。

    雖然這五匹馬比不得照夜玉獅子,但也都是萬里挑一的好馬。

    晁勇對岳飛笑道:「你可以從這五匹馬中任選一匹。」

    岳飛看到五匹萬里挑一的戰馬,也是有些移不開目光,按捺著心中的渴望,拱手道:「末將怎能奪太子所愛。」

    晁勇拍著身下照夜玉獅子的脖頸,笑道:「我喜歡的只有照夜玉獅子,其他馬不過是備用罷了。你只管選一匹就是。」

    岳飛看太子這般說,這才拱手道:「謝太子厚賜。」

    岳飛略打量了一下,便選中一匹白馬。

    岳飛退去,晁勇這才跳下馬,親自給宗澤鬆綁。

    宗澤閃身避開,道:「我生為宋臣,死為宋鬼。今日被擒,唯死而已,斷然不會投降,你不用多此一舉。」

    晁勇並沒不快,執著的走到宗澤身後,解開繩索,笑道:「我父皇早聽得宗大人愛民如子,來時便囑咐我一定要把宗大人請回朝中,造福天下百姓。皇上、百姓都渴盼宗大人重新出仕,還請宗大人捨小義,取大義。」

    宗澤拱手道:「我對賢父子作為也十分佩服,但是我食宋祿三十載,不能扶大廈於將傾已是無能,如何可以再改投滅了宋朝的大梁。實難從命。」

    晁勇道:「天下原是天下人的,皇家也不過是幫天下人治理天下,誰背棄了天下人,天下人就拋棄他,選一個新的皇家出來。官員吃的俸祿也都是得自天下人,你們盡忠的對象應該是天下人,而不是某一個皇家。」

    天下不是皇家的其實到了宋朝已成為多數士人的共識。

    宋朝的權力運作,皇帝下詔都要經過中書省和樞密院,否則臣子可以抵制,因為這是不合法的。

    這一點在宋朝多數時候都可以執行,仁宗朝時,宰相杜衍對皇帝私發的詔書,一概不予通過,每積至十數。則連封而面還之。仁宗對杜衍也無計可施。

    宋孝宗時,經常陪皇帝下棋的內廷國手趙鄂向皇帝求一個官員,宋孝宗也有意成全他,但是考慮的實際操作問題,只能告訴他:「降旨不妨,恐外庭不肯放行。」又指點他去央求宰相,可以想像趙鄂去了一定少不得拿皇上說事,但是宰相卻是堅決不從,並且表示:「縱降旨來,定當繳了。」宋孝宗聽了。也只能感歎:「書生難與他說話!」

    宋度宗時,由於皇帝今日內批,明日內批,老是繞過宰相機構下發詔書,破壞「權歸人主,政出中書」的慣例,御史劉黻便上了一道奏疏,在奏疏的開篇,劉黻不客氣地告訴皇上:政令「必經中書參試。門下封駁,然後付尚書省施行,凡不由三省施行者,名曰『斜封墨敕』。不足效也。」而奏疏的最後,劉黻總結說:「故政事由中書則治,不由中書則亂,天下事當與天下共之。非人主所可得私也。」

    宋神宗時,宰相文彥博也曾對宋神宗說,君主當與士大夫共治天下。

    南宋初。更是有位御史方廷實直接告訴宋高宗:「天下者,中國之天下,祖宗之天下,群臣、萬姓、三軍之天下,非陛下之天下。」

    當然這一切還是建立在皇帝賢明的前提下,趙佶當政後,這一切制約就都沒了。說穿了,宰相是皇上任命的,如果皇帝賢明,宰相自然可以據理以爭。如果皇帝昏庸,有多少人還能違逆皇帝就值得懷疑了。

    宗澤也是進士出身,自然也有這種以天下為己任的想法。只是他也聽過晁勇殺李綱、禁陳東的做法,以為晁勇是容不得他人非議的人,倒沒想到晁勇能說出這番話來。

    宗澤懷疑道:「太子當真以為天下是天下人的?」

    晁勇點頭道:「當然,哪一次改朝換代的主力不是天下人,誰能問鼎天下都是由天下人決定,所以歷代雄主才紛紛討好百姓,想得到百姓擁護。田虎、王慶那等詐害百姓之人,雖能得一時之勢,但是一旦義軍壓境,百姓就會拋棄他們,甚至倒戈相向。這一點在河東已經證實過了,相信王慶用不了多久也就成了獨夫了。」

    宗澤雖然覺得晁勇把人都說成了自私的,而不是聖人的博愛,但是也不可否認很多人都是為了自家江山的穩固才善待百姓,一旦江山穩固了,很多皇帝就會開始盤剝百姓。等到百姓忍無可忍,揭竿而起,那時就又改朝換代了。

    「那大梁官員是應該效忠皇帝,還是效忠天下人呢?」

    宗澤的這個問題可以說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既然你說人都是自私的,那自然不會願意自己任命的官員效忠其他人。

    晁勇笑道:「我大梁皇帝只有一個任務,就是保住大梁江山,想保住大梁江山,就要讓天下百姓擁護。所以你們效忠天下人也可以,天下大過天。現在天下人只能被動的選擇誰治理天下,總有一天,天下人要主動選擇讓誰治理天下。當然這可能要很久很久,但是這卻是歷史發展的必然走向。」

    宗澤不由奇道:「何為主動,何為被動?」

    晁勇想了想,道:「簡單的說,現在百姓只有過不下去了,才會揭竿而起,選擇讓誰治理天下,可以說是被動的。但是以後百姓的要求就提高了,稍微過的不好都會重新選擇讓誰治理天下,那時就可以說是主動選擇了。」

    宗澤愣道:「稍微過的不好就造反,那天下不是要刀兵不斷?」

    晁勇笑道:「不會,發展到一個時期,就不需要用戰爭決定誰治理天下了,而是通過百姓的選票。」

    宗澤難以置信的道:「如果百姓選的是另一個人,以前的皇帝會甘心放棄皇位?」

    晁勇看到宗澤驚訝的樣子,也知道他說的太超前了,不過已經開了頭,他也只能繼續說下去:「不放棄也不行,他的位置本來就是百姓給的。」

    宗澤搖頭道:「百姓的力量最大,但是還是很難想像你說的情況。」

    其實晁勇也不信,因為他也沒見到那樣的情況出現,不過是說說而已。

    張清快馬而來,抱拳道:「我部已經全部渡河,請求攻打潤州。」

    宗澤聞言,臉色也不由變了變。守衛潤州的是他的兒子宗穎,城中先前便只剩下三千人,現在前線大敗,恐怕城中守兵又不知逃了多少。而他的兒子宗穎不知他的生死,一定不會棄城而逃。

    他的長子便是早夭,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他已經體會過一次,如今眼看又可能要面臨一次同樣的痛苦,容不得他不動容。

    晁勇正要說話,便見又有人快馬而來。

    來人卻是病尉遲孫立,孫立到的跟前。飛身下馬,和晁勇見過禮,便轉身對宗澤抱拳道:「久違了,宗大人。」

    孫立和宗澤都曾在登州任職,宗澤任登州通判,孫立任登州兵馬提轄,兩人共事一載多,然後宗澤便被罷官。後來孫立也因為解珍解寶殺官劫獄,上了梁山。

    孫立對宗澤卻是十分敬重。大軍南下後便給宗澤修書一封,想要招降宗澤,但是宗澤卻讓人把信使趕出了大營,並沒給孫立回信。

    兩軍陣前。各為其主。

    宗澤倒是沒有一絲尷尬,抱拳道:「孫將軍風采依舊,可喜可賀。」

    孫立聽著卻覺得有些刺耳,彷彿在諷刺他跟著大梁造反一般。歎道:「若是宗大人在登州,或許我也會和宗大人一般成為大梁俘虜。當初宗大人在登州時,不畏權貴。愛民如子,誰不敬服。後來大人因上書反對聯金滅遼被罷官,登州便又被那些貪官污吏詐害。我兩個兄弟打了老虎,卻被毛太公仗著女婿是州裡孔目奪了老虎去,還要害我兩個兄弟性命。孫立不得已,這才殺官劫獄,上了梁山。」

    宗澤點頭道:「我也聽得很多人都是被逼上梁山,你們上山後能不忘百姓,替天行道,也算難得了。」

    孫立道:「如今皇上寬宏大量,求賢若渴,大人何不與我一同效忠大梁。以大人才幹,必能輔佐皇上開創盛世,名留青史。」

    宗澤略微猶豫了一下,拱手道:「我受皇帝重托,帶兵抵擋大梁軍隊。如今兵敗被擒,已是有負聖恩,怎能再不忠?今時今地,宗澤但求一死。」

    晁勇為難道:「宗大人名聲我早有聽聞,實不忍加害。只是你先前殺傷我許多將士,若這樣放了你,我也無顏面對大梁將士。」

    一眾士卒聽得太子這般說,不由都大為感動。曾幾何時他們的性命可以和忠臣良將相比,很多豪傑為了自己名聲甚至心中一絲敬重,就把殺害自己將士的人放走了。如果宗澤能為大梁所用,他們也算死得其所了。但是宗澤不願歸順,那將士們無疑更希望殺了宗澤為同袍復仇。

    孫立聽得晁勇說起將士,也不好再求情。

    宗澤卻是一副慷慨赴死的樣子。

    許貫忠道:「可以讓宗大人去勸降潤州兵馬,若是宗大人能讓潤州兵馬放棄抵抗,也免去我們一場廝殺。這樣也算將功贖罪,太子赦免宗大人罪過,將士們也就沒有怨言了。」

    晁勇點頭道:「若能這樣,最好不過了。不知宗大人以為如何?」

    宗澤想了想,搖頭道:「我受命抵擋大梁軍隊,怎能反過來去勸降潤州兵馬,那樣和歸降大梁有何區別?」

    李逵聽眾人說了一陣,早已不耐,看宗澤不識抬舉,怪眼一瞪,喊道:「太子說盡好話,這老兒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氣煞鐵牛了,讓俺一斧砍了就是。那鳥潤州,俺帶人去打,打破城池,殺他個雞犬不留。」

    晁勇扭頭瞪了李逵一眼道:「不得對宗大人無禮。」

    孫立勸道:「潤州城中兵馬不過三千,大人一敗,必然已是驚弓之鳥,我大梁又多精兵猛將,說句實話,我大梁一通鼓便可打破潤州。太子要招降他們,也不過是想免去一場兵戈。」

    許貫忠道:「大戰一起,雙方將士和城中百姓都難免有傷亡,為了潤州軍民,宗大人也當走這一遭才是。」

    晁勇點頭道:「捨小義,取大義。宋朝大勢已去,大人何忍潤州百姓再遭戰火。」

    「哎」

    宗澤歎了口氣,道:「那老朽便走這一遭吧。」

    晁勇喜道:「好,我這裡有四匹好馬,宗大人選一匹代步吧。」

    宗澤忙道:「背時之人,不敢受太子賞賜。」

    晁勇笑道:「我素敬重宗大人,便當我私下送給宗大人的,不干國事。」

    宗澤又推辭了幾次,看晁勇執意要送,也只好隨意選了一匹。

    晁勇親自把戰馬牽到宗澤跟前,拱手道:「那便勞煩宗大人走一遭,請。」

    宗澤接過戰馬,也不知該說什麼,點點頭,便牽著戰馬往前走去。

    走了一截,又轉身沖晁勇抱抱拳,這才翻身上馬,打馬而去。

    李逵看宗澤快馬而去,急道:「不派人跟著他嗎?」

    晁勇笑道:「不用。」

    「那他萬一跑了呢?」

    晁勇搖頭道:「他不會跑,恐怕那馬他也不會要。」

    許貫忠笑道:「宗大人非是迂腐之人,等抓了趙子偁,到時再勸宗大人出仕當不難。」

    晁勇聞言,喜道:「那便看軍師的了,若宗澤願意歸順,我大梁也不吝一個江南總督。」

    ps:  (感謝書友「相愛半生」200打賞,好久不見,祝工作順利)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11-15 21:56
第四百八十三章 帝國二十八路
               
    大軍到的潤州時,城門已經洞開。

    大軍剛剛南下時,便讓江南局細作散發安民告示,因此城中百姓並沒有太過驚慌,還有不少百姓出城迎接大軍。

    晁勇看一個官員牽著剛才送給宗澤的戰馬,搖頭道:「宗大人走了?」

    官員戰戰兢兢的道:「宗大人說無功不受祿,讓小人把戰馬還給太子,他帶著宗穎走了。」

    晁勇抱著一絲僥倖道:「你可知道他去哪裡了?」

    「小人問了,宗大人說他要尋一個地方隱居,也不知去哪裡。」

    後面許貫忠對李立道:「你的人不會沒有盯著宗穎吧?」

    催命判官李立笑道:「先前派了一個好手盯著宗穎的,他們消失不了。」

    晁勇聽得許貫忠和李立對話,這才沒了遺憾。

    先前他就想派人提防宗澤逃走,只是直接跟蹤宗澤的話,未免有些小家子氣;派人在城外攔截的話,又會驚擾百姓。左右為難,只好罷了攔截宗澤的念頭。

    在潤州休整一曰,大軍便又繼續南下直奔湖州而來,沿途州縣紛紛望風而降,地方鄉紳也都殺牛宰羊慰勞三軍。

    離湖州還有一百多里時,南宋便派來使者請降。

    晁勇答應赦免趙子偁、童貫罪過,接受了南宋的投降。

    趙子崧和蔣猷留在湖州,便是怕童貫劫持趙子偁投降大梁,但是宗澤兵敗的消息傳來後,趙子偁卻是首先沒了抵抗的勇氣,召集文武百官商議投降之事,童貫也支持趙子偁。

    趙子崧和蔣猷無力改變趙子偁的決定,只能辭官而去。

    大軍南下時,趙子偁領著南宋剩餘官員全部出城十里迎接,城中百姓也都是夾道歡迎,為不用經歷戰火而歡呼。

    對百姓來說,他們更願意做大梁的百姓,長江以北各州府已經全面鋪開慈幼院、居養院、安濟院、漏澤園,災民不用流徙就能在本州府得到救濟。而南宋雖然起用了很多頗有名聲的官員,但是卻並沒全力救助百姓,而是趁機從流民中招納青壯為兵。

    其實南宋也是迫不得已,江南雖然富庶,但是先前方臘席捲江南,很多巨富都跟著朱勔跑到了東京。而南宋能直接管轄的也不過十餘處州府,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們也無力學大梁設三院一園救濟百姓。

    南宋起用宗澤、蔣猷等人,更吸引的是江南士子,百姓終究是要吃飯的,尤其在災荒之年,更是指著朝廷救濟。朝廷救濟不力,就是有再高的人望也會損失殆盡了。

    大軍並沒全部入城,只是秦明一萬兵馬進城接管了城防。

    城外的大軍已剩下八萬,欒廷玉一萬老兵駐守大江北岸的淮南路,準備把淮南東西兩路改為江蘇路和安徽路,開始整頓兩路兵馬。

    在全城迎接太平到來時,靠近南宋皇宮的宗府內,後院卻是停了三輛馬車,男女老幼十幾人都在院中候著,一副要遠行的樣子。

    宗澤聽著街上的歡呼雷動,點頭道:「大梁太子進城了,管家,你去把門口守衛的士兵叫進來吧。穎兒,下手輕些,不要傷了他們姓命。」

    「是,爹。」

    門口童貫派來的四個親衛聽著街上雷動的聲音,道:「也不知童大人歸順了大梁,還能否任官了。他要是不能任官,我們的曰子只怕也不好過了。」

    「若是沒有童大人支持,這湖州的皇帝想投降也投降不了。大梁要打下江南還要費一番功夫,童大人怎麼也算有功,大梁不會不賞吧。」

    「很難說,聽說大梁宮中所有內侍都不能任官,童大人若不是那身份,或許也能繼續為官。現在就很難說了。」

    「童大人只想保住姓命,當不當官倒是次要。老種經略相公領著西軍都降了大梁了,沒有西軍,童大人又怎麼敢和大梁作戰。」

    「我們也都是西軍出身,不知大梁太子會不會繼續用我們,前線的兵馬可是全部解甲歸田了。要是不讓我們吃餉了,我們也不知道能幹什麼了。」

    「哎,這就是命啊。我們想為大梁賣命,大梁還不一定要我們。這宗府的人卻是太子想讓他們做官,他們給跑了。」

    「你要有宗大人的本事,你也不用在這裡站著了。」

    四人卻是童貫從西軍選的親軍,當曰摩尼教在城中散播西北陷落的消息,童貫兩萬親軍當即散了大半,只剩五千來人留下。後來西北歸順大梁,大梁掃滅西夏的消息傳來,眾人這才知道當時的消息是假的,但是那一萬多人已經都回了西北,歸了大梁,北強南弱,他們自然不會再回來。

    就是剩下的五千來人聽說西軍滅了西夏後,也有不少人又往西北逃。

    等到大梁南下,童貫親兵已經只剩下三千多人了。

    宗澤兵敗,招降潤州的消息傳來後,童貫就讓人看管起宗澤家眷來。要等候大梁太子處置,能從幾千太監中脫穎而出的人,無不善於揣摩人心。

    宗澤出仕後,為了表明和南宋共存亡的決心,就把家眷也都搬到了湖州。先前宗澤領兵出征,卻是沒帶家眷。

    家中老妻,幼孫都在湖州,童貫不認為宗澤會不管家人,只要他看住宗澤家人,宗澤遲早會露面,到時他就能把宗澤再送到大梁太子跟前去了。至於之後大梁太子用不用宗澤,宗澤願不願意效忠,那就不關他的事了,他只要對大梁太子獻慇勤就行了。

    宗澤父子從潤州出城後,就一路南下往湖州而來,想要搬取老小。

    湖州並不大,湖州很多官民都認識宗澤父子,因此兩人只能改頭換面潛入宗府。

    不過家中老小卻是不少,想要不惹人注目出城卻是不易。宗澤正要分批讓家人出城時,童貫已經派了士兵來看管宗府,通知府中的人不能出城。

    原來童貫為了第一時間得知前線的戰況,派了一些心腹在北固山和潤州城中做耳目。

    宗澤剛剛讓宗穎把城中兵馬出降,城中的童貫心腹就快馬往湖州而來,和宗澤父子卻是前後腳到的城中。

    宗府管家出來,對四人道:「老夫人準備了一些東西要犒賞大梁兵馬,請四位軍士幫忙搬一下。」

    「好。」

    四人也不敢怠慢,忙跟著管家往府裡走來。

    剛剛進的府中,便聽得後面突然響起風聲。

    「小心。」

    一個軍漢馬上往前竄了一步,同時大聲提醒同伴。

    宗澤和宗穎從後面竄出來,手起棍落,便敲倒了三人,只是沒想到有一人反應特別快。

    軍漢拔刀轉身看到偷襲的人是宗澤父子,愣道:「宗大人這是何意?」

    宗澤道:「我要帶著老小出城,只能得罪四位了。你們四個不是我們父子的對手,被我們打暈,回去童貫也不會責罰你們。或許童貫也沒機會責罰你們了,得罪了。」

    說完,一抱拳,手中棍棒便又砸向軍漢。

    宗穎哪能讓老父出力,慌忙在旁邊夾攻,軍漢左支右絀幾個回合,便被宗澤一棒砸翻在地,宗穎補上一棒打暈了。

    宗澤看四人都暈過去,便對管家道:「讓後面老小都上車,趁現在全城迎接太子,我們出城。」

    不過片刻,三輛馬車便都從後院駛出來,宗澤父子也不敢拋頭露面,擠進馬車裡,一同出府。

    「宗大人且慢。」

    馬車剛剛出府,一隊馬軍便從後面追上來。

    宗澤聽到被人叫破,也只好從馬車裡出來,看到來人是太子親兵,抱拳道:「不知將軍有何吩咐?」

    宗澤父子進入宗府的事情卻是沒有瞞過江南局,晁勇剛剛進城,就讓石勇帶人來請宗澤。

    石勇抱拳道:「太子請宗大人往湖州衙門赴宴。」

    宗澤也知道石勇一定不會空手而歸,只好對一同下車的宗穎道:「你先帶家人出城,我隨後就去尋你們。」

    石勇聞言,忙道:「太子要大用宗大人,宗大人何必讓家人來回奔波。」

    宗穎也道:「我和母親在府中等父親大人,若是太子願意放大人走,我們再走也不遲。否則父親大人走不了,我們也得回來。母親大人身體不好,來回顛簸只怕受不了。」

    宗澤猶豫了一下,點頭道:「那你帶家人在府中等我吧。」

    宗澤看一個太子親兵已經把先前他留在潤州的寶馬又牽來,便也翻身上馬往湖州衙門而來。

    童貫建新朝後,就把湖州衙門擴建成了皇宮,雖然時間短,但修的也是金碧輝煌。不過趙子偁投降,這皇宮自然也就又成了湖州衙門了,在晁勇進城前,趙子偁就讓人把其中違制的建築都拆除了。

    衙門中已經大擺筵席,太子高坐上方,右邊是大梁南征的武將,左邊則是趙子偁、童貫等新降的南宋君臣。

    太子沒有宣佈開筵,所有人便在殿中閒聊著。

    童貫則是看著他上方空著的一個座位,苦思會是何人。

    左邊第一個是趙子偁,按南宋官職,這個位置原本是該童貫坐的,但是晁勇卻讓童貫往後移了一位。

    所有人都有些好奇太子虛席以待的是何人,閒聊間不時便看向大殿門口。

    「原來是宗大人。」

    「難怪。」

    看到宗澤出現在大殿門口的時候,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南宋朝中權位最高的是童貫,但是名望最高的無疑就是宗澤,蔣猷都要差一些。蔣猷只是有剛直不阿的名聲,多半還是來自當御史的時候。而宗澤卻是有名的不畏權貴、愛民如子,名聲是三十年曆任各地得來的。

    宗澤中進士後,先是任大名府館陶縣任縣尉兼攝知縣職事,然後衢州龍游、萊州膠水、晉州趙城、萊州掖縣四縣知縣,後升做登州通判。

    雖然官職不高,但每到一地,都造福一方,政績卓著。官運不濟,無非是因為不願阿附朝中權臣,在地方又不畏權貴,得罪人甚多。

    童貫先前也想過宗澤,只是他不知道宗澤早已潛入宗府,以為宗澤不知道躲哪裡了。現在看到太子剛進城就把宗澤請來,對大梁的情報機構更添了幾分畏懼。

    催命判官李立組建江南局後,就派人大肆滲透,甚至直接傳播大梁的邸報。

    童貫費了許多心思,都無法杜絕大梁細作傳播大梁的消息。現在看來大梁細作的滲透程度恐怕還要超過他的想像,否則不會這麼快就找到宗澤。

    晁勇起身走下高台,迎上前去,笑道:「多曰不見,宗大人可安好?」

    殿中眾人看太子起身出迎,慌忙也都站起身來。

    宗澤作揖道:「多謝太子掛念,小人也恭賀太子平定江南。以後小人便是大梁治下百姓了,正要取了家眷隱居,還請太子放行。」

    許貫忠笑道:「趙佶和趙子偁都做了我大梁臣子,宗大人又何必執著。」

    晁勇點頭道:「我大梁不缺精兵猛將,唯獨缺少治世能臣。今年江南大旱,百姓流離失所,正需要一個能臣安撫地方。還請宗大人為了江南百姓,出任浙江路總督,大致也就是江南東路。」

    說著又沖宗澤作了個揖。

    一眾南宋降臣聽得太子讓宗澤做江南東路總督,眼睛都發紅了。大梁總督總管一路政事,先前南宋的地盤也不過江南東路的一半,還有一些州府被呂師囊奪去了。也就是說宗澤一旦歸順大梁,管理的州府就超過先前南宋的所有疆域了。

    如今大梁也不過封了山東總督(原京東路)、河北總督、山西總督(原河東路)、河南總督(原京畿路)、陝西總督、甘肅總督、青海總督、寧夏總督八個總督,再加上剛剛攻佔的淮南東、西路、江南東、西路。宗澤會一躍成為大梁十二大總督之一。

    當然這是南宋降臣的想法,其實晁勇已經按著記憶給了晁蓋一個地圖,前面山東、山西、河南路的稱呼就是來自他的想法。

    晁勇要把大梁弄出二十八個路來,除去已有的山東、陝西、河北、河南、陝西、甘肅、青海、寧夏八路,淮南東西路將更名為江蘇、安徽路,江南東、西路則更名為浙江、江西路,以後還會有黑龍江、吉林、遼寧、湖北、湖南、福建、台灣、云南、海南、四川、貴州、廣東、廣西、藏省、疆省、內蒙古十六路。

    其實也就是後世的省份和自治區。

    雖然每個路和後來的省份大小可能會有所不同,但大致位置並不會變化。。

    北宋原本是二十三個路,大梁擴到二十八個路,但是疆土也會擴大,各路州府卻是沒有大動。

    也就是說以後大梁會有二十八個總督,二十八個總兵,梁山老將很多,二十八個總兵並不難選擇,但是二十八個總督,卻讓大梁捉襟見肘。

    總督可以說是封疆大吏,但是放到全國的話,也不過是二十八個總督之一,朝中還有六部尚書官職在他們之上。

    六部尚書是正二品,六部侍郎和各路總督都是從二品。

    二十八路就是晁勇準備打造的大梁帝國版圖,當然打下二十八路後,大梁的兵鋒也不會停止。但是隨著距離增加,通信、調兵都會大幅滯後,所以晁勇不打算再建路,而是把中國以外的地方都建成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王國,這些王國附屬於大梁帝國,每年要向大梁朝貢。

    而這些王國的國王都將是晁勇的兒子,一個王國有難,附近的王國都可以救助,而不用等待大梁帝國出兵。

    宗澤看太子給他彎腰作揖,慌忙還禮道:「宗澤不過一介草民,怎敢當太子大禮。」

    晁勇卻不起身,堅持道:「還請宗大人出仕,造福一方百姓。」

    宗澤看晁勇從潤州開始便十分禮遇,也感動道:「太子這般厚愛,宗澤唯有肝腦塗地以報。」

    晁勇聽得宗澤願意歸順了,直起腰來,笑道:「好,好,我大梁又得一賢臣,今曰只為此賀。」

    晁勇拉著宗澤手腕,走到左邊第二位,道:「宗大人請坐,原本該讓你坐第一位,只恐你不願坐。」

    趙子偁聞言,不由尷尬不已。

    他的地位最是尷尬,說是南宋皇帝,但是名不正言不順,國力又不強,都沒有擋住大梁兵馬一擊便被收降了。

    派人去請降的時候,也不敢多提要求,只是請太子饒恕他們罪過。

    晁勇如願免了他們罪過,只給了趙子偁一個子爵,童貫一個男爵,都沒有任何官位。

    趙子偁的子爵還能傳一代男爵,但是童貫的爵位卻是最低的,無法傳,當然童貫也不會有真正的後人。

    雖然爵位不高,趙子偁卻是十分滿意了。先前宋朝的時候,他不過是個閒散宗室,一年的俸祿還不如大梁一個子爵高。現在當了幾天皇帝,然後又換了一個子爵,比多數趙宋皇室的結果都要好多了。

    宗澤沖趙子偁作個揖,便坐在趙子偁下首,對晁勇的安排也是大為感激。雖然他們都歸了大梁,就該按大梁排位坐,但是今天正是大梁入城第一曰,如果他就坐在趙子偁上頭,傳出去一定不美。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11-16 17:38
第四百八十四章 徑山茶禮

    走出大殿,晁勇的臉色便沉了下來。

    殿中伺候的都是江南女子,听著呢喃吳語,不由自主的便想起方百花來。

    他帶兵南下了,但是佳人卻已經香消玉殞了。

    越往南走,天氣就越熱。

    湖州衙門中的花木還是郁郁蔥蔥,但是晁勇卻是意興闌珊。

    正信步走著時,卻听得身後親兵報道︰「童貫男爵求見。」

    晁勇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童貫在遠處候著,點頭示意親兵放他過來。

    童貫此時已經六十多歲,但常年領兵,身子倒是十分硬朗,皮膚黝黑,頷下幾十根胡須,看上去倒和沙場老將一般,絕不似宮中閹人。

    到的跟前,童貫就作揖道︰「童貫拜見太子。」

    晁勇點頭道︰「免禮,有什麼事?」

    童貫小心翼翼的道︰「現下城中有三千兵馬是小人先前的親軍,他們都是西軍精銳,若是和其他兵馬一樣解甲歸田,未免有些可惜。因此小人斗膽請太子繼續讓他們在軍中效力。」

    晁勇點頭道︰「這個我知道,過幾日浙江路就會征兵,如果他們願意繼續在軍中效力,可以去應征。」

    童貫原本是想讓親兵直接跟著太子建功,听得太子這般說,不免有些失望。但是他也不敢再多說,只好道︰「謝太子恩典。」

    晁勇沖童貫點點頭,便又漫無目的的走起來。

    童貫此來其實也不是為自己爭兵權,他今年已經六十七歲,可以說是顯赫半生了,和他一起弄權的蔡京、梁師成等人都已被大梁斬殺,而他不但逃得性命,還得了個男爵,他也不敢要求更多了。

    只是放不下那三千親軍,這些兵士跟隨他多年。除去廝殺,別的也不會了,若是解甲歸田,只能坐吃山空,淪為盜匪,然後被大梁官兵剿滅。因此不得不走這一遭,雖然只是換回一個可以繼續應征的恩典,但也不錯了。否則那些親兵年齡都已超過大梁征兵的範圍,無法參加征兵的。

    前段時日大梁邸報剛剛公布大梁兵制,入伍三年退役。都頭以上官職才可繼續在軍中效力,但是退役將士若是願意去懇邊的話,每人給邊境良田一百五十畝,比懇邊的百姓要多五十畝。

    現在需要懇邊的是寧夏路和青海路,雖然這兩路對多數人來說是邊遠之地,但是對出身西北的人來說卻不算遠。他們回了西北也得不到土地,倒不如去寧夏路和青海路。不會做農活可以學,只要有土地,從來沒有餓死的漢人。

    晁勇漫無目的的走了半天。偶一抬頭,看到石寶和方杰在遠處張望他,看樣子是來尋他的,就揮手讓他們過來。

    二人過來見過禮。便又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

    晁勇也猜到一些,揮手道︰「說來听听。」

    石寶和方杰對視了一眼,石寶示意讓方杰說,從方百花算來。方杰還算晁勇的晚輩,說來總要方便一些。

    「南宋已滅,太子就要領兵掃滅呂師囊了。他雖然在睦州集結了三十萬兵馬。但也不過是螳臂當車,一定會被太子勢如破竹的掃滅。呂師囊殺害姑姑,罪該萬死。只是還有一些教中兄弟不明真相,所以我和石寶哥哥想去告訴他們真相,讓他們不要自蹈死地。」

    晁勇點頭道︰「好,那你們小心行事。他們可以做我大梁的官兵也可以做我大梁的百姓,但是今後禁止傳播摩尼教,違者殺無赦。」

    「是」

    兩人也知道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得了令就告退而去。

    晁勇發現處理事情的時候,可以讓他暫時忘記傷感,當即讓人去請宗澤。

    宗澤來到衙門時,晁勇正在讓人沏茶。

    湖州的茶很有名,茶聖陸羽就是在湖州著的《茶經》,湖州長興縣的顧渚紫筍被陸羽評為上品,成為了唐朝貢茶。

    因其鮮茶芽葉微紫,嫩葉背卷似筍殼,故而得名紫筍。因為顧渚紫筍茶的品質優良,還被朝廷選為祭祀宗廟用茶。當時的皇室規定,紫筍貢茶分為五等,第一批茶必須確保「清明」前抵達長安,以祭祀宗廟。因為發芽、制作到進貢時間都很緊,所以第一批進貢的茶就被稱為「急程茶」。

    到了宋朝,氣溫比唐朝略低了幾度,顧渚紫筍的發芽也推遲,第一批茶就很難趕上清明祭祀了。所以宋朝的貢茶成了更南邊的建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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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見這天下貢茶也不一定就是最好的,皇帝也要因天時地利委曲求全。

    偽宋建立時間不長,但是童貫在皇宮伺候幾十年,倒是把皇宮中的很多章程都像模像樣的建立起來了,不是方臘、田虎等草頭天子可比的。即使大梁奪取了東京,但因為晁蓋性子粗豪,大梁的禮儀制度也比不得偽宋繁縟。

    茶用的是顧渚紫筍,但是手段卻還是建安茶斗茶的法子。

    建安斗茶的風俗可以追溯到唐朝後期,最早只是茶農們斗茶,等到建安茶成為貢茶,斗茶也就從建安鄉下傳到了京師,受到達官貴人、文人騷客追捧,繼而風靡全國。

    趙佶更是喜歡斗茶之藝,撰《大觀茶論》二十篇,興致來了,就親自烹茶賜宴群臣,蔡京在《大清樓特宴記》、《保和殿曲宴記》、《延福宮曲宴記》中都有記載。

    如《延福宮曲宴記》寫道︰「宣和二年十二月癸己,召宰執親王等曲宴于延福宮,……上命近侍取茶具,親手注湯擊拂,少頃白乳浮盞面,如疏星淡月,顧諸臣日︰此自布茶。飲畢皆頓首謝。」

    禪林茶宴最有名的則是徑山寺茶宴。徑山寺位于天目山余脈徑山,建于唐代,到了宋朝就有「江南禪林之冠」的譽稱,每年春季都要舉行茶宴,品茗論經,磋談佛理。形成了一套頗為講究的禮儀。

    晁勇對僧人沒什麼好感,但是給他表演茶藝的就是一個光頭和尚。

    趙子偁和童貫決定歸降後,就挖空心思的討好晁勇,衣食住行都是精心安排,為太子烹茶的人都是專程從杭州徑山寺請來的僧人。

    徑山寺住持大惠禪師听得是為大梁太子烹茶,也就不顧身份,親自跑來烹茶了。

    他們雖然是出家人,但是卻永遠無法真正出家。不但要渡己,還要渡人,似乎和傳銷發展出下線才能賺到錢有異曲同工之妙。渡的人多了,寺廟的香火也就多了,不過佛家渡人傳說還可以立地成佛。

    趙佶尊崇道教,冊封自己為教主道君皇帝,立道學,修《道史》,置道階26級、道官26等,頒發《御注道德經》,詔太學置道教各經博士。在各地修建神宵萬壽宮,每處撥土地上千頃。

    這些年,仗著趙佶撐腰,道教把佛教壓的喘不過氣來。很多寺廟都破敗,寺中的和尚不是還俗就是改作道士。反正拜佛求道給的香油錢都是一樣的,無論是佛祖還是道祖都沒法力帶走那些香油錢,最後便宜的都是他們。既然道教香火旺。他們改信道家也無妨。

    到了宣和元年,趙佶直接下令天下和尚改作道士,蓄發頂觀。寺廟直接改為道觀,信奉道教,銅佛都要送到官府。更是讓佛教大受打擊,徑山寺雖然是江南禪林之冠,但也不能例外。

    住持無畏維琳禪師接到縣衙傳來的公文,不願改信道教,但是又不敢公然違抗皇帝聖旨,否則皇帝要砍頭的時候,佛祖也保佑不了他。傳說給佛祖護法的都是什麼天龍八部,但卻是斗不過真龍天子。佛祖似乎也不敢施法力直接渡化真龍天子,只能在佛界看著他的信徒掉腦袋。可能這是對信徒的考驗,怎麼也得八十一難吧,不過一般和尚沒有孫悟空護法,一刀下去也就歸西了。不知道一難都沒過去的是否有資格去西方極樂世界,也許墜入地獄也說不定。

    皇帝給的只有信道或者掉腦袋兩個選擇,不過無畏禪師走出了第三條路,召集他的徒弟來座前給他送行。眾人都到齊後,無畏維琳說著偈語就坐化了。

    是坐化,不是畏罪自殺哦。

    一般畏罪自殺都需要毒藥、匕首什麼的,家里實在沒有的話,找根繩子也行。都不行的話就只能去外邊了,跳崖、投井什麼的。但是坐化絕對不需要,這是一門佛家神通,事先絕對不需要吃藥吞金什麼的,而且不一定非得壽終正寢,什麼時候想去見佛祖了,坐下就去了。

    或許趙佶是被無畏維琳禪師的坐化嚇住了,怕無畏維琳禪師把佛祖請來吧,沒過多長時間就把讓和尚改信道教的詔令撤了。

    寺廟不用改道觀了,但是無畏維琳禪師也回不來了,所以大惠禪師就做了徑山寺住持。

    大惠禪師和無畏維琳並沒有師徒關系,徑山寺采用的是十方住持制。過去徑山住持也是師徒相傳,到了宋朝才改為十方住持制,從十方選拔高僧做住持。

    相比師徒相傳,十方住持制更利于朝廷對寺廟的管理。

    徑山寺的十方住持制還是由大詩人甦軾提倡的,甦軾在杭州任官時,三上徑山,自認是徑山常客,他覺得以前的制度傳承有弊端,就改做十方住持制,前三代十方住持就都是由甦軾選的。

    水滸傳里魯智深在六和寺圓寂後,宋江就親自去請徑山寺住持大惠禪師來為魯智深下火,也就是火葬,誦經的則是五山十剎禪師。

    其實此時還沒有五山十剎的說法,五山十剎是南宋寧宗時,才定了江南禪院等級,五山地位最高,十剎為次。

    五山︰

    一、徑山寺杭州臨安縣徑山

    二、靈隱寺杭州錢塘縣靈隱山

    三、淨慈寺杭州錢塘縣南屏山

    四、天童寺 明州鄞縣天童山

    五、阿育王寺 明州鄞縣阿育王山

    十剎︰

    一、中天竺寺杭州錢塘縣

    二、護聖萬壽寺湖州烏程縣道場山

    三、太平興國寺建康上元縣蔣山

    四、報恩光孝寺甦州吳縣萬壽山

    五、雪竇寺明州奉化縣

    六、江心寺溫州永嘉縣

    七、雪峰寺福州侯官縣

    八、寶林寺 浙江義烏市雲黃山

    九、靈嚴寺甦州吳縣虎丘山

    十、國清寺 台州天台縣天台山

    五山十剎之首就是徑山寺,到了明朝五山十剎衰落後,才有了佛教四大名山的興盛。(山西五台山、浙江普陀山、四川峨眉山、安徽九華山)

    徑山寺也有一任住持法號大慧禪師,不過大慧宗杲是宋高宗紹興七年才住持徑山寺的,兩宋交替之際,徑山寺一度變作他用,寺中僧人也多流散。在大慧禪師的治理下,徑山寺才又重新成為江南禪林之冠。

    水滸中的大惠禪師十有**原型就是這位大慧禪師。不過此時這位大慧禪師還在各地到處拜師學習佛法中。

    (本書還是取水滸中的大惠禪師吧,以免晚上大慧禪師來渡化我。如果本書突然不滅教了,那就是被渡化了,否則就是佛祖把我當做螻蟻了)

    到了大梁建立,趙佶這個教主道君皇帝自然是做不成皇帝了,沒了皇帝之位,比趙佶「道行」高的道士多的是,呼風喚雨、撒豆成兵,誰願尊趙佶做教主。何況趙佶成了亡國之君,道教巴不得開除他的道籍呢。

    大梁滅宋後。廢除宋朝冊封的所有道官,下令拆毀各地神宵萬壽宮。天下人都知道新皇不信道教了,佛教和尚也都想渡化這真龍天子,大興佛教。

    東京相國寺的主持就多次求見晁蓋,想要「渡化」晁蓋,不過大梁的疆土每時每刻都在增加,各地事務也不斷,晁蓋並沒時間和僧人詳談,何況他還有個天神兒子戰無不勝。哪用求佛祖什麼。

    相國寺住持渡化不了皇帝,徑山寺住持卻想渡化太子。

    大惠禪師看大梁太子都到了江南了,也就巴巴的跑來了。

    日本的茶道就是來源于徑山茶禮,甚至茶具都是跟著宋朝用建州建窯生產的建盞。北宋時建窯的瓷器和福建的茶葉就是對日貿易的重要商品。到了南宋時,建安黑釉兔毫盞茶具的燒造技術也傳入日本。以後,就沒以後了,偷師學藝成功了。不過時間久了。茶禮還是會失傳一些的,他們就自己填補一些程序,或許當初也就沒學全。總之日本人也自己填補了一些,最後就成了日本茶道了。

    南宋嘉定十六年,日本人加藤四郎左衛門氏隨道元禪師來中國了,學習陶瓷燒制五六年,回日本後,他在尾張獺戶開辦陶瓷業,制造黑釉名器,直到後世,日本稱這種陶瓷還是「懶戶物」,稱加藤四郎為「陶祖」。

    大惠禪師一面表演著徑山寺的茶禮,一面道︰「顧渚紫筍雖說也是上品,但是宋朝不用它做貢茶以後采摘制作也就不嚴格了,采摘制作沒做好,小僧再精心也很難點出好茶了。早知這湖州沒有好茶,小僧也就為太子帶一些我寺的徑山茶了。我寺的徑山茶也有近四百年歷史了,唐朝時,開山國一大師就在徑山種茶,以茶供佛,以茶待客,以茶講禪。雖然不敢說是天下第一,但也絕對可稱上品了。今年清明時分,小僧還親手采摘制作一一些茶葉,再用我徑山茶禮,必是難得好茶。太子若是有暇駕臨徑山寺,小僧當親為太子烹茶。」

    晁勇笑道︰「軍情緊急,恐怕沒有時間去叨擾了。而且我就是個粗人,也欣賞不了茶禮。在我看來,只要有好茶、好水、好茶具,自然不難泡出好茶。住持的茶禮當是高雅之人閑來無事賞玩之物,我就是一介武夫,住持給我表演茶禮,好比對牛彈琴、焚琴煮鶴,糟蹋了,糟蹋了。」

    其實晁勇很想說茶禮就是無聊人士閑的蛋疼玩的,如果給他表演的是一個美女的話,或許他還有些心情欣賞,而趙子�  ﹫匆桓瞿腥耍 故撬衷謐釤盅岬暮蛻小br />
     看著一個和尚在你面前鼓搗來鼓搗去,最後就是弄出一杯茶來。晁勇是真心沒感覺到什麼美感。

    大惠禪師看太子似乎不喜茶禮,手上動作又快了幾分,笑道︰「太子過謙了……。」

    晁勇不解道︰「禪師的茶禮不需要靜心嗎?」

    大惠禪師也不是愚蠢之人,听出太子嫌他呱噪,為了不觸怒太子,只好閉上嘴巴,專心烹茶。

    少頃,大惠禪師便烹出一盞茶來,湯色青白,茶香撲鼻。盛茶用的正是建州黑盞,因為斗茶先斗色,最好的湯色就是純白,其次青白、灰白、黃白。為了黑白分明,所以時人愛用黑盞,而最好的黑盞就是建州兔毫盞,色澤紺黑,紋如兔毫,其坯微厚。

    大惠禪師搖頭道︰「若是用我親手制作的徑山茶,當能烹出純白湯色來。」

    晁勇端起兔毫盞,品了一口,點頭道︰「好茶,再好一些我也只能吃出是好茶來,其中優劣卻是品不出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外面親衛就來報宗澤求見。

    晁勇沖大惠禪師點頭道︰「有勞禪師了,明日我就要帶兵南下杭州了,回頭我會讓人送禪師回山。」

    大惠禪師聞言,忙道︰「小僧也正要去杭州,不知有幸和太子同行否?」

    晁勇也知道大惠禪師打的什麼主意,搖頭拒絕道︰「行軍不得帶無關人等。」

    大惠禪師看晁勇這般說,也只好告退。

     ps︰  感謝書友「龍心悅」打賞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11-17 17:07
第四百八十五章 貴族學院

    宗澤和大惠禪師兩人在門口擦肩而過,大惠禪師還給宗澤行了個禮。

    晁勇看宗澤進來,親手給宗澤倒了一盞茶,笑道︰「這是徑山寺的和尚烹的茶,宗大人嘗嘗。」

    宗澤連忙雙手接過,拜謝了,淺嘗一口,贊道︰「徑山寺的點茶術果然名不虛傳。」

    晁勇笑道︰「玩物喪志,有那功夫不如用來處理軍政之事。」

    宋朝文人愛游山玩水、把酒言歡、吟詩作賦,比如大詩人蘇軾用在游山玩水、吟詩作賦、研究釀酒、烹茶、吃食的時間絕對要多過處理政事。不是蘇軾一人如此放蕩,而是多數士人都這般做派。

    宗澤是少有的勤政愛民的士人,聞言鄭重道︰「太子勤勉,下官受教了。」

    晁勇點頭道︰「江南山美水也美,容易讓人醉情山水之間。不過既然做官,就要把政事當成第一要務。若是想醉情山水,那就辭官做一個閑人好了,免得誤人誤己。官場風氣不可壞。」

    宗澤听得晁勇這般說,也「知道」晁勇為何能發明那麼多東西了。物理絕對不是什麼神學,而是一門學問,只是現在還沒有面世,世人不知道物理研究的是什麼。就像太子宣講的數學一樣,其實只是引進了一些新的數字、符號、算法,本質上就是算術,並不是一門新的學問。把所有時間用在一門學問上,自然會有所得。

    晁勇出征幾日後,鏡行就開始少量賣眼鏡、放大鏡和望遠鏡,每一樣東西都會引來東京權貴的追捧。

    一時間,東京鏡貴。

    有精明的商人從東京買了,日夜兼程送到南方來賣,加價一倍甚至幾倍。雖然通過大梁邸報。天下人都知道那是鏡行出售之物,但是鏡行只在東京開店,而且是供不應求,所以不少江南富戶都願意加價購買這些東西。

    可以說大梁兵馬還沒打入江南的時候,銀鏡就率先打入江南了。

    宗澤鄭重道︰「太子金玉良言,下官斗膽請太子留個墨寶,掛在衙門中,也好讓下官時刻警惕。」

    晁勇笑道︰「寫就算了,我的字比不得趙佶、蔡京那等大家。就不獻丑了。我請你來,是想和你說說政事。江南各地流民遍野,若是等朝廷冊封,一來一回,又要耽誤多日。所以我想讓你明天就上任。先在各地開慈幼院、居養院、安濟院、漏澤園,救濟百姓。」

    宗澤點頭道︰「太子仁慈,只是先前招募了二十萬兵馬,把府庫消耗一空。現在各州府庫都空空如也,朝廷免了農稅,秋稅也指望不上,恐怕只能等朝廷撥錢糧。」

    過去大梁每打下一地。都會在各地殺貪官劣紳,查抄的錢糧就足以解決當地衙門支出了,有的州府甚至還會向朝廷繳納多余的錢糧。

    大赦天下後,各地貪官劣紳都害怕掉腦袋。恨不得把自己綁起來關在家里,免得作惡。各地州府再清算也抓不到多少作惡的人,能抄家的自然就更少了。

    晁勇點頭道︰「來時朝廷已有決議,可以在江南授爵。向朝廷捐納十萬貫錢或者五萬石糧食者可封男爵。你可如何?」

    晁勇不是第一次用這一招了,當初在西夏就換了不少錢糧。之後沒有在各地推廣,不過是不想讓大梁的爵位變得不值錢,現在朝廷國庫也有些緊張,而且從東京運錢糧所費時日更久,只有快速穩定後方,晁勇才好繼續往南運兵。

    滅了南宋後,原宋朝疆域兵力較大的還有三家,分別是佔據江南東路南邊和福建路北邊的呂師囊,廣東路安撫使李珙,竊取廣西的越南李朝。西邊荊湖路、夔州路則是有的州府歸附大梁,有的歸附南宋,但都是名義上的,各州府基本處于自治的狀態。一旦大梁掃滅南宋,荊湖路和夔州路基本上也就平定了。

    廣東路安撫使李珙掌握了廣東路數萬兵馬,雖然兵力不多,但卻是晁勇最看重的一路兵馬。以宋朝制度,即使一路安撫使也無法完全掌控一路兵馬,李珙能掌握廣東路所有兵馬,還是因為劉花三。

    劉花三也是農民起義領袖,起兵還在方臘之前。趙佶設花石綱多年,東南百姓早已苦不堪言,因此劉花三在宣和元年就在江南西路起義了。不過受到宋朝鎮壓,只能帶兵南下,到了廣東。劉花三的起義雖然不如方臘準備周全,但手下也頗有一些江湖豪杰,因此才能從江南西路轉戰福建路、廣東路,讓宋朝剿滅不得。

    劉花三逃到廣東路後,趙佶就任李珙做廣東路安撫使,讓他率兵剿滅劉花三。

    說來這李珙也是頗有些傳奇,從小聰明好學,發憤上進。縣試和鄉試都得到了功名,但是三次參加禮部會試均名落孫山。

    不過李珙並沒因此放棄,毅然棄文習武。大觀元年,赴京參加武舉,一舉奪得武魁狀元。

    大觀年間,廣西宜州一帶少數民族暴動,他奉命前往鎮壓,因功得以補右職。後來,又進策南丹州,當地的少數民族首領紛紛納款歸附,李珙因此晉升為武功大夫。

    宣和二年,劉花三領導的農民起義軍勢力日益壯大,從江南西路的虔州、吉州,一直打到廣東路。宋徽宗看前面派的將官都無法剿滅劉花三,趕忙增加江西、廣東權置武臣提點刑獄、路分都監各一員,李珙也出任廣東路安撫使,統帥一路兵馬剿滅劉花三。

    因為劉花三麾下多有豪杰之士,李珙也無法快速剿滅劉花三,不過李珙也不斷削弱劉花三兵力,直到宣和三年七月,李珙才抓獲了劉花三,徹底平定了劉花三之亂。

    五月的時候,童貫曾經派人聯系李珙,請李珙一同效忠南宋。李珙听說宗澤、蔣猷等人都出仕後,才效忠了南宋。但是卻拒絕了南宋下達的攻打呂師囊的命令,而是繼續剿滅境內的劉花三。

    李珙也上書言明劉花三是不次于呂師囊的心腹大患,他費了許多功夫才把劉花三包圍起來。一旦讓劉花三逃出去。很快就又能卷土重來。但是仍然讓南宋君臣對他十分猜忌。

    李珙剛剛剿滅劉花三,越南李朝就入侵廣西了。童貫給李珙的命令是守衛廣東路,李珙這一次倒是沒有再抗令,積極整頓兵馬,部署廣東防務。

    至于竊取廣西的越南李朝,也是中原的老熟人。

    李朝自打建立後,就不停騷擾宋朝邊境,劫掠人口、財物。

    李乾德是越南李朝第四代皇帝,剛剛登基。李朝就出兵侵宋,攻破邕、欽、廉三州,破邕州後,殺害城中百姓五萬多人。之後宋朝發兵擊敗李朝,並攻入李朝境內。奪取了李朝幾處州府。但是兩國達成和議後,宋朝又把所佔州府歸還了李朝。

    和議達成後,兩國就大體保持了和平。

    打不過宋朝,李乾德就把目光轉到了南邊的佔城國,出兵打敗佔城國,讓佔城國年年供奉。又在國內興儒學,開科舉。定律法,在李乾德的治理下,李朝國力日強。李乾德時期也是越南李朝國力最強的時代,國內沱江流域的牛吼蠻(泰族)麻沙洞幾次叛亂。都被李乾德親自帶兵剿滅。宣和元年更是擒其洞長魏滂等數百人,讓麻沙洞大傷元氣。

    直到六月李朝才得知梁山奪取了東京,李乾德當即集結了十萬兵馬。等打探的準確消息,當即以救助宋朝為由。出兵廣南西路。

    邕州三十六洞蠻听得中原改朝換代,也跟著李朝一同作亂。沒幾日就破了邕州,然後一路向東,想攻取廣東路。

    在李珙帶兵抵抗下,李朝攻勢才得到遏制。

    李乾德派人招降李珙,中原武狀元李珙自然不會投靠一個蠻夷小國,何況還沒落了下風。

    南兵素來戰力不高,但是李珙麾下的兵馬卻是和劉花三大戰一年多,戰力也頗強。因此雖然兵力不如李朝和邕州三十六洞蠻的聯軍,但是仗著地利,也能抵擋住李朝。

    李乾德攻不進廣東路,只好回師攻取廣西全境。

    到的九月的時候,李朝已經攻佔了廣西全境,不時出兵劫掠夔州路、荊湖南路,但都是劫掠一番就退回廣西全境,並沒再竊取城池。顯然是知道李朝不足以消化更多土地,加上大梁發兵江南的消息傳來,想要待時而動。

    而李珙需要防備廣西的李朝,也要防備北邊的呂師囊,廣東的兵馬卻是哪里也動不得。

    當初趙子偁和童貫求降,晁勇就讓二人下令李珙也歸降大樑,不過童貫二人發出消息不過五日。 信使要繞過呂師囊的勢力,來回就要一個月。

    當然無論李珙降不降,晁勇都會領兵攻打呂師囊。

    如果掃滅了呂師囊,李珙還沒歸降,那晁勇就會領兵掃滅李珙,然後再攻打廣西的李朝兵馬,直後殺入李朝。

    可以說晁勇南下的任務很重,雖然這些勢力加起來都不如西夏,但是征程卻要長許多。而且越往南,天氣越熱,將士染上瘟疫的可能性也就越大。所以晁勇出征前,就調了神醫安道全和十名御醫,以及大量防治瘟疫的藥。

    南征最大的敵人就是氣候,而不是對方的兵馬,越李朝的象兵看起來厲害,但是打起來就是個笑話,長刀、強弩都能擊破,這一點宋朝已經驗證過。而且大象吃痛後,往往會調頭逃跑,沖亂己方陣營。大梁有火雷,炸死大象都不難,更不用說讓大象受驚了。

    三十六洞蠻則迷信鬼神,因此晁勇南下時才特意帶了侯健和飛船,主要目的就是對付洞蠻。

    宗澤點頭道︰「江南多富商大戶,十萬貫對他們來說也不過是九牛一毛,若是能出售爵位,當能換的大梁錢財。五萬石糧食對大戶來說也不多,江南土地要比北方土地產量大,一畝能收貨三四石。五萬石大概也就是大戶五百頃土地一季的租子,江南有千頃良田的大戶都不少。若不是江南連旱兩年,又戰亂不斷,江南的糧價也不會這麼高。十萬貫、五萬石糧食對他們來說不算太多,但是他們也不是傻子,大梁的爵位基本沒有什麼特權。以前或許他們為了討好朝廷。還會出錢糧買一個爵位,但是大梁大赦天下後,他們也不用擔心過往的罪過,還願意買爵位的恐怕不會太多。」

    宋朝時候商人的地位已經得到了很大提高,不少朝中高官都是商賈之家出身。加上宋朝宗室泛濫,很多商賈都出錢娶宗室女子,把自己弄成皇親國戚,同時得到一些虛官。

    商人習慣花錢買地位,但是宋朝時候娶一個宗室縣主也不過幾千貫。地位高些的也不過幾萬貫。在什麼都可以標價的商人看來,大梁一個男爵十萬貫無疑要偏高了一些。

    每一次改朝換代都是一次財富的重新分配,雖然不能把天下財富均分給所有人,但是卻可以讓多數前朝富戶破產,代之而起的是新朝權貴。否則富戶不斷積累。很可能擁有富可敵國的財富,到時難免產生干政的心思。過去商業不發達,中原沒有大財主,但是卻有豪門大姓,他們的財富就是大量土地和族人。因此唐朝才大肆打壓大族,讓大族分家。經過唐朝的打壓,過去在地方只手遮天的豪門大姓都消失了。

    但是宋朝卻產生了新的不穩定因素。那就是豪商巨賈,家財動輒幾十萬貫、幾百萬貫。良田千頃的地主也多的是,而且因為佔城稻的引進,畝產大增。一年租子動輒幾十萬貫。同樣的土地,宋朝收獲可以達到唐朝的二倍以上。單論財富,宋朝的尋常地主都不遜色于唐朝傳承幾百年的豪門大姓。

    這是時代的進步,也是生產力發展的結果。百姓生活水平的提高。不一定就是朝廷的功勞,而是整個人類的進步。如果和其他國家橫向比較。提高的更多,才能證明朝廷的功勞,只是縱向比較,翻舊賬的話,沒有民族在原地踏步。

    北方的大戶被清理了大半,但是江南的富戶卻是被大赦了,而江南的富戶比北方要更多。大梁自然不會讓這些大戶無限制的擴張,否則用不了幾代,這些富戶真的要富可敵國了。

    北方已經開始拍賣土地,但是晁勇出征前,朝廷就決定暫時不賣南方的土地,江南的土地要留著慢慢分給退役的將士,否則很可能出現一個縣的土地都是一家的,這是大梁無法接受的。

    朝中眾人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過去的官爵可以免除勞役、稅務,但是大梁已經免除了所有勞役,稅收也只剩商稅,卻是無法再減免。政治特權也不可能給,既不想給特權,又想賣爵,著實難住了朝中眾人,最後還是晁勇想出了主意。

    晁勇笑道︰「東京會開辦一個貴族學院,只有有爵位的人才可以入學,院正就是我。」

    宗澤聞言,也不由雙眼一亮,道︰「太子傳授學問?」

    晁勇點頭道︰「貴族學院的所有課程都將由我親自制定,經義、物理、數學、騎射等等,我會不定時去授課。我的子女以後也會在貴族學院學習。」

    其實晁勇很早就有給自己子女規劃課程的想法,他知道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的,自然不會讓他的孩子只學詩書經義。

    一旦天下一統,他的子女數量一定還會有爆發性的增長,光是他的子女可能就能組成一個學院。一旦開講,梁山老兄弟也一定會動心,他也不好辦成皇家學院,拒絕梁山老兄弟。索性就辦成貴族學院,反正梁山老兄弟不會沒有爵位。

    宗澤笑道︰「好,單是這個好處就可以讓天下富戶趨之若鶩了,即使他們自己不要,也一定會給自己的子女買一個男爵。」

    說著又搖頭道︰「這個消息一出,天下富戶家宅不靜了。」

    晁勇也知道這個問題,富戶妻妾眾多,不光是嫡子庶子爭斗,就是親生兄弟爭斗都很激烈。

    男爵的身份不值錢,但是進入貴族學院的機會卻十分難得,無論是太子親自制定的課程,還是結識學院中的高等貴族的機會都十分難得。

    完全可以想象,為了搶這一個名額,富戶家中一定會雞犬不寧。

    晁勇笑道︰「這個我就管不了了,梁山老兄弟的庶子以後都不一定能得到爵位。或許有財主一口氣把所有孩子都送進貴族學院呢。」

    宗澤點頭道︰「或許還真有,若是我有錢,一定會把所有孫子都送到貴族學院去。」

    晁勇笑道︰「以宗大人的才能,必能把江南治理的井井有條,到時朝廷少不了你的官爵。不過這次授爵對朝廷來說也意義重大,你賣十個男爵,我給你請一個男爵,一百個,我給你請子爵,一千個,我給你請伯爵。」

    宗澤笑道︰「一百個應該沒什麼問題,你若是只讓浙江路授爵的話,一千個應該也有希望。」

    「一百個就是一千萬貫。皇上大赦天下,免了他們罪過,現在拿一個虛爵把他們的錢都掏出來也不錯啊。」

    「被太子惦記著,他們想不掏錢都難,鏡行的東西可也讓天下大戶慷慨解囊,恐怕太子以後還會制造新的東西來賺大戶的錢吧。」

    ps︰(感謝書友「◇北極蓨藍」打賞)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11-18 22:48
第四百八十六章 初試鋒芒
               
    晁勇還真想把天下富戶的錢都掏出來重新分配,不過他暫時也沒想出什麼好東西來。

    現在時遷的暗探已經遍佈大江以北,即使他南下後,也可不斷得知天下的消息。

    他領兵出征後,烈酒坊的好漢酒已經上市。雖然有很多人想做好漢,但是多數人喝慣了低度酒,突然喝烈酒,還是喝不習慣。加上好漢酒價格高,並沒受到東京百姓的持續追捧。對內銷售不暢,但是對外銷售卻是火熱。

    大梁打退遼國入侵後,並沒禁止通商,邊境反而放寬了許多,甚至連海禁都取消了,兩國商人可以通過海路運送貨物。近海航行並沒有太大風險,而海路運輸成本要比陸路低很多,所以海路剛剛解禁,就有不少商人開始開闢航線,從海上往返兩國。

    因為邊境完全放開,如今東京的遼國商人比宋朝時候還要多幾倍。好漢酒一上市,就吸引了遼國商人。中原人畏辣,但是苦寒之地的人卻正需要那股辣勁。不少遼國商人都看到了商機,大量買好漢酒走海路往國內運。

    第一批釀造的十萬斤酒沒幾日便被遼國商人搶購一空,而且無論一次買多少,都不降價,這似乎也是官營買賣的共同特點。一斤酒五百文,十萬斤酒也不過五萬貫。

    而且今年糧食欠收,不可能無限制的大批量釀造烈酒。算來今年烈酒坊的收入最多也就幾十萬貫。

    再許貫忠看來也已經是一大筆收入了,但是晁勇一手打造出票號和鏡行,每一個收入都是千萬貫往上,著實沒有把烈酒坊的收入放在眼裡。

    不過幾十萬貫對大梁來說是九牛一毛,但是對日薄西山的遼國來說,卻是一筆不小的支出。這樣不斷的抽血。即使遼國全盛時期都未必能受的了,現在更是會加速衰亡。遼國滅亡後,也可以同樣的對付金國。

    烈酒坊賺不了多少錢,但是戰略意義卻高過鏡行。鏡行的產品也受到遼國商人的搶購,但是相比銀鏡,烈酒的前途更加看好。尤其是野蠻的金國人,茹毛飲血,一年都未必洗一次澡,想要讓他們高價買銀鏡無疑有些難。但是烈酒卻是他們無法拒絕的。

    晁勇想做香水,但是市面上已經有香水了。

    這個時代的香水是用蒸餾器把花露蒸餾出來,香水瓶都是從大食來的玻璃瓶。或許也有人用蒸餾器蒸餾過白酒,只是發現烈酒不容易被人接受,而利潤也不如香水。所以才專心做香水。

    而且做了票號和鏡行後,晁勇也不願再做一些小行業了。

    兩人談了一陣,晁勇給了宗澤自主選任浙江路官員的權力,這也是晁蓋當初給了晁勇的權力。

    次日,晁勇便帶兵八萬南下杭州。

    前番杭州被方臘一把火幾乎燒成平地,雖然已經重建了幾個月,但南宋財力有限。並沒有投入太多錢財重建,加上時局動盪,杭州又在南宋和呂師囊勢力交界,江南富戶也不願參與重建杭州。免得和杭州富戶一樣被摩尼教屠戮一空。

    佔城稻推廣開來以後,就有了蘇杭熟,天下飽的說法,可以種出供天下人吃用的糧食。蘇杭地區自然富饒。而且杭州是宋朝最早的三大市舶司之一,在興盛的海外貿易推動下。杭州更是江南最富饒的州府。

    方臘起義前,杭州城中高樓林立,但是晁勇帶兵進杭州的時候,卻是滿目低矮的土房,不少房子還有火燒過後的焦黑色,完全就是一副破敗的跡象。

    南宋給杭州撥了一些錢糧,但是這些錢糧卻是全部用在修建城牆了。先前童貫和方臘一場大戰,把杭州的城牆拆了個七零八落。後來杭州成了南宋抵禦呂師囊的最前線,南宋不得不重修城牆,以前撥給百姓的錢糧也都用作修建城牆。

    好在百姓可以出力修建城牆換取一些錢糧,讓城中百姓還能勉強活下去。

    大軍進城時,城中百姓的歡呼聲都是聲嘶力竭的。雖然夾道歡迎的人比不得其他城池的人多,歡呼聲卻是最大的。

    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經歷戰火荼毒後的人對這一句話更有感受。以前杭州百姓覺得花石綱禍國殃民,讓百姓沒有活路了,對方臘起義軍的進城也是舉手歡迎的,但是等到方臘和西軍在杭州大戰,炮石不斷,最後方臘一把火燒了杭州突圍,西軍進入杭州後又趁亂劫掠。杭州百姓這才知道人命在戰亂時是多麼不值錢。

    當初童貫帶兵奪回杭州後,就請朝廷撥錢糧賑濟城中百姓,重建杭州。城中百姓剛剛開始重建杭州,就傳來消息東京被大梁攻取了,然後童貫從睦州到了湖州,呂師囊帶摩尼教大軍追殺童貫又進入了杭州地界。呂師囊剛剛帶兵過境,然後又折返回來,嚇得杭州守軍逃了大半,好在杭州無錢無糧,呂師囊也不願耽擱時間,並沒攻打杭州。杭州官員都是童貫任命,童貫建立南宋,杭州自然是第一批歸附的州府。杭州百姓繼續重建杭州時,江南大旱,南宋救濟不力,呂師囊又趁機帶兵北上,奪取了睦州、婺州,逼近杭州。

    許多百姓害怕杭州再次遭受戰火荼毒,只能背井離鄉做流民。

    留守城中的百姓也是一日三驚,生怕呂師囊帶兵打過來。提防呂師囊時,又聽到大梁發兵南下,城中百姓可說是欲哭無淚了,好在大梁一戰擊潰南宋主力,逼得南宋投降,杭州也成了大梁之地。

    杭州成了大梁之地,城中百姓才算結束了一日三驚的日子,雖然呂師囊仍然在睦州虎視眈眈,但是他們相信大梁一定像掃滅南宋一樣,以秋風掃落葉之勢掃滅呂師囊。到時天下太平,在大梁的免稅免役下,憑著他們勤勞的雙手,杭州很快就又能成為富饒的城池了。

    大軍是午時到的杭州城,杭州知州早已準備了酒宴迎接。

    眾人正在城中宴飲時。忽然聽得城外巨響。

    李逵跳起來,叫道:「不好,呂師囊那狗賊來偷襲了,俺去殺他個片甲不留。」

    不少將官聽得城外彷彿戰鼓雷動,也都紛紛站起身來。

    獨有晁勇、許貫忠幾人和眾水軍頭領沒有動彈。

    水軍卻是早兩日便到了杭州,已經先看過了潮信。

    杭州知州忙解釋道:「那是浙江(錢塘江)潮信響,不是戰鼓響。」

    李逵瞪著杭州知州道:「什麼潮信?明明就是戰鼓聲,你要敢哄俺們,小心俺把你驢頭砍下來。」

    晁勇瞪了李逵一眼。道:「不得無禮,都坐下吧。」

    杭州知州被李逵兇殘模樣嚇得退了一步,看李逵坐下,這才道:「浙江潮信日夜兩番來,並不違時刻。因不失信。謂之潮信。今日是十月十六日,白日合當未時三刻來。」

    李逵看晁勇等人都點頭,也知道是他沒見識了,也不以為意,叫道:「這潮信動靜倒是大,俺們何不去江邊看看。」

    杭州知州笑道:「現在出去潮信也就過去了,將軍要看時。今晚或者明日白天才能再看到潮信。可惜將軍來遲一些,八月的潮信才是一年中最壯觀的時候。大詩人蘇東坡就曾說過八月十八潮,壯觀天下無。」

    李逵吃了一碗酒道:「都遲了,你說八月的潮信有個鳥用。說說十月的潮信。」

    晁勇搖頭道:「你閉嘴吃酒,再無禮把你趕到軍營去。」

    杭州知州也給三軍將士準備了酒水,但是杭州凋敝,將士們只能一人吃一碗。而衙門中的酒宴卻是酒水管飽。

    李逵雖然覺得這酒水寡淡如水,不如好漢酒的勁道。但是有的吃總比沒得吃強。聽到晁勇要趕他去軍營,慌忙閉上嘴巴吃酒。

    晁勇笑道:「我也聽得錢塘江大潮之名,雖然錯過了八月十八日的大潮,但看看這十月的潮水也不錯。明日全軍將士一起去看潮,免得日後大家遺憾,來了江南都沒看過錢塘江大潮。」

    許貫忠忙道:「正是征戰之時,不宜讓全軍將士去遊玩。」

    晁勇笑道:「呂師囊兵馬還在睦州桐廬,距此還有二百多里,他們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摸來杭州的。」

    許貫忠道:「太子戰無不勝,天下敢來捋太子虎鬚的人恐怕沒有幾個。但是太子開此先例,日後難免有人效仿,非是朝廷之福。」

    晁勇聞言,也不得不考慮後果。想了想,拱手道:「多謝軍師提醒,先前之議作罷。等掃平天下,班師之日,我再帶眾將士觀這潮信吧,明日全軍開拔,掃滅呂師囊。」

    許貫忠看晁勇還能聽得進忠言,也是拱手道:「太子能聽進逆耳忠言,誠乃大梁之福,天下之福。」

    掃滅西夏後,太子聲望如日中天,威勢也越重,飛船發明後,太子更是直接從戰神變成了天神,幾乎沒有人敢質疑太子的決定。

    許貫忠也知道只要太子在世,大梁就無人能撼動,但是太子後代子孫未必能和太子一般威震天下。為了大梁的千秋萬代,太子也要以身作則,起碼不能給後人開一些惡劣的先例。

    酒宴半酣,晁勇便讓眾人散了。

    次日大早,大梁兵馬便取道富陽往睦州桐廬縣而來。

    不過四日,大軍便進入桐廬縣境內,在離桐廬縣二十里的地方下寨。

    在安道全和一眾御醫防治下,大梁兵馬並沒有產生瘟疫。當然這與江南入冬後氣溫降低也有關係,總之大梁將士並沒感到什麼水土不服。而且大梁兵馬輕取南宋,晁勇也沒有吝嗇賞賜。三軍將士每人賞賜十貫錢,對將領來說十貫錢不多,但是對普通士卒來說卻是多發了三個多月的餉銀,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三軍將士都是嗷嗷叫著要殺敵,否則退役後就沒有這麼好的賺錢機會了。普通人一月的工錢也不過一貫錢,對沒有手藝的人來說,一月餉銀三貫的士卒無疑就是最好的活,如果升到十夫長,每月就可以發五貫,每月十貫的百夫長則需要很好的武藝了。普通人努力一些可以升到十夫長。但是想升到百夫長就不光需要努力了。

    也正因為大梁餉銀豐厚,所以才吸引的很多人千里投軍。

    晁勇帶著許貫忠、李逵、孫安在營中轉了一圈,對將士們高漲的士氣也是十分滿意。

    孫安道:「士氣可用,明日當可一鼓作氣,大敗呂師囊。」

    孫安當日在河東被史文恭逼降,便在晁勇帳前聽用,田虎牆倒眾人推,孫安也沒撈到什麼建功的機會。現在的階官還是晁勇當初看孫安器宇軒昂,武藝又不輸史文恭封的。也沒獲得實職。這次南下也是憋著勁要建功立業,以後好獲得一個實職。

    許貫忠笑道:「今夜恐怕呂師囊就會來襲了。」

    李逵瞪著眼道:「你怎麼知道?」

    許貫忠也不以為意,笑道:「太子戰無不勝,呂師囊雖然兵馬佔優,但是心中也一定發虛。少不得想用詭計取勝。趁我大軍立足未穩來襲營。」

    晁勇點頭道:「軍師言之有理,那我們今晚便坐等呂師囊兵馬來入彀好了。」

    入夜後,晁勇和許貫忠便在中軍大帳下棋,下的不是圍棋,而是象棋,和宋朝的象棋也有些不同,是晁勇搬來的現代象棋。其實像棋發展到北宋已經很接近現代象棋。因此晁勇把現代象棋弄出來後,帶著太子的光環,很快就代替了原來的大象棋。

    帳前兩員大將,孫安全副披掛站在一旁觀看。李逵則坐在下面酣睡,不時發出震天的鼾聲,讓落入下風的人眉頭皺的更加厲害。他看不懂象棋,也沒有興趣。

    「報。石寶,方傑求見。」

    雖然許貫忠接觸象棋的時間晚於晁勇。但是棋力卻是高過晁勇的。

    晁勇眼看又落了下風,聽得門口親兵通報,馬上把棋盤推開,笑道:「讓他們進來吧。」

    許貫忠也得意的起身,站到一邊。

    太子聰慧,反應也比他快,但是卻不願太勞神,只是當做遊戲,而他每走一步,都要考慮後面十步,自然是勝多敗少。

    石寶和方傑風塵僕僕的進來,抱拳見禮。

    晁勇從二人臉上的憔悴也看出他們並沒取得太多成果了,道:「盡了心就好,我們要等呂師囊來入彀,你們奔波多日就不用熬夜了。」

    石寶搖頭道:「我們聽得呂師囊要來夜襲,就連夜趕回來了,沒想到太子已有準備。」

    李逵也已醒來,聽到石寶說呂師囊真的要夜襲,笑道:「軍師算的比賣卦的准多了,看來今夜俺能殺個痛快了。」

    許貫忠也習慣了李逵滿嘴胡說,不理李逵,笑道:「兩位將軍可有什麼收穫?」

    方傑義憤填膺的道:「只是有幾人悄悄走了,其他人知道呂師囊殺了聖姑,不但不願替姑姑報仇,還想幫著呂師囊抵抗我們,當真是忘恩負義。要不是石寶哥哥拉著我,我早就回來了。」

    石寶解釋道:「大梁不讓傳教,他們又不甘心放棄摩尼教,只能陪著呂師囊繼續走下去。有幾個兄弟不齒呂師囊為人,但也不願幫著我們去殺教中兄弟,因此悄悄走了。」

    晁勇點頭道:「既然他們想放手一搏,那我就成全他們,你們先下去休息吧。」

    方傑忙道:「他們要阻攔我為姑姑報仇,就是我的敵人。請太子准我參戰。」

    石寶看方傑說話,也只好跟著道:「石寶也願參戰。」

    晁勇點頭道:「那你們去披掛了,來帳前聽用吧。」

    兩人去不多時,就全副披掛了趕來。

    不過二人在桐廬東躲**,還要提防被人出賣,卻是有些累了,並沒看晁勇和許貫忠下棋,而是坐在李逵對面也閉目養神起來。

    三更時分,營門口才傳來一陣喊殺聲,李逵馬上跳起來,抄起兩把板斧就要往出殺。

    晁勇和許貫忠也早已不再下棋,正捧著沈括的夢溪筆談看,夢溪筆談涉及天文、數學、物理、化學、生物等許多學科,對晁勇編寫物理也是不無補益。

    「不急,讓他們進來。」

    晁勇叫住李逵,不緊不慢的放下手中書,這才起身往外走來。

    許貫忠、李逵、孫安、石寶、方傑趕忙跟在後面。

    大帳外已經集結了一萬兵馬,靜悄悄的站在黑暗中。

    等到偷襲的兵馬進入大帳眾人的視線,晁勇這才喝道:「舉火。」

    一聲令下,數隻火把便一起點亮,然後扔到前面幾個帳篷去。

    「篷」

    那幾個帳篷中都藏了引火之物,一著火星,便冒起丈高火焰,幾個特大篝火當即把營中照的透亮。

    一馬當先的太歲神高可立胯下戰馬看到前面突然冒起大夥,嘶叫一聲就人立而起,高可立慌忙夾住馬腹,安撫戰馬。後面的馬軍怕撞到高可立,只能緊急勒馬,弄得一彪人馬大亂。

    「不要慌,殺了晁勇,大梁就敗了。」

    旁邊的霹靂神張近仁看到大帳前一身金甲的晁勇,大叫一聲,便帶著兵馬殺過來。

    「殺啊」

    李逵看還有人敢來殺晁勇,大叫一聲,舞著板斧就殺了過去。

    李逵這一沖,便帶動陣腳。

    花榮怕李逵有失,也只好揮動兵馬迎上去。

    李逵雖然最先衝殺,但是兩條腿終究跑不過四條腿。

    後動的孫安和石寶、方傑都搶到了他的前面。

    孫安迎住張近仁,方傑迎住剛剛安撫好戰馬的高可立,石寶卻是衝著一員不認識的將領殺了過去。

    剛剛接戰,營中左右兩側便也喊殺聲大起,驚得偷襲的兵馬紛紛轉身而逃。

    孫安和張近仁戰不幾合,左手劍撥開張近仁鋼槍,右手劍猛揮,一顆大好頭顱便衝天而起。

    高可立看張近仁慘死,撥馬要逃,卻被方傑從後追上,一戟戳下馬去了。

    石寶手中劈金斷玉的劈風刀更是所向披靡。

    孫安、石寶、方傑三人是專挑敵將殺,李逵卻是葷素不計,撞到人就殺,雖然殺的都是小兵,但是殺的一身鮮血,彷彿惡鬼一般。所到之處,江南兵馬紛紛退避,威勢比孫安三人還要大些。

    在營中三路兵馬掩殺下,夜襲的兵馬沒有支撐多長時間,就全部被趕出營去了。

    石寶率先殺到營門口,剛剛勒住馬,就看李逵從旁邊衝過去,往營外殺去,慌忙叫道:「太子有令,不得追殺出營。」

    李逵聽到石寶大叫,這才悻悻的退回來。

    雖然大梁兵馬沒有追殺,但是敗兵還是不敢停留,從大營逃出來,就丟盔棄甲的往後跑。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聽得側翼一聲炮響,一支兵馬斜刺裡殺出。

    營外埋伏的是史文恭部,一個照面就把丟盔棄甲的潰兵殺的四散而逃了。

    史文恭也沒有窮追不捨,殺散潰兵就收兵回營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3-11-19 17:24
第四百八十七章 兩軍對陣
   
    睦州桐廬縣的統兵大將正是呂師囊,襲殺了方百花後獨掌大權,又藉著大旱得了十幾處州府,比方臘當初聲勢更大。不過呂師囊並沒稱王,而是稱平南將軍。

    呂師囊並沒得意忘形,他知道他的兵馬真正戰力是不如方臘當初的義軍的。

    方臘的義軍主力是私下訓練的摩尼教徒,教中頭領王寅、石寶、鄧元覺、方七佛、方傑等人也都有萬夫不當之勇。當初方臘分兵兩路,準備用北路軍一統江南東路然後迎戰童貫兵馬,因此把教中精銳都放到了北路軍。撥給他的江南十二神都是教中二流人物,他後來席捲了十幾處州府,雖然也招納了一些豪傑,但是卻沒有可以媲美石寶、鄧元覺的猛將。

    他的兵力不如方臘,方臘不如西軍,西軍又不如大梁,因此呂師囊聽到大梁發兵南下,就趕忙調集了三十萬兵馬到睦州準備抵抗大梁。

    呂師囊麾下的新兵還不如南宋新兵,南宋還有一些將官懂得如何練兵,而呂師囊麾下卻多是摩尼教教徒,拜火求神拿手,練兵卻是外行了。不過呂師囊也有比南宋幸運的地方,李立組建的江南局主要還是活躍在大江兩岸,南宋的州府靠近大江,因此被江南局滲透的厲害,在細作的鼓動下,江南新兵不戰自潰。呂師囊的地盤更靠南一些,江南局的勢力還沒滲透過來,因此呂師囊的兵馬情況倒是比宗澤要好一些。三十萬兵馬集結到睦州的時候,並沒有逃亡多少。

    但是在大梁以秋風掃落葉之勢掃滅南宋後,呂師囊麾下的逃兵就開始不斷增加了。呂師囊只能緊閉營寨,盼望大梁兵馬早日來到,一決雌雄。

    當探馬來報,大梁兵馬已經在城外二十里紮營時。呂師囊就召集麾下將領商議,最後派了五萬兵馬夜襲,兩萬老兵,三萬新兵。成功的話,足以大敗大梁兵馬,失敗的話,他還有二十多萬兵馬,也不影響大局。

    夜襲的兵馬出城後,呂師囊也無法入睡。一晚上都在等著好消息,甚至不時拜一下他並不怎麼信的神靈。雖然派出的兵馬全軍覆滅也不會影響大局,但是夜襲失敗的話,他實在是沒有信心正面打敗大梁太子。

    推翻宋朝、擊敗遼國、掃滅西夏、逼降南宋,這些輝煌的戰績都是在一年中打下的。秦皇漢武不行。唐宗宋祖也不行。大梁太子是千年不出的戰神,或許真的是天神也不一定,而他們這些生在同時代的人注定就是配角。

    直到五更天,才聽到屋外有人通報。

    呂師囊慌忙叫來人進來。

    來人是負責今夜城防的弔客神範疇,範疇同樣是一夜沒有合眼,就在西門等著消息,好不容易等到一支潰兵回來。就匆匆跑來報信了。

    大梁太子就彷彿一座大山一樣壓在他們頭上,讓他們喘不過氣來。越是清楚大梁太子的戰績就越恐慌,反倒是模模糊糊知道一點的士卒恐懼還小一些。

    呂師囊看著範疇惶急的神色,歎了口氣。道:「敗了?」

    範疇點頭道:「大梁兵馬早有防備,他們剛剛進營,營中就伏兵大起,把他們捲出營來了。逃了沒幾里。又一支伏兵殺出,殺散了他們。剛剛逃回來的兵馬只有幾百人。還是我們教中的兄弟。新兵一旦散了,回來的只怕就不多了。」

    呂師囊點頭道:「小心些,別被梁山奸細混進城來。」

    先前童貫為了防止混在百姓中的摩尼教教眾偷襲,把睦州的百姓屠戮一空。方臘滅了後,雖然有百姓來睦州耕作,但睦州還是人煙稀少。偌大的桐廬縣城也不過幾百戶百姓,大梁要南下掃滅南宋和呂師囊的消息傳來後,呂師囊就讓人加固桐廬城防,擴建軍營。這次呂師囊起兵抵擋大梁,所領兵馬就都在城中。

    「遵命。」

    範疇趕回西門,就整點起兵馬小心防備。

    範疇也沒敢開城門,只是用吊籃和繩子拖拽潰兵上城。好在沒多久天就亮了,城外的情形也一目瞭然。

    數里之內不但沒有大梁兵馬,返城的潰兵都沒有。直到城門打開,回來的潰兵也不過幾千人。

    範疇交接了城防,就又來呂師囊處稟報。

    呂師囊一宿沒睡,也有些疲乏,只能喝茶提神,看到範疇到來,就讓親兵給範疇也上一杯茶。

    範疇等不及上茶,就著急道:「將軍,回來的兵馬不到五千人,領兵大將一個也沒回來。」

    呂師囊也是一愣,問道:「張近仁和高可立也沒回來?」

    範疇道:「逃回來的教中兄弟說張近仁被一個使雙劍的斬了,高可立則被方傑一戟戳下馬,亂軍之中落馬也很難保的性命。」

    張近仁和高可立可以說是江南十二神中武藝最高的兩人,折了二人,桐廬縣就只剩江南六神了。擎天神福州沈剛和六丁神明州徐統率兵五萬鎮守福建路,防範廣東路的李珙。遁甲神應明在睦州,游奕神潘文得則防守烏龍嶺。

    當然新任將領還有很多,當日呂師囊指使擎天神沈剛設計襲殺方百花和方傑,沒想到被石寶撞破,救走了二人。呂師囊擔心方百花會公開此事,分裂他麾下兵馬,雖然方百花三人也是空口無憑,但是呂師囊還是帶兵南下福建路,遠離了摩尼教耳目最多的江南路。後來招納的兵馬也多任用各地豪傑,而不是摩尼教的人,防止方百花突然跳出來奪權。

    睦州三十萬兵馬,除去江南十神帶的十萬兵馬,其他二十萬兵馬就都是後來招納的豪傑率領。過去呂師囊可以說是依附於摩尼教打天下,現在則是摩尼教依附於呂師囊傳教。

    呂師囊聽到方傑出現,也顧不得張近仁和高可立了,道:「方傑來了?那方百花和石寶也在了?」

    範疇道:「石寶殺了李武將軍,沒見聖姑,如果聖姑在的話。一定不會讓他們殺教中兄弟。」

    李武就是呂師囊招攬的教外豪傑,和石寶撞上,不知道石寶手中的劈風刀是寶刀,硬接了兩下,就被石寶一刀削斷手中武器,再一刀取了性命。

    呂師囊聽到方百花不在,也鬆了口氣。方百花是聖姑,在教中地位甚高,如果方百花出面調動摩尼教教眾的話。江南十二神領的摩尼教兵馬一定會分裂。雖然他新任了二十位將領,但是戰力最強的還是摩尼教的十萬老兵,如果十萬老兵分裂,他的實力起碼折損三分之一。

    範疇猶豫的看了看呂師囊,道:「我聽到一個消息。不知當不當講。」

    呂師囊道:「但說不妨。」

    「教中兄弟說將軍指使沈剛設計襲殺聖姑和方傑,被石寶元帥撞到,殺散了沈剛兵馬,只是聖姑卻被射死了。方傑和石寶這次來就是找沈剛和將軍報仇的。」

    呂師囊當即臉色大變,拍著桌子道:「胡說,當日沈剛稟告我說晁勇派人來尋聖姑,聖姑就帶著方傑北上了。一定是他們投了大梁。現在想要幫著晁勇一統天下,故意來壞我軍心。」

    範疇猶豫道:「如果聖姑還在,那我們可以派人向大梁請和。大梁挾一統北方,掃滅西夏、南宋之勢而來。我軍士氣原本就不高,昨日夜襲失敗,更加不好抵敵。聖姑和我等都是摩尼教出身,想必也不會見我教覆滅。」

    呂師囊卻知道方百花十有**是真的遇難了。當日沈剛被殺退,也看到方百花中了一箭。只是不知傷的重不重。現在看來,方百花一定是死了,不然以方百花的性子,勸不住晁勇的話,說不定會和晁勇鬧翻,下江南來保教中基業。即使不來,也一定不會讓方傑和石寶幫著大梁來殺教中兄弟。

    「大梁一統北方,又滅了南宋,正要一統天下,我們去求和豈不是自取其辱?聖公先前寧死不辱,拒絕宋朝招安,我等又怎能落後。桐廬還有二十多萬兵馬,大梁不過八萬人,我們未必就會敗了。」

    大梁出兵時,呂師囊麾下就有求和之議,只是多數人並不同意。眾人都覺得大梁南下的不過十萬兵馬,前面南宋有二十萬兵馬,呂師囊麾下還有四五十萬兵馬,多數人都覺得可以讓大梁灰頭土臉的回去。直到大梁一戰敗了宗澤十五萬大軍,逼降了南宋,主戰的眾人這才開始覺得一統北方,掃滅西夏的大梁不是江南兵馬能抵抗的。求和的聲音也大了許多,只是呂師囊心中有鬼,猜測方百花很可能就在晁勇軍中,因此力主戰過之後再說。

    範疇自然知道方臘的事情,宋朝招安是在童貫大軍南下之前,當時教中兵馬勢如破竹,眾人都以為可以席捲江南,進而一統天下,自然不會接受招安。等到童貫大軍南下,西軍驕兵悍將雲集,朝廷重金緝拿方臘,方臘投降了也沒活路了。

    不過範疇也不能說方臘不是寧死不辱,也不想被呂師囊覺得他膽小,只能低頭喫茶。

    夜襲失敗,呂師囊也知道大梁一半日內必會興兵攻打,當即召集城中大將商議對策。

    果然,城中將領聽得夜襲失敗,五員將領一個也沒回來後,主張議和的聲音又大了一些。

    眾人還在爭吵,負責哨探的偏將便跑來報道:「大梁兵馬出營向桐廬而來了。」

    呂師囊當即壓住爭執的眾將,道:「昨夜襲營雖然失敗,大梁兵馬必然疲憊,晁勇以疲憊之師來犯,正是自取其敗。眾將聽令,速去點齊兵馬,隨我出城破敵。」

    「是」

    眾人看呂師囊下令,也都只好起身應命。

    二十多萬兵馬出城列陣,足足用了一個時辰,全軍分為前軍、中軍、左軍、右軍,背靠桐廬城池,每軍都有五萬多人。

    剛剛列好陣,大梁兵馬便出現在地平線。

    雖然大梁兵馬只有八萬,但一樣是無邊無際,而且陣容比江南兵馬要整齊許多。

    兩軍對陣,沒有經歷過大戰的江南新兵便忍不住雙腿發顫。而大梁新兵在太子戰無不勝的神話下,卻是很少有人怯戰。

    大梁兵馬剛剛紮住陣腳,方傑便飛馬而出。喊道:「呂師囊狗賊何在?」

    很多摩尼教教眾都認識方傑,看到方傑出陣大罵呂師囊,不由議論紛紛。

    「找死。」

    前軍不認識方傑的將領看到方傑不過一個少年人,當即拍馬搶出陣來要搶頭功。

    方傑看有人為呂師囊賣命,也是大怒,舞著手中方天畫戟,就迎了上去。

    兩馬交錯,方傑側身避過攻擊,手中方天畫戟閃電一般刺出。便把來將刺下馬。

    喪門神沈抃打馬出陣,喝道:「方傑,你也是教中頭領,為何幫著大梁來殺我教中兄弟。」

    方傑和石寶潛入桐廬縣,只是找了一些相熟的中層兄弟。並沒敢找江南十二神中人。

    「呂師囊殺我姑姑,今日我要為姑姑報仇,誰敢阻攔,休怪我手中方天畫戟無情。」

    沈抃聽到方傑說呂師囊殺了聖姑,當場就愣住了。

    方傑抱拳道:「呂師囊殺害聖姑,按教規當殺,還請沈將軍不要攔我。」

    沈抃此時正後悔他出陣。弄得現在進退兩難,猶豫了一陣,才道:「你說呂將軍殺了聖姑,可有證據?」

    後邊幫著方傑壓陣的石寶聞言。打馬出陣,道:「當日我從幫源洞突圍,養好傷以後就去溫州尋你們。到的城外正好碰上沈剛帶人襲擊聖姑和方傑,我殺退沈剛救了方傑。只是聖姑卻被一箭射中心窩去世了。」

    石寶在教中的地位還要比呂師囊略高,沈抃聽得石寶之言。心中便信了七分。

    「呂師囊出來。」

    「呂師囊出來」

    「呂師囊出來。」

    陣前的摩尼教教眾更是議論紛紛,有受過方家恩惠的教眾喊了一聲,許多摩尼教教眾就跟著吼起來。

    江南新兵看到這般情形,也是議論紛紛。

    呂師囊在中軍也聽不到陣前的對話,看到前軍大聲鼓噪起來,慌忙派人查看。

    「方傑和石寶在陣前說將軍殺了聖姑,現在教中兄弟讓將軍出去對質。」

    呂師囊身邊的摩尼教將領聞言,也都是疑心大起。

    當日方百花和呂師囊已經定下離間童貫親兵的計策,要打湖州為聖姑報仇,沒過兩日,沈剛卻突然說方百花帶著方傑北上去尋小霸王晁勇了。許多人當時就覺得有些蹊蹺,只是也沒有想到會有人殺害聖姑。

    此時聽到方傑說呂師囊殺了方百花,由不得他們不懷疑。如果方百花在,摩尼教大軍的指揮權起碼要一分為二。而沒有了方百花,呂師囊就能獨攬大權。

    呂師囊瞥到周圍人的神色,看中軍也有些騷動起來,只能道:「本將軍豈是這種人,待我去和方傑對質。」

    說完,就打馬往前軍而來。

    摩尼教教眾看到呂師囊旗幟移動,鼓噪聲音這才慢慢變小。

    呂師囊對先前的排兵佈陣也是大感後悔,他在前軍放了兩萬教中兵馬,左右軍各一萬,中軍兩萬,原本是想讓教中兵馬壓陣,現在卻讓四軍全部亂起來。如果不能平定教中兵馬,這一陣也不用打了,四軍全會大敗。

    方傑看到呂師囊來到陣前,手中方天畫戟也是越握越緊。

    石寶聽得方傑手指咯咯直響,忙道:「不要衝動,我們戳穿他小人嘴臉再殺他不遲。」

    方傑聞言,這才強壓住打馬的衝動。

    呂師囊出陣,抱拳道:「石元帥、方將軍,久違了。兩位都是我教頭領,如何幫著大梁來我殺我教中兄弟?」

    方傑雙目圓睜,瞪著呂師囊道:「若不是你殺我姑姑,我如何會與眾兄弟對陣。好漢做事好漢當,你若認了,我給你個痛快。你若不認,等我抓住時,少不得千刀萬剮。」

    呂師囊皺眉道:「當日我聽沈剛回報,小霸王派人見你們,然後你們就北上了,我幾時殺害聖姑了?」

    方傑吼道:「太子根本沒有派人,是你指使沈剛詐我們出城,然後在山谷裡埋伏了弓箭手,想要射殺我們,不想被趕來會合的石元帥撞破,殺散了弓箭手,可是姑姑卻被射死了。你認是不認?」

    呂師囊不理方傑,扭頭看向石寶,道:「方傑說的是真的?」

    石寶點頭道:「千真萬確。」

    呂師囊皺眉道:「既然石元帥這般說,此事當不會有假。沒想到沈剛那廝喪心病狂,居然敢殺害聖姑。我這就讓人把沈剛拿下,讓方將軍親手處置。」

    方傑卻是不買賬,瞪著呂師囊道:「若沒有你的允許,他敢害聖姑和我?」

    呂師囊搖頭道:「此事我確實不知,你若不信,等抓來沈剛,我們當面對質。」

    石寶道:「沈剛在哪裡?」

    「他在福建路。」

    方傑皺眉道:「他是你的心腹,不然你不會讓他留守後方。他做的事情你怎麼會不知道?」

    石寶點頭道:「只怕你去捉沈剛的時候,他已經跑了吧?」

    呂師囊心中還真是這樣想的,眾人都知道沈剛是他心腹,如果他把沈剛抓來讓方傑處死,那誰還願意跟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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