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奇靈異]民國老兵志怪談異 作者:笑看茶涼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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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雨 2013-5-31 20:25:5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4 69176
震雨 發表於 2013-6-1 08:01
【第一百八十一章】石缸之謎(3)
    眾人抬頭一看,原來站在河岸上勸阻人們不要打開石缸的不是別人,而是德高望重的悟雲大師。
    這個悟雲大師,慈眉善目﹑寶相莊嚴,是附近名刹宏法寺的得道高僧,素得周圍百姓們的尊重敬仰。
    悟雲大師白須飄飄﹑雙目有神,已近古稀之年,近些年來早已不出宏法寺院,只在寺內坐禪講法,欲傳衣缽于後人。不知何故,今天竟然大駕光臨這個喧鬧的河邊小集,令人奇怪。
    既是高僧制止,必有因緣。看來這個石缸實是非同小可。馬家三兄弟也不得不放下手裡的傢伙,隨同眾人上岸,聆聽高僧教誨。
    “阿彌陀佛!”悟雲大師雙手合什﹑高宣佛號,雙目平視﹑眼露慈愛,看著眾人,緩緩講道:“老衲今天在寺坐禪,忽感心神不寧,知有大事發生。曲指一算,原來孽障卻在這裡。還望各位施主看老衲薄面,不要打開那個石缸為妙啊!”
    眾人紛紛向大師施禮,請教為何不能打開那個石缸,裡面到底有些什麼東西等等。
    悟雲大師聲若洪鐘,娓娓講來:“呵呵,這個石缸之內,不是眾生所需的身外之物,更不是什麼稀世珍寶,而是我宏法寺前輩高僧所封錮的一隻妖獸啊!”
    不用說,悟雲看似平淡的幾句話,驚得眾人目瞪口呆。因為在挖這個石缸之時,就有無數的烏鴉前來盤旋鳴叫,似乎在提醒人們不要開缸惹禍,無奈人們一心要取那意外之財,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而多年已經不出寺院的悟雲大師,竟然也恰在這時趕到勸阻,這就更加讓眾人確信無疑。馬家兄弟雖不甘心,卻也不得不搖頭苦笑,上前幾步,恭敬地問道:“大師啊,那個缸裡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沉在這河底呀?”
    悟雲大師看了看馬家三兄弟,又四下環顧一圈眾人渴望的眼神,叫宣佛號,講了起來:
    宏法寺主持代代相傳,此處鎮有妖獸一隻。當時曾有許諾於妖獸,河幹缸破,就是妖獸出頭之日。這件事,與當年三位迷途知返的義士還有干係。
    不知多少年前,有異姓兄弟三人,雖非一母同胞,卻也情同手足。
    那三兄弟生逢亂世,雖有絕技在身,無奈命運斑駁,只得落草為寇,打家劫舍為生。雖說他們盜亦有道﹑劫富濟貧,卻也殺生不少﹑造孽良多。
    也許是他們原本善根不斷﹑良知未泯吧,後遇宏法寺方丈,以因果之法教誨於他們,使他們兄弟三人幡然悔悟,表示願將功補過﹑重新做人。
    當時北山之上,有妖獸一隻,時常化為人形,害人不淺。只因它已有數百年的道行,方丈禪師亦獨自不可擒之。
    那兄弟三人表示,願不顧生死,協助禪師降伏那只害人的妖獸,以贖自身之罪。四人大費周折,終將那只妖獸降伏並裝入石缸之中,密封加印,沉入這條波濤洶湧的河水之中,並許其河幹缸破,妖獸方可出頭現世﹑再行修煉。
    可歎那妖獸道行確實不淺,被封在石缸之內,依然在水中起起伏伏﹑不甘被禁。
    那三人中的老大,縱身入水,雙臂緊緊摟定石缸,決心捨身鎮妖﹑共沉水底;無奈一人之力,終無法禁錮於它,仍然在水中漂浮不定。
    要鎮那妖獸長沉水底﹑千年不出,當時只有以三星之勢方可降伏。其餘二人聽後,表示願與大哥同生共死,作成那三星之勢為民除害。遂跳入河中,與大哥六臂相交,緊緊摟定石缸,最終溺死於河水,摟定石缸不鬆手,這才鎮得妖獸沉匿河底,保得一方平安。這也是天道迴圈﹑因果相報,三位義士最終以身贖罪﹑將功補過啦!
    然滄海桑田﹑世事變遷,此河今朝乾涸,而汝等又將那石缸挖出,幾欲打開,難道那只妖獸合該現世出來否?
    今天老衲在寺內打坐參禪,忽然心神不寧,遂入定瞭解,算來此處有今日之險,連忙趕來。幸虧各位施主還不曾打開,若是晚來一步,恐怕妖獸現世,恐將為禍矣
    聽那悟雲大師言及至此,眾人無不嚇出一身冷汗,若是大師再晚來片刻,那個封有妖獸的石缸一定會被打開,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啊!
    從那開始,人們感念宏法寺歷任高僧對周圍百姓的呵護,就將這個無名的渡口改為宏法渡口。
    當時的人們多不識字,皆以口耳相傳,加之方言濃厚,時間長了,宏法渡口在眾人口裡就變成了好記且富有詩情畫意的紅花渡口!
    “好了,我們知道了,不管是紅花還是白花,兄弟你總要說話算話,弄點真傢伙讓大家開開眼界嘛”大傻實在是忍無可忍,等琉璃眼稍一停歇,便叫了起來,“弟兄們不聽故事,也不管這個渡口的來歷,兄弟你來手硬頭活才是正事兒!”
    雖然琉璃眼的這個故事還算不錯,但比起能夠在光天化日之下親眼看到那些神神怪怪的東西來講,畢竟相差甚遠,所以當大傻一帶頭,下面真是應者雲集,高聲叫嚷附和著。
    “沒問題﹑沒問題,弟兄們靜一下,”琉璃眼點頭揮手,示意大家安靜一下,隨手在地上撿起一塊饅頭大小的石頭,“這樣吧,看到沒有?這可是真正的石頭一塊,現在我把它扔到河裡,讓你們看看它是沉是浮!”
    “我說水鬼大哥啊,給小弟一個面子,把這塊石頭托在水面上不要讓它沉下去!讓這些國軍弟兄們開開眼界!”琉璃眼沖著河面喊了一聲,隨即將那塊石頭扔在了河裡。
    事實勝於胡扯。那塊饅頭大小的石頭當真浮在了水面上,而且是隨著水波的流動一漾漾的,看得弟兄們眼睛都不眨一下,站得較近的弟兄還用手使勁的揉了揉眼睛,仿佛怕自己看花眼一樣。
    但無論是信與不信,那塊石頭確確實實的浮在了水面上,絲毫沒有沉下去的意思。
    “這個難說!”特派員畢竟是喝過洋墨水的人,看到這一切,不但沒像我們一樣目瞪口呆﹑很是信服,反而沖著琉璃眼叫了起來,“這個不算!這個不算!誰知道那個石頭是真是假?說不定是片破布包個木塊也有可能,甚至就是塊爛木頭,那當然就會浮而不沉啦!”
    眾人一聽特派員這樣一說,也是深有同感,是呀,這個石塊是你琉璃眼自己拿的,說不定是早就有所準備,要是像特派員講的那樣,木塊當然是浮在水面的啦!
震雨 發表於 2013-6-1 08:03
【第一百八十二章】迷魂嶺(1)
    “哈哈哈!我琉璃眼絕對不會使用那種下三濫的伎倆,來糊弄你們國軍的!”琉璃眼滿臉輕鬆鎮定,絲毫沒有被人揭穿的心怯之意,顯然是我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沉默片段,琉璃眼誠懇地說:“這怪兄弟我心眼太粗太直了,沒有事前把那塊石頭給你們瞧瞧真假。這樣吧,就算那塊石頭你們不相信是真的,我現在讓水鬼大哥托著它逆流而上總可以吧?”
    琉璃眼說完就沖著河水叫了起來:“水鬼大哥,麻煩你再托著那石頭往上游走幾步!”
    眾目睽睽之下,那塊石頭真的在河裡逆流而上!
    這一下,不管別人服不服,反正我是徹底服氣了。因為就算那塊石頭有假,就算它只是一根稻草,但在這洶湧的河水中,能夠使它逆流直上,卻不是人力可及的。沒有鬼神施手,還有誰能有這等本事?
    “嘿嘿這個,這個嘛,琉璃眼兄弟,”小李狡黠地笑了幾聲,並沒有打算放過琉璃眼的意思,“嘿嘿,兄弟我還真是難以信服,誰知道兄弟以前是不是玩把戲﹑搞魔術的呢?”
    然後小李沖著我們擠眉弄眼的叫道:“弟兄們,要不要讓琉璃眼兄弟給我們再來一手更直接﹑更開眼的?”
    下面異口同聲的表示歡迎。這個也是意料之中的,因為我們之前已經從老獵人那裡知道了琉璃眼看的大名,對於奇人嘛,人們當然是抱有更高的希望。
    琉璃眼看了看劉老大送給他的鋼槍和子彈,雖然感到小李不過是得寸進尺的要求,畢竟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略一思索就高聲說道:“再來一點兒更直接的沒有任何問題,不過,我想問各位一件事,你們有人見過風沒有?就是刮得飛沙走石﹑樹枝亂晃的大風,你們見到過沒有?”
    這不是廢話嗎?!大風小風西北風,熱風寒風龍捲風,特別是這個地方,一年四季大風不斷,你琉璃眼是喝暈了還是裝迷糊?問這個吃奶級水準的問題,到底是什麼意思?
    “哈哈哈,風我們當然見過啦,琉璃眼兄弟!喏,你睜大眼睛看看,這樹葉嘩啦啦的響,不就是風嘛!”大傻心直口快的叫了起來。
    “呵呵!”琉璃眼得意的笑著說,“風在哪兒﹑風在哪兒啊,兄弟?我怎麼沒有看到呀?哦,那個啊,那是樹葉不是風嘛,你們都說見過風,那就露一手,讓兄弟我看看風到底是黑的白的﹑男的女的,還是不男不女黑白不分的?”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沒想到琉璃眼兄弟現學現用,而且用的是爐火純青﹑出神入化,一下子就堵住了我們的嘴巴:是啊,風這種東西誰都知道是存在的,但人們所見到的,無論是飛沙走石還是枝葉亂顫,確實只是風力的外在表現,而不是風的本身;雖然並沒有人真正的看到過風這種東西,但沒有人懷疑它的存在!
    而按照這個邏輯,琉璃眼雖然並沒有讓我們親眼看到那些鬼鬼神神的本身,但通過它的表現,來給我們證明了它的存在。
    琉璃眼這一招真是厲害,不動聲色的以攻為守,一下子就把皮球踢了過來。從這一點來講,這琉璃眼果然名不虛傳,不但有著傳奇般的水中身手,而且善結三緣,更重要的是大腦是十分靈活聰明。不能與他並肩作戰﹑成為手足兄弟,實在是我們當兵生涯中的憾事一件啊。
    “原來你的意思是這樣的啊,兄弟”小李並沒有放棄的打算,略一思索,高聲說道:“風這種東西雖然沒法直接讓人看到,但隨時能夠讓人感覺到;那麼兄弟也讓我們感覺一下那些鬼神如何?比如和我們握個手什麼的?”
    “這位大哥果然厲害!”琉璃眼似乎和小李有了相惜之意,“感覺一下當然可以,比如哪位兄弟下到水裡讓水鬼大哥給你來個親密接觸?不過保證沒有性命危險;二是讓它採用借屍還魂的方法,和大家聊一會兒?兩個方式二選一,你們看哪種好些?”
    下到水裡和水鬼親密接觸,雖然是有驚無險,卻也沒人對此有興趣,看看還差不多,誰願意和那玩藝兒接觸啊;借屍還魂和我們聊天,這個更沒什麼新意,因為我們早有見過,特別是那次酒鬼借狗蛋的身體痛飲的事,比什麼都直接而有趣。
    看來這兩種方式我們都不感興趣,這個話題就暫時打住。
    今天從早上出發,再經一次次坐船過河,又和琉璃眼瞎扯了一通,眼看日已近午,劉老大命令,就在這兒簡單吃飯,稍事休息馬上出發。
    我們取出所帶的乾糧罐頭等,邀請琉璃眼和我們一塊在河邊席地而坐,開始吃飯。看到當時極為少見的罐頭等食品,琉璃眼毫不客氣的答應了,而且問劉老大,“劉營長,我說,這些罐頭真是好東西,你看能不能讓我那水鬼大哥也來嘗嘗?”
    “沒問題,喏,再給你一盒,你看著辦!”劉老大又給琉璃眼一盒罐頭。
    這下又把我們的注意力集中了過去。我們一邊吃飯,一邊看著那琉璃眼怎麼分享罐頭給他水鬼大哥嘗嘗。
    只見琉璃眼打開罐頭,在上面插一調羹(勺子),就放在身邊三尺開外的地方,然後沖著河水叫他水鬼大哥前來嘗新。
    看到這裡,我們不約而同的放下了手裡的乾糧,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盒罐頭。看看他琉璃眼到底要搞些什麼名堂。
    眾人注目之下,那盒罐頭竟然輕輕的晃了晃,上面的調羹當真轉了起來,而離它最近的琉璃眼,也最少相距數尺,絕對不會是人為所動,這讓我們不得不佩服琉璃眼的異能,看來這小子真有一套啊
    飯後我們稍事休整,馬上與琉璃眼頗為不舍地進行告別。對於這個和我們年齡相仿﹑腦瓜靈活而又奇技在身的年輕人,劉老大是一再邀請他與我們同行,加入我們國軍部隊,但琉璃眼委婉而堅決地拒絕了。
    天道無常﹑世事難料,沒想到一年後,由於我們團向共軍投誠起義,竟然巧遇琉璃眼,並且和我們混編一團,開始了我們生死與共的戰鬥生涯,也拉開了我們更近一步處理鬼神怪事的序幕。那時的琉璃眼已經是解放軍的一連級軍官了,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就在我們告別琉璃眼,準備出發的時候,琉璃眼猶豫不決﹑吞吞吐吐的說了一句:“光天化日之下見鬼確實不易,但陽氣衰弱的晚上可真難說,按你們所走的這條近路,我算你們到達迷魂嶺時,天已擦黑,千萬小心點兒,那個地方,真的不太平!”
震雨 發表於 2013-6-1 08:05
【第一百八十三章】迷魂嶺(2)
    “不太平?難道那個地方有日本鬼子和偽軍?”劉老大問道。
    “我們遊擊隊給貴軍所指的小路,不但近了許多,而且還是比較安全的。只要你們不要生火做飯﹑放槍放炮的,當然不會引來鬼子和偽軍。只是,只是前面那個迷魂嶺,荒無人煙的有些怪異,容易見到些其他東西!”琉璃眼提醒我們說,“當然,也只是有可能而已,不一定能碰上,我只是提醒一下你們,心裡有所準備畢竟要好一些!”
    “哦,兄弟你說的是那地方有鬼鬼怪怪的東西?是想嚇唬一下我們吧?”小李懷疑琉璃眼故意嚇唬我們,於是面帶譏笑的說,“你們這些人啊,真是沒喝過墨水,看看起的什麼名字?迷魂嶺,又土氣又難聽又嚇人!為什麼不叫個仙女嶺﹑娘娘嶺﹑公主嶺什麼的!好聽又有意思還有吸引力”
    這個小李,三句話不離女人,看來真是當兵三年﹑老母豬賽貂嬋啊!
    “呵呵,沒辦法,老百姓就是老老實實的起個土名兒,反正你們不是想親眼見一下那些東西嗎?今晚可是有機會喲!”琉璃眼見小李語氣中似有不信,倒也不在意,馬上笑呵呵地說,“對你們這麼多大老爺們兒來說,應該沒什麼大問題的,不過,還是小心一點為妙!”
    辭別琉璃眼,我們這個營數百人立即按照當地遊擊隊所指的路線向後退去。這個加強營原本有四個連,但接到傑克中尉後,採用了分身誘敵的方法,戰鬥力最強的機槍連已經和我們分頭後撤。
    遊擊隊果然對當地的情況是一清二楚的,他們所指的路是十分偏僻,可以說是連一條像樣的路也沒有,在軍用地圖上根本找不到,確實不會有那些機械化程度高的小鬼子們通行。我們也就放心大膽的向前走著,恨不得趕快沖到國統區,交差了事﹑回歸本團。經過這一段提心掉膽的折騰,真想痛飲一番﹑大醉一場。
    琉璃眼算計的真准,當紅日西墜﹑天將擦黑之際,我們果然被一座小山嶺攔住了去路。這座小山嶺,大概就是琉璃眼所說的“迷魂嶺”了吧。
    放眼望去,這座小山嶺高不過數百米左右,亦不是很陡峭。就是雜草灌木叢生,沒有一條正道。
    當然,這對於我們野戰部隊來講,是沒有任何問題的,甚至萬一遇到敵人時,它還是我們絕佳的藏身之地。
    按照琉璃眼的提醒,我們並沒有埋鍋做飯,怕引來日偽眼線的注意,簡單的吃些乾糧喝些水,坐地休息片刻,就借著朦朧的月光,向上走去。
    今晚的月亮還算不錯,雖然不是滿月,倒是因為晴空萬里﹑天無浮雲,月光還是十分明亮的,百步之內,至少能看清人影兒。
    因為有琉璃眼的事前提醒,說是這迷魂嶺容易碰見神神鬼鬼的東西,我們每個人都是聚精會神,緊挨在一塊,向上手腳並用努力攀登。
    說實話,在白天我們是非常希望親眼看到那些鬼鬼怪怪的東西,以滿足自己的好奇之心;但真正的到了晚上,特別是在這個無人居住﹑鳥不下蛋的荒山野嶺,我們還真沒有了那份閒心雅興,只要讓我們平平安安的翻嶺而過,就已經知足啦。
    事情就是這樣,你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偏偏來。白天我們變著法子逼琉璃眼給我們弄個鬼讓我們開開眼界,他推說光天化日之下無法辦到,但到了我們不想看到那些東西的時候,它倒出現在了我們眼前。
    一陣輕風吹過,雜草灌木沙沙作響。空曠寂靜的山嶺上,讓人倍感荒涼。就在我們小心翼翼地向前走著的時候,前面的弟兄們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停下了,兄弟?”小李明知前面肯定有什麼情況,故意小聲的問道。
    “前面,有,有人,擋路!”小李前面的一個新兵蛋子結結巴巴地說,不知是天生短舌口吃,還是他看到了什麼嚇人的東西。
    “它娘的個腳!還真讓琉璃眼蒙對了,”小李低聲罵道,“你讓一下,兄弟!”然後回頭招呼我們幾個老兵持槍上前。
    小道狹窄,那個瘦小的士兵一聽小李讓他殿后,很是感激地閃在了一邊,我和狗蛋大傻緊跟小李,上前幾步,想要看個究竟。
    要知道,我們連在前面開路,劉老大他們陪同特派員和傑克中尉在中間,若是我們停步不前,狹窄的山道上他們一定也會無法前進。
    往前走不數尺,借著朦朧的月光,我們模模糊糊地看到,在我們前方約有百步左右的地方,出現了一塊相對平坦之地,而那平地之上,竟然有幾個人四仰八叉地躺著,由於光線較暗,倒也影影綽綽的看不清楚。
    “是人是鬼?”我心裡陡然升起一股涼氣,不是我們膽小,一是這荒山野嶺的,哪裡會有活人躺在這裡?二是劉老大前面有令,不到萬不得一,絕對不能開槍,恐怕槍聲引來附近日偽的注意。所以事實上我們手中的槍,就和燒火棍差不多。
    “娘的,上去看看!”大傻似乎並不在意前面的那些東西到底是人是鬼,回頭看著我們說,“安上刺刀,跟我來!”
    我們幾個趕快裝好槍刺,跟在大傻身後慢慢的走了過去---雖然心裡害怕,但終究要面對的,而且我們總不能讓身後的新兵蛋子看笑話吧?這次熊了,以後在新兵面前就再也抬不起頭了;而且再延誤下去,劉老大一定會上火的。
    又走了幾十步左右,小李拽了一下大傻,我們幾個就停了下來。
    “我說前面的幾位弟兄,”小李壯了壯膽,儘量保持語氣的平靜,沖著前面說道,“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人鬼殊途﹑互不相犯,能不能讓一下,讓我們過去啊?”
    除了冷汗!還是冷汗!他娘的這個小李兄弟,雖然我們都是心知肚明,你也用不著這樣露骨地說他們是鬼吧?隔著那層窗戶紙,我心裡還踏實一點,真要直接指明他們就是鬼魂,心裡反倒涼涼的,後背也有些發麻。而且你直接稱呼它們是鬼,恐怕會惹它們不高興的。
    果然不出所料!前面那幾個“人”聽了小李的一席話,真的是理也不理﹑動也不動!
    大傻終於沉不住氣了,他一把將小李拉到身後,沖著前面的那幾個“人”罵了起來:“它娘的別給你臉你不要,你們以為老子真怕你們幾個死玩藝兒啊,有種你站進來,給老子比劃比劃!”
    這個大傻!你以為人家是綠林好漢,要給你在拳腳上見高低啊!
    大傻話音剛落,前面的那幾個“人”就不服氣似的,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身材高大﹑四肢粗壯,就是---沒有頭顱!
震雨 發表於 2013-6-1 08:06
【第一百八十四章】迷魂嶺(3)
    “半截缸?!”這個念頭剛在腦海中一閃,身上的冷汗就出來了!
    半截缸是我們農村對無頭僵屍﹑鬼怪的俗稱。當年我和大傻﹑狗蛋未當兵前,在一個人跡罕至的池塘邊逮魚時就曾碰到過。當時嚇得我們失魂落魄﹑手腳發軟的,幸虧一道雷電讓它們迅速遁於無形,才使我們不要命似的落荒而逃
    如今皓月當空,當然不會出現雷電,這可讓我們如何是好?我只感到呼吸急促﹑嗓子發幹﹑背上發涼,端著步槍的手也開始不聽使喚般的抖了起來。
    就在這時,劉老大眼看部隊一直停止不前,帶著兩個警衛就趕了過來。不用我們多做解釋,掃了一眼前面那幾個無頭的傢伙,劉老大自然明白是怎麼回事。
    “哼哼!肯定是些裝神弄鬼的傢伙!”劉老大沒並有遇到過半截缸,顯然把眼前的幾個東西,當成了故弄玄虛﹑攔路搶截的小毛賊,“弄根竹篾﹑撐件上衣就來嚇唬老子啊,告訴你們,門兒都沒有!”
    劉老大說完拔出手槍,就向前走去,我們和兩個警衛自然是緊緊跟上。
    “它娘的,趕快給老子滾蛋!以為我們是商賈百姓想截路不成!再慢一點老子就開槍了!”
    任憑劉老大高聲怒喝﹑拔槍相向,前面那幾個東西似乎聞所未聞一樣,站在那裡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
    劉老大忍無可忍﹑火氣上竄,“它娘的這些不要命的攔路毛賊,打死一個少一個!”言罷右手稍稍一動,只聽“砰砰砰”三聲槍響,前面那幾個東西,不是應聲而倒,更不是拔腿就跑,而是原地蒸發一般,瞬間消失不見了。
    這一下反倒將劉老大嚇了一跳:它娘的個腳,這幾個傢伙當真不是裝神弄鬼嚇唬人的攔路毛賊啊!
    事情清清楚楚地擺在那裡,前面攔路的正是老百姓頗為忌憚的半截缸!雖然那些半截缸應聲消失不見,而不是直撲而來,同樣給我們帶來不小的震撼:之前只是我們猜測而已,現在劉老大的槍聲將我們的猜測變成了現實。
    像我們這些在戰場上真槍真刀玩過命的軍人,按說身上的殺氣還是蠻重的。一般的小鬼小判的,應該不會主動找我們麻煩才對,為何這幾個半截缸如此囂張呢?既然知道我們是殺人不眨眼的軍人,又敢在我們面前現身,自然不會就此消失﹑善罷甘休的。
    容不得我們多加考慮,劉老大親自帶頭,趕快向前走去。
    現在大家是格外謹慎,同時也專心趕路,不再四下旁顧,只怕再看到些什麼不願看到的東西。
    沒等我們走多遠,又有幾個影影綽綽的東西擋在前面,定睛一年,還是有身無頭的半截缸。
    劉老大已經知道對方並非攔路搶截的山賊土匪,而是我們曾經給他講過的半截缸,也就不再冒然開槍---顯然對方並不是真正的害怕我們手裡的槍支,否則他們就不會再次出現!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人鬼殊途﹑互不相犯!你們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小李壯了壯膽了,向前兩步,與劉老大並肩站定,又祭出了他那套說書藝人講濫的臺詞。
    開槍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直接走到它們面前似又不妥,劉老大接過小李的話,沖著前面不帶任何表情的說道:“沒錯,無論各位如何慘死,都與我們過路人無關!要是想討些紙幣冥錢的,我們這些當兵的也沒有帶在身上!不如各位讓道放行,改天路過時再燒給各位,如何?”
    劉老大話音剛落,那幾個影影綽綽的半截缸身體晃了幾下,似乎在商量著什麼,接著就消失不見了
    後來我們從當地人口中得知,這道迷魂嶺,原來曾為土匪窩,有許多人包括他們內部的異己,都是被砍頭而殺,所以就有了許多無頭冤魂,也就是老百姓所說的半截缸,這些冤魂葬身這無人的鬼地方,自然無人祭祀送錢的,所以他們時常攔路“索錢”
    當然,迷魂嶺這個怪名的來歷,與那些半截缸卻是沒有任何關係,因為我們很快就遇到了更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怪事。
    自從劉老大許諾,以後路過時燒些紙錢給它們,那些半截缸倒也識相知趣,一路上再未現身嚇人,我們也就放下心來安心趕路。
    大約又走了半個時辰,月亮已經升至頭頂,迷魂嶺的一草一木,在月光的直射下愈發清楚,我們的膽子也就更大了一些。
    寂靜的荒野之中,只聽到我們的腳步聲。蚰蜓小路是越來越窄,只容得下一人行走,兩邊的荊棘一不小心就掛住了衣服,我們這幾百人的隊伍也只能化為長蛇之勢,單列行走在迷魂嶺的小道上。
    翻過頂峰,我們走在下坡的小路上就省力不少。我走在大傻身後,看到走在前面那幾個戰友小心翼翼的樣子,我直感到好笑,現在月光如水﹑十分明亮,況且自從劉老大勸退那幾個半截缸後,一路上風平浪靜的再無異常,你們還那麼謹慎幹什麼?
    就在這時,或許是走在前頭的戰友驚動了草叢中的什麼野獸,只見一隻不大的動物猛地從草叢中竄出,一溜煙兒地向前面沖去。仔細一看,竟然是一頭小狼,想必是它在這潛伏等待,沒想到等來的不是山雞野兔,而是我們這群刀槍在手的軍人,嚇得它落荒而逃!
    “娘的,嚇我一跳!我們只是路過,又不打獵,跑那麼快是想進盤子上酒桌啊!”我低聲罵道。
    話音剛落,令人吃驚的還在後面!那只被我們驚嚇逃竄的野狼,竟然一頭撞在了前面的一棵大樹上,只聽“砰”的一聲響,站在高處的我就清清楚楚的看到它四肢伸直﹑倒地不起!
    聽說過守株待兔,還真沒聽說過兇殘狡黠的狼也會來上這麼一手,不帶轉彎兒的撞樹而死,說出去恐怕還真沒人會信。
    還沒等我們笑出聲來,走在最前面的幾位戰友突然喝醉了似的原地打轉,暈頭轉向的掙扎了幾下,竟然倒在了地上!
    真是奇怪,晚飯我們都是吃得飽飽的,又沒喝酒,他們幾個肯定不是餓暈醉倒,再說前面也沒有什麼鬼怪僵屍什麼的,肯定也不會是嚇暈的
    我和大傻快走幾步沖了過去,想要看個究竟,結果剛接近他們幾個,就感到眼冒金星﹑頭暈眼花,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到腳下的小路,勉強掙扎了幾下,最後還是一屁股蹲到了地上!
震雨 發表於 2013-6-1 08:07
【第一百八十五章】迷魂嶺(4)
    人雖坐在地上暈頭轉向,我心裡卻是還算清醒。這個鳥地方,肯定有什麼邪物作怪,要不然好好的怎麼會突然頭暈目眩而倒地?怪不得那匹狼會一頭撞在樹上呢!
    強打精神﹑睜開雙眼,看到周圍一片蒼白,根本看不到草叢灌木什麼的,就像坐在雲霧中一樣,身邊無數黑點亂晃。心裡很是害怕,明明剛才還在山間小道上行走,這難道是我們失足墜入陰朝地府不成?
    然而周圍雖是白茫茫的一片,卻是並沒有什麼鬼怪妖邪,更沒有半截缸現身。除了後面弟兄們的驚叫聲之外,沒有想像中的慘叫怪笑。
    越是這樣,我心裡越是害怕,不知道讓我們迷倒在地的,到底是什麼東西。是鬼?是妖?是怪?它是否正躲藏在暗處狡黠地看著我們這些到手的獵物?想到以前曾遇見的血蛇,將人迷暈後從人鼻孔中吸血而食,把活蹦亂跳的大活人直接吸幹血液而變成了白紙人,心裡就不由得顫抖不已,趕快摸了摸鼻子
    大傻更是怒不可遏,高聲叫駡著,勉強掙扎著站起來,還沒走兩步遠就又摔倒在地。
    當初琉璃眼提示我們說這迷魂嶺不太平,我們還認為所謂的迷魂,最多不過是個鬼打牆而已,憑著我們這麼多人,任它多少鬼也不可能攔得著我們啊,沒想到這個迷魂嶺,竟然是這麼個迷魂法兒!
    “弟兄們不要慌亂,小心手裡的槍不要傷到自己人!”劉老大命令著,“沒看到明確的目標出現,千萬不要亂開槍!”
    有了劉老大的命令,我們也不再徒勞無功的掙扎,而是坐在地上,子彈上膛進行戒備,單等那迷惑我們的鬼怪出現,我們就射它個千洞百孔﹑死無全屍!
    大約等了一袋煙的功夫,周圍仍是靜寂無聲,別說鬼怪精靈,就是老鼠也沒出來一隻!我們就再也沉不住氣了。
    “劉老大,怎麼辦哪?難道我們就在這兒坐以待斃不成?”大傻空有一身蠻力,在這個詭異的地方,卻是黑旋風掉水裡,用不上勁兒!
    “大傻兄弟先別急,這個鬼地方真它娘的奇怪!既不出來害我們,也不放我們離開,到底是什麼意思嘛!”劉老大平時雖然足智多謀,碰到這種匪夷所思的情況,也只是老母豬拱地,嘴上的勁兒,除了讓我們冷靜等待,別無它法。
    遇到這種困你在這兒,就是不給你面見的鬼怪,我們還真是沒轍兒。要是它真的沖出來,哪怕它口大如盆﹑生吞活人,甚至是直接吃肉喝血,最多給我們造成點兒傷亡,亂槍之下,它一定死無全屍,最終勝利的肯定是我們。現在它一直不出頭露面,倒讓我們惴惴不安,難道它想困死我們不成?
    就在這時,前面有一個聲音飄渺而來:“喂---,上面是不是又迷住什麼人啦?是的話就言一聲兒,我去救恁”
    從聲音來判斷,對方應該是個老年人,而且至少離我們在幾十丈開外,中氣十足﹑非常響亮,在這座山嶺上回音四起,飄飄渺渺!
    心中一陣驚喜,就像落水待斃之人,突然聽到有人說,“來,伸手給我,我救你!”那樣,根本顧不得長官的命令,亂七八糟的喊了起來,紛紛請求對方前來施救。
    “噢,這一下迷住那麼多人啊!你們這麼多人,深更半夜的到這兒想幹什麼?說實話我才會上去救你們的”
    看來對方謹慎起來了,這倒也正常。亂世之秋,有許多人黑燈瞎火的,不是土匪強盜,就是日偽敵特,反正應該不是什麼好人。人家雖有救人之心,分清好壞也是有必要的!
    這次沒人敢亂回話,害怕萬一對方認為我們不值得他出手相救,那就完蛋啦。
    劉老大作為我們的最高長官,當然義不容辭的高聲回答:“老人家,我們是中央軍,路過貴地被困在這啦,您老人家想辦法引我們出去吧!”
    “中央軍?你們這些王八蛋!不去打鬼子,還禍害老百姓,就應該活活地困死你們這些龜兒子!”那老者語氣中充滿了憤恨之意,一下子讓我們原本剛剛看到的希望之光熄滅了。
    “喂--,老先生,您誤會我們啦,我們就是抗日打鬼子的國軍部隊,絕對不是什麼漢奸偽軍的”劉老大急切地解釋著。
    沉默片段,那老者終於答應救我們了“嗯,好吧!你們等我一會兒,我這就拿繩子去救你們!”
    我們長出一口氣,而又陷入了度秒如年的漫長等待之中。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那個聲音終於出現在眼前:“喏,快點抓住這根繩子,慢慢的下來吧!”
    我們根本顧不得對方是男是女﹑是人是鬼,一個個順著那根繩子,腳步蹣跚地向下走去。等我們走到那繩子的盡頭之處,頭腦才算完全清醒過來。
    順著繩子放眼望去,繩子的這端系在一棵大樹之上,另一端被弟兄們拉在手裡向下走來。出了那片怪地,我們才發現,那個地方哪裡會有白濛濛的霧氣,完全和周圍一般無二,這更加讓我驚心動魄,看來剛才只是鬼怪迷住我們的心智而已,根本就沒有雲霧遮目。
    等弟兄們全部下來之後,我們才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那個老者,只見他鬚髮皆白,黑黑瘦瘦的,根本不是我們想像中仙風道骨的世外高人。
    “老神仙,真是太感謝您啦,要不是您施以援手,我們這麼多人恐怕很難出來啊!”劉老大畢恭畢敬的道謝連連。
    “老夫哪裡是什麼神仙來著?一個打柴為生的老頭而已,嗯,看來你們這群人不像禍害人的鬼子漢奸!不錯,老夫沒有亂救人!”
    不管他是樵夫還是神仙,反正他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們在老者的帶領下,來到山坡向陽處的一片宅院中。
    眼看天已將明,我們索性在劉老大的帶領下,在老者的籬笆院中稍事休息一會兒。
    紅日初升時分,我們取出所帶的乾糧罐頭等食品,與老者共進早餐。喝著老者燒開的山泉,賓主雙方的氣氛慢慢熱切起來。
    沒等我們詢問,那老者就爽快地說道:“那塊地方啊,是山神老爺的府地,別說你們這些人,就是小日本的鐵鳥(飛機)路過,山神爺也一樣會捅它下來的!”
震雨 發表於 2013-6-1 08:09
【第一百八十六章】無頭沒尾(1)
    無論如何,我們這些持槍帶刀的軍人,能被那些神秘的東西迷困而前進不得,確實極難令人相信;如果沒有那老者的救助,恐怕一時半刻我們實難脫身。
    所以我們吃過早飯後並沒有立即趕路,而是留了下來,一是想要幫老人家做些什麼,聊以表達謝意;二是想要瞭解清楚,昨晚困住我們的,到底是什麼鬼怪精靈。
    “老先生,你說那塊地方是山神爺的府地,而且曾有小日本的飛機掉下來過?”劉老大遞給老者一根煙,但老者看了看,擺手不接,而是點燃了自己的老煙鍋子抽了起來。
    “嗯,去年有個大鐵鳥從那兒飛過,一下子就掉下來了,摔得閃火冒煙的,聽遊擊隊的人講,說是小日本的傢伙,對,就是你們所說的飛機,還是我幫遊擊隊想辦法把那些廢銅爛鐵弄走的!”
    “竟有這等事兒?對了,老先生,那個地方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誰從那兒過都不行嗎?”
    “嗯,這座迷魂嶺,就是因為那個地方而得名兒的。別說是人,就是狐狼鼠兔的從那兒經過,也照樣迷得它們暈頭轉向﹑分不清東南西北!”
    原來如此,怪不得那匹狼一頭撞在樹上了呢!
    “這,這真是奇怪!老先生你怎麼能從那個鬼地方救人而不礙事呢?”既然人和動物從那經過都不能倖免,甚至飛機都能在那掉下來,而你老樵夫能夠例外,不是得道神仙也當是世外高人!
    “咳!我在這兒已經住了幾十年,當然比較熟悉啦。不過,我也是必須在遠處系根繩子才能出來,要不然一樣頭暈眼花的出不來!”
    通過一番瞭解,我們才知道,這位老先生祖居在此嶺下,兒女們成家立業後搬進城裡去住,但他仍然捨不得離開這座山嶺,老伴去世以後,他一個人乾脆搬進了離那片迷魂地不遠的山裡面,遇到有人迷困,只要不是鬼子和偽軍,就儘量去救。
    至於那片地方為何如此高深莫測,老先生始終認為那是山神老爺的府地,冒然闖進當然就遭到山神的教訓。
    我們雖然曾經親歷,但一沒看到山神鬼怪,二沒聽到任何怪叫怪笑,所以也始終搞不清迷困我們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直到多年以後,才從官方那裡瞭解到,說是經過科學家的考察研究,認為那片地方下面有什麼東西,造成磁場異常,強大的電磁波干擾了包括人在內的各種生物的腦電波,造成大腦的暫時短路所致等等,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有一點兒可以肯定,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那座迷魂嶺確實名不虛傳,真的能夠讓人像被迷魂一樣,迷困在那兒走不出來
    那老者抽了幾個煙袋,胸有成竹似地問道:“你們這些人,黑燈瞎火的摸上山來,少不了也碰上半截缸了吧?”
    “沒錯沒錯!”劉老大吃驚地看著對方,“看來老先生一定知道是怎麼回事啦,沒想到這世上還真有半截缸這種東西!”
    “呵呵,碰上了你們才相信啊,那些半截缸,都是當年大土匪頭子支一刀造成的。其實那些半截缸啊,也並不害人性命,只是找人索要點兒陰錢冥幣而已,並無大害。真正嚇人的,是這座山上的無頭沒尾,好在你們沒有遇上,真是幸運啊!”
    嘴上沒說,我心裡頗感不快!這座鳥山嶺,先是讓我們兩次遇到嚇死人不償命的半截缸,而後又困在那片迷魂地,已經夠倒楣的了。這老先生竟說什麼,我們幸運?簡直是老糊塗啦!
    想到這裡,我迷惑不解地問道:“老先生啊,您老的意思是說,我們這次進山還算幸運?還有那個無頭沒尾,到底是什麼野獸啊?”
    “哈哈哈!你們這次確實是幸運!一是有老夫引你們出得那山神爺的府地;二是你們碰到那些半截缸並無害人之意。難道還不算幸運嗎?那無頭沒尾啊,可不是什麼野獸,而是厲鬼冤魂,如果碰到她,一定沒這麼簡單的!”
    “厲鬼冤魂?老先生你說那無頭沒尾竟然是,是一種鬼魂?”劉老大和我一樣吃驚。要知道,我們走南闖北﹑穿墳鑽墓﹑深入不毛﹑殺人無數的,也算是經歷頗多﹑見多識廣,而這無頭沒尾,別說見過,還真是聞所未聞啊!
    大家對這位老先生更加敬重好奇,對那未曾聽說過的無頭沒尾也是極感興趣,紛紛請老先生給我們好好講講。
    過了這道迷魂嶺,再有兩天的路程已進入國統區,眼看任務完成在即,我們也就慢慢的放鬆下來,聽那老先生侃侃而談:
    要說這無頭沒尾啊,與那些半截缸倒有淵源。因為它們都與當年占山為王的土匪頭子“支一刀”有關。
    這個支一刀,與老夫是同村之人,姓支名亦道,因為殺人時從來都是大刀一揮﹑人頭落地,故得綽號“支一刀”。
    支一刀比我大有十來多歲,當我懂事的時候,他早就名揚百里,讓人聞風喪膽啦!
    聽說那支一刀,當年可算是珠落草叢﹑龍臥淺灘,一鳴驚人﹑少年英雄啊!十多歲給地主老財放牛時,就敢私宰一頭小牛分給眾人吃,而對地主說是牛跑丟了,任憑地主如何毒打,就是咬緊牙關不改口!
    後來那地主多次欺壓他的父母時,支一刀在夜裡操起一把菜刀,把那地主全家一個不留的殺個淨光,而且是全部砍斷脖子,將他們屍首分家。
    本來全村人都以為這次出了個少年英雄,長大後一定會比肩項呂,成為一代豪傑的。沒想到他逃出去幾年後,武藝雖然是大有精進,不過竟染得一身惡習,吃喝嫖賭抽鴉片,五毒俱全﹑無惡不作。
    亂世之秋嘛,那小子膽大包天﹑力大無窮,又有一身功夫,按說生逢其時,應當大顯身手建功立業的,可他偏偏不走正道兒,拉了一幫子人,落草為寇﹑嘯聚山林,做起了打家劫舍的山大王!
    人家說是盜亦有道,綠林出好漢,可那支一刀,卻是心狠手辣全無善心,欺男霸女壞事做盡,一把大刀殺人無數,而且全是一刀梟首,讓人屍首兩地,這才造成了迷魂嶺上有許許多多冤魂不散的半截缸!
    這且不說,那支一刀還特別好色,光壓寨夫人也不知搶了多少個,而且還是個好賴通吃的害人精,不管人家是黃花閨女還是已為人婦,只要稍有姿色,就派人搶到他的山寨裡,也就是這座迷魂嶺!
    善惡有報,雖遲難逃。沒想到那殺人如麻﹑膽大包天的土匪頭子支一刀,最後的下場,不是死於官軍的剿殺,也沒有死於劫道的打鬥之中,更不是喪命於疾病之手,他竟然是被活活嚇死的!
震雨 發表於 2013-6-1 08:10
【第一百八十七章】無頭沒尾(2)
    自從那支一刀突然暴斃後,他手下的土匪們群賊無首,加上當地官府的進攻鎮壓,那些土匪嘍羅們就一散而逃,大部份又務農從良。而吳三壯就是其中的一個,後來人們從那吳三壯口裡,知道了支一刀身亡的來龍去脈。
    原來,支一刀入主迷魂嶺之後,仍然是兇殘嗜殺﹑造孽無數。就算是跟著他幹的小嘍羅,稍有犯錯,他也照樣手起刀落,殺人不眨眼的小罪大治。
    話說當年支一刀喝酒時,一名貼身嘍羅給他倒酒,稍不小心灑到他身上,那支一刀就火冒三丈﹑暴跳如雷,拿過他那把厚背薄刃的鬼頭大刀,不顧小嘍羅的苦苦求饒,大刀一揮﹑人頭落地,看著滾在一邊的人頭,和那突突冒血的屍體,支一刀這才心平氣和的喝起酒來。
    像他這樣殺人如麻﹑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害怕的土匪頭子,若是說他最後竟是被活活嚇死的,恐怕比公豬下崽兒﹑日頭(太陽)西出還要讓人難以讓人信服,但事實就是如此
    以他的手段和脾氣,支一刀在迷魂嶺可真是說一不二,威信極高。攔路搶劫﹑打家劫舍時嘍羅們人人向前﹑個個爭先,把這一帶的老百姓禍害的著實不輕。
    也許是支一刀作惡多端,連老天也看不過眼了吧。那年秋天,支一刀貼身心腹的八大金剛,一個接一個的在夜裡慘叫一聲,響徹整個山寨,等我們趕過去看時,人早已氣絕身亡!
    奇怪的是那幾個支一刀的心腹悍匪,並不被人報復所殺,甚至身上連一個針眼也沒有,更不用說刀傷箭傷了。
    但那幾個悍匪卻是死得極慘,好像生前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東西一樣,一個個雙眼暴突,眼珠幾乎要迸出來一樣,大張著嘴巴,面目扭曲而死。
    這一下,一向膽大心狠的支一刀,也蠻有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感覺,命人厚葬他們,而且發誓說要給他們幾個報仇雪恨。
    厚葬他們幾個非常簡單,但要給他們報仇雪恨,卻是極為困難。因為我們根本不知道殺害他們的是什麼人,甚至於對方是人是鬼亦不得而知,何談報仇二字?
    支一刀倒是鬼點子不少,他命令我們暫且放棄打劫,白天好好休息,晚上全體集中在那幾個悍匪慘死的院落中進行埋伏,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能夠嚇死殺人不眨眼的八大金剛。
    這個守株待兔的方法還真有效。第三天晚上三更過後,就感到一陣冷風刮過,接著就隱隱約約的看到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影影綽綽地直撲我們藏身的小院。
    只見那個黑影周圍霧氣彌漫,模模糊糊地看到他不像是走路而來,甚至像是騰雲駕霧一般,飄飄渺渺的認准支一刀,向他疾撲而去。
    我們雖然是舉刀持槍,卻也不敢上前亂刺,萬一傷到了支一刀,反倒不妙,而且量它一個黑影,任他武功再高,一個人又能把膽大力壯﹑武藝高強的支一刀如何?
    令人沒想到的是,那支一刀根本沒來得及施展身手,就蹲在地上驚叫不已。我們急忙趕過去一看,在火把的照明下,哪裡還有什麼人影?支一刀滿臉驚恐萬狀的樣子,哆哆嗦嗦地命令著:“快,快,扶我,扶我回,回屋”
    眾人不敢多言,趕快護送支一刀回到床上休息。室內燈火通明如同白晝,看到四周眾多弟兄的護衛,支一刀才稍稍安心。
    山寨內充當狗頭軍師的劉麻子趕快上前一步,安慰支一刀說,現在刺客已走,又有眾家兄弟在此護駕,大哥您完全可以高枕無憂啦。
    沒想到支一刀驚魂未定的破口大駡說,哪裡是什麼狗屁刺客!它娘的分明是個厲鬼
    劉麻子趕忙滿臉堆笑地問他,大哥你看到什麼啦,如果真是個鬼魂而已,小弟倒是會點旁門法術,一定能夠捉到它!
    “唉,老子出道十多年,砍頭剖腹﹑殺人無數,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害怕!別說是人,就是神鬼見到老子也是躲著走,可今晚的那個東西,”支一刀喘息未定﹑稍一停頓,接著就講了起來:“起初老子認為它不過是個裝神弄鬼的刺客而已,頂多輕功好些罷了。沒想到它直撲過來的時候我才看清,它娘的那東西根本就沒頭沒腳的,一個身子帶著兩個胳膊一下子就掐住了我的脖子!那股冷氣啊,凍得我渾身發抖,反抗不得啊!”
    “沒頭沒腳?那是什麼鬼啊,大哥你看它是男是啊?”劉麻子也是一臉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
    “劉麻子你他娘的扯淡,它根本就沒腦袋,老子怎麼會知道它是男是女?”支一刀遷怒于劉麻子,“你小子經常吹噓說會法術﹑能驅邪捉鬼的,這次,這次就看你的啦!”
    “好說好說,這事兒包在我身上!”劉麻子諂笑著回答,“要是對付武功高強的刺客殺手,兄弟我不行;但要是說個把孤魂野鬼的東西,兄弟一定能為大哥分憂!喏,這個避邪珠,大哥你壓在枕頭底下,有這個護身,無論什麼冤魂厲鬼都不敢放肆的!”說著從身上取出一個東西,放在支一刀的枕頭下面。
    劉麻子作為狗頭軍師的老二,安排幾個身手較好的弟兄守衛支一刀,其他人都跟隨他來到院中。
    “喏,這些紙符你們每人也帶一個,以防萬一”劉麻子面色沉重地說,“吊死鬼﹑淹死鬼﹑無頭鬼什麼的,老子我都能驅除於它,可這沒頭沒腳的東西,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可如何是好!”
    就在劉麻子急得團團轉的時候,只感到一股透骨寒風悄然襲來,那個模模糊糊的黑影不知從什麼地方突然沖出,直撲劉麻子。
    只聽劉麻子一聽淒厲的慘叫,撲通一聲仰面摔倒在地,立時氣絕身亡。火光下的劉麻子,和那慘死的悍匪金剛一樣,眼珠幾乎迸出﹑面目扭曲而死。
    “麻子兄弟﹑麻子兄弟!你怎麼啦!”屋內的支一刀聽到劉麻子的叫聲,驚恐萬狀,聲音顫抖地喊了起來。
    一聽說自言會法術﹑能驅鬼的劉麻子,現在已經被那黑影嚇死,支一刀圓睜雙眼,半張嘴巴,愣在那裡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震雨 發表於 2013-6-1 08:12
【第一百八十八章】無頭沒尾(3)
    因為我當時就在離劉麻子不遠處站著,那個黑影我算是看個清清楚楚的。它雖是人形,但無頭顱,要說是個半截缸吧,它的膝蓋以下又是空蕩蕩的,別說是腳,連個小腿也沒有!
    更駭人的是,無頭沒腳的半截身子,雙手倒是迅猛異常,眨眼間就掐住了劉麻子的脖子,那劉麻子肯定也是清清楚楚地看清了對方的恐怖樣,才會被活活嚇死的!
    過了好半天,我才緩過氣兒來,這才發現自己的褲子已經濕淋淋的了--不是我膽小,而是一個沒頭沒腳的東西,在涼風嗖嗖﹑燈光昏暗的山寨裡,伸著一雙慘白的手在眼前能夠健步如飛,任誰也會嚇破膽呐!
    等我清醒過來,腦海中頓時出現了一個身影,小翠?對,就是小翠!
    一想起小翠,我不由得渾身篩糠般顫抖個不停!想到那個小翠姑娘桀傲不馴﹑寧折不彎的個性,想到她頭顱落地時的冷笑與猙獰,我就好像掉到冰窖裡一樣。
    雖然那個小翠不是我捉上山來的,雖然也不是我砍其頭﹑斷其足的,但當時虐殺她時的那一幕,我偏偏就在現場。想到當初那離奇恐怖的一幕,現在仍然令我驚魂未定﹑後怕不已!
    事情是這樣的,一個禮拜前,劉麻子為討好支一刀,和支一刀的八金剛親自下山,搶來了一個叫做小翠的姑娘,送給支一刀當他的第九房壓寨夫人!
    可惜這次他看走了眼,那小翠性子十分剛烈,榮華富貴不動心﹑刀架脖子不皺眉,無論在她面前拉來犯人揮刀梟首,還是活人挖心的嚇唬她,當真毫無懼意,只求早死,寧死不從。
    支一刀威脅利誘的手段用盡,也沒有降伏於她,無奈只得關在房等她慢慢回心轉意。
    一天,趁支一刀下山搶劫之時,那女的竟然誘殺兩個看守她的嘍羅,隻身下山潛逃。無奈天劫註定,在下山途中恰遇又搶一民女的支一刀。
    支一刀看到這女的竟有武功在身,還想私自下山逃跑,頓時火起。拿起大刀,壞了他一刀殺人的習慣,先是一刀砍去那女的雙腿,奶奶的,老子砍掉你的雙腿,看你還跑不跑!緊接著又是一刀,將她的腦袋砍了下來。
    也許那女的真是冤魂不散吧,被支一刀砍掉在地的頭顱,仍是怒目而視﹑面帶冷笑。原本如花似玉的面龐,頓時也變得鮮血淋漓﹑猙獰嚇人,特別是她那雙迸射寒光的眼睛,瞪得溜圓。嘴角上挑,露出一抹詭異的冷笑;銀牙帶血,十分駭人。嚇得殺人如麻的支一刀也不禁一時膽怯,吩咐嘍羅們將那女的立即厚葬安撫
    想到這裡,我趕快走到支一刀的房內,向支一刀報告了我所想到的情況。那支一刀聽了我的想法,一改往日目空一切的囂張與狂妄,喃喃的自言自語著:難道真有冤魂不散﹑索命報仇這回事兒
    最後的結果不用多言,那一向談笑間大刀一揮,讓人頭顱落地﹑膽大力壯殺人不眨眼的支一刀,最後還是沒有躲過殘殺無辜﹑必遭天譴的劫數,被無頭沒尾的小翠活活的給嚇死了,他苦苦經營多年的山寨,也沒用多長時間就樹倒猢猻散,從而土崩瓦解﹑歸於塵埃!
    每當吳三壯給我講起這段往事,都為曾經的落草經歷懺悔不已。他也常常的教誨我,要我多多積德行善,畢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啊。
    不過,那被砍頭斷足而慘死的小翠,嚇死那些王八蛋得以報仇雪恨以後,並沒有就此罷手,而是長居那迷魂嶺的深處。或許是被仇恨怒火沖昏了理智吧,一些進山之人,偶爾就會遇到她,被她嚇得肝膽俱裂﹑魂飛魄散。所以說你們這些人此次沒有碰上它,已經是實屬幸運啦!
    聽完樵夫老先生講的故事後,我們也是一個勁的感歎不已。劉老大更是表示,當兵前他也是深山中獵人一個,同樣聽說﹑經歷過許許多多令人難以相信的事兒。特別是有些通靈動物啊,甚至比人還重感情﹑講義氣。
    沒等劉老大講完,那樵夫老者就笑呵呵地說:“何止人與動物啊,甚至那些從生到死就沒挪過地方的草木巨樹,有時也是義薄雲天﹑知恩圖報的!”
    要說是山高必有怪﹑水深必有精,自是可以理解。畢竟那些動物們在高山深水中免於人類的屠殺,年深日久有些道行,還能讓人相信;要是說那些毫無靈性可言﹑甚至連知覺都沒有的樹木能夠顯現什麼靈異,我們當真一時還難以接受!
    畢竟俗話說的好呀,“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這句話從另一方面也就是說,草木類的東西,連感覺都沒有,哪裡會有什麼情義可言?
    “哈哈哈,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萬物有靈﹑不是妄談!”老先生看到我們滿臉的疑惑與不信,放聲大笑,“我說後生們啊,眼見不一定為實,耳聽不一定為虛,老夫我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什麼事情都看開看淡了,用不著騙你們的;要說那無頭沒尾的事兒,因為是聽吳三壯所講,沒辦法保證百分之百的準確;但那老樹成精﹑有情有義的事兒,可是老夫我親身經歷的,絕對沒有半點兒水份的!”
    “老樹成精﹑有情有義?而且還是老先生你親身經歷的?”劉老大始終不相信那些刀砍斧劈﹑烈火焚燒而無半點兒知覺的樹木,能夠和那些頗有靈性﹑年深日久而有道行的動物們相提並論,更不用提那些曾為人身的鬼魂啦。
    “劉長官哪,我知道你們可能一時半刻不能相信,”老先生信心十足地說,“這樣吧,我先給你們講講當年我的遭遇吧,如果有半點假的,讓老夫下輩子托生個扁毛畜生!”
    事已至此,老先生已經完全吊起了我們好奇的胃口,一個個閉口緘言的聽他講了起來:
    老夫從十來歲開始打柴換米,到現在也有好幾十年了。當初我和你們一樣,認為草木樹枝的,都是一些燒火做飯的東西,沒有一點靈性可言,所以斧劈刀砍的也沒有任何害怕。但在三十歲那年,一件偶然的奇遇,讓我徹底改變了以前的看法。
    人們都說三國裡面,說當年曹阿瞞砍梨樹而出血,純是寫書人誇大其詞﹑無中生有,這個老夫沒有親見,自是不能明辨是非;但要是說參天巨樹確實頗有靈性﹑甚至有情有義,這樣的怪事我倒是親身經歷過。
震雨 發表於 2013-6-1 08:14
【第一百八十九章】打柴奇遇(1)
那年仲夏,我帶上柴刀﹑利斧與繩子,趁著早上天氣涼快,天剛濛濛亮就出發了。
    都說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對我們這些樵夫來講,那就是砍大不砍小﹑砍枝不砍幹,這是一般的習慣,也就是說優先砍大樹的樹枝而不砍樹頭樹幹,有死樹不砍活樹﹑有大樹不砍小樹。和那不焚林而獵﹑不涸澤而漁是一個道理。
    趁著太陽剛剛出來,還不算熱的時候,我很是麻利地放下繩子﹑取出傢伙,想要趕快弄上一擔柴,到集市換米下鍋。
    天氣涼快﹑心情舒暢。可舒暢的心情還沒過幾分鐘,就被驚慌失措代替了。因為我輕輕一斧下去,斧子砍在樹枝上竟然拔不下來了。
    我用力的晃了晃斧柄,想要把斧子拔出來再說,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那把隨我多年﹑砍柴無數的利斧,竟然像是被樹枝咬住了一樣,任憑我如何用力地左右亂晃﹑猛掀硬拔,它就是紋絲不動。
    俗話說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到我這兒就變成了砍柴不成白搭一把斧。打柴多年,這麼低級的錯誤我是不可能犯的。我不可能一斧砍老(砍過頭),連自己吃飯的傢伙也賠上的。這一斧原本用力不大,按說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晃了半天也沒能將斧頭拔下來,我不得不停了下來,仔仔細細的打量著這棵樹。兩個人合抱的樹身十分挺拔,因無人修剪,枝枝椏椏的猶如千手觀音一般。也許是年深日久之故,這棵樹漸有枯黃之勢,手臂粗細的枝條已經半枯,加上含油量豐富,易燃耐燒,是上等的木柴,而我那把利斧,就紮在一條胳膊粗的樹枝上。
    以那把斧頭的鋒利和我多年的砍柴經驗,按理說應該是一砍即斷的,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是砍不斷,也不致於被它夾住斧頭拔不下來啊!
    太陽越升越高,我不可能耗在這裡浪費時間,只得拔出腰間的柴刀,準備把那根樹枝砍下來,再慢慢取回斧頭。
    這次我較小心,怕用力過猛,再像斧子那樣拔不下來就麻煩了。既便我斜刀下砍,用力不大,那把柴刀仍然落了個和斧子一樣的下場,被牢牢的吸在樹枝上拔不下來!刀口入木不過寸許,不可能拔不出來呀,除非有神鬼捉弄。
    想到今天極為反常的遭遇,我只能歸罪於鬼神搗亂,但又不敢得罪於它們,只好壯著膽子高聲說道:“各位大神上仙,不要和小子我一般見識,砍柴換米本來就是我們的營生,小子並沒有冒犯之意,還是把柴刀斧子還給我吧,我不在這一片砍柴就是!”
    語畢,我試探性地晃了晃柴刀,沒想到輕輕一掀刀把兒,柴刀就拔了出來,繼而那把斧頭也同樣不甚用力地取了出來。
    這一下,我明白今天真是遇到鬼神一類的東西了,慌忙取回自己的傢伙,我回頭就走。出門不吉,我打算今天不再幹了。
    雖遇鬼神,但白天一天無事。晚上睡覺時卻夢到一位綠衣少年,雖是豐神俊朗﹑相貌非凡,卻掩飾不住臉上的淡淡憂愁與不安。
    只見他雙手抱拳﹑信步而來,稍加寒暄,就開門見山地說:“兄台今天所砍之樹,就是在下之同類道友;小弟今天前來,實是有事相求于兄,並無害人之心,請兄台不要害怕才是!”
    接著他就告訴我,他本是老樹修成,已經通靈,多年來與人為善,倒也無災無難﹑努力修煉至今。
    但由於去年一時調皮﹑抖動樹身,摔傷了一個上樹砍柴的樵子,近日合該遭遇劫數,大難臨頭,後天將有烈火焚身之災;他雖通靈,無奈木身難移,實在無法躲避。
    既是天意如此,雖死無憾!唯有一點過意不去的是,那就是因為木身油多易燃,後天烈火焚身時,難免殃及周圍的道友同類。所以請我明天幫他一個忙,就是盡可能地砍去他的枝葉,避免著火時,火勢大起﹑禍及無辜,最好在它身上多砍幾斧,以示懲戒等等,又告訴我如何如何找到他
    那少年言畢,雖是滿面淒涼,但仍態度堅決﹑視死如歸,又鞠躬致謝後轉身離去。
    去年摔傷的樵子,我卻認識,他本是同行的兒子,前年在樹上玩耍時,突然墜地,將養多天,才算痊癒,沒想到裡面還有這等緣故。雖然此子並無大礙,但那棵老樹仍有害人之嫌,故而難以繼續修煉。
    醒來後我思慮再三,認為這個夢非同尋常。若不是昨天白天遭遇的怪事,我肯定認為這只是怪夢一個,不可當真,但由於昨天的經歷,我決定還是按那少年所說的地方,前去看看情況再說。
    吃過早飯,我心情複雜地帶上繩子刀斧,向山上進發。來到昨天奇遇的地方,轉了一圈,果然發現有一株枝繁葉茂的大樹,和那夢中少年所說的情況一模一樣。
    人無信不立,既然昨夜在夢中答應人家,今天就不可失信於人。“這棵樹既然已經修煉得有些道行,會不會和當年曹孟德劍刺梨樹,突然樹身出血呢!”想到這裡,我猶豫片刻,最終還是硬著頭皮舉斧輕砍,準備試探一下再說。
    利斧所到之處,樹枝斷落,毫無異常。反正對我們樵夫來講,只要沒有什麼意外,砍什麼樹都是一樣的砍,於是我就揮動利斧,按照那少年所說的那樣,手起斧落,花了半天的功夫,才將這棵大樹的樹枝砍得所剩無幾
    第二天,原本晴空萬里﹑朵朵白雲的天氣,午飯後突然黑雲壓頂,頃刻之間電閃雷鳴,一道道震耳欲聾的雷電在後山上響個不停。
    看來那少年所說的,當真所言不虛,他今天果然有天劫降臨﹑烈火焚身,實乃天意在劫難逃啊!
    雖然仲夏的雨後,氣溫下降,涼風習習,我卻心情沉重而且悵然若失:那個豐神俊朗﹑相貌非凡的少年,那個玉樹臨風﹑翩翩有禮的少年,難道因為一時的輕狂,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嗎?他那年深日久的餐風飲露﹑頂暑戴雪苦苦修行所得來的靈根,當真就此泯滅﹑複歸塵土嗎?
震雨 發表於 2013-6-1 08:15
【第一百九十章】打柴奇遇(2)
    半個時辰之後,雨過天晴。我顧不上道路的泥濘,一路蹣跚地向山上走去。不為其它,就是想要看看,那棵已修通靈的大樹,究竟是否死於雷電之中,那個彬彬有禮﹑龍眉鳳目的英俊少年,能不能在滾滾天雷中死裡逃生!
    路上水淌泥滑,我乾脆赤腳向上,一口氣沖到了那棵大樹旁邊。顧不上擦一下臉上的汗水,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只見那株大樹,果然被燒得烏黑,空氣中似乎殘留著木材燒焦的氣味。原本高大挺拔的樹身,現在宛若披黃戴黑的燒碳殘木
    因為當初他的請求,我早已將其華蓋甚廣的枝葉砍得所剩不多,所以此次天火,並未殃及其它,就連離它最近的幾株大樹,仍然是毫髮無損。
    想到那少年就因為偶然的一次頑皮,將一樵子從樹上掉下來,並未造成什麼嚴重後果,上天仍然小罪大治,將苦苦修行多年的通靈樹精雷打焚燒,已至於死於非命,我深感不平與惋惜!
    站在樹前靜立良久,無奈天下生靈﹑生而平等,不一樣的形式,就有不一樣命運,天命註定﹑因果相報,且死而不能複生,感慨了半天,也只得心情沉重﹑悵然若失地向山下走去。
    原本以為那棵大樹﹑那個少年已與我緣盡,沒想到這才剛剛是個開端而已。當天夜裡,那少年又來到我的夢中,這次他雖然衣著狼狽,但神情輕鬆﹑如釋重負一般,甚至於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淡淡喜悅。
    那少年面帶笑容地對我說,“感謝大哥的救命之恩,小弟臨風特來道謝!”
    “臨風?你的名字叫臨風?”我激動不已,“兄弟這是?難道那場雷電焚燒”
    沒等我說完,臨風就朗聲大笑,“哈哈哈,這次天劫,小弟亦未曾料到竟然是這樣的結果,這也正是我前來道謝的原因。因為大哥事前將我枝葉砍去,避免了殃及無辜,故上天見憐,雖燒去小弟的有形之身,卻留下一點靈識未滅!”
    “這,這真是太好了!心生善念,天必知之,看來這話不假。這還是兄弟心地善良必有福報啊!”我對這個意想不到的結果,驚喜萬分,不由得話就多了起來,“對了,我有幾件事不明白,按說年深日久老樹成精,呵呵,不要見怪,我們都是這樣說的,可兄弟你並不大啊?雖然樹身挺拔,但也不過兩人合抱而已,比你大得多的樹,在山上可是數不勝數,難道,難道它們也都有靈性,都像兄弟你一樣通靈嗎?那我們這些打柴為生的人,以後如何生活呀?”
    “呵呵,兄長過慮了!能否通靈,與種類大小並無直接關係,有的樹齡早愈千年,樹身更是巨大無比,仍然混沌未開﹑無有靈識;有的樹雖然不過百年,卻早有靈根,此事還要看造化仙緣等等,不能單以年齡判之。就像你們人類所說的,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活百歲一樣,其成就與年齡並無必然的聯繫啊!”
    “這倒也是,有的人少年英雄,早有功名在身,有的人老而無用,碌碌終生﹑無功無名。看來天下萬物,概莫能外啊!真是要恭喜兄弟能脫得天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不過,愚兄仍有一事不明,兄弟的樹身已經燒毀,恐難再發新枝,兄弟以後在哪兒修行啊?將來咱們還有沒有見面之時?”
    “呵呵,這次也實屬因禍得福,木身雖殘,但上天給我一個投胎為人的機會,可以化為人形再行修煉。小弟此次前來,正想請教兄長,兄長膝下千金多位,何不再添一男?兄長對此有意與否?”
    “唉!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何嘗不想要一個兒子啊,可惜這事兒,一言難盡。我和你嫂子到處燒香磕頭﹑逢廟就拜,也曾給送子觀音求告無數回,但生一下個是女孩﹑生下兩個是丫頭,我早就心涼啦!再說,你嫂子她,她也不能再生了!”
    “這個不是問題,大哥。小弟只想問大哥,你到底想不想要男孩嗎?要是願意生養一個,小弟倒可幫忙一二,確保沒有任何問題。”
    看到臨風兄弟自信滿滿的樣子,我也不由一陣心動:這個臨風,雖然看似少年一個,雖然他自謙稱弟﹑尊我為兄,其實要真是論年齡﹑序長幼,恐怕我們要相隔幾輩的;更何況他通靈有道,應該不會妄言。好在我們兩個一見如故,粗枝大葉的不分大小,我也就無所顧忌啦。
    “兄弟應該不是說笑吧?說實在的,大哥我當然非常想要一個男孩以傳香火,兄弟當真能夠幫我這個忙?還有,會不會對兄弟有影響?若是對兄弟有不利影響,那倒也罷了,反正命中註定,切不可因為此事而拖累兄弟!”
    “哈哈哈,這事對我當然有影響,而且影響還相當不小!”臨風朗聲大笑,“不過,這個影響卻是對我非常有利的!”
    “對兄弟有利的?”我深感疑惑不解。
    “沒錯,若是大哥你真的有意,那我們倒是有一世之緣,以後再也不能以兄弟相稱啦!”臨風面帶神秘地說道。
    “兄弟你的意思是?”我似有所悟。
    “沒錯,這次上天給我一個轉世為人的機會,如果你不嫌棄,我們倒有一世父子情份!就是不知尊意如何?不過你完全可以放心,臨風再世為人,當與常人無異的,這點你完全不必介意!”臨風仍然小心翼翼地看著我。
    我當然是心中狂喜,若能得子如他,自是夢寐以求!趕快向臨風表達感謝。
    那臨風立即雙膝跪地,倒頭便拜:“既然如此,父親在上,請受小兒一拜!”
    我自是急忙扶起。
    臨風稍一思索,接著又提出一件事:
    凡草木修煉通靈以後,均有靈物伴生。但那靈物,卻不在樹葉﹑樹幹與樹根,以免被人所得,而在樹根下的深土之中,在與主根垂直三尺深的泥土之間中。因為就算被人砍伐,乃至刨根,凡人多不會在樹根已出之後,還會再挖數尺的。
    你我既有父子之緣,就請勞煩父親,明天到我木身之處,在主根下深挖三尺,自當有所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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