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臨天下 作者:高月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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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可布雷 2013-6-3 10:48: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5 4326519
麥可布雷 發表於 2013-7-13 22:04
第二卷 江夏 第129章 飛來橫禍

  夜幕降臨,夜空中的雲片漸漸增多,烏雲密佈,月亮也隨之消失了,夜晚變得更加昏暗。

  陶府東門出了吊橋後,是一條東西向的大街,鋪有石板,在街對面有一片茂密的樹林,白天鬱鬱蔥蔥,分外養眼,但到晚上就顯得有些陰森恐怖。

  此時,在樹林邊的一株大樹後,黃勇冷冷地注視著陶府東大門,手中戰刀重重在大樹划著一個又一個的劉字。

  他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心中只有無盡的仇恨,他不會考慮什麼江夏的未來,荊州的大局,父親殫精竭慮和他沒有關係。

  他心中只有一個女人,自古以來,讓男人為之發狂的,十之八九都是為了女人,一個女人可以讓正常人變成魔鬼,更何況黃勇本身就帶有幾分魔鬼的氣質。

  這時,一輛馬車轔轔駛來,護宅河的吊橋開始緩緩放下,黃勇眼睛眯了起來,機會來了。

  就在馬車開始轉彎,等待護宅河吊橋放下的瞬間,黃勇從樹林內飛奔而出,異常敏捷地鑽進了馬車底部,馬車又啟動了,和守門人交涉幾句,便駛進了陶府東院。

  ........

  陶府內堂,老爺子陶烈的書房裡,一對紅燭閃動著柔和的火光,使房間裡格外明亮。

  陶烈穿了一身寬大的紫紅色百子壽袍,臉色慈愛的笑容消失,變成格外凝重,眼中甚至還有幾分怒氣。

  “這樣天大的事情,為何現在才告訴我?”

  陶烈今天才知道張允對陶家下手之事,還是他主動問起,否則這件事他根本就不會知道,讓他怎麼能不生氣。

  對面站著長子陶勝和次子陶利,兩人都一臉尷尬,半晌,陶勝苦笑道:“我們並不想隱瞞父親,正好遇到了父親壽辰,準備等父親壽辰結束後再告訴父親。”

  “哼!”陶烈冷笑一聲,“你們根本就沒有那個打算,或許覺得我老了,不中用了,是不是?”

  “孩兒不敢!”陶勝低下了頭。

  陶烈又冷冷道:“聽說今天劉琮向你提出,想娶九娘?”

  這才是陶烈找兩個兒子來的原因,他聽管家說起這件事,但兩個兒子居然不及時稟報他,他便懷疑,他們到底有多少事隱瞞著自己。

  “是!他是提出了這件事。”

  陶勝發現父親還是和從前一樣精明,這些事情休想瞞過他,他心中嘆息一聲,看來什麼都隱瞞不住了。

  “那你答應了嗎?”陶烈目光炯炯地盯著長子。

  “孩兒沒有答應!”

  “那你拒絶了?”

  “也沒有拒絶,孩兒只是說要考慮考慮。”

  “你為什麼不拒絶?”陶烈的聲音陡然間變成嚴厲起來。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陶利道:“父親,兄長是不想直接得罪琮公子,他只是想拖一拖,用一種委婉的方式讓琮公子明白,陶府不同意。”

  “是嗎?我以為你的是動心了,真想和劉表結親呢!”陶烈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譏諷。

  其實陶勝之所以沒有當場拒絶,心中多少也有一點想法,正如他對劉琮所言,‘能和州牧聯姻,是陶家的榮幸,就算是平妻,又有多少人家想而不得。

  父親這句話刺中了他的心思,他的臉紅了起來,半晌才道:“孩兒只是說考慮,等拖上幾天不提此事,琮公子自然就會明白,陶府無意聯姻,這總比直接拒絶要給他一點面子。”

  陶烈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點點頭道:“我只是想提醒你,我們陶家身處孫劉兩家之間,要非常小心,不能走錯一步,多送錢糧給劉表,孫權不會說什麼,他也不會知道,可一旦和劉表聯姻,孫權就不會饒過我們陶家了,那時我們在江東的龐大產業危矣!甚至我們柴桑陶家都會由此滅族,孫權寧可殺了我們,也不會留下我們資敵,你明白嗎?”

  陶勝驚出一身冷汗,他確實沒有想到這一點,多虧父親深謀,老薑彌辣,看到了這個關鍵問題。

  他心中慚愧萬分,低下頭道:“孩兒欠考慮了,應該當即拒絶。”

  “拖一拖也沒有問題,只要我們態度堅決,也要講一講策略,不過必須在劉琮離開前讓他死心,否則劉表派人來求親,就麻煩了。”

  “孩兒明白!”

  陶烈又對兩個兒子道:“還有就是張允之事,這件事我有一種感覺,並沒有結束,以劉表高傲的性格,也不會同時讓兒子和侄子同時來陶家,他完全可以讓侄子代表他給陶家拜壽,面子也足夠了,為何還要再派兒子來,這中間緣由你們想到了嗎?”

  陶氏兄弟對望一眼,一起躬身道:“請父親明示!”

  陶烈凝神想了片刻,才淡淡道:“我感覺劉璟來柴桑是另有所謀,並不是來拜壽這麼簡單。”

  ........

  東院裡頗為熱鬧,此時距離陶家壽辰還有兩天,大部分賓客都已到達,整個東院裡住了四五百人,人員眾多,魚龍混雜,儘管陶家希望各個賓客約束隨從,但依舊喧嘩聲不絶。

  進了東院,黃勇便不再有任何顧忌,大搖大擺向西北角走去,他知道西北角有幾處獨院,是貴客居住之地,作為劉表侄子,一定會有貴賓待遇。

  很快他便來到一座小院前,前方有幾個隨從牽馬出來,黃勇一閃身,躲進一處丈許高的灌木叢內。

  “你們說,陶家會不會答應公子的要求,把陶家九娘許配給琮公子?”

  “我覺得肯定沒有問題,州牧之子求婚,這是何等榮耀,就算高官人家也沒這福氣,何況是陶家這種商人,肯定會答應。”

  “不過,那陶家小九娘長得真的美貌,那肌膚雪白,我都看呆了,就是略略胖了一點。”

  “你懂個屁!那叫豐滿,那樣的極品美人你還嫌她胖,公子真的有福氣了,這樣的美人若嫁給我,我寧願減十年壽。”

  “被做夢了,走吧!今晚去青樓找個小娘子,一樣美氣。”

  幾個人翻身上馬,催馬走了,灌木叢後,黃勇捏緊了刀柄,瞳孔收縮成一線,心中殺機迸發,原來劉琮也在打九娘的主意,似乎還求婚了。

  劉表的兩個子侄都不是好東西,全部殺掉,一個不留。

  這時,一名侍者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向這邊,忽然,黑暗中伸出一隻手臂,一把將他拖進了灌木叢。

  “劉璟住在哪裡?”

  “璟公子就在前面,掛有燈籠的院子就是。”

  一聲悶叫,黃勇扭斷了他的脖子,片刻,他換了一身侍者的衣服出來,將刀藏在身後,快步向掛有燈籠的小院走去。

  黃勇並不是愚蠢之人,在智商上並不弱,他懂得化妝為侍者,懂得利用馬車潛入東院,而不是瘋狂殺進來。

  但他的情商幾乎為零,為了自己喜歡的女人,他可以不顧一切,甚至連他父親的大局基業也不管,更不管對方是誰,莫說是劉表子侄,就算是太子親王,他也一樣照殺不誤。

  這是一種典型的性格缺陷,就像一頭野獸,有野獸的狡猾,卻沒有人類的理智。

  黃勇走到小院前,刻意站在暗處,讓裡面的人看不清自己的模樣,他敲了敲門,片刻,門開了,劉璟手下見是一名侍者,便問道:“有什麼事?”

  “我是陶家僕從,家主請璟公子去內院一敘。”

  “很抱歉,我家公子好像出去練武了,可能要很晚才能回來。”

  黃勇心中萬分失望,他忍住心中的殺機,又問道:“家主有急事,他去哪裡了,我們去找他。”

  “聽說是去校場練武。”

  這時,一輛馬車從遠處疾奔而至,旁邊跟著幾名騎馬隨從,車輪轔轔聲響,車上掛一盞橘紅色燈籠,左右搖晃,燈光中有一個黑色的‘劉’字。

  “這是璟公子回來了嗎?”黃勇有些緊張地問道。

  手下搖搖頭,“我家公子騎馬,不坐車,這應該是琮公子。”

  “劉琮?”

  “正是!”

  黃勇手中刀驟然捏緊,眼中迸射出駭人的殺機。

  手下感受到了他的殺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緊握刀柄,手下嚇了一跳,‘咣當!’一聲把門關上。

  黃勇轉身向劉琮走去,越走越快,手中緊握長刀,這時劉琮已從馬車裡下來,還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歌姬。

  “你們速去置辦酒菜!”劉琮吩咐手下。

  這時,黃勇已向他飛奔而來,遠處劉璟的手下看出了黃勇的企圖,大喊:“琮公子,有刺客!”

  劉琮一回頭,見一名大漢向自己撲來,嚇得他猛地將女人一拉,擋住了黃勇,一聲尖利的慘叫,歌姬被黃勇一刀殺死。

  劉琮嚇得魂飛魄散,轉身便逃,四名侍衛從左右撲來,黃勇狠辣異常,刀光翻飛,四名侍衛皆被他一刀斬斷咽喉,蜷縮死在地上。

  這時劉琮已跑出七八步,黃勇像一頭野狼,猛撲而上,一腳將他踢翻在地,又抓住他的頭髮,猛地向後一甩,狠狠地幾腳踢在劉琮身上,踢得他哭喊連天。

  劉琮連滾帶爬向回奔跑,跑出幾步,又重重摔倒,他只得拚命向後爬,很快他身體頂住了車輪,身子眼中充滿了恐懼,嘴唇哆嗦著,死亡的恐懼令他渾身顫抖。

  “我是州牧之子,求求你不要殺我!”

  黃勇緊握長刀,獰笑著一步步走向劉琮,這個王八蛋仗著他是劉表之子,要搶自己的女人,當真是活膩了。

  就在這時,蔡逸已從院中奔出,在燈籠的微光中,他認出了黃勇,急得大喊一聲,“黃公子手下留情,那是琮公子,殺不得!”

  黃勇也認出了蔡逸,他渾身一震,慢慢清醒過來,是的,殺了劉表之子,父親恐怕要剝自己的皮。

  可是.....自己就這麼算了嗎?他已經向陶家求婚,以他父親的權勢,陶家能不答應嗎?

  黃勇想像著劉琮和陶湛進洞房的情形,他再一次暴怒起來,腦海裡跳出一個惡毒的念頭,不殺他,讓他生不如死。

  他用刀尖抬起劉琮的下頜,獰笑著低聲道:“你不是想搶我女人吧!我讓你搶得到,但你用不成。”

  他猛地一腳向劉琮襠部踢去,劉琮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身子蜷縮成一團,黃勇回頭一指劉琮,對周圍跑來看熱鬧的人大喊:“誰敢搶我黃勇的女人,就是這個下場。”

  周圍人見他兇殘無比,嚇得紛紛躲開,在劉琮的一聲聲慘叫聲中,黃勇轉身揚長而去,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之中。

  ........

  陶府內亂作一團,在兩里外的一座校場內,劉璟騎馬奔馳,馬蹄聲如雷,他張弓搭箭,猛地一扭身,一支狼牙箭閃電般射出,直射五十步外亮著香頭的木板人。

  他也不看是否射中,掉轉馬頭再次疾奔,右手從肩後抽出一支箭,拉弓似月,箭如流星,遠遠聽見‘砰!’的一聲,這一箭正中木板。

  他已經射了二十箭,他發現了自己的另一個進步,那就是兩支箭之間間隔的時間明顯縮短。

  按照後世的時間,最開始要兩分鐘射一箭,後來減少到一分半鐘,他已經幾天沒有練習,力量完全恢復,今天射出二十箭,竟只用了二十餘分鐘,平均一分鐘多一點。

  而且雙臂並不痠疼,這種現象就是一種停頓後的提高,他在前世有過類似的經驗,這讓劉璟暗暗驚喜,這樣的話,兩百支箭兩個時辰就能射完了。

  就在這時,遠處出現了一個黑影,慢慢向他走來,走到二十步外,又停住了腳步,像野獸一般冷酷地盯著他。

  劉璟放回弓箭,執槍在手,挺直了腰板,他知道是誰來了。
麥可布雷 發表於 2013-7-14 12:04
第二卷 江夏 第130章 陶家的禮物

  “劉璟,我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向我發下毒誓,絶不再接觸九娘,我便饒你一命!”

  黃勇嘴角露出殘酷的笑意,有時候羞辱一個男人,比殺了他更有意思。

  劉璟冷冷一笑,“她是我的女人,我倒奉勸你一句,離她遠一點,否則我屠你黃氏滿門!”

  一句‘她是我的女人’頓時令黃勇暴怒起來,在江夏,還沒有誰敢這樣對他說話。

  黃勇大吼一聲,一躍而起,憑空跳起一丈高,戰刀向劉璟迎面劈來,速度快如閃電,黃勇號稱江夏第一悍將,儘管雙戟不在手中,但手中刀依舊颳起了一片凌厲的刀風,戰刀直劈劉璟。

  “來得好!”

  劉璟大喝一聲,也不跟他講什麼規矩,長槍一擺,槍尖閃電般刺出,封住了黃勇的四處要害。

  ‘當!’的一聲巨響,刀鋒劈在槍桿上,迸出火花,儘管只是一把普通戰刀,但刀鋒上的巨大力量,還是劈開了劉璟的長槍。

  黃勇一聲獰笑,身體在空中扭轉,一雙腿向劉璟橫掃而去,他沒有騎馬,也沒有帶雙戟,一把戰刀遠遠不能和劉璟的長槍抗衡,看似居於下風,但實際他還有一個秘密武器.

  他的秘密武器可不是什麼暗器,而是他的雙腳,黃勇在腿上下過苦功,雙腳練得儼如生鐵鑄成,力大兇狠,又靈巧異常,只要劈開劉璟的長槍,他的雙腳就能絞住劉璟的脖子,將劉璟脖子瞬間絞斷。

  就在黃勇的雙腳勾住劉璟肩膀的剎那,劉璟卻早有防備,冷冷一笑,他手中已抽出戰刀,這就等著這一刻。

  只見一道寒光沿著黃勇的腿縫向他下陰劈去,這一招正是劉璟練得無比嫻熟的鳳點頭,百鳥朝鳳槍中最凌厲的攻招,刀勢看似慢,但中間卻突然加速,就在黃勇雙腿搭在自己肩頭的同一時刻,他一刀狠狠地劈在黃勇的下陰上。

  鮮血噴出,黃勇雙腿的力量頓時消失了,‘啊!’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黃勇從空中跌落,他的下體被劉璟一刀劈裂,倒在地上拚命打滾哀嚎。

  劉璟催馬上前,黃勇忍著劇痛哀求,“公子,求你饒我一命!”

  劉璟只冷冷看了他一眼,手起一槍刺穿了他的胸膛,黃勇慘叫一聲,當即氣絶身亡。

  就在這時,王泰飛奔而至,遠遠大喊道:“公子,陶府出事了!”

  他猛地停住腳步,吃驚地望著地上的黃勇,他怎麼也想不到,黃勇竟然死在劉璟手中。

  劉璟淡淡一笑,“替我把他的屍體處理了,暫時不可外揚。”

  “卑職明白,但他的首級要留下嗎?”王泰又問道。

  “可以!”

  ..........

  劉璟趕回陶府時,陶府東院已亂作一團,數百名陶府家丁手提燈籠,將東院照為白晝一般,屍體已被移走,劉琮也被搬進內院治療,東院客人議論紛紛,都不知黃勇為何對劉琮下狠手。

  黃勇臨走時放言,敢和他搶女人者,一樣的下場,那麼這個女人是誰?外來賓客一頭霧水,但柴桑當地人都個個知曉,不就是陶家之女陶湛嗎?

  堂堂的州牧之子,竟為一個女人遭此重創,人人都為之扼腕嘆息,這是何苦呢?

  劉璟來到了自己的小院前,他已經從手下口中得知了具體發生之事,他現在更關心的是陶湛的安危,黃勇在找到自己之前,有沒有潛入陶府去找陶湛?

  “公子!”

  徐庶迎了上來,“你都知道情況了吧?”

  劉璟點點頭,關切地問道:“弟兄們都回來了嗎?”

  “大家都回來了,我們的人沒事,聽說琮公子那邊死了五個人,哎!竟然黃祖之子所為,節外生枝,這次恐怕會打亂州牧的計劃了。”

  徐庶嘆了口氣,他又把劉璟拉到一邊,低聲道:“這件事公子要立刻收集證據..”

  不等徐庶說完,陶政在幾名家人的陪同下,快步走來,向劉璟躬身施禮,“請璟公子去一趟內院,我父親有請!”

  劉璟也想去看看劉琮,不管怎麼樣,畢竟是他的堂兄,他點點頭,又對徐庶道:“等我回來再繼續談!”

  劉璟跟著陶政快步向內院走去,走過中庭,陶政見左右無人,低聲道:“琮公子傷勢很重,黃勇一腳踢在他下體上,就是故意所為。”

  “醫匠怎麼說?”

  陶政嘆了口氣,“醫匠說,若能救活這一命,琮公子恐怕也是廢人了。”

  劉璟淡淡一笑,真是巧了,黃勇廢了劉琮,自己又一刀劈碎黃勇的下陰,劉表知道兒子成為廢人,他會怎麼對付黃祖?黃祖又會怎樣暴跳如雷。

  不過,劉璟暫時不想把黃勇已被自己所殺之事告訴陶家,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陶兄知道黃勇的下落嗎?”

  “暫時不知,他傷了州牧之子,必然會亡命而逃,現在應該離開了柴桑才對。”

  “呵呵!最好亡命天涯,過七八年後再回來。”

  兩人來了內宅,走進一間院子,院子裡除了幾名重要的陶氏族人外,劉璟還意外地看見了陶湛,她沒有悲傷,而是充滿了憂慮,不過見她平安無事,劉璟也放心了。

  見劉璟進來,陶湛一顆心放下,先迎了上來,“公子,那賊人沒找到你吧!”

  劉璟搖搖頭,“我在校場練箭,沒有遇到他。”

  此時,陶湛也顧不得父兄在場,心中的關心流露無遺,“我聽說那賊子先是去找你,你不在,便遷怒於琮公子,我一直擔心你出事。”

  劉璟心中湧起一股暖意,雖然陶湛平時對他迎迎拒拒,但在關鍵時刻,便感到了她的關心,劉璟笑了笑,“遇到也不怕,他未必是我的對手。”

  這時,醫匠從房間裡出來,眾人一起圍了上去,焦急地問道:“怎麼樣?”

  醫匠嘆了口氣,“命是保住了,只是..”

  他看了一眼陶湛,有女人在場,有些話不好說,陶勝立刻令道:“湛兒,你回房去!”

  陶湛不敢違抗父親的命令,又看了一眼劉璟,這才轉身離去,這時,醫匠才嘆息道:“下體傷勢嚴重,估計以後就廢了。”

  在場的陶府中人都變了臉色,對男人來說,下體廢了,就叫生不如死,這可是州牧之子啊!在陶府出事,他們怎麼向劉表交代?

  每個人的心情都變得十分沉重,這時,聞訊趕來的縣令周凌道:“柴桑的醫匠不甚高明,必須立刻把琮公子送武昌縣,船隻已經準備好,我會派五百軍護衛。”

  周凌的態度很明確,決不能讓劉琮死在柴桑,他可不想承擔這個責任,他又看了一眼陶家眾人,“你們認為呢?”

  眾人皆默默點頭,眾人都無計可施,周凌當機立斷:“就這麼定了,立刻把人送走!”

  這時,陶勝上前對劉璟道:“煩請公子了,我父親有重要事情找你。”

  劉璟本想去看一看劉琮,但一轉念,又不想去了,便跟著陶勝向另一間院子走去。

  “家主,有黃勇下落嗎?”劉璟笑了笑又問道。

  陶勝點了點頭,“我已得到了消息,黃勇不久前劫持一艘船離開了柴桑,去向不明。”

  停一下,陶勝又道:“或許他只是去了對岸,短暫藏匿,等風頭稍平還會回來,我總覺得他不會甘心,璟公子最好儘快離開柴桑。”

  劉璟心中冷笑一聲,陶勝這在哄誰呢?

  兩人走進一座院子,陶勝來到一間屋子前,恭恭敬敬道:“父親,璟公子來了。”

  “進來吧!”

  屋子裡傳來陶烈的聲音,顯得有些蒼老,和上午溫和的口氣完全不同,劉璟由此感受到了陶家遭受的巨大壓力,儘管陶家富可敵國,但這不是用錢能擺平的事情。

  他和陶勝走進了房間,房間裡沒有點燈,一團黑漆,暗黑中,隱隱可見一人靠窗而坐。

  “父親為何不點燈?”陶勝有些驚疑地問道。

  “璟公子來了沒有?”依然是陶烈的聲音,顯得很疲憊蒼老。

  “晚輩在!”

  陶烈嘆息一聲,“你們坐下吧!”

  陶勝和劉璟坐下,陶烈半晌沒有說話,陶勝忍不住把醫匠的話轉述給父親,又過了好一會兒,陶烈才長嘆,“這讓陶家怎麼向州牧交代?”

  劉璟在旁邊道:“這是黃祖之子所為,雖然是發生在陶府,但事實上和陶府沒有關係,我願向家伯說明情況,相信家伯不會怪罪陶家。”

  “多謝璟公子好意,只是.。。”

  陶烈又嘆息一聲,“不管怎麼說,琮公子是為了參加我的壽禮,又是在陶府受傷,陶家豈能置身事外,這件事,我們已經做好了承擔責任的準備。”

  房間裡又沉默了,這時,陶勝起身道:“孩兒在門外等候。”

  陶勝出門去了,房間裡只剩下陶烈和劉璟兩人,這時,陶烈緩緩道:“璟公子,有些話我們想開誠佈公談一談。”

  “劉璟願和老家主推心置腹!”

  房間裡的燈點亮了,一團昏黃的燈光在陶烈身邊燃起,房間裡的黑影被驅逐到了牆角,陶烈臉上的笑容變得慈祥起來,不再像剛才那般沉重。

  “璟公子此行應該和黃祖有關吧!”

  劉璟心中一怔,他沒想到陶烈竟然問這件事,他這才明白,陶烈讓兒子出去,就是為了便於交談一些重要之事,給自己去掉談話的障礙。

  這有點讓劉璟難辦,剛才他還說推心置腹,現在又不肯明言,為人就有點言而無信了。

  沉吟片刻,劉璟笑問道:“老家主為何這樣說?”

  陶烈何等老辣,他看出了劉璟的為難,他是要自己說,他來回答是或者不是。

  陶烈笑道:“我只是從一些小事上推斷,陶家每年要幫荊州軍採辦五萬石糧食,這五萬石糧食其中一半是要直接運給江夏軍,但就從今年開始,州牧令我們糧食全部運去襄陽,不再分給江夏,我就在想,是不是州牧和黃祖有了什麼隔閡,當然,我只是猜測而已。”

  劉璟點點頭,“家伯的意思,是讓我長駐江夏。”

  陶烈老眼眯了起來,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劉表讓侄子來江夏,就是為了奪黃祖之權,看來劉表和黃祖的矛盾已經公開。

  那麼劉琮出事,會不會成為一場戰爭的導火線,陶烈憂心忡忡,陶家真的是捲進了荊州的權力鬥爭,這可不妙啊!

  沉思良久,陶烈又笑了起來,“陶家有一件不錯的兵器,想贈送給公子,請公子笑納。”

  劉璟感覺眼前這個老人似乎要對自己說什麼事,但話到嘴邊,他又嚥回去了,劉璟心中也有點不舒服起來,既然說開誠佈公,為何又吞吞吐吐。

  他也不再多問,起身施禮道:“那就多謝老家主了。”

  陶烈笑了笑,呼喚一聲兒子,“勝兒!”

  陶勝出現在門口,陶烈吩咐他道:“你帶璟公子去看看兵器吧!”

  “是!”

  陶勝欠身,“公子請跟我來。”

  雖然陶勝貴為陶氏家主,掌管陶家龐大的生意和巨額財富,但在父親面前,陶勝恭敬得像一名管家。

  劉璟跟隨陶勝來到一座不遠處的房間前,這裡是陶家地下庫房的的入口,陶家地下庫房建在地下兩丈處,用大青石砌成,格外地堅固。

  卻不算隱蔽,很容易就能找到這裡,一名管家點燃了油燈,只見倉庫並不大,方圓約四丈,放著幾排鐵架子,堆滿了幾十隻木箱。

  讓劉璟意外的是,他沒有看見什麼金銀珠寶,鐵架子卻堆滿了刀劍和弓矢,還有不少盔甲,原來這是一座兵器庫。

  “這裡是陶家一處小庫房,主要存放兵甲。”

  陶勝笑道:“陶家並不收集兵器,所以也沒有什麼名貴的刀劍,不過一般商人家中都會放一兩件大兵器,越重越好,作為旺金之器,陶家也有幾件,其中一件兵器也是機緣巧合所得,算得上是名器,一直存放在這裡,是陶家的金氣之物。”

  “既然是陶家的旺金之器,我拿走了,不太妥當吧!”

  “這個無妨,公子拿走了,我們再添一件就是了,商人對兵器不在乎名貴,只看重數量和重量。”

  他們走到角落裡,這裡果然堆放著十幾件大兵器,刀槍矛戟各有數件,一根根又粗又長,看起來極為笨重。

  這時,劉璟發現地上放著一隻長長的木盒子,長約三丈,一看便知是兵器盒。

  “就是這個,裡面的一件兵器是從徐州得來,族叔陶謙在徐州做過州牧,陶家在那裡頗有人緣,這件兵器便是陶家用兩千兩黃金買來。”

  ‘兩千兩黃金!’

  劉璟聽得有些咋舌,不知什麼兵器能值這個價錢,這會是什麼兵器?

  “當時我也覺得貴了,但家父說,此兵器天下獨一無二,可買下來鎮宅,結果便買下來,一直存放了幾年。”

  陶勝神秘一笑,和管家一起打開了兵器蓋,裡面竟是一支長約兩丈的戟,而且是雙面月牙戟。

  長戟一般是單面月牙,極少有雙面,雙面月牙戟還有另一個稱呼,那就是方天畫戟。

  劉璟愣住了,竟然是方天畫戟,方天畫戟劉璟也見過,劉表的儀仗侍衛中,就有手執方天畫戟的侍衛,但都很粗笨,遠遠沒有這支方天畫戟般精巧細長。

  難道這是呂布的畫戟?

  .......

  【查到一些資料,呂布並不止一支長戟,應該有三支,交替使用,但也有說法,呂布實際上是用矛,並非長戟。】
麥可布雷 發表於 2013-7-14 20:30
第二卷 江夏 第131章 婉拒

  劉璟慢慢將長戟豎起,出乎他意料,這支長戟外表精細,估計也就重五六十斤,但入手卻十分沉重,至少重八九十斤。

  而傳說中呂布的方天畫戟是一百二十斤,而這支雙面月牙戟卻只有百斤,或許不是呂布那根,可如果不是呂布的方天畫戟,又怎麼能值兩千兩黃金。

  而且這支戟一看便不是凡品,用最上等的鑌鐵打造,鋼製細密,這使得長桿較細,卻又能保持沉重,雙月牙和戟身渾然一體,絶不是普通月牙戟那種熔接拼湊,而是用專門的模子澆鑄而成。

  整個長戟呈青紅色,無論戟尖還是月牙刃都鋒利異常,劉璟確實再沒有見過比這支長戟更好的兵器,甚至甘寧的雙戟也遠遠不如。

  “公子感覺如何?”

  劉璟點點頭,嘆息道:“確實是極品長戟,前所未見!”

  陶勝笑眯眯道:“這支方天畫戟長兩丈一尺,重八十一斤,原是溫侯呂布的兵器,所以又叫溫侯斬將戟。”

  “怎麼會是呂布的兵器?”

  在劉璟印象中,既然赤兔馬歸了曹操,那呂布的方天畫戟也應該被曹操所得,怎麼可能流傳出來,莫非這是西貝貨?

  陶勝笑道解釋道:“這確實是呂布的畫戟,或許公子有所不知,呂布的畫戟有兩支,皆是同一名匠打造而成,叫做陰陽雙戟,這支是陰戟,當年虎牢關大戰,呂溫侯就是用這支,到徐州後,呂布便將它收藏,改用陽戟,重九十二斤,比這支長一尺,現在曹操手中。”

  劉璟沉吟一下,又問道:“那家主怎麼知道它是呂布真戟,而不是仿製品?”

  “既然公子一定要知道,那我就明說,這是戟其實是從東城太守陳登之子陳肅手上所購,陳登和我父親有舊,去年他不幸病逝,父親去奔喪,他兒子不敢留呂布之戟,加之又急需錢,便將它賣給了我父親,以我們兩家的交情,這支戟絶不會有假。

  而且事後我們也找到了打造這支長戟的名匠的後人,他證實這支戟是他父親打造,當時一共打造兩支。”

  說到這裡,陶勝眼睛裡充滿了笑意,“怎麼樣,收下吧!”

  劉璟輕輕撫摸這支長戟,不管它是不是呂布之戟,都是一件世間罕見的兵器,代表了這個時代最高的鑄造水平。

  可惜它重八十一斤,比自己四十斤的長槍還重一倍,他暫時用不了這支兵器,不過以後說不定可以使用。

  既然是呂布的畫戟,陶家又誠心相贈,劉璟怎能不要?他臉上也綻開笑容,放下畫戟,躬身施禮,“多謝家主美意,劉璟收下了。”

  ........

  劉璟原以為得到方天畫戟,就可以扛著回自己的院子,卻沒有想到,陶勝又將他拉回了陶烈的院子。

  他這才明白,原來贈送兵器只是一個插曲,陶烈的話並沒有講完。

  劉璟心中有些疑惑,難道陶家贈送兵器還有什麼目的不成?

  房間裡燈光更加明亮,陶烈換了一件衣服,笑容也比剛才更加親切,“那支長戟,公子還喜歡吧!”

  “非常喜歡,多謝老家主賜戟。”

  “哎!應該的,公子大恩於陶氏,陶家內心感激不盡,一支長戟遠遠不能和公子對陶家的大恩相提並論,但這只是陶家的一點心意。”

  “家主太客氣了。”

  不知為什麼,劉璟心中總有不安,自己幫助陶家是為了陶湛,陶利不可能不知道,陶家為何絲毫不提陶湛之事?

  正想著,陶烈又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公子和我家九娘很熟吧!”

  劉璟的心怦地一跳,終於來了,這是陶烈在試探自己了,劉璟毫不猶豫欠身道:“劉璟愛慕九娘已久,願娶九娘為妻,懇求老家主成全!”

  陶烈臉上的笑容變成慈祥起來,還是年輕人啊!為了感情不顧一切,一點不考慮對自己前途的影響。

  不過陶烈已經知道劉璟在張允一案中對陶家的幫助,他個人對劉璟的印象也很好,更重要是,他看得出九娘也很喜歡他,否則不會帶他來見自己,就憑這一點,陶烈也願意劉璟成為自己的孫女婿。

  只是他有太多顧慮,有些話他必須要開誠佈公和劉璟談一談。

  “璟公子,從感情上說,我個人很願意把九娘許配給你,但你的身份特殊,很多事情我又不得不考慮,首先是州牧是否同意?恕我直言,州牧肯定不會同意你娶陶家之女為妻,他是希望你娶蔡家之女。”

  劉璟默默無語,他當然很清楚,劉表絶對不會答應自己娶陶家之女為妻,就算是劉虎娶陶家之女,他也不會答應,更何況自己。

  “這一點我考慮過,在婚姻之事,我不會向伯父低頭,我還是要自己做主,或許他會很不高興,但最終他會接受事實。”

  “好吧!就算你能說服州牧,那你考慮陶家的命運嗎?”

  劉璟一愣,他沒有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陶烈嘆息道:“若是陶家和劉州牧聯姻,不僅黃祖不會容我們,而且孫權也不會放過我們,所以今天傍晚琮公子求娶九娘為妾,我是堅決不同意,原因就在於此。”

  半晌,劉璟遲疑著問道:“我理解陶家的難處,但我不明白老家主的意思,老家主是在拒絶我的求婚嗎?”

  陶烈搖了搖頭,“我很明確拒絶了琮公子求親,但你和九娘心心相印,讓我如何能拒絶,可是要答應你,陶家又會有滅頂之災,璟公子,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劉璟感覺陶家其實是在委婉地拒絶自己,可是他怎麼甘心放棄陶湛,低頭想了片刻,道:“這件事可以緩一緩。”

  陶烈心中嘆了口氣,他就是在委婉地拒絶劉璟,就是告訴他,陶家不可能把陶湛嫁給他,但劉璟卻不肯放棄,這讓陶烈心中很為難。

  不過他也喜歡劉璟,如果劉璟不時劉表之侄,他會毫不猶豫答應,可劉璟偏偏是劉表之侄,劉璟雖好,但為了家族著想,還是只能放棄了,陶烈覺得必須再提醒一下劉璟。

  “公子大恩於陶家,就憑這份恩情,我也應報答公子,成全你和九娘,但陶家確實有難處,除非荊州和江東和解,否則陶家既不能和江東聯姻,也不能和荊州結緣,望公子理解。”

  劉璟沉默了,他這時才明白陶家把方天畫戟給自己的用意,就是用方天畫戟來報答自己,至於陶湛,他就別想了,陶家就是這個意思。

  劉璟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他起身道:“我明白了,既然陶家不肯嫁女,那我也不會像黃勇一樣強求,不過,方天畫戟我不要,無功不受祿,多謝老家主好意,劉璟告辭!”

  說完,他轉身便走,陶烈急了,連聲喊道:“璟公子,請等一下!”

  劉璟停住腳步,頭也不回地冷冷道:“老家主還有什麼事嗎?”

  陶烈心中嘆息一聲,這個璟公子陶家一樣得罪不起,他只得用一種懇求的語氣道:“璟公子,請相信我,陶家對公子的感激是真誠的,只懇求公子給陶家兩年時間。”

  “此話怎講?”劉璟慢慢轉過身,注視陶烈問道。

  “我可以向你保證,兩年之內,陶家不會接受任何人對九娘的求婚,請給陶家兩年時間,讓我們解決危機,兩年後,陶家一定會給公子一樣說法。”

  “那就這樣吧!”

  劉璟緩緩點頭,“兩年後,我再向陶家求親!”

  他離開房間揚長而去,院子裡傳來劉璟的聲音,“方天畫戟就作為陶家的嫁妝吧!”

  陶烈有些目瞪口呆,他算是見識到這個劉璟強硬的一面了。

  這時,陶勝慢慢走了進來,“父親,怎麼樣?”

  陶烈搖搖頭,“也沒有說死,兩年後再說吧!或許那時形勢會發生變化。”

  “可如果兩年後,形勢沒有變化,或者變成更糟,該怎麼辦?”陶勝擔憂地問道。

  陶烈苦笑一聲,“我也不知道,到時再說吧!”

  父子二人沉默片刻,陶勝又問道:“那還要把湛兒送去江東嗎?”

  “當然!”

  陶烈臉一沉,“她是這次事件的根源,如果劉表硬要她嫁給劉琮,掩蓋劉琮受傷真相,那我們陶家該怎麼辦?再說,留她在柴桑,萬一她自作主張跟了劉璟,那時陶家怎麼向江東解釋?”

  陶勝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還是父親考慮問題深遠,極有這個可能。

  “孩兒這就去安排船隻,今晚連夜就出發。”

  陶烈對兒子的果斷還算滿意,他又提醒道:“另外,劉璟向陶家求親之事,決不能告訴她。”

  ........

  劉璟悶悶不樂回到自己院子,心情著實不好,他一直以為劉表是他和陶湛婚姻的最大障礙,卻沒想到,陶家才是最大的障礙。

  當然,他也理解陶家的苦衷,陶家十幾年遊走於孫權和劉表中間,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一步不敢走錯,如果和任何一方聯姻,都可能會給陶家帶來殺身滅門之禍。

  但理解歸理解,不管是陶家的委婉拒絶,還是最後的讓步,都令他心中不爽。

  “璟公子,出什麼事了嗎?”徐庶發現他的異常,關心地問道。

  “沒什麼大事,就是二公子之事,可能要成廢人了,我不知該怎麼向伯父交代?”

  劉璟也不想把他求親失敗之事告訴徐庶,畢竟這是他的私事。

  徐庶沉吟一下,“剛才我還有話沒有對公子說完。”

  “還有什麼事,你接著說。”

  徐庶擔憂道:“我擔心蔡逸會隱瞞真相,包庇黃家。”

  “你是說……。。”劉璟有點明白徐庶的意思了。

  徐庶點了點頭,“蔡逸一定會暗示州牧,或者授意琮公子,誣陷是你派人冒充黃勇,對琮公子下了毒手,假如蔡夫人在旁邊挑撥幾句,事情就很難說清楚了。”

  “果然如此!”

  劉璟吸了一口冷氣,以蔡黃兩家的關係,絶對有這個可能,而且可能性極大。

  這時,徐庶又微微嘆息道:“關鍵是要掌握證據,如果能抓住黃勇,把他送到襄陽去,蔡家的誣陷自然迎刃而解,而且可以反戈蔡家一擊。”

  這時,劉璟也笑了起來,“元直可知道,黃勇的人頭就在我手中?”

  “什麼?”徐庶驀地瞪大了眼睛。
麥可布雷 發表於 2013-7-15 12:06
第二卷 江夏 第132章 事態嚴峻

    另一處房間裡,陶湛和父親的爭執陷入了僵局。

    “我不走!”

    陶湛態度異常果斷,“我也不贊成這種逃避的辦法,父親認為我走了,劉表就會放過陶家嗎?那時陶家會遭到怎樣的責難,怎樣的壓力,父親考慮過嗎?”

    陶勝半晌嘆了口氣,對女兒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該來的總歸要來,但無論如何,我不能把自己的女兒推入虎口,我不能把你嫁給劉琮,他已成為了廢人,你明白嗎?”

    陶湛的臉微微有點紅,‘廢人’兩個字的含義她雖然明白,但不是她該知道,她咬了一下嘴唇,“父親為何不請璟公子幫忙呢?他對前後發生的事情最瞭解,又是州牧之侄,如果他肯幫助陶家,向州牧解釋清楚,我想陶家能夠避開這一難。”

    “而且.....”

    不等父親開口,陶湛又道:“我也覺得或許也沒有那麼嚴重,劉表不會把我們陶家放在眼中。”

    “他是不會把陶家放在眼中,但陶家錢糧對他卻很重要。”

    “父親,你和璟公子再談一談吧!”

    陶勝緩緩搖頭,劉璟提出了求婚,但父親已經婉拒了他,他怎麼可能再幫助陶家?

    可這件事他又不能告訴女兒,陶勝苦笑一聲,含蓄而委婉地說道:“湛兒,要知道這是你祖父的決定,他深謀遠慮,考慮得比我們周全,他不僅僅是不願你嫁給劉琮那個廢人,而是堅決不同意陶劉聯姻,那樣會給陶家在江東的買賣帶來毀滅性的打擊,希望你能明白這中間的厲害關係。”

    陶湛的臉色刷地變得慘白,她低下頭不語,陶勝以為女兒被說服了,又繼續勸道:“你負責陶家的賬務稽核,應該懂得陶家面臨的處境,我們是夾在江東和荊州之間,稍有偏頗就會遭來江東和荊州的質疑和不滿。

    所以這麼多年來,我們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一直沒有出事,完全是依靠對劉表和孫權的重金輸送。

    但這一次,劉琮卻在陶家出了大事,能不能躲過這一劫,還是個問題,在這種情況下,你就不要再給家族添亂,聽祖父的話,暫時去江東避難。”

    陶湛冰雪聰明,她已經隱隱明白了什麼,為什麼自己提的璟公子,父親就迴避,為什麼祖父再三強調劉陶之間不能聯姻,難道祖父就僅指劉琮嗎?

    特有的女性直覺告訴她,一定發生了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和劉璟有關,但祖父和父親卻向自己隱瞞了。

    “父親,你告訴我實話!”

    陶湛緊咬嘴唇,幾乎要咬出血,“為何不請璟公子幫忙,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陶勝被女兒追問得無言以對,他心中忽然惱火起來,父親的話就是命令,哪有這般和父親討價還價的道理?

    “你不要再多問了!”

    陶勝的聲音變得嚴厲起來,“總之你必須走,我給你半個時辰收拾東西,半個時辰後,你必須離開陶家!”

    “女兒走了,陶家怎麼辦?我堅決不走!”陶湛站起身,毫不讓步地頂撞父親。

    陶勝大怒,回頭厲聲喝道:“來人!”

    從門外走進管家婆和幾名健婦,一起施禮,“請老爺吩咐!”

    陶勝指著女兒令道:“把她給我帶走,控制起來,不准她和任何人接觸!”

    管家婆和幾名健婦猶豫一下,還是上前抓住了陶湛,奮力向外拖去,陶湛心中焦急萬分,對父親大喊:“父親,不能送走我!請讓我去和璟公子談一談,這是解決陶家危機的唯一途徑。”

    這時候,陶勝哪裡還聽得進女兒的意見,更不可能讓她和劉璟見面,他不耐煩地擺擺手,“拖出去!”

    陶湛被管家婆和幾個健婦強行拖了出去,陶勝心中煩躁,背著手在房間裡來回踱步,他當然知道,事情並不是女兒一走就可以解決,相反,事態會變得更嚴重。

    劉琮子孫根被毀,劉表怎麼可能放過陶家,想到這一點,陶勝便有一種不寒而慄的驚懼,他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解決這個前所未遇的家族危機。

    想到後果之嚴重,陶勝心中不由更加煩躁,走到窗前,一把推開窗戶,一股新鮮的夜風迎面撲來,帶著江水的濕潤和腥氣,陶勝的頭腦頓時清醒了幾分。

    其實他也隱隱感覺到女兒的建議有幾分道理,劉璟或許真是解開這件危機的唯一鑰匙,只是父親堅決的態度讓他無法再勸說父親改變決定。

    “就把她送走吧!”

    陶勝低低嘆了口氣,心中充滿煩躁和無奈,在家族大難即將到來之時,他已經根本沒有心思準備後天的壽宴。

    “家主!”

    門外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聽聲音也是一個中年人,陶勝當然知道是誰來了,他點點頭,“進來吧!”

    從門外走進兩個中年男子,為首之人身材高瘦,臉色蒼白,就像臉皮綳得太緊,使他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就彷彿戴了一隻假面具。

    此人名叫陶群,是陶勝的堂弟,也是陶氏家族中的重要人物。

    後面一人長一張大眾臉,誰都覺得他面熟,他叫陶邈,也是陶勝堂弟,這兩人都是家族堂的成員。

    家族堂一共七人,陶家的重要事務都要經過家族堂審議,像陶勝和兄弟陶利,也是家族堂成員。

    陶勝見這兩人臉色不善,心中頓時有一種不妙的感覺,他連忙笑道:“兩位賢弟有事嗎?”

    陶群冷冷道:“聽說琮公子出了事,下體受了重傷,我們想向家主確認一下,消息是否屬實?”

    陶勝點了點頭,“確實如此!”

    後面的陶邈又補充道:“那家主認為這是小事一樁嗎?”

    陶勝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沉吟一下道:“這不是小事,是一件天大之事。”

    兩人對望一眼,陶群冷笑一聲,“既然家主也認為是天大之事,那為何要讓九娘離開,難道她可以置身事外嗎?”

    陶勝半晌說不出一句話,在這件事情上,他確實藏有私心。他不願自己女兒嫁給一個廢人為妾。

    半晌,他冷冷道:“這是老家主的決定,你們和我說沒有用。”

    ...........

    陶府西院的小河最終流入護宅河,通往漕河,最後流入長江,在小河旁有一座亭子,四面有窗,叫做候船亭,顧名思義,就是陶家休息等候上船之處。

    此時,陶湛就被關在亭中,雖然沒有被束縛手腳,但房間四周卻站著八名身材強壯如男人般的健婦,雙手叉胸,目光彷彿鷹一般陰鶩。

    陶湛心急如焚,她當然也知道家族將面臨極大的危機,自己一走了之,那家族該怎麼辦?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請劉璟幫忙向劉表解釋真相,只有他才能說服劉表,可除了自己外,劉璟還會給誰面子?

    當然,她也不想麻煩劉璟,陶家已經欠劉璟太多,她不願劉璟認為她是為了某種目的才和他接觸,至少她心中喜歡劉璟是沒有任何功利。

    但她畢竟姓陶,她不願看到自己摯愛的祖父和父親被軍隊抓走,這個時候,她已經顧不上心中的感情,她只是希望劉璟能幫助自己,除了他,她已找不到任何可以依靠和信任的人。

    這時一艘船停靠在亭子旁,管家婆出現在門口,手中拎了一個大包袱,“九姑娘請出發吧!”

    幾名健婦不管她是否願意,上前準備硬來,陶湛怒斥一聲,“我自己會走!”

    幾名健婦停住腳步,依舊包圍著她,挑著燈籠,不給她一絲逃跑的機會,陶湛冷著臉,走出了亭子,她忽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女管家,顧大娘,是看著她從小長大,對她極好。

    她正遠遠向這邊望著,彷彿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陶湛心念一動,調頭便跑,幾名健婦早有準備,一把抓住她,強行向小船拖去。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陶湛奮力掙扎,大聲叫喊。

    遠處顧大娘眼中露出驚恐之色,轉身便慌慌張張跑了。

    .........

    已經快一更時分了,東院的大部分客人都已入睡,漸漸忘記了黃勇所帶來的麻煩,整個東院只有幾扇窗戶還亮著燈光。

    劉璟的房間無疑是其中一扇還透出光亮的窗戶,他坐在桌上細細打量著他來到這個時代的第一件發明,一副口罩,用近二十層細紗布細細密密縫製而成。

    桌上還有一雙用獸皮縫製的手套,這在寒冷的北方已有,不過稍加修改,將五個手指分離出來,便於做事。

    帶上口罩,無疑可以避免空氣中病毒的傳播,而帶上手套也可以避免直接接觸被病毒污染過的髒物。

    這是為了明天將陶湛母親接回來而準備,有了口罩和手套,相信陶勝也願意妻子回府,走完最後一段人生之路。

    還有陶湛,儘管自己和她祖父約好,兩年後,陶家再考慮自己和她的婚事,儘管時間有些漫長,不過劉璟相信,以陶烈的身份,他絶不會言而無信。

    兩年啊!不知她知道後會怎麼想?

    劉璟也沒有想到,今晚會發生這麼多事情,千頭萬緒,令他心緒難寧。

    這時,院子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緊接著是小包子驚訝的聲音,“阿嬌,你怎麼來了,是來找我嗎?”

    “我來找你家公子,有急事....要告訴他。”阿嬌氣喘吁吁道。

    劉璟心中一怔,頓時湧起一種不妙的念頭,出什麼事了嗎?

    他快步走到院子裡問道:“出了什麼事?”

    阿嬌上前行一禮,掩飾不住語氣中的緊張,“公子,我家姑娘被陶府強行送走了。”

    劉璟大吃一驚,急問道:“什麼時候,送去哪裡了?”

    “就在剛才,約一盞茶前,顧大娘說,幾名健婦硬拉著她上了船,船已離開陶府,不知去向......”

    不等阿嬌的話說完,劉璟便飛奔去了馬廄,他此時心中亂成一團,陶湛竟然要被家族送走,這是為什麼?

    儘管劉璟恨不得衝去內宅,抓住陶烈問個清楚,但此時此刻,他只有一個念頭,要追上陶湛,不准她離去。

    烈馬如風一般衝出院子,劉璟快馬加鞭,奔出了陶家東院,沿著漕河向城門飛馳去
deer1105 發表於 2013-7-15 19:12
是很好看,但卻有你的上一部作品"天下梟雄"的感覺,只是人事物變成在三國,這部我就看到這邊就好,期待你下一部的大作~
麥可布雷 發表於 2013-7-16 18:02
第二卷 江夏 第133章 良辰美景中的殺...

  夜色籠罩著黑沉沉的江面,黑亮的波光映照出一只只江船的輪廓,大多數船隻都靠著江畔停泊,用繩子繫在江邊的樹幹或者木樁上,船隻隨著波浪起伏。

  夜幕下,一支由百餘艘快船組成的船隊正沿著江畔緩緩而行,這支船隊和平時的貨船沒有什麼區別。

  甚至船頭上還插著商船的旗標,首船的桅杆上掛著一串雙鯉燈籠,這是陶家商行的標誌,就儼如一支運送貨物的陶家商船隊。

  只是深夜行駛,船隊略略顯得有些詭異,可如果再細看,便會發現一種掩飾不住的殺氣,隱隱可以看見長矛弓矢等武器。

  在第一艘大船上,站著一名年輕軍官,年約二十三四歲,身高八尺,頭戴纓盔,身披鐵甲,手執一桿亮銀槍,長一張國字方臉,相貌英武,目光炯炯有神。

  他便是東吳大將徐盛,奉主公孫權和都督魯肅之命,率三千軍隊前來奪取柴桑。

  徐盛的情報做得很細,他知道今天中午,黃祖剛率五千水軍離開了柴桑,此時柴桑只有五百守軍。

  只要奪取了柴桑城,他只須率一千人,便可利用柴桑的城高牆厚守住城池,從而使柴桑成為江東軍奪取江夏的跳板。

  柴桑對主公的荊州佈局有著極其深遠的影響,可以說,它是最關鍵的一顆棋子。

  徐盛身上感到了沉甸甸的責任。

  這時,岸邊奔來一名探子,伏在岸邊低聲喊道:“徐將軍,剛才水門開了,一艘陶家的船駛出,城門也開了,出來一名騎馬的男子。”

  徐盛凝視著不遠處的柴桑城,離柴桑漕河還有一里,他又看了看夜色,現在三更不到,水城門和城門居然同時開啟,看來情報並沒有錯。

  今晚當值的守將叫做卓兆,情報說此人極貪賄賂,既然他肯開城門放人,那麼賄賂就一定行得通。

  徐盛回頭令道:“在漕河口停船,按照原計劃行動!”

  船隊更加放慢了速度,緩緩駛向漕河,而另外五艘船則裝扮成商船,加快速度向漕河駛去,為首船頭站著一名中年男子,長得矮矮胖胖,精明能幹,擔負著詐開水門的重任。

  他手中緊緊攥著一錠十兩重的黃金,目光緊張地注視著越來越近的水門。

  ........

  陶湛乘坐的小船在即將駛入長江前,緩緩靠岸停下了,前面停靠著一艘大船,陶湛需要在這裡換乘這艘千石大船。

  岸上站在四五名船員,他們將一塊長長的船板搭上小船,船板很窄,容不下兩人並行,四名健婦前後各兩人,將陶湛夾在中間,沿著船板慢慢向岸上走去。

  就第一個健婦剛要踏上駁岸之時,岸上忽然出現一個騎馬的黑影,速度極快,手中長槍左右擊打,四五名船員被他打翻在地。

  戰馬疾衝而上,手中長槍猛地一掃,只聽連續兩聲驚恐的大叫,走在前面的兩名健婦先後重重摔落水中。

  騎馬之人翻身跳下馬,伸手遞給陶湛,“把手給我!”

  陶湛先是一驚,本能得後退一步,可當她聽出了這個聲音,她心中頓時驚喜交集,毫不猶豫向前奔跑兩步,伸出了手,兩隻手在空中緊緊握住。

  劉璟將她拉上岸,“跟我走!”他低聲道。

  陶湛重重點頭,短短的一句話,一個眼色,兩人便已心心相印。

  劉璟伸手攬住了陶湛的腰,奮力將她凌空抱起,輕輕放在戰馬上,他隨即翻身上馬,雙臂環抱住她,手握繮繩,雙腿一夾戰馬,的盧馬疾奔而去,片刻消失在黑暗之中。

  劉璟搶走陶湛只在兔起鶻落之間,等陶家兩艘船上的人反應過來,劉璟已經帶著陶湛在黑暗中消失了,陶家人頓時一陣混亂,有人大喊:“九姑娘被搶走了,快回去稟報家主!”

  小船立刻調頭向城內駛去。

  .......

  江邊,劉璟放慢了馬速,戰馬緩緩而行,陶湛依偎在劉璟寬闊的胸膛上,芳心怦怦亂跳,心慌意亂,可心中又有一種久盼的期待,此時她無法將他推開,也不想推開他,唯有羞澀地垂下螓首。

  劉璟也低下頭,用臉龐輕輕觸摸她的髮鬢,感受著耳鬢廝磨的銷魂,兩人誰也不說話,用心和心交流,兩顆互相愛慕的心終於碰撞在一起。

  陶湛目光望著地面,眼睛像寶石一般明亮,隨即雙眸又蒙上一層淡淡的輕霧,她的心已經迷醉了,渴望著這一刻永遠地停滯下去。

  這時,劉璟終於忍不住在她珠圓玉潤的耳垂上輕輕一吻,陶湛渾身猛地一顫,她慢慢回過頭,眼中帶著一絲嬌嗔,幽怨地注視著他,彷彿在埋怨他的大膽。

  劉璟並沒有退卻,反而慢慢靠攏,在她白膩如瓷的額頭上按下了滾熱的唇印,陶湛心中一軟,慢慢閉上眼睛,她已經迷醉了,渾身嬌軟,靠在他的臂膀上。

  劉璟親吻她的額頭,親吻她小巧的鼻尖,當他滾熱雙唇漸漸要移到她的豐潤的雙唇時,陶湛卻伸出小手封住了他的狼唇,雙眸睜開,向他輕輕搖了搖頭。

  劉璟知道她臉皮薄,讓自己親吻她的臉已是極限,想親吻她的唇似乎已不太可能了。

  而且三國時代,能婚前共騎一馬,相依相偎,還能親吻嬌顏,這已經是驚世駭俗,他和陶湛能做到這一步,已是無數有情人中的幸運者,他該心滿意足。

  更重要是,陶湛准許自己親吻她的臉,就已經說明自己贏得了她的芳心,這讓劉璟怎麼能不心花怒放。

  他心中歡喜得要炸開,連忙將她扶坐起來,小聲道:“我緊追急趕,唯恐你走掉,上天垂青於我,終於讓我追上了你。”

  陶湛見劉璟知禮,沒有再強吻自己,她心中歡喜,嫣然一笑,“沒有我給顧大娘的暗示,你能知道我要走嗎?是不是阿嬌告訴你,我被強行帶走?”

  “是!你有一個忠心耿耿的小丫鬟。”

  “哎!早知道就認命走了,也免得被某人趁機輕薄半天。”

  陶湛又白了他一眼,眼波嬌媚,劉璟的心怦然而動。

  “我絶不讓你走,就算你去了東吳,我也一定會把你追回來!”

  陶湛笑了起來,笑容如桃花般艷麗,“嗯!相信你是個言出必行男子漢,看在你肯來追趕我的份上,所以才給你一點點獎賞。”

  說到這裡,陶湛臉上變得滾熱,讓他親吻自己,怎麼能是獎賞,難道自己是個輕賤的女人嗎?這分明就是託付終身,不知這個笨傢伙懂不懂?

  她低下頭,又小聲問劉璟道:“我問你,你向我祖父說了什麼沒有?”

  “你是指哪方面,我們可談了很多。”劉璟眼中帶著一絲調侃的笑意。

  陶湛輕輕咬一下嘴唇,“你不錯就算了。”

  劉璟連忙收起玩笑之心,誠懇地說道:“是的,我已向你祖父求婚,只是他說你年紀還小,讓我再耐心等兩年,他一定會給我一個說法。”

  雖然劉璟沒有完全說實話,沒有把陶烈婉拒自己的真實原因告訴她,但陶湛何等冰雪聰明,她立刻聽出了問題。

  自己母親也是十四歲嫁給父親,兩個姑姑都是十五歲出嫁,祖父從來就不說她們年紀小,到自己這裡,卻用年紀小做藉口,不知是祖父欺騙了他,還是他沒有告訴自己實話。

  陶湛心中頓時蒙上一層陰影,半晌,她幽幽一嘆,目光充滿了無限悵惋,他能等自己兩年嗎?

  劉璟看懂了她的眼神,在她耳邊低聲道:“我向你發誓.....”

  劉璟話沒有說完,陶湛柔軟的小手又再次堵住了他嘴,一雙明亮眼睛注視著他,彷彿在探究他的內心世界,“我不要你發誓,璟公子,我只想知道,你是認真的嗎?真想娶一個商人之女為妻?”

  “我是認真的,非常認真。”

  “你不後悔?”陶湛凝視著他,明亮的目光中充滿了感動和期待。

  劉璟堅定地搖搖頭,“不!我絶不後悔。”

  “那麼...我相信你,璟公子,我也願意嫁給你。”陶湛的雙頰脹得通紅,但她還是勇敢地說出了自己的心願。

  “我不能讓你走,你離去,會讓我的心變枯萎,不!我不能讓你走。”

  劉璟掉轉了馬頭,沿著小路向柴桑城門而去,“現在我先送你回去,我要和你父親再好好談一談,讓他把你留下來。”

  陶湛卻沒有說話,父親把自己送走,是為了避免自己捲進劉琮受傷的案子中去,而她卻希望劉璟來攔截自己,至少能讓自己明白他的心。

  陶湛也希望,劉璟看在自己的面上和父親好好談一談,只要雙方坦誠布公,應該能找到一個解決眼下陶家危機的辦法。

  自從上次張允案,劉璟以極大的魄力,在一天之內替陶家翻案後,陶湛就對劉璟有一種莫名的信任,她覺得劉璟一定能替陶家解除危機。

  劉璟掉轉馬頭向城門方向而去,可他剛催馬走了幾步,卻意外地發現一支船隊停泊在漕河口,剛才這裡還沒有任何船隻。

  “奇怪,怎麼是陶家的船隊?”陶湛注視著船桅上的雙鯉燈籠,疑惑地自言自語。

  “有什麼反常之處嗎?”劉璟不解地問道。

  “後天是祖父的七十壽辰,陶家早有命令,在距祖父壽辰七天內,陶家所有商行商船停止貿易,這裡怎麼還有一支貨船,吃水還這麼深,運了不少東西。”

  “或許他們不知這個命令。”劉璟笑著解釋。

  “不可能!”

  陶湛搖了搖頭,“這不是命令,是規矩,已經十年了,陶氏商行誰人不知,不知這是哪裡的陶氏商行,我有點懷疑這是冒充。”

  “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劉璟催馬緩緩上前,在離河邊還有三十步時,草叢中忽然站起數名黑影,幾把軍弩對準了他們。

  劉璟大吃一驚,將陶湛按在馬背上,抽刀揮出,‘叮噹!’一聲,兩支箭被他擊飛,另一支箭從陶湛頭頂掠過。

  後面又有幾名黑影執矛殺上,呼喝聲不絶,迅速形成一個半包圍狀態,其中最近一人舉矛向陶湛迎面刺來,矛尖離她咽喉不足半尺,嚇得陶湛大聲尖叫。

  劉璟猛地掉轉馬頭,揮刀劈去,‘當!’的一聲巨響,戰刀劈開了這支長矛,他雙腿一夾,戰馬迅速啟動,瞬間奔出了十幾步。

  不等對方追來,戰馬越奔越快,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

  【歷史上,徐盛就是以守柴桑而聞名,此時柴桑應該已屬於江東,這裡稍微改了一下,使柴桑依然在荊州手中】
麥可布雷 發表於 2013-7-16 18:02
第二卷 江夏 第134章 夜襲

  “啟稟將軍,是一男一女,合騎一馬,女的似乎沒有什麼武藝,但男的卻身手不錯,手執戰刀,抵擋了我們兩次攻擊,更重要是他的馬非常敏捷,速度極快,若不是他們馬快,我們一定能殺了他們。”

  “哼!不說自己沒本事,倒誇讚別人馬快。”

  徐盛冷哼一聲,臉色鐵青,狠狠地盯著巡哨屯長,他們居然被人發現,最後還被對方跑掉了,這口氣令他怎麼也嚥不下。

  “你們平時吃的都是豬食嗎?”

  徐盛怒斥道:“十五名巡哨,有弩箭有長矛,還被對方逃掉,你還有臉來見我!”

  伯長半跪在甲板上,滿面羞慚道:“卑職無能,願接受將軍懲處!”

  “我現在懲處你還有什麼用?”

  徐盛背著手在甲板上來回踱步,心中擔憂之極,攻擊失敗,被對方逃掉,極可能他們會由此暴露,當然,他希望對方只是受驚嚇,什麼都不說。

  但徐盛心裡也明白,對方能從十人的夾攻中逃脫,這就說明他們絶不是普通人,估計很難瞞住了。

  徐盛緩緩走到船頭,焦慮地向水門方向望去,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傳來,那邊會不會出什麼意外了?

  ........

  一口氣奔出一里地,劉璟才長長出一口氣,從驚心動魄的圍殺中恢復過來,就這麼短短的一瞬間,他已兩次從死亡邊緣逃出來,讓他著實出了一身冷汗。

  “公子.....那是什麼?”陶湛聲音顫抖,驚魂未定。

  “我也不知道,應該是一支軍隊。”

  弩箭、長矛、半包圍伏擊,經驗告訴劉璟,這必然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他回頭又向遠處漕河口的船隊望去,他心中同樣充滿了疑慮,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不可能是荊州軍,難道是江夏黃祖的軍隊?也不太可能,江夏軍不會偽裝成陶氏商行,這裡本來就是他們的地盤。

  這時,一個大膽的念頭跳入劉璟的腦海,難道是江東軍?越想越有這個可能,一百餘艘船,可以躲藏二三千人,而柴桑的守軍並沒有多少。

  想到這,劉璟霍地扭頭向水城門望去。

  他看見了五艘大船正準備進城,但劉璟並沒有向水門奔去,而是一調馬頭,直接奔向城門。

  “公子,出什麼事了?”陶湛能感受到劉璟的緊張。

  “你先隨我進城,然後你騎我的馬回陶府,告訴你父親,我們遭遇到了江東軍。”

  “江東軍!”陶湛低低驚呼一聲,在她祖父即將過壽辰之際,江東軍居然殺來了。

  劉璟沒有再解釋,催馬奔至城下,大喊道:“我是璟公子,剛才出城,請讓我入城。”

  他心中比誰都清楚,一旦警報發出,不僅江東軍無法入城,他劉璟也同樣進不了城。

  城上十幾名守軍都認識他和陶湛,城門開啟了一條縫,劉璟縱馬奔進了柴桑城。

  .........

  南方的很多城池都有水陸城門,也就是城門旁邊還有一座稍小的水門,供船隻進出,這樣的水陸城門在今天的蘇州盤門依然保留。

  水門前後有兩道鐵柵,在水門洞中有一條狹小的通道通往城頭,一般通道口會站著一人,收稅後放船入城。

  船隻通過第二道鐵柵門後,便進入了甕城,甕城的另一端還有一座鐵柵門,必須要出了甕城,才算正式進入城內。

  此時水城門的鐵柵早已關閉,鐵柵前停著四五艘大船,為首船頭站著一名矮矮胖胖的中年商人,正高聲向城頭上方喊話。

  “將軍請幫幫忙,明天五更,這批貨物一定要交給東家,要不我一個月就白辛苦了,請將軍幫幫忙吧!”

  商人在苦苦哀求,城頭上的當值守將名叫卓兆,是一名屯長,他已經到了,正眯著眼打量城下的船隻和商人。

  他倒不是對船隻有什麼懷疑,而是在估算,他放這一批貨入城,可以撈多少錢?

  “你也應該知道,夜裡放人入城,我要承擔很大的風險。”卓兆說得很慢,一字一句地提醒城下商人,

  “我知道,我願意給將軍補償。”

  “既然你也懂規矩,那好吧!按照一艘船二兩黃金算,你這五艘船,就收你十兩黃金。”

  商人立刻將黃金高高舉起,“將軍,黃金我已準備好了。”

  卓兆見他懂規矩,這樣就好辦了,他一揮手,“開啟外水柵!”

  隨著一聲吱嘎嘎的聲響,外水柵緩緩開啟,卓兆立刻轉身沿著通道下去了。

  城門洞內並不寬闊,只能剛剛容下一艘五百石的船隻,卓兆已經站在一人寬的石道前等候了,收了黃金,船隻入城,幾年來一直如此,他早已習慣。  但他今天做夢也想不到,幾年來所信奉的‘馬無夜草不肥’最終將成為他送命的根源。

  船隻慢慢靠上前,中年商人笑眯眯地將一錠黃金雙手奉上,卓兆接過黃金,只輕輕一掂,便心中瞭然,他呵呵一笑,轉身吩咐城上士兵,“開閘!”

  這是要開啟第二道柵門,商人的眼睛裡已經閃爍著一絲得意的亮色,只要進了甕城,區區五百守軍也攔不住他們了。

  就在這時,城頭上傳來一聲大喊:“不可放他們入城,他們是江東軍!”

  這一聲大喊如奇峰突起,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卓兆也聽見了,心中一愣,怎麼會是江東軍。

  但商人反應比他更快,藏在袖中的一把匕首閃電般刺出,卓兆看見了刺來的匕首,想躲閃已來不及,雪亮的匕首‘噗!’地刺進了他的胸膛。

  卓兆慘叫一聲,倒地而死,慘叫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數十名江東士兵從船艙裡衝出,中年商人大吼一聲,踏著卓兆的屍體,揮刀順著甬道向城頭衝去。

  這時城頭上的士兵也反應過來,噹噹地敲響了警鐘,滿城驚響。

  兩里外的漕河口,百餘艘江東船隻也清晰地聽見了城頭傳來的警鐘聲,徐盛臉色大變,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一定是那對逃脫的男女報了警,使他們功虧一簣。

  徐盛恨得心如滴血,但再恨也沒有用了,他狠狠一跺腳,大聲喝令道:“所有船隻殺上去,務必搶奪水門。”

  他們沒有攜帶攻城武器,那麼水城門就成了江東軍爭奪的關鍵,一百二十餘艘偽裝成商船的戰船一起殺出,他們撕去了偽裝,鼓聲如雷,喊殺聲震天,三千軍隊手舉火把,揮舞戰刀,將漕河水面映照如白晝。

  水城門處的爭奪已呈白熱化,當值屯長已死,劉璟毅然接過指揮權,指揮著七十幾名士兵和江東軍激戰。

  由於第二道鐵柵門沒有打開,雙方的爭奪便集中上城通道之上。

  水城們狹窄的通道內擠滿了數十名江東士兵,通道只有一人寬,二十餘步長,所幸的是,並非直接通向城頭,而有一個轉折彎,正是這個轉折彎成為了江東軍士兵的噩夢。

  窄道內死屍堆積,慘叫聲此起彼伏,為首的矮胖商人也倒在血泊之中,身上中了三箭。

  短短的二十幾步甬道,幾乎成了死亡通道,十幾名荊州軍手執弓箭守住通道口,不斷向裡面放箭,同時也不斷有箭矢從裡面射出。

  另外七八人手執長矛,守在出口,一旦有手執盾牌的敵軍露面,他們便毫不猶豫從四面戮殺。

  洞口,一名士兵躲閃不及,被一支冷箭射中臉龐,血光四濺,他慘叫一聲,仰面摔倒。

  這時一名身材魁梧的敵將從洞口一躍跳出,他手執盾牌和大刀,用盾牌擋住了從兩邊刺來的長矛,大刀劈砍而過,一名士兵被斬斷頭顱,屍體栽倒。

  此人勇猛異常,左劈右砍,又一連殺死三名荊州士兵,在他的掩護下,甬道內的江東士兵開始過向外奔湧,又衝出兩人。

  形勢萬分危急,劉璟大喊一聲,揮槍撲上,一連兩槍,將兩名衝出的江東士兵跳翻。

  敵將大怒,揮刀向劉璟劈去,劉璟的長槍同時刺出,就在長刀離他的頭頂還有一尺時,他的長槍已刺穿了敵將的咽喉。

  大刀噹啷落地,劉璟雙臂較力,長槍一擺,將敵將屍體挑入甬道,正好砸翻了兩名即將奔出的江東士兵。

  形勢驟轉,驚魂稍定的荊州士兵一擁而上,用弓弩和長矛一連殺死了七八名敵軍士兵,迫使江東軍又退回甬道的另一面。

  “璟公子!”

  幾名士兵奔來,他們挑著十幾筐乾草和樹枝,劉璟當即命道:“把它們點燃倒進甬道。”

  片刻,乾草和樹枝被點燃,士兵們推進了通道,通道內頓時濃煙滾滾,刺鼻的煙霧瀰漫,江東士兵被嗆得無法忍受,紛紛從甬道內奔逃而走。

  劉璟忽然心中一動,他想到了一招對付江東軍的妙計。

  “張伯長,你負責守住甬道口,就用煙熏火燎,或者用巨石直接堵死甬道,我下城去看看!”

  劉璟轉身向城下飛奔而去。

  甕城內的水門處也同樣發生著激戰,三十餘名荊州軍士兵手執弩箭向水柵後的城洞放箭,而城洞內也不斷有箭矢疾射而出,荊州軍士兵不時慘叫倒地,已有十名士兵被流矢射中,倒在血泊裡。

  水道內一艘大船堵死了城門洞,大船兩邊同樣死屍漂浮,十幾名水性極好的江東士兵用盾牌頂住鐵柵欄,形成了一道盾牌牆。

  而水中不斷傳來一聲聲悶響,這是有士兵在水中用巨斧砍砸鐵柵欄。

  “璟公子,形勢有些不利。”

  為首伯長憂心忡忡道:“好像已經砍斷了一根鐵條,這樣下去,最多一刻鐘,三根鐵條砍斷,他們就能鑽過來,我們用箭射進水中也沒有用。”

  “找幾個水性好的弟兄潛下去,用長矛刺殺砍砸之人。”

  一句話提醒了伯長,他立刻命令三名水性好的士兵手執長矛潛入河底,去刺殺砍砸鐵柵欄的敵軍。

  劉璟又大聲對士兵們喊道:“用火箭射船!”

  這無疑是一個絶妙的辦法,幾十支火箭從盾牌牆上方射入城洞。

  很快,大船被點燃了,火勢迅速蔓延,城門洞內濃煙滾滾,火光熊熊,船上士兵無處可逃,紛紛跳水逃命,連水面上也是一片火光,哭喊聲響成一片。

  這時,數百名守軍終於趕到,他們奔上城頭,一起向城下放箭,在密集的火矢和箭雨之下,又有幾艘船被點燃。

  城東最高處的烽燧也點燃了,夜晚,三柱火光熊熊燃燒,向遠方的武昌縣求援。

  江東軍的進攻節奏被打亂,徐盛見偷襲無望,不由長嘆一聲,不得不下令向後撤退,隨著江東軍的撤退,被他們騙開的第一道鐵柵門也轟然落下。
麥可布雷 發表於 2013-7-17 08:53
第二卷 江夏 第135章 出人出錢

  柴桑縣有駐軍一千人,軍政統一,縣令和牙將都是同一人,名叫周凌,他是黃氏家族的女婿,也是柴桑本地人,是柴桑第一大族周家子弟。

  但這次劉琮受傷,周凌臨時調派五百軍隊護送劉琮赴武昌醫治,使得城中守軍只剩下五百人,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柴桑遭遇了江東軍的進攻。

  周凌臉色陰晴不定,怔怔地望著遠處的江東軍船隊,很顯然,江東軍沒有放棄攻打柴桑,只是暫時後撤,在準備下一次的進攻。

  這時,劉璟緩緩走到他身邊,沉聲道:“估計江東軍會在凌晨時發動第二次進攻。”

  “公子說得不錯,他們今晚只是偷襲,準備並不充分,既然偷襲無望,他們就會重新部署,這需要一點時間,我們也要抓緊時間加強防禦。”

  說到這,周凌感激地對劉璟道:“多虧璟公子及時發現江東軍的陰謀,否則柴桑已經不保。”

  劉璟笑了笑,“這是應該的,柴桑城破,對誰都沒好處。”

  周凌想到自己只有五百人,忍不住憂心忡忡道:“璟公子臨危不亂,指揮得當,懇請璟公子繼續留下協助我指揮防禦,說實話,我一個人壓力太大了。”

  “我沒有問題,只是柴桑的兵力確實不足,周縣令有沒有想過什麼應對之法?”

  周凌看了一眼東城的烽火,嘆了口氣道:“我還能有什麼辦法?只能向武昌求救,烽燧點燃,一個時辰後能傳到武昌,那麼最少兩天,援軍必然會趕來,關鍵是我能不能守住兩天,我們只有五百人,唉!”

  劉璟沉思片刻道:“求援肯定需要,不僅是武昌,我也可以寫一封信,命手下送去陽新縣,請甘寧率軍來援助,另外,柴桑幾大家族都有家兵,訓練有素,可以動員家兵來參與防禦,至少有一千餘人了。”

  “向甘寧求救當然可行,只是柴桑世家的家丁.....”

  周凌顯得很為難,他知道柴桑幾大的世家都是兩邊倒,尤其是陶家,和江東更是有千絲萬縷的聯繫,讓他們派家丁參與防禦,恐怕不太現實。

  劉璟明白他的擔憂,當機立斷道:“無妨,我去和陶家談!”

  ........

  劉璟匆匆來到了陶府,剛進大門,卻迎面遇到陶湛,陶湛一直在擔心劉璟的情況,她已經託管家去打聽了,自己卻又坐立不安,所以跑到門口等管家消息,不料正好遇到劉璟回來。

  她頓時長長鬆了口氣,拍拍胸脯,上下打量他一下,笑盈盈道:“正在擔心你出什麼事呢!還好,沒有斷胳膊少腿。”

  劉璟感受到了她對自己的關心,心中一股暖意湧來,撓撓頭笑著問她,“你回來沒有被父親為難吧?”

  陶湛掩口低低聲笑道:“沒有呢!府中亂成一團,父親還顧不上我,說不定他還不知道我又回來了。“

  “那你父親在哪裡?我想找他商量借用陶府家丁之事。”

  走了幾步,劉璟又回頭問:“你覺得有多大可能?”

  陶湛低頭想了想,搖搖頭,“父親就在中庭,你可以去和他談一談,不過我感覺可能性不大。”

  劉璟點點頭,快步向中庭走去,陶湛望著他背影走遠,心中卻在盤算,怎麼助劉璟一臂之力。

  ........

  果然不出周凌的擔憂,陶勝聽了劉璟派家丁助戰的請求,半天沒有說話,他的府上確實有四百餘家丁,個個武藝高強,訓練有素,但陶家從來不參與孫、劉兩家之爭。

  原因自然是人人皆知,現在劉璟要求他出家兵參與城池防禦,著實讓陶勝感到為難,如果被江東知道自己派兵防禦,那麼陶家將來在江東怎麼立足?

  可是有些話他又不得不說,“璟公子對陶家的大恩,陶家銘記於心,公子的請求,陶家自然要全力滿足,只是陶家也有苦衷,璟公子應該也瞭解一二,除了派家丁以外,陶家願全力支持守城。”

  陶勝的言外之意就是說,陶家願出錢出糧,就是不能出人。

  劉璟半晌沒有吭聲,他心中著實有點不高興,現在已經什麼時候了,陶家還在考慮兩頭靠。

  劉璟淡淡道:“既然陶家為難,那我就不勉強了,至於其他支持,暫時還不需要。”

  劉璟話音剛落,院子裡傳來陶烈洪鐘般的聲音,“誰說陶家不願出人!”

  在兩盞燈籠的引導下,陶烈快步走進房間,後面跟著陶湛,陶湛既然已經把心給了劉璟,她自然一心一意替劉璟考慮,她知道父親十之八九不會答應,只有找祖父來才能改變父親的決定。

  陶勝見父親進屋,嚇得連忙站起身,卻又看見女兒跟在後面,眼中更是驚訝,她不是已經離開柴桑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陶勝心中亂成一團,千頭萬緒的事情堆在他眼前,他也暫時顧不上女兒。

  “父親怎麼親自來了?”

  陶烈對他冷冷哼了一聲,對劉璟抱拳道:“璟公子親自上門來協商,這個面子陶家一定會給,璟公子請坐!“

  劉璟感激地瞥了陶湛一眼,陶老爺子在關鍵時候趕來,必然是她的通風報信,正好陶湛也向他望來,眼睛裡充滿了調皮和得意。

  幾人坐下,陶烈嘆息道:“若不是九娘告訴我,我還不知道江東軍進攻柴桑了,看來我真是一個坐吃等死的老朽了。”

  陶勝聽出父親語氣中的不滿,連忙解釋道:“孩兒也是剛剛得知,只是現在還不到五更,不敢去驚擾父親休息。”

  陶烈沒有睬他,又對劉璟道:“我也不隱瞞璟公子,當年我與劉景升及孫文台都達成過默契,無論兩家怎麼交兵,陶家都保持中立,假如我給了荊州五萬石糧食,那也必須給江東五萬石,所以這麼多年,陶家一直能在夾縫中生存下來。”

  劉璟點點頭,“我理解陶家的難處,所以我也不強求。”

  “不!不!”

  陶烈連忙擺手,“我剛才說了,璟公子的面子,陶家不能不給,人一定會借給公子,只是要變一個方式。”

  不僅劉璟愣住了,連陶勝也不理解父親的意思,怎麼變一個方式法?

  陶烈微微一笑,“公子可在柴桑城內豎旗募兵,所有錢糧陶家來出,不僅如此,我會安排三百陶家家丁以募兵方式加入璟公子的隊伍,這樣就是他們的個人所為,和陶家無關。”

  劉璟這才恍然,暗暗佩服陶烈,薑還是老的辣。

  .......

  劉璟和陶湛離開了房間,房間裡只剩下陶烈和陶勝父子二人,陶勝這才憂心忡忡道:“父親雖然用變通的方法出家兵助劉璟,恐怕此事還是瞞不過江東。”

  陶烈冷冷道:“我當然知道瞞不過江東,但瞞不過又怎樣,孫權就會因此打擊陶家嗎?除非他每年的錢糧不想要了,你覺得他會為這點小事和陶家撕破臉皮嗎?”

  陶勝低頭不語,他已經明白父親的意思了,孫權自會權衡利弊,只要陶家不公開助荊州軍,孫權也會睜一眼閉一眼,裝作不知這件事。

  陶勝嘆了口氣,“還是父親思慮深遠,孩兒遠遠不如。”

  陶烈看了他一眼,這才語重心長道:“我是剛剛才想通一件事,這次劉表派劉璟來江夏的真正目的,恐怕就是要和黃祖爭奪江夏控制權,一旦劉璟成功,那麼他將成為江夏之主。”

  陶勝沉吟一下道:“父親,孩兒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有什麼話就直說。”

  “孩兒覺得,或許劉璟能幫助陶家解決劉琮受傷的危機。”

  陶烈沉思良久,最終點了點頭,“如果一定要選擇,我寧可把賭注壓在劉璟身上,說實話,我一點也信不過黃祖。”

  .........

  劉璟從中庭出來,轉腳又去了東院,找到了徐庶和十幾名手下,儘管天還沒有亮,但東院的幾乎每一扇窗前都點燃了燈,江東軍夜襲柴桑的消息早已傳遍東院,使東院內瀰漫著一種不安的騷動。

  “公子,情況怎麼樣?”一進院門,徐庶便急著問道。

  “我們去房間裡說話。”

  劉璟快步向房間走去,又把王泰也一併找來,劉璟坐下,喝了一口茶,對兩人道:“江東軍的偷襲失敗,暫時後撤,估計天亮後會繼續攻城,這一次我不想置身事外。”

  徐庶點點頭,“柴桑是江夏門戶,若柴桑城破,江夏形勢危矣!公子既然受州牧重託,當然不能置身事外,如果有可能,我建議公子把指揮權抓到手上。”

  說到這裡,徐庶微微笑了起來,“公子不覺得這其實是一次機會嗎?”

  劉璟若有所思,徐庶總是能在紛亂的局勢中,看清問題實質,從而能準確地切在關鍵之處。

  這時,王泰在旁邊道:“公子,那我能做什麼?”

  劉璟收回思緒,對王泰笑道:“你可以替我做兩件事,我會寫一封信,你立刻讓侯五送去陽新縣,交給甘寧,其次,我打算在柴桑城豎旗招兵,所需錢糧都由陶家出,你帶上弟兄們替我招募私兵曲部。”
麥可布雷 發表於 2013-7-17 21:25
第二卷 江夏 第136章 奪權

  天還沒有亮,柴桑城內便響起了一隊隊士兵奔跑的腳步聲,他們手執火把,挨家挨戶敲門,動員青壯參與守城。

  包括柴桑各個有名望的家族,也在動員各自利益相關的民眾參與防禦,這無疑比官府的勸說更有用,一時間,柴桑青壯踴躍報名。

  在柴桑的南北城門處也各豎起兩面大旗,上寫‘募兵’二字,這是劉璟在以優厚的待遇,募集他的私兵曲部,所需錢糧皆有陶家負擔,所需武器盔甲則由柴桑兵器庫發出。

  柴桑城內早已一片沸騰,每個人都處於一種不安和動盪之中,尤其是青壯男子,要麼加入民夫參與守城,要麼報名參加璟公子的曲部,相比之下,劉璟給出的待遇明顯高於民夫,甚至還超過了正規軍。

  一時間,在南北城門兩個募兵處排起了長隊,很快便超過了兩千餘人,而劉璟只打算招募一千私兵曲部。

  對劉璟而言,這是一次機會,他可以利用江東軍進攻柴桑的機會,開始發展自己曲部私兵,同時得到陶家在錢糧上的大力支持。

  城頭上,周凌目光複雜地注視著劉璟招募曲部私兵,他也感覺到了一點不對,按理,劉璟只是來柴桑參加陶家的壽辰,只是一名過客。

  但此時,他竟在城內開始招募士兵,那麼這場戰役結束後,這些私兵曲部又該如何處置?

  劉璟還會不會離開柴桑?周凌不由想起黃祖的擔憂,他起初還覺得黃祖是杞人憂天,可如今看來,黃祖的擔憂也並非空穴來風。

  “將軍,應該是軍隊募兵,怎麼變成了璟公子私人募兵?”

  一名心腹屯長憂心忡忡道:“我們該不該制止他這種越權行為?”

  周凌搖搖頭,“等以後再說吧!”

  他心事重重,想到了另一件大事。

  .........

  天漸漸亮了,江東軍也做好了進攻的準備,江東軍儘管沒有攜帶雲梯等重型攻城武器,但並不意味他們就無法攻城,江東軍用了一夜的時間,砍伐了數百根高壯筆直的竹子,每根竹木都長達六七丈,遠遠高於城池。

  他們用扎竹筏的方式,紮了三十餘隻排筏,又用大鐵釘將一根根粗壯的木頭固定在排筏之上,使雙腳能夠踩踏攀登,這樣便形成了一座座簡單的登城竹筏梯。

  天邊亮起魚肚白,晨曦青明,一層薄薄的晨霧環繞在柴桑城頭,徐盛站在船頭之上,凝視著不遠處高大堅固的城牆,對方使用了火攻,攻打水城門已經變得不現實。

  他決定分兩路進攻,一路為主力,直接攻城,另一路輔助,依舊攻打水門,東方不亮西方亮,他相信總有一邊能奏效。

  “徐將軍!”

  一名軍士飛奔來報,“潘將軍已經做好了攻城準備!”

  潘將軍便是大將潘璋,他和徐盛職位一樣,都官任別部司馬,但潘璋是北方人,而徐盛雖也是北方琅琊郡人,但他妻子陸氏卻是吳郡本地名門,本土人脈要強於潘璋。

  孫權最終便任命徐盛為主將,潘璋為裨將,責令兩人拿下柴桑。

  徐盛緩緩點頭,毅然下令:“傳我的命令,擂鼓聚兵!”

  ‘咚!咚!咚!’

  巨大的戰鼓聲敲響,三千江東士兵迅速在漕河邊集結,盔甲鮮亮,長矛如林,雖然偷襲失敗,但並沒有影響到江東軍的士氣,他們依舊士氣高昂,殺氣騰騰。

  城頭上,五百士兵執弓持矛,已嚴陣以待,除了五百士兵,還有二千餘名穿著白衣的民夫,協助軍隊守城。

  周凌手握刀柄,忐忑不安地望著遠處的江東軍,天色微明,已經可以清晰地看見江東軍的情形,尤其看見了數十架攻城筏梯,更令他心情沉重。

  “將軍,問題應該不大。”

  一名屯長低聲安慰周凌,“璟公子那裡還有一千募兵,而對方只有三千人,依靠堅城,應該可以擊敗他們。”

  周凌向城牆另一邊望去,那邊有五百新募士兵,由劉璟手下王泰率領,而劉璟率另外五百人嚴守在水門旁。

  周凌心中嘆息一聲,他的抵抗決心有些動搖起來,如果柴桑城破,不僅自己小命難保,而且自己家族也完了,這次自己只有五百人,守住柴桑的可能性太小。

  他低頭暗忖:‘看來,自己應該給江東軍寫一封信。’

  .......

  甕城水門旁,劉璟率領五百新兵守在水門兩邊,他們身披鎧甲,手執弩箭長矛,一個個全神貫注,盯住城外漕河。

  這五百新兵中,至少有三百人是陶府家丁,他們都受過嚴格的訓練,個個武藝高強,身手不凡,同時又忠心耿耿,嚴守軍令,令劉璟非常滿意。

  他已經在考慮,等戰役結束後,這三百勇士要不要還給陶家。

  劉璟也換了一身盔甲,手執青影槍,後背弓箭,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城外。

  按照他和周凌的分工,他招募的一千人分一半去守城,另外五百人則負責守水門,江東軍不管用什麼攻城之計,水門是他們必攻之處。

  這時,劉璟忽然發現王泰帶著大群士兵走下城來,不由一愣,“怎麼回事!”

  “公子,周縣令不准我們守城,把我們趕下來。”

  劉璟眉頭一皺,周凌這是什麼意思,把自己的人全部趕下城,他想做什麼?

  劉璟已經明顯感覺到周凌對自己的排斥,不給他任何機會,看來周凌已經有所察覺了,自己得儘快實施計劃才行。

  他心念一轉,想到一計,招手叫來一名心腹手下,對他附耳說了幾句,手下會意,立刻飛奔而去。

  周凌將劉璟夫人手下全部趕下城,立刻召集幾名心腹將領商議。

  “這一戰我不想打了!”

  周凌開誠佈公地對眾人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眾人面面相覷,一名將領忍不住道:“縣令,我們現在已有一千五百人,還有數千民夫,而對方只有三千人,我覺得.....”

  “別說了!”

  周凌冷冷打斷他的話,“三千人只是先鋒,彭澤那邊還有數萬江東軍,不久將殺到,到時我如何抵擋?”

  眾人都不敢再吭聲,這時,一名士兵奔來,在周凌耳邊低語幾句,周凌點點頭,對眾人道:“先這樣吧!再看看局勢,不行我們就投降,不必為別人丟了自己的性命。”

  他這裡的別人指的是黃祖,他已不想為黃祖賣命......

  周凌帶著兩名親兵快步下了城,走進北城門附近的一條小巷,一座小院門口站著一人,對周凌行禮道:“等待周縣令多時了。”

  周凌回頭吩咐兩名手下:“在這裡稍侯,我馬上就來。”

  周凌跟隨對方進了小院,他一直相信,江東肯定在柴桑隱藏有暗探,否則對方怎麼會將時機捏拿得這麼準,只是他現在才知道,江東的暗探竟隱藏在這裡。

  院子正堂門口站著一名年輕男子,他笑眯眯向周凌躬身施一禮,“周縣令果然有誠意,願意投誠我們江東。”

  “別廢話!”

  周凌冷冷道:“你們這裡誰是首領,我要和他說話。”

  “首領就在屋裡等候,周縣令請吧!”

  對方擺出一個請的姿態,周凌挺直腰負手走進房間,一進屋子,周凌一下子呆住了,只見劉璟手執一把軍弩對準了他,眼中似笑非笑。

  周凌忽然明白過來,驚得魂飛魄散,轉身想跑,但已經來不及了,只聽‘哢!’一聲響,一支弩箭如毒蛇般射出,正中周凌前胸。

  周凌慘叫一聲,倒地而亡,劉璟走上前,從他懷中摸出一封信,打開看了一遍,又瞥一眼周凌的屍體,冷笑一聲道:“若沒有投降之心,你會有現在的下場麼?”

  .........

  城頭上,數百名士兵聚集一處,劉璟將周凌的信高高舉起,對眾人厲聲高喊道:“這就是周凌私通江東的證據,此人企圖獻城投降,已被我以軍法處斬,可有對此處置不滿者?”

  眾人鴉雀無聲,前排十幾名將領紛紛低下頭,不敢說話,劉璟又將信傳給將領們瀏覽,眾人開始低聲議論起來,有識字者證明,這確實是周凌的親筆信。

  有幾個剛才參與商議的軍官,更是心知肚明,雖然對劉璟殺周凌有些不滿,但證據確鑿,他們也無話可說。

  一名叫桑銘的老屯長反應極快,立刻抱拳道:“周凌通敵,死有餘辜,我們願服從璟公子指揮!”

  眾人紛紛醒悟,一起躬身施禮,“願聽從璟公子指揮!”

  數百軍士一起單膝跪下,高聲大喊:“願服從璟公子指揮,抗擊江東軍!”

  劉璟眯眼笑了起來,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他回頭看了一眼剛才率先效忠的屯長,高聲令道:“桑銘何在?”

  “卑職在!”桑銘單膝跪下。

  “我任命你為左軍軍侯,率五百人防禦東段城牆!”

  “遵命!”桑銘心中大喜,除掉周凌,他竟是第一個得利者。

  劉璟又對心腹王泰道:“王將軍可率另外五百人防禦西段城牆,若東段危急,可及時支援。”

  “卑職遵命!”

  取代了周凌的權力,劉璟重新佈防城牆,又將兩千名民夫打散。編入東段防禦軍隊中,此時,江東軍箭已上弦,戰爭一觸即發。

  ..........

  “公子,他們來了!”一名士兵指著城外漕河低聲喊道。

  所有的人都緊張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城外漕河,劉璟也看見了,一段黑黝黝的長條型物體正緩緩向水門漂來,就像一條浮在水面上的巨型蟒蛇。

  “這是進攻水門的攻城槌!”

  一名經驗豐富的士兵認出了這件物體,對劉璟解釋道:“其實就是一根結實的樹幹,前面削尖,包上鐵皮,用來撞擊水門柵欄,雖然無法撞斷鐵柵,但可以使鐵柵門變形,撞出一個大洞。”

  “江東士兵藏在哪裡?在水下嗎?”劉璟又問道。

  “就藏在攻城槌下,用蘆葦管呼吸。”

  劉璟也看見了,在長長的攻城槌兩旁,有十幾根細細的黑管。

  “聽我的命令,弩箭準備!”

  三百把軍弩同時端起,瞄準了越來越近的攻城槌,就在攻城槌即將靠近水柵門的瞬間,劉璟下達了命令:“射!”

  三百支箭同時向攻城槌射去,箭勢強勁,大部分被兩道鐵柵欄擋住,一部分射中攻城槌,但還是有數十支箭射進水中。

  水中有血水冒出,染紅了河水,開始有屍體漂浮上來。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驚天動地的鼓聲,鼓聲急促,江東軍大規模的攻城戰開始了。
麥可布雷 發表於 2013-7-17 21:26
第二卷 江夏 第137章 血戰柴桑

  三千江東士兵兵分兩路,一路千人由裨將潘璋率領,駕駛數十艘戰船向水門進攻。

  另一路兩千人則由徐盛親自率領,頂著十幾架竹筏梯向城牆奔來,鼓聲如雷,喊殺聲震天。

  “咚!”一聲巨響,攻城槌重重撞擊在鐵柵欄上,幾根手臂粗的鐵條頓時被撞彎。

  攻城槌上綁有數十根繩索,兩邊各站著三十人,他們拉動繩索,將攻城槌懸空,在一聲聲大喊中,攻城槌迴蕩著撞向鐵柵門,又是一聲悶響,攻城槌重重撞擊在鐵柵欄上。

  儘管城內數百不斷向外放箭,但兩道鐵柵門卻成了江東軍天然屏障,大部分箭矢都被鐵柵欄擋住了。

  劉璟眉頭皺成一團,抬頭向城上望去,上面居然沒有守軍,他心中暗罵自己一聲,立刻回頭對一名屯長令道:“張乾,你速帶第一屯和第二屯上城,從上面放箭!”

  “遵命!”

  屯長回頭一揮手,“跟我來!”

  他帶著兩百手下向城頭奔去,片刻,城頭上箭如雨下,拉拽繩索的數十名士兵紛紛中箭倒地。

  在後面一艘船上指揮攻門戰的裨將潘璋頓時大怒,喝令道:“給我用弓箭壓制住城頭,再去六十人撞門!”

  城下近千江東士兵亂箭齊發,叮叮噹當射向城頭,將城頭弩兵死死壓制住,無法再露面射擊。

  六十人奔上前,接過繩索,再一次揮動攻城槌撞擊鐵柵門,劉璟在甕城內大喊:“用火箭射船!”

  ........

  ‘轟隆!’一聲巨響,高高的竹筏重重搭在城牆之上,一塊塊木板搭在護城河上,上千士兵衝過護城河,奮力向上攀爬。

  城上箭矢如雨,滾木礌石如冰雹一般砸下,江東士兵舉著盾牌抵擋,但依然被砸得翻滾墜落。

  江東軍集中十架竹筏,在長達兩百步的城牆上進攻,城下千餘士兵舉弩向城頭放箭,不斷有士兵中箭,慘叫著從城頭摔下。

  雙方的交戰漸漸進入白熱化.......

  城門處火光衝天,七八艘戰船先後被火箭點燃,大火熊熊燃燒,大船上、漕河兩岸,到處是七零八落的屍體,而城頭守軍也死傷四十餘人,攻城槌翻滾在一邊,繩索被火燒斷。

  這時,攻城槌已將鐵柵欄砸開了一條寬兩尺的豁口,可以側身鑽入,近百餘名江東士兵鑽進了豁口,進入了水門洞。

  水門洞長約三丈,寬一丈八尺,左邊有一條三尺寬的石階,石階上的甬道已經被荊州軍用巨石堵死,要想進入甕城,只能砸開另一邊的鐵柵門。

  只可惜攻城槌無法進入水門洞,江東士兵只能用斧劈刀銼,但他們卻遭遇了荊州軍士殘酷的打擊。

  劉璟率領三百人用弓弩密集地射向水門洞內,使水門洞毫無立足之處,江東士兵只能浸泡在水中,舉著盾牌防禦。

  但沒有攻城槌強大的力量撞擊,光憑斧劈刀銼,是無法砍斷手臂粗細的鐵條。

  水門洞內無處藏身,不斷傳來慘叫聲,河水被血染成深紅色,水門洞內伏屍纍纍,士兵們企圖用盾牌擋住鐵柵欄,但又被荊州士兵無情地用斧子劈開。

  不到半個時辰,進入水門洞的近百名江東士兵幾乎死傷殆盡,剩下的十幾名江東士兵也拚死逃了出去,整個水門內瀰漫著刺鼻的血腥味。

  但相對於水門洞的成功防禦,城牆的防禦卻險象環生,岌岌可危。

  ............

  城牆爭奪戰已經打了大半個時辰,城上城下屍骨纍纍,血流成河。

  城牆染上了一片片的赤紅色,十架攻城竹筏已經毀了七架,但又不斷有新的竹筏投入戰鬥。

  兩千江東軍已死傷進五百人,而城頭的守軍也死傷七百餘人,其中大部分是協防的民夫,他們沒有皮甲防禦,被箭射中後往往就會流血過多而亡。

  此時守軍開始使用守城鐵叉,這種鐵叉長三丈,重愈百斤,專門用來對付攻城梯。

  鐵叉叉住一架竹筏,十幾人奮力向外推去,竹筏搖搖晃晃、吱吱嘎嘎,開始離開城牆,向外豎直,隨著守軍的一聲吶喊,竹筏終於向外傾翻而去,筏上數十名江東士兵發出一片慘叫聲。

  在不遠處觀戰的徐盛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焦慮,水門進攻毫無建樹,城牆進攻又死傷慘重,再這樣打下去,他的三千軍根本就堅持不了多久。

  徐盛奮然提槍大喝:“跟我攻城!”

  他長槍一擺,向城頭飛奔而去,後面數百士兵見主將親自上陣,頓時士氣高漲,跟著徐盛奮勇爭先。

  徐盛衝上一架竹筏,一口氣奔上七八步,城頭十幾塊滾木礌石向他迎頭砸下,徐盛左手舉盾,右手揮動長槍,將一塊塊巨石滾木從他頭頂挑飛。

  徐盛武藝高強,力大無窮,在東吳享有盛名,他不僅武藝高強,同時精通謀略,是東吳出了名的文武雙全之將,深得孫策、孫權兄弟的器重。

  他深知士氣可鼓不可泄,在江東軍屢攻不利的情況下,他身先士卒,便一定能鼓舞士氣。

  徐盛眨眼便靠近了城頭,這時七八支長矛一齊向他刺來,他舉盾抵擋,手中長槍在縫隙中亂刺,片刻便有五六名守軍被他刺中倒地。

  十幾步外,桑銘見徐盛勇猛異常,眼看要登上城頭,他心中大怒,大喝一聲,揮刀向他劈去。

  “來得好!”

  徐盛大喊一聲,扔掉盾牌,雙臂揮槍招架,只聽噹一聲巨響,刀槍相格,巨大的力量震得桑銘雙臂發麻,大刀險些飛出去。

  桑銘心中大駭,轉身要逃,不料徐盛長槍疾快,手一翻,長槍‘噗!’地刺穿了桑銘的脖子,奮力向外一挑。

  桑銘一聲悶叫,從城頭甩飛出城去,徐盛一躍跳上城頭,長槍飛刺,瞬間,三四名士兵被他刺翻,士兵們嚇得紛紛後退。

  就在這時,王泰大喝一聲,揮刀向徐盛劈來。

  .........

  劉璟正在甕城安排手下士兵部署火箭,火箭無疑是對付江東軍水上進攻的利器,昨天晚上和今天,兩次將江東軍殺敗,都是依靠火攻。

  就在這時,一名士兵飛奔而來,驚恐地大喊:“璟公子,桑將軍被殺,敵軍攻上城了!”

  劉璟臉色大變,如果江東軍佔領城頭,那就意味著柴桑失守了,他大吼一聲,回頭令道:“留一百人,其餘跟我來!”

  他帶領兩百士兵向城頭奔去,在甬道處遇到張乾率領的另外兩百軍士,兩軍合併,變成四百人,吶喊著向城頭殺去。

  城頭上,江東軍士兵已衝上百餘人,正和城頭數百守軍激戰在一起,劉璟忽然看見王泰正和一名江東大將鏖戰。

  這名江東大將武藝高強,將王泰殺得節節敗退,被逼退到城牆邊,王泰危在旦夕。

  衝去營救已來不及,情急之下,劉璟張弓搭箭,一箭向敵將射去,這是他第一次針對某人的射箭,應該說,他的箭法遠遠達不到百發百中的境地,只是有時運氣不錯,這一箭徐盛措不及防,一箭正中徐盛左臂,徐盛大叫一聲,捂著手臂連退數步。

  王泰在危及中得救,一個翻滾,躲開了徐盛的槍圈,就在這時,劉璟和他的數百手下一聲大喊,殺進了敵群之中。

  四百名手下中,有近三百人是陶氏家兵,個個武藝高強,身經百戰,他們的殺入,使城頭危急形勢頓時逆轉。

  江東士兵被殺得節節敗退,紛紛離開城頭,沿著竹筏下城,徐盛見功虧一簣,心中極為不甘,大聲怒吼,要和劉璟一戰,但他的幾名親兵卻強行將他拖下了城頭。

  江東軍進攻受挫,士氣低迷。終於如潮水般撤退。

  這場攻城戰,經歷了近一個時辰,最終以江東軍的失敗而告終,三千軍隊死傷近千人,十幾艘船被燒燬,三十幾架攻城竹筏也損失殆盡。

  而柴桑守軍和民夫也同樣付出了千餘人的代價,連剛剛出任軍侯的桑銘也不幸慘死在徐盛的手中。

  .......

  “公子不覺得是天意嗎?”

  戰鬥間隔,士兵們紛紛靠牆休息,被士兵們一致推舉為新牙將的劉璟和徐庶在城頭上慢慢走著。

  徐庶微微笑道:“周凌之死,為公子掌控柴桑鋪平了道路,本來我還想勸公子尋找機會殺了此人,但上天卻公子心意相通,讓他有了私通江東軍的罪名,這樣公子便可順利接管柴桑軍隊。”

  “是啊!”

  劉璟也感慨道:“我來柴桑只是為了拜壽,不料天意巧合,竟遇到江東軍進攻柴桑,使我陰差陽錯,竟掌握了柴桑的軍事大權,只能用天意來解釋。”

  劉璟走到城頭,凝望遠處的江東軍船隊,略有些憂心道:“可如果城池被江東軍攻破,我依舊一無所有。”

  “公子沒有發現江東軍只有三千人嗎?由此可見江東並不打算大規模進攻江夏,只想偷襲柴桑得手,然後把柴桑變成江東進攻江夏的跳板,所以可以看出孫權的決心並不堅定。”

  “那元直以為,如何應對眼前的危機,我是說,如何守住柴桑城?”劉璟又問道。

  徐庶站在城牆邊負手一笑,“其實要守住城池也不難,柴桑城高大堅固,本身易守難攻,今天之所以險象環生,關鍵是防禦手段太少,除了弓箭,就是滾木礌石,其實效果不大,如果有石砲和投石機,對江東軍實施遠距離打擊,不僅能大量殺傷敵人,也能使他們船隻無法靠近水門,對江東軍的士氣將更是一種沉重的打擊,公子為何不用?”

  “還有這些民夫!”

  徐庶一指躺在城牆根的一大排民夫,嘆息道:“公子讓這些未經訓練的人身臨作戰第一線,其實是一種失策,發揮不出他們的作用,應該讓他們在後方作戰,比如讓他們使用步弓,在後面向城下射箭,或者訓練他們操縱投石機,這樣,他們就能頂上一個士兵的作用。”

  徐庶的分析非常透徹,總是能看到問題的關鍵處,劉璟點了點頭,不愧是徐庶,果然名不虛傳,他有些慚愧道:“元直說得有理,我這就命人去尋找木匠。”

  徐庶笑了笑,目光又望向浩淼的長江,徐徐道:“其實關鍵是雙方援軍,如果不出我所料,武昌的黃射援軍一定會趕來,而江東的援軍或許也會趕至,如果江東軍戰勝江夏軍,那麼這場戰鬥的關鍵,就在甘寧能否及時趕到,甘寧在外,公子在內,裡應外合,江東軍必敗無疑。”

  劉璟心中有些感慨,其實冥冥中的天意不僅僅是自己成為柴桑主將,而是徐庶跟自己同來,使他竟成為了自己的軍師。

  ‘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這句俗語無論如何不能再讓他發生了。

  想到這,劉璟微微笑道:“說句題外話,這場戰役結束後,我會在柴桑替你找一座房宅,同時保舉你為柴桑縣尉,元直就把母親妻兒一起接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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