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懸疑] 陰陽鬼探 作者:秋風寒(連載中)

 
Lsouth 發表於 2013-5-29 17:45
第50章廣場上的醉鬼

鬼事專門店不做驅鬼辟邪的生意,全是幫鬼解憂的買賣,所以在鬼魂之中,可謂是一個聖地。再說,從我接手店舖三年來,從沒得罪過哪個顧客,不可能有鬼肆意報復啊。難道是像地府遇到的醉鬼一樣沒錢花了,過來偷點東西回去倒賣?

看著不像,除了摔碎的幾隻瓶罐,其他的完好無損,裡面沒少東西,這個可以排除了。

我再低頭想想,忽然想起了一隻鬼,是她!就是從付雪漫家裡趕走的那隻,我用真君神火咒差點沒燒死她,臨走時,還揚言報復我。算著時間也差不多,她當時被我用金光神咒和筷子神打傷,又被真君神火咒燒了幾下,起碼得一個月恢復,現在身子養好了,就來對我店舖下手。

那天也沒覺得她怎麼厲害,居然能闖進我的店舖,這可不是一般的鬼能做到的。看來,我真的要對她提防一點了。

轉頭看到沈冰正趴在桌上,雙手支頤,睜著兩隻美目,靜靜的看著我。她很少這麼安靜,不過,這樣倒是顯露出一種沉靜的美麗,別有一番韻味。

「知道誰是兇手了?」她見我看向她,立刻精神抖擻的問。

「嗯,大概有點線索了,可能是來踢場子的。」我點頭說。

她撇撇嘴,站起身看著四周說:「你整天說你的店舖佈滿了什麼道家法器,我怎麼一樣沒看見?能擋住鬼才怪!」

我忍不住一笑,外行人怎麼能看出來,於是我指著門口青龍白虎對她解釋,兩尊雕像是專門守門用的,太祖爺爺曾經在雕像上結過煞,祭過符,只要我隨身攜帶的鬼事桃木牌進店舖,青龍白虎就會休息了,鬼可以任意進出店門,不受傷害。只要我一離開,它們就醒了,開始值守,鬼是根本進不來的。

說完這個,又指著房樑上的八口小棺材說,也不能因為照顧顧客,店舖開張後,裡面的法器全部失靈,那要是有凶鬼動起手來,我也招架不住。但也不能用對鬼直接克制的法器,所以就用了八棺鎮鬼局。這是一種以陰治陰,以毒克毒的辦法,在我與桌子之間形成一條防線,鬼要是想攻擊我,越過這條線,就會遭到八棺鎮鬼局的壓制。

最為厲害的當屬貨架上的這個法瓶了,裡面藏了具有千年靈氣的法水,如不接近,瓶子就是一個普通瓶子一樣,毫無動靜。如有惡鬼近身,法水靈氣就會洶湧而出,將鬼化為一股青煙。

沈冰背著手一邊在店舖裡踱步,一邊興致勃勃的聽我講完,問:「法瓶這麼厲害,那隻鬼是不是已經over了?」

我搖搖頭說:「從瓶子上來看,那隻鬼逃了。要是鬼為法水化身,瓶口邊緣應該有黑氣,最終鬼化成的那股煙氣是要落在這個地方的。而瓶子上的黑線,表明她受到法水靈氣侵襲,吐出鬼氣熏染的,她肯定也受傷了。」

沈冰又問:「你不是有追魂旗嗎,還找不到賊跑到哪兒了?」

我笑道:「追魂旗晚上才能用,因為鬼跟我一樣晝伏夜出,白天掩藏的很好,基本上不好找到她的蹤跡。」

這件事告一段落,該談我們個人的事了,我又提起讓她幫忙。她死活不肯答應,覺得那樣做對付雪漫來說太過殘忍,她不忍心。還有這樣也欺騙了我老媽,她心裡更過意不去。

最後她還對我一本正經的說:「你在我心目中可是一個很正義的男人,別做陳世美,讓我看不起你。」

她提起陳世美倒讓我想起在火車站的一幕,我說:「你都讓我做過一回陳世美了,怎麼還這麼看得起我?」

我一說她臉上騰地紅了,低下頭說:「我那不是跟你開玩笑的嗎?」

我哼了一聲:「開玩笑?哪有男女之間開這種玩笑的?再說,我在你身子裡待了一天,睡覺的時候,我這人有個毛病,喜歡在身上亂摸……」

「啊」沈冰突然一聲尖叫,嚇得我以為大白天鬧鬼了,立馬轉頭看向四周,沒什麼動靜。

「你混蛋,你混蛋,我不跟你說了。」沈冰一邊叫著,一邊逃也似的跑出了店舖。

我關好店舖,隨後追到家裡,沈冰已經坐在客廳裡跟我媽聊上了。一見我進門,馬上轉頭看向電視,好像特別怕遇到我的目光,臉上還紅紅的。我感到可笑,都這麼長時間了,提起此事還害羞,有這麼嚴重嗎。

我們這兒是平原地帶,沒什麼好玩的地方,到了冬天,就像剝光了衣服的乾屍,到處乾巴巴的沒一絲生機。在家裡悶著吧,有老媽在,沈冰說話又放不開,下午我就帶她到街上隨便逛逛。

小鎮可不比大城市,越是過年的時候,街上越是冷清,只有鎮中心廣場上很熱鬧,擺了很多地攤,大多是做小孩生意的,風箏、氣球、玩具、小火車什麼的,吸引了很多小孩子,大老遠就聽到孩子們嬉笑玩鬧的聲音。

沈冰喜歡湊熱鬧,奔著那兒走過去,看到有個氣槍射擊打氣球的攤位,她竟然大發童心,嚷著玩兩局。當警察的哪個槍法不好,儘管老闆早把氣槍準星給調歪了,她還是槍槍命中,打的老闆臉都黑了。

我心想這都是騙小孩的玩意,你一會兒把人家氣球打光了,人家生意還做個毛?扯她一下才要離開,忽然聽到前面一堆小孩驚叫聲迭起,作鳥獸散向四處逃開。有幾個大人衝著那邊跑過去,看來是發生了什麼事。

沈冰放下氣槍,拉著我就跑到跟前,這時候人已經圍的裡三層外三層的,踮起腳都看不到裡頭什麼光景。沈冰用力往裡擠,好不容易擠進去。

原來是有個醉鬼趴在地上,圈子裡到處散發著濃烈的酒氣,臉孔下流淌出一大片鮮血,身邊的一根路燈桿子上,也染滿了血跡。看這情形,是喝醉了沒看路,撞路燈上了。不過,按照這種受傷程度,走路的速度不可能撞的這麼嚴重,除非是跑。

有兩個人把醉鬼翻開,看清了是誰,打發人去叫他家屬。

「這不是劉三嗎?他平時不喝酒的,怎麼喝成這樣?」有人認出醉鬼,小聲跟身邊的人嘀咕。

「他今年生意虧本,常常喝酒打老婆。」

「我聽我們家孩子說,他是故意往路燈桿子上撞的。」

「真可憐,他生意虧本,欠下一屁股債,要是死了,留下老婆孩子三個人怎麼過?」有人發出概歎。
路边的Saguaro 發表於 2013-5-31 18:31
第51章怪事

這個劉三還真死了,叫來他老婆同時,衛生院的救護車也來了,醫生一翻他眼珠,說沒了生命體征,拉到醫院也是白花錢,不如留著搶救費給他辦喪事吧。

劉三老婆撲在他身上哭天喊地的,聽著讓人心酸,我拉住沈冰往回走,一看她正在揉眼睛,看來是看不了這種場景,給弄哭了。我心裡歎口氣,世上這種事太多了,每天都有因為生意虧本自殺的,可憐都可憐不過來,與其活著是種煎熬,還不如做隻鬼活的痛快點。

「習風,你怎麼在這兒,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露面!」

我靠,誰這麼損我呢,我做什麼壞事了,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露面?定睛一看,是王子俊,我的高中損友!

看到他火氣就沒了,這小子跟我從小學到高中,一直關係都很好,只是我當兵以後,沒什麼聯繫了。後來,我又接掌了店舖,更沒工夫跟這些同學見面,所以今天一見面,倒是顯得有些生分。

我伸拳在他肚子上捅了一下,罵道:「你這張狗嘴什麼時候能長顆象牙出來?」

他向後一縮身笑道:「我要有那能耐,賣象牙還不賺大發了?」他轉頭看到沈冰,跟我擠眉弄眼的說道:「你小子行啊,搞到了付雪漫,又泡上一個美妞,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情場殺手。」

我一瞪眼:「別胡說,那是普通朋友。」

他頓時捧著肚子笑道:「我懂,我絕對不會告密。」

兩個哥們又東扯西拉的滿嘴跑白沫一陣子,沈冰在一旁也插不上話,王子俊見冷落了她,便提議說,廣場東邊有個燒烤店,今天開著門,我們不如去吃點烤肉,喝點啤酒,大夥兒樂呵樂呵。喝酒我倒是沒意見,就是怕沈冰不樂意。沒想到她看著王子俊,滿面笑容就答應了。

要說王子俊這小子,可是位帥哥,人又風流,從小學到高中,身邊就沒少過漂亮女生圍著他轉。不過他心眼還不壞,據說沒糟蹋良家婦女,但初吻是不是會給人留下那就難說了。我看沈冰痛快答應,是對他有點另眼相看。

我們進了燒烤店,要了烤肉和啤酒,這個時段,除了我們之外,沒別的顧客,環境倒是挺安靜,只不過衛生條件差了點。

我們以前在高中的時候,經常偷偷買酒在宿舍裡喝,喝多了話題就離不開女生。今天對著沈冰,這個話題當然沒法說,就說起了那個撞路燈自殺的劉三。

王子俊認識這個人,是做肉食生意的,人很誠實地道,所以生意越做越大,不光是鎮上,附近三里五鄉的,都從他這兒進貨,生意非常紅火。可是說也奇怪,從半年前開始,他的生意突然一落千丈,剛殺的豬馬上就臭了,招的滿地蒼蠅,從此生意越做越走下坡路,不僅把早些年賺的錢賠光,又搭上了不少外債。

生意虧本,劉三從一個脾氣憨厚,見人就笑的老實人,變成了酗酒打老婆的粗暴無賴。他其實不是第一次自殺了,年前喝醉了酒,還跳進了那個淹死二毛的水塘裡,幸好有人發現,把他救上來。可是今天,卻沒那麼走運,一頭硬生生的磕路燈鐵柱上,終於沒命了。

聽他說的很邪乎,沈冰都忍不住疑問,剛殺的豬,怎麼會馬上變臭,就算有人暗地做手腳,也不可能腐敗的這麼快。王子俊搖搖頭,他說這是一個謎團,劉三為此花了不少錢從縣城請來什麼醫學專家和生物專家,做了不少科學鑒定,就是沒查出任何毛病。

我心說現在的專家,全是瞎扯淡的,能查出毛病才怪。

王子俊又說:「我們鎮上出現這種怪事的不止劉三一個,還有幾個本來生意做的挺好的,也突然中途沒落,很快虧本變成了窮光蛋的。」

沈冰對這種事很感興趣,催著他說說。王子俊這小子口才本來就很好,又會討女孩的歡心,這才多大會兒,就讓沈冰賴上他了。

王子俊故意露出一個很酷的笑容,靠,他用這種笑容迷倒了不少女孩子,今天看來又想對沈冰下手。我輕聲咳嗽了一下,他立馬變得很嚴肅,說起另外幾樁怪事。

我們鎮上除了范小兵大點氣候的買賣之外,還有幾家超市、醫藥批發、建材裝飾等不錯的生意,都挺賺錢。不過,他們跟劉三一樣,從去年開始,生意下滑,超市東西老是出問題,不是食品過期吃了鬧肚子,就是牙膏是酸的,糖是苦的,沒搞多久,門可羅雀,沒人敢光顧了。

醫藥批發的更慘,出了不少次假藥吃死人的事故,老闆到現在還在號子裡蹲著,案子沒審清楚。建材裝飾還好點,倒沒搞出人命,只不過買回去裝修房子,木材釘上牆沒過幾天就成了爛木頭,換多少次,都是那樣,賠的吊蛋精光。

沈冰覺得不可思議,像這種現象,帶有靈異色彩了。皺眉問:「他們就沒找個陰陽先生看看?」說著把目光轉到我身上,意思好像在說,鎮上現成的一位靈異大師,怎麼沒人找。

我摸了摸鼻子,心想這事的確有點玄,或許是他們家宅和祖墳風水出了問題,不過幾家同時出現這種情況,倒是不太可能。

王子俊歎口氣說:「他們找過我,我沒看出問題。」

我一聽什麼意思,你還會幫人看風水?我喝了口啤酒看著他,還沒顧上開口,他倒是臉色忸怩的對我說:「去年我在城裡拜毛天師為師,學了點堪輿術,我舅舅知道我會這手,超市就是他開的,所以找過我。」堪輿術就是風水術,這小子還拽起詞來了。

我剛喝下一口酒,差點沒噴出來,這小子看來腦子有毛病了,幹什麼不好,學起風水術來了?那個姓毛的天師我知道,當年老爸跟我提到過,是縣城的,很出名,手底下也真有兩下子,但卻教出這麼個膿包徒弟。

雖然現在看風水很賺錢,但王子俊性格好動不好靜,學這行心浮氣躁是大忌,他在拜師前,毛天師應該跟他講清楚的。他還要學這門手藝,不是他做事風格啊,裡面肯定有問題。

這小子嘴很嚴,有些事打死都不會招供,不過他有個弱點,就是喝多了滿嘴跑火車,什麼都說出來了。我也不急著問,慢火燉小雞,他沒我酒量大,沒多大會兒,舌頭大了,開始不打自招。

原來,他是看中了縣城一個叫曲陌的漂亮姑娘,這姑娘是毛天師的徒弟,他為了泡妞,才學的風水術。我說呢,這小子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去學風水術,但是竟然有女孩也喜歡這行的,讓我暗暗稱奇,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路边的Saguaro 發表於 2013-5-31 18:32
第52章摸屍尋氣

又喝了會兒酒,王子俊有點醉,我知道他的酒量,再喝下去恐怕就要吐。我付了錢正準備離開燒烤店,只見一個中年女人慌慌張張的跑進來,拉住王子俊就哭:「小俊,快去看看,你舅舅中邪了,正拿著菜刀在廣場上瘋呢。」

王子俊一聽這事,馬上酒意醒了七八分,忙道:「舅媽你別急,我這就去看看。」他跟你我打個招呼,急匆匆的奔出了燒烤店。

沈冰扯我一下:「走,咱們也去瞧瞧。」

就是她不說,我也肯定要去的,兩個人隨後出門。這兒距離廣場只有幾步之遙,一出門就能看到廣場中間圍的人山人海,我心裡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因為那個地是劉三剛剛撞死的地方。

我們快步來到廣場上,正好圍觀人眾見王子俊和他舅媽過來,閃開一條道,我們也跟著沾光擠進去了。

果然是劉三撞的那根路燈桿子下,一個中年男子滿臉鮮血躺在地上,手裡還握著一把菜刀。他的額頭上撞出了一個大窟窿,鮮血正咕嘟咕嘟的往外冒,本來地面上的血跡未乾,又覆蓋了一層新的血液。他眼珠子灰濛濛的沒什麼光采,只剩下嘴巴一抖一抖的在倒氣,看樣子是不行了。

王子俊舅媽撲在男人身上就哭,王子俊也慌了神,拿出手機打給衛生院。

王子俊舅舅忽然眼珠睜的暴圓,眼神非常清澈,可能是迴光返照的跡象,「1、2、3、4、5……」張口念了幾個數字,身子一挺,兩腿一瞪,腦袋歪一邊沒氣了。

我一聽到這五個數字,頓時一驚,怎麼跟付雪漫當時情形如出一轍?是附身在她身上女鬼幹的,媽的,找我報不了仇,竟然拿別人出氣。我轉頭四看,此時基本上快天黑了,廣場沐浴在夕陽餘暉中,到處呈現一片祥和的景象,看不出有什麼邪氣。

再說,大白天太陽底下,再厲害的鬼也不敢隨便出沒,這個女鬼應該不在這裡。

沈冰見我東張西望,小聲問:「有什麼問題嗎?」

我搖搖頭,把王子俊拉到一邊,低聲對他說:「我在部隊上聽一個老兵講,人要是被鬼害死的,死後鬼氣就會留在身子裡。他說用符貼死者腳心,印堂就會出現徵兆。」我的事他到現在還不知道,今天這小子只顧給沈冰講離奇故事了,那想的起來問我近況。我也不打算讓他知道,所以推說是聽部隊上老兵講的。

他擠著眼淚說:「人都死了,還查這事有啥用?」

這小子不開竅,我只有嚇唬他說:「今天一連死了兩個了,都是生意虧損的男人,不覺得奇怪嗎?男的死了如果事了也沒什麼,怕的是,家裡女眷也不安生。」

他不是個糊塗人,馬上聽明白我的意思了,但苦著臉說:「符我身上倒是有,不知道該用哪種。」

我暈,學這行的,竟然不知道用什麼符。不過,他是初學者,也不能怪他,符菉裡種類太多,光是驅鬼辟邪的符便有好幾十種,是視各種不同情況和不同環境下用的,用錯了反而會自受其害。我說你拿出來我看看,在部隊上見過這種符,應該能認出來。

這小子隨身帶不少黃符,一下掏出十幾張,我從裡面挑出兩張驅邪符,告訴他就是這個了。他半信半疑的看看我,才走到跟前跟舅媽小聲嘀咕幾句,脫下舅舅鞋子,把兩張符分別貼在兩隻腳心上。

我知道他肯定不會唸咒語,這個我替他補上了,捂著嘴巴小聲念了幾句。王子俊趴在舅舅一邊,盯著額頭看,結果,沒出息任何徵兆。他看了一會兒,衝我搖搖頭。

這怎麼回事,不是鬼勾的魂,絕對不可能。要是只有劉三喝醉了跑廣場上自殺,算是意外,相同的地點,又是相同的生意失意者,全撞這根路燈桿上,沒理由這麼巧合。

沈冰在我身後用手臂捅我一下,小聲說:「他看上去什麼都不會,你怎麼不動手?」

我抬眼看看四周群眾,鎮上的人都不知道我有這麼一手,是因為太祖爺爺立下規矩,不能隨意洩露鬼事傳人的身份,以免遭人輕視。但在付雪漫家已經漏了底,再說不讓別人知道,更讓人背後瞎嚼舌頭根子,還不如讓正大光明做個鬼事傳人,走自己的路,讓貓和狗說去吧。

想到這兒點點頭,蹲下身子伸手握住王子俊舅舅腳踝,一路摸上去。這叫「摸屍尋氣」,因為要用追魂旗追蹤惡鬼下落,必須要得到他的鬼氣,像警犬一樣,得給它點氣味。有時候,難免會遇到像現在這樣,被鬼害死後,不出現任何徵兆的,不是說身體裡沒有鬼氣,而是封存在某個角落,需要仔細查找。

王子俊和他舅媽一愣,問我幹嗎要摸屍體。我騙他們說,死者死後身體慢慢會僵硬,由於姿勢不順暢,硬了之後就掰不過來了。他們真以為我說的是真的,還挺感激我。你們見過哪有不是近親家屬為死者摸屍體的?

我摸到胸口處,覺得有些微微隆起,這團鬼氣凝聚在這兒呢。我悄悄捏個指訣,在凸起處點了一下,就看到胸口上一下拱起一條線,瞬時竄到了喉嚨裡,屍體噗地一張嘴,吐出好大一股黑煙!

這麼一下子,把圍觀人眾還有王子俊舅媽嚇壞了,都以為是詐屍,嚇得驚叫聲迭起,霎時間人們呼喇一下往後退開,只留我和沈冰、王子俊在屍體身邊了。我轉頭看看王子俊,這小子膽子行啊。

王子俊驚恐的睜大眼睛說:「真是鬼殺的。」

我向他搖搖手,又指指死者額頭,他和沈冰彎腰去看。自從屍體吐出這口黑氣,額頭上慢慢出現了幾個黑斑,呈圓形緊緊圍繞著印堂穴。我數了一下,正好是五個黑斑,他姥姥的,五個數到底代表了什麼?

正在這時,沈冰忽然指著前面叫:「你們看,那邊又亂了!」

我和王子俊一抬頭,只見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光著膀子,手裡拎著一塊板磚,正被幾個人拉扯著。他急的渾身是汗,大冬天的竟然也不冷。本來退到後面的圍觀人眾,又跑到那邊看熱鬧去了。

王子俊驚道:「他是建材裝飾店老闆,德財大叔!」
路边的Saguaro 發表於 2013-5-31 18:32
第53章聊一夜

我一聽心頭就是一震,又來一個送死的,趕緊站起身說:「快把他攔住,不能讓他跑到這兒來。」

王子俊沒動,沈冰倒是跑出去了,別看她穿著高跟靴,跑起來竟然跟一陣風似的,幾下到了跟前。飛起一腳,就把德財大叔踢翻在地上,她穿的可是皮靴,又是訓練有素的警察,老頭哪兒經得住這麼一下,立馬閉過氣去了。

我一捂眼睛,慘了,她又闖禍了。隔著指縫往外看,德財大叔家人群情洶湧,拉著她不幹。

「呀,這妞力氣好大啊。」王子俊瞪大了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

我推他一把說:「你去幫她解解圍。」我跟鎮上的人都不熟,只能讓他去幫忙。王子俊剛要走,我又拉住他把黃符要過來。我不幹驅鬼營生,很少出門帶黃符,何況今天是逛街。我從中撿出一張封煞符,迅速貼在路燈桿子上,念了兩句咒語。

這一轉頭,只見德財大叔從地上跟鯉魚打挺似的,一躍而起,靠,高度之高,難度之大,連我這個特種兵都做不好,他媽的如果不是撞邪,我把姓改了。改成老媽的姓。

我見勢頭不對,趕緊跑過去,這個時候,德財大叔家人顧不上對沈冰問罪了,又去圍住了他。

「他們家什麼人,我幫忙反倒落不是。」沈冰氣呼呼的跟我說。

我心說你幫忙也不能把人照死裡踹,幸好這老頭身上有邪氣,跟吃了興奮劑一樣,不然搞出個心臟梗塞,你就成殺人了。我又拉了一把王子俊說:「你用金光咒符,貼他額頭,再用『小金光訣』點他胸口。」

茅山手訣是有講究的,不是說隨便手指一捏就行了,分神訣、法訣和斗訣,其中又分單雙訣,即是單手行訣還是雙手行訣。這三種指訣裡,又包括七十多種指訣法,小金光便是其中一種,正好配合金光符咒用。

「什麼小金光大金光的,我哪兒會。」王子俊愣著對我說。

靠,你跟著毛天師都學了什麼,不會整天就忙著泡妞吧?看來非得老子出手不可了。我從黃符裡抽出一張金光咒符,把剩餘的甩給他,快步上前,左手手指捏了小金光訣,右手快速把符貼中德財大叔額頭上,左手指訣也與此同時點中了他胸口上。

德財大叔正被五六個家人牢牢拉扯住,無法掙脫,讓我這兩下輕易得手。隨著我輕念著咒語,德財大叔嘴巴一張,噗的吐出一口黑氣,兩眼一閉,軟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他們家人都慌了,蹲在地上有喊爸的,有叫叔的,亂成一團。我讓王子俊燒了一張淨身咒符,老辦法,餵他符水後,很快就能醒過來。德財大叔一醒,他們知道是我幫了大忙,不住口道謝。我也趁這機會,告訴他們剛才沈冰也是幫忙,可能下手重了點,但是好意,化解了這個誤會。

正說著,那邊衛生院救護車來了,王子俊過去後,我問德財大叔,來廣場之前有什麼感覺。他揉著腦袋說,本來生意賠了,心情不好,坐在屋子裡自斟自飲,可是越喝心裡越添堵,抬頭看見眼前飛著五個小星星一樣的東西,心裡就犯了迷糊,什麼都不知道了。

五個小星星?王子俊舅舅臨死前數了五個數,額頭上也有五個黑斑,看來他們都是被五個小星星勾引到廣場自殺的。我皺起眉頭摸了摸鼻子,今天鼻子都快揪紅了,也沒想出到底問題出在哪兒,五個小星星是什麼邪祟。

德財大叔一家走了,天也黑下來,廣場上的路燈亮了,正中那根路燈桿子上鮮血猶在,被橘紅色燈光一映,分外顯得詭異。

圍觀群眾大多散去,幾個人走在一起悄悄議論,不時回頭看看我,我今天成焦點人物了,但願別再把我猜成什麼邪惡東西。

王子俊那邊衛生院救護車根本沒停多大會兒就走了,讓他們家來人收屍,這會兒親戚朋友正陸續趕過來。我走過去跟王子俊打個招呼,問用不用幫忙,他說不用了。我走的時候,這小子把我拉到一邊小聲問:「你小子藏的夠深啊,啥時候學的法術?」

我推他一把說:「快跟你舅舅收屍去吧,這事以後再說。」

「那好,辦完舅舅喪事,我找你學幾手,你得免費教我。」說完他才跑回去。

沈冰看著他跑走的背影跟我說,你這同學挺逗的。她這麼說讓我心裡感到有點酸酸的,難道老子吃醋了?吃就吃吧,反正埋在心裡,別人又不知道。

我一笑說:「你要是看中了他,我給你們牽紅線,不過,你得答應我那個要求。」

她呸了一聲說:「都告訴你我不喜歡土包子,你少拿他來噁心我。」說完臉上一紅,往前急走幾步。

我心說這丫頭怎麼了,最近動不動就臉紅,到底是看上我了,還是看上王子俊了?我追上幾步,對她說:「幫我這件事,等過段日子再說吧,你今晚吃過晚飯回省城吧。」

沈冰一愣,停下腳步看著我問:「我還沒說走呢,你為什麼急著趕我?」說完一撅小嘴,嘎達嘎達的又往前走了。

「我不是趕你,今天在店舖你看到了,有只惡鬼存心要整我,我怕你住在這兒不安全,所以才讓你走的。等我處理完了這件事,你再過來住幾天。」我忙追上她解釋。

她一聽我是為她好,才不生氣了,可憐兮兮的說:「我一個人晚上開車你放心啊?要不,你再送我回省城吧。」

如果換做平時沒事,她這個請求我肯定義不容辭。但昨晚店舖有鬼入侵,今天又有三個人莫名其妙的被五個邪祟勾引自殺,我覺得今晚不會太平,這也是我急著讓她走的原因。所以,我不敢離開鎮子。

「要不這樣吧,你今晚住我家,跟我媽擠一宿怎麼樣?」我考慮了一下說。

她皺著鼻子搖搖頭:「我不習慣跟別人擠在一塊,今晚我們聊天吧,在你店舖裡聊一夜,怎麼樣?」

我說:「為什麼要聊一夜?不行你在車上睡覺,我幫你守夜。」

「這不是明天要走了嗎,一走說不定什麼時候才能看到你,不好聊聊我走的也……」說到這兒,可能發現自己說漏嘴了,急忙摀住嘴唇,臉上通紅的說:「你別想歪了我,我沒那意思!」說完落荒而逃。

我差點沒笑出來,此地無銀三百,她說沒這意思,肯定就是了。想著她剛才說的話,頭上暈暈的,心裡也蕩出了漣漪,這丫頭到底是不是喜歡我?

回去時,抬頭看了看天空,剛才還是晴空萬里的,此時黑雲遮月,大有一股凶兆來臨之前的味道,看來今晚絕不會平安,我已經嗅到了一股邪惡的氣息!
路边的Saguaro 發表於 2013-5-31 18:33
第54章12345

回到家,付雪漫也在,她下班過來幫著老媽剛做好飯,見我們回來,親熱的把沈冰拉到飯桌前,又是拉凳子,又是給她盛飯,搞的沈冰很不好意思。我看在眼裡,嘴上什麼都不說,坐下悶頭吃飯。

老媽問起今天有人在廣場上自殺的事,她是聽付雪漫說的。我簡單把事說了一遍,但沈冰嫌我說的不夠選詳細,又添油加醋,重新描繪一番。等她說完,飯也吃的差不多了,我回屋拿出幾張黃符遞給付雪漫。對她說一會兒早點回去,把符貼在門窗和床頭上,晚上不要出屋門。

她見我說的很嚴肅,嚇得小臉都白了,收了符一句話說不出來。老媽我不用擔心,老爸去世前,整個家裡早佈置的猶如鐵桶陣一樣,固若金湯,比店舖還要安全。

吃過飯我對老媽說,我去送付雪漫和沈冰回去,因為今天發生了怪事,我可能要在店舖待一晚,今晚就不回來了,不用給我留門,囑咐她老人家也不要出去。

老媽其實到現在還不知道我們家開的是什麼店舖,但她仍舊什麼也不問,對我說:「小心點。」看似很平淡的一句囑咐,內裡卻包含了太多的慈愛和關心。

我和沈冰先送付雪漫回家,一路上兩個女孩聊的很開心,要說沈冰是個沒心沒肺的人,付雪漫有時話裡藏話她都聽不出來,屬於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主兒。付雪漫是投其所好,專找她喜歡的話題聊,能不開心嗎?

付雪漫到了家門前,把我拉到一邊悄悄說:「明天我不用值班,想去城裡玩,你陪我去吧。」她避開沈冰,看意思是要我單獨陪她。

我點頭說:「行,明天上午正好沈冰要回去,讓她開車把我們順便捎進城裡。」

她一聽沈冰要走的消息,別提多高興了,「一言為定啊,我明天在家裡等你。」說完衝我送個秋波,轉身進門了。

去店舖的路上,沈冰默不作聲,也不問剛才付雪漫跟我悄悄說了什麼,這不是她性格啊。我轉頭看著她,今晚月亮被黑雲遮住,異常的黑暗,只能看到她身形的輪廓,從她緩慢的腳步聲上判斷,好像有心事。

「怎麼不說話?」我很好奇。

「不知道,突然心情有些亂。」她語氣低落的說。

「是嗎,心裡在想什麼?」我一邊說著一邊握住了她的手,這麼親暱的動作,只有不經意時才會做,這次我卻是故意的。

她好像很害羞,一接觸到我的手,慌忙滑開,「我不想去店舖,咱們隨便走走吧。」

我說好,就帶你去鎮子西郊玩,那邊適合你這種口味重的人。她以為我開玩笑,哼了一聲,說去就去,反而拉住我的手,飛快向西面奔跑。我忽然用力停住腳步,把她帶的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你要幹嗎……」

她說話同時,我已經牢牢握住了她的兩隻手,用力一捏,然後快速念了幾句驅鬼咒,她嗷的慘叫一聲,身子一顫便軟在我懷裡,一動不動了。

「我演得這麼好,你還能發現?」一句冷冰冰的女人聲音發自頭頂上,在黑暗的夜色裡,顯得特別陰森。

我從口袋摸出八枚銅錢在手上拋了拋,冷笑道:「我出門就知道你跟在後面,一直沒機會下手,直到我跟雪漫說話的時候,你才有機可乘上了沈冰的身。」上午離開店舖的時候,我把殘留的鬼氣在小白旗上抹了點,所以這只女鬼一近身,小白旗早就對我發出了警報。我怕動手嚇到了兩個女孩,一直沒敢聲張。

「沒想到你有這麼厲害,但今晚你別想躲過一死!」

女鬼語聲狠厲,聽進耳中,不由心驚肉跳!我知道她馬上要動手,提前把銅錢甩出去,在頭頂上布成了銅錢八卦陣!左手半抱著昏迷不醒的沈冰,右手捏個指訣,腳下踏罡步鬥,渾身散發出一股強有力的道家法氣!

雖然眼前一片漆黑,我在明敵在暗,形勢不太有利,但銅錢陣連當時孕有卵屍的惡鬼都能打跑,何況一隻小凶鬼呢。

「波」一聲大響,眼前光芒大盛,一條濃墨般的黑氣向後飄退,被銅錢陣給擋回去了。女鬼「呵」地吐口氣,顯然這下她吃了點虧。

銅錢陣上光芒疏忽消隱,眼前又是一片黑暗。我轉頭看看四周,小街上靜悄悄的,幸好沒人看到剛才詭異的一幕,冷笑道:「你昨晚被我店舖法陣打傷,今天還敢跟我較量,膽子不小。你要是乖乖去地府報道,不再回來的話,我就放過你,否則你永遠都沒這個機會了!」我現在還沒催動銅錢陣的威力,等它真正發出威力後,定讓女鬼重則魂飛魄散,輕則重傷。

這是給她一次機會,茅山老祖宗講究一切鬼邪概無誅滅這麼一個理論,她要是能夠聽話是最好不過。

「沒空聽你廢話,殺不了你,我先去殺死付雪漫這個爛逼ao子!」

靠,以她這種不要命的打法,我給付雪漫的幾張符不一定能擋得住她,收了銅錢,抱起沈冰就向付雪漫家方向跑回去。

還沒跑出幾步,聽到女鬼在前面殺豬一樣慘叫著回來了:「12345……12345……」

本來我對鬼叫基本上是免疫的,可是當聽到這個數字,頭髮忽然間豎起來,她怎麼也這麼叫?我明白了,她當時附在付雪漫身上,是她內心的恐懼意識迫使付雪漫開口這麼叫的,看來她跟劉三他們一樣,都是五個小星星害死的,難怪她說自己是屈死的。

「你快救救我,救救我……」女鬼一邊恐懼的叫喊著,一邊在我身旁顯露出一條黑影,可惜現在烏漆嗎黑的,我看不到她長什麼樣。要是好看點,我救的也心甘情願,要是跟災區似的,又是我仇敵,我救她不是犯賤嗎?

我冷哼一聲說:「你作惡多端,這是報應。不過,你要是現在後悔,去地府還來得及。」

「走不了了,他們這會兒就在我身邊……」

我聽了這句,全身汗毛根根都豎起來,媽的,怎麼不早說,現在沒開陰陽眼,光憑陰寒之氣,她身上就夠沖的,沒發覺五個邪祟已經在跟前了。

「那你去地府,我就幫你擋住他們。」我一邊撒出銅錢,一邊要挾她。

她「啊」的慘叫一聲,顯然中了毒手。

我慌忙催動指訣,衝著銅錢陣凌空一點,八枚銅錢在空中急速旋轉起來。

「啊,不要……」女鬼在黑暗中慘叫聲更大。

銅錢陣是不分敵友的,管你是誰,只要是鬼邪,一股腦狂追猛打。媽的,從鬼邪手裡救鬼,不能用法術,讓老子怎麼玩?

「波波」幾聲響,銅錢陣上跟放煙火一樣,劃破夜空,光芒耀眼。五隻黑乎乎的跟臉盆一樣大的東西,漂浮在前面不遠處,裂著大嘴巴呼呼粗喘,看著極為恐怖!
路边的Saguaro 發表於 2013-5-31 18:33
第55章非妖非魔

這五個東西看不到身子,彷彿就是一隻大腦袋,渾身毛茸茸的,也沒眼睛,只有一張大嘴巴,滿嘴的尖牙,跟鱷魚牙齒很相似,既難看又凶殘。

它們被銅錢陣擊退後,雙方暫時偃旗息鼓,光芒馬上熄滅,眼前又暗了下去,只能微微聽到它們的喘息聲,卻看不到它們。

我心裡有些毛毛的,這什麼怪物啊,說是鬼不像,說是妖,也沒聽說有這種模樣的。它們跟銅錢陣碰撞一下,看樣子沒什麼損傷,夠厲害的。

這只女鬼剛才慘叫過後,沒了任何聲息,估計是受到了重創,要不然就魂魄俱滅了。之前闖我店舖肯定受過傷,加上接連兩次被銅錢陣打擊,尤其最後一次,我催動陣法生出威力,她絕對招架不住。

此時也顧不上她了,先搞定眼前五個怪物再說,它們今天毀了兩條性命,指不定接下來還會再做什麼惡,今天一定要把它們除掉。

茅山術並不是只會驅鬼,而且還有辟邪,所有的妖怪邪神,全部納含在其中,統統有除滅之道。對付鬼與妖的法術是不同的,再加上還有傳說中的妖鬼合體物種,更加令人頭疼,但萬變不離其宗,只要道氣長存,一切都是他媽的浮雲。

我一直按照除鬼方法帶的傢伙,像除妖的咒符根本沒帶,只能先用咒語試探一下,這五個東西到底是鬼還是妖,最好不是妖鬼!

「元始化生,五雷威神。開天闢地,降伏威星。斬妖誅怪,真靈護佑。急急如律令!」

我念出「治妖咒」同時,手指捏個「井訣」,此訣是代表「伏魔井」,專門圈地關妖用的,如果是妖怪,一般會顯出原形,除非是像牛魔王那種級別的,它也不用跟我客氣了,本來就顯著形呢,一巴掌便呼死我了。

咒語念完,對方悄無聲息,連喘息聲都聽不到了,一時間,只有聽到懷裡沈冰的呼吸和我的心跳,四周靜的出奇。五個怪物難道走了?我豎起耳朵,心想它們不可能這麼慫包,跟銅錢陣碰一下就嚇跑了。

正想著,忽地「轟」一聲巨響,銅錢陣跟炸彈爆炸一樣,沖天冒起一團火光,瞬間形成一股蘑菇雲,閃耀的眼前亮如白晝。我也被一股強大的氣流給沖的往後退了七八米,差點把沈冰丟出去。

「叮噹」一陣響,八枚銅錢全部落地,光芒消失之前,五個怪物出現在身子周圍兩尺之外,並且是以包圍之勢把我團團圍了起來。一個個張著大嘴巴,嘴角淌著血絲,非常猙獰可怖。

靠,它們沒走,居然還衝破了銅錢陣。治妖咒沒起作用,看來不是妖,它們跟銅錢陣的對決也受到傷害,那還是鬼了!媽媽的,這什麼鬼啊,連我的銅錢八卦陣都不怕,現在也顧不上去想什麼鬼了,眼下保命要緊,老辦法,給它們使個火鈴咒!

慌忙從口袋裡摸出一束香,咒語幾乎是在兩秒鐘之內完成的,快的我都聽不清楚念的啥,不過一個字沒漏,否則就不靈驗了。

香頭上呼地燃起一團火光,身邊又亮起來,正巧看到五個怪物正呲牙咧嘴衝我一齊襲來!

我心裡倒吸口涼氣,左手抱緊了沈冰就地一滾,它們五個全在半空飄懸著,地下倒是個暫時躲避的空間。這束香此刻也發出沖天火光,五個怪物受到火光衝擊,各自朝後退出一丈多遠。

趁此時機,我一骨碌爬起來,拖著沈冰向正北跑過去,前面雖然有兩個怪物攔著,但被火鈴咒再衝一下,各自向旁閃開,它們之間出現一個空檔,讓我逃出了圈外。

恰巧這個時候沈冰也醒了,揉著腦袋還問:「我剛才怎麼睡著了?」

「別問那麼多,快跑!」我哪有功夫跟她解釋,後面跟著五個大凶星呢。

要說沈冰遇到危急情況倒是反應挺快,直起腰幹,跟著我向前一陣狂跑。她能自己跑路,我就省了大力氣,再說她的速度比我不慢多少。

剛才銅錢陣上的那聲巨響和火光,驚動了不少人,從家裡跑出來看熱鬧。他們沒看見五個怪物,只看到我跟沈冰急惶惶的奔跑,手裡不住發出火光,好像當成了煙火,指指點點,沒半點懼意。

我心裡急啊,心想你們都回去吧,今天廣場上的熱鬧還沒看夠啊,這五個大臉盆萬一追不上我一發火,找幾個人出出氣那就糟糕了。我急著把它們引到店舖內,也不敢出聲,好在往前跑了一段路,街上沒人了,五個怪物也不即不離的跟著,要不是有火鈴咒護身,它們早上來一口一個,我跟沈冰肯定連個全屍都落不下。

沈冰一邊跑還一邊問:「後面跟著五個大黑球,是什麼東西?」

「暫時還不知道,快跑吧。」

我一面拚命跑,一面還要用法力催動火鈴咒,是極耗真元的,其實就是我們的精氣神,在道家來講這叫真元。好不容易挨到店舖門前,我基本上體內都快被掏空了,感覺有點虛弱,右手握著香燭,也顫巍巍的發軟。

我們兩個在店舖門板上一靠,正面對著五個怪物,我把鑰匙丟給沈冰,讓她把門打開,使出最後一把火,我們兩個也擠了進去。

進門之後,我先把沈冰推到桌子後面,我迅速把左右青龍和白虎雕像頭上的黑布揭起,布太祖爺爺結的煞祭的符,全在黑布上呢,此布一揭開,我進出店門就與它們無關了,只要有鬼進門,它們絕不會放過。

剛解開黑布,門板喀喇喇幾聲響,全都碎裂,碎木板四散飛射,五個怪物跟著進來了!

我向後一個倒空翻,落在桌子跟前,又倒身在桌子上一滾,落在裡面,跟沈冰站在一塊。現在有兩條防線攔著,心裡踏實了不少。

但我想錯了,青龍白虎根本攔不住它們,兩聲爆響過後,兩尊雕像也給崩的粉碎,石屑滿屋子橫飛,嚇得我跟沈冰慌忙蹲在地上,一大片石屑全被桌子給擋住了。

我趴在地上從桌子底下往外看,進門忘記開燈,黑漆漆的,怪物的一絲影子都看不見,丟在門口的那束香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熄滅了。

沈冰握住我的手,攥的緊緊的,聲音發顫說:「你這鬼店舖也好不到哪兒去,兩尊石像都被搞定了,上面八口小棺材還硬得過石頭嗎?」

我心裡也沒底,青龍白虎雕像是太祖爺爺親手開的光,威力之大,我雖然沒見過,但無論什麼樣的鬼進出我店門的時候,都是戰戰兢兢的,足見對他們有莫大的威懾力。居然給這五個大臉盆破了,八棺鎮鬼局是否鎮得住它們,實在沒把握。

頭頂上驀地發出「卜卜」小棺材相互碰撞的聲音,它們現在就在桌子上面。

隨即黑暗中爆發出「叭叭」幾聲木材裂開的聲音,八隻小棺材相繼掉落,砸在桌子上。

我不由有點傻眼,八棺鎮鬼局也宣告失敗,老子看來今天要歸位!

「往後撤!」我拉住沈冰撞到後面椅子,倉惶退到貨架前面,現在唯一指望這只法瓶了!
路边的Saguaro 發表於 2013-5-31 18:33
第56章法瓶受損

法瓶果然不負重望,在我們剛貼在貨架上的那一刻,生出柔和的光芒。我在這店舖看它都三年了,還從沒見它發過光,這種光色,讓人聯想到了菩薩身後的光環,色調雖柔,但具有無上法力!

眼前一亮,就看到五個怪物在面前不足一尺之外,那張嘴巴張的,跟血盆似的,看著極為瘆人。因為它們連闖兩道法陣,整個嘴巴全是血,還在往外不住狂湧,它們也夠強悍的,竟然受傷之後還能硬挺著不放過我們。

它們似乎被法瓶上的光輝給鎮住了,停在那兒一動不動,嘴巴裡傳出陣陣痛苦的叫聲,聽聲音很稚嫩,跟小孩一樣。我心想他媽的不是五隻小死鬼吧,要是這樣,老子可真沒面子,連五個小鬼都對付不了,把習家十代祖宗的臉都丟盡了。

「它……它們幹嗎還不動手?」沈冰臉色蒼白的說,牙齒不住撞擊的發出格格聲音。

我暈,嚇傻了吧,它們不動手你還不過癮怎麼著?我心裡正求爺爺告祖宗,讓它們趕快走吧,它們這麼猛,我的心理防線已經處於崩潰邊緣。此刻心裡想著特種兵心理過硬也得看時候,遇到這麼五個小祖宗,你硬一次我看看!

五個大臉盆一邊叫著,一邊外表上的茸毛開始捲曲,跟遇到火燙一樣,滋滋發出聲響,整個大臉盤,也在東鼓西凸,好像被燒出了水泡正。

「噗嗤噗嗤」大臉盤上的鼓泡全都爆開,噴出一道道黑汁,不僅潑灑到我們頭臉上,同時也濺到法瓶上不少。媽的,味道特別腥臭難聞,跟腐屍一個味!

法瓶突然「吧」的一聲響,從中裂開一條裂痕,我立馬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法瓶一受損,那就完蛋大吉了!

果然五個大臉盆嗷嗷幾聲叫,衝著我們飛過來,沈冰尖叫一聲摀住了眼睛。以它們的來勢速度,能摀住眼睛已經算是快了,我心裡一灰,老子這次真的要去管理處,會會那個處長。我之前跟他送了那麼多補陰丸,他肯定會對我另眼相看吧?

正以為要掛的時候,法瓶裂痕中忽地噴出一道水劍,跟水銀似的,灼灼生輝,到了五個怪物面前,「噗」一聲散開,變成一點點銀星,往下灑落,猶如銀星墜落一般,煞是好看。

五個大臉盆「嗷嗷」叫著童音,快速掉頭飛走,他們速度真的是太快了,眼睛只眨了半下,它們已經不見了蹤影。它們終於走了,我的心一下放落肚子裡,感覺身上全是冷汗。

銀星一點點的落在地上,有幾滴落在我們頭頂,感覺說不出的溫暖受用。而落地後的銀星,逐漸隱沒,在地上沒留下半點印痕。

我心說不妙,法水從沒乾涸,那是因為有法瓶罩著,現在潑灑出來,落地就消失了。我慌忙抬手把法瓶拿下來,一看差點沒哭了,法瓶內的水基本上順著裂縫流淌殆盡,保是保住了。

法水流的涓滴不剩後,法瓶上光芒倏然消失,整個店舖陷入一片漆黑之中。我心疼的抱著法瓶,心想太祖爺爺要是知道我沒保住這件法器,還不氣死了?忘了他老人家已經死了,再死一回不知道是啥樣。

「習風,你……你還在吧?」沈冰顫聲問。

「當然在,你盼著我死呢?」

「不是啊,到處黑咕隆咚的,又沒聽到你有動靜,心裡怕怕的。」沈冰估計是隔著指縫看到怪物跑了,才敢放下手的。像她這種女孩都是這樣,又害怕又想看,所以總是摀住臉之後,從指縫往外偷看。

我無精打采的打開燈,把桌子上的棺材碎片掃下去,放上法瓶,愁眉苦臉的看著它。不止為它傷心,還有整個店舖法陣被毀,我要重新佈置一次。這三種法陣,都是太祖爺爺擺的,我沒信心比的上他老人家。擺出的法陣,不知道能不能鎮住這些鬼客戶。

沈冰就是沒腦子,也看得出法瓶壞了,我心情不好。她把頭伸過來盯著上面的裂痕說:「用膠水補好縫,往裡面再灌點水不就行了。」

「你以為隨便搞點水都是法水啊?那可是有千年靈氣的水!」我心疼的說。

「那你得想辦法把它弄好,只有它能打退五個大黑球。」

沈冰說的這句倒是挺關鍵的,我只顧傷心了,沒去想以後的事。這五隻大臉盆非常凶煞,敢於硬碰硬拚著同歸於盡來破陣,我覺得自己這點本事很難抵擋得住,以後生死命運全都寄托在法瓶和法水上了。

不行,我得想辦法把法瓶補好,再弄點法水來。法水不見得非要具有千年靈氣才有法力,普通的水經過開壇作法,一樣會成為法水,只不過法力低了不止一個檔次。但總聊勝於無吧。

我拿起法瓶看看,用膠水補裂縫是絕對不行的,那要用什麼方法修補,倒是個頭疼事。

「你看貨架……」沈冰在旁邊叫了一聲。

我回頭看了一眼,貨架從中間裂開了,幸好瓶罐都不在裂縫處,兩截貨架向兩邊傾斜著,中間有半尺寬的縫子。咦,牆上寫著一行小字:「法瓶若是損壞,可到地府忘川河取水修補,法水借問孟婆!」

下面沒字了,但貼著一塊巴掌大的膏藥,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我心裡琢磨著,看字跡很陳舊,又是繁體字,大有可能是太祖爺爺留下的遺訓。可是用忘川河的水修補法瓶,又問孟婆找法水,這豈不是相互矛盾嗎?

法瓶和法水是陽世間最具靈性的東西,地府中的任何東西都是陰柔之物,兩者之間成陰陽互克之局,怎麼能以忘川河水來修補法瓶呢?法水如果來自於地府就更加可笑了,太祖爺爺寫這個時候是不是喝高了?

我正準備揭下那塊膏藥看看後面是什麼,忽然沈冰驚叫一聲,我連忙轉頭,只見一隻女鬼披頭散髮衝進了店舖,扶住門框粗聲喘息。她臉色慘白不用說,主要七竅往外冒血,看著非常瘆人,頭髮像燒焦了一樣捲曲著,整個身上衣服破破爛爛,好像剛被炸彈炸了一下,那樣子別提有多狼狽了。

「現在不營業,你過幾天再來吧。」我開口趕她。

「你要幫幫我,我想通了去地府報道。」

她一開口,我立刻聽出是報復我的這只女鬼,她居然沒被銅錢陣給打散了魂魄。她能想通了,我當然得幫她,這樣鎮上又少了一隻惡鬼。看她現在這樣,肯定傷的不輕,能走到我店舖來已經不錯了,想要進地府,是沒這個力氣,估計是要我送她一程。

我點頭說:「好吧,我幫你打開一個地府入口。」

店舖跟宅子一樣,同樣分八卦方位,我算了今天日子,六煞位適合開地府入口,媽的,這個位置正好是貨架裂縫。

我做法之前順手把膏藥揭下來了,一直對後面藏著什麼感到納悶,結果還沒看清是什麼,就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吸引力給吸上貨架。我用力掙扎了一下,但根本無濟於事,這好像是一個宇宙黑洞一般,吸引力之大,人力根本難以與之抗衡。

我不但被吸到了貨架上,就連沈冰和女鬼同時都被吸過來,耳朵邊剛聽到沈冰半聲尖叫,眼前突然一黑,就完全失去了意識。
路边的Saguaro 發表於 2013-5-31 18:34
第57章黑白無常

睜開眼我知道是他媽的穿越了,竟然穿到了地府!

至於怎麼穿過來的,魂魄離體,還是整個人過來了,一點也不清楚。不過,看看身邊的沈冰,還有那個半死不活的女鬼,斷定我和沈冰肯定不是整個人來的,人的肉身決不能進地府,這裡只有魂魄!

黃泉路在腳下,界河就在前面不遠。我悲了個催的,心裡只想哭。要是穿越那該多好,只聽說過穿越到古代或是異世的,沒聽說穿越到地府的,八成我們是over了!

「土包子,我們是不是回到地府了?」沈冰在我身邊鬼叫。

「你沒長眼睛啊?」我心情正不好,嗆她一句從地上爬起來。看看手裡還抱著法瓶,感到很奇怪,怎麼這東西也能跟著進地府?

「這就是地府嗎?」那個女鬼看來是頭次進來,趴在地上,來回的瞧。

這時,前面飄來兩條影子,到跟前才看清楚,是黑白無常哥倆。我們認識,上次回去的時候,在放生「口岸」就是他們在值的勤,平時也偶爾去我店舖買點東西。因為他們是地府公差,我做這種買賣難免會用到他們,所以鬼牙就免了,兩個傢伙跟我關係還不錯。

不過這次見到他們,把我看愣了,頭上尖帽子換成了西部牛仔帽,頭髮剪短了,舌頭也卷在嘴裡,穿著一身牛仔裝,上衣掛著一個工作牌:「鬼差」!

靠,兩個傢伙帽子衣服雖然還是一黑一白,但看著像兩個西部牛仔,相當酷!

「丫,你們倆怎麼又來了?」白無常問。

我苦著臉說:「七爺,說實話,我們也不知道怎麼來的,你幫忙給查查,我們是不是死了?」

白無常名叫謝必安,黑無常名叫范無救,也稱七爺八爺,一般沒人叫他們名字,要麼叫無常二爺,要麼是七爺八爺。

「你們沒死,處長就叫我們倆來收這個叫丁瑞雲的女鬼,沒你們的事。」黑無常說。

我看了眼趴在地上的女鬼,心想她原來叫丁瑞雲。這兩位爺既然說我們沒死,說明生死簿上我們死亡時間沒到,看來是屬於串崗。

「那就好,那就好,嚇死我了。」沈冰拍著胸脯子說。

白無常喜歡開玩笑,逗她說:「千萬別嚇死了,不然我們哥們要拿你去報道的。對了,上次我們可是拿過你一次的。」

沈冰滿眼恐懼的點點頭:「我記得,這才過了兩個月。」

我又明白一件事,凡是在冊死亡的鬼魂,一入地府,這兩個傢伙就會拿他們去報道。而我上次也是串崗,兩個傢伙沒來找我麻煩。

「丁瑞雲,死於丁卯年六月初七,溺水而斃,是不是你?」黑無常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日記本,搖頭晃腦的念著,最後抬頭瞪眼問了句。

「是我。」女鬼膽怯的答道。

「跟我們走吧,先去管理處報道登記,然後先去投胎管理處掛個號,什麼時候能輪到你投胎,那要看你運氣了。」白無常甩了下他的大腦袋。

丁瑞雲戰戰兢兢的爬起身,黑白無常看我一下算是道別,掉頭飄走了。

我拉著沈冰就追,她打我一下說:「沒我們的事,幹嗎還要過界河,過去就回不來了。」

「你以為現在回得去啊?沒有通行證,放生口是不會放我們過去的。還得找處長拿簽證!」

我們倆因為不是真的死亡,可不像鬼一樣能夠輕飄飄的飛走,跑的滿頭大汗,過了界河才追上黑白無常。

我其實也不是很清楚,這次算是怎麼進的地府,該怎麼出去,需不需要跟管理處處長要個簽證。要想弄明白,眼下只有問這兩個哥們了。

「七爺,八爺,你們兩個今天穿的這麼帥,簡直酷斃了!」我先誇他們兩句。

兩個傢伙咧嘴一笑,白無常說:「現在地府事事講究跟陽間接軌,在服裝上也在改革。上頭說我們還有制服的,現在沒作出樣品,先穿著牛仔裝湊合兩天。」

「二位爺,你看,我們沒死,該怎麼回去啊,給指條明路吧。」我笑著問。

黑無常臉一黑,他媽的更像是烏鴉腦袋,皺眉道:「地府哪有明路,都是黑路。」這小子不開竅。

白無常一笑說:「像你們這種事有過不少,但回去的不多,照樣需要管理處催爺給通行證。」

沒事來地府串崗的還不少嘛,有的都回不去了,幸好我認識處長,再答應送他點補陰丸,回去應該不成問題。

沈冰捅我一下問:「上次你是怎麼搞到簽證的?這次再去弄一個。」

我趕緊給她使個眼色,她這種說話口氣,地府就像他們家開的,說弄就弄一個啊?這話要是傳到處長耳朵裡,他一生氣說不定簽證就不好辦了。

黑白無常說完向前飄走,把我們甩的遠遠的,既然已經知道該咋辦了,跟著他們也沒用,反正知道管理處在什麼地方。

我們進入鬼街後,那種淒涼悲慼的感覺又湧上心頭,鼻子酸酸的。

沈冰抽了下鼻子說:「不知道在這裡能不能找到我爸媽,要是能跟他們團聚,回不回去無所謂。」

我轉頭看到她臉上有淚珠,到底是女孩,經不住這種氣氛感染,悲從心生,還想起死去的爸媽了。

「還是回去的好。」我說。

「回去有什麼好,過個年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沒意思。」沈冰一撅小嘴說。

「你不會找個男朋友啊?」我心想真是腦殘,論條件,她是屬於鑽石級別的,搶手貨,怎麼到現在沒個男朋友?

沈冰歎口氣說:「男朋友那麼好找嗎,我看中的都有了女朋友,追我的都是我看不中的。」

這倒也是,不管你長的美與醜,緣分這東西不是全靠長相來決定的,好比我來說,我看中的總是得不到,看不中的已經成了我未婚妻!

到管理處一打聽,處長不在,跟總監去巡查戶口了。總監是幹什麼的?那兩個登記員一解釋,我才明白,總監相當於閻王手底下的大管事。我問閻王現在改叫什麼了,他們說是特別行政長官!

我勒個去的,差點沒暈倒!
路边的Saguaro 發表於 2013-5-31 18:34
第58章投胎規矩

從管理處出來,暫時沒地去,忽然想起來那行小字,用忘川河水修補法瓶,反正也來了,去趟忘川河吧。

剛才已經跟登記員問清了去忘川河的路。地府共有九條大街,稱為「九幽」。每條大街是分等級的,跟陽間富人區和貧民窟一個道理。有錢鬼住的大街繁華熱鬧,沒錢鬼只能擠在「難民營」帳篷裡。

而地府鬼蜮又是非常廣闊,完全不是我們現在看到一條街就可以想像到其全貌的。因為這條街走了這麼久,也沒看到盡頭,聽人說,九幽大街,全長十萬八千里,到底是真的假的,只能走完了才知道。

九幽下是十八層地獄,在陽間被人叫做九幽十八地獄,其實它們是分開的,並不是一回事。

忘川河是在地府最東頭,而黃泉路是從西邊來的,要想到那邊,要跨過九幽大街才能到達,如果真是十萬八千里的話,我們又不會飛不會飄的,猴年馬月才到啊?

我和沈冰在黑濛濛的大街上走著,街道兩邊除了是住宅之外,也有不少店舖,大部分是酒館,只有極少一部分是賣日常用品的。地府這個地方跟兵營差不多,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大多待不了多長日子,便去投胎了,所以留在這兒的還是少數,像一些日用品,都有親屬燒送過來,銷量並不大。

反倒是酒館招鬼喜歡,地府日子非常枯燥,用酒麻醉一下打發日子,比什麼都強。不過,地府還有個好去處,就是ji院!

這條街看上去冷冷清清,肯定是個中等街,要找ji院,估計得去中上等大街去,那邊開的店舖也會比這條街上豐富多樣。我在陽間還保持處男之身呢,在地府更不可能去找個鬼ji破了處。但聽說鬼ji可是比陽間小姐誘人的多,想想倒是心裡挺癢癢的。

再往前走看到不少客棧,這些客棧生意都不錯,新來的鬼魂馬上批不了地皮,沒有自己宅子,都得住在這兒。只有那些孤魂野鬼,沒人供奉的主,才會住進難民街帳篷裡。

走到一個酒館門口,竟然遇到了上次那個醉鬼,他叫馬大文,後來我給他送了點冥幣,這傢伙專程跑我店舖道謝過。他晃晃悠悠的從酒館走出來,看來是喝高了,一看到我,馬上認出我了,上前拉住我的手問:「兄弟,你咋又來了,這次要辦什麼事?」

「我想去忘川河辦點事,離這兒有多遠?」我見了他也挺高興,有種他鄉遇故知的心情。

他晃晃腦袋說:「呀,大家都說有十萬八千里呢,到底有多遠,我也沒走過。不過,排上號的,都不是走著去的。」

我問他:「那該怎麼去,飛著去?」

「不是,投胎管理處會送你過去,眨眼功夫就到了,不然那邊急著生產,你走十萬八千里,不是誤事了嗎?」馬大文舌頭打著彎說。

這倒也是,那邊等著生產,你這麼走著過去,非把人難產死掉不可,恐怕走不到地頭就得回來。

我問他投胎管理處在什麼地方,他又熱心的帶著我們倆橫穿過一條大街,到了一間破草房前,指著這兒說這便是投胎管理處了。

媽的,什麼破地方,看大街髒兮兮的,比剛才那條大街更冷清,一定是低等街了。而房子比管理處更破,怎麼地府職能部門都這麼寒酸?馬大文看穿了我心思,小聲笑道:「這所破草房是從打地府有了之後修建的,過了多少萬年了,也沒重新翻蓋一下,但生意可是老火了,每天把門都能踢破。」

這倒是,大街上雖然冷清,破草房門前卻擠滿了鬼,一個個像是在搶獎品一樣往前擠著,場面很亂。我忽然在群鬼之中看到了丁瑞雲,她半坐在地上,被擠在最外面。

走上去一問,才知道黑白無常帶著她登記後,由於她死後半年沒下地府,家裡燒送過來的財物都寄存在錢莊,現在一時找不到賬目了。她身上沒錢,身上有傷,又痛又餓,就急著來排隊想投胎了。

馬大文哼了一聲說:「你沒問這兒的人有的排了幾年沒掛上號的嗎?」

丁瑞雲搖搖頭,她剛來,還不懂這兒的規矩。馬大文說他並不是不想去投胎,而是這裡掛號實在是太不公平。因為陽間每天生孩子是有數量的,他們是按照這個來分派名額,但這些名額每天都落在有勢力的鬼手中,只有一少部分,少的可憐的發給排在前面的鬼。造成有多年排隊都拿不到號的,何況是她這樣帶傷的女鬼,還想立馬投胎,那真是白日做夢了。

沈冰一瞪眼問:「那些有勢力的鬼都是什麼來頭?」

馬大文說,都是高等大街上的貴族,他們掌控了整個地府八成的經濟命脈,在這兒活的比陽間還瀟灑快活,所以也不想投胎,只想著賺錢。他們通過賄賂管理處管事的,把大部分名額拿走,高價賣給那些有錢鬼,賺大發了。圍在管理處排隊的,都是一些窮鬼。

丁瑞雲聽完這番話,臉就黑了,委屈的哧溜哧溜哭起來。

她雖然一心要害死我,但被我的銅錢陣傷的不輕,現在一哭,倒讓我覺得她很可憐。我跟馬大文說:「還有沒錢請我們先吃點東西,回去後我再給你燒點錢過來。」

馬大文臉馬上一紅,伸手在口袋裡摸了半天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億元鈔票,訕笑道:「就剩這點了,只夠你們三個吃頓包子。」媽的,他肯定把錢全喝酒花光了。指不定還去逛過ji院。

那也行,有包子吃總比餓著強。我們回到剛才那條街,馬大文進酒館買了五個包子給我。我和沈冰並不餓,全給了丁瑞雲。她抓起包子狼吞虎嚥的吃起來,我和沈冰都瞪了眼珠,這娘們多長時間沒吃東西了,別撐著了。

等她吃完,氣色好了不少,我說在大街上站在不如去馬大文家裡坐坐。馬大文忸怩了半天才說:「不瞞你們說,我有喝酒逛窯子的毛病,去年房子早賣了,平時就住難民街帳篷裡頭。」

這小子果然被我猜中了,是個不務正業的浪蕩鬼。我們就坐在路邊,暫時歇歇腳想想辦法,今天住哪兒。

沈冰現在對丁瑞雲也不怕了,還坐在她身邊問:「你家是哪兒的,怎麼死的?」

丁瑞雲卻看著我說:「我是尚城鎮的,范小兵就是我老公……」
路边的Saguaro 發表於 2013-5-31 18:34
第59章綠帽

我一怔,沒想到她是范小兵老婆,家裡可是很有錢,死後有什麼想不開的,不去地府報道?我好奇的問她:「剛才聽八爺說你是落水而死,你又說自己死的冤屈,到底是怎麼回事?」

丁瑞雲歎口氣,眼圈一紅說:「我是被老公害死的。」

沈冰瞪大眼睛說:「你不知道習風開的鬼事專門店,專門幫鬼鳴冤嗎?」

丁瑞雲點點頭:「起初不知道,後來知道了去找他,結果店舖幾天不開張。我被五個東西追的東躲西藏,後來再沒去。」

她說的那幾天,可能是我在省城的時候,現在聽她又提起那五個大臉盆,我問她:「它們到底是什麼邪祟?」

「我也不知道它們是什麼東西,只有一顆大腦袋,但是厲害著呢,打傷我好幾次,嚇得我最近藏在槐樹裡不敢出來。」丁瑞雲說著眼睛裡閃過驚恐。

我沒好氣的說:「你藏在人家槐樹裡,也不該上付雪漫的身子害她,還有那天我要不是好心放你出來,你肯定被燒的魂飛魄散,可是你居然還有臉找我報仇。」

丁瑞雲冷哼一聲說:「付雪漫這個狐狸精,我恨不得吃了她。要不是被那五個東西逼的躲西藏,早就把她魂給勾走了。」

我又是一愣,這話說的,好像跟付雪漫仇氣很深似的。沈冰也聽著不對勁,搶在我頭裡問:「她得罪過你嗎?」

「不止是得罪,是奪走了我老公,嗚嗚……」丁瑞雲咬牙切齒的說了句,然後傷心哭起來。

這問題夠嚴重的,我轉頭看了看沈冰,她也正看著我呢。我轉回頭對她說:「你把話說清楚,她怎麼奪走你老公了?」

丁瑞雲一提起付雪漫,包子也不吃了,一臉的火氣,咬牙切齒說:「她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是我老公花錢讓她上的財會技校,回來後在我們家公司當會計。從那個時候,我就看出他們關係不正常……」

我打斷她說:「等等,她不是上的大學嗎,怎麼會上的是技校?」靠,大學跟技校那是一個檔次嗎,到底是她在說胡話,還是付雪漫撒謊騙我?

丁瑞雲嘿嘿冷笑問:「看你挺護著她,是不是喜歡上她了?」聽她這麼說,還不知道我們倆已經定親的事。我說你甭管我喜歡誰,把事說清楚。她把包子放在地上,氣憤填膺的從頭說起來。

原來範小兵家跟付雪漫是住的隔壁,當時我去付雪漫家裡時,怎麼看著牆那邊的房子建的那麼氣派。其實兩家以前都很窮,直到范小兵這代才發達了,他由於看隔壁小姑娘長的俊俏,不時的接濟付家,也讓有心機的付雪漫,纏上了越來越有錢的范小兵。兩個人有事沒事往一塊碰頭,當時付雪漫才不過十幾歲,范小兵大了她十歲還多,丁瑞雲儘管心裡有懷疑,但沒抓住什麼把柄,也沒說什麼。

後來付雪漫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這事我還真是不知道。我高中一畢業馬上當兵走了,對同班同學什麼走向都不清楚,何況不是一個班的,還是一個女生。

付雪漫畢業後找范小兵想到他手下幹點活,范小兵公司正好剛剛成立,缺少財會這方面人才,就花錢送她去技校學財會專業。為此,丁瑞雲跟老公幹了不少架,但范小兵根本就不怕老婆,逼急了衝著她吼叫:「再他媽的管這管那的,老子休了你這老娘們!」

范小兵這人我聽說過點,沒什麼文化,離婚的詞都不會說,還是封建傳統那套,不行休了你。丁瑞雲非常怕他,一聽要跟自己離婚,嚇得連個屁都不敢放了。付雪漫上完技校回來公司當上會計,幾年裡她倒也沒發現兩個人有什麼,不過,一個大姑娘家,都是二十好幾了,一直也不結婚,讓她沉不住氣了,但又不敢跟老公鬧,後來就不斷偷偷的去公司「查崗」。

別說,皇天不負有心人,真有次讓她逮著了。那是去年夏天的一個下午,天非常熱,她裝作去找老公商量家裡再裝台空調的。進了公司先經過會計室沒看到付雪漫,便悄悄上樓到了總經理辦公室窗戶下面。聽到裡面有女人說話聲音,挺像付雪漫的,她雖然怕范小兵,但她脾氣不好,一把推開門,看到兩個人正摟在一塊。

當時氣的衝上去跟付雪漫廝打在一起,范小兵在公司被當場捉住跟別的女人親熱,也有點心虛,沒敢發脾氣,把她抱住先讓付雪漫跑了,然後又是道歉又是哄的,跟著她回了家。當天晚上,她卻看到了五個小星星在眼前轉,不由自主的心裡一迷糊,跑到院子裡,一頭栽進水窖裡。

我聽到這兒,基本上知道她所謂自己屈死的是怎麼回事了,但對於付雪漫勾引她老公的事,一時還不敢相信。因為按照丁瑞雲所說的邏輯來推斷,付雪漫和范小兵早就暗地勾搭在一起,雖然沒有跡象表明要將她趕出門,把付雪漫扶正,但她死後,付雪漫沒理由不跟范小兵結婚,非要嫁給我這個名聲狼藉的人。

沈冰用同情的目光看著我,靠,她肯定相信了這娘們的話,要真是這樣,老子還結婚,就先戴了綠帽,也夠窩囊的。

丁瑞雲見我陰沉著臉,還以為我在同情她呢,接著又往下說:「那天我死後,見到……」

剛說到這兒,忽然被一個很難聽的聲音給打斷了:「丁瑞雲,上頭有安排,要你馬上去投胎,跟我來吧。」一個身穿白色西裝的男鬼,站在不遠處衝著丁瑞雲叫。

丁瑞雲一聽有這好事,拍拍屁股起來,好像傷也不痛了,跟著那個男鬼走向對面大街。連個招呼都沒跟我們打。

她走了不要緊,好像最後一句還隱藏著重要的故事沒說出來,起碼五個大臉盆跟范小兵的關係她肯定知道,讓我感到百爪撓心,想得到答案。

馬大文剛才聽故事也聽的入神,等丁瑞雲走遠了,才搖頭晃腦的說:「怪事,不用排隊不用花錢就能投胎,還是頭一次遇見。」

他的話讓我突然驚醒,對啊,她一沒錢,二沒排上隊,怎麼會有這好事?我心裡升起一股不安,這事絕對有蹊蹺。

我得追過去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去投胎了。剛站起身,忽然看到黑白無常哥倆輕飄飄的飛過來,到我身前停下。白無常臉上有種挺不好意思的神情說:「兄弟,上頭發話了,你們兩個進地府就是鬼,跟我們去登記吧。」

「七爺,你不是開玩笑吧?」我吃驚的問。

黑無常歎口氣說:「老七是喜歡開玩笑,但這是真的,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兄弟你也別為難我們哥倆。」

我一下傻了眼,跟沈冰相互對望,一旦在地府登記,外面要是沒人來接我們,可是永遠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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