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生之動力時代 作者:熔海(連載中)

 
uuuuuuuuuu 2013-5-29 12:48:2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17 201858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30 10:53
第九章 她眼中的憂鬱
  

    晚霞漫天,殘陽如血。

    “團結就是力量!

    團結就是力量!

    這力量是鋼!這力量是鐵!

    比鋼還硬,比鐵還強!

    ……”

    激揚的歡唱,在山樑上餘音迴盪。

    燥熱的山風吹拂中,通往上嶺村的黃土山路上,楊衛平肩頭拽著一根牽引麻繩在前面拉著獨輪推車,何國棟坐在車上,周援朝在後面雙手抓著車把手輕鬆地推動。

    兄弟三人一邊趕路,一邊縱情高歌。

    很明顯,何國棟和周援朝,都被楊衛平提出的那個宏偉計劃感到深深的嘆服和欽佩。

    他們倆現在還沒有意識到楊衛平能從這個計劃裡掙到多少錢,他們更為看重的是楊衛平這個計劃成功實施後,楊衛平作為《新編數理化自學叢書》主編人,在全國造成的影響力將有多麼的巨大,龐大!

    何國棟和周援朝都知道自己在《新編數理化自學叢書》的編寫過程中幫不了楊衛平什麼大忙,他倆只能暗自決定,在今後的日子裡,盡量讓楊衛平少去地裡幹農活,讓他有更多的時間來編書。因為他們同樣意識到了這套《新編數理化自學叢書》對於文革結束後的華夏教育界有著多麼深遠的重要意義。

    從公社大院到羅家灣上嶺村,前後加起來有近二十里山路。

    太陽快要落山前,楊衛平和周援朝一拉一推地載著腳傷沒好的何國棟,有說有笑地進了上嶺村的村北口。

    兄弟三個說笑著穿村而過,快到知青點所在的那個農家院落的時候,迎面碰到蘇紅梅低著頭從知青點方向往村裡走。

    “蘇紅梅。”周援朝笑呵呵地對方打了聲招呼,“謝謝你昨天幫著照顧衛平。”

    走在前面的楊衛平正扭頭跟何國棟說話,聽到周援朝的招呼聲,連忙轉臉。

    “沒事的,舉手之勞而已。我爹說了,照顧你們這些知青,是我們村民應該做的。”蘇紅梅停下腳步,抬起頭微笑著說道:“再說了,我去的時候,楊衛平基本上都好了,我可不敢居功,他說是抽煙把他的高燒抽退了呢!”

    “蘇老師,謝謝你的雞蛋粥。”楊衛平眼顯至誠地望著蘇紅梅說道:“兩個雞蛋,在我心裡裝著,沉甸甸的。”

    “沒什麼的,楊衛平,都是家裡養的雞下的蛋,值不了幾個錢。”蘇紅梅嫣然笑道:“剛才去知青點找你,結果他們說你上公社辦事了,還沒回來。”

    儘管蘇紅梅笑語如花,但楊衛平卻敏銳地從她那雙水靈的大眼睛裡發現了一抹淡淡的愁容。

    “蘇老師,找我什麼事?只要是我楊衛平能辦到的,你儘管開口。”楊衛平正色說道。

    蘇紅梅扭頭左右回顧了兩眼,見周圍沒什麼其他人,隨即大大方方地走到楊衛平面前,輕聲問道:“你昨天跟我說的高考複習,你們準備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能不能過來跟你們一塊複習?”

    “當然可以,我們從今晚就開始。”楊衛平想也沒多想便點頭答道:“我特意從公社供銷社多買了幾盞馬燈和一桶煤油,還有紙、筆、墨水,就是為了複習用的。”

    “這麼多東西,那得花多少錢啊!”蘇紅梅看到獨輪車上的那堆物品,驚訝地說道:“看不出你還是個小財主啊!”

    “噓!”楊衛平誇張地伸手指在嘴間比劃了個小點聲的手勢,一本正經地低聲說道:“你可別給我亂扣帽子啊,我頭上可還戴著黑五類走資派親屬的黑帽子呢!”

    “咯咯!”蘇紅梅掩嘴而笑,“瞧你這緊張樣子,人家跟你開玩笑呢,好了,不跟你多說了,回頭我在家吃完晚飯後過來找你。”

    說完後,蘇紅梅兩條大辮子一甩,扭腰轉身一蹦一跳地往村裡走去。

    也不知怎麼回事,蘇紅梅覺得跟楊衛平說上幾句話,心情變得好輕鬆多了。

    一邊走,一邊回頭朝楊衛平看了一眼,腦海裡沒來由地又浮顯出他那雙深沉、迷朦,還有點滄桑的眼睛。

    情不自禁的感到臉上一陣發燒,蘇紅梅趕緊將她紅彤彤的臉蛋轉過來,暗自輕啐了自己一嘴,扭動腰肢加快腳步朝家裡趕。

    兩個小時前,從公社過來了一位叫錢有根的農機技術員,對昨天被她爹開壞的那輛大拖拉機進行了仔細檢查,最終得出了一個人為損壞的技術鑑定結果。

    羅衛東為了怕承擔事故責任,將所有責任都推到了蘇長貴頭上,還說是​​蘇長貴仗著生產隊長的身份,不顧他的百般勸阻,非得要強行駕駛拖拉機,從而導致了這起因違規操作而造成的車輛損壞事故。

    蘇長貴並沒有責怪羅衛東,很乾脆地在錢有根開具的那份鑑定報告上簽下了他的大名。

    雖然蘇長貴裝得跟個沒事人似的,但蘇紅梅還是從父親的眼睛裡看出了一種深深的擔憂。

    蘇長貴在鑑定報告事故責任人那欄簽了字,就意味著他要對這起人為的意外損壞公家財產的事故承但全部責任。

    如果拖拉機修不好,這個性質就更加嚴重了。因為這種大型輪式拖拉機,整個金南縣總共才三輛,每輛價值五千八百多塊人民幣,而且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得到,必須經省農業廳打報告,由國家機械工業部下批文才能從洛河東方紅拖拉機廠排隊提貨。

    五千八百多塊,這對任何一家國營單位都是一筆了不得的巨款,要是落到個人頭上,簡直就是一個天文數字了。

    在從錢有根嘴裡了解到這起事故的嚴重性後,蘇紅梅怎麼可能不替父親感到揪心。整個下午都在心裡求神拜佛暗自祈禱錢有根明天帶人過來能將拖拉機修好。

    錢有根騎上自行車走後,那輛壞了的輪式拖拉機被蘇長貴帶人推到了上嶺村生產隊大隊部的院子裡,交由村裡的民兵連輪流值班看護。蘇紅梅家裡漸漸被一層濃濃的愁雲給籠罩了。

    蘇長貴黑著臉蹲在院子裡一聲不吭地抽著旱煙袋,膽小怕事的母親田翠芬長吁短嘆,以淚洗面,蘇紅梅實在受不了這份沉鬱和壓抑,乾脆出門打算去知青點找楊衛平聊天散散心。哪知到了知青點才得知楊衛平沒回來,是以只能悶悶不樂地掉頭回家。

    好在在路上遇到了楊衛平,雖然只是聊了沒幾句,但蘇紅梅感覺心情變得好多了。

    上大學,曾經是蘇紅梅最大的夢想。當年在縣中學上學的時候,蘇紅梅的成績也一直是全年級名列前茅,如果不是特殊時期開始,老師都被打成了臭老九,蘇紅梅相信自己一定能考上大學。

    昨天從知青點回家後,晚上睡覺之前,蘇紅梅把楊衛平跟她說的那番關於高考的話琢磨了很久,百思不得其解。不過能有機會跟著這些大城市裡來的知青一起復習功課,蘇紅梅覺得怎麼說也是一件好事,農村的空閒時間實在太多了。如果不能加以好好利用,真是莫大的浪費。

    想到剛才楊衛平一本正經地說他是黑五類走資派親屬時的神態,蘇紅梅忍不住抿嘴而笑。

    雖然楊衛平裝出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但蘇紅梅卻能感覺他似乎一點也不在乎他是被人歧視的黑五類子女。相反,她覺得他好像還以此為榮。

    上嶺村知青點,黑五類的子女並不是只有楊衛平、何國棟、周援朝,但只有他們三個從來沒覺得自己是黑五類走資派子女感到丟人,跟別的黑五類子女知青走路都低著頭不敢看人完全兩樣。

    今天看到他們三個,蘇紅梅感覺他們比平常更顯得精神抖擻,朝氣蓬勃。連帶著她好像也受到了點感染。

    沒有過不去的坎,蘇紅梅在心裡給自己打氣。那輛大拖拉機或許明天縣裡農機站的技術人員來了就能修好,只要修好了就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蘇紅梅家在村東頭,是全村為數不多的幾棟紅磚結構的建築之一。進門看到父親還是苦著臉,蹲在堂屋門邊的屋簷下抽旱煙袋,蘇紅梅嬌聲寬慰道:“爹,別瞎琢磨了,你不是說了那只不過是油路方面的小故障嘛,沒準等明天錢有根帶人事來了就輕鬆解決了。”

    “閨女啊,你爹不是擔心這個。”蘇長貴唉聲嘆氣地說道:“我是擔心,你昨天當著村裡那麼多人的面,一點面子不給陳書記留,讓他下不了台,他萬一要是因為這個,小題大作,咱們家可就真要遇上大麻煩了。”

    “陳家良沒這麼小家子氣吧?”蘇紅梅怔神問道:“難道我不答應跟他處對象,他就可以利用職權對我們一家人打擊報復?這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王法啊!”

    “人心隔肚皮,閨女啊,這事你也得多長個心眼才行。”蘇長貴語重心長地說道:“如果陳家良真因這個而故意整我,這足以說明這個人心胸狹小,是個實足的小人,我是絕對不會把我的獨生閨女嫁給這種人的。哪怕我因為這事去坐牢,我們蘇家人也絕不向這種人低頭!你記住了,不管這次事故如何處理,你都不許插手,更不許去向陳家良求情,聽到沒!”

    “爹,事情沒你想的這麼嚴重吧?你多心了吧?”蘇紅梅憂心忡忡地問道。

    “凡事多長個心眼沒壞處。”蘇長貴嘆然說道:“我這也是把事情往最壞的方面考慮,免得到時候沒有一點心理準備。”

    “但願是您多心了。”蘇紅梅喃喃自語道:“可真要是這樣,我該怎麼辦?”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30 20:32
第十章 重燃的**


    月上枝頭,星光點點,萬家燈火。

    蘇紅梅打著手電筒,在母親的叮嚀聲裡,從家裡出來,往知青點走去。

    吃晚飯前父親跟她說的那些話,在飯桌上蘇長貴又跟她嘮叨了一陣,中心思想就一個,讓她不要參合這次的拖拉機事件,不論事態如何發展,都不許她強出頭,更不許她擅自去找陳家良求情。否則,他蘇長貴就不認她這個女兒。

    一路上,蘇紅梅都在尋思著父親為何像是認定了陳家良會整他呢?難道就因為她拒絕了他的示愛?

    哼!爹說的有道理,如果陳家良真是個偽君子真小人,想拿這件事來要挾她嫁給他,簡直就是白日做夢!他能在紅旗公社一手遮天,但總不能讓縣裡的領導也對他言聽計從吧!實在不行,她可以去清河地委,甚至是長安省城上訪申冤。

    我就不信這個天下還沒個說理的地方!蘇紅梅暗自打定主意,心裡自然變得寬鬆了許多。

    雖然是走夜路,但蘇紅梅對知青點也算是輕車熟路,加上有手電筒照路,沒一會兒就來到了知青點的院子門口。

    隨著不斷有知青回城,這個知青點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每到晚上總是嘻嘻哈哈歡歌笑語熱熱鬧鬧的。

    誰都想回城,沒人願意一輩子呆在這當農民,但每年那幾個少得可憐的回城指標,實中是杯水難救車薪。甚至於大部分人為了一個回城指標,相互之間都變得有點勾心鬥角,互不信任了。

    離院門還有幾步,蘇紅梅就听到裡面傳來楊衛平的響亮說話聲:

    “吃飯的時候,你們當中好些人都想問我下午的時候從供銷社買了那麼多東西想幹什麼。現在我藉這個機會,把話跟大家說清楚。免得到時候有人在背後說我有什麼好事情藏著掖著。

    其實很簡單,我買這些馬燈、煤油、紙筆墨水之類的東西,目的只有一個,我不想再像以前那些每到晚上就無所事是,浪費時間,我打算拿起以前丟下的課本,複習,學習。

    我感覺知青回城,就是一種信號,我們的國家不會再這麼無休止的動亂下去了。讀書無用論這個觀點,早晚都會被徹底推翻。想跟我一起重溫課本的,我歡迎,覺得我是在瞎折騰的,我也不勉強。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大家都回屋吧! ”

    “呵呵,我覺得楊衛平說的在理,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真不如把以前丟下的課本翻出來重新學一遍,權當是打發時間。楊衛平,算我一個!”

    “你們愛折騰就折騰吧,我睡覺去。”

    “唉,楊衛平,你花這麼多錢買了這麼多沒用的東西,真不如買些酒肉回來請大夥吃一頓啊!可惜了,可惜了了。恕不奉陪了,回屋睡大覺囉!”

    “操,劉海波,老子最看不慣你這號陰陽怪氣的傢伙!人家楊衛平憑什麼要請你吃喝啊!你又不是他孫子。”

    “我操你瑪!許紅軍,你他瑪的說誰呢,你再說一遍!”

    “我操你大爺!日你奶奶,咋地!”

    “我他瑪的揍死你!”

    隨著劉海波的罵聲,院子裡很快就傳來了打鬥聲,以及其他人加油助威的喝彩聲。

    “夠了!都別打了!”楊衛平一聲沉喝,頓時使得整個院子裡變得安靜下來。

    蘇紅梅輕手輕腳往前移了兩步,好奇地探出腦袋往裡瞧去。

    院子裡掛了兩盞馬燈,基本能看清楚大半個院子裡的景象。

    就見楊衛平威風凜凜地站在石磨盤上,面沉如水,目光不怒自威地在院子裡的十多名男女知青臉上掃視了一圈,沉聲說道:“看看你們一個個現在都變成了什麼樣子!自暴自棄!頹廢沮喪!麻木不仁!意懶心慵!虧你們還以知識青年自居,我看你們連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農民都不如!

    國家號召我們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支援農村建設,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是為了讓我們這些共和國的同齡人,新生代,在艱苦的環境中,學會什麼是勤奮勤學,勤勞勤儉!是為了讓我們學會怎樣自立自強,自主自尊!是為了讓我們明白什麼是艱苦奮鬥,創業進取,吃苦耐勞,不畏艱難的知青本色!更是為了讓我們用實際行動去鑄就犧牲自我,奉獻自我的知青精神!

    但是,看看你們現在這副熊樣,你們捫心自問,你們是對得起你們自己,還是對得起你們的父母?你們對得起黨中央,對得起國家和我們這個偉大的中華民族嗎!想想紅軍二萬五千里長征,想想那些在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抗美援朝戰爭等歷次戰爭中英勇犧牲的無數革命先烈,同志們啊,我們真的應該感到很知足,很幸福了。

    跟那些犧牲的先輩們相比,我們現在面臨的這點困難,遭受的這小小挫折,又能算得了什麼?我們的先輩們是在一窮二白的廢墟上建立了我們這個偉大的國家,當年那們困難的條件下先輩們都能熬過來,挺過來,為什麼我們這些都受過良好教育的知識青年們,就不能自力更生,拼搏奮鬥,熬過去!挺過去!

    現在我們的國家雖然經歷了一些波折,遇到了一些困難,但這些不過是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個民族,在成長成熟的過程中必然面臨的坎坷和陣痛!想想我們每個人,從哇哇哭喊著誕生來到這個世界,到一步一步學會走路,學會奔跑,我們跌倒過多少次?痛過多少次?這些,無論是哪個人,都必須經歷,必須承受,必須忍受!人是如此,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同樣如此,因為,這就是成長的必然代價!

    難道當初我們跌倒了,就不敢再爬起來了?難道我們因為摔痛了,就不敢再繼續學走路,學奔跑了?我相信,沒有哪個人會是這樣!同理,我們的國家也絕不會因為現在的陣痛而從此停步不前,我們的黨,一定會繼續帶領我們,帶領全國人民,在社會主義建設的道路上,一如既往,頑強無畏地繼續走下去!

    因此,國家的未來需要我們這些知識青年,民族的未來更加需要我們這些知識青年,我們這一代人,必將成為共和國建設和發展過程中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我們必須自發,自覺,自立,自強,自尊,自重!用我們的錚錚鐵骨,來撐起我們中華民​​族的鋼鐵脊梁! ”

    一陣短暫的寧靜後,院子裡頓時暴發出熱烈的掌聲!

    院子裡的人雖然不多,算上楊衛平本人也才十八個,但何國棟、周援朝、許紅軍、劉海波等所有人都在用他們最大的力氣猛烈的拍動著他們的雙掌。

    站在院門口的蘇紅梅也同樣興奮莫名地用力拍著手掌,兩隻秀手拍紅了也不覺得。

    響亮激烈的掌聲,在夜空中迴盪不絕,久久不息。

    何國棟一邊奮力地鼓掌,一邊激動不已地看著站在磨盤上有如山岳臨淵般穩重的楊衛平。內心中的強烈震撼,使得他心潮澎湃。他從來沒有想到眼前這位一直以來都受他照顧的小老弟,能用如此強大的氣勢,說出如此一番發人深省,震人肺腑的即興演講。

    為什麼一場高燒,會帶給他這麼巨大的改變?只聽說過有人因為發高燒而燒壞腦子變成腦癱,可從沒聽說過這高燒能把人燒得加速成長成熟啊!

    周援朝兩隻滿是老繭的大手,都快拍腫了,依然沒想過要停下來。楊衛平這位小老弟什麼時候口才變得如此好了?為什麼我會感覺他身上隱隱散發的那種氣勢,一點也不比京城裡的那些首長們差?

    蘇紅梅非常慶幸自己來得及時,否則就要錯過一場別開生面的精彩演講了。眼前的楊衛平,與她腦海裡的那個成熟穩重的男人形象第一次重合了。他真的是與眾不同,比院子裡那些年齡比他大的知青都要更像是一名成年人。他的氣度,他的氣質,他的氣勢,比縣革委會的那些領導還要更強勢,他的口材,比那些領導更好更優秀。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男人啊!

    此時此刻,又豈止只是何國棟、週援朝、蘇紅梅內心無比震撼,院子裡所有的男女知青們,這時候都覺得楊衛平剛才的那席話有如暮鼓晨鐘,把他們那顆已經被歲月磨難得早已麻木漠然的心重新激活,共鳴!

    “好了,各位,該說的我都說了。”楊衛平雙手虛按,示意大家安靜下來,語重心長地說道:“敬愛的周總理,曾經提出過'為中華民族的崛起而讀書'的號召,他老人家雖然已經永遠離開了我們,但是我深信,敬愛的總理,永遠都活在我們心中。

    我們應該牢記時刻銘記他老人家的話,知識不僅能改變我們中華民​​族的命運,能改變我們偉大祖國的命運,更能改變我們每一個人的人生和命運!未來的國家建設,需要無數有知識有理想有抱負的年輕人,秉承一種犧牲自我,奉獻自我的大無畏精神,前赴後繼,義無反顧地投身於四個現代化的光輝建設浪潮中。

    這需要我們這一代人牢記歷史賦予我們的無尚使命,牢記老一輩革命先烈薪火相傳的至高理念,發揚一不怕苦,二不拍死,排除萬難,勇攀高峰的光榮傳統,為了我們國家的崛起,為了我們民族的偉大復興,時刻準備著! ”

    “時刻準備著!”何國棟和周援朝不約而同振臂高呼。

    “時刻準備著!”

    “時刻準備著!”

    “時刻準備著!”

    激昂的吶喊聲,聲震雲霄。飄過夜空,在上嶺村的夜空中飄蕩迴旋。

    不少聽到動靜的村民們紛紛從裡屋出來,站在門口,遙望著知青點的方向,不知道這些好久沒鬧騰過了的知青們又在搞什麼名堂。

    在楊衛平宣布解散後,知青點的知青們一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回到房裡的第一件事,就是翻箱倒櫃地把那些放在箱底發霉發黃的各類書籍課本翻出來,思索著該怎樣制訂一份適合當前現狀的學習計劃。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30 20:35
第十一章 你和她在幹什麼


    一新一舊兩盞馬燈,將楊衛平的屋裡照得格外亮堂。

    見楊衛平還打算點一盞馬燈,站在屋門口的蘇紅梅忍不住說道:“不用了吧?楊衛平,有兩盞燈就足夠了,你屋裡現在已是整個院子裡所有房間光線最亮的了。別再浪費了,煤油也是要花錢買的。”

    “煤油可以花錢買到,但如果光線不足把眼睛看壞了,那可不是用錢就能治得好的。”楊衛平一邊將馬燈點亮,擱在炕桌上,一邊笑道:“這種不划算的買賣,我可不做。”

    蘇紅梅聽得呆了一呆,隨即輕啐了一聲,“你哪來這麼多的歪道理啊!這麼多年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怎麼突然之間就能把眼睛看壞了呢?”

    “艱苦樸素是應該,勤儉節約也要保持。但是,適當地改善一下學習環境,也是很有必要的。”楊衛平樂呵呵地笑道:“為革命而保護視力,那是必須的。”

    “你這張嘴啊,真會說!”蘇紅梅嫵媚地白了楊衛平一眼,嬌聲說道:“不過,你剛才在院子裡說的那些話,說得真好,我好長時間沒這麼激動過了。楊衛平,你是怎麼想到這些的呀?”

    “處處留心皆學問,平時多看多想多分析,自然就會明白一些人生的哲理。”楊衛平隨和地笑了笑,說道:“我說的這些,其實每個人都知道,只是他們沒有學會怎樣透過表像直達本質。好了,不說這些了,不然我就真成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了。別在門口站著啊,我可不敢請你當門神,蘇老師,過來坐吧。村小學現在還上課嗎?”

    “早放暑假了。”蘇紅梅走到炕桌邊緩緩坐下來,“孩子們不上學,我這個老師也就閒得無聊了。楊衛平,明年真的能恢復高考嗎?”

    “如果不出什麼意外,明年年底之前應該會。”楊衛平淡然笑道:“即算明年不行,後年,大後年,只要我們準備好了,總會迎來光明時刻。”

    “嗯!你說的對,我們就應該時刻準備著!”蘇紅梅右手曲肘舉起,緊握著粉拳點頭說道。

    楊衛平從藤條箱裡將昨晚寫的那十多頁材料紙拿出來,隨手擱在炕桌上,然後將那套1963年版的《數理化自學叢書》第一冊《代數》拿在手裡,翻開來,與他昨晚寫的那個開篇進行對照。

    入眼楊衛平聚精會神的樣子,蘇紅梅禁不住好奇地將腦袋湊過去,輕聲問道:“楊衛平,你這是在寫什麼?這不像是在解題啊!”

    “我打算為全國所有想考大學的人們編寫一套系統的數理化自學教材。”楊衛平將手裡的代數書放下,悠然地說道:“我要讓那些哪怕只有小學文化的人,只要他們能識字,就可以通過我編寫的這套教材,由淺入深的掌握數理化中學基礎知識。”

    “天啊!你真是太了不起了!”蘇紅梅那雙美目中滿是崇拜欽佩之色,驚訝著說完後,粉嫩的柔唇還在輕張著沒有合攏。

    看著蘇紅梅自然呆的俏模樣,楊衛平搖頭笑了笑,真是個天真的小丫頭,動不動就大驚小怪的。

    “小……”楊衛平剛欲脫口而出“小蘇”這個稱呼,隨即想到好像她的年齡比他現在只大不小,趕緊改口說道:“小學知識和中學知識,有很多其實是可以融合在一塊,只需要改變一下著眼的角度,就能夠讓人從一些日常現像中學到很多課本上的知識結構。”

    “知識結構?”蘇紅梅又呆了一呆,怔然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你編寫的這部教材,根本不是按我們以前學過的課堂教案來編寫?”

    “這些年的大運動,讓我國的教育事業差不多停了整整十年,這也意味著我國的教育事業比西方發達國家在原本落後的基礎上又增加十年。”楊衛平嘆然說道:“我當然不會讓未來的大學生們重新拿起課本的時候,課本記載的全是落後的知識內容。否則我也沒有重新編寫這套教材的必要。”

    “把小學和中學知識揉合到一起,那得多大的工作量啊!”蘇紅梅由衷地驚嘆道:“楊衛平,如此巨大的工作量,你一個怎麼可能忙得過來啊!”

    “困難肯定是有的,但再大的困難,也必須克服!”楊衛平目光堅定地毅然說道:“如果沒有困難,那還需要我楊衛平來幹什麼!”

    “楊衛平,我能幫你做點什麼嗎?”蘇紅梅不知不覺中被楊衛平身上隱現的那種人格魅力折服了。

    “編寫你肯定是幫不了什麼忙,不過,你如果有時間,可以過來幫我打打下手。”楊衛平正色說道:“我需要一個實驗對象!我寫出來的內容,需要經過實踐來驗證。 ”

    蘇紅梅輕咬著下唇思考了一下,若有所思地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能讀懂並理解你編寫的內容,就意味著所有上過初中的人都有可能通過這套教材,自學完大學以下的數理化基礎課程?”

    “聰明!”楊衛平用讚許的目光望著蘇紅梅笑道:“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如果你能當好這個實驗學生,我保證你將來肯定可以很輕鬆的考上大學。”

    “好呀!”蘇紅梅欣喜地點頭笑道:“楊衛平,那我們就此一言為定!”說完後,她朝楊衛平伸出了纖長白晰的右手。

    楊衛平笑呵呵地伸手在蘇紅梅的秀手上握了握,稍緊即松,點頭笑道:“一言為定。”

    “那我們從現在起開始吧!”蘇紅梅落落大方地望著楊衛平,大眼睛眨巴著。

    “嗯!”楊衛平把昨晚寫的那十多頁材料紙遞到蘇紅梅手裡,正色說道:“這是我以初中代數為基礎寫的一點入門課程,你看看能不能看懂。”

    “代數呀!我當年對這個最頭痛了,好多題都不會做。”蘇紅梅雙手接過那疊材料紙,稍顯有點難為情地紅著臉說道。

    “不會做才好呢!”楊衛平笑呵呵地安慰道:“學習,就是從不會到會的過程,如果你能通過我編寫的內容,不用旁人指導,就能全部讀懂,解答,那就證明,我們成功了。”

    “嗯嗯!”蘇紅梅連連用力點著頭應道。

    “你先慢慢看,不要著急。我繼續往下寫。”楊衛平拿出一本新買的材料紙,翻開那本代數書看了幾眼,然後全神貫注地落筆疾書,好像身邊坐著的這個漂亮姑娘不存在。

    蘇紅梅沒敢打擾他,嬌軀往炕桌邊輕輕挪了挪,將手裡的那疊材料紙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然後一行行,一頁頁地認真閱讀起來。

    屋子裡變得非常的安靜,除了“沙沙”的鋼筆書寫聲音,就只有偶爾一聲紙張翻頁發出的細響。

    十三張寫得滿滿的材料紙,蘇紅梅沒過半個鐘頭就全部看完了。她心裡的震驚簡直難以用筆墨來形容。

    太簡單,太通俗易懂了!雖然只是初中代數入門知識,可蘇紅梅發現她居然只是按著順序看了一遍,就全部弄懂了!以前她只要看到x+y就頭大,但今天,她是真的覺得這些代數知識太簡單了。

    這究竟是以前的數學老師不會教?還是她以前學的課本教材不對路?蘇紅梅在震驚之餘,不由得陷入一種深深的困惑。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溜走。

    “衛平,哥得上你這打土豪分田地,倒點煤油給我,我屋裡的馬燈沒油了。”周援朝一邊說著一邊徑直推門而進,連門也沒敲。

    坐在那發呆的蘇紅梅頓時被驚得彈身而起。

    “蘇紅梅?!你還沒走?”看到站在炕沿的蘇紅梅,周援朝愣聲嚷道。

    蘇紅梅沒來由地粉臉一紅,沒好氣地白了周援朝一眼,“我幹嘛要走!”

    “煤油就擱牆邊放著,你儘管用。”楊衛平一邊繼續趴在桌上寫著,一邊頭也沒抬地答了一句話。

    周援朝走到炕桌邊看了一眼,然後望著蘇紅梅低聲問道:“衛平是不是開始動手編那部教材了?”

    “他今晚之前都已經寫了十多頁了,難道你不知道?”蘇紅梅有點意外地不答反問。

    “這小子,大病一場後,瞞著我的事多了!”周援朝抬頭作勢欲往楊衛平的頭上敲,可看到他全神貫注地寫字的樣子,手伸到一半又趕緊收了回來。

    “得,你倆繼續,權當我沒來過。”周援朝自嘲般地笑了笑,走到對面牆角拎起那桶煤油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感覺到周援朝似乎話裡有話,蘇紅梅臉蛋更紅了,扭腰朝周援朝追了上去,出了門之後才低聲沖他背影嗔道:“周援朝,你給我說清楚了,你剛那話是什麼意思!”

    “嘿嘿,蘇紅梅,你好像有點作賊心虛哦!”周援朝轉過身來,半開玩笑半認真地笑道。

    “你才作賊心虛呢!”蘇紅梅又羞又急地連耳根子都紅了。

    “呵呵,不跟你開玩笑了。”周援朝沒再繼續逗蘇紅梅,收起笑容正色說道:“以後衛平肯定事特別多,會特別忙,拜託你有時間幫我們多照顧著一點。你們女人在這方面比我們這幫大佬爺們細心多了。”

    “放心吧,楊衛平答應收我當他的第一個學生了,照顧他是應該的。”蘇紅梅大方地點頭說道:“以後我每天晚上都會過來。”

    “那就有勞你多費心了。”周援朝微笑著點頭為意​​,沒再多說什麼,直接回他屋裡去了。

    其他屋裡的知青們估計是聽到院子裡的動靜,有好幾個都探出頭來。

    蘇紅梅見狀,趕緊轉身跑進了楊衛平的房裡,不過,卻是讓房門大敞著。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1 10:19
第十二章 兩耳不聞窗外事


    屋裡的楊衛平,似乎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寫聖賢書。對於身邊發生的事置若罔聞。就連蘇紅梅再度進屋來,他也沒抬頭看一眼。

    蘇紅梅俏臉發燒,芳心“呯呯”亂跳,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突然被大人發現似的,站在門口不時偷偷朝埋頭書寫的楊衛平看一眼,時而轉臉往敞開的門口打量一下。

    一個大姑娘家的,怎麼可以隨便呆在一個男人的房間裡呢?而且剛才還關著房門,雖然沒有關緊,但難免被人誤會啊!蘇紅梅不住在心裡埋怨自己太不注意了,這要是被人誤以為她和他有點什麼,那多難為情啊!

    難道我真是作賊心虛?呸呸呸!蘇紅梅連連在心裡暗啐自己。

    見楊衛平那麼專注,專心,蘇紅梅也不好意去打擾他,輕手輕腳地走到炕桌邊,重新拿起那十三頁材料紙又從頭看了一遍。

    他真是個天才!居然能把課本裡的應用題,與日常生活中發生在我們身邊的小事結合起來,這樣解題,有著非常強的代入感,一點也不排斥這是在學數學課本。

    再一次看完了手裡的新奇教材,蘇紅梅突然感覺有點無聊。得找點其他的事做做,不然總不能就這麼盯著他看一晚吧。雖然他全神貫注寫東西時候的樣子也是蠻有味道的,可她一個黃花大閨女,老是偷偷打量一個大男人,這萬一要是被人看到了,簡直都沒臉見人了。

    四處打量了這間簡單樸素的房間,看到炕上零亂的被子,還有扔在炕尾的幾件沒洗的髒衣服,蘇紅梅發現終於找到她能幹的事了。

    將手裡的材料紙在炕桌上放好,蘇紅梅小心翼翼地起身,拿起炕尾那堆要洗的髒衣物,然後走到靠房門擺著的那個臉盆架子,將髒衣服放進唐瓷臉盆裡面,順手拿了塊馬頭肥皂,悄悄地出屋,來到院子裡的水井邊,搖動軲轆打了一桶水上來,嫻熟地搓洗起來。

    襯衫,汗衫,背心,長褲一件件洗乾淨,輪到那條內褲頭的時候,蘇紅梅沒來由地感到一陣臉熱,想了想,最終還是輕咬著下唇,在手裡這條軍綠色的內褲打上肥皂,閉著眼睛飛快地將褲頭搓洗起來。

    半個鐘頭不到,蘇紅梅就將這盆衣褲都洗乾淨,在院子裡的竹製曬衣架上一件件抖開晾起。

    這時候,何國棟端著臉盆肩頭搭著毛巾,踏著涼拖鞋,從他屋裡出來。看到蘇紅梅在那晾衣服,何國棟先是怔了怔,隨即嘴角掛起一抹會心的笑意。

    “蘇老師,幫衛平洗衣服呢。”何國棟輕笑著邊往井邊走邊跟蘇紅梅打了聲招呼。

    “是呀,他現在在幹大事,洗衣服這些小事,可不能佔用他的寶貴時間。”蘇紅梅俏臉微紅地答道:“他已經答應收我當他的第一個學生了,學生幫老師幹點活是應該的。”

    “讓你費心了。”何國棟從井裡打了桶清涼的井水倒進臉盆裡,“衛平說了,要不是喝了你幫他熬的雞蛋粥,身體也不會恢復得那麼快,這份情,他會永遠記在心裡的。我替他謝謝你。”

    “不用這麼客氣的,何國棟,以後我會常來你們知青點,跟你們一起複習,沒準以後少不了麻煩你們的。”蘇紅梅落落大方地笑道:“到時候你們可別嫌我煩哦!”

    “哪能呢!”何國棟笑了笑,“我代表上嶺村知青點,歡迎你加入我們的學習隊伍。”

    “謝謝,你忙吧,我先回楊衛平屋裡,看看還有什麼事可以幫他做點。”蘇紅梅嫣然一笑,將肥皂放進空臉盆裡,邁著輕快地腳步,嘴裡輕聲哼唱著隴西信天遊曲調,朝楊衛平的房裡走去,宛若一個快樂的花仙子。

    “呵呵,他們倆若是能擦出愛情的火花,衛平可就有福可享了。”何國棟望著夜色中的那道麗影,喃喃低語著:“女大三,抱金磚,衛平身邊是該有個女人來照顧他的生活了。”

    回到楊衛平屋裡,看到他還是那麼專注地趴在桌上寫材料,蘇紅梅將臉盆擱好,隨手操起門邊的掃帚,輕巧地把整個屋子打掃乾淨。

    隨後又爬上炕頭,將擠成一堆的那床薄被折疊整齊,再找了塊抹布,拎著​​水桶去院子打了一桶水進來,把桌椅板凳、炕頭炕尾、箱子窗台上的灰塵擦拭了一遍。

    埋頭寫了差不多三個鐘頭的楊衛平,這時候終於將手頭的鋼筆放下,拿起桌上的大前門香煙,劃著火柴點燃,用力吸了兩口,無意中看到整個屋裡已經變得煥然一新,就連炕上的被子床單也都鋪得整整齊齊,他扔在炕尾的那堆髒衣褲也不見了。

    看到蘇紅梅在心靈手巧地擦拭著窗戶紙上的灰塵,楊衛平笑呵呵地打趣道:“蘇老師,你幫我這麼一收拾,我都有點懷疑我呆錯房間了。”

    “你們男人就是不愛乾淨,屋裡這麼髒,也不知道打掃一下。”蘇紅梅將抹佈在窗外抖了幾下,一邊彎著纖腰在水桶裡搓著抹布,一邊扭頭望著楊衛平說道:“你現在看看,是不是覺得舒服清爽多了?”

    “是啊,舒服多了。謝謝你,蘇老師。”楊衛平手指夾著香煙左右轉了轉,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蘇老師,經你這麼一打掃,我都不知道往哪撣煙灰了。”

    “你等等。”蘇紅梅擰乾手裡的抹布,走到門邊將撮灰的箥箕拎過來放在楊衛平身前,“先往這裡面撣吧,回頭我幫你弄個煙灰缸。不過,楊衛平,以後儘量少抽點菸吧,香煙抽多了對身體沒好處,而且又浪費錢。”

    “嗯,聽你的,以後儘量少抽,爭取沒事的時候不抽。”楊衛平一本正經地點頭答道。

    “信你才怪。”蘇紅梅嫵媚地白了楊衛平一眼,“你都說過抽煙能把病治好呢!”

    “呵呵,辨證唯物主義裡面說過,凡事無絕對,有利就有弊。”楊衛平淡然笑道:“寫東西,思考問題的時候,偶爾抽幾根煙,對活躍思維是很有幫助的。”

    “你今天寫了多少?”蘇紅梅將臉湊過去往炕桌上的材料紙上看了眼,然後轉臉望著楊衛平,那雙靈動聰慧的大眼睛裡滿是欽佩神色,嬌聲說道:“楊衛平,你真是個天才!真不知道你的腦子都裝了些什麼。你寫的那十三頁關於代數入門的內容,我只看了一遍就全懂了!以前我是看到x,y就頭痛,但是我剛才按照你編寫的解題方法,才發現原來代數也是很容易的啊!”

    楊衛平很是淡定地笑了笑,像是對自己編寫的教程相當有信心,“學習,如果能輕鬆地把自己代入進去,學起來就事半功倍。我這套教材與眾不同之處,就是我比較注重學習過程中的互動和代入感,將寓教和娛樂結合起來,讓人不知不覺中將學習當成是一種娛樂和遊戲,這樣學習起來自然就會感到輕鬆,暢快,通俗,易懂了。”

    “楊衛平,那這是不是意味著你獨創了一套全新的教學方式?”蘇紅梅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睜得圓溜溜,驚奇地問道。

    “可以這麼說。”楊衛平當仁不讓地點頭說道:“這的確是我獨創出來的,我不僅要讓這種教學方法​​向全國普及,我更讓要歐美等發達國家充份意識到,華夏五千年文明和文化教育的精髓,根本不是他們認識的那麼膚淺!”

    “天啦!楊衛平,我真是太偉大了!”蘇紅梅眼裡充滿了崇拜之情地失聲驚呼道。

    “來,看看我今天寫的,是不是跟你之前看過的那些內容一樣簡明,通俗,易懂。”楊衛平隨手拿起今晚寫的那二十多頁材料紙,遞給蘇紅梅。

    蘇紅梅想也不想地伸雙手接過來,就坐在楊衛平身邊,認真看起來。

    楊衛平沒有接著往下寫,而是坐在那一邊抽著煙,一邊遊目四顧打量著清新整潔的屋子。偶爾也會轉目朝認真仔細看材料的蘇紅梅看了兩眼。

    越往後,編寫工作會越來越繁重,複雜,如果身邊有個心靈手巧的能幹秘書,幫著打打下手,順便處理一些日常生活中的瑣碎事,未嘗不失是一件對雙方都有益的好事。

    代數還好編,但幾何、物理、化學,肯定得涉及到畫圖的問題,看來得盡快抽出時間去縣城走一趟。一來可以把材料紙訂購的事件敲定,二來也可以順便打聽一下自費出書的渠道,三來則是順道把繪圖工具一次性買齊了。

    晚間對知青點的知青們進行的那番說教演講,其實並非是楊衛平的本意。可是,他實在不忍看著這些與他共同生活了七八年,稱得上同甘共苦的伙伴們如此頹廢頹唐,自暴自棄,放任自流,有如行屍走肉般的繼續虛度光陰。

    上嶺村知青點原本有三十七名來自京城、滬海、長安等大城市的知青,從去年開始,陸續有一部分知青返城,現在還留下十八名。

    另外的那十五名知青,楊衛平雖然熟悉,但上一世因為在國外生活了近二十年,與這十多名知青來往並不多。回國後他又受到中央有關領導的重視,點將讓他全權負責國營北方工業總公司的經營管理工作,忙得那叫一個腳不沾地,甚至連何國棟和周援朝親自替他張羅對像也以沒時間為由推脫了。

    因此,楊衛平對於這十五名知青他們後來的生活和工作情況,所知也相當有限。只是隱約從何國棟口中聽說他們都混得不錯,有的成了商界大腕,有的成了國營企業的部門領導,還有幾個在地方政府擔任正級處、副廳級國家幹部。

    楊衛平之前已經暗自打定主意,既然他們未來的工作和生活都很不錯,那就沒必要去干擾改變他們各自的發展。

    楊衛平當然知道未來的事業需要各種類型的精英人才來輔助,但他更知道要想進入核心圈子裡的人,必須是他知根知底的鐵桿死黨。對眼前的這十五名知青,他熟悉歸熟悉,卻談不上了解。

    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楊衛平很清楚自己的工作習慣和作風,熟悉的朋友,往往並不適合勝任一名優秀的部屬。面子和人情,有時候往往會在實際工作中造成相當大的障礙和困惑。真要是關係鬧僵了,弄得朋友都沒法做。

    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今晚他臨時起意把大家召集起來,本意是不想讓大夥對他產生誤會,可哪想到這幫人會說著說著打起架來,沒​​參與打鬧的則都站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看熱鬧。他們顯然是被目前的生活磨難折騰得麻木不仁了,楊衛平也實在是看不下去。

    現在既然把話都跟他們說開了,能不能把握住眼前難得的機會,那就得看他們的自覺性和自律性,他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去督促管教他們。

    接下來的一年多點的日子裡,大家朝夕相處,對他們的秉性和能力,多多少少也能了解一些。如果他們當中的某些人能成為明年第一批考上大學的大學生,這對他們未來的前途必然大有幫助。沒準將來他們也是可以派得上用場的優良資源。

    想通了這個環節,楊衛平感覺心境豁然開朗了不少。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是成龍還是成蟲,聽其自然吧!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1 17:13
第十三章 女孩的心事不好猜


    時間在夜的寂寥中悄然溜走。

    楊衛平的第二支煙抽到一半的時候,蘇紅梅俏臉上滿是欣然之色地將最後一頁內容看完了。

    “楊衛平,我都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詞語來夸你了。”蘇紅梅用雙手將那疊材料紙遞還給楊衛平,嫣然笑道:“你真是太神奇了,這樣的課程,我相信就連小學生也能學會初中代數的入門知識。”

    “現在看來,我的思路是完全正確的。”楊衛平伸出左手接過材料紙,順手擱在炕桌上,右手將煙灰往箥箕裡撣了撣,淡然笑道:“蘇老師,以後我寫出來的內容,就由你來把關了。”

    “我哪有這個資格替你把關呀!”蘇紅梅連連搖頭說道。

    “只要有你看不懂,難以理解的地方,就說明我編寫的不合格。”楊衛平正色說道:“我的目標,是讓所有人可以不用他人的講解,憑自學就可能學好數理化基礎知識,因此,蘇老師,你的把關,非常重要!”

    “嗯嗯!”蘇紅梅用力點頭說道:“這個關,我還是可以幫你把把的。”

    無意中看到炕頭擺著的那架擦拭得煥然一新的雙耳鬧鐘顯示的時間,蘇紅梅不由失聲喊道:“天啦,都快十一點了,我得回家了。”

    說完,也沒顧得上楊衛平是什麼反應,蘇紅梅趕緊將擱在炕桌上的手電筒拿起,急急忙忙地往外走。

    “等等,蘇老師,天黑走夜路,你一個女孩子也不太安全,我送送你。”楊衛平從炕頭下來,穿好鞋,拿了件襯衫披在身上,熄了兩盞燈,只留下一盞。

    “嗯,謝謝你,楊衛平。”蘇紅梅站在門口,回頭望著朝她走過來的楊衛平,芳心沒來由地感覺到一種甜美的滋味。

    “這有什麼可謝的,我是男人,這是應該的。”楊衛平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順手將門帶關,鎖上。

    “楊衛平,你幹嘛還要上鎖啊?”蘇紅梅輕聲問道:“難道你還擔心……”

    “呵呵,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楊衛平將門鎖好後淡然一笑,“不是我不相信別人,而是我屋裡有很多非常重要的東西,我不想被人隨意翻亂了。”

    “嗯嗯!”蘇紅梅深表認同地點頭說道:“那些材料都是你花心血寫出來的,萬一要是弄丟或者弄壞了一兩張,肯定非常麻煩。”

    “走吧,我也順便散散步。”楊衛平不置可否地微笑著點了下頭,率先往院門走去。

    蘇紅梅打開手電筒,落後楊衛平半個身位,跟在他身後,手電筒在他前面拉出一道長長的光影。

    月光如水,星稀雲淡。

    斷斷續續的蟋蟀爭鳴,間或加雜著幾聲呱噪的蛙叫,讓這個悶熱的夏夜顯得格外的寂靜。

    高一腳低一腳地走在坑洼不平的村道上,楊衛平和蘇紅梅二人都沒有說話,也不知道他倆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算合適,還是彼此都不想打破這夜深的安寧。

    從知青點到蘇紅梅家裡不算太遠,走走停停不到五分鐘就到了。

    距蘇紅梅家約摸還有十多米,就看到她家門口一位中年婦女手裡拿著一把蒲扇,時不時地往知青點所在方向張望。

    估計是看到了手電光的閃動,這名中年婦女大聲問道:“是紅梅嗎?”

    “是我,娘,您怎麼還沒睡覺啊?站在這幹嘛呢?”蘇紅梅一邊走一邊揚聲答道。

    “還能幹嘛,當然是等你啊!”田翠芬語顯責怪地抱怨道:“你個死丫頭,天這麼晚了也不知道回家睡覺,害我在這替你操心。”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您真是沒事瞎操心。”蘇紅梅輕聲嘀咕了一句,隨即轉身對楊衛平說道:“好了,我到家了,你回去吧,手電筒先借你,免得看不見路摔著了。”

    楊衛平稍許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接過手電筒,點頭說道:“行,明天我還你。快進屋去吧,我走了。”說完,衝蘇紅梅揮了揮手,轉身掉頭沿著原路返回。

    蘇紅梅站在家門口,目送著楊衛平的身影漸漸地融入夜色裡。

    田翠芬看到蘇紅梅痴痴地站在那發楞,禁不住伸手在蘇紅梅眼前晃了幾晃,“還看什麼呢,人都走遠了。”

    “娘,你這是幹嘛啊!”蘇紅梅跺腳不已地嬌嗔道。

    “難怪你那天在村裡當著陳書記的面說你心裡有人了,是不是剛才那人?他是誰?”田翠花一本正經地盯著女兒的眼睛問道:“你倆是不是已經在處對象了?”

    “娘,您說什麼呢!不跟您說了,我回屋睡覺去。​​”蘇紅梅紅著臉連連跺腳不已,轉身跑進家門,回到房裡將門關上,背靠著房門,右手不停地在傲然堅挺的胸部連連輕拍著。

    母親剛才的那番話,在蘇紅梅芳心裡頓起漣漪,但覺心臟“呯呯”跳動比平時快多了。

    楊衛平站在磨盤上即興演講的那一幕一幕,不停地她眼前晃來晃去的。

    母親的話也提醒了蘇紅梅,這兩天她腦子裡時不時的總是冒出楊衛平的身影,難道我真的喜歡上他了?蘇紅梅禁不住問自己。

    答案是否定的,她只是對他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而已,想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好感,多少是有一點,但肯定還談不上喜歡,更與談婚論嫁處對象扯不上邊了。

    外屋裡,蘇長貴嘴裡叼著旱煙袋,背著手在堂屋裡來回走動著。

    田翠芬不時地搓著雙手,看起來有點手足無措,臉顯憂容地望著蘇長貴,“她爹,你剛才都看到了?”

    “嗯!”蘇長貴點頭答道:“看到了,而且我還從咱閨女眼裡看到了一絲情苗苗。”

    “是啊,這可怎麼辦,我也從咱閨女眼裡看到情苗苗了。”田翠芬急得在原地直打轉,“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才好。”

    “紅梅跟誰處對象都可以,就是不能跟這幫知青中的任何一個處!”蘇長貴語氣非常堅定地說道:“知青遲早都要回城,他們都是大城市戶口,家裡人怎麼可能同意他們娶個農村戶口的媳婦進家門!這事必須早點跟紅梅說清楚,把道理跟她講清楚,不然萬一讓他倆發展下去,真要是弄出點什麼事來,到頭來吃虧的可是咱閨女!”

    “嗯嗯!必須勸她趁早打消這個念頭。”田翠芬連連點頭說道:“對了,她爹,剛才那後生你瞧清楚是誰沒?”

    “是楊衛平,京城知青。”蘇長貴想也不用想便答道:“年齡比咱紅梅還小兩歲多,父母都不在了,聽說他家裡也沒什麼其他人了。”

    “那他豈不是個孤兒?”田翠芬失聲問道。

    “嗯。”蘇長貴嘆然說道:“如果不是趕上這場大運動,楊衛平的日子應該很好過的。他父母都是有大學問的文化人,都參加過兩彈一星的建設,是對國家有大貢獻的人。連人死了還要扣上黑五類蘇修走資派的大帽子,這個世道啊,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怎麼他父母家裡也沒人了?”田翠芬不解地問道。

    “二人都是烈士的後代,一起留學過蘇聯。”蘇長貴顯然對村裡知青點的知青們的家庭情況比較了解,喟然長嘆著說道:“據說楊衛平的爺爺,抗日戰爭那會兒就是八路軍的副總參謀長,與中央好些大首長大領導都是親密的戰友。要是還活著,五五年授銜他爺爺最起碼也是大將。”

    “原來是烈士的後代啊,難怪你會讓紅梅往那鍋小米粥裡加了倆雞蛋。”田翠芬恍然大悟地嘀咕了一句。

    “那娃可憐啊,那晚上高燒四十一度,我都以為他挺不過去了。”蘇長貴唉聲嘆了口氣,“估計也是有他爺爺,他父母在天之靈保佑,轉眼間就好了,啥後遺症也沒留下,看起來似乎比以前更結實了。”

    “既然他家裡沒什麼人了,咱家閨女跟他處對象也不錯啊!”田翠芬異想天開兩眼放亮地說道:“到時候勸他別回城了,就留在村裡,給咱們家當個上門女婿。”

    “你瞎咧咧些啥呢!”蘇長貴瞪了自家婆娘一眼,不過轉念便低聲自言自語起來:“還別說,這個主意還真可行,如果紅梅真是跟楊衛平處對象,而不是其他的知青,收他當上門女婿也未嘗不可。”

    “嘻嘻嘻,怎樣,我這主意不錯吧!”田翠芬得意洋洋地笑道。

    “別瞎琢磨了,睡覺,睡覺。”蘇長貴不置可否地轉身朝裡屋走了進去。

    田翠芬衝老伴的背影輕啐了一嘴,吹熄堂屋的油燈,摸著黑進屋關門睡覺。

    堂屋裡父母的低聲討論,蘇紅梅在她屋裡貼著門聽了個真真切切。

    原來他的身世這麼可憐,可敬啊!

    難怪他的知識這麼豐富,還能編寫數理化教材,原來他的父母都是在蘇聯留學過的大知識份子。

    難怪他的氣勢那麼強,原來他的骨子裡繼承的是大將軍的血脈。

    想到父母說及的上門女婿,蘇紅梅禁不住羞得耳根子都發燒了。爹娘也真是的,幹嘛要在人家背後說這些羞死人的話!偏生還都讓她全聽到了。

    越想越害臊,蘇紅梅俏臉通紅的衝到炕上,拉起被子蒙頭蓋住,兩隻腳丫子時不時還對空踢動幾下。

    這一夜,蘇紅梅生平第一次失眠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翻來复去的就是睡不著,腦子裡晃來幻去的全是楊衛平的影子。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1 17:15
第十四章 怎麼是她? ?


    夜深人靜,就像蟲、蛙也叫得沒那麼歡了。

    沿著來時的村道,楊衛平打著手電筒不快不慢,輕車熟路,從從容容地往知青點走著。

    從蘇紅梅今晚的表現來看,目前的編寫工作開局還算順利。都說萬事開頭難,現如今已經開好頭了,接下來的工作想來就要變得相對輕鬆許多。

    此前對於自己編寫的這部分全新的內容,楊衛平心裡多少還是有點拿捏不準,沒經過實踐檢驗和論證,他覺得行,並不意味著對別人有用。

    不過,從今晚起有了蘇紅梅這位合格趁職的好學生兼女祕書,以後就不用擔心這方面的問題了。

    心情大佳的楊衛平,一邊走,一邊環眼打量著身周夜色濛濛的山村夜景。

    回到知青點,楊衛平拎著水桶和臉盆,在水井邊就著清涼的井水,衝了個冷水澡,舒舒服服地睡了個早覺。

    清晨五點三十分,“鈴鈴鈴……”一陣清脆的鬧鈴聲響,將楊衛平從睡夢中叫醒。

    揉著乾澀的眼睛起來,剛動了下身子,楊衛平突然怔住,臉上浮現出奇怪的表情。

    伸手向自己跨下伸去,只覺下身冰涼一片,黏乎乎的讓人難受,更有隱隱濃烈的男性氣味散發出來。

    他竟然可恥的夢遺了!楊衛平只感覺臉上火辣辣的,迅速從裝衣服的那只藤條箱裡翻出一條半舊的內褲,飛快的換上。拿著那條褲襠**的內褲頭,轉頭四顧了一下,然後塞進被單底下藏起來。

    想到昨天自己的綺夢,楊衛平不禁感到一陣口乾舌燥,氣血浮動。

    夢中的自己,竟然是不知羞澀的與一個身材修長嬌美,胸脯堅挺,但面容看不太清楚的女人糾纏在一起,也不知道做了些什麼,只記得一雙白嫩的大腿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那一絲不掛的**玉體狂熱地與他行雲布雨……

    沒出息!楊衛平暗罵了自己一句。難得睡個早覺,怎麼會突然做春夢呢?唉!青春期的燥動啊!連著好幾次深呼吸才將那顆蠢動的心平復下來。

    這時候,院子裡也傳來了接連不斷地響動。楊衛平下炕端著臉盆毛巾口杯打開房門從裡面出來。

    “衛平,早!”

    “早上好,衛平!”

    “楊衛平,早上好!”

    周援朝,何國棟,許紅軍,劉海波等人站在水井旁紛紛跟楊衛平打著掃呼。

    “援朝哥,國棟哥,大家早上好!呵呵,都起來啊,這是好事,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積級參加晨跑鍛煉,對我們每一個人絕對只有好處,不會有壞處。 ”楊衛平微笑著走過來,大夥自動地將位置讓開,讓楊衛平先打水洗漱。

    楊衛平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合適的,動作麻溜地洗臉刷牙回屋整理了一下衣裝,然後與早起的七八名知青一塊,排著兩列縱隊,繞著村子跑圈。

    東方的天際已被朝霞染紅,遠處的山峰雲纏霧繞,嘰嘰喳喳數不清有多少種鳥兒的歡唱給整個山村的早晨憑添勃勃生機。

    半個小時後,知青點留下負責今日輪值做早餐的兩名知青,其餘上會合隔壁的四名女知青,一路有說有笑,朝氣蓬勃地往上嶺村生產負責的那片莊稼地走去。

    楊衛平沒跟大夥一塊湊熱鬧,一路上腦子都在琢磨著昨晚的那個春夢,夢裡的好個女人會是誰。

    何國棟、週援朝等人以為楊衛平在考慮什麼大事,也就沒有打擾他,漸漸在把他落在身後。

    楊衛平輕皺雙眉,低著頭不急不徐地往前走著。他很不理解,以自己的心理年齡,怎麼可能會這樣的時代,這樣的環境下做春夢呢?

    都說是日有所思,才夜有所夢,但他滿腦子都在琢磨編書的事,哪有功夫去想女人啊!難道是蘇紅梅?也不對啊,夢裡的那個女人的身材比青澀的她可要成熟豐滿性感多了。再說了,蘇紅梅在他眼裡,那就是一個實足的小姑娘。他壓根就沒對她動過任何不良念頭。

    她到底會是誰呢?

    百思不得其解,楊衛平猛地用力甩了甩腦袋,以求將腦子裡的那個面容模糊的影子驅散。

    忽然間,一個麗影進入楊衛平的視野裡面,讓他禁不住停下了腳步。

    右前方不到十米遠的水渠旁邊,一個打扮像是少婦的女人正蹲在渠邊,從她身邊的竹籃裡拿出一些像是野菜,又像是草藥的植物在清洗根部的泥土。

    鬼使神差般的,楊衛平離開村道,朝那水渠邊走了過去。

    那少婦背對著楊衛平,正彎腰搓洗著手裡一株車前草。她身上繃的緊緊的黑布春褲,勾勒出優美的曲線,以高展的角度,剛好看到一道溝壑,那混圓飽滿,充滿彈力的豐臀,彷彿下一刻,就能掙脫衣服的束縛,纖纖柳腰像條無骨的靈蛇,白淨細長的頸脖有如羊脂溫玉。

    楊衛平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腦海裡陡然間又冒出昨晚春夢裡的那個女人,他縮了縮身子,只感覺身體的某一部分,開始有了物理變化。

    那少婦似是察覺到身後有人,以衣袖輕輕沾了沾額際的汗水,偏過頭來。

    “芳姐!”楊衛平只感大腦一片空白,心臟像是要從喉嚨裡蹦出來了。

    她滿頭烏黑柔順的長髮,鬆散的紮在腦後,杏臉桃腮,長的甚是俏麗,眉如春山淺黛,眼若秋波宛轉,看到楊衛平正傻儍望著她,眸子閃過一絲驚慌,似嗔還怪的撇了楊衛平一眼,脖子慢慢浮出一片紅雲。似是被眼前這個陌生的小男人盯得有些羞臊,她粉白似玉的臉頰上漂著兩片暈紅,如那海棠醉日,特別是那嫣紅的柔唇,更是有說不盡的誘人,想入非非。

    好大!就是那輕輕的一掃,楊衛平以男人的眼光,看到一片那在她胸前擠壓的碩大雪白,隱顯的深溝,只感覺氣血上湧,鼻血都差點流出來了。

    我的天!春夢裡的那個女人的身材,跟眼前這個美麗性感的少婦是那般的吻合!是她,竟然真的是她!

    這張對楊衛平而言無比熟悉的面孔,上一世,不知多少次午夜夢迴,出現在他面前,卻又永遠是那般的遙不可及。

    楊衛平這一生中只有三個人對他無比重要,一個是何國棟,一個是周援朝,另一個就是眼前這位佳人。

    他上輩子一直沒有結婚娶妻,一半是因為工作太忙,另一半則是因為眼前這個女人。

    少婦將手裡最後那株車前草洗乾淨,放進竹籃裡,向下拉了拉衣角,站起身。

    “麻煩你讓讓,謝謝。”她輕聲說了句,語調酥軟柔和,聽得楊衛平整顆心臟“呯呯”加速狂跳。

    楊衛平下意識地側過身去,少婦輕扭著纖細的柳腰舉步向前,一陣淡淡的幽香從他面前拂過,伊人匆匆而去。

    呆了足足有分鐘,楊衛平這才回過神來,但見那道麗影已經走遠,他剛想張口呼喊,卻是欲言又止。

    她和他現在還沒有產生交集,她沒可能知道他是誰。這時候與她相認,太唐突了。以她的貞烈性格,沒準還得對他產生誤會。

    重生後的這些天,楊衛平沒時間也沒敢去想上輩子的那份相思苦戀,可前有昨晚的春夢示兆,現有與她的偶然相遇,這使得他久藏於心中的那輪情火,不受控制的熊熊燃燒起來。

    楊衛平怔怔地望著那道越來越小的倩影,默然出神,良久,良久。

    難道這一世,我還要像上輩子那樣,繼續那一場沒有結局的愛戀?

    不!絕不!楊衛平心裡忍不住在吶喊,怒吼。我的人生,我的命運已經徹底改變,芳姐,我的愛人,這輩子,你再也跑不了了,我必須娶你為妻,必須!

    深深地盯她背影消失去的那個村道扣角最後看了一眼,楊衛平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一步三回頭地轉身離去。

    來到干活的地裡,楊衛平接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方將腦子裡的遐思生生擠壓到記憶深處的某個角落裡。

    楊衛平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不該想這些兒女情,他有更重要的工作等著去完成,目前得把全部精力集中在《新編數理化自學叢書》的編寫上才是正事,其他雜念最好別想。

    來日方長!楊衛平暗自告戒自己。

    “剛才你一路上都在琢磨什麼呢?”周援朝手裡提拎著兩柄鋤頭,走過來遞了一把給楊衛平,低聲問道。

    “在想教材的事,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完善。”楊衛平很是無奈地又向援朝哥撒了善意的謊言。

    “嗯,這是大事,你可以別幹活別琢磨,你的那份,我幫你多幹點。”周援朝朝不遠處的蘇長貴看了一眼,一邊揮起鋤頭平地,一邊壓低聲音說道。

    汗!援朝哥,對不起。楊衛平心裡很是愧疚的暗自道了聲歉,長長地籲了口氣,笑道:“沒事,援朝哥,下地勞動,也可以算是對大腦的一種放鬆。”

    “嗯!繃得太緊了也不好,得勞逸結合。”周援朝點頭笑了笑。

    這個上午,知青們幹活的勁頭明顯要比昨天主動積極多了,看得心事重重的蘇長貴很是納悶。

    十點多的時候,蘇長貴把帶隊的工作交給副隊長羅解放,回村去了。

    昨天與錢有根約好了十點半準時在上嶺村生產隊隊部大院碰頭,那輛輪式大拖拉機能不能修好,今天就能有結果。

    錢有根沒有爽約,另外還帶來了兩名農機站的專業修理工。

    讓蘇長貴沒想到的是,原本以為只是普通的油路故障,錢有根等三位修理技術人員搗鼓了差不多一天,也沒讓拖拉機機頭的那台臥式雙缸柴油機響起來。

    第二天,錢有根特地把農機站的唯一一名工程師也請動了,結果還是查不出這輛拖拉機究竟哪裡出了毛病。

    活塞、活塞環,汽缸、汽門、連桿、曲軸、搖臂、輸油管等動力部件都沒有明顯的問題,可就是打不著火。

    下午四點左右,陳家良聞訊專程趕到了上嶺村。

    看到上嶺村生產隊隊部院子裡那台被拆得大卸八塊的拖拉機機頭,陳家良臉上的陰雲頓時又加深了幾分。

    “陳書記,我是無能為力了。”錢有根臉顯愧然之色地攤開雙手說道:“該檢查的地方都查過了,就是查不出到底是哪出了毛病。估計得請洛河拖拉機廠的專家來解決了。”

    聽得錢有根這麼一說,陳家良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原本以為只要把拖拉機修好了,再以故意損害國家財產的罪名來要挾蘇長貴,讓他去做通他女兒蘇紅梅的思想工作,一切看起來算得上天衣無縫。可是,陳家良怎麼也沒想到這輛剛從縣農機站領回來連半個月不到的新拖拉機,竟然就修不好了。

    最麻煩的是,明天縣革委會的主任魏建國要來紅旗公社視察工作。而這輛輪式拖拉機是魏主任親自特批給紅旗公社的,這要是讓魏主任知道紅旗公社如此不愛惜使用,天知道會招來多大的麻煩。

    這件事一旦捅到了魏主任那裡,可不是他陳家良壓得下來的了。為今之計,看來只能丟卒保帥,把蘇長貴故意損害國家財產這個罪名給坐實了,他這位紅旗公社的一把手才有可能最大程度地減輕他應付的領導責任。

    “真修不好了?不是說只是油路方面的小問題嗎?”陳家良陰沉著臉,抱著一種僥倖的心理,肅然問道。

    “我是沒辦法了,李工也算是跟柴油機打了二十多年交道的老工程師,連他也查不出問題所在,只怕是問題很嚴重了。”錢有根有點不忍心地看到一旁站著的蘇長貴一眼,嘆然說道。

    蘇長貴聞言後頓時心裡“咯噔”一跳,就這麼一瞬間,他好像是變得蒼老了起碼十年。

    “李工,問題真的很嚴重?”陳家良顯然還是有點不甘心地將目光落在錢有根身邊那位年約五十多歲,頭髮花白的老技工臉上。

    這輛拖拉機真要是修不好,他之前的如意算盤不僅會落空,而且還有可能招來縣委領導的一通臭罵。

    陳家良此時心裡的那種懊惱,別提有多難受了。

    “嗯!像這種情況,查不出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李工很嚴肅地點頭說道:“唯一的辦法,就是將這輛拖拉機拉回廠家返修。我估計就算是廠家來人,沒有相關的專業檢測設備和儀器,以我們這裡現有的條件,照樣查不出什麼結果。”

    陳家良黑著臉,盯著面如死灰的蘇長貴狠狠地看了一眼,恨聲罵道:“蘇長貴,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就你能!你真以為自己是紅旗公社第一批培訓合格的拖拉機手,就懂得駕駛這種國內最新最先進的輪式拖拉機了?

    現在問題嚴重了,我就算想幫你摀住也捂不住了!這起人為的有意損壞國家財產的帽子,我陳家良可戴不起!你就等著準備坐牢吧! ”

    說完後,陳家良再也不多看蘇長貴一眼,甩臉子走人。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5 11:14
第十五章 這可怎麼辦才好
  
     
    “怎麼就修不好了呢?怎麼就修不好呢?怎麼就修不好……”

    蘇長貴臉色死灰一片,眼神因絕望而變得空洞木然,站在那喃喃自語地不停地重複著那一句話。

    錢有根和李工顯得很無奈地搖了搖頭,一前一後地走到蘇長貴身邊,拍了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慰。

    “想開點吧,蘇隊長,也許等洛河廠家的技術專家過來了,就能解決了。”錢有根好心地安慰道:“只要能修好,就算上面要追究,問題也不會太大。”

    “沒有專業的檢測設備,洛河的專家來了也是白來。”李工一邊收拾著地上的工具箱一邊自以為是地說道:“蘇長隊,真不是我李大慶吹牛,也不是嚇唬你,這輛輪拖,除了拉回廠家返修,絕對沒人能在這裡修得好。”

    “算了,李工,你就少說一句吧!”錢有根輕輕扯了扯李大慶的衣角,朝站在那神神叨叨地念個不停地蘇長貴使了個眼色。

    李大慶趕緊閉嘴不說了,收拾完工具箱,與錢有根一起,騎上自行車,很快就出了這個院子回縣城去了。

    沒過幾分鐘,蘇紅梅從院門口跑了進來。

    “爹!爹!您怎麼了?您到是說話啊,您可別嚇我。”蘇紅梅說到後來都帶上哭腔了。

    “紅梅啊,縣裡來的李工程師說這輛拖拉機修不好了,必須拉回廠家返修才行。”負責替生產隊看守院子的老大爺羅老年在一旁長吁短嘆地說道:“陳書記說了,這起事故太嚴重了,他想幫你爹捂也捂不住,說是要你爹做好坐牢的準備。”

    “陳家良憑什麼這麼說?他這是存心打擊報復!”蘇紅梅用手背拭了拭眼角的淚水,咬著牙恨聲說道。

    “這事還真不能怪陳書記。”羅老年顯得很嚴肅地說道:“紅梅啊,我剛才一直在旁看著,就連陳書記也為這事犯急了,這輛大拖拉機修不好,壞了,他可是也要擔當領導責任的。”

    “那可怎麼辦啊!羅大爺,真的就沒法修好嗎?”蘇紅梅滿眼僥倖之色緊抓著父親的胳膊,望著羅老年問道。

    “聽縣上的那位李工程師說,難了。”羅老年嘆然答道:“不過那位姓錢的技術人員說了,唯一的希望,就是等洛河的廠家來人。”

    “爹!爹啊!您說說話,您別嚇我啊!我求您說說話!”蘇紅梅抓著蘇長貴的胳膊連連搖動著哭喊道。

    “唉!沒想到我蘇長貴這次真是闖下大禍了。唉!”蘇長貴在女兒的哭喊聲裡終於回過神來,長嘆了一聲,臉色也漸漸變得平靜。

    “爹,真不是陳家良有意整你?”蘇紅梅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悻悻地問道。

    “他就算不想,現在也由不得他了。”蘇長貴望著眼前那堆沒有安裝復原的柴油發動機零部件嘆聲說道:“這起事故已經不是他的職權範圍所能控制得住的,為了減輕責任,他也好,羅衛東也罷,肯定會將所有的責任往我身上推。呵呵,這也怪不了別人,誰讓我自己逞能呢!人為有意損害國家財產這頂罪名,我是逃不過了。”

    “爹,那可怎麼辦?難道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蘇紅梅眼中的淚水,止不住又順著眼角滑落下來。

    “沒其他辦法了,唯一的指望,就是錢有根說的,等洛河的廠家專家過來作最後定論了。”蘇長貴這會兒似乎已經想開了,平靜地說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件事是我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瞎逞能搞出來的,咱誰也不怪,要怪只能怪命不好。這麼一輛剛出廠家的新拖拉機,羅衛東開得好好的,輪到我開,就壞了。這不是命不好,還能是什麼。”

    “可是,爹,您要是萬一真的被抓去坐牢了,那我和我娘怎麼辦?”蘇紅梅焦慮無比的哭泣著說道。

    “坐牢怎麼了?這天又塌不下來!”蘇長貴臉色肅然地瞪了女兒一眼,“別哭了!哭能解決問題嗎?打小我就跟你說過,你雖然是個姑娘家,但一定要學會堅強!不論遇到什麼事,都應該勇敢地去面對。

    你看看人家秋芳,十八歲守寡,一個人帶著兩歲大的女兒,還不照樣活得好好的,把女兒也拉扯大了。你和你娘難道連她們孤兒寡母也比不了?現成的榜樣擺在那,女人,離開男人照樣能活下去!我就算去坐牢了,你也要向秋芳學習,勇敢地面對生活,好好地幫著你娘把咱們這個家操持下去。不就是坐幾年牢嘛,難道為了一輛不是故意損壞的拖拉機,還能判我死刑拉我去槍斃啊! ”

    說完後,蘇長貴轉臉望向羅老年,正色說道:“老年叔,這裡得拜託您多留點神,看緊點,別讓不相干的人進來,特別是別讓村裡的孩子進來,如果真是把柴油發動機上的零件給弄丟了,那問題可就更嚴重了。”

    “放心吧,長貴,有老年叔給你在這盯著,保證連顆鏍絲帽也丟不了!”羅老年同樣嚴肅地拍著胸部說道。

    “嗯,我先帶紅梅回家去,沒準明天就來不了。”蘇長貴喟然長嘆了一聲,臨走前又望著拖拉機機頭前擺著的那堆柴油發動機零部件看了幾眼,搖了幾搖頭,轉身往外面走。

    蘇紅梅趕緊跟上,滿臉滿眼都是憂色愁容,緊咬著下唇,沒讓眼淚再流出來。

    回到家裡,蘇長貴讓在廚房做飯的田翠芬放下手裡的活,一家三口坐在堂屋那張八仙桌前開了個短暫的家庭會議。

    父親的話,在蘇紅梅聽來,感覺就像是在安排後事。聽得她們娘倆眼裡的淚水止不住地嘩嘩直流。

    一家人愁眉苦臉的吃過晚飯,原本能吃完的那鍋玉米高梁飯,剩了一大半。

    蘇長貴知道女兒這兩天晚上都會去知青點找楊衛平,晚飯吃完後,頭一回主動地鼓勵女兒與楊衛平多接觸,說楊衛平是知青點裡有名的大才子,是有大學問的人,要好生藉著現在難得的機會,多跟他學點有用的知識,沒準將來還能進城當工人。

    其實蘇長貴是不想讓女兒在家裡陪著她娘以淚洗面,蘇紅梅自然也看出了父親的心思,不想讓父親難過,也就依言早早地去了知青點。

    現在的上嶺村知青點,每到晚上,書聲朗朗,學習氣氛空前濃郁。

    昨晚上,楊衛平又繼續寫了二十多頁的教材內容,有了蘇紅梅當下手,他現在可以說是越寫越順手。

    雖說他心裡惦記著芳姐,但男女情事和國家大事,孰輕孰重,楊衛平還是能分得清的,都是一個村裡的人,這往後天天都能低點不見抬頭見,性急吃不了熱湯圓,來日方長。

    當務之急,是抓緊一切時間先把《新編數理化自學叢書》的第一冊搞出來。手裡有了樣書手稿,就可以想方設法去聯繫出版社了。不論是跟出版社合作,還是自費出書,都必須手裡有拿得出來的真材實料,才夠資格跟對方談具體事宜。

    今天隊上收工收得較早,蘇紅梅進楊衛平屋裡的時候,楊衛平已經又新寫了十來歲稿子。

    見楊衛平依然是那麼的專注編寫教材,蘇紅梅沒有打擾他,安靜地坐在他對面,望著炕桌上那盞明亮的馬燈出神,發呆。

    家裡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蘇紅梅心緒很亂,怎麼著也定不下心來。

    如果洛河拖拉機廠來的專家也解決了不那輛大拖拉機出現的故障,父親很有可能會被定性為人為破壞國家財產的罪名,不論是有意還是無心之過,但必須承擔相應的刑事責任。

    父親若是真被抓去坐牢了,她能像村里的寡婦秋芳那樣堅強不屈的撐起這個家嗎?堅強,堅強,堅強,說得容易,事到臨頭,做起來就沒那麼輕鬆、簡單了。

    蘇紅梅暗自嘆了口氣。她知道自己的個性,相比村裡的其他女人而言,她也算得上個性堅強、好強的新時代女性。但是,家裡突遭大難,父親長久以來都是家裡的頂樑柱,他要是倒了,她真不知道自己能否將這個家撐起來。

    母親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萬一要是急出什麼三病兩痛來,那就真成了禍不單行。

    現在只能求老天爺保佑,讓父親遇難逞祥,逢凶化吉,保佑母親身體健康,無病無痛。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忽然聽到楊衛平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這裡一共三十十頁,你看看,有什麼問題就跟我講。”

    “哦。”蘇紅梅看似有點心不在焉地應了聲,順手將楊衛平遞來的稿子接過來,低頭看著。

    然而,不論她怎麼在心裡告戒自己不要分心,要認真看,可就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楊衛平並沒有註意到蘇紅梅的神態有什麼不對,把剛寫出來的教材草稿給她後,又繼續往下寫。

    時間一分一秒的悄然而逝。

    又往下寫了差不多十頁,楊衛平停下筆,拿起桌上的香煙,抽出一根,劃著火柴點燃,用力地吸了兩口。

    將煙氣從鼻孔噴出的時候,楊衛平無意中看到蘇紅梅明顯是無精打彩,心不在焉地拿著他辛辛苦苦寫出來的稿子一頁一頁漫不經心地翻動,哪有一點認真專注的樣子。

    楊衛平不由得臉色一沉,想也沒多想便叱聲責問道:“蘇紅梅,你在幹什麼!看看你這種心不在焉的樣子,這是學習的態度嗎?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麼?你知不知道這些教材對未來的那些想考大學的人有多麼重要?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因為你的疏漏,而讓教材裡的內容出現難以讀懂、理解方面的斷層,這有可能將我們之前的,乃至以後所有的心血都為之白費!如果你對這項工作沒興趣,那就明說!你這種不認真不負責任的工作態度是絕對不行的!你要是不想幹了,我立馬換人! ”

    蘇紅梅被楊衛平這通責罵說得淚眼汪汪,悲從心來,終於控制不住,“嚶嚀”一聲,痛哭失聲,放下手裡的那疊材料紙,掩面哭泣著往外跑出去。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5 11:17
第十六章 你們誤會了   
   
  
    望著蘇紅梅掩面而泣跑出去的身影,楊衛平不由有點更為惱火了

    明明是她不對,還有臉哭!真是豈有此理!

    所寫的這些手稿,每一頁都凝聚了楊衛平無數的心血結晶,每一頁都寄託著華夏未來無數求知學子的大學夢,從來都對工作態度要求非常嚴格,甚至近乎苛刻的他,怎麼可能容許這種不認真不負責任心不在焉的工作作風出現在他身邊!

    蘇紅梅這麼哭泣著從楊衛平屋裡跑出去,頓時引起了院子裡其他知青的注意。

    “剛才都還好好的,怎麼蘇紅梅突然從楊衛平屋裡哭著跑出來了?”

    “不會是楊衛平剛才對她做了什麼吧?”

    “別瞎說,楊衛平是什麼樣的人我們難道不清楚?他怎麼會幹那種事!”

    “那蘇紅梅幹嘛哭得這麼傷心跑出來?”

    “都別瞎猜了,過去問問楊衛平不就知道了。”

    “……”

    隨著一聲聲嘈雜的議論聲,何國棟、周援朝等人紛紛來到了楊衛平房門前。

    “衛平,剛才是怎麼回事?”何國棟站在門口,神色嚴肅地沖正抬頭望向他們的楊衛平沉聲問道。

    “能有什麼事!”楊衛平沒好氣地答道:“工作態度不認真,心不在焉,魂不守舍!說了她兩句,可能語氣有點重,她受不了,就哭起來跑了。”

    “蘇紅梅不像是這種人啊!”周援朝怔聲說道:“可能是她今天有什麼心事吧!或者是她家裡出了什麼事。”

    “不管是什麼天大的事,工作就是工作,容不得有半點馬虎!”楊衛平斷然說道:“如果家裡真有什麼事,可以不來,來了就必須全神貫注,全力以赴!”

    “我估計她可能是在擔心他爹,蘇隊長。”何國棟若有所思地說道。

    “嗯!應該是。”許紅軍在一旁接話說道:“吃晚飯前,我聽村裡人說,蘇隊長把公社那輛大拖拉機弄壞了,說是問題比較嚴重,縣裡來了兩批人也沒修好。”

    “是啊,我聽說公社的陳書記當場就放出話來,拖拉機如果修不好,讓蘇隊長做好坐牢的準備。”劉海波點頭附聲說道。

    “不就一輛破拖拉機嗎?有什麼大不了的,拖拉機修不好,還能讓人坐牢?簡直就是笑話。”楊衛平這會兒正被剛才院子裡的議論聲弄得非常惱火、鬱悶,壓根就沒仔細去想這個時代弄壞了一輛價值近六千元人民幣的大拖拉機,是多麼嚴重的人為事故。

    “衛平,你這口氣可有點大!”何國棟正色說道:“那款新型的輪式大型拖拉機,全公社只有一輛,整個金南縣也才三輛,這款當前國內最先進最新型的輪式拖拉機,怎麼從你嘴裡出來就成破拖拉機了?”

    楊衛平聞言一怔,這才意識到現在是1976年,輪式拖拉機目前在國內絕對屬於稀罕物,他怎麼可以用後世的眼光來評價這個時候的農用機動車輛呢! ?

    “對不起,國棟哥,剛才我正在氣頭上,所以一時口誤。”楊衛平誠懇地出聲致歉,隨即問道:“國棟哥,蘇紅梅家裡發生的事,真的很嚴重?”

    “具體的情況我現在還不太了解。”何國棟輕輕搖頭說道:“不過,蘇隊長因為這事被陳書記狠批了一通倒是真的。如果那輛輪式拖拉機真的修不好​​,被公社定性為人為損壞國家財產,這個性質可就非常嚴重了,一旦縣裡面有關部門追究下來,真有可能被刑坐牢。”

    “這麼嚴重?”楊衛平禁不住喃喃自問了一句。

    “我聽說,蘇紅梅可是把陳書記得罪得不輕。”劉海波插話說道:“陳書記早就公然放出話,說他這輩子非蘇紅梅不娶,結果前些時候他在村裡,被蘇紅梅當著很多人的面嚴辭拒絕了他的示愛,弄得他當時非常難堪,下不了台。如果陳書記要在這起拖拉機事故上做點文章,有意整蘇隊長,我估計蘇隊長不僅得判刑,而且有可能被重判。”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剛才還真是有點錯怪她了。”楊衛平喟然長嘆了一聲:“對於氣量不大的男人而言,因愛生恨太正常了。而且,聽你們剛才所說的,這起拖拉機事故如此嚴重,陳家良就算不因蘇紅梅的拒絕而遷怒她父親,他單憑為了推脫領導責任,也得把大帽子往蘇隊長頭上扣。”

    “衛平,人家姑娘家也不容易,去跟她道個歉吧!”何國棟正色說道:“咱是爺們,肚量放寬點,別跟人家斤斤計較。”

    看了看桌上的稿子,還有蘇紅梅留下來的那個手電筒,楊衛平苦笑著點頭說道:“行吧!誰讓咱是爺們呢!”說完順手操起手電筒,朝外走,在何國棟、周援朝、許紅軍、劉海波等人怪異的目光注視中,從容不迫地將房門鎖上,隨手將門鑰匙塞褲兜裡,快步往院門走去。

    何國棟看了看楊衛平房門上的那把掛鎖,再轉臉朝楊衛平的背影看了眼,張開嘴,卻是欲言又止,隨即很是無奈地搖頭笑了笑。

    “呵呵,楊衛平啥時候養成了出門上鎖的習慣了?”劉海波臉上表情地點怪怪地望著楊衛門的房門問道:“他這是防誰呢?”

    “沒準就是防你呢!”許紅軍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嘿嘿笑道:“這院裡誰不知道,就你劉海波沒事老愛串門。”

    “我操,許紅軍,你存心跟我抬槓是吧!”劉海波不樂意地朝許紅軍瞪了一眼。

    “算了,你倆別鬥嘴了,都回屋去吧。”周援朝揮了揮手勸道:“衛平屋裡書多,我估計他是不想讓別人隨意去翻他的東西。這不是防誰不防誰的問題,他這麼做,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嗯!援朝說的有理。”何國棟點頭說道:“我們都知道衛平的數理化學得好,他這段時間正在幫我們編寫一部數理化方面的複習資料,已經寫了不少了,這萬一要是被人無意中翻亂,或者弄丟弄壞了一頁兩頁,肯定非常麻煩。”

    “我操,這簡直太好了!”許紅軍興奮地對控揮了揮拳頭,“我正愁數理化三門功課不知道怎麼入手,楊衛平居然想到我們前面去了,太好了!他簡直就像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啊!”

    “操,連話都不會說!”劉海波很是鄙視地撇了許紅軍一眼,“你應該說,楊衛平簡直就是諸葛亮再世,神機妙算,未卜先知。有了他這位數理化方面的天才,咱們再也不用為那些看著就頭大的數理化題目犯愁了。我現在鄭重宣布,以後楊衛平地裡的活,我幫他幹了!”

    “我操!憑什麼讓你幹啊,我幹不行啊!”許紅軍不服氣地瞪了劉海波一眼,然後大聲喊道:“諸位同仁,我建議我們現在就召開一個臨時會議,議題就是,如何才能讓楊衛平同志能有時間幫我們大夥把數理化複習資料編寫出來。這可是事關將來我們每個人高考的人生大事,必須認真對待!”

    “對!紅軍這個提議非常好,我贊成!”

    “同意!完全支持!”

    “無條件支持!”

    何國棟和周援朝見大夥積極性這麼高,而且都達成了共識,於是讓周援朝去隔壁把另外四位女知青一塊叫來,大家擠在何國棟的屋裡,召開了一次臨時會議。

    與此同時,蘇紅梅在經過短暫的悲傷委屈之後,已經冷靜下來反思。

    她哭泣著從知青點跑出來,並沒有跑多遠。她也不想現在這個樣子回家去,不然肯定得讓父母誤會什麼。

    她背靠在村道邊的一株老槐樹後面,一邊輕輕抽泣著,一邊用手背抹拭著臉上的淚痕。

    楊衛平責備她的話雖然說得很重,但他說的卻是句句在理。工作就是工作,怎麼可以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中來呢!

    她心裡很清楚他現在從事的工作,有多麼重要。這不僅只是對她的將來有幫助,更可貴的是,他編的這部教材,對全國所有的知識青年都有莫大的助益,這是件利國利民的大事,是絕不能容許有半點馬虎的。

    雖然知道是自己不對,但少女的矜持,卻使得她現在有點不好意思回去向楊衛平承認錯誤。

    真是個兇巴巴的壞蛋!蘇紅梅噘著小嘴輕聲嘀咕著,要是他現在跑出來找我,我就原諒他。

    這個念頭剛起,耳邊就傳來了楊衛平的呼喊聲:“蘇老師,蘇紅梅,蘇紅梅,我是楊衛平,你在哪?”

    蘇紅梅禁不住破啼而笑,沒來由地感覺芳心甜甜的。趕緊抬手用衣袖將眼角、臉上的淚痕又拭了拭,輕咬著紅潤的下唇,俏生生地從樹後轉出來。

    村道上,楊衛平一邊用手電筒往左右兩側照探著,一邊大聲喊著蘇紅梅的名字。

    看到蘇紅梅從前面那株老槐樹後出來,楊衛平長長地吁出一口氣,小跑著朝她趕了過來。

    “蘇紅梅,對不起,剛才是我態度不好。”楊衛平地眼顯至誠地望著蘇紅梅那張淚痕未乾的俏臉蛋,誠心誠意地道歉:“我其實是對事不對人的,請你別往心裡去。”

    “是我不對,楊衛平,我錯了,保證今後不會這樣了。”蘇紅梅輕扯著垂著堅挺胸部上的那根大辮尾梢,低著頭輕聲說道。那嬌柔委屈的模樣,格外的楚楚動人。

    “是我不好,我不該不問情由就隨便發脾氣耍態度。”楊衛平誠聲說道:“你父親的事,我聽國棟哥他們說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拖拉機的柴油發動機壞了嘛,改天我抽時間幫你修好就是。”

    “謝謝你,楊衛平。”蘇紅梅可沒將楊衛平的話當真,以為他是為了安慰她才這麼說的。這聲謝謝,是謝他出來找她,給了她下台階。

    “我們回去吧,今晚我還得繼續往下寫呢!”楊衛平溫和地笑道。

    “嗯!走吧!”蘇紅梅開心地抬起頭,朝楊衛平嫣然一笑。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6 15:46
第十七章 我的未來不是夢
  

楊衛平和蘇紅梅一前一後從院門進來的時候,剛好是何國棟他們的臨時會議開完,紛紛從他屋裡出來。

看到楊衛平和蘇紅梅二人臉上都帶著笑容,何國棟欣慰地笑了,“衛平,你小子不錯嘛,這麼快就把蘇紅梅哄回來了。”

“我哪有這個本事啊,是人家蘇紅梅知書達禮,善解人意,沒跟我一般見識呢!”楊衛平笑呵呵地說道:“國棟哥,怎麼大夥都湊你屋裡了?你們不會是準備聯合起來開我的批鬥會吧?”

“哈哈哈!”何國棟等人頓時轟堂大笑起來。 “楊衛平,怕了吧!”

那位長了張瓜子臉,身材比較嬌小玲瓏,名叫宋向京的女知青大聲笑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甩大男子主義的威風,欺負我們女孩子。人家蘇紅梅多好的姑娘啊,你也真捨得對她說那麼重的話,我們在隔壁可是聽得清清楚楚呢!”

“是是是,我有罪,我有錯。”楊衛平半真半假地作低頭認罪的模樣。結果自然是又引來院子裡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不已。蘇紅梅也在楊衛平身後掩著小嘴,被他逗得咯咯直樂。

“衛平,我把你在抽時間編寫數理化複習資料的事跟大夥說了。”何國棟收起笑容,正色說道:“經許紅軍和劉海波共同提議,上嶺村知青點現有全體十七名知青達成一致共識,你下地掙工分的活,我們都替你分擔了!你可以集中所有的時間和精力,編寫你的《新編數理化自學叢書》。”

楊衛平聞言後怔了怔,隨即很誠懇地對著在場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誠聲說道:“謝謝大家的理解和支持!我楊衛平在此保證,一定會盡最快的速度,為我們上嶺村的所有知青,也為全國所有的知青,編寫出一套人人都能看得懂,學得會的《新編數理化自學叢書》!”

“啪啪啪啪……”在場所有人都熱情洋溢地用力鼓掌,人人都顯得分外興奮。因為他們都知道,楊衛平是他們公認的數理化天才!

“同志們,同學們!”許紅軍跳到磨盤上,聲音宏亮地說道:“我們都知道,楊衛平同學不僅數理化學得好,他的歌也唱得非常好,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他為我高歌一曲,大家說,好不好!”

“好!”所有人異口同聲地扯著嗓音喊道。

“大家跟我一起喊,楊衛平,來一首!”劉海波不甘落後地也跳動磨盤上,手舞足蹈地吆喝起來。

“楊衛平,來一首!”

“啪啪!”

“楊衛平,來一首!”

“啪啪啪!”大家一邊喊著,一邊有節拍地拍著手掌。

“楊衛平,來一首!”

“啪啪!”

“楊衛平,來一首!”

“啪啪啪!”

“呵呵,既然大家今晚難得這麼高興,那我就現醜了。”楊衛平感覺盛情難卻,神情泰然地抬腿登上許紅軍和劉海波讓出的那塊大石磨盤。

唱首什麼歌呢?楊衛平一邊默默地站在磨盤上醞釀情緒,一邊在腦海裡搜尋著前世的記憶。

上一世,楊衛平在廢寢忘食的工作之餘,唯一的興趣愛好就是聽音樂,放鬆心情和思維,偶爾也會一個人在辦公室里關著門k歌盡情地高歌幾曲。這種情況下,情歌排除,英文歌排除,必須是首礪志的通俗歌曲。

大約過了一分鐘,《我的未來不是夢》這曲前世最為經典最為流行的礪志歌曲,浮現在楊衛平的腦海裡面。

輕咳兩聲,清清了嗓子,清亮高昂的歌聲張嘴而出:“你是不是像我在太陽下低頭,流著汗水默默辛苦的工作。你是不是像我就算受了冷漠,也不放棄自己想要的生活。你是不是像我整天忙著追求,追求一種意想不到的溫柔。你是不是像我曾經茫然失措,一次一次徘徊在十字街頭。因為我,不在乎別人怎麼說,我從來沒有忘記我,對自己的承諾,對愛的執著!我知道,我的未來不是夢,我認真的過每一分鐘,我的未來不是夢,我的心跟著希望在動。我的未來不是夢,我認真的過每一分鐘!我的未來不是夢,我的心跟著希望在動,跟著希望在動!……”

隨著楊衛平唱第二遍,下面已經有幾個對音樂和音律比較有天賦的知青,跟著他一塊唱起來。

歌聲唱罷,現場所有的人,何國棟、周援朝、蘇紅梅、許紅軍、劉海波等人,每人都用一種狂熱的眼神,望著站在磨盤上的楊衛平,這首歌太好的了,簡直就是唱出了他們每一個人的心聲。可這首歌好像從來就沒有聽過啊!難道這是他自己作詞作曲自編自唱的?

何國棟第一次用審視的目光默默地看著站在磨盤上的楊衛平,看來自己對他的了解很不夠啊!這個小老弟,總是能一次一次地帶給他莫名的驚喜。得抽空好好跟他聊聊,看看這小子腦子裡是不是還有什麼更值得驚喜的好東**著沒露出來。

周援朝同樣也是眼神無比熱切的望著楊衛平,雖然以前知道這小子的歌唱得不錯,嗓子也好,但沒聽說過他還能自己編歌譜曲啊!這小子真是藏得太深了,沒準他肚子裡還有什麼好東西沒倒出來。

“再來一遍!”許紅軍扯開喉嚨大聲喊道。

“再來一遍!”

“再來一遍!”

“再來一遍!”

楊衛平這時候也唱出了滿腔激情,於是,又重新唱了一遍。

“衛平,這是什麼歌,誰寫的?怎麼我們從來就沒聽過?”何國棟眼顯熱淚地望著楊衛平問道。

“我的未來不是夢!”楊衛平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淡然笑道:“這是我沒事的時候自己編的,今天是第一次唱出來。”

“楊衛平,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蘇紅梅滿臉興奮滿眼崇拜地大聲喊道:“我的未來不是夢,這首歌太好聽了,歌名也太貼切了!”

蘇紅梅此刻真是太激動了,在她心裡滿懷悲切的這個晚上,還有什麼能比這麼一首激情熱血的礪志歌曲,更能讓她感到慰藉呢!楊衛平真是太有才華了!他怎麼就能寫出唱出這麼好的歌曲呢!他的身上,是不是還有更多的才華沒有挖掘出來呢?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啊!他是那麼的深沉,穩重,似乎他的眼裡總是有那麼一抹揮之不去的滄桑;他是那麼的富有才華,不僅會編寫教材,而且還能編寫出這麼好聽的歌曲;他是那麼的心懷遠大的理想,也只有像他這麼擁有遠大抱負的男人,才能譜寫出這麼一首《我的未來不是夢》!這一刻,楊衛平在她心裡,不知不覺的烙上了一個深深的印痕。

“楊衛平,你太棒了!”

“楊衛平,你簡直太牛了!太牛了!”

聽著同伴們一聲聲發自內心的讚譽,楊衛平禁不住在心裡默默念叨著:陳樂融先生,翁孝良先生,張雨生先生​​,對不住你們三位了。現在的華夏,需要這首歌,華夏的億萬青少年,需要這首歌。應大家的熱情相請,楊衛平花了半個小時,把《我的未來不是夢》這首歌教會了在場的所有人。

整個晚上,知青點的知青們都不幹別的事了,人人都在一遍一遍地唱這首歌,雖然大家的嗓音有好有差,甚至許紅軍和劉海波那嗓門跟狼嚎沒啥區別,但大家都知道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首歌,能唱出他們共同的心聲。特別是父母都是滬海音樂學院教授的滬海知青郭凱旋,特意拿著口琴和紙筆,跑到楊衛平屋裡,愣是纏著他將這首歌的詞曲給譜寫出來。然後鄭重地在曲譜上寫明,作詞:楊衛平,作曲:楊衛平。

這個晚上,楊衛平沒能繼續寫教材。但是他並不後悔,反而感到莫名的欣慰,還有什麼能把大家心中的激情和夢想徹底點燃更值得高興的事呢!

再說了,今後有了大家的幫助和掩護,他將有更多​​的時間來忙比種田種地更重要的大事。蘇紅梅一直呆在他屋裡沒走,等郭凱旋將詞曲譜出來後,她特意問楊衛平要了紙筆,將《我的未來不是夢》的歌詞抄寫下來,收好。等她回頭再看炕上的鬧鐘,居然十二點半了!我的天!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啊!

看著蘇紅梅急急忙忙的收拾東西,拿起手電筒往外跑,楊衛平苦笑著搖了搖頭,趕緊送送人家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熄了其它兩盞馬燈,留了一盞照明,出門鎖門的時候,看到蘇紅梅正笑吟吟地站在院門口等他,楊衛平暗笑道,這小丫頭,真是鬼精鬼靈的。

從院子出來,二人依然保持著一前一後走姿,蘇紅梅落後楊衛平半個身位,一邊走,蘇紅梅一邊嘰嘰喳喳地像是快樂的百靈鳥似的。

“楊衛平,你是怎麼想到要寫這首歌的啊?你還寫了其他的歌曲嗎?你不會是就只寫了這麼一首歌吧?”

聽著蘇紅梅好奇心大作的連番發問,楊衛平淡然笑道:“心懷夢想,自然就想到了想寫一支關於夢想的歌。其他的歌嘛,想是想過一些,但都還沒成熟,等將來考慮好了,到時候第一時間讓你知道。”

“那你可得說話算數。”蘇紅梅嬌聲笑道。

楊衛平點頭笑道:“嗯,算數。”

“不行,咱們得拉勾,拉了勾了,你就不能變卦了。”蘇紅梅一邊俏生生的歪著腦袋說著,一邊向楊衛平伸出右手的小指,還沖他勾了勾。

呵呵,小丫頭就是小丫頭,楊衛平心裡暗笑,很是痛快地用右手小指在她纖細尖尖的小指上勾了勾。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6 15:49
第十八章 事件升級
  

    把蘇紅梅送到家門口,在她的揮手再見中,楊衛平打著手電筒原路返回。

    路過村西口的時候,楊衛平忽然地停住了腳步。前面是一條岔路口,往西是知青點的方向,往北,離小路不遠處,有一幢**的農家院落孤憐嶺地屹立在一片茂密的翠竹林裡。

    看到那幢竹林小院,楊衛平的腦海裡頓時浮現一張絕美的芳容。

    不知不覺間,楊衛平舉步朝那座孤獨的竹林小院邁步過去。

    院子不大,帶上前面菜地和籬笆,佔地不超過半畝。

    順著菜地間的那條僅共二人並行的坑洼不平的黃泥小路,楊衛平腳步輕便地來到被夜色籠罩著的院子前面,看著那兩扇漆色斑剝陳舊的朱漆院門,楊衛平下意識地上前拉起門上的一隻黃銅門環,作勢欲敲,但馬上又將手裡的門環輕輕放下。

    緩緩退後兩步,楊衛平默然地望著緊閉的院門,就這麼站著,看著,足足發了近半個小時呆。

    輕輕嘆了口氣,楊衛平深深地盯著這座孤獨的竹林小院最後看了一眼,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三步一回頭地悄然離去。

    這時候,院門無聲無息地挪開一條門縫,露出一張女人的臉蛋,皎潔的月光下,她赫然正是楊衛平白天在村裡水渠邊遇到的那位美麗少婦。

    她的眼睛很大,水汪汪的眸子裡好像有水波在流轉滴淌一般,此際,這雙足以男人為之傾倒的媚眸中浮漾著明顯的疑惑不解神態。

    一直到楊衛平的身影消失了,她才輕輕將門掩上關緊。

    回到知青點,楊衛平拿出鑰匙打開房門,順手將門關緊,上栓,整個人看起來有點失魂落魄,就那麼一動不動地坐在炕沿發呆。

    這一夜,楊衛平失眠了。

    在炕上翻去覆去,不時坐起又躺下,徹夜難眠。他知道自己現在不應該分散精力去想男女間的情情愛愛,可是,越不想去想,腦子裡的思絮就越多越雜。想得越多,就越無法入睡。

    迷迷糊糊中,不知道過了多久,楊衛平終於進入了夢境。

    清晨,一聲狼嚎從院子裡響起:“我的未來不是夢,我認真的過每一分鐘,我的未來不是夢,我的心跟著希望在動……”

    “許紅軍,別嚎了!我們的未來和希望全被你嚎跑了……”

    “這廝根本不是在唱歌,而是在糟歌,好好的一首歌,生生被他給糟蹋了。”

    “我的未來不是夢,起床囉!”

    熱熱鬧鬧的歡歌笑語,把楊衛平從睡夢中吵醒了,揉著惺忪迷糊的睡眼,看了看炕頭的鬧鐘,五點半也不到,看來大夥現在真是精力充沛,活力四射啊!

    洗漱,晨跑,吃早點,然後去地裡集合報到。

    雖然知青們都商量了以後把楊衛平地裡的活包了,但每天點名走過場還是免不了的,這可是隊上規定的紀律。

    點名過後,楊衛平裝模作樣的幹了一會兒活,然後在知青們的掩護下,悄然溜回去。

    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人民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

    一個好漢三個幫,一根籬笆三個樁。這話真是不假。有了知青們打掩護,楊衛平現在終於能有更多的時間加快《新編數理化自學叢書》的編寫進程了。

    差不多上午九點,蘇紅梅哼唱著《我的未來不是夢》,手裡提著一個用毛巾蓋著的竹籃,走進了楊衛平的房間。

    “嘻嘻,我就知道你這個時候肯定回來了。”蘇紅梅衝著趴在炕桌上寫教材的楊衛平嬌聲笑道:“我幫你帶了幾張烙餅,吃點再寫吧,楊衛平,我知道你們知青口糧不足,早餐都是隨便對付著吃的。​​”

    聞到竹籃裡傳來的蔥油香味,楊衛平禁不住食慾大振,爽快地放下鋼筆,笑道:“呵呵,好久沒吃過這麼香的烙餅了,蘇紅梅,那我可不客氣了。”

    “快吃吧,我把你換下來的洗服拿外去洗洗。”蘇紅梅嫣然笑道,語氣聽起來溫柔且自然,好像是妻子在跟丈夫在家裡拉家常似的。

    楊衛平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揭開毛巾,手往裡伸了一半,又縮了回來,快步跑到外面洗了把手,這才重新坐下來,拿起一張熱乎乎的蔥香烙餅,一口一口細嚼慢嚥,一邊吃,一邊把剛才寫的二十多頁教材內容仔細地檢查著。

    蘇紅梅曲膝半跪在炕沿上,將沒收拾好的被子枕頭折疊整齊,無意中發現枕頭底下的床單上藏了一條短褲頭。

    蘇紅梅想也不想便將這條褲頭抓在手裡,一邊將床單鋪平整了,一邊說道:“楊衛平,以後你換下來的衣褲就別藏著了,我每天過來幫你洗。”

    “嗯嗯,那我先謝謝了。”楊衛平一邊嚼著烙餅一邊點頭說道。

    “咦!什麼怪味啊?”蘇紅梅這時候鼻子裡聞到一股從來沒聞過的怪異氣味,扭頭四處找了找,最後將目光落在手裡那條短褲頭上。

    下意識地,蘇紅梅將褲頭往鼻端湊近了一點,嗅了嗅,隨即別過臉去,嬌聲問道:“楊衛平,你這褲上什麼味啊?我以前幫你洗過的沒有這種味,可又不是像是被你藏久了發霉的味道。”

    楊衛平聞聲抬頭轉臉一看,頓時不由得一陣老臉發燒。原來蘇紅梅手裡拿著的那條內褲頭,就是他昨天早上夢遺後換下來藏著床單底下,充滿了男性氣味的那一條。

    “這……這個可……可能是我放久了,忘了拿出來洗,發霉了……”楊衛平吱吱唔唔地解釋道。

    “應該不會啊,前天晚上我可是把你炕上從裡到外都清理了一遍,我沒發現你的這條短褲啊!”蘇紅梅美目中帶有明顯的疑惑,自言自語道: “難道是我那天收拾的時候沒注意?應該不可能啊,這麼明顯的地方我怎麼會沒看到呢?”

    “是我今天早人從箱子裡翻出來的,準備洗,還沒來得及,就順手塞到枕頭底​​下了。”楊衛平臨機一動,紅著臉說道。

    “咯咯,楊衛平,你怎麼突然紅臉了,這有什麼不好意的。”蘇紅梅嫣然笑道:“你們男人都這德性,都喜歡把不洗的衣褲藏起來。”

    “嗯嗯,這樣可以湊多點再一次洗,免得每天要洗太麻煩了。”楊衛平趕緊順著蘇紅梅的話,總算把眼前的尷尬應付過去了。

    “你慢慢吃吧,我洗衣服去。”蘇紅梅小嘴哼唱著《我的未來不是夢》,纖腰輕扭著抱著一堆換洗衣褲,往外走。

    在井邊把衣褲洗好,在院子裡晾上,蘇紅梅端著空臉盆剛欲往屋裡走,就听外面傳來了一聲呼喊聲:“紅梅!紅梅,你在嗎?你家出大事了,你爹被縣裡來的公安人員銬走了!”

    “噹啷”一聲響,蘇紅梅手裡的臉盆失手掉落,想也沒多想就跑出院子,迎面撞上她家隔壁的羅四嬸。

    “四嬸,到底出什麼事了,你說清楚。”蘇紅梅緊緊抓著羅四嬸的胳膊焦急地問道。

    “聽說是縣革委會的魏主任來我們公社視察工作,問及新分配給我們公社的那輛大拖拉機的使用情況。得知​​這輛拖拉機被你爹弄壞了,到現在也沒法修好,魏主任當場就衝著陳書記發了一通脾氣。”羅四嬸語速非常快地解釋道:

    “後來魏主任讓人把羅衛東叫過去,親自問明了拖拉機損壞的經過,聽羅衛東說你爹在拖拉機死火發不動後,發脾氣對著拖拉機機頭重重踹了一腳,魏主任當時就發火了,明確指使,這是一起嚴重的人為有意破壞國家財產的行為,必須嚴懲嚴辦。於是,跟魏主任一起來的縣公安局的人就把你爹銬起來帶走了。”

    蘇紅梅聽完後,沒再管羅四嬸,幾乎是用百米衝刺的速度,朝家裡跑。

    “唉!真是作孽啊!長貴家怎麼就攤上這麼天大的禍事了,作孽啊,作孽。”羅四嬸望著蘇紅梅遠去的背影,唉聲嘆氣地匆匆跟了過去。

    這麼大的動靜,楊衛平在屋裡沒可能聽不到。此時他正站在院門口,看著羅四嬸那雙纏足小腳趕路蹣跚不穩的身形,兩道濃眉緊鎖著。

    人為有意破壞國家財產,這跟無意損壞國家財產,完且是兩種不同性質的罪名。如果真有人想把這事上綱上線,蘇隊長這一關不好過啊!

    出了這麼大的事,楊衛平現在也沒法靜下心來繼續往下寫了。轉身進屋把桌上的材料紙收拾了一下,然後出門將門鎖上,大步流星地匆匆往村裡走。

    剛進村口,就看到何國棟從對面的村道上快步走來。顯然蘇長貴被抓,也影響到了整個上嶺村生產隊的勞動生產。

    “國棟哥,怎麼縣裡就突然來人了?而且抓人的動作這麼快?”楊衛平拉著何國棟走到道邊,低聲問道:“是不是陳家良在落井下石?”

    “多少有點吧。”何國棟輕輕點頭說道,左右看了兩眼,“蘇隊長是在地裡幹活的時候被直接帶走的。援朝跟過去打聽風聲了,現在隊上誰也沒心思幹活了,都在議論這個事。”

    “關於那輛拖拉機的情況,國棟哥,你知道多少?”楊衛平凝神問道。

    “我聽生產隊大院的人說起過。”何國棟正色說道:“是拖拉機的柴油發動機發出故障,點不著火,無法發車。前後有兩拔人將柴油機拆了下來,進行了反複檢修,活塞、活塞環、汽缸、汽門、連桿、曲軸等部件都沒問題,但就是怎麼著也點不上火。

    據縣裡來的一位姓李的工程師說,這種情況,只有把拖拉機拖回廠家返修,用專為的檢測設備和儀器來檢測,才有可能知道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以縣裡目前的維修設備和工具,就​​算是洛河拖拉機廠的專家來了,估計也沒法解決。 ”

    聽何國棟這麼一說,楊衛平心裡有底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uuuuuuuuuu

LV:9 元老

追蹤
  • 195

    主題

  • 91908

    回文

  • 25

    粉絲

就是愛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