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奇靈異]民國老兵志怪談異 作者:笑看茶涼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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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雨 2013-5-31 20:25:5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4 69175
震雨 發表於 2013-6-1 08:17
【第一百九十一章】打柴奇遇(3)
    醒來後我仔細的思量著,夢中與臨風的談話歷歷在目。看來真是善有善報,臨風因為一念之善,得到轉世為人的機會;而我則是成人之美而已,也有這麼大的福報。
    看來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自是所言不虛。要不是那天柴刀利斧莫明其妙地拔不下來,就算是臨風在夢中舌爛蓮花,我也不會當真的。
    我與老婆認真地商量著這件稀奇事兒,結婚多年了,生了四個孩子全是女孩,求神拜佛又不靈驗,難道因緣卻在這裡不成?
    一向無甚主見的婦道人家,這次卻表現得十分堅決果斷,她認為這就是該有兒子的前兆,一定不能錯過這個機會。而且如果臨風來投,必定是個將來能光宗耀祖﹑門楣生輝的主兒。看我猶豫不決的樣子,為了加強我的信心,就給我講了一件當年她娘家的往事:
    當年她未出閨時,同宗有一伯父,從小拜高人為師,學得一身好武藝,走馬行鏢半輩子,從未失手過。
    有一次出鏢前,他來到我家和我父親說,這次他要押鏢進廣,來回需要數月,時間較長,特來央請幫忙照看他的家眷。
    我父親很是奇怪,這個大哥,常年走鏢在外,也沒有說過此話,這次卻是為何?
    那伯父無奈,悄悄地告訴父親,近來他一連三天都做一個相同的怪夢,夢到一小兒穿門越戶的到他家裡,雖然沒偷什麼東西,但老是拿著一帕綠色頭巾朝他晃來晃去的。
    由於自己常年在外,所以擔心老婆紅杏出牆,給他頭戴綠帽;此事雖為做夢,但老婆年輕﹑常守空房,怕是不會空穴來風,自己實在無法中途回來查看,交待給外人又不可能,所以想找我父親幫忙照看一下。
    我父親當然不能拒絕,於是就答應暗中觀察,如有情況也會等他回來後再作決定。
    沒想到,這個夢中之事竟然成真,我父親經過暗察,果然發現伯父的前妻確有紅杏出牆,最後被伯父休掉﹑掃地出門
    看來夢中之事,有時確實神秘難測啊!
    對於臨風要成為自己兒子這件事,其實我的顧慮還是很多的。因為他畢竟不是一般的小孩,甚至有可能修煉了多少年,他轉世為人後,肯定也是以修煉為本,將來能不能傳續香火,還真難說。
    另外,他所說的,古樹的所謂靈物什麼的,也不知會是個什麼東西。就算是塊狗頭金﹑大元寶,我也是不會動心的,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雖是個打柴換米為生的樵夫而已,卻也知道小富靠勤﹑大富靠命,命裡有時終會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有時候財箔迷心不一定是好事。
    不過,既然臨風托我去取,想必將來他有大用,加上老婆又堅信不疑,我只得帶上鐵鍬﹑鋼鋸一類的傢伙,吃過飯後早早上山。要知道,那麼一棵大樹,放倒樹身﹑挖出樹根還不算完,還要在主根的方向上再挖三尺,工量不小啊!
    找到那棵已被燒黑的大樹,我先慢慢地鋸著樹身,連鋸帶砍的忙了半上午的時間,總算把樹身放倒;稍事休息了一會兒,又拿起鐵鍬開始刨樹根
    一直忙到太陽已經西斜的時候,終於把樹根弄出了樹坑。我按照臨風所說的,仔仔細細的在樹根底部的中間部位,慢騰騰的搜尋著。
    用不多時,我心情激動起來,因為正如臨風夢中所言那樣,我找到一條小手指粗細的樹根,這條樹根就像一條臍帶一樣垂直向下,不知深埋土中的另一端,到底會藏匿著什麼東西。若非臨風特意安排,任何砍柴伐木的人在一般情況下都不會再深挖下去---樹幹放倒﹑樹根刨出,還往下挖,不是白癡,就是有病!
    按照臨風的說法,我沿著那條細根,慢慢地向下刨著。因為只知道這下面有東西,而不知到底是什麼寶貝,我當然不敢大意,只怕稍有莽撞,破壞了臨風的寶物。
    就在向下挖有三尺左右的時候,突然那下面的土塊竟然微微地動了起來,嚇得我趕快起身跳開。只知道這下面必定藏有異物,卻沒想到竟然是件活物!
    我爬出樹坑,站在上面喘口氣,順便觀察一下,那土塊下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棵樹本身就很粗大,老根又粗又多盤根錯節的,所以很是勞累,站在樹坑邊看著這個方圓近丈﹑深達八尺左右的大樹坑,我很是渴盼下面能有個什麼稀奇的東西。
    那片土塊動了一會兒,竟然有一條紅底黑花﹑胳膊粗細的長蟲(蛇)從中鑽出,昂首吐舌﹑非常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而後盯著我一動不動。
    這難道就是臨風所說的靈物?這難道就是我忙碌一天要尋找的寶貝?要是早知如此,我一定不會答應臨風來挖此物的!因為我雖然並不膽小,但對這種身軟有毒﹑機敏無情的冷血動物,向來沒有好感!看到它就不由自主地想到它那冰涼的身體﹑可入血管的蛇刺﹑尖銳鋒利的蛇牙﹑能要人命的蛇毒,以及它那令人望而生畏的紅信子,從而心裡是一陣彆扭!
    望著它那冷酷深遂的眼睛,我心裡頓時作出了決定:雖然忙碌辛苦了一天,雖然它可能十分通靈,但我絕對不會要它,更不會把它帶回家中!
    就在我決定放棄,慢慢轉身準備收拾傢伙下山的時候,那條大蛇卻作出了一個讓人難以想像的動作,只見它盯我看了好久,好像對我並無惡意一般,逐漸收起了它那兇狠嚇人的一面,慢騰騰地從坑底爬了上來,在樹坑的另一邊隔坑與我相對,沖著我點了點頭,又用頭指了指樹坑底部,然後轉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樹林之中!
    我呆立片刻似有所悟,看來這條蛇並非臨風所說之物,或許只是寶物的守護者也未可知。聽老年人常說,深山老洞﹑懸崖峭壁等人跡罕至的地方,多有寶物存身,但那寶物身邊,常有毒蛇拱衛,看來此言不虛,這樹坑之內,極可能還有東西未能見天。
    我猶豫片刻,最後還是趁著太陽未落山之際,跳到樹坑之內,輕輕地挖著。因為剛才那條蛇將我嚇了一跳,所以這次我動作特別緩慢,只怕一不小心,再挖一毒物出來。
    這次還算順利,不一會兒功夫,我就在那臍帶樣細根的末端,發現了一個葫蘆大小的圓土塊,表面光滑而且十分結實,與旁邊的土色稍有不同。
    我考慮了一會兒,還是用鐵鍬鏟斷了與其相連的那條“臍帶”,把那個葫蘆大小的土球抱了上去。
    這個土球裡面,到底會藏匿著什麼呢?是蛇蛋?是元寶?還是什麼嚇人的靈物?
    既然臨風特意托夢相求,就說明這個東西非常重要;既然一個土球能勞巨蛇拱衛,就說明這個東西非常寶貴;既然我大費周折的弄它出來,就不管它對我來講到底是福是禍,一定要打開它看個究竟!
震雨 發表於 2013-6-1 08:19
【第一百九十二章】打柴奇遇(4)
    眼看天色不早,我只得收起傢伙,抱起那顆光滑結實的土球,向山下走去。
    到了家中,賤內看我抱了一個那樣的東西回來,不但沒有遲疑失望,反而是一臉的激動興奮,她扔掉做飯的傢伙,顧不上洗手,就立即接過那個土球,仔細地看著,簡直是愛不釋手!
    “孩兒他爹,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東西?”
    “嗯,你別弄壞了它。對了,你猜猜這裡面倒底會是個什麼玩藝兒呢?當初挖它的時候,可是有一條大長蟲在它邊上,你說會不會裡面是條小蛇,或者蛇蛋什麼的?”
    “不會不會,絕對不會的!”老婆十分肯定地說,“你來打開它,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我取出隨身攜帶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切削著那塊土球。雖是一顆土球,說白了也就一個泥蛋子而已,卻是十分緻密結實,我費了好大的功夫,終於打開了它。
    土球弄開之後,裡面赫然出現了一個一寸來高的泥人,而且雙手捧在胸前,似乎拿著什麼東西一樣。
    我不敢再用刀剔了,擔心把它弄個斷胳膊掉腿兒的,那就功虧一簣了。在老婆的提醒下,我把那個小泥人放在水盆中,小心翼翼地清洗著。
    水洗泥落,換了幾次清水以後,那個小泥人脫去塵衣,顯露真身,竟然是一個五官齊全﹑鬚眉清晰,非常可愛的一個小男孩兒。
    這個小人子,渾身雪白,十分逼真,從面目上來看,與那夢中所見的臨風稍有幾分相似;全身似玉非玉,不知是何物生成;胖乎乎的小手中捧著一顆微紅的圓珠子
    按照臨風夢中的交待,我讓老婆把那顆微紅的珠子吃下肚中,而將那個小人子用紅綢包了又裹﹑裹了又包的,弄得裡三層外三層,放在了櫃角中珍藏著。
    老婆吃了那顆珠子後並無什麼異常反應。又過一個禮拜,仍是老樣子,根本沒有噁心嘔吐等懷孕的跡象,我慢慢懷疑臨風所說的話了。不知這輩子到底能不能再添男丁以傳香火。
    老婆雖然一切如常,家中倒是因為有了那個珍藏在櫃中的小人子,而變得熱鬧起來了。
    山林之中,打獵的與我們打柴的一樣多,但卻沒有打鳥的。所以這座迷魂嶺上,各種鳥類極多,不過鳥兒雖多,卻不近人居;而我家自從有了那個小人子,竟然有許許多多的鳥兒整天在門前嘰嘰喳喳個不停,有一些不知名的小鳥和喜鵲,在家門口的大樹上,做窩築巢﹑安家落戶住了下來。
    過了月余,老婆漸感不適,找了個老中醫,進行把脈後才知道,老婆確實已經有孕在身。我和老婆喜極而泣,終於堅信臨風所言不虛,看來這次一定是個可傳香火的小男孩兒。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在老婆臨盆的前一夜,我們兩個又夢到臨風前來,說是明天晚上就是他轉世為人的時候,請我可提前準備,找穩婆在家等候,更重要的是,他再次強調,在樹根下所挖到的那個東西,在他投胎為人後,未成年之前,切記不可拿與他看,更不能讓其他人等見到
    第二天早飯後,我立即跑到十多裡外,請來了穩婆在家中等待。當天夜裡,隨著一陣響亮的嬰兒啼哭,我家果然喜添男丁!
    我和老婆早就商量好了,如果真的生下男孩,就給他起名仍叫臨風!
    人逢喜事精神爽,這次有了小臨風兒,我就更加賣力地勞動著,準備多攢一些錢,將來讓小傢伙多念書識字---我們還指望他長大後建功立業﹑光宗耀祖呢!
    臨風能吃能喝能睡,而且不愛哭鬧,十分討人喜歡。特別是我打柴回來,抱起他時,他總是甜甜地笑著,用他那白嫩嫩﹑胖乎乎的小手在我臉上摸來摸去,仿佛對我很有感情一樣。
    臨風七歲那年,我帶他到集市上去玩,準備給孩子買些筆墨紙硯一類東西,送他去讀書認字。
    小臨風第一次見到這麼多人﹑這麼多好吃的好玩的東西,高興地跑來跑去,玩的十分盡興。一不小心竟然撞到了一個人的懷中。
    我趕快向對方道歉:“真對不起啊,大師!小孩子不懂事。”
    “呵呵,此乃天意如此,貧僧與這位小施主有緣啊!”那和尚手撫佛珠﹑笑眯眯地看著臨風,“此子並非俗人,實與我佛家緣深,施主何不讓他拜我為師,入我法門呢?”
    “不行,這個不行!”我十分果斷地回絕了那和尚的話,“多謝大師看得起小傢伙,但我家只有這一個傳遞香火的獨苗兒,實在無法讓他遁入空門!”
    雖然我知道那和尚所言不虛,臨風確實不是世俗之子,但我和臨風約定做一世父子,斷然不能讓他出塵離世﹑捨棄爹娘的。
    我們趕快買好筆墨紙硯和一些日常用品,急急忙忙轉身就走。身後卻傳來那和尚的笑聲:“哈哈哈,緣份天註定,何必苦相爭;命裡有時終會有,命裡無時有變無!施主若是考慮好了,可到歸雲寺找我!”
    回到家裡,我把遇到那和尚的事和老婆一說,老婆的態度比我還堅決,那就是若要臨風出家,必須等她百年之後,撒手歸天,否則絕不允許小兒踏入空門,而且說是空門空門,實是誤人,並把那和尚誹謗一通來出氣。
    這件事之後,我們全家對臨風更是呵護有加,百般寵愛,就是不准他到處亂跑,以免再碰上什麼和尚道士的,要是萬一那些無事生非的空門中人,說服臨風看破紅塵,動了厭世之心,這可是我們萬萬不能接受的。
    然而世事無常,很多事情並非人力可以改變的。遇到那和尚的半個月後,一天我打柴回來,發現家中大門洞開﹑空無一人,急得我眼冒金星,這個樣子不用多想,肯定是家中發生了什麼大事!
    我第一個想法就是這事肯定和小臨風有關!要是臨風有個三長兩短,全家人可真是如雷轟頂!
    大女兒哭著回來告訴我,全家都去找小弟啦,她負責的東面一帶找了個遍,並沒有發現臨風的身影!
    聽了大女兒的話,我只感到眼前一黑,受不了這個打擊,一下子就如箭穿心﹑渾身冰涼
震雨 發表於 2013-6-1 08:20
【第一百九十三章】打柴奇遇(5)
    天黑之時,分頭尋找臨風的全家人也就匯合在一起,唯有小臨風仍無任何消息。我和孩子他娘幾乎崩潰---要知道一個七歲的孩子,如果迷路在這荒山野嶺中,後果是多麼的不可想像!
    從孩子他娘口裡得知,她今天在院內收拾家務,臨風一個人在外面玩耍,等她忙完出來時,小臨風卻不見了蹤影
    房前屋後並無深坑大河,況且我已經又找了一遍;周圍也沒有什麼猛獸巨蛇,這一點是沒有疑問的,院落周圍了無痕跡,小臨風能到哪裡去呢?
    想到這兒,半個月前在集市上所遇到的那個大和尚突然出現在我腦海中,對!極有可能就是他拐走了小臨風!
    我把這個想法和老婆一說,老婆也是恍然大悟﹑激動不已:“對對對,很有可能是那裡的禿驢拐走了小臨風!他不是非要收臨風為徒嗎?走,現在就去他們廟裡找找看!”
    那和尚所說的歸雲寺,離我家並不太遠。事不宜遲,不找到小臨風,我們晚上無論如何是無法安睡的,我安排老婆在家守候,自己一個人帶把長刀防身,立即向歸雲寺跑去。
    到達歸雲寺,已是深夜時分。心急如焚的我敲山門如敲大鼓,寺內的僧人很快就被驚醒,睡眼醒忪地開門相問:“施主深夜到此,有何急事啊?”
    “急事急事,師傅兒,你們見我家臨風了嗎?七歲的一個小孩子!是不是現在就在你們寺中?”我急匆匆地就要向寺裡沖去,手中用來防身的長刀被那開門的小和尚突然看到,嚇得他立即想要關門。
    “小師父不要誤會,這是我走夜路用來防身的!我說你們到底把臨風藏到哪兒去啦?”
    “呵呵,施主不要急,慢慢說。”一個胖胖的和尚雙手合什,擋住了那個想要關門的小和尚,一臉和氣地說,“是不是施主家小孩子走失啦?”
    “對對對,我們全家都急死了,快把小臨風叫出來!”
    “阿彌陀佛,本寺實無小孩在內,施主還是趕快到別處找找看吧!”
    “什麼?”我心中火氣上竄,連喊帶叫地把半個月前遇到他們歸雲寺和尚,那和尚非要收臨風為徒的事說了出來,並且叫嚷著說他們歸雲寺本是佛家教化世人之地,為何如此強收人家小孩,做這等傷天害理之事!還談什麼修行渡人!
    “阿彌陀佛,施主莫急,且聽老衲一言!”我話音剛落,就看到兩名小和尚陪著一位長須老僧出來,燈光搖曳,我還是認出了那老僧就是歸雲寺主持妙禪大師。
    “大師為我做主啊,上次在集上,遇到你們歸雲寺一個大和尚,非要收小兒臨風為徒,我沒答應,沒想到竟然被他強行拐騙到此!”我一心急,加上先入為主的想法,就胡攪蠻纏的叫了起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妙禪大師心平氣和地說,“施主尋子心切,老衲深表理解。但施主確實錯怪本寺啦!出家人不打誑語,老衲絕不說謊,本寺之內,實無令郎!”
    這個妙禪大師,德高望重﹑修為頗深,當然絕對不會撒謊騙我!但他的話卻是將我推入冰窟窿一般,渾身發冷無力:原本以為小臨風在這歸雲寺,而現在他若不在此寺,茫茫大山﹑漆漆黑夜,讓我再到何處去尋找?而且到了這個時間仍杳無音信,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啊!
    想到這裡,我只感到天眩地轉﹑眼前發黑,胸腔中好像被掏空了一樣,顧不得向眾僧道別,就魂不守舍﹑步履蹣跚地轉身欲走。
    “施主且請留步!施主之子,可是叫做臨風麼?”身後傳來妙禪大師的聲音。
    “是啊!”我停下腳步有氣無力地回答道。
    “呵呵,施主且請到寺中一敘!”妙禪大師仿佛在安慰我一樣,“令郎臨風,並無危險,施主大可放心!”
    聽到妙禪大師的最後一句話,讓我不由得渾身一震,這個妙禪,修為深厚不打誑語,他既然這樣說,必有因緣。我立即轉身返回,緊跟大師來到寺內。
    “大師指點迷津啊,我家小兒確實沒有危險嗎?”我明知對方不會騙我,卻還是想再次聽到大師肯定的回答,以求心中平靜。
    “呵呵,施主放心!令郎實無危險!我早聽小徒講過,他在集市巧遇令郎,知道令郎善根非淺﹑不是俗類,早晚會入我沙門﹑皈依我佛!”妙禪大師話語一轉“但令郎這次確實不在本寺,要不施主稍等片刻,讓老衲看看?”
    我當然非常感激地點頭不止。那妙禪大師讓小和尚給我看茶,自己則盤腿而坐,雙目微閉不再說話。
    我知道這是大師入定,自是小心等待不敢打擾。
    過不多時,那妙禪大師睜開雙眼,一雙善目盯著我說:“善有善報,因果註定;令郎原為木仙轉世,自然並無大礙!”
    既然大師竟能知道小兒臨風的來歷,就更說明他所言不虛,看來臨風確實不會有什麼閃失,我心裡也就慢慢平靜下來。
    “大師果然神通廣大,小民佩服!還請大師明言,小兒現在究竟在哪裡啊?”
    “唉,佛道兩家,雖不同宗,其理相通!只是個別道友深陷煉丹迷途,為保肉身不死,枉費心機啊!”妙禪大師並未回答我的話,而是扯起了佛道之別,讓我聽得一頭霧水。
    “大師這話的意思是?”
    “施主莫急,老衲且請問你,令郎降生之時,可有異物隨身?”妙禪看著我,十分鄭重地說,“施主儘管直言﹑切不可撒謊,老衲並無惡意!”
    我想了想,就把臨風降生前托夢給我,安排我在樹根下所挖靈物的事,言無不盡的講了出來。
    “哦,因緣卻在這裡!”妙禪似有所悟,“令郎靈物,與我眾僧無益,但對道人來講,卻是煉丹的上乘佳品啊!”
    見我還不明白,妙禪大師就直言相告:“我佛慈悲,為渡眾生,寧可自己以身飼虎﹑親臨地獄;而且看破宇宙,萬物皆空,怎會在乎皮囊肉身?然道家少數同道,深迷煉丹之說,以補陰陽﹑奪造化,所以令郎現在就在靈丹道觀之中。那幾個無知道友妄想用令郎靈物以煉神丹!但那道觀之中的少元道長,卻修為深厚﹑道行不淺,想來此事定是那幾個小道士瞞著少元道長所幹!”
    我聽到這裡,一身冷汗!這些牛鼻子臭道士,我家臨風又不是唐僧肉,你們何苦如此做孽?
    “施主無憂,老衲與那少元道長私交甚好,現在老衲修書一封,你且親自交於少元道長,此事定然無憂﹑解決無恙!”
    大師說罷,立即命小和尚磨墨備紙,一揮而就,修書一封交給我,並吩咐我先在寺內住下,明天一早即可上路
震雨 發表於 2013-6-1 08:21
【第一百九十四章】打柴奇遇(6)
    既然臨風沒有性命之憂,加上我一天勞累﹑精力不濟,況且這時已值深夜,也就只好聽從大師的話,在寺內客房休息一晚,準備第二天趕赴靈丹道觀,將妙禪大師的親筆信,單獨交給少元道長,以救小兒臨風出來。
    第二天天剛濛濛亮,我就起床,揣好妙禪大師的信,準備出寺。在門口恰遇大師,我忙道謝連連,要不是碰到大師指點,恐怕我實難將小兒的失蹤與靈丹道觀扯到一塊,也就更難找到愛子臨風。
    妙禪大師擺手微笑,告訴我到了靈丹道觀,切莫與其他道士亂講,怕那觀內良莠不齊,徒增波折,只要將信親自交給少元道長即可。
    就在我道謝辭別妙禪大師,快出寺門之時,身後卻傳來大師的一聲歎息:“唉!可憐天下父母心,施主雖是尋子心切,但那臨風卻與施主只有半世之緣,一見他的靈物,他必定迷途知返﹑入我沙門”
    “半世之緣?那不是說臨風他早晚也會出家修行嗎?難道當真如臨風當年夢中所說,在他成年之前切不可讓他看到那件靈物?管他呢,先將他找回來再說。以後我把那件靈物扔到坑裡河底,讓他無法看到,自然就不會知道他是樹仙轉世,也就不會興起出家修行的念頭啦!”想到這裡,我顧不得回頭再向妙禪大師請教,而是一路小跑地向靈丹道觀沖去!
    到了靈丹道觀時,陽光直射﹑已過午時。我顧不上勞累與饑渴,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調整呼吸﹑平靜心情,緩步向觀內走去。
    “施主請留步!不知施主前來,是求丹問藥﹑還是上香施捨啊?”一位年輕道士攔住我問道。
    “噢,是這樣的,我打柴時碰到歸雲寺的妙禪大師,托我捎信一封與少元道長”我隻字不提前來尋找臨風的事兒,以免打草驚蛇﹑再生變故。
    “多謝施主辛苦,請施主將信給貧道即可,貧道馬上轉交給師尊!”看來那道人並沒有讓我入內的意思。
    “不不不,妙禪大師特意交待,說是要我將這書信親自交給少元道長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豈敢言而無信啊!”我邊說邊向裡面走去。
    “施主且慢,師尊正在午休,現在打擾恐怕不妥!”又一位中年道士攔住我。看這情況,他們是不想讓我見到道長啊。
    強行沖進去,恐怕不好,而且這兩位道士似乎有功夫在身,如果給他們一個冒犯道觀的藉口,被他們扔出去也有可能。
    想到這,我駐步不前,口中卻是高聲叫了起來:“少元道長!少元道長!妙禪大師讓我捎信給道長”
    “施主休得無禮騷擾,此道場乃吾等清修之地,怎敢如此放肆!”那中年道士向前兩步,就要推我出去。
    就在這時,只聽裡面一個聲音龍吟虎嘯般傳來--“徒兒不得無禮,施主且請留步!”接著一位長須飄胸﹑鶴髮童顏的道長從裡面緩緩而來。
    “呵呵,貧道少陽有失遠迎,還望施主包涵;那妙禪法師現在可好?”
    “有勞道長掛牽,妙禪大師一切還好,他讓我捎信一封,必須親自交給道長,剛才打擾道長清修,恕罪恕罪!”我不想多扯,趕快從懷中掏出妙禪的親筆信,雙手捧給少元道長。畢竟我來的目的是讓道長幫我找回小兒臨風。
    見我遞上書信,並沒有立即要走的意思,少元道長看了看我,便打開信紙,輕輕一甩,當面看了起來,沒看幾行就雙眉緊鎖,輕輕說道:“施主且請裡面看茶!”言畢轉身返回,我緊緊跟上。
    室內落座,一盞茶盡,那少元道長這才說道:“昨天徒兒領來一子,說是他頗有道緣,領到觀中,準備出家修行;我觀那小兒實乃木仙轉世,甚有靈氣,現在雖為俗人,卻是早晚必入空門,也就未加干涉,沒想到施主竟然不知,也算他俗緣未盡吧,貧道這就吩咐徒兒領他來見施主!”說罷就吩咐身邊的一個小道士一番,那小道士立即轉入後院。
    “謝謝道長﹑謝謝道長!”看到小兒臨風確實並未丟失,我立即激動起來,“這個孩子,雖然是有些靈氣,但我只有他一個傳宗接代的男丁,我有生之年絕不能放他出家修行,還請道長多多包涵!”
    “呵呵,施主啊,人之命天註定,很多事情並不能天遂人願,小施主現在靈識未開﹑凡人一個,一旦他見到上世之靈物,畢定如醍灌頂而迷途知返,從而無論入道入佛,終會出家;除非施主永遠不讓他見到靈物,讓他此生如癡如醉迷戀紅塵,但這樣卻是浪費了他一世的機會啊!孰是孰非﹑孰輕孰重,還望施主三思!”
    不一會兒,那小道士就領著臨風出現在我的面前,父子二人均驚喜至極
    既然事已解決,我也不再多說什麼,馬上向少元道長道謝辭別,領著孩子出了那靈丹道觀,背著臨風,向家中走去。
    回到家中,全家人喜極而泣,自然不必多講。後來從小兒臨風口中得知,原來他竟然是被那中年道士騙入靈丹道觀的。反正孩子已經找回,我也就不再多講。
    因為妙禪大師早就給我點破其中的緣故:他們誘惑臨風入道修行,不過是想引出臨風的靈物,用來煉丹而已。這話我當然不能講出來,怕那臨風萬一知道,以後被靈物引醒過來,就要出家修行,那就麻煩了!
    臨風雖然找回來了,我卻心情更加沉重。因為妙禪和少元兩位世外高人均告訴我,臨風見他上世靈物後,早晚必定出家,這豈不是讓我絕後嗎?
    我與臨風他娘私下商量,準備將櫃中紅綢包裹的那個東西,扔進河裡或者挖個坑埋起來,以絕後患。
    “孩子他爹,這可不行!萬一那東西對臨風十分重要,咱把它扔了埋了,可不是害他一輩子嗎,是兒不走﹑是財不散!咱再等等,看情況再說”孩子他娘說什麼也不同意把那靈物處理掉。我也只得暫時作罷,反正臨風還小,也許過一段時間他就淡忘了,也未可知;也有可能車到山前必有路,他讀書入仕後,不願出家過那清苦的日子也有可能。
    老人常說“女人當家,房倒屋塌!”這話一點不假,因為我很快就親身體驗到了它那亙古不變的正確性:因為老婆的打絆,那塊靈物一直沒有得到處理。而臨風十歲那年的一天,他一個人偶然在家竟然翻出了那塊靈物,等我們回來時,他正拿著那塊東西呆呆而立,繼而雙目凝重,清澈的眼睛深邃明亮,大異與常,像似想起了什麼一樣
震雨 發表於 2013-6-1 08:24
【第一百九十五章】打柴奇遇(7)
從田裡幹活回來的我們,看到這一幕就知道大事不好,一顆心慢慢的提到了嗓子眼,我和臨風他娘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眼睛中看出了驚恐與絕望。
    我們不知說什麼好,只能呆呆地站在那兒,等待著最壞的結果到來,就像一個罪大惡極的人,在等待著最後的判決。
    “爹,娘,你們回來啦,快坐下歇會兒,我去給你們打水洗洗臉!”臨風突然沉著冷靜﹑禮貌得體地說完,就向外走去。與平日那個活潑好動﹑頑皮淘氣的那個小男孩簡直判若兩人,我的心慢慢的更加冰涼!
    臨風很快打來一盆清水,拿來毛巾,放在我們面前。我和老婆沒有說話,象徵性地洗了幾下,等待著最後時刻的到來。
    臨風卻是心平氣和﹑甚至更加彬彬有禮的拉來板凳讓我們坐下休息,自己又把那盆水端了出去。
    看到他向外走去的背影,我眼前一片模糊,依稀又看到了十年前那個豐神俊朗﹑瀟灑飄逸的臨風!那個和我稱兄道弟的樹精木仙!那個大難臨頭不忘照顧道友的英俊少年!
    心中一陣刺痛與酸楚,我知道,該來的會來,該走的會走,雖然我心難舍,但人力畢竟無法逆天!
    趁著臨風出去,老婆悄悄地問我:“後悔嗎?都怪我不該阻攔你!”
    “不後悔!”我輕輕地搖了搖頭,十分果斷地說,“也許上天就給我們這十年的快樂時光,我知足啦!不能光為了咱自己,耽誤了這孩子的大事!”
    老婆沖我感激地點了點頭,看來她也是這樣想的,人不能太自私,為了自己傳遞香火,就將人家數百年的修行置之不理。反正事已至此,臨風與我們緣份已盡,我們也就只好聽天由命啦!
    午飯過後,臨風搬了一張小板凳,無聲地坐在我們面前。我和臨風他娘相視無言,該來的終於來了。
    “爹,娘,今天我無意中看到了櫃子裡的那個東西,這十年來我突然像做了個夢一樣,今天竟然如夢初醒﹑大夢今覺”臨風誠懇而平靜,神情語氣根本就不像那個僅僅十歲的小男孩,“感謝爹娘這十年來的養育之恩,臨風沒齒難忘!”說著就跪了下來,對著我和臨風他娘,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
    “快起來﹑快起來,孩子!”我和老婆同時站了起來,一人拉住臨風的一條胳膊,將他扶了起來。老婆又趕快用手輕輕打去臨風褲子上的灰塵。
    我們知道大勢已去,無法挽回,反而平靜下來了。
    “孩子,這十年來你給我們帶來了很多的歡笑,我和你娘已經知足啦!”我儘量心平氣和的說。
    “是啊是啊,我和你爹商量過了,不能因為我們而耽誤你的大事!”老婆也隨聲附和著,但女人家終究沒辦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流露,說著說著就淚流滿面了。
    “爹,娘,孩兒感謝二老的大恩大德!”臨風也是淚如雨下,“我打算明天就到歸雲寺,以後我還會來看望二老的!”
    “好吧,那歸雲寺的妙禪長老佛法精深,孩子你跟著他,我們也就放心了!明天我和你娘送你去!”
    輾轉反側﹑一夜無眠。雖然明知木已成舟﹑覆水難收,我們心裡仍是空蕩蕩的,真是人生如夢﹑世事無常啊,前天臨風還在秉筆寫字﹑立志求學,眨眼間就要古佛青燈﹑出家修行。這怎麼不讓人感慨萬千﹑造化弄人!
    第二天早上,我們早早起床,做了一頓豐盛的早餐,準備讓臨風好好吃上一頓,再送他到歸雲寺去找妙禪大師。
    “爹,娘,孩兒想好了,我還是侍奉雙親終老以盡孝心,不再只為自己出家修行了!”臨風起床後的第一句話就像一道驚雷,把我嚇得愣在那裡不知所措。
    “孩子你不是在說夢話吧?我和你爹還有你幾個姐姐照顧,不礙事兒的,不能因為我們而耽誤你的正事,你就放心去吧!”孩他娘也是通情達理地說,雖然我知道她也是言不由衷。
    “不,我真的考慮好了!”臨風十分鄭重地說,“堂上二老不孝敬,何必靈山見世尊。如果連自己的父母都置之腦後,出家修行又有什麼意義?”
    “最後啊,臨風那孩子就是仁義,真的留了下來,成年後娶一媳婦,成家立業,現在在縣城安家,說是等我們百年之後,他再考慮出家之事!”
    老者講到這裡,我們這些一向打打殺殺的兵蛋子,也是噓唏不已,感動得鼻子發酸。看來天下萬物,唯情不破,就像我們這些來自天南海北的年青人,有緣一塊生活﹑並肩作戰,在戰場上可以以命相交,不也是一個情字所致嗎?!
    感動歸感動,但這次我們護送傑克中尉的任務還未完成,眼看時日不早,只得和老者依依不捨地揮手辭別,繼續趕路。
    出了迷魂嶺,前面就是通往縣城的馬路。我們一行數百人,軍服鮮明﹑攜槍帶刀的,自然不能從縣城中穿過,那裡的日偽把守的城門和那重重哨卡,我們當然無法通過,只能繞過縣城,在雨後泥濘不堪的小路上行走著。
    這一路倒還順利,在當地遊擊隊的指引掩護下,我們終於出了淪陷區,進入了我們團駐守的地方。
    我們的老團長,也就是現在的李師長早就派兵在營地等待,當我們將傑克中尉帶回營地時,他們立即護送傑克中尉坐車疾馳而回,傑克對我們的感激與不舍,團長對我們的誇獎自不必細表,這次任務的完成,真可謂火中取栗﹑九死一生,作為分身誘敵的那個整編加強連,遇敵圍追堵截,杳無音信,恐怕已經全軍覆沒了
    殺人一萬﹑自損三千,打仗的歲月裡怎麼可能沒有傷亡?雖然我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但我們畢竟圓滿地完成了任務,將那個美國飛行員從虎口中救了出來,自是大功一件。
    交差後的我們,也是身心俱疲,不求記功嘉獎﹑只求縱酒一醉。好在團裡獎罰分明,第二天就從當地買來了很多東西,準備舉辦一場豐盛的慶功會,來犒勞我們。
    這本是好事一件,沒想到炊事班在宰殺一頭毛驢時,一向膽大心細,足智多謀而又嗜肉如命的小李兄弟,竟然看到那頭毛驢大驚失色,連連驚叫不要宰殺毛驢
震雨 發表於 2013-6-1 08:26
【第一百九十六章】異童(1)
    都說是天上龍肉,地上驢肉,這絕對不是胡說瞎扯的。那驢肉耐嚼味美,又有一種奇特的香味,聽說還有大補的功效,比那豬肉﹑雞肉更勝百倍。
    這個小李,一向是正宗的肉食動物,除了戰時無奈,其餘時間是無肉不歡,眼看今天馬上就有鮮驢肉吃,不但不食欲大動﹑心情愉悅,反而是一臉的驚恐之色,這是何意?
    小李兄弟一看到就要殺驢,急忙轉身,一路小跑的沖到了宿舍中。這讓炊事班一幫弟兄們笑得直不起腰來:小李這小子,天生就是一個戲子,表演得他娘的比真的還真!戰場上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那可是殺人,而我們只是殺豬宰驢而已,人模狗樣的裝起大慈大悲來了!
    不管大夥如何狂笑挖苦,我知道小李兄弟是真的對殺驢有所忌諱,同吃同睡同拼命的,我對他還是相當的瞭解。
    果然不出所料,慶功會上小李情緒低落,那盆鮮驢肉,任憑戰友們大快朵頤﹑讚不絕口,小李兄弟是嘗也未嘗一塊。
    “小李兄弟,別光喝酒,吃點兒驢肉啊,真它娘的香!”劉老大邊吃邊勸道。
    “哈哈哈,我聽說**不吃豬肉,人家那是傳統宗教;你小子不吃驢肉,難道也是祖傳家法?”狗蛋打趣說。
    大傻兄弟更是過分,夾了一大塊驢肉塞入嘴中,邊吃邊說:“嘿嘿,我說你們幾個就別難為小李啦,他是絕對不會吃這驢肉的!”
    “哦,這是為何啊?”大家全部把目光集中到大傻身上,這混小子二楞子,你怎麼知道小李兄弟絕對不吃驢肉!
    “哈哈哈,這是因為,”大傻得意地看著小李說,“這是因為小李和毛驢,一個是強驢,一個是毛驢,正宗的親老表啊!”
    這一下,全部笑場,我剛喝到嘴裡的一口酒也噴了出來
    酒過三巡,菜上五味,原本就很熱烈的氣氛就更加熱火朝天!說笑聲,笑駡聲,劃拳聲,聲聲入耳!
    一直獨酌痛飲的小李,突然波瀾不驚的一句話,就像在沸騰的開水鍋中澆了一盆冷水,眨眼間就將這嘈雜的喧鬧場面平靜了下來:“兄弟我不吃驢肉,是怕遭到報應啊!”
    一陣狂笑!娘的,殺人無數不怕報應,吃塊驢肉就怕報應了?
    “哦,鬧了半天,你和毛驢不是表兄弟啊!”大傻沒心沒肺地傻笑著,“要是吃塊驢肉也怕報應,你小子完全可以上山啃草了,喏,那邊野草又青又嫩,你是自己過去,還是等我割草喂你啊?”
    原本剛剛安靜下來的眾人,聽了大傻的混話又是哄堂大笑
    只有同桌的營長劉老大,畢竟比我們年長幾歲,或許是他從小李那鄭重的表情上看出了事情的異常,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酒碗,一邊揮手示意大家安靜,一邊看著小李說:“兄弟別和他們一般見識,那個傻啊,名符其實,只會傻喝瞎侃;我看兄弟好像有什麼心事啊,不妨講來聽聽!”
    “謝謝老大理解!不是兄弟我扭捏作態,酒我可以多喝,但這個驢肉,兄弟我真不敢吃!”小李一反他愛說愛笑的脾氣,目光深沉的看著我們,很是鄭重地說,“驢肉鮮美,確實不錯;但毛驢報復人的詭異厲害,也是不假啊!”
    “毛驢生氣了,報復人當然很厲害!一蹄子踢得你鼻青蛋腫,萬一踢到你的小弟弟,一準能讓你斷子絕孫﹑變成太監”大傻滿不在乎地說。
    “大傻兄弟,聽哥的話,少說兩句!”我喝住了大傻的話,看了看劉老大和小李兄弟,“反正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要不,讓小李兄弟給我們好好講講,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我和大傻從小光屁股一塊長大的,當年他家較窮,我不少從家拿東西給他吃,加上狗蛋三人,我們一向關係堪比手足,加上戰場上的過命交情,他還是比較聽我的話的。見我這樣一說,他也就住嘴不再胡扯。
    “好啊好啊,剛才實在喝得太急了,現在緩緩勁兒,聽小李講講,只當加道下酒菜,馬上再好好喝,不醉不散!”弟兄們一個個停杯放筷,連鄰桌的弟兄們也朝我們這邊看著,等待著小李講講那毛驢能有什麼詭異厲害的報復手段。
    小李又喝了一大口酒,掃視一圈,慢慢的講了起來:
    這事兒已經很多年了,當時我大概十來歲吧。突然有一頭毛驢跑進我三叔家院裡,或許是三叔家院中所曬的豆子吸引了它,不管是什麼原因,反正不知從哪兒跑來一頭毛驢,沖進三叔家吃他的黃豆。
    我那三叔,原本就愛占個小便宜什麼的。見到這頭毛驢自投羅網,而且還吃了他家不少的黃豆,立馬逮住了它,拴了起來。
    等了一天不見有人來找,三叔就準備宰了它,好好嘗嘗驢肉的鮮美。
    當時我三嬸兒已懷胎數月,即將臨盆。聽三叔說要殺那頭毛驢,是極力反對,說是等人家來找時,賠我們一點豆子錢也就算了等等。
    但我三叔那人,掉到地上一個皮錢子,恨不得撿起來個大元寶,是個只能佔便宜不能吃虧的人。既然有肉主動上門,哪裡還會有回去的可能。
    三叔執意要殺那頭毛驢,當時我也在旁邊看熱鬧,而且也準備趁火打劫,飽餐一頓鮮驢肉。
    “這事兒千萬不能讓你爺爺知道啊!要不然這驢肉就沒你小子的份兒!”三叔安排著我。
    “放心吧,三叔,爺爺不會知道的!”我當然知道這事兒讓爺爺知道了,三叔肯定是挨訓一頓,這事兒也就黃了,驢肉我也吃不成了!
    當三叔把那頭毛驢死死地拴在樹上,又用繩子捆住它的四肢,手拿利刀與接血的大盆時,那頭愚鈍的毛驢才反應過來,仿佛大夢初醒一般,一邊拼命的掙扎著,一邊驚恐地大聲叫著。
    不用說,掙扎肯定是於事無補毫無意義的,任它力量再大,也不可能掙斷繩子,逃脫被殺的命運。
    就在三叔舉刀相向的時候,那頭毛驢似乎知道大限將至,渾身顫抖﹑一陣悲鳴,烏黑的大眼睛裡熱淚滾滾,大顆大顆的淚珠直淌而下
    三叔顧不得其它,手起刀入,那毛驢就熱血噴湧,一縷靈魂不知今歸何處!
    從小膽大愛熱鬧尋刺激的我,這時竟然發現那毛驢的眼睛中似乎有寒光迸出,充滿了詭異﹑絕望與憤恨,嚇得我渾身一個激靈,趕快轉身避開!
    就在這時,只聽三嬸兒在屋裡痛苦的叫了起來,原本離產期還有一個禮拜的她,竟然恰在此時早產了!
震雨 發表於 2013-6-1 08:28
【第一百九十七章】異童(2)
    按說早產個十天八天的並不算什麼大事,也並不稀奇;但三嬸兒胎象近來一直很好,最近更是沒有任何要分娩的兆頭,可偏偏在三叔宰殺這頭毛驢的關鍵時刻,她卻踩著時辰似的早產了!
    這一下,三嬸兒給我們來個措手不及!三叔更是丟下手中的刀,顧不得擦一下手上的血跡,就沖進屋裡去了。
    我也恍然大悟,立即高聲叫喊著跑出三叔家,叫附近的親鄰前去幫忙!
    好在三嬸兒有驚無險,順利地生下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小男孩!爺爺按照老傳統,就給他起了個小名兒,叫作“拴柱”,賤名好養嘛,以期把他牢牢拴在家裡,安心立命﹑神鬼不碰!
    原本此事皆大歡喜,三叔喜添男丁,那頭毛驢又送來了一大缸驢肉,但剛開始盼望著大啖驢肉﹑嘗鮮解饞的我,真的看到那燉得香氣四溢的驢肉時,竟然不由自主的想起那頭毛驢臨死之前的慘相,特別是它那充滿哀怨詭異的眼神,這讓我味同嚼蠟,最後乾脆不再吃那驢肉了!
    我嘛,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第一次親眼目睹宰驢那血腥的場面,有點兒害怕也是理所當然;但我三叔,竟然從那以後,也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這個三叔,已經有了兩個女孩,整天盼的,不就是個帶把兒的嗎?這次天遂人願,得了個胖乎乎的大小子,還有什麼不開心的?
    因為我是小孩,我們農村對婦女坐月子又特講究,所以我一直未見到那個小拴柱。只是聽人說他白白胖胖,眼睛大而有神,十分可愛,直到給他擺滿月酒時,三嬸兒抱著,我才第一次看到他。
    我看到小拴柱的第一眼,就被他那眼青多眼白少的烏黑發亮﹑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嚇了一跳!
    這個剛剛滿月的小拴柱,一雙眼睛大而有神,十分明亮。雖然我是第一次見他,卻總是有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而我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在哪兒見過類似的小孩!
    “來,讓你哥哥看看你!”三嬸兒見我呆呆地愣在那裡,就把小拴柱抱到我面前,叫我好好看看這個剛滿月的小弟弟!
    我伸頭仔細的看了看尚在繈褓中的小傢伙,三嬸兒用手又將他那快要蓋住臉的小被子向上拉了拉,就在這時,我發現小拴柱的額頭上,似乎有一道淡淡的白印兒!
    我像雷擊了一樣,瞬間想起來了!怪不得小拴柱烏黑發亮的大眼睛,給我一個似曾相識而又一時想不起來的感覺,再看到他額頭上那道淡淡的白印兒,在我腦海中立即出現了一個影子,對,就是他出生時,三叔宰殺的那頭小毛驢!
    三叔宰殺那頭毛驢時,我就在他旁邊看熱鬧,那頭黑驢,額頭上就是有一道白毛,原本就大的眼睛更是烏黑有神!
    這個剛剛滿月的小拴柱,和那頭小毛驢確實有幾分神似!想到這裡,我自己也感到讓人匪夷所思,心裡這樣想,嘴裡當然不敢亂說!
    “怎麼啦?你哪兒不舒服嗎?”三嬸兒關切地問我。
    “唔,肚子有點疼!”我立即順著三嬸兒的話,裝著肚子疼的樣子,藉以狼狽地沖了出去!
    小孩子嘛,心裡存不住事兒,當天晚上,我就將這事兒一五一十地向父母說了。父母相互看了看,微微點了點頭,卻是一臉正色的告訴我:“小孩子家,千萬不要胡扯八道!小心讓你三叔三嬸兒聽到了打你屁股!”
    “我真的沒有胡扯!拴柱那眼睛和那白印兒,真的和那頭毛驢很像!”我倔強地看著父母,認真地分辯著。
    “唉,你這個孩子啊,真是人小鬼大!”父親長歎一聲,鄭重地說,“這事兒確實有點兒古怪,你爺爺早就說,那個拴柱和其他嬰兒大不一樣,看他那眼睛,真不像個剛剛滿月的小娃娃!”
    “出去可不能亂說啊!你三叔正煩著呢!”母親用手指點著我的頭,安排著我。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話一點兒也不假!人要是走好運,摔跤都能撿著大元寶;人要是倒楣,喝口涼水都塞牙!正在三叔為這事兒愁眉不展的時候,不知從哪裡來了兩個人,找到三叔家,說是聽人講,他家的一頭毛驢,跑到三叔家了。
    他娘的,這不存心添亂嗎?你早幹嘛去了?那頭毛驢都被我們吃掉一個月了,你今天才來!三叔當然不認帳,那兩個人也是沒有證據,無話可說,臨走時才說,他家的毛驢一個月前丟失了,留下一個剛下不到倆月的小驢駒,在家天天叫喚,非要找它娘似的
    從那以後,三叔雖然表面上不說什麼,也不顯山露水的,但知情者都瞭解,對於他這個小拴柱,三叔其實心裡還是挺彆扭的。甚至可以說是耿耿於懷﹑心存芥蒂。
    但那個小傢伙一直健健康康的吃喝拉撒,日漸長大,倒也並沒有出現什麼怪異的情況。這也讓原本心裡疑神疑鬼的三叔慢慢踏實下來。畢竟是自己的骨血傳人,看到白白胖胖﹑日漸茁壯的小男孩,三叔也就逐漸喜上眉梢了。
    日出日又落﹑春去春又回,不知不覺小拴柱已經五歲了。五歲的小拴柱依舊白白胖胖,天圓地方﹑十分富態,那雙如墨似漆的大眼睛,很是討人喜歡。額頭上原來淡淡的白印兒,也日漸模糊起來。
    時光是最好的洗滌劑,小拴柱五年正常的生活,慢慢洗去我們心上的疑慮。三叔和我也逐漸放下心來。
    大年三十晚上,家家戶戶張燈結綵﹑爆竹聲聲,大人笑﹑小孩叫,一派喜氣洋洋。就在我們全家吃過餃子,準備串門聊天的時候,只見三叔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臉色蒼白,眼露驚恐之色,結結巴巴地說:“大哥,我家拴柱他”
    “不要急,慢慢說,拴住小侄兒到底怎麼啦?是病了?還是爆竹崩到手啦?”父親對小拴柱一直不錯,現在突然見到三叔驚慌失措的樣子,自然以為拴柱出現了什麼危險。
    “不是不是,大哥!拴柱他,唉,他剛才竟然趁你弟妹忙時,悄悄對我說,要我血債血償﹑以命抵命!”
震雨 發表於 2013-6-1 08:30
【第一百九十八章】異童(3)
    三叔的最後一句話,讓我們全家大吃一驚,一個五歲的小娃娃,知道什麼叫做血債血償﹑以命抵命?而且這話不是對別人說,而是沖著他的親爹。
    “三弟你不會是聽錯了吧?小侄兒才五歲個人兒,他知道什麼!”父親慎重地問道。
    “我絕對沒有聽錯!”三叔一臉凝重地講了起來:
    當時你弟妹在忙著做飯,讓我一個人哄著拴柱玩兒。我在院子裡領著他,準備放爆竹,逗他開心。
    等我點著爆竹起身時,卻看到拴柱他,他竟然完全沒有了他平常天真可愛的樣子,而是陰沉著臉,雙眉緊鎖,烏黑的大眼盯得我渾身直起雞皮疙瘩,那眼神兒,絕對不像平常那個小愛的小傢伙!
    我心中一驚,正想問他是怎麼回事兒,他卻壓低嗓門兒十分詭異地盯著我說:“哼哼!我不會放過你的!我要你血債血償﹑以命抵命!”
    大哥你說,這大過年的,拴柱他,他絕對不是信口胡扯!他那眼神你是沒有看到,簡直像刀子一樣,看得我心裡發毛啊!
    更重要的是,聽了他的話,我渾身發涼,哆嗦著問他怎麼回事,你弟妹聽到我的聲音也趕快出來,拴柱他竟然對你弟妹說我打他了,他倒是一臉委屈的坐在地上直彈蹬撒潑
    “看來這事兒確實蹊蹺,這樣吧,你先平靜一下,反正我家都吃過飯了,這就到你家串串門,先看看情況再說。”父親還是抱著比較謹慎的態度對三叔說。
    不管父母相信與否,反正我是深信不疑。那個小拴柱,確實與眾不同,特別是他那雙眼,在眾人面前天真無邪,而當我獨自面對他時,分明像是一潭古井,深淺難測;額頭上的白印兒雖然日趨變淡,在我眼中仍是詭異可怖!
    我們全家陪同三叔一塊到他家串門時,小拴柱正拿著一個爆竹,胖嘟嘟的小嘴巴不停地模仿著爆竹的響聲:“嘭啪!嘭啪”一臉的可愛童趣,一臉的天真無邪!
    “大哥你們來啦,快裡面坐,裡面坐!”三嬸兒忙招呼我們進去。
    “喲,小拴柱真厲害,光用一張小嘴兒就把這爆竹放得啪啪響啊,來來來,大伯給你壓歲錢,買糖豆吃!”父親按照當地的風俗習慣,用壓歲錢把拴柱吸引過來,我也借機仔細地觀察著這個小傢伙的動靜。
    “我要吃糖豆我要吃糖豆!”小傢伙樂呵呵地跑到父親面前,仰著小手就要搶壓歲錢。圓圓的臉蛋,稚氣的眼神,白胖胖的小手,與正常小兒毫無二致,我盯著他看了半天,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處。
    當晚我們全家在三叔那兒呆了半個時辰,看似串門閒聊,實為觀察拴柱。但回家後我們全家都認為,那個小傢伙完全正常,絕無異處;不過,三叔肯定也不會拿他的寶貝兒子胡扯,這個相互矛盾的地方,真的讓人說不清楚。
    如果拴柱一切正常,那麼說明三叔很可能受到什麼刺激,得了妄想的精神病;如果三叔所言不虛,那麼年僅五歲的小拴柱,可真算是心機如海﹑城府深厚啦!
    是金子總會發光的,是狐狸總會露尾巴的。正當我猶豫著,到底是三叔有病,還是小拴柱深藏不露的時候,拴柱他自己終於給了我明確的答案。
    我們那個地方民風彪悍,酒風更盛!有客前來,不讓客人喝醉喝倒,就好像待人不周一樣,所以大年初二那天,幾個姑夫前來走親戚時,從中午喝到黃昏,不管是客是主,全部挨個放倒!
    天色不早,又無外人,我們幾家就拼湊著將客人們安置起來,分睡各家。只有小拴柱,不願意和大人擠在一床,最後和我擠在了一塊。
    雖然我並不樂意帶著一個五歲的小傢伙同睡,而且我似乎對他有一種莫名的警戒,但看到他天真可愛的樣子,也就勉強答應了。
    春節時分,天氣甚冷。小拴柱和我同睡在一個被窩中,倒也有說有笑十分熱鬧。
    小拴柱很是精神,毫無睡意,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瞌睡得上下眼皮直打架,他還在和我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啊---我說小弟弟,咱們睡覺吧,”我打著哈欠拍著小拴柱,想要哄他睡覺,“趕快睡吧,明天還要走親戚呢!”
    “我問你,驢肉好吃嗎?”一直連說帶笑的小傢伙,突然壓低嗓門兒,陰森森地來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話,嚇得我渾身一個激靈,頓時睡意全無!
    要知道,別說這幾天,最近兩年我們也沒有提過驢肉的話題啊,小拴柱他,他今晚怎麼突然來這麼一句?
    糊窗的油紙嘩啦啦地響著,黃豆粒大小的油燈昏暗閃爍,火苗的上方一縷黑煙飄飄渺渺,夜深人靜的草屋內頓時變得詭異起來。
    我聽了小拴柱那句莫明其妙陰森森的話,借著昏暗的燈光,看到原本天真可愛的小拴柱,刹那間鎖眉瞪眼,目射寒光,黑漆漆的大眼睛裡,充滿了狡黠嘲弄與恐怖,緊緊的盯著我,面目變得猙獰古怪;一向潔白的小乳牙,這時在燈光照射下,變得白森森的,滿臉的不懷好意,滿臉的詭異嚇人,而且不停地低聲冷笑著
    縱使我比他大了十多歲,在這深更半夜裡,仍然嚇得我不顧寒冷,像被火燒著一樣,從床上彈跳起來,驚恐地看著這個年僅五歲的小弟弟!
    “大哥哥,你起來幹嘛?要撒尿嗎?”小拴柱稚聲稚氣地問我,白白淨淨的小臉,天真無邪的大眼睛!
    我使勁地眨了眨眼睛,沒錯啊,這個三叔家的寶貝兒子,一如往常的白淨可愛,一臉的童真淺笑
    我愣在那裡,揉了揉眼睛,摸了一下後腦勺,真不知道剛才那恐怖的一幕是真是假,難道是我瞌睡得厲害產生了幻覺?
    “外面冷不?”小拴柱又天真的問道。
    “靠!不冷才怪!”我這才發現渾身冰涼。都說是熱在三伏,冷在三九,這絕對不是胡扯,脫得渾身淨光的我當然雞皮疙瘩起了一層,聽到他的話,再看看他那年僅三歲的小臉,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鑽進被窩再說。
震雨 發表於 2013-6-1 08:32
【第一百九十九章】異童(4)
鑽進被窩暖了一會,身上是暖和多了,但我心裡卻是冰涼依舊。
    按說我對小拴柱,一向還是不錯的,本來他就長得可愛﹑嘴巴又甜,又是我三叔的寶貝疙瘩,再加上我們兩家關係一直不錯,所以我對這個小弟弟還是相當疼愛的。
    當初這小傢伙出生前,三叔宰殺那頭毛驢時,只有我一個人在圍觀。但最終操刀的畢竟不是我,所以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他與那毛驢有些瓜葛,也不應該找我的麻煩才是啊。
    “大哥哥,吹燈睡覺吧!”小拴柱催促道。
    “嗯,這燈頭小,不燒多少油,就不用吹啦,早點睡吧!”我言不由衷地回復著。儘管當時點燈的洋油(煤油)很貴,儘管外面的月光還算明亮,但我還是決定亮著燈睡覺,個中緣故,恐怕小拴柱嘴上不說,也是心知肚明。
    雖然小拴柱面帶笑容地閉上眼睛,開始睡覺,我仍覺得心中忐忑不安,好在這幾天的熬夜讓我很是困倦,看到拴柱並無異樣,我慢慢的也就睡著了。
    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話還是有些道理的。雖然我很困倦,卻並沒有一覺睡到大天亮,而是是噩夢連連,在夢中看到小拴柱目射青光,陰陰的冷笑著,呲著兩排白森森的牙齒,一步步地緊追不捨,嚇得我慌不擇路,被逼到一個死胡同中!
    “小拴柱,別過來!大哥我待你一向不薄,你小小年紀,何苦恩將仇報?”我背靠牆角,驚恐地叫著。
    “嘿嘿待我不薄?你不是想吃我的肉嗎?我要你血債血償!”小拴柱一臉冷笑,雙目上翻,一步步向我逼了過來!
    我“啊”的一聲驚醒過來,才發現這個怪夢竟然嚇得我一臉冷汗!胸口不停的狂跳著,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不住的在心裡安慰著自己:“沒事的,沒事的,這只不過是個夢而已!”
    就在我慢慢調整著被噩夢驚嚇的自己,逐漸恢復平靜時,我不由自主的扭頭看看睡在身邊的小拴柱,突然發現昏暗搖曳的油燈下,那廝竟然並未睡著,嘴角下垂,帶著一抹冷笑正對著我,眯縫著眼睛,詭異而又輕蔑地看著我,那目光仿佛直插我的內心,知道我所所的噩夢一樣!
    我心中大駭,剛剛平靜的心因此又狂跳起來,嗓子眼好像被堵了個什麼東西一樣!我原本想一腳把他踹到床下,但看到他那陰森森的目光,我只得不顧寒冷,一下子跳到地上,沖了出去
    這件事是瞞不過去的,我和三叔都對小拴柱這個傢伙產生了深深的懷疑與恐懼,這理所當然地引起了全家的注意。
    等到親戚都走後,爺爺抽著旱煙,趁三嬸兒領著小拴柱走親戚的時候,把我們召集到後院。
    “爹,這個小拴柱確實玄乎!要不,找個大仙給看看?”三叔試探性的問爺爺。
    “放屁!我老李家丟不起這個人!”爺爺罵道:“小孫子沒病沒災的,看什麼看?難道你們想告訴人家說,我老李家的這個小孫子,是驢托生的?”
    父母和三叔他們都是一臉的尷尬,不用說,人都是愛面子的,老年人更是如此!
    爺爺一輩子爭強好勝,最看重的就是名聲!要是告訴人家,他老李的小孫子是一頭蠢驢托生投胎的,這比打他老人家的耳光還要厲害!因為這不是明明的告訴人家,他李家肯定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才遭到如此報應嗎?
    “爹,你看這事兒?最後總得處理嘛!”三叔小心翼翼地問道。
    “除了你們兩個,小拴柱在人面前,不是挺好嘛!如果沒什麼大事,確實不能往外瞎說,”父親也不同意找人來看,“要不這樣,既然你們認為小拴柱與毛驢有關,那明天你去牽頭毛驢過來,看看拴柱有啥反應再說?”
    “嗯,這個法子好,這個法子好,我看行!”一聽說不對外瞎說,爺爺立即贊成父親的提議,“就這樣吧,小三,你明天想法辦,借人家的一頭毛驢,先牽過來,看看小孫子的反應再說!”
    在我們家中,爺爺的話就是聖旨,見爺爺如此拍板,父親和三叔都不再說話了。
    第二天上午,不知三叔從哪家借來了一頭不大的小毛驢,徑直拴在了我家的空地上,那個小毛驢一陣“嗯嗯啊啊”的叫聲,果然吸引了原本在院中玩耍的小拴柱。
    爺爺抽著旱煙蹲在一邊,看似漫不經心,其實他和父親三叔他們一樣,在悄悄地觀察著小拴柱的反應。
    只見小拴柱一路小跑地沖到小毛驢跟前,歪著小腦袋仔細地打量著那頭小毛驢,而且圍著毛驢慢騰騰地轉了一圈,高興地拍著小手跳著腳,似乎對那頭小毛驢很感興趣。
    “爺爺,這個東西是大馬吧?”小傢伙轉了一圈,跑到爺爺跟前,好奇地問道。
    “呵呵,小拴柱啊,這個可不是大馬,而是一頭小毛驢啊!”爺爺笑眯眯地回答說,“怎麼啦,小傢伙,這頭毛驢好玩嗎?”
    “不好玩,一點也不好!我去滾鐵環啦!”小拴柱搖了搖頭,又回家玩他的鐵環去了。
    就在他轉身往回走的時候,站在他對面的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臉上的一抹冷笑!而爺爺和三叔他們在小拴柱的後面,當然看不到這一幕。
    事情不了了之,小拴柱見到小毛驢後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加上近來拴柱也沒有什麼其它不正常的地方,三叔也只得作罷。
    我心裡卻很清楚,這事兒絕對不算完結。那個小拴柱絕非一個正常的小孩!好在他並非我的親弟弟,我躲開他不跟他玩也就是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雖然能夠躲開小拴柱,但作為小拴柱的父親,三叔卻是要和他同吃同睡,陪他玩耍!
    那個詭異的小男孩兒,絕對不會讓三叔平靜太久的,就像鈍刀割肉,慢慢地折磨著三叔的神經。
    但我沒想到的是,小拴柱這個年僅五歲的小傢伙,竟然會變著花樣折騰三叔!就在那件毛驢事件以後不久,小傢伙就又出手不凡,給三叔來了一手更絕的。
震雨 發表於 2013-6-1 08:35
【第二百章】異童(5)
    三九天嘛,天短夜長,加上農村吃飯又晚,當我們吃過晚飯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正當我們準備打牌消遣時,就聽到三嬸兒驚慌失措地大呼小叫起來。
    我們趕快沖了過去,在三叔他家門前的池塘旁邊看到三嬸,忙問她發生了什麼事。
    “拴柱,拴柱他掉到坑裡了!”三嬸兒一臉的驚恐!
    當時月黑風冷,池塘裡結冰甚厚,你說到哪兒玩不好,偏偏沿冰冰,這不純是沒事找事嗎?
    父親二話不說,趕快甩掉大衣棉襖,就要跳進坑內去救小拴柱。
    “大哥你就別下去了,就那一個冰窟窿,你兄弟已經去救了!等下你接他們爺倆兒上來就行了。”三嬸兒逐漸恢復理智﹑慌而不亂,知道這黑燈瞎火的,坑並不大,就那一個冰窟窿,下去的人多了,不一定是好事。
    就在這時,只聽一個童音在坑邊笑了起來:“大伯,你不用下去了,剛才是我往坑裡扔個石頭,看看冰冰結實不結實。”
    我們驚訝地抬頭望去,坑邊那個大柳樹背後,果然有一個小腦袋露了出來,不用說,正是小拴柱無疑。
    “啊?小乖乖小寶貝,你可嚇死我啦!”三嬸兒一看那拴柱從樹後出來,就瘋了似的沖了過去,緊緊地抱著拴住,生怕有人跟她搶似的激動得哭了起來,“嗚嗚,可嚇死我了”
    “好了,先別說這個了,反正小孩沒事就好!我兄弟他?”父親走了過去,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嘩啦啦一片水響冰破,接著就聽到三叔哆哆嗦嗦地說:“摸,摸了,一圈,沒有,啊”
    “快上來,小拴柱找到啦!”父親面對池塘,沖著三叔急切地喊叫著,一邊喊一邊沖了過去。
    等父親攙扶著一身冰水的三叔向家中走去的時候,我看到三叔彎著腰縮著頭﹑佝僂著身子,身體抖動的十分厲害。不用說,這三九的天氣,要不是自己的親兒子掉入水中,任它是夜明寶珠狗頭金,誰也不願冒著凍僵丟命的危險,鑽進這冰窟窿裡面的。
    父親和三嬸兒趕快生了一堆火,三叔在火堆邊唏唏哈哈地烤著,又抽了半瓶子燒酒,才篩糠似的鑽進被窩暖了起來。
    借著火光,我趁人不注意,悄悄地瞄了小拴柱一眼,那小子,果然一臉的壞笑,得意之情溢得滿臉都是---不用說,他這一招折騰得三叔可真夠嗆,甚至有可能將三叔活活凍死﹑憋死在那冰窟窿裡!
    過了好久,三叔才緩過氣兒來,沖著小拴柱叫嚷道:“說!你個小兔崽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想要害死你老子!”
    “我,我弄塊石頭扔到塘裡,想要試試冰冰結實不,石頭一下子就掉進去了,我嚇得就叫了一聲,接著就看到你跳進去了,我害怕,就,就躲了樹後面”小拴柱一臉的驚恐,倒也說得似乎有幾分道理。
    “好了好了,大人小孩都沒事兒,就別再計較啦!”父親勸慰三叔一通,就帶著我回家去。
    回到家裡,我將此事告訴父母說,這次一定是小拴柱故意害三叔的。父親低頭沉默半天才說:“我看這事兒不算完,老三家的那個孩子,唉,難說啊!”
    果然不出我所料,第二天三叔並沒有善罷甘休,把那個昨晚騙他跳冰窟窿的小傢伙,狠狠的收拾了一頓,三嬸兒雖然護著那個寶貝疙瘩,怎奈三叔滿腔怒火,把那個小拴柱教訓得哇哇亂叫。
    小子變著法折騰老子,老子氣不過教訓小子,我想這事兒也算扯平了。小拴柱一定會老實一段,三叔家也會安靜一些日子。沒想到從這作事情開始,才剛剛拉開了三叔噩夢般黴運的序幕。
    從三叔教訓小拴柱的那天開始,小拴柱就像嚇著了一樣,發起燒來,而且不像往常那樣頑皮好動,整天躺在床上不吃不喝起來。
    這一下,三叔就顧不得自己的身體,頂風冒雪的給小拴柱看病。好在集上的老中醫實為杏林高手,一劑藥下去,小拴柱的高燒就退下了。
    但那小傢伙的病就是奇怪,白天好好的,一到半夜就燒得渾身發燙,三嬸兒只怕燒壞了孩子,只能催促三叔起來尋醫煎藥。
    一連幾天,夜夜如此,別說三叔,就算是三嬸兒也受不了啦。
    連一直將那個小拴柱視為眼中珠﹑心頭肉的爺爺,也是搖頭歎息:“唉,這小孩啊,有的是來報恩報仇,有的是來討債還債;我看這個小拴柱啊,八成是個討債的主兒!”
    後來實在沒法,爺爺也只得默許三叔,去找個神婆子給小拴柱好好看看。
    那神婆子在三叔家東瞅西看的,說是小拴柱被鬼魂附體,必須破財消災,才能保得小孩病去平安。
    雖然這個神婆子在我們那兒鼎鼎大名,雖然我三叔也按照她說的,買來了香蠟紙炮﹑三牲祭品,財是破費了不少,災卻是並沒有消掉,拴柱的病仍是毫無起色,也不變重﹑也不見好;白天一切無恙﹑夜裡老發高燒,折騰得三叔苦不堪言!
    照這樣下去,根本就不是個法子。雖說我們莊戶人家,也不缺糧吃,但閒錢倒是不多,要是小拴柱病情如此反復,三叔恐怕只能賣糧賣地了。
    如果要是這樣,這個討債鬼可是討得不輕;如果最終這樣,那小拴柱也不過是許許多多討債鬼中的一個,沒有什麼稀奇的,真正令人稱奇的事,還在後面呢!
    因為小拴柱要是半夜發病,三叔常常半夜三更的去給他抓藥,甚至背他到十多裡外去看病。都說是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夜路走多了,難免會碰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不久的一天夜裡,三叔給小拴柱拿藥回來後,就得了一種怪病。渾身不紅不腫,不冷不熱,就是滴水不進,而且老是半張著嘴巴,臉色蒼白,好像透不過來氣一樣。
    爺爺心疼孫子,當然更心疼兒子。眼看三叔已經兩天不吃不喝,請來的醫生個個束手無策,躺在床上的三叔臉色已經蒼白中透出青紫,半張著嘴巴,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心裡很是難受。
    於是爺爺就看著小拴柱,深沉地說,小孫子啊,雖說爺爺疼你,其實最疼你的,還是你的爹娘啊,看看吧,你爹為了給你看病,這麼長時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不管你是討債的還是報冤的,我看你們既然父子一場,我就不相信你能眼睜睜的看著你爹活活地死在你面前
    爺爺的一席話,說得小傢伙目瞪口呆,接著清淚兩行﹑滿臉慚愧,當著眾人的面,爬在三叔的床頭泣不成聲!
    正在我們為了他們父子終於和好而欣慰的時候,小拴柱突然面色一沉,冷冷地看著三叔說道:“你這個女人啊,你舌頭伸那麼長,掐我爹爹脖子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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