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盜香 作者:走過青春歲月(連載中)

不限话题 2013-5-20 10:19:5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 15900
RaMaidQ 發表於 2013-5-23 17:25
第五十章穿過你的心靈我的眼

當六歲的小燕子用稚嫩的童音叫三十九歲的李援朝爺爺時,他的表情有點哭笑不得。他努力拿捏出威嚴慈祥的派頭,只點點頭表示默許她的叫法,什麼也沒說。從這天起,李虎丘和小燕子坐了市委大院。生活秘書江靜波需要照顧的人又多了兩個。

書房裡。李虎丘一五一十的將小燕子的來歷講述一遍。李援朝聽罷氣的狠狠一拍桌子,怒道:「封建陋習,醜陋不堪這種敗類豈能容他在社會上橫行,你說的這個郝瘸子在哪裡掰斷孩子手腳,強姦幼女,殺人放火,這種罪大惡極的敗類不抓起來還等什麼」

李虎丘避重就輕回答:「兩年前,郝瘸子跟另一夥大賊齊雪冬兄弟見面談事情,最後談崩了,雙方動手,正遇上南站派出所民警陳德旺,三人暴力抗法,結果被陳德旺當場擊斃,陳德旺到現在還因為違規用槍被羈押著呢。」

李援朝微微閉著雙眼,聽的十分仔細。聽罷多時忽然問道:「疑點很多,陳德旺很明顯是故意要殺了這三個人,否則他大可以開槍打他們的手腳震懾住這三個賊,但他沒這麼做,為什麼他跟這三個賊有什麼仇嗎」

李虎丘對他講起陳德旺全家被滅門的事情。李援朝突然睜開雙眼,盯著李虎丘肅聲問道:「這件事跟你有關對不對」李虎丘愣了一下,想不出話裡有什麼破綻露出來了。

「陳德旺殺齊家兄弟是為了滅口,之所以做的這麼徹底,明顯是為了保護另一個人」李援朝繼續道:「先陳德旺只跟郝瘸子有仇,為什麼要把齊雪冬兄弟也殺了肯定是為了滅口,死無對證嘛,但他為什麼滅口他作為警察正常執行任務擊斃郝瘸子,有必要再連續擊斃另外二人嗎顯然他是想隱瞞什麼,會隱瞞什麼呢現場應該還有第三方人,這個人就是你」

李虎丘壓住內心的驚訝,平靜問何以見得。

「我記得你跟我說起,十天前你還是全國通緝的華夏賊王,我想這個稱號一定不容易得來,你的身手我親眼見識過了,你因為小燕子母親的事情對郝瘸子耿耿於懷,兩年前你的本領已經青出於藍,依你的性格沒可能放過郝瘸子,聽你的口氣是同情陳德旺的,綜合這幾點,你有很大可能就是陳德旺刻意隱瞞保護的那個人。很可能那場公園裡的槍殺案就是你跟陳德旺聯手策劃的。」

李虎丘心中暗暗佩服李援朝心細如髮思慮縝密,嘴巴卻不肯承認,剛要解釋兩句。李援朝不等他開口,又說道:「事已至此,你應該能明白陳德旺的一片苦心,他是覺得你善心未泯,還有挽救價值,所以心甘情願扛下一切法律責任,他是對你報了希望才這樣做的,你是不是應該好好想一想,怎麼做才能不辜負他對你這份心」

「李援朝,也許我這輩子也不會成為你希望我成為的那種人,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不會做一件讓祖宗蒙羞的事情,無論如何我會順從你的安排,絕不會食言,我希望你也不要讓我失望。」李虎丘撂下這句話之後,起身上樓。談話不歡而散。

小燕子換了地方不敢睡,李虎丘去哄小燕子睡覺。李援朝用欣賞的目光看著兒子的背影,心裡邊對那個過早離開人間的純潔如天使的女孩感激莫名。是她的愛和溫柔保住了兒子的心沒有被江湖這個大染缸染的漆黑。兒子收養小燕子的義舉更讓他感到既慚愧又自豪。他聯想到自己因為難言之隱背棄了心上人和親骨肉,而他的兒子卻在稚齡少年時就敢扛起一個孩子一生的責任。

李援朝第二天上班時接到一個電話,是省委張克來書記打來的,問了他關於李虎丘的事情,提醒他要注意人言可畏,告誡他,現在哈城內的局勢十分微妙,某個人即將翻船,過去做過這人船上客的一些官員都死盯著你李援朝呢,不管是哪方面的問題,都很有可能成為這些人攻訐你的借口。李援朝表示明白,並直言相告自己跟李虎丘的父子關係。張克來聽罷沒再多說什麼。李援朝少年得志,唯一缺者就是沒結婚無後,現在看來人家是弱水三千隻飲一瓢,而且連兒子都生了。這個人根紅苗壯,等閒中傷根本不能損其分毫。自己這番提醒很難說效果如何。

李援朝掛斷電話,目光看向四周,忽然覺得四下裡到處都有一雙雙賊眼在看著他。他的一舉一動都不是秘密。他長歎一聲,坐進椅子裡,思考著張克來說的話。兒子李虎丘的確已經成為他身上的一個破綻。無論如何他也不會放棄兒子,但虎丘身上確實有很多惹人詬病的地方。官場中人不怕人中傷,最怕是被潑了髒水偏偏還說不清。關於兒子的過往,關於那個叫張曼麗的女人,這些都有可能被某些人拿來攻擊自己。李援朝拿起電話撥通一串號碼後說道:「孫軍嗎我是李援朝,關於宋三一案暫時還是鬆一鬆吧,記住,要多掌握實據,材料夠了,條件成熟了再給他致命一擊」

城西宋三家。

宋羽佳剛剛放下手中電話,冷笑一聲,對依然執著跟在他身邊的李光明道:「老傢伙來電說敲打過姓李的,根本就是胡扯,李援朝是什麼人憑他張克來也配不過他倒是透露了一個重要的消息,你猜猜李虎丘跟李援朝是什麼關係」李光明聽得一愣,正琢磨一個大賊跟一個市委書記會有什麼關係。宋羽佳接著道:「他們是親父子關係,這可真是天助我也。」說罷哈哈大笑起來。「虎丘啊虎丘,你可真是我宋三的貴人,當年你的一句話點醒我這夢中人,成就了宋三爺今天的地位,今天我又要借你老弟這張牌擠走那個催命的瘟神。」

李光明恍然大悟道:「三哥的意思是去綁架李虎丘,逼李援朝放過咱們」

宋三無語的表情看了他一眼,道:「誰去綁你去嗎再說綁架李虎丘除了把李援朝惹急了,什麼用也沒有,我的辦法是跟你說不清楚,總之李援朝在哈城的日子不會太長了。」

市委大院,一號別墅內。

李虎丘在李援朝的書房裡,靜靜的站在那副相框前,看著正中間照片上的女人。心裡邊隱隱有了一個猜測。注視良久,越看越覺得眼熟。猛然想起,這不是那年在南站被張鐵軍手下小賊剌了包的那位阿姨嗎從這張相片被擺放的顯著位置上不難看出這女人在李援朝心中的重要性。相片裡的女人笑的很燦爛,跟李虎丘在南站看見的樣子相比,要青春很多,從相片的泛黃程度上看,這張相片應該有近二十年的歷史。李虎丘心中的猜測,假如她就是燕雨前,那自己豈不是曾跟親生母親相逢不相識難怪當時會那麼失態,看她著急自己會感到心悸。

書房門被推開,江靜波輕輕走進來。李虎丘早聽到她的腳步聲,絲毫不覺得意外。看她一眼,有禮貌的問道:「江阿姨吧」江靜波打量著面前高大俊朗的少年,有些莫名的心虛,這就是他跟她的親生兒子自己是打定主意今生今世非李援朝不嫁的,這個男孩會成為障礙還是助力呢聽說這孩子從小就被遺棄了,他會恨自己的母親嗎江靜波心裡隱隱有些期待李虎丘會恨。她點點頭道:「嗯,你就是虎丘吧在看相片呢你爸爸沒跟你說這上面都有誰吧,來,阿姨給你介紹一下。」

從李虎丘的爺爺奶奶到姑姑,最後才一指中間的燕雨前說道:「她叫什麼我不知道,但我卻可以肯定她一定就是你母親。」說罷,她用餘光偷偷觀察李虎丘的臉色,心底裡希望能從這張年輕的面孔上捕捉到一些恨意或不滿。可惜結果讓她很失望,李虎丘絲毫不為所動,臉上古井不波,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李虎丘真的已修煉到家達到聞驚雷色不變的境界了嗎或者他真能做到聞驚雷色不變,但江靜波最後一句話的確觸動了他。有時候無表情其實正代表了他內心早已翻江倒海情感洶洶。只不過這刺激太大,讓他的大腦已經一時短路了。雖然李虎丘早已懷疑那照片上的女子就是自己的生身母親,但當江靜波親口確認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為之心潮澎湃,以至於腦子一時蔣表情呆滯。

江靜波並未意識到李虎丘大腦短路,她對李虎丘的反應微感失望,又說道:「你爸爸委託我給你聯繫了一所學校,人家希望能給你做個摸底測驗,跟我說說你念過幾年書好嗎」這又是一句居心叵測的問話。李虎丘歪頭看江靜波,不語,那眼神卻有著觀透人心世情的銳利。
路边的Saguaro 發表於 2013-5-30 18:41
第五十一章午餐夜宴,藍電鬼手

在江靜波看來,李虎丘就是一個步入歧途的少年。跟大多數少年一樣,處在青春期叛逆時光裡。傲慢無禮個性十足。敏感自負愛恨取嚮往往容易被誤導。她不相信李虎丘會對自己被遺棄這件事毫不介懷,她之所以會問李虎丘念過幾年書的問題,就是想勾起李虎丘的怨念。但李虎丘的回答比他剛才的反應更讓她失望。李虎丘淡淡答道:「憑李援朝的身份,我上個學還需要摸底考試,那只能說明一件事,那所學校的校長不想幹了。」

李虎丘走出書房時回身對江靜波道:「李援朝中午回來吃飯,他的口味偏辣偏鹹,最愛吃辣椒醬,你別一天到晚給他弄那個營養配餐,征服一個男人先征服他的胃這話雖然是老生常談,但其實是至理名言,我昨晚吃到你做的菜了,雖然是剩菜但你那手藝卻可見一斑,李援朝還沒到需要吃那寡淡無味的營養餐的年齡吧」

這番話直接挑明了江靜波的心事,把她震的呆若木雞。

江靜波到廚房時才發現李虎丘已經在這裡忙活上了。只見他將一條活魚用手指一彈,魚的頭骨發出卡嚓一聲,活魚頓時變成了死魚。接著又用嫻熟的手法用菜刀給魚去鱗。用理所應當的口氣吩咐江靜波去準備蔥和蒜。一剎那的功夫,江靜波忽然懂了,這個少年身上年少的只有年齡和模樣。一想到自己那點心思被這少年看的通透,她就覺得手腳都不知該往哪放。

李虎丘看也不看她,手上不停如庖垛牛,把一條江鯉拾掇的裡外乾淨。「李援朝沒娶,你未嫁,你們兩個門當戶對,你喜歡他再天經地義不過,有什麼可尷尬的」

吃飯的時候李援朝果然回來用餐。聽江靜波介紹這頓飯有兩個菜是他兒子親手整治,他表面不露聲色,吃的時候卻不免多夾了兩口兒子做的魚。臨了還不忘誇獎江靜波今天的菜做的好。李虎丘吃飯速度是多年練出來的,三下五除二吃完後跟二人告辭,同時向李援朝請假:「江阿姨給我聯繫了一個學校,下禮拜就得去上學,外面有些事必須交代清楚,出去幾天辦些事情,小燕子就請你幫忙照顧一下。」

哈城有數的大酒樓,提德大酒店。傍晚,燈火輝煌,高朋滿座。

年根歲尾,正是一年當中買賣最紅火的時候。李虎丘穿一件洗的泛白的夾克,袖著手溜躂到門口,徑直往裡走。顧凱澤正迎候在門口,趕忙接了出來。門口保安攔截的動作只做了一半又縮了回去。顧大老闆就是這座酒樓的後台老闆,他老人家親自在門口迎候的人物,就是穿著皇帝的新裝來吃飯,也得當他穿的是龍袍,熱情相迎。

「老弟你想清楚了」顧凱澤拉住李虎丘的手問道,後者點點頭。顧凱澤哈哈一笑:「你這就對了,說實話,哥哥是真沒敢想你能過得了端木野那一關,想不到你老弟竟然真的辦到了,昨天咱們見面匆忙,什麼也沒來得及說,這回沒說的,你得跟老哥哥好好嘮扯嘮扯你是咋擺平端木野的。」

李虎丘笑道:「這不是應邀而來了嗎今天十八般武器隨你擺佈,小弟我捨命陪君子。」

顧凱澤之前給李虎丘拿了兩萬塊錢江湖救急,這個人情和錢情一直沒能還上。今天這頓酒是無論如何推不掉的,李虎丘開懷暢飲,幾輪攻勢下來把顧凱澤和他的幾個兄弟都灌的暈暈乎乎。酒酣耳熱之際,顧凱澤起身告罪,說要上廁所。哥幾個紛紛取笑起中老年人腎虛。

在廁所門口,顧凱澤出來的時候跟一名黑瘦青年擦肩而過。過道剛能容二人並肩,青年先主動相讓,顧凱澤也想往那個方向走,結果二人微微接觸了一下。回到座位後,李虎丘注意到顧凱澤手指上的金戒子不見了。距離他們不遠的位置,包括黑瘦青年在內的三個人放肆的哈哈大笑。為者大聲道:「什麼控制哈城半壁江山的地下教父,這要是老四想要他的命,直接一刀捅了他,他都不知道找誰去。」

顧凱澤這桌上的人頓時炸了鍋。嘩啦一聲全都站了起來。李虎丘隨眾從容站起,打量說話之人。

那張桌子坐的三人,為者渾身白衣,纖塵不染,身材高大,高鼻大眼,湛藍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光芒如電。在他身邊坐著的正是剛才顧凱澤遇上的黑瘦男子,這人長的瘦小枯乾形容猥瑣,三分不像人七分好像鬼。李虎丘眼神犀利,清楚的看到這人手指上挑著的正是顧凱澤的戒指。那戒指在他手指間翻覆隱現,如同變戲法一般。黑瘦青年以下還有一人頗吸引眼球。這人同樣小個不高,身材瘦小,出奇的是這人的腦袋,頭大如斗,略偏方形,一雙大眼睛幾乎佔據了這張臉的一半地方。李虎丘根據目測到的尺寸對比鴨蛋比較了一下,這雙眼睛更巨大。鷹鉤鼻子,大尖耳朵,大平頭,整個人與其說是坐在椅子上不如說是蹲在上面。李虎丘怎麼看這人都像只夜貓子成精。

顧凱澤率眾走過去一抱拳,說道:「在下顧凱澤,過去在道上打了幾天滾兒,混出點兒虛名,算不得什麼大人物,幾位如果是江湖道上踩山頭的,那對不起了,我已經金盆洗手了,幾位如果是聽說了老顧這人還算仗義,特意來交個朋友,那沒說的,咱們並桌一塊兒喝酒。」

為的白衣藍眸青年笑問:「如果兩樣都不是呢」

顧凱澤把臉一沉,冷哼道:「看來朋友今天是存心來找事的,顧某雖然不在江湖上廝混了,但身體裡總還有幾塊骨頭是帶著匪氣的,朋友這麼瞧得起顧某,那就請賞下字號來,也讓顧某知道知道自己得罪了哪路的英雄。」

「藍電,這兩位是我師弟,鬼手和夜貓,至於找你有什麼事,說實話我們根本不認識你,之所以找上你是受人之托,有人花錢請我們在你身上拿走點東西,動手前那人要問你一句話,那件事你答不答應」

顧凱澤聽他報完字號,不禁勃然變色。「神眼藍電,鐵判官的大弟子,盜門六絕的老大」

藍電傲然點點頭,道:「想不到顧老大還知道我這點小名氣,既然這樣事情就更好辦了,我們的僱主說你很清楚是誰要找你麻煩,那件事只要答應下來,我們今天就是來交朋友的,否則的話我們只好帶走你一雙手。」

顧凱澤凝眉注視著藍電,沉聲道:「我的確知道是什麼人來找我麻煩,我還是那句話,這事兒沒得商量,我絕不可能答應,面兒的生意我向來不沾。」

藍電道:「我不關心他找你是什麼事,我只關心我們接了的活就必須得辦妥,既然你不同意,那我就只好帶你一雙手回去。」顧凱澤的臉色頓時漲的通紅。該來的始終要來的。他在心中想到。

不等顧凱澤回答,李虎丘已越眾而出來到藍電面前,說道:「你想砍老顧一雙手能告訴我你憑什麼嗎」
路边的Saguaro 發表於 2013-5-30 18:41
第五十二章鑽圈扒蛋,飛針斗鉤

道上規矩,老大講話時,下邊人是不能插言的,更惶論架樑多嘴。李虎丘跟顧凱澤是朋交,自然不必遵守這個規矩。藍電打量李虎丘一番,「你想架樑」「顧大哥的本事何需我來架樑,我其實更想結樑子,書生王茂,老二白狼我都已見識過了,正想見識一下神眼藍電和老四鬼手。」李虎丘站到顧凱澤身前,自我介紹道:「李虎丘,哈城南站吃三手飯的,沒入過門子,打算跟三位過過手如何」

盜門六絕,書生王茂和老六火狐狸,受鐵判官指派跟在盜門三老之一的金川身邊做文物生意。老二白狼是純粹的打殺狠將。藍電,鬼手,夜貓,三人則一直跟在鐵判官身側。藍電屬於響賊,身上帶功夫,且手裡有十幾條人命。曾經是公安部掛榜通緝的雙a級要犯。幾年前在道上赫赫有名。這幾年他跟師傅鐵判官出走俄羅斯,在境外組成了龐大的新盜門。除了偷搶,他們還販毒殺人賄賂官員,借俄羅斯國內局勢混亂,新盜門乘勢而起已成氣候。這次受了國內強援的邀請,專門來對付顧凱澤。

道上混的,丟什麼不能丟面子。顧凱澤戒指被鬼手擼走,已經損了顏面。李虎丘出面叫陣,藍電如果不敢接,便等於李虎丘把這顏面幫顧凱澤拾起來了。藍電自然不會讓他如願。他哈哈一笑,說道:「早聽老三說起過你,少年賊王嘛,好大的名頭,不過你這賊王也就是關起門來自己人喊兩聲罷了,真拿到圈子裡喊,非得讓行家笑掉大牙,今兒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真正的大盜。」說著話沖老四鬼手使了個眼色。鬼手起身來到李虎丘面前,說道:「聽王茂說你能風扇開四檔玩火中取栗,雖然有些難以置信,但不得不佩服你出手的速度,你想過手是吧,比速度我不是你對手,我想跟你比一比軟巧的功夫,你敢不敢」

鬼手長的瘦小枯乾,天生就是練習軟巧功夫的材料,在這方面他早已青出於藍,自問普天之下未必有敵手,因此他信心十足的提出跟李虎丘比這方面的本領。滿以為能將李虎丘將住,不料想李虎丘哈哈一笑慨然應允,比巧就比巧,如何比法就請你劃下道來。

酒店大廳旁邊有空閒的專門舉辦小型宴會的大包。眾人不想驚世駭俗,於是魚貫而入。關起大門在裡邊較量。

鬼手道:「咱們比鑽煙道,扒蛋皮怎麼樣」李虎丘問:「什麼規矩」鬼手見李虎丘絲毫不懼,不由暗自尋思:看意思這小子身上肯定有絕活兒,我可不能大意了,得給他來點兒難的。叫道:「先取一根八號線來。」顧凱澤微微點頭,何洪軍忙出去尋找,不大會兒找來一根八號鋼絲。鬼手接過來,一邊用手將鋼絲捲成個圈,一邊說道:「我先打個樣,你要是能做到,咱們就繼續比下去,你要做不到,趁早哪涼快哪呆著,今後也別再以華夏賊王自居。」

李虎丘笑而不語,看著他把一根八號線捲成了一個小圈兒。鑽煙道,顧名思義,也是做賊的基本功之一。有的地方守衛森嚴,四面無窗,但多半會留下通氣口,不過這樣的通氣孔往往很狹窄,基本上沒可能鑽進一個成人去。卻有那軟功了得的大賊可以收筋縮骨鑽進這樣的地方。賊們之間比拚這個,規矩很簡單,鐵絲的長度決定勝敗,用的鐵絲越短者便為勝者。

只見鬼手把這小鐵圈兒從頭部套入,接著是肩部,一路往下褪一直到腳下,整個人等於從這麼大圈子裡鑽出來。他表演結束後,將鐵圈兒丟給李虎丘,說道:「照我這個來一遍,我就接著陪你玩玩。」這個活兒最難的地方就是鐵圈過肩和胯。李虎丘注意到剛才他表演的時候鐵圈過這兩個位置時都很輕鬆,這說明現在這個圈兒的大小距離他的極限還很遠。

顧凱澤是見過世面的老江湖,鬼手露的這一手絕活兒有多大份量他一清二楚。李虎丘之所以出頭全都是為了他,他也一清二楚,之前他對李虎丘的本領極有信心,所以才沒有阻攔李虎丘架樑出頭。現在看了鬼手的本事,他的信心不禁動搖了,暗自尋思:在我這一畝三分地,如果讓虎丘老弟替我出頭栽了跟頭,那我才是真把人丟到姥姥家了。想到這,他不禁要站出來阻止李虎丘跟鬼手慪氣。

顧凱澤的舉動被李虎丘看在眼裡,他沖顧凱澤一擺手,笑道:「顧老哥不必多言,久聞盜門六絕裡鬼手老兄是第一大手,今天一見果然不同凡響,我對這個鑽圈子的遊戲也有些心得,咱們正好切磋一番,在下這就獻醜了。」說罷李虎丘接過鐵圈兒,舉過頭頂,先雙手,而後是頭和肩部,這鐵圈兒竟然一路落地,未做絲毫停頓。整個動作是朝天一柱香的架勢,完成的老練又瀟灑。

鬼手看的眼前一亮,來了勁兒,也不說話,奪過鐵絲,三兩下捲成了一個更小的圈兒。他如法炮製又鑽了一遍。然後拾起鐵圈遞給李虎丘,一句廢話沒說。就等著看李虎丘的本事。

李虎丘再接過鐵圈,這次他舉起一隻手,鐵圈照舊從上往下溜,先過了頭,隨即是肩部,只在胯的位置上略微頓了一下,然後就順利的落了地。

鬼手注意到,李虎丘的身材精壯,腿部肌肉發達,這鐵圈想要通過他的臀胯部位必定要費一番周折。可實際上,鐵圈到達那個位置時,這個李虎丘居然能夠用巧妙的方式一塊塊的收縮那裡的肌肉群,讓鐵圈所到之處儘是他身體上最細的地方。鬼手忍不住讚了聲好。接過李虎丘遞過來的鐵絲,又捲了一個更小的圈兒,這個圈兒的周長只有五六十公分。圓圓的小圈兒別說鑽過一個人,就是一隻狗想鑽過去,也要大費周章。

鬼手喊一聲各位上眼了。舉起鐵圈迅速的套在頭上。掛在脖子上的時候,他舉起單手穿過去,然後在套上另一邊的肩膀,費了很大力氣才褪下來,停在胯骨上。他用手把鐵圈壓的平一些後,長吸一口氣,用爆發力猛的將鐵圈往下褪,又費了好大勁兒才把鐵絲褪到腳下。

接著又輪到李虎丘。只見他把鐵絲拿起來,從新捲了個圈兒,比鬼手的還小。不從頭上開始,而是從腳下往上套。同樣卡在了胯骨的位置。眾人明白這是一道大坎兒,如果是從上往下褪,這裡就是最難的。大家瞪大眼睛看著李虎丘。都在懷疑那小鐵圈怎麼可能過得去。李虎丘深吸一口氣,化勁大師的功夫加上從小練習的軟功同時發揮作用,微微一提,便將鐵圈拉過了胯骨。鬼手見此情形,頓時面如死灰。

接下來的表演更加精彩震撼。只見鐵圈迅速被提到胸口的位置,李虎丘發力吐氣,將胸腔裡的空氣吐乾淨,吸胸收肋,高舉雙手,只控制肌肉運動將鐵圈一點點往上推,最終到達脖子的高度,李虎丘靈巧的將雙手褪下來,最後將鐵圈從頭頂上拿下來。大包廂裡頓時響起一片喝彩聲。連鬼手都禁不住大聲為他叫好。

藍電知道自家師弟的底細,知道鬼手已經敗了一陣。他來到李虎丘面前,笑道:「看不出來你還真有兩手絕的,不僅出手塊,而且軟功更是一絕,但你別以為這就夠資格在我們面前自稱華夏賊王了,接下來咱們比一比巧的功夫,還是我四弟,跟你比扒蛋,不過我們可不是跟你比扒雞蛋,那玩意太容易,咱們比一比扒鵪鶉蛋如何」

鬼手剛輸了一陣,正想找回面子,補充了一句道:「不用指縫滾子,就空手扒鵪鶉蛋,看誰的動作快」

如果這事兒發生在賊王大賽那會兒,李虎丘二話不說就得認輸。那時候他還沒達到化勁的境界,對身體的掌控跟現在比起來,一時天上一時地下。別說鵪鶉蛋,就是雞蛋他也沒有把握。但現在則不一樣了,他在苦練加機緣中突破了暗勁,達到化勁大師的境界,手,眼,身,法,形,五意合一,控制力已經入微。加上過去紮實的基本功,他自問做到這一點很有把握。點頭同意了。

鵪鶉蛋拿來了,兩枚生的鵪鶉蛋,蛋殼薄的燈光下透亮。鬼手和李虎丘各拿了一枚。只見鬼手不忿的哼了一聲,將那枚鵪鶉蛋立在右手尾指上,拇指輕輕一撥,那枚蛋便快速的轉了起來。接著,但見他大拇指輕巧的湊過去,薄且鋒利的指甲蓋輕柔適中的摩擦著蛋皮,碎屑飛舞中,一枚內蛋衣包裹的鵪鶉蛋漸漸顯露出來。大家都屏氣凝神看著,全然忘了喝彩。

反觀李虎丘,他拿起鵪鶉蛋,並未做動作,只是將蛋攥在手裡,抱著膀看鬼手在那表演。眾人奇怪,紛紛暗想:難道他放棄了

就在鬼手的鵪鶉蛋快要扒完皮的時候,李虎丘動了,他將手裡的鵪鶉蛋高高拋起。用兩根手指接住,微微用力一捏,那蛋頓時發出一聲輕微的碎裂聲。緊接著就見李虎丘手上的鵪鶉蛋,殼體開始脫落,露出裡邊蛋衣包裹的晶瑩蛋清和蛋黃。另一邊,鬼手手中的鵪鶉蛋剛被剝去最後一片蛋殼,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李虎丘對力量的控制,精巧程度此時此刻敢稱天下無雙。就算是傳他功夫的董兆豐大師那樣的圓滿大宗師也沒他這份精巧。

藍電一方輸了一大陣。藍電神情嚴肅走過來,對李虎丘說道:「果然好功夫,想不到你不僅技術高超,而且功夫還如此了得,不過你別得意太早,我們還有兩個人,我五弟要跟你比一比**鉤,我有一手飛針滅蠟燭的絕活兒,你敢不敢繼續較量下去」
路边的Saguaro 發表於 2013-5-30 18:41
第五十三章銷魂鉤,無影針

李虎丘用巧勁扒生鵪鶉蛋,只在毫秒間完成了這神奇的絕活兒。如此手段已是大巧似拙,大繁化簡的境界。盜門老四鬼手雖然也完成了,但比之李虎丘,在速度和技巧上差距不可道里計。

李虎丘一指鬼手道:「你栽了,把金戒指還給顧老哥。」接過鬼手丟過來的戒指,遞給顧凱澤,笑道:「幸不辱命。」然後才轉身面對藍電。笑道:「你還想比,可以,但要有條件,我如果輸了,拜入盜門給你做徒弟,你如果輸了我也不要你改換師門,你今後再遇上我就喊一聲大哥就行」

有本事的人說大話叫自信的表現,沒本事的人也說大話,不過那叫狂妄自大。李虎丘有沒有本事已經毋庸置疑。但他的話的確有夠狂的。江湖道的規矩裡,師恩如父,欺師滅祖之輩人人唾棄,李虎丘如果真拜藍電為師,今後在任何場合上看到藍電都需恭恭敬敬大禮相見,這就等於把自己的尊嚴和自由全都壓上了,敢下這樣的賭注,分明就是沒瞧得起的藍電和夜貓的絕技,自認為有必勝的把握才會這麼做。

藍電氣的兩眼冒火,「李虎丘,這是你自己說的,規矩按照我們的走,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李虎丘微微一笑。

那隻大夜貓子蹭的一下從凳子上跳到李虎丘面前。聲如夜梟「比就比,我來跟你玩玩鉤子」

藍電和鬼手相視一眼,彼此表情都略顯尷尬。這個老五**鉤技藝盡得三師傅真傳,在六個師兄弟裡是最厲害的,但這傢伙魯莽衝動,說話做事顛三倒四,心眼一點沒有,領出來辦事,擱到哪都不讓人放心。

光憑他這一跳兩丈五李虎丘就不敢小瞧他。點頭道了聲請。二人同時出手,兩隻手緊緊攥到一起。只見夜貓袖子裡一個銀灰色的**鉤冒出頭來,直取李虎丘的手腕。李虎丘甩甩胳膊,那隻銀光閃閃的**鉤也露出頭來,二人跟大鼎子和黎亞榮鬥法時的情景一樣,同時甩動胳膊調動**鉤向對方進攻。

人如能專情一事,必能在某方面有所作為。夜貓自幼除了**鉤和攀爬跳躍的本領外,其他什麼也不喜歡。此人心思單純,唯能極於自我,故能極於一技。因此練就了絕頂的**鉤絕活兒。他的鉤子跟李虎丘的鉤子一樣,都是用金川的古法打造的。李虎丘的銀鉤如果是靈蛇,夜貓的鉤子就是捕蛇人。但見無論銀鉤如何飛舞,銀灰色的**鉤總能及時鉗制。儘管李虎丘的控制能力已經妙到毫巔,卻仍然無法擺脫掉夜貓的**鉤的追擊。李虎丘明顯能感覺到夜貓的興奮,這個人分明追入了迷,否則憑他這神乎其技的**鉤控制力,李虎丘早已敗北。鬥到現在李虎丘自知難以取勝,他決定用點手段。

李虎丘的手緩慢的加力,越握越緊。夜貓的動作明顯受到影響,他感到手越來越沉,焦急道:「你別用力攥我的手呀,再這樣我就鉤不到你的鉤子了。」李虎丘抓開口說話的機會,猛然一甩腕子,**鉤飛快的轉了個彎兒,在夜貓的鉤繩上劃過。夜貓的**鉤噹啷一聲落到地上。看樣子勝負已分。顧凱澤一方的人紛紛鼓掌喝彩,面露喜色。唯有李虎丘表情上絲毫看不出多歡樂來。

「這一熾打和」李虎丘沉聲道。顧凱澤詫異的看著他,問咋回事李虎丘將自己的**鉤托到手中給顧凱澤看,說道:「我們兩個的鉤子上都有機關,剛才比鬥的時候,我不能自由的控制機關收放,而他卻可以做到,所以從一開始我就陷入了被動,他的鉤子不在乎快,而在乎准,儘管他沒有我的力量大,但卻比我控制的更准,手法更精妙,在最後我以力欺人,硬劃斷他的鉤繩時,他在繩子斷的瞬間已用鉤子破壞了我手裡鉤子的機關,他繩斷,我鉤損,這場當然是打和。」顧凱澤這才恍然大悟。

藍電一雙神眼把剛才的比鬥看的分明。對這個結果他倍感意外。老五的**鉤技術,用師傅的話說就是藝近乎道的境界,在盜門中不做第二人想,連號稱鉤神的三師傅都自愧不如。這個李虎丘拋開他使詐的因素不談,只說他這技術,居然能跟老五旗鼓相當斗那麼長時間,這就已經很了不起。更難得是這少年賊王的心胸,表面看他已經勝了,這時候就坡下驢,老五缺心眼不會說破,在場人中只有自己一人看清了實際情況,眾口鑠金,藍電自問也無可奈何。只有認輸一途。三局兩勝,那他這最後一個飛針滅燭的絕活兒也就不用比劃了。

夜貓撿起掉落地上的**鉤,眼中滿是心痛之意。李虎丘默默看他從新把鉤子綁好,走過來對他說:「你的鉤子天下無雙,我有機會還想向你討教。」夜貓道:「下次不許耍賴捏人家手。」

藍電道:「李虎丘,少年賊王當之無愧,但這最後一場我還是要跟你比一比,你可願意奉陪」

他這樣問就表示已經承認沒有贏的希望,再比下去的決定權將取決於李虎丘。李虎丘已經贏得了天大的面子,如果這時候不比了,不給藍電找回面子的機會,藍電也無可奈何。就好像賭錢,到了規定時間,贏家拿錢就走,輸家即便是意猶未盡,也只有看著人家拿錢走的份兒。

藍電期待的看著李虎丘。

李虎丘笑了,說道:「大家興致都這麼高,咱們豈能掃興好,我就見識一下盜門老大的飛針絕技」

顧凱澤吩咐一聲準備蠟燭和針。藍電躊躇滿志,暗暗發誓一定要憑自己的絕技扳回一程。他擺手道:「準備蠟燭就可以了,針我自己帶著呢。」又問李虎丘:「不知道賊王打算用什麼」李虎丘笑道:「我沒玩過飛針,倒是練了幾天飛刀,我就用飛刀吧,咱們怎麼個規則呢」

藍電道:「在面前十米處擺上一排點燃的蠟燭,我用飛針一根根的將蠟燭打滅,你用飛刀打,如果你我都不失手,那就繼續調遠距離,直到一方失手算失敗。」

李虎丘搖頭道:「這不公平。」藍電急於挽回面子,忙問道:「這有何不公平難道你想放棄不成」李虎丘笑道:「我絕沒有那個意思,我是說這個規則對我的飛刀太有利,先我的飛刀重扔得遠,刀比針大得多,所以攻擊面積也大,如果按照你說的規矩,那就太不公平了。」

藍電長出一口氣,道:「沒關係,我的飛針也不是尋常的針,都是合金打造的重針,真比起誰扔的遠未必比你的飛刀差了,只是你說的那個攻擊面積的問題的確有道理,我看不如這樣,規定你只許斬斷火頭,絕不許擊中蠟燭,如何」李虎丘道:「好,就這麼辦」

場子排開,蠟燭擺了十根,藍電一甩衣襟,白衣勝雪,高大雄健的身姿瀟灑利落。燭燈火影中,他衣襟亮開的瞬間,手在腰間一摸,掌心已多了一枚飛針。名雖叫針,實際跟釘子粗細近似,抖手間甩了出去。第一個蠟燭的火頭應針而滅。緊接著他身形電轉,雙手連續發射,針針不落空,十根針,十點燭火盡數熄滅。

屋子裡鴉雀無聲,飛針破空的聲音似乎還縈繞在耳側。用飛針射滅蠟燭,需要的不僅是精確度,更需要極強的力道。只有足夠的力道才能產生足夠的衝擊力,飛針的形狀決定它很難切斷燭芯,如想滅火必須靠力量產生極快的速度和衝擊力,用疾風和衝擊波滅火。在場人不需要是多大行家,都不難想像這樣的飛針絕技有多了得。

李虎丘鼓掌稱讚,妙妙妙名匠大師以大錘鑄針可稱為大巧若拙返璞歸真,你這手飛針絕技與之截然相反,卻又有一曲同工之妙,小小飛針卻打出了開山破甲的力道,這絕技真稱得上飛花摘葉信手拈來

君子聖賢可以惺惺相惜琴瑟相合,江湖好漢也有意氣相投技藝相交的時候。

藍電抱拳拱手,正色道:「我先告個罪,叫你一聲李兄弟,你一身軟硬功夫神偷技術超乎我等想像,真讓我師兄弟好生敬佩,我本已經沒有爭勝之心,只是這師門顏面不容有失,因此才厚顏要求了這場比鬥,這個飛針絕技我八歲起苦練,至今二十一年,這個年頭恐怕比你的年紀還大,所以無論結果如何,李兄弟都不算在這一陣上栽跟頭。」

李虎丘抱拳還禮,笑道:「我勉力一試,娛大家一樂就好」
路边的Saguaro 發表於 2013-5-30 18:41
第五十四章風雲一刀,盜門五鼠

發出這一刀之前,李虎丘先舉瓶痛飲了一番。他將要如燕子姐所願告別江湖,去過平凡日子了,有可能今晚的比鬥將成為這身絕技的絕唱。他並不為此難過後悔,內心中他一直覺得燕子姐就在他身邊守護著他和小燕子。他只是想燕子姐如果看到自己即將帶著小燕子步入正道,會不會離開他,不再保佑他

燭光映照,大包房的燈光特意被調暗,燭光裡有七色光輝閃耀,縱向面對蠟燭的李虎丘眼神心神漸漸合一,化勁之後他已不必再刻意使用那激發心血的訣竅,順其自然就能發出威力不凡的飛刀。這訣竅是燕子姐死的時候領悟的,是刻骨的思念凝結所在。此刻的燭光在李虎丘眼中似有幾分迷幻,燭影搖曳裡彷彿有個人在向他微笑,說你又淘氣了,不許叫我燕子,要叫姐姐。李虎丘圓睜二目,破除眼前幻像。燕子姐已經離開了,此念一生,他開始感到心傷意冷,那心悸的感覺悄然來襲。心念一動,飛刀已在手,李虎丘眼睛忽然睜大,手中飛刀一閃而出。刀光,燭光剎那間交相輝映。

飛刀飛行的軌跡格外清晰,每個人眼中的飛刀似乎都是靜止不動的,就停在空中反射著燭光。號稱神眼的藍電二目放光,看的如癡如醉。這一刻他稱得上眾人皆醉我獨醒。只有他清楚的看到了飛刀的飛行軌跡,似有著刺破時光的迅捷。一刀出燭光盡滅眨眼間眾人眼中幻象消失,那飛刀在一剎那炫出的瑰麗已深深映入每個人的心底。

無與倫比讓人心悸的一刀,包括李虎丘自己在內,那一刻他並沒有激發氣血,只是那心悸和意念跟身體瞬間完美的融合,讓他扔出了這神鬼難逃的一飛刀。李虎丘閉上雙眼仔細回味著剛才的感覺,良久無語。中人懾於那一刀的風情,誰也不敢打攪他。直到他長歎一聲睜開眼,顧凱澤才湊過來伸大拇指說道:「兄弟,你這一刀絕了」

李虎丘神色黯然,情緒低沉,擺擺手向顧凱澤告辭,又對藍電說道:「剛才的賭注是一句戲言,你不要當真,我對盜門前輩心折的很,顧老哥的事情請你給個面子就此作罷,改日我請你喝酒,今天我已經醉了,多有失態就此別過。」說罷,拎著一瓶新打開的白酒悵然而去。那如歲月風刀般銳利的消沉讓人覺得黯然**。之前的好勇鬥狠江湖恩怨似乎在這瞬間隨著他的離去煙消雲散。

望著他離去的落寞背影,每個人都在想,這小小年紀的少年哪來的這麼深沉刻骨的哀傷。藍電重信守諾,在身後大聲喊了句:「大哥,華夏賊王你當之無愧」

次日,宿醉微醺的李虎丘踏上開往遼省的列車,此行的目的是鋼城。這是他之前答應大鼎子的。大鼎子有一筆錢留給那個女人。拜託了李虎丘轉交。

火車上熟悉的味道讓李虎丘覺得手癢,他的手指有節奏的在兜裡跳動。指尖舞動出的卻絕非什麼音符。他習慣的觀察著車廂裡每個人。坐在第三排的那個人身上有大數,他把錢藏在了飯盒裡,這傢伙要倒霉,誰包裡放著這麼大個飯盒,泡麵還用大茶缸忒掛相靠近乘務員值班室的那個人包裡有大數,這傢伙一小時內手摸腳踹那個大包不下十次,還是一副放心不下的樣子。李虎丘實在有些手癢,他溜躂著走到一名富態的中年人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指如飛箭掏了那人的錢包,在無人處打開一看,裡邊除了他預估的數千元錢外,居然還有一張診斷單。李虎丘拿著錢包直奔乘警值班室。

一名老乘警正在穿警服,看樣子像剛接班的。李虎丘把錢包交給他,說明來意。老乘警用列車內部電話發了個通知,不大會兒,丟錢包的中年人滿頭大汗趕了過來。

中年人千恩萬謝回了車廂。五十多歲的老乘警笑瞇瞇,玩味的看著李虎丘。該說你是良心發現呢還是拾金不昧李虎丘眼皮不抬道:「錢包裡有一張診斷單,這錢很可能是救命錢。」老乘警意外他的坦白,拿出一張照片對比李虎丘看了一眼道:「小小年紀居然是畫影圖形掛了號的大賊。」李虎丘銳利的眼神準確的捕捉到那張圖像,依稀就是自己的模樣。老乘警繼續說:「你這句話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承認了那個錢包是你偷的」李虎丘淡淡說道:「錢包是撿到的,本打算揣起來,看到那張診斷才送你這兒來,所以叫拾金不昧。」

老乘警笑了,給李虎丘倒了杯茶水,問道:「我記得你是在哈城上的車,應該有座的,怎麼發揚風格了」李虎丘接過茶水悶頭喝了一大口。茶很濃,估計老乘警是用它來提神的。李虎丘喝不慣,還給他。老乘警道:「哪也別去了,就在我這兒對付一道兒吧,咱們爺們聊聊,你這身酒味放到外頭也招人家煩。」

「不幹了,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給市委書記當兒子去。」李虎丘從兜裡掏出一個小酒壺,咕嘟了一口遞給老乘警,道:「別以為我跟你吹牛說醉話呢,沒憑沒據的別說你抓不了我,就是發給你圖紙的人也抓不了我。」

老乘警道:「你厲害行了吧,別說我抓不了你,就是能抓我也不想抓,這世上你這種小偷大賊多點未必是壞事。」老乘警灌了一口酒,順手把酒壺揣進兜裡。

李虎丘白他一眼道:「酒壺還我,你這習慣可不好,該不是咱們原本是同行,你是打入敵人內部的同志吧。」又道:「難怪你這麼大歲數還只是個小警察,你從思想上就不是個當官的料。」

老乘警開懷大笑,說道:「你說你是李援朝的兒子,剛才我還不信,現在我信了。」李虎丘兩眼放光盯著老乘警說道:「你說你是個小警察,剛才我信,現在我不信了。」

生命對所有人而言只以兩種形式存在,一種是沒有任何奇跡,一種則處處充滿奇跡。人生不可能處處峰迴路轉時時春光燦爛。奇跡如白雲蒼狗春夏秋冬,只有生了一雙瞭解奇跡的雙眼,才能發現生活處處有奇跡。老乘警就是個奇跡,但李虎丘如無這慧眼也發現不了。

老乘警忽然問道:「你是郝瘸子的徒弟」李虎丘答是,反問:「你是誰」老乘警語不驚人死不休:「我是你師伯。」李虎丘一愣,老乘警遞給李虎丘一工作證,再出霹靂之語:「那幅鶴鳴圖是你從黃寶江家裡偷出來的」

李虎丘正在看工作證上的照片和職務。照片裡的人是這老乘警無疑,只是副總警監的警銜和公安部副部長的職務嚇了李虎丘一跳楊牧峰,又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十年前曾任鐵路公安局長,全國十大公安局長,反扒戰線第一人。郝瘸子常掛在嘴邊的人物。

「部委在搞一個下基層當警員的活動,我「湊巧」上了這趟車。李虎丘,我有個問題要問你,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楊牧峰接過工作證放入懷中。「關於鶴鳴圖你知道多少」

李虎丘老實回答:「我一無所知,你是盜門中人」

「何以見得」

「郝瘸子就是,你自稱他師兄。」

楊牧峰發出一聲歎息,並不否認。「五個師兄弟裡你師傅的天賦其實最高,也只有他一個人學會了脫袍讓位,只可惜他犯了師門大忌。」李虎丘問道:能跟我說說你們的故事嗎為什麼你也關心鶴鳴圖

楊牧峰歎道:「如果你不是李援朝的兒子,郝瘸子的徒弟,你不會有機會聽到這個的。」

四十多年以前盜門大宗師段玉林,魏光明師兄弟二人共同執掌盜門,當時他們收了五個徒弟。李虎丘大約猜到這五個徒弟就是指郝瘸子和楊牧峰,另外三人應該就是盜門三老。楊牧峰繼續說,五個徒弟都是無家可歸的孤兒,對兩位師傅的「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到了入門的年紀時,都紛紛要求加入師門。兩位師傅最後只收了其中的四個,餘下一個被他們送到了新成立的共和國的警校。

李虎丘插言道:「這個人就是你」

楊牧峰點頭。兩位師傅本來是希望我能成為官面兒上的人,日後可以為盜門提供便利。他們是想將盜門發展壯大的,可惜那個時代裡他們根本沒有機會。而且不久之後他們的師弟李聖武被抓,他們被供了出來。有人請了當時的國術第一大師孔文龍追捕他們倆,結果他們死於孔文龍之手。對外稱洩露他們行蹤的人正是郝瘸子,其實這件事卻是五名徒弟合夥做下的。

李虎丘能想像這件事背後的原因,沒有說話,繼續默默聽著。

兩個師傅死了以後,隨著時間推移,我的官職越做越大,盜門也在我的暗助下發展迅猛。後來我們就開始跟黃寶江做起了文物倒賣生意。由盜門負責盜挖,黃寶江負責利用他在青幫的渠道賣。幾年以前盜門老二步非命想退出江湖,我擔心他會洩露我的身份,便找到黃寶江,請他找得力人物殺了步非命,我趁機派出四大特委消滅盜門,在他們動手前,我把消息洩露給老大蘭青峰。盜門整體出走俄羅斯,我的心終於放下。但這些年裡我跟黃寶江之間的賬目往來一直都有記錄,這個東西我無論如何也得拿到,所以我指使書生王茂和火狐狸仇天偷了鶴鳴圖,卻不料老三金川因為老二的死從中作梗,那張鶴鳴圖我還沒來得及去取,就被他唆使王茂通過你還了回去。等我去找他們時,已經人去樓空。你把圖還給黃寶江之後,為了可以繼續利用這張圖來控制我給他們開綠燈,黃寶江擔心圖的秘密被第三方知道,所以才千方百計的要殺你。

「我把圖二次盜出來交給端木野,他說已經把圖交給另外一個姓秦的副部長,為什麼你還沒有事」

楊牧峰道:「這就跟我另外一個身份有關了,當年我是個孤兒不得已入了盜門,可實際上我是有家人的,我父親在紅軍時期犧牲了,我叔叔卻活了下來,還成為今天的國家重要領導之一,老秦查到我這裡就不好查下去了,所以這個案子被壓下來了,不過這案子有幾個重要的知情人卻必須想辦法料理了。」

李虎丘道:「我就是其中的一個」楊牧峰道:「曾經是,現在卻不是了,因為你是李援朝的兒子,李厚生的孫子。」

李虎丘終於弄清楚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秦副部長都不能將你如何,那張圖落在黃寶江手裡難道就能威脅到你」

「黃寶江背後的政治勢力不凡,那東西掌握在他手裡,隨時可以把我拉下馬。」

「你把這些全都告訴我,是希望我守口如瓶還是說我已經是個將死之人了」楊牧峰直言不諱:「如果你不是李援朝的兒子,你永遠也不會見到我,我讓你瞭解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就是希望你能明白這件事的背後很複雜,我的目的當然是想讓你守口如瓶。」
路边的Saguaro 發表於 2013-5-30 18:42
第五十五章了卻生平夙願

火車上的談話讓李虎丘想到了一個人——端木野。如果他的性格真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強項倔強,那他的命運可要堪憂了。這件事背後藏著的秘密太大了,一張鶴鳴圖最終牽扯到這個國家的權利核心人物。似他那樣沒背景的,再沒什麼眼色,一味的堅持追查下去,黃寶江背景不凡,楊牧峰他又弄不動,這件事他如果不肯放棄,那他就很可能會成為第一個被「料理」的人。如果不是自己忽然認了這個很強悍的親爹,估計自己這會兒已經不定橫屍在何處了。也沒準兒會亡命天涯,被一大群特委和殺手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楊牧峰走的時候身邊跟著一個年輕人。徑直來到李虎丘面前笑道:「藏鋒,咱們算半個同門,聽董師說起過你,日後去了廄,別忘了來找我,帶你去圈子裡跟其他派的高手切磋切磋。」

李虎丘一打眼就看出來這個人的功夫在暗勁層次上,比之楚烈略有不如。點點頭,「董師身體還好」藏鋒道:「很好,他老人家早練的寒暑不侵,沒病沒災的,本來要退休的,但警衛團不批,趙副總理點名讓他警衛,只好勉為其難再干幾年,老人家挺想你的,常念叨你。」

李虎丘看著楊牧峰下火車後鑽進沙漠王吉普車,忽然心裡覺得挺荒唐的。有兄不清江湖和廟堂。李虎丘暗自尋思:看樣子從申城二盜鶴鳴圖起,他們就盯上老子了,案子查到楊牧峰這裡查不下去了,只好在下邊找替罪羊,老黃是正選,但很明顯也不好弄,接著就是老子了,如果不是曼麗姐出了那檔子事兒,老子被迫認了李援朝,這會兒指不定被收拾成什麼樣了。

這一路上剩下的時間裡,李虎丘都在思考楊牧峰說的事。如此**裸無顧忌的把真相告訴李虎丘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呢李虎丘想到一種可能。端木野還沒有放棄調查,他也許會來找自己作證。楊牧峰把實底告訴李虎丘,說了其實等於什麼也沒說。卻用這種方式清楚明白的告訴了李虎丘端木野的對手是什麼級別的人物。讓他這個新科紅三代曉得輕重,免得把身後的大家族牽扯進來,到時候照樣奈何不得楊牧峰,還搞的大家不愉快。他又想到:如果端木野來找老子,又該咋辦答案很矛盾,他只是個小賊,雖然良知未泯,但行動起來更多還是依賴本能做判斷。這件事上,李虎丘的本能告訴他,幫端木野十分危險。

列車到鋼城的時候已經是下半夜兩點。李虎丘深一腳淺一腳走在老舊城區的一條泥濘小路上,按圖索驥找到大鼎子說的一處小平房。這個院子就是他跟黎亞榮當年學藝時住的賊窩。李虎丘跳進院子並未刻意靜音。走到正房門口時忽然感到胸前麻癢,化勁大師敏銳的感知力頓時察覺到自己被什麼東西瞄準了。這種感覺,就好像普通人閉上眼在眉心前拿著一根針晃動,明明沒接觸到,眉心依然會感到麻癢是一個道理。只是化勁大師的感知力更敏感過凡人數百倍。

李虎丘橫身一躍的同時手中**鉤已丟了出去,門裡伸出一隻手拿著一把消聲的手槍。無聲手槍發出噗的一聲,接著就被**鉤掛住,李虎丘用力一拉,將門後之人的手槍拉了下來。門後人並不氣餒,手中也有一把**鉤追出,掛住了李虎丘的**鉤,烏黑的**鉤像一條毒蛇,迅捷準確一擊必中李虎丘壓低聲音問道:「你是黎亞榮」又道:「別打了,我是李虎丘。」

門開了,裡邊走出一名精瘦的老者,滿頭白髮,帶著老花鏡,胳膊上帶著套袖,佝僂著背,看樣子像老裁縫多過像老賊。「真的是你你也逃出來了」李虎丘苦笑道:「一言難盡,總之我是受了大鼎子之托來這裡的,他說有東西留在這裡,讓我幫他取了換成房產轉交給他老伴兒。」黎亞榮說我猜也是大鼎子讓你來的。李虎丘又道:「你逃出來應該是為了見你兒子吧見過了嗎」黎亞榮長歎一聲搖頭道:「沒呢,我沒勇氣見他,回來這些天我一直躲在這裡,我已經找到他們,但我不敢相認,我甚至連話都沒敢跟他說一句。」

這赫赫有名的塞外獨狼,一代賊王說到這的時候竟已哽噎說不下去。李虎丘道:「後天就是他結婚的大日子,到時候我把他約出來讓你們見一面,認不認隨便你,說兩句話應該沒問題。」黎亞榮滿面羞愧,連聲稱謝。

次日,李虎丘取了大鼎子托付給他的東西。

那是一尊玉製的古鼎,做的十分精細,雕工風格古雅莊重。如有行家看到不難認出這是一尊標準西漢玉鼎,乳釘勾連紋,昆吾刀法和田白玉,非原生態呈潤透古玉質。土沁、水沁,呈水沁內沁變,玉質呈玻璃質光學特徵。手感如嬰兒面細膩。老賊黎叔是大行家,一眼認出這東西正是張寶鼎家傳的那一尊。據說是生張寶鼎那年,張寶鼎他爹埋胎盤的時候挖地得到的,寶鼎之名也由此而來。黎亞榮是識貨的,給李虎丘惡補了一番古玩行裡的知識,告訴他這個東西來歷清白價格應該很高,至少值八十萬。

李虎丘稱謝剛要走,黎亞榮把他叫住,神色激動,道:「虎丘真不愧是義氣好漢,我有東西要交給你,希望你能代我轉交給我兒子和兒媳婦。」說罷,從懷裡掏出個小包來,打開一看,是兩個小盒子。黎亞榮猶豫一下,將兩個小盒子一起交給李虎丘,打開其中的一個叮囑道:「這個盒子裡有一對龍鳳呈祥佩,純正的老坑種,清朝的雕工形制,價值不在大鼎子的寶鼎之下,你把它們交給我兒子。」

接著他又打開另一個盒子,裡邊卻是一顆大東珠。介紹道:這東西是黑龍江流域的江河中出產的淡水珠蚌裡取出的一種珍珠。其與一般珍珠相比因晶瑩透徹、圓潤巨大,而更顯王者尊貴,自古以來便是華夏歷代王朝所必需的進獻貢品。這枚東珠老賊得自前清落番到西北的一個親王的陵墓。其形碩大,圓潤晶瑩,尤其難得是珠子白天看色若淡金微微泛綠,夜裡看時還能散發出淡淡的綠光。

「這枚珠子就送給虎丘你了,算是咱們朋友一場,我留給你的一個念想,萬一他年你有個袖短腿長時,也可周濟周濟。」李虎丘剛要推卻,黎亞榮厲聲說道:「虎丘你如果不要,我立即把這珠子踩碎,東西也不托你轉交了,咱們就當從來不認識。」

黎亞榮品性涼薄衝動自私,輕易不對人動真心,可這種人一旦動了真心相交的心思,往往容易走極端,情感表達激烈且容易因為別人的拒絕受傷。李虎丘盛情難卻,只好收下兩個小盒子。

李虎丘問他是否有時間一起去,黎亞榮告訴李虎丘,他這些天每天都去偷窺兒子和兒媳婦去,今天小兩口要去買東西,他得偷偷跟著,看有沒有機會跟他們說上話。李虎丘覺得他囈子成癡有些魔症了,沒再強求。

福德典當拍賣行。李虎丘將東西拿出來放到桌上。大查櫃小心翼翼端起來仔細觀瞧。半晌,問道:「賣還是當可有來路」李虎丘答:「有,受朋友所托賣的是祖傳的物件兒,準備賣不想當。」大查櫃將東西放回桌上。問:「客人可敢簽下文書證明這東西來路正」李虎丘道:「正該如此。」大查櫃上下打量李虎丘一番後,說了聲稍等,自行奔了後邊。不大會兒,拿來一紙文書。讓李虎丘在物件來歷上做個聲明,並簽上字。李虎丘笑道:「您這是不是急了點咱們還沒談價錢呢。」大查櫃也一笑,道:「我們福德典當是全國連鎖的大店,雖然成立的年頭不過四年,但在行內的信譽卻一向卓著,凡是我們看中的東西,只要您不是漫天要價的,我們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價格。」說罷,他沾濕手指在桌上寫了個八十,說道:「您看這個價格還算公道嗎」

英雄所見略同。這個價格跟黎亞榮說的基本價格居然不謀而合。李虎丘不再遲疑,將這尊鼎的來歷做了詳細說明,最後簽字畫押,表示願意為此承擔一切法律責任。大查櫃將文書收好,接著拿來一張支票交給李虎丘,錢貨兩清。

李虎丘忽然想知道黎亞榮送給他的那枚東珠價值幾何,便掏出小木盒,將東珠拿了出來。大查櫃仔細接過來一看,不由大吃一驚。緊接著倒吸了一口涼氣,上一眼下一眼從新打量李虎丘好幾眼,才道:「這東西叫東珠,屬於珍珠裡最珍貴的一種,你這顆尤其難得,這麼大一顆,現在基本上已經看不著了,就算是在前清時期的皇宮裡,這麼大一顆也屬於稀世珍寶了,你如果想賣的話我可做不了主。」

門口有人正在這時走進來,人未到聲先到,甜脆悅耳:「什麼大物件兒連劉先生都做不了主了」大查櫃聞聽忙站起身道:「二姑娘怎麼有空到北方來」
路边的Saguaro 發表於 2013-5-30 18:42
第五十六章綠肥紅瘦,老賊結局

李虎丘聞聲回,循聲望去,一抹綠肥紅瘦翩然而來。綠的是羽絨服,紅的冬暖褲和北方寒冬裡水鄉女子的姣妍清麗。她就是二姑娘。看起來比李虎丘大上三五歲的樣子。笑靨如花走進來。

二姑娘沖大查櫃一擺手道:「您快坐著說吧,這不冬天了嗎哈城辦冰雕節,想去湊個熱鬧,我姐讓我順便給你帶點老家的東西,她還說北方大區的幾位老錢塘太辛苦,讓我代她慰問一下。」劉大查櫃忙道:「喲,這說的是哪裡話來,我們這幾根老骨頭本來都是封建糟粕,敲碎了餵狗都沒人要的,如果不是老闆垂顧,哪裡有今天的風光。」

二姑娘笑說大查櫃太自謙,又說東西都讓人送他住處了,免得他辛苦一天還得往回拎。大查櫃感激二姑娘體貼連連稱謝。二姑娘來到李虎丘跟前,道:「小孩,你想賣這顆珠子」

說話的功夫她已拿起珠子觀瞧。李虎丘搖頭道:「不賣,就是打聽一下這東西的價值。」二姑娘將珠子托在手裡道:「直徑六點二厘米,通體淡金泛綠,這樣的東珠據我所知只有一顆,雍正帝曾賜給甘涼王蘇爾濟特一顆這樣的珠子,後來蘇爾濟特死後,那顆珠子也一起被陪葬,應該就是你這顆珠子。」

李虎丘收了支票,起身就要告辭,伸手要珠子,二姑娘卻一縮手不肯把珠子還給他。說道:「你這珠子來路不正,如果想賣,多半會讓人狠狠殺價,這一行裡只有我們敢收還能給你一個公道價。」李虎丘道:「我自己留著玩的,不賣」二姑娘手一晃,珠子已消失不見,她有些小得意說道:「不賣你為何要拿給劉先生看價錢分明是想賣怕吃虧,想著拿走以後貨比三家,再跟你說一遍,你這東西來路不正,這一行裡有實力收你這東西的多半不敢收,敢收的肯定會狠狠殺你的價,只有我們價格給的准還敢收你的東西。」

李虎丘忽然逼近二姑娘,把她嚇了一跳剛要問你想幹什麼,李虎丘已經後撤一步,笑道:「真缺錢了我會考慮把這珠子賣給你的,不過暫時我還沒這個打算,多謝你的熱心,拜拜了您那。」

二姑娘在身後喊你的珠子不要啦李虎丘回頭一笑,「你喜歡就送給你好了。」二姑娘正要說不要,卻忽然發現自己藏在懷裡的珠子已經不見。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的一瞬間已經被李虎丘把珠子掏走了。二姑娘氣的一跺腳,叫道:「這小鬼好奸猾,不過你就是拿著這個珠子走遍全華夏,最終也得蹬我們福德的門。」

李虎丘拿到錢,徑直尋到大鼎子家。敲開門,一五十多歲清瘦婦人出來問他找誰。臉上果然有幾道刀疤。李虎丘直言是大鼎子朋友,受人之托特意來送錢。並且把大鼎子的囑咐相告,並不多做停留告辭離去。

出門沒多遠,一處較僻靜所在,李虎丘忽然轉身對身後說道:「出來吧,跟了一天了,現在可放心了」黎亞榮那張老臉難得面皮微紅,一拐彎從胡同裡閃出來。想解釋兩句,李虎丘搶著道:「你給我東珠不就是希望我能得了好處就不再貪圖你給兒子留的東西嗎東西我也收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不過你這老傢伙可夠不地道的,給我一件東西還是個大有來歷的玩意兒,燙手的山芋根本出不了手。」黎亞榮尷尬的一笑,慚愧的說道:「我黎亞榮髒心爛肺子,虎丘老弟你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剛才你給他們送錢我都看到了,過去我不相信這世界上有好人,至少咱們這個圈子裡,我認為沒有好人,但現在我明白,我錯了,虎丘老弟你是個好人。」

李虎丘一擺手道:「得得得,別罵人成不成咱們這個圈子裡好人什麼意思你不明白我可沒那個愛好。」

通常情況下,盜賊是個男人的圈子,少年盜賊們最初學藝的時候同吃同住,相互間親暱時光較多,關係特別的人相互間的稱呼就是好人。所以,跟女孩子說某人是好人時拒絕的意思正相反,盜賊們相互間說對方好人的意思卻有求結對的意思。

黎亞榮尷尬一笑。李虎丘道:「忙活了一天,昨晚上也沒睡好,我先尋摸個地方睡覺去,明天你兒子婚禮結束以後我就回哈城,你呢你怎麼打算的」黎亞榮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之意,道:「想看的都看過了,明天親眼看著兒子結婚,我也就知足了,這輩子造孽太多,能彌補多少就彌補多少吧。」

次日晚,發往哈城的列車上。

李虎丘閉目養神,內心中憂憤難平。黎亞榮自了,明知道以他罪行即便自也有死無生,他依然做了這樣的選擇。又一個大賊結束了他的時代。少年賊王由此想到自己,他的時代還沒來得及開始就已經結束了。跟黎亞榮一樣他的選擇也不多,李援朝救張曼麗的條件就是他必須給李書記當兒子去,不管他有多麼想往自由自在的生活。想到這些他又擔憂起張曼麗來。曼麗姐的案子這幾天進展如何

第三天,火車到達哈城。李虎丘站了大半程依然精神頭十足。沒急著回家,而是先奔了市公安局找到胡天明,過問張曼麗一案的進展。得到的結果是好消息。張曼麗的衣服纖維跟孟憲柱指甲裡的纖維檢驗結果為一致,另外在孟憲柱體內發現了大量的睪酮素,也就是壯陽的激素,足以說明張曼麗所說屬實。孟憲柱家屬市局檔案管理科劉夢萍科長存在逾權違規現象,已經被停職接受調查。北關分局負責此案的副局長劉福春涉嫌違反警務條例,也已經暫時停職。李虎丘不關心其他人如何,他最想知道張曼麗最終會如何。胡天明告訴他,張曼麗估計不會有多大事。刑法第二十條的規定,對正在進行行兇、殺人、搶劫、強姦、綁架以及其他嚴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採取防衛行為,造成不法侵害人傷亡的,不屬於防衛過當,不負刑事責任。也就是說只要孟憲柱的強姦犯罪被確認,張曼麗的行為在司法解釋裡,屬於完全正當防衛。

下午兩點半,李虎丘回到市委大院一號別墅。李援朝居然沒有上班。李虎丘一進門就注意到他臉色不好看。問:「怎麼沒去上班」「聽人說你回來了。」李援朝道:「你的事情交代完了」李虎丘點頭應是。李援朝說那今後就好好上學吧。李虎丘忽然問道:「你遇上麻煩了吧是跟我有關的嗎」李援朝吃了一驚,詫異的看著他,「怎麼會這麼問」李虎丘道:「你現在想做的事情中央換了兩個市委書記都沒做到,你是唯一有機會成功的,本來你身上毫無破綻,那些人也拿你無可奈何,可現在有了我,他們是不是向你說了一些關於我違法行為的事情」李援朝搖頭道:「跟你確實有一點關聯,但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他們只是借題發揮,把一些事情上升的政治的高度上,主要的攻擊目標還是我,一個養了個大賊私生子的市委書記,曾經有過始亂終棄的行為,這樣的事情一旦被公開,我在哈城政壇還有何顏面立足他們是想用這樣的方法把我擠走。」

李虎丘點頭道:「聽你這麼一說你好像還真是自作自受,人家攻擊你,打到點兒上了。」

李援朝看一眼幸災樂禍的李虎丘,「你以為我鬥不過他們我還不是擔心你有什麼把柄落在人家手裡,關鍵時刻人家拿出來,到時候我更被動。」李虎丘不鹹不淡,道:「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的事情我心裡有數。」說罷起身欲走。李援朝叫道:「你又要去哪」

這句父親常對兒子說的尋常話,讓李虎丘身子一頓,瞬間有股子暖流在身體裡流過。被人管的滋味居然很溫暖,他不喜歡這種感覺,情感上排斥。「我還沒吃飯呢,做點吃的去行不行」李援朝道:「那你多做點,我中午沒吃飽。」

一頓飯吃的無聲無息。父子二人都不想說話。李援朝吃完後叮囑李虎丘不要亂走,出門上了奧迪車。

晚六點,李虎丘哄著小燕子一邊看動畫片一邊玩打手遊戲。賊王乾爹一直處在被動挨打的位置。小燕子玩的很開心,咯笑聲不斷。電視裡傳來播報新聞的聲音:現在插播一段緊急新聞,我市剛剛發生一起重大人員傷亡的爆炸事故,松江區熱電廠一號鍋爐發生爆炸,五名正在現場施工人員當忱亡,爆炸導致周圍附近一個室內農貿市場發生倒塌,目前還沒有人員傷亡報告,市委書記李援朝已經趕往現場指揮事故處理救援善後工作
路边的Saguaro 發表於 2013-5-30 18:42
第五十七章偶然事件,必然動作

李援朝整夜未歸,李虎丘一夜沒睡好。次日一大早李虎丘起床後,先很肯定對自己說我不關心李援朝,然後第一時間打開收音機收聽新聞。直到聽到李援朝依舊在現場指揮善後救援工作,他才關掉電視。按部就班練功,準備早點,叫醒小燕子。

從幼兒園回來,李虎丘還在恍惚。過慣了自己去打食兒的日子,從江湖道上叱吒風雲的華夏賊王一夜之間過渡到居家少年,有了個當大官的老爹和一個安定溫暖的窩,有了一個強悍的肩膀替他承擔了曼麗姐的麻煩。不知不覺間,那個人正悄悄走進他心裡,他在自己不在的這幾天裡跟小燕子相處融洽,他昨夜工作了一夜,這樣一個有愛心,有責任感的人會無理由的拋棄母親嗎那個江靜波跟他之間什麼故事都沒有。李虎丘能感覺到李援朝心底藏著一份壓抑,那份壓抑一定跟母親有關。

他信步走進書房,母親的照片就在那掛著,忽然他覺得這張照片在他腦海裡更清晰了,好像他最近就見過這個人似的。他一下子想起在鋼城的經歷,那個二姑娘跟母親長的好像李虎丘晃晃頭,甩開雜念,打開李援朝的書櫥,精挑細選出一本射鵰英雄傳。隨手翻開,發現還有書籤,打開那頁一看,正是楊康之死那段戲。下邊還寫了讀書心得:極度迷惘——洗心革面——極度落差——再度失足——幡然醒悟,楊康走得冗長而沉重。李虎丘過去看過這段,當時只覺得這個楊康死的罪有應得,從沒想過順著他的心路歷程來審視這個人的一生。認真說起來,楊康至少在情感上沒有背叛過穆念慈。李虎丘又翻了其他頁,發現只有這頁特意留言了。

李虎丘看不下去了,他四下尋視一圈,目光鎖定了李援朝的書桌抽屜。鐵將軍把門,顯然裡邊藏了李援朝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的東西。李虎丘從未在一把鎖面前猶豫這麼久。即便是號稱天下最難開的五種鎖之一的問心鎖他也沒覺得比這把鎖更燙手。他遲疑著摸了摸那把鎖,很普通的雙燕鎖。甚至不需要鐵絲,只用巧勁就能把它不著痕跡的拉開。讓他遲疑的當然是裡邊的答案。他不確認自己想看到的東西是什麼。一方面他不希望李援朝是那種人,他幻想找到他難言之隱的秘密,證明他絕非陳世美一樣的人物。一方面他又希望看到李援朝忘情負義的證據,讓他可以恨的更徹底些,離開的更心安理得。

冷硬的鎖頭已被他手心溫暖。卡噠一聲,鎖頭被巧勁拉開。抽屜彷彿重逾千斤,緩緩被拉開。李虎丘的抬起,眼光落到抽屜裡。一個小木盒和一摞記事本。李虎丘先拿起小木盒,不再猶豫,打開後發現裡邊全是牛皮紙做的老信封。隨便抽出一封來看了一會兒,頓時僵在那裡。花了半小時才把數百字的信讀完,接著拿出第二封,這次情感上的衝擊已不那麼強烈,速度比前一封讀的快很多。兩封信的內容大同小異。表達了兩件事,母親很思念他,還在娘肚子裡的李虎丘是他們共同的寶。這些信歷久彌新被保存的十分完好,折疊的痕跡清晰,顯然是經常被拿出來看的。李虎丘注意到信的最後一頁上有兩片模糊的痕跡,看來像是淚痕。饒是他在江湖的風刀雨劍中熬出了鐵石心腸,這一瞬間也禁不住一陣惻然。

大門外傳來腳步聲,是李援朝的。李虎丘把信迅速裝回去,木盒封好後放回抽屜,把鎖頭鎖好,從容的拿起那本射鵰英雄傳坐到李援朝的書桌前觀看。

李援朝走進書房,面帶疲色。

「事件平息了」李虎丘頭也不抬問道。

李援朝心不在焉答了一句:「你也知道了。」李虎丘道:「新聞報的特別及時。」又問:「這事兒對你有影響嗎」「多少會有一些,但這不重要,統計出來死亡十一人,受傷三十三人,一號爐爆炸,毀了一條主供暖管線,如果不迅速組織搶修,那地區許多人家今後很長時間內都不能供暖,這才是最重要的,於公於私都必須迅速解決這個問題。」李援朝與其是在回答兒子的問話,不如說是在提醒自己當前的工作重點。

李援朝接著囑咐李虎丘:「這幾天我可能會很忙,吃的用的我已經交代江靜波,明天你就要上學了,你沒上過學,讓你跟小學一年級從頭開始又不現實,就根據年齡段入學吧,對你的學業我沒有任何要求,順其自然能學多少就學多少。」李虎丘看出他還有出門的意思,問道:「你不休息休息」一句話問的李援朝心頭一暖,笑道:「沒事,在部隊時比這還難熬的都經歷過。」

李援朝匆匆又走了,看樣子是專門回來打聲招呼的。李虎丘目送他離去,沒有再打開那個抽屜。坐在李援朝的書桌前,不知不覺開始替李援朝擔心起來。他暗自尋思:某些人利用自己的存在,作為一個攻擊點質疑李援朝的人格,想通過家庭和男女關係搞臭李援朝,偏趕上這時又出了這麼大的安全事故,如果這起事故是人為的,處理不當的話,會不會導致李援朝黯然離開哈城呢

李虎丘是江湖中的佼佼者,雖然沒上過一天學,但經歷的事情讀過的書卻很多。他的見識絕不淺薄。這也是他能活到現在,並且江湖地位遠遠高於當初的郝瘸子的原因。

宋三坐在奔馳車裡默默看著熱電廠一號鍋爐爆炸現場留下的瘡痍。將手中大哥大重重敲在機蓋上。懊惱的問李光明:「不是跟你說把供暖主管線破壞了就行嗎怎麼搞的這麼大」李光明也是一頭霧水,道:「不知道啊,我就按照你吩咐的告訴他的,這個郭四寶也不知道合計什麼呢。」宋三歎口氣道:「不管咋樣,算是達到目的了,只是對不起死的那些人。」

李援朝料理完家裡事兒匆匆趕到這裡。一邊詢問施工進展,一邊問統計出來的最新傷亡人數。最後對市長趙向前說道:「向前同志,省委方面正在過問這件事,我必須去交代一下,現場就交給你了,施工方面責任要落實到人頭上,限期完工,保證供暖,傷亡的人員要及時安慰發放補償金,市政府方面要做好斷暖居民的工作。」

如此重大的安全事故甚至會驚動中央,這個時候去省委開會就是去頂雷的。趙向前心頭一暖,道:「李書記,你也熬了一夜了,要不然省委的會就讓我去開,現場讓錢副書記在這盯一個班,您先回去休息休息。」李援朝神色凝重,道:「你年紀比我大,都還沒休息呢,死傷了這麼多人,群眾看不到市領導,會怎麼想供暖的事關乎千家萬戶的生活,耽誤不得,開會我去更合適,這邊就全拜託你了。」

省委常務會議上,張克來先強調了一番冬季安全工作的重要性。接著又談了黨員幹部加強自身修養和對身邊子女管理的問題。接著通報了哈城這起特大人員傷亡的安全事故。省委常委席位上,李援朝面無表情默默聆聽。心裡卻在盤算張克來到底打的什麼主意。事故的原因還沒調查清楚,具體的責任人還沒有落實。張克來這東一刀西一劍的說法雖有針對性,但並無實質效果。

張克來接著講道:1.13爆炸事故已經發生,接下來問題的關鍵是善後處理工作,我代表省委對哈城市委提出以下幾點要求,一,必須盡快解決地區供暖問題,穩定住群眾的情緒,確保不發生一起集體上訪事件;二,遇難者的賠償,受傷者的治療費用必須盡快落實;三,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部分群眾房屋被毀無家可歸的問題;四,盡快落實事故責任人和責任單位,堅決從根子挖起,找出事故原因

戲肉來了,李援朝想到。這幾點工作都不好做,做到萬無一失更是千難萬難,追究事故責任,這裡邊的學問就更大了,哈城市委當前的工作重點是國有企業改革和配合中央打黑除惡整頓社會環境。負責安全工作的副市長兼公安局長楊駒是自己從廄帶過來的。追究到底追的誰捨此人無他。倒了楊駒,哈城前一階段打黑除惡工作取得的成果就將付諸東流。另外善後安置工作是否得力並無評判標準,群眾的情緒穩定工作會不會有某些人從中作梗這其中的變數省委並未予以考慮。

張克來講完後又問省長宋義有什麼要說的。宋義說張書記說的已經很全面,希望哈城市委引起足夠重視,切實的把工作做好,需要省政府方面配合的,儘管提出來。末了又說道:哈城目前的工作重點是深化企業改革,配合中央的打黑除惡整頓社會環境,這兩項工作都不能耽誤,同時1.13事故處理工作也要做好,援朝同志肩上的擔子很重呀,但是咱們**人就要有迎難而上的精神關於這幾點,援朝同志有什麼要說的沒有
路边的Saguaro 發表於 2013-5-30 18:42
第五十八章歲月傷痕,垂坐學堂

李援朝是哈城市委書記,同時還兼著省委副書記,在省委常委裡的位置僅在書記張克來和省長宋義之下,兩位。

哈三中是省重點,建校歷史悠久,其高中部是目前黑省內教學水平最高、高考升學率、重點體裁的理解,李虎丘肯定是這個班裡最後一名。但若是比較誰對這篇文章的意義認識更深,李虎丘當仁不讓,整個班裡連金老太太算上無出其右。這就是一個正確分辨馬屁和謊言的小故事,久在詭譎江湖廝混的李虎丘對此深以為然。他最明白立場和地位決定人講話方式態度不同的道理。江湖傾軋中如不能正確認知自我和社會和他人的關係,遲早跟郝瘸子一樣死的糊里糊塗。在這點上並不能體現李虎丘有多強於彼的智慧,畢竟學生們距離他這個學以致用的境界還隔著一扇學校大門。

午間休息的時候,好奇心導致正在用午餐的李虎丘遭到了圍觀。應屆的高中生們普遍比李虎丘小一歲,加上李虎丘臉上的江湖色濃了些,看上去就更顯得比這些學生老成。他自從認了李援朝,就沒閒著,也沒時間給自己添兩件適合學生穿的衣服。因此在穿著打扮上他跟其他學生也有所區別。他身上穿的是那些社會老油子們愛穿的,在學生眼中土了吧唧的夾克服。這麼一個穿著古怪老土,並且還沒上過學的學生被丟進這個集體裡,所能引發的好奇心會有多盛可想而知。這就好比把一隻野傲不遜的雄鷹,扔進一群無知的馴化好的鳥群中。怎麼看他都覺得又醜又怪。
路边的Saguaro 發表於 2013-5-30 18:43
第五十九章江湖,無處不在

再好的學校也會有幾個操蛋的學生,這是定律。哈三中也不能免俗。午餐時吳哲向李虎丘介紹:咱們學校是省重點,教學質量跟國家重點的六中比也不相上下,因此來咱們學校上學的當官兒的子女很多,在咱們學校裡最惹不起的人有兩個,一個是一年五班的宮曉陽,一個是二年一班的楊明濤,三年級有幾個也很厲害的,但他們平常都不跟低年級的打交道,所以輕易咱們接觸不著。你就記得這兩個人就夠了,別惹他們不是最重要的,別讓他們有機會惹你才是最要緊的。

李虎丘聽罷暗自感慨:江湖無處不在呀。問道:「他們很能打還是外頭有很大勢力」

吳哲不無艷羨的給李虎丘講起了這個學校的江湖往事:就先說說宮曉陽吧。李虎丘說好。吳哲講道:說起這個宮曉陽還得先說他的家庭出身,他老子就是咱們省裡的大官,具體幹什麼不知道,反正是很大的官就是了,剛開學那會兒,三年級的一個人跟他叫板,他愣是把宋三爺手下的八大金剛中的人物叫來一位,抬手就給了三年級的那個裝比的一個大嘴巴子,從那以後誰也不敢惹他了。

李虎丘聽著直皺眉,暗罵宋三沒出息,學校裡小孩打架的事情也插一槓子。吳哲接著說道:二年一班的楊明濤就更惹不起了,上回他跟宮曉陽對上了,結果宮曉陽找了八大金剛裡的景爺來,楊明濤一點沒懼,一個電話叫來四五個保鏢,後來宋三爺出面才擺平,聽說他爸也是省裡的大幹部,地位不次於宮曉陽他爸。

老子英雄兒好漢的年代,這種事情司空見慣,到處都有各類紈褲子弟們囂張跋扈的段子在傳誦。李虎丘見怪不怪點點頭道:「還有嗎」吳哲道:「還有就是三年級的女生顧」

「李虎丘」一個清脆的女聲入耳,打斷了吳哲的話。

李虎丘乍聽到有人叫他名字,不由一愣,暗想活見鬼了,這地方還有人能叫出我的名字他抬頭一看,側前方有個女孩長髮垂肩身材窈窕,還真是認識的,正是葉小刀的女朋友顧盈盈。李虎丘舉手示意一下,算打過招呼。吳哲聞聲回頭看一眼,立即把頭轉回來,低聲問道:「你認識她」李虎丘道:「一面之緣,怎麼了」吳哲變貌變色道:「那你一定不知道她是誰的女朋友吧」李虎丘剛要說我知道,顧盈盈已經走過來,吳哲立即閉嘴起身說了聲我吃完了,走了。

「你不是來這上學的吧」顧盈盈問道。

李虎丘點頭道:「不然能來幹什麼原來你還在上學呢」

顧盈盈道:「不然幹什麼去」李虎丘道:「我記得你是二十三中的,咋跑這來了」顧盈盈道:「我在那邊上學其實都是為了葉小刀,他都不念了,我還在那個學校幹什麼呀」仍有些難以置信,又問:「你真是來上學的嗎」

李虎丘道:「我認了個爹,他把我送這來上學,說是希望我能考上大學。」說到這,他自己先忍不住哈哈大笑,顧盈盈跟著他一起笑起來。顧盈盈問道:「怎麼,今天是第一天」李虎丘點頭。「感覺咋樣我們學校好玩嗎一年級的小豆包。」李虎丘道:「我的自我介紹很別緻,引起轟動了。」顧盈盈問他怎麼介紹的。李虎丘笑而不答,說這是高度機密封存了。

二人正聊的有趣,從教師用餐區走出來一夥少年,為的留著一頭時下流行富城頭,身邊背後跟著幾名高大少年個個面露乖戾之色,一看就是橫行霸道慣了的主兒。徑直走到李虎丘他們這張桌前,「你就是那個言不及手不到,初到貴碼頭的李虎丘」少年口氣囂張帶著嘲諷和挑釁,顯然實在取笑李虎丘。他身後跟隨的少年們替他站腳助威,跟著起哄哈哈大笑。

李虎丘笑問:「你是哪一個」

那少年左右看一眼,指著自己鼻尖反問道:「你不認識我」李虎丘笑道:「我為何要認識你」少年道:「你不認識我就敢來三中上學好,你不認識我,那你認識它不」說話的功夫少年已掄起巴掌打向李虎丘。

李虎丘貌似不經意的站起身,躲過一巴掌的同時說道:「我吃完了,你慢慢吃,三年級的老姐姐。」顧盈盈被他一句老姐姐氣的直撅嘴。

被忽視的少年巴掌輪空,神情木了瞬間,隨即反應過來,在後邊追了上來,破口大罵:「你媽」後邊的話還沒來得及罵出來,冷不防李虎丘一回頭,胳膊肘撞在他的胸口上,一下子把他撞倒在地。李虎丘笑道:「喲,你啥時候跑我後邊來了,對不起啊,對了,你還沒告訴你是哪個呢」

隨少年一起的幾個少年也多是官宦人家的孩子,其中一人憤而上前,也不搭言,對著李虎丘就是一拳。恰在此時,李虎丘蹲下身去扶地上躺著的少年。後上來的少年一拳打空,抬腿又是一腳,李虎丘剛好把地上少年扶起來擋在自己面前,這一腳正好踢中被扶起少年屁股上。

李虎丘輕輕一推,把這少年推到其他幾名少年懷裡,轉身就走。「想找哥打架也不用急在一時,不過就憑你們幾個可不行,你得多找幾個人來,最好是什麼金剛活佛的多弄兩個來。」其實剛才的短短接觸,李虎丘已經猜到這為少年就是宮曉陽。雖然他沒有帶學生牌兒,但其他人的學生牌兒上都寫著一年五班xxx。只從這一點上就不難猜到他是哪路神仙。

宮曉陽一夥還想不依不饒,宮曉陽已經站起身攔住了其他人,凶狠的說道:「這小子身上有功夫,咱們打不過他,晚上我找人收拾他,到時候你們都帶上傢伙,小逼崽子跟我裝,我要廢了他」

這就是人家說東北人全是黑社會的原因了,越是生在官宦人家,越不把人命當回事。

吳哲在飯堂門口迎上李虎丘,卻沒敢明著跟他說話,只在擦肩而過的時候低聲說道:「快回教室去。」李虎丘一笑,並未依言回教室,而是溜躂到操場看起溜冰來。冰場就是用水在操場上澆出來的,面積巨大可供很多同學玩耍。

北方的冬天滴水成冰,這個時節什麼體育活動都不如溜冰更適合這裡的人。穿上冰刀在冰面上風馳電掣,豪情一番,不僅放鬆心情,更獲得融入自然的樂趣。

李虎丘的目光此刻正停留在冰面一抹飛翔靈動的紅霞上。操場上擺著一台錄音機正放著音樂,有紅衣女孩隨音樂翩翩起舞,矯健纖細的身姿,飄逸的馬尾辮,往來穿梭時如風似電的速度,曼妙而又富藝術表現力的舞姿,彷彿冰上起舞的蝴蝶。與這冰雪大地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美妙動人的北國畫卷。李虎丘羨慕不已的看著冰面上這道靚麗的風景。這女孩劃的太棒了音樂**部分,女孩表演了兩周跳好戲,李虎丘忍不住鼓掌叫好。

這年月出色的女孩能不受打擾的一個人玩,要嘛是有主兒的,要嘛是不好惹的。這姑娘兩樣全佔了,學校裡唯一能跟宮曉陽對抗的楊明濤早把她視作禁臠。而這個女孩仗著本身家庭條件了得,對楊明濤的追求向來不假辭色。

嘩啦一聲,紅衣女孩腳下冰刀打橫,激起冰花四濺,噴了李虎丘一頭,涼絲絲的。女孩停在李虎丘面前,驕縱的昂著頭,上下打量他一番,暗想哪來的土鱉,模樣不壞,只是穿的太土了,膽子真不小,也不怕跟屁蟲知道了收拾他。問道:「喂,你瞎叫喚什麼呀操場上這麼多人,就聽見你一個人叫好,你看的懂嗎」

李虎丘對飛濺到臉上的冰花毫不介懷,老實搖頭道:「看不懂,但我愛看,你滑的真好,人長的也好看。」如此大膽直接的讚美在高中生之間絕不多見。女孩居然絲毫不見羞澀,格格一笑,問道:「你是新入學的吧」李虎丘點頭,反問道:「我臉上寫著呢」女孩道:「我叫宋詩韻,可別說我沒警告過你,在這個學校裡,男生跟我講話被楊明濤看到可是要倒霉的。」李虎丘道:「我其實沒想跟你講話。」宋詩韻一愣,表情明顯帶出幾分慍怒和蔑視。李虎丘又道:「我其實想跟你學著滑冰,不知道你肯不肯教,另外都需要準備什麼」

宋詩韻倍感意外,說道:「你沒聽明白我說的話嗎或者你不知道這個學校有個壞蛋叫楊明濤的」

李虎丘點頭道:「聽說過,關我什麼事」宋詩韻忽然一擺手道:「懶得理你,你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說完轉身滑走了。李虎丘沒弄懂自己哪得罪人家了,不過這麼大的女孩愛耍小性子也是尋常事,卻不知剛剛宋詩韻已看到了,不遠處正有楊明濤的鐵桿小弟匆匆往教學樓裡跑。她是不想害他挨揍才不理他的。

晚上快放學的時候,吳哲鬼祟的湊到李虎丘耳邊低聲說道:「你別上課了,反正你也聽不明白,跟老師請個假早點走吧,不然被他們堵到,你就慘了。」李虎丘歪頭若有深意看他一眼,笑笑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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