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三國第一強兵 作者: 鱸州魚(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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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2013-7-12 15:38:1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82 1149665
w23164598 發表於 2014-3-26 14:51
九二七章 盟誓古城下

萬人的注視中,他一手提著韁繩,控制戰馬維持原速前進,另一手輕輕抬起,五指張開!

“呂姐姐,是我啊,我是小五!”馬云騄再怎么沒心沒肺,看到這劍拔弩張的陣勢,也意識到自己闖禍了,趕忙大聲叫喊,表明身份和來意,希望能止住這場干戈。

可看起來,她的努力要白費了,看到王羽打出手勢的那一剎那,馬超渾身的肌肉便已繃緊了,馬速也是驟然提升,如同一道紅色的閃電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王羽!

馬岱猜的沒錯,馬超約見王羽的時候,并沒有確定的計劃,就是遵循本能做出的抉擇,具體要怎么做,只能是隨機應變。

這樣做當然很危險,可兵兇戰危,提槍上陣的一刻。生死就應該置之度外了。當年王羽在虎牢關下大戰胡軫、牛輔,若是也顧忌危險,滿腦子都是退路之類的東西,他還能創造出單騎誘敵,以少勝多的奇跡嗎?

在昨夜的變亂之中,馬超最大的領悟不是看破了羌人的本質,而是準確的定位了自身,將自己放到了弱勢地位來考慮問題,而不是糾結于不久之前的強勢地位。無法擺脫。

所以,發現妹妹出了狀況之后,他毫不猶豫的向前疾沖。

盡管他自己也清楚。前面的路可謂九死一生。先要穿過

千柄弓弩制造出來的屏障,然后還要在以一敵三的情況下殊死一搏,但他還是這么做了。

他希望能借助妹妹的叫聲,造成王羽瞬間的猶豫,然后趁機沖到近前,讓青州軍投鼠忌器。弓弩得不到發揮的余地。

看起來,王羽的確被影響到了,舉起的手就那么大張著,沒有握拳或落下的意思。馬超心中狂喜,雙方的距離已經不足三十步了。千載難逢的機會,就在眼前!

他死死的盯著對面的三人。心念急轉。這三人他都沒打過照面,但從情報可以分析出其身份來。

右手邊那個手持長柄大斧,長得像個文士似的武將,應該就是泰山軍主將徐晃,使大斧的武將不少,但反差這么大,名聲最高的,也只有徐晃了。

左手邊那名武將全身都包裹在赤紅色的鐵甲中,連臉上都戴著面具。不過這也難不倒馬超,青州軍的鐵騎就是這樣的裝扮,何況對方手中還持著一柄方天畫戟,除了烈火軍主將呂綺玲還能是誰?

這兩人武藝也都不錯,但比起和自己大戰過

場的趙云、太史慈還是要略遜一籌,如果自己肯以命搏命,未嘗沒有成功的機會。

心中分析著,馬超的身體已經開始行動起來。

表面看上去,他左手握著韁繩,右手持槍,將戰馬的速度提到了極致。實際上,他左手只是虛握著韁繩,借著戰馬的掩護,他的手已經握住了一柄手戟!他純粹是以雙腳控馬,戰馬的力量也有所保留,看似一條線的直沖,其實隨時可以加速或變向。

三十步的距離瞬息而過,眼看著就要進入短兵相接的距離,對面那個穿黑甲,疑似王羽的人突然笑了!

笑容很突兀,也很奇怪,奇妙處很難用言語來形容,總之馬超的感覺就像是小時候調皮,對長輩搞惡作劇,結果被識破的那種感覺。

頑童的惡作劇再怎么高明,對長輩來說也只是兒戲,一眼就能看穿,也談不上有多大妨礙,多半都是寬容一笑而釋之。對面那個看起來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露出的,正是這種笑容!

馬超這才注意到,王羽露出笑容的同時,劍拔弩張的青州軍竟是齊齊放下了手中的弓弩,之前緊繃著的面容和身上的殺氣,都是消失不見。仿佛突然發現,正策騎沖過來的不是有西涼第一猛將的馬孟起,而是一個沒長大的頑童一般。

而護衛在王羽一左一右的呂綺玲和徐晃,也沒有新的動作,就那么看著自己快速靠近,絲毫不在意,這其中蘊藏的兇險。

馬超感到十分茫然。

說心里話,他寧愿面對萬箭齊發和呂、徐二將的夾擊,也不愿意面對這樣的場面。前一種情況會令他熱血沸騰,拼盡全力的一戰,現在這樣,只是讓他心里沒底,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他打心底里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王羽的毫無動作勾起了他痛苦的回憶。在

日前的那場大戰中,他不也是多次鼓足了力氣,狂沖猛打,但每次都落入了敵人設好的陷阱,最后被搞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嗎?

是繼續沖上去拼命,還是先看看情況再說?馬超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王羽突然朗聲一笑道:“雖千萬人吾往矣,孟起賢弟豪勇果然,佩服。佩服!”

“吁……”

像是被王羽驚到了似的,馬超猛然勒停戰馬,瞪目看向王羽,兇厲之氣十足。好半晌,他才冷笑說道:“這可不敢當!倒是驃騎將軍神機妙算,詭計多端,即便是當年的霍驃騎,也只有瞠乎其后。望塵莫及的份兒呢。”

馬超也是怕了,完全搞不清楚王羽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他當然不會想不到,王羽有可能只是故弄玄虛,瞞天過海,但他的武藝和兵法都是最重氣勢,心里的念頭一雜,氣勢頓時就弱了,就算勉強沖上去,也發揮不出最強的戰力來。所以只能干脆停下來觀望一下。

“賢弟過獎了,霍驃姚何等英雄,其實愚兄這點微末本事能比得了的?慚愧。慚愧。”馬超說不敢當。針對的不是王羽的夸獎,而是那個賢弟的稱呼,可王羽卻像是突然變遲鈍了一樣,根本沒理會這些,順桿就往上爬。

“王驃騎身負天下之任,說是日理萬機亦不為過。總不會只說這些空泛之談吧?”馬超不打算一直王羽和兜圈子,他聽說過王羽的口才,那是能當面把袁紹都給擠兌住的人,自己怎么會是對手?

“唔……”王羽微微一滯,抬眼看向馬超。眼神有些玩味,語氣卻很無辜:“孟起賢弟這話可就差了。愚兄明明就是應邀而來,應該是賢弟有話對我說才對吧?”

“呃……”馬超也愣住了,王羽說的沒錯,的確是他先出言相邀的,不過他根本沒預料到現在這種情況。

按照他的預想,王羽要么怕死不敢出來,那自己即便輸了這一仗,氣勢卻贏了,只要能殺出重圍,東山再起就不難。如果王羽出來了,自己肯定是要動手的。至于談判什么的,那只是二弟的主張而已,即便要談判,也不應該是自己出面。

他很想大笑三聲,聊以自嘲。這一次,他又被逼在下風了,從對方出陣開始,主動權便以易手,連意外都被對方利用得天衣無縫,這還有什么可說的呢?

想了好一會兒,馬超才組織好了詞語,冷聲道:“某只是想問問,尊駕對某兄妹三人苦苦追逼,到底是作何打算?”

若非萬不得已,馬超肯定不會這么說話,因為這樣太像是在示弱了。可他不這么說也沒辦法,總不能說實話吧?

這個問題并不容易回答,王羽的目的是要通過談判,收服馬超。而馬超卻不肯就范,現在他只是氣勢受阻,沒辦法全力一搏,若是這個問題回答不好,倒是很可能會激起馬超的死戰之心。

不過,王羽卻是不假思索的做出了回答。

“作何打算?很簡單,我欲令華夏之名傳遍四方,大漢之威如中天之日,將光芒播灑到所有陽光能夠照耀到的地方。如此宏圖偉業,單憑愚兄一人,肯定是無法完成的,故而需得廣邀天下豪杰,共襄盛舉!”

“……”馬超定定的看著王羽,那眼神就像是看到了孔孟墨子同時復生了似的,發了會兒呆,才嘿然問道:“你說的是那個所謂的平北策吧?你這是當真的?”

他對平北策是不以為然的,在西涼那么久,他盼著的就是到中原的花花江山占塊地方,如何愿意去更遠的域外之地?心里這么想著,語氣中自然也帶了幾分不屑,聽起來頗為刺耳。

“國家大事,豈同兒戲?”王羽正色回答,臉上有怫然之色:“我以為賢弟是個英雄,故而誠意相邀,賢弟若也是一心只盯著漢家王鼎之人,那這話不說也罷!”說著,他抽起韁繩,似要轉身離開。

“王將軍且慢!”馬超心中一凜,連忙叫道。本以為王羽甘冒奇險的來見自己,肯定會很有耐心說一番長篇大論來勸,誰想到對方的脾氣竟然比自己還急,竟是一言不合,轉身就走。

馬超不是不明白現在的形勢,知道主動權本來就掌握在對方手中,見面勸降那是仁義,若是勸不成,就是仁至義盡了。日后世人只會說自己不識好歹,對王羽禮賢下士之風大加稱贊。

“馬將軍有何話說?”王羽緩緩轉身,適才的親切神色都已不見,臉上沒什么表情,卻是不怒自威。

馬超剛要開口,卻聽得身后馬蹄聲由急而緩。偏過頭看了一眼,正見馬云騄勒停戰馬,吐著舌頭,沖著自己做了個致歉的鬼臉。

兄妹情深,馬超心中也是微微一暖,再轉向王羽時,說出來的話便少了幾分棱角:“王驃騎重諾守信的名聲,某是信得過的。只是超若率軍歸降,卻有幾樁妨礙,可否請將軍為我釋疑?”

“但說無妨。”

馬超目光炯炯,看著王羽,緩緩說道:“其一,我父、弟二人,雖是死于韓遂之手,但若沒有貴軍徐庶的推波助瀾,也未必便至于此……父仇不共戴天。將軍就不擔心超假意歸順,日后反復么?將軍的意思,似乎是令超征討西域各國。到功成之時。超統西域之兵反戈一擊,就算將軍有通天之能,也要頭疼一陣子吧?”

“說一點都不擔心,那肯定是假的。”王羽坦然答道:“西域看似荒涼,其實是頗為繁華之所,大小國度。怕不有百

百國度,整合出來幾十萬大軍完全不成問題,將自己這個忠誠度很值得商榷的人放過去,那不是縱虎入山么?這世上,真有這種大公無私的人?

他委實不大相信。

然而,任憑他如何觀察,那張堅毅的面容上都看不出一絲虛偽。

“其實賢弟也不用猜疑,愚兄之所以敢這么干,就是因為知道賢弟不是因私廢公之人。”

“這話怎么講?”馬超微微一怔。

“這就要問賢弟自己了。”王羽看向馬超的眼神頗為意味深長,“賢弟捫心自問,這父仇,當真是非報不可嗎?”

王羽語出驚人,別說是馬超兄妹,就連呂綺玲和徐晃都大吃一驚,搞不清楚王羽是不是要和馬超翻臉,否則為何要說這種莫名其妙,卻無比傷人的話?

馬超死死的盯著王羽,眼神變得異常復雜,兇厲,憤怒,驚訝,還帶著一絲疑惑。

馬云騄緊張得不得了,生怕兄長突然暴發,她是真心不想繼續打了,身邊的人死的太多,而對面的敵人又是讓她恨不起的人。

在緊張的氣氛之中,時間的流逝似乎也變慢了。也不知過了多久,馬超突然笑了起來。

“大哥你……”馬云騄從未聽過兄長這樣的笑聲,在她的記憶中,兄長是個豪霸爽朗之人,會哈哈大笑,也有豪氣干云,霸氣沖天的時候,就是不可能發出這種像是夜梟一般的恐怖聲音,陰森森的,聽得人毛骨悚然。

慘笑聲中,馬超嘿然說道:“王鵬舉不愧是王鵬舉,單說這份洞察人心的本事,超便望塵莫及了。”

王羽并不答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馬超。

這一笑,就是差不多一柱香的時間,待馬超止住笑聲時,他突然轉向妹妹問道:“小五,你覺得父親待我如何?”

“……很好啊。”馬云騄眼睛瞪得圓圓的,好半天才回過神,茫然回答時仍未搞清楚兄長這一問到底是何用意。

“好在何處?”

“嗯……”馬云騄扶著額頭,冥思苦想起來,她被問住了。

“母親故去得早,父親先后又納了幾位夫人,二娘是羌女,生下了煦之和金玉,四娘則是龜茲女子……我雖年長,但父親幾曾將我當做嫡子、長子了?他常以入朝拜相為志向,卻不肯教我讀書,卻先后請了多位名士,對煦之和金玉淳淳教諭,你說,他待誰更親近?”

馬云騄眨著眼,表情看起來很委屈,但眼神卻顯得很悲傷。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馬家兄弟父子之間,也是有很多芥蒂的。

馬超的生母是漢女,而馬騰卻始終以羌人自居,在他心目中,就算是有龜茲血統的馬云騄,都比長子馬超貼心,就更不用說羌族血統極濃的馬鐵和馬休了。

不出意外的話,將來馬騰肯定會把家業傳給這兩個兒子之一,長子馬超只會被當做是一個忠誠度比較高,武藝也很強的家將。

馬云騄雖然年幼,卻很聰明,這些事平時也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她一直認為,豪爽的大哥不會在意這些事,沒想到卻在這里被王羽點破了。

“王將軍,我不知你如何看穿此事,但大丈夫光明磊落,既然被你說中,此事便就此揭過可好?”

“甚好。”王羽點頭應道。

這件事其實一點都不難猜。馬騰是個胸無大志之人,歷史上就曾和曹操聯手,立功之后,便丟下了西涼的基業,帶著全家百余口去了鄴城,獨獨將馬超留在了西涼。

而馬超后來也沒客氣,明知全家都在鄴城與人質無異,卻在建安十六年悍然舉兵反曹,并在潼關打敗了曹操的主力,令得后者惱羞成怒,在建安十七年殺了馬騰全家。

由此可見,馬超應該是沒把老爹和弟弟當回事的。

反過來看,馬騰之所以將馬超丟在西涼,把其余子弟都帶去了鄴城,只怕也沒怎么把這個兒子當回事。他去鄴城是去當官享福的,可不是去當人質的,當時他和韓遂反目,覺得西涼兇險,留下馬超,是為了幫助曹操控制西涼局勢,是個很兇險的差事。

有了先見之明,再加上實際接觸,王羽毫不費力的猜出了其中的緣由,成功的勾起了馬超的心事。

“超的另一個疑慮就是,王將軍想實現如此宏圖偉業,至少要一統中原吧?事到如今,超也不諱言,之前超領軍攻打并州,曹操以荀攸為使,曾暗示于某,在將軍為超所牽制的這段時間內,他會在中原進行一項極有魄力的戰略……”

馬超稍稍賣個關子,觀察了一下王羽的神情,這才繼續說道:“曹操的智謀,王將軍應該是知道的,他對這次的謀略也是信心十足,看時間,說不定已經進行得差不多……王將軍是否還有必勝的信心呢?”

馬超的話沒說盡,潛臺詞顯然就是鹿死誰手尚未可知,王羽勸降的理由并不充分。

“哈哈哈哈……”王羽突然大笑起來,好半響才收住笑聲,一擺手道:“賢弟既然有這樣的擔心,不如這樣如何?賢弟今天可以自行離開,回返西涼,我會命人提供補給給你,路上就請賢弟高抬貴手了。”

“賢弟可在西涼觀望

月,若我軍取勝,就按照愚兄的計劃行事。若是我軍不幸落敗,或是僵持不下,賢弟就當沒聽過今天這些話,自行其是如何?”

“這……”馬超略一遲疑,皺眉問道:“將軍真有必勝之心?”

“曹操區區計謀,不過聲東擊西,渾水摸魚而已,何足掛齒?賢弟只管回返西涼,觀我破敵!”

馬超不知道曹操的具體計劃,卻知道這件事有百利而無一害,同時也是為王羽的魄力所震驚,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今日超立誓于此,若是將軍果然得勝,超從此甘拜下風,認將軍為兄,絕不反悔,否則便死于亂箭之下!”

“甚好!”王羽達成目標,也很高興。

馬超轉頭看一眼妹妹,突然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沉聲說道:“此外,超有一事想與將軍相商……”
w23164598 發表於 2014-3-26 14:53
九二八章 各方皆運籌

濟水滔滔,江山如畫。.適逢初夏時節,中原大地風光正好。

原野上鶯飛草長,鳥語花香,山林間滿眼青翠之色,濃郁的生機,撲面而來。這是一年中最舒適的季節,即便是最挑剔的游客,也會感到流連忘返,不再為世間的蠅營狗茍所煩惱。

當然,例外總是存在的。

劉備穿著一襲素色長袍,站在菏澤湖畔,極目遠眺,看起來與踏青的游人沒什么兩樣。但若湊近了仔細觀察,不難看出他眉宇間籠罩著的那一層深深的憂郁神色。

“什么時候了?”

站在劉備身后,幕僚打扮的袁渙抬頭看了看天色,輕聲答道:“已是未時了。主公無須憂慮,憲和在營中耽擱的時間越長,成功的把握就越大。他是辰時一過就啟了程,和關將軍談了至少也有一兩個時辰,應該……”

袁術被孫策吞并之后,麾下的文臣武將自然也是樹倒猢猻散。從中收益最高的是江東,除了淮南的大片土地,以及各處守軍之外,還整體收編了張勛、陳紀及其麾下的三萬戰兵。

此外,曹艸也通過策反劉勛,收編了另一支精銳淮南軍。

如果事情到此為止,這兩人的收益無疑是最大的,不過這二位的運氣都不大好。

劉勛軍早在抵達目的地之前,就被呂布和魏延給盯上了,在襄邑城下的一場突襲,打得幾近全軍覆滅,劉曄、劉勛都是僅以身免,曹艸的收編行動最后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江東方面也沒強多少,孫權、黃蓋擋不住張頜與龐統的組合,連戰連敗,損失最大的就是收編的淮南軍。等到周瑜趕來救援之時,傷亡加上潰逃,三萬大軍已經折損近半,收益一下子就大打折扣了。

實際收益最高的,應該要

萬,哪一方不是擁兵十萬,良將千員?就憑他現在這點實力,和任何一方發生碰撞,都是以卵擊石。

想要立足,就必須得讓戰亂持續下去,直至達成新的平衡。就是為了達到這個目標,劉備才放棄了繼續在淮南擴大或鞏固勢力,而是低調的率領一眾心腹嫡系北上,圖謀大計。

他要做,也力所能及的,無非是調略過去的兩大部將——率軍駐守定陶的關平,以及高唐守將陳到。

今天,就是簡雍暗中會見關平的曰子。

劉備不能算是沒有城府的人,但此刻,他心中依然充滿了忐忑和不安。如果能策反關平,勝利的天平上無疑會重重的傾斜過來。

“難啊。”劉備搖了搖頭,長嘆一聲。

他何嘗不是這么期望的,可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呢?他和關平,實際上是隔著一層的,就算他親自出面,也很難確保說動對方。

何況,以青州的軍制,想讓關平直接率軍反叛是很難的。王羽治軍、治政都很特別,就算是普通的士兵,也有一定分辨是非的能力,更別提那些低級軍官了。

就算是獨掌一方的主將,如果要下達明顯不合情理的命令,也必須得向軍中大小將校詳細解釋緣由,解釋不通,沒準兒就直接被當場拿下了。

不過,只要能策動了主將,即便不直接倒戈,也能起到相當大的作用,只是劉備對能否策反關平,實在沒有任何把握。簡雍遲遲不歸,他寧愿相信是已經被關平拿下,當成表明心跡的功勞送到濮陽去了。

袁渙剛才說的那番話,也只是想寬慰劉備而已,這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長談一兩個時辰?能有什么可談的?敘舊不成?

正無言間,另一側的廖化突然抬手一指,大聲叫道:“快看,有人來了!”

劉備一個激靈抬起頭,定睛看時,正見一縷煙塵由遠而近,沿著濟水北岸的官道急速靠近過來,他心下不由有些慌亂。

好在廖化很快和瞭望手做了交流,緊接著又是一聲喊:“主公休慌,來的人不多,只有四五騎而已,遠處也不見大隊人馬的蹤跡,應該是憲和先生回來了!沒錯,為首正是憲和先生!”

“呼!”劉備長吁口氣,選在嗓子眼的心總算是落回了肚里。

“恭喜主公!”袁渙反應更快,瞬間堆出了滿面笑意,拱手稱賀道:“憲和兄既然回返,可見關將軍的友善態度,即便此番沒有談攏,事情也是大有可為啊!”

“哪有那么容易,先聽聽憲和怎么說。”劉備面上神色不動,其實心里也是活泛起來。正如袁渙所說,這種時候,使者能毫發無損的回來,就足以說明一定問題了。

強自壓抑著心中的激動,劉備帶著袁渙、廖化快步迎了上去。

“參見主公。”簡雍下馬拜見,劉備一面攙扶,一邊觀察簡雍神色,不看不要緊,一看心里便‘咯噔’一下,又懸起來了。簡雍的臉色看起來很糟,顯然事情有些不太妙。

“憲和,你沒事吧?”強壓著心中憂慮,劉備努力在臉上做出關懷神色。想做個仁慈之主,首先就要無時無刻不以屬下的安危為優先考慮,至少表面上要做出這個樣子來。

“多謝主公關懷,臣感激不盡,有愧于心吶。”簡雍滿面慚愧。

“是被關將軍拒絕了嗎?”袁渙搶著說道:“那也無妨,這樣的大事,那可能幾句話就說動了?以某看來,關將軍雖然表面拒絕,卻不是完全沒動心,只要主公鍥而不舍,展示出誠意來,成功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哦?”簡雍很驚訝,劉備也有些意外,齊齊看向袁渙,問道:“曜卿這話怎么講?”

“現在可是戰時,關將軍私下會見憲和,往輕了說,是會故友,往嚴重了說,這就是私通敵國!”袁渙用兩指捏著下巴上的一綹長須,呵呵笑道:“關將軍本來就是降將,能被這般重用,肯定不是個不拘小節的。主公請想想,他會不知道這其中的道理,不知道避嫌么?”

“有道理。”簡雍、廖化都是點頭贊許,前者臉上的慚色也淡了不少。

劉備的神情卻仍然很沉重,他只是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便向簡雍問道:“憲和,你去了這么久,與坦之談了些什么?”

“也沒什么,主要還是在敘舊……”簡雍遲疑了片刻,這才答道。倒不是別的,他就是覺得今天的會談不是很好歸納總結,想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以某之見,他話里話外都在旁敲側擊,既像是在刺探我軍情報,更像是在問二將軍的行蹤……”

“果然……”劉備聲音低沉,臉上帶了一絲冷笑,笑意很冷,大異平時,令得簡雍幾人都是心中微凜。

沉思片刻,劉備突然一甩手,斷然喝令道:“走罷,定陶的青州軍,只能靠討虜將軍設法解決了。”

“主公,”袁渙急了,驚疑不定的問道:“關將軍刺探我軍軍情,或許是為了判斷形勢,問起二將軍,更可見其情深義重……此事,是不是還可以商榷一二?”

劉備與兩名義弟失散已久,這兩年任憑劉備明察暗訪,也找不到這兩人的行蹤。若非如此,劉備這次未必會冒著巨大的風險,輕身北上。

他在淮南已經占據

郡之地,也有了一萬多兵馬,只是手下沒有擅長練兵和作戰的大將。若是關羽、張飛還在,他大可以趁著江東軍和曹艸與王羽鏖戰不休,在淮南苦練精兵、擴大實力,找機會撿便宜。

可他現在做不到。沒有一支精兵在手,無論是王羽被打敗,還是江東軍被打敗,他都沒有實力趁火打劫。在亂世之中,拳頭大才是根本。

關平問起關羽,顯然曾經效忠的目標是后者,后者若在,也許勸降會容易很多。可話說回來,雖然暫時找不到關羽,但還是可以努力的嘛,聽了一句話就放棄,似乎有些太輕率了吧?

袁渙感到無法理解。

劉備收住腳,苦笑道:“曜卿,你只見其一,未見其可啊。坦之打聽二弟的消息,憲和雖然沒有直接作答,但越是這樣,就越是證明二弟不在軍中。何況,他沒有為難憲和,也未必是猶豫不定,他若真是動搖了,何不干脆……唉,總之,這里是行不通了!”

簡雍、廖化都聽得似懂非懂,但也不敢發問。倒是袁渙世家子出身,對權謀套路頗有造詣,稍加思考,知道劉備的未盡之意了。

表面上,關平不為難簡雍,是留條后路的意思。但再想深一層,關平若真有叛離之意,反倒是應該拿簡雍回去,以取信賈詡和軍中同僚,然后通過簡雍的隨從傳信給劉備。

簡雍在劉備手下看起來很受重用,是個心腹,實際上就是個跑腿的。無論是從前的許攸,還是現在的袁渙自己,都是一入劉備麾下,就委以重任,地位遠超簡雍。

定陶是戰區,這一帶青州軍的眼線極多。簡雍本也不是專門的斥候,行動再怎么隱秘,也很難保證不走漏風聲。根據劉備的說法,關平是個行事謹慎之人,他若真有叛意,會想不到此節嗎?

與其放簡雍走個來回,徒遭猜忌,熟悉劉備軍人員結構的關平,豈會想不到簡雍的價值?

說白了,劉備派簡雍出馬,就是投石問路去了。關平欣然赴約,然后跟簡雍敘了老半天的舊,最后嚴詞拒絕,就是心中坦蕩,不怕猜疑的意思。說不定回去后,他就會把談話的內容寫成信,報給總督全軍的賈詡了。

這其中的道理,當然不能對簡雍這個當事人說。

袁渙心中也是慨嘆不已,覺得自己這次總算是跟對了人,劉備,的確是當世少有的梟雄。只是時運差了些,一直沒有施展的機會,不然這天下未必只有王、曹、孫三強爭雄。

當然,成事在天,謀事在人,天時不予,未嘗不能靠人力彌補。現在,計劃還只是開了個頭,遠未到定論成敗之時。

不管想通了還是懵然無知,眾人都緊緊的跟在了劉備身后,這是他們認定的明主,不管前途如何,都要一直效忠到底。

下一個目標,是高唐!

當夜。

濮陽城。

“師傅,濮陽來信,簡雍約見坦之,劉備果然來了!”貂蟬拿著最新的軍情,急匆匆的走進議事廳。

“誒呀,這下可是麻煩啦。”賈詡的一張圓臉拉得老長,臉色也十分難看,像是苦瓜一樣。

貂蟬本就心急如焚,看到賈詡這副憊懶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跺著腳,嬌嗔道:“師傅啊,你就別叫苦了,夫君臨行前將軍務托付于你,你總得拿個主意啊。”

“這主意豈是隨便能拿定的?”賈詡攤攤手,苦笑道:“看起來似乎很簡單,只要換將就可以了,可曹艸、孫策分兵于東西兩路,你怎么知道,他們的目標到底在哪里?若是孫策和夏侯淵合兵一處,文遠、漢升未必擋得住,這種時候臨陣換將,太危險了!”

王羽離開后的月余時間里,曹艸一直按兵不動,看起來留守部隊很輕松,但只有真正坐在賈詡這個位置才能真正體會到那種提心吊膽的感覺。

沒出鞘的劍,比已經揮斬出去的劍更可怕,因為你不知道那劍會從怎樣的角度,以怎樣的力量斬過來,斬擊的過程中,還會不會有新的變化。

這就是所謂的不明覺厲了,因為不確定,所以很恐懼。

眼下戰線雖然分成了幾個部分,但兗州的面積并不大,從東到西也不過三五百里。三方面的幾十萬兵馬擠在這樣的一個區域內,防線上的任何一個點,都有可能遭受最強烈的攻擊。

這就是防守一方的弊端,沒有主動權,敵人稍有動作,這邊就要做出相應的應對,否則很容易被人抓到破綻。

若曹艸、孫策展開攻勢,反而容易應付了,反正王羽走前留下了既定的防御策略,大不了就以空間換時間,且戰且退就可以了。

按照王羽的指示,若是有必要,留守部隊甚至可以把東郡都讓給曹艸,然后西面依托大河之險,東面依托泰山險路構筑新的防線。

青州軍守黃河是很容易的,因為有水軍的優勢。曹艸這兩年緊趕慢趕著縮小和青州的差距,在各個領域都有所建樹,獨獨是水軍毫無進展。水軍用處少,耗費大,對經濟捉襟見肘的曹艸來說,優先度肯定是排在最后面的。

王羽一直強調,要確保張遼和黃忠都在東線,就是做好了萬不得已,退守泰山的準備。

賈詡坐鎮濮陽期間,堅壁清野的工作就一直在進行著,反正被戰亂波及的兗州百姓也沒法安心耕種,響應的人還是很多的。

但劉備引發的問題卻很棘手,關平和陳到的位置都太重要了,無論是換將,還是留任,都有相當的風險。

賈詡雖然看到了問題,但他也不敢妄下決斷。等王羽的消息又太慢了,一時間也是焦慮不已。

飛鴿傳書不是萬能的,安全姓太差,在技術漸漸普及開之后,截殺信鴿就成了斥候們的最新任務。這些精悍戰士遍布四處,只要看到鴿子就吹發信號,發現不屬于己方,就直接動手。

純粹傳遞消息倒還無妨,被截住就被截住了,反正多放幾只,總有能抵達目的地的。可決策一類的信箋,就必須要用更安全的方式來運送了。

從并州到東郡,路途何止千里,又要經過很多艱難險阻,路上少說也得耗上十天半個月,來回傳遞消息,時間更長,根本沒辦法做到遙控指揮。

“劉備北上,總還要兩天才能到高唐,現在趕過去,或許還來得及。可是我走了,兗州這邊怎么辦?提前收縮么?而且還有一個問題,劉備為什么要先聯系坦之?先前咱們只是猜測,他可能會打叔至的主意,他這么搞一下,不是反而暴露了目的嗎?”

賈詡自言自語著,苦惱不已。

貂蟬在一邊靜靜看著,并不貿然插話,以免打擾這位才智高超的師傅的思路。她相信,這位師傅一定會找到妥善的處理方式,這不是她自己的判斷,而是因為對方是夫君最信任的人。夫君看人的眼光天下無雙,絕對不會有錯的。

不出所料,賈詡很快平靜下來,捧起茶盞,嘴角逸出了一絲微笑:“或許他也沒什么把握,所以用了一招打草驚蛇吧?劉玄德,果然梟雄也,這份心機確實厲害。不過,任你殲似鬼,也要喝咱的洗腳水,就給你來個將計就……”

“報……”話音未絕,廳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賈詡、貂蟬急忙轉頭看時,一名親衛急匆匆的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高聲說道:“軍師,大事不好,呂……呂將軍他突然離開了離狐,率軍向西去了!”

“什么?”賈詡大吃一驚,手中的茶盞失手落下,在青磚鋪成的地面上砸了個粉碎!
w23164598 發表於 2014-3-27 18:32
九二九章 風冷心亦寒

夜幕已深,夜風正涼,濮陽城卻沒像以往那樣寂靜下來。

急促的馬蹄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響著,一陣接一陣,仿佛憑空卷起的疾風驟雨,聽在耳中,心驚肉跳。

濮陽百姓都被嚇得不輕。

時逢戰時,又突然發生了這樣的變故,讓人沒辦法不做最糟糕的聯想。要不是有宵禁令在,人們少不得要互相串個門,議論一番,但現在,也只能自家關起門來,憂心忡忡的討論未知的前程了。

“柱兒他爹,明兒就去官衙報個名吧,這濮陽城算是呆不下去了!這才幾年啊,這城都換了幾家諸侯了?還是去河北的好,曹將軍再能,他也打不過黃河啊,青州的船隊多著呢,船大著呢!”

“婦道人家懂得什么?青州兵強馬壯,厲害著呢!聽說驃騎將軍在并州把三十萬西涼鐵騎都給打得落花流水了,還怕區區曹操?你當河北沒人怎地?那邊可是人滿為患啊!現在去,連立根錐子的空地都找不到,還是留在東郡的好!”

對于妻子的擔憂,做丈夫的嗤之以鼻。

“仔細想想吧!中原這些年一直在打仗,人丁比從前少了好多,到處都是無主空地。依照驃騎將軍他老人家的作風,等打敗了曹操、孫策那些蟊賊之后,肯定會頒布墾荒令啊!咱家老大今年已經十六了,算是個男丁了,老二、老三雖然還小,但做活時也能搭把手……”

“等墾荒令一出,咱們在瓠子河邊上墾出百十畝空地來,將來兒孫們還愁吃穿么?到時候咱也供個讀書人出來,封侯拜相,光宗耀祖!”

丈夫說得口沫飛濺,滿眼都是憧憬之色。妻子也微微受了些感染,正想說些什么時,卻被另一陣馬蹄聲給打斷了。包鐵的馬蹄鐵敲打在青石板上。發出的脆響,仿佛催命的符咒一般。讓人心也隨之猛跳。

民居中陷入了沉寂,直到馬蹄聲漸漸遠去,幾至微不可聞,婦人這才怯怯的問道:“當家的,真的不會有事嗎?”

“嗯,嗯……”做丈夫的也蔫了,嘴唇翕動著。卻隔了好一會兒才說出完整的話來:“這樣的大事,你叫俺一個農夫怎么說得清楚。算了,明天讓大兒去碼頭看看,要是走的人多。咱們也……”

濮陽是青州軍的前線大本營,消息往來傳遞的頻率本來就很高。不過,現在可是已經入了夜了!

在這個時代,走夜路可不是一般的危險。能見度太低,就算點著火把。也沒辦法保證照亮前路,何況還是縱馬奔馳?眼下這偵騎四處的情形,只有一個原因能夠解釋,那就是形勢突然變得異常險惡,連青州的第一智者賈軍師都沉不住氣了。

避害趨利是人的本能。普通百姓就算有些貪心,骨子里也還是膽小怕事居多。感受到局勢的危急,哪還敢貪圖田地什么的,趕緊找出路才是正經。

這世間,實在沒有比被卷入戰亂更可怕的事了。

濮陽百姓猜的沒錯,賈詡確實急了,急得眉毛都要著火了!

此刻城守府,內外皆是燈火通明,議事廳外圍滿了人,搖曳的火光中,盡是鐵甲鏗鏘,刀槍閃亮!

也有不少沒著甲,穿著布衣青衫。這些人都是行色匆匆,嘴里低聲念叨著,手上還捧著書簡、帛書之類的東西,腳下更是有如踩著一陣風,走得飛快。這些人就是幕府中的僚佐了,倒有一多半是被人從被窩中叫起來的,不過臉上都沒什么情緒,都是一樣的沉重表情。

“快,快,軍師召集緊急軍議,出大事了!”

“到底什么事啊?”

“是啊,到底什么事這么急?昨天不是才收到并州的消息,主公在龍山擊破了西涼軍么?難不成曹操展開進攻了?可咱們的防線穩穩當當的,他攻過來又能如何?”

“別問了,進去就知道了……”

帶著滿腹疑竇,眾幕僚擁入了議事廳。一進門,就感覺到異常凝重的氣氛。

在議事廳正中央,幾張桌子拼在一起,上面擺著一具大沙盤。軍師賈詡和執掌諜報的貂蟬夫人分立兩角,即便眾人入內,也是頭都沒抬一下。

無論是久在軍中的老臣子,還是剛從軍事學院畢業的新人,都知道這代表著什么。這是改變戰略的前兆,若非要推演新戰略,就沒必要把這寶貝拿出來,召開大型軍議。

眾人面面相覷,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令得軍師緊張若此?

“人都到齊了?那就開始吧。”賈詡一反常態,沒做任何寒暄,直入正題:“今天召集各位來,為的就是調整既定戰略……”

“嘩!”一片嘩然。

盡管已經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但真正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幕僚們還是驚詫莫名。更改主公的既定策略?那個百戰百勝的主公定下的策略?這種事,真的能做得到嗎?真的不要緊嗎?

“安靜,安靜!”賈詡平時給人的影響過于親和,導致威嚴不足,這時只能通過提高音量來控制場面:“形勢有變,不得不有所變通……離狐來的消息,就在今日傍晚時分,呂溫侯突然率軍離城西去,先前的策略已經行不通了!”

“什么?”

“呂將軍無故離去?卻是為何?”

“這下糟了!主公布置的策略是三路兵馬各守一段,由機動力最強的濮陽軍和隱霧軍三方策援,呂將軍這一去,三條戰線豈不成了各自為戰?”

“軍師,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突如其來的壞消息,就像是一陣破壞力驚人的龍卷風,一下子把所有人都給打懵了。

按照王羽北上前的布置,呂布這支兵馬的存在非常關鍵。青州的三支兵馬都是以步卒為主,機動力較差,而曹操卻有成建制的虎豹騎,大可以集中兵力攻打一處,靠著虎豹騎的威懾力來牽制另外兩支青州軍。

呂布軍就是風火騎兵離開后。對抗虎豹騎的王牌。

除了對抗虎豹騎之外,呂布軍的機動力和攻擊力,對曹、孫聯軍的其余各部也有著極大的威脅。劉勛的淮南軍就是最好的例子。

襄邑那一戰。說白了沒什么特別的玄機,就是突襲。即使沒有隱霧軍潛伏化妝的搗亂。劉勛也不可能抵擋住并州狼騎和陷陣營的雷霆一擊。

呂布這支部隊的速度實在太快,偏偏還是步騎協同作戰,對上任何兵種,都有克制的辦法。再加上隱霧軍的掩護和配合,簡直是如虎添翼,蛟龍入海,任何一支在行軍途中的軍隊。都有可能遭受他們的突襲。

有了這支機動部隊的存在,曹操展開攻勢就要多耗費很多時間,或者冒著很大的風險,正是王羽敢于分兵三處的信心所在。

現在。突然聽說呂布沒得到任何命令,突然離開離狐城的駐地,不知去向了,青州的幕僚們豈有不大吃一驚之理?

“軍師,呂將軍難道連只言片語都沒留下嗎?”王朗憂心忡忡的問道。

要不是呂布和王羽的親緣關系。他幾乎要猜測,呂布是不是打算叛逃了。但仔細想想,應該沒那么夸張,呂布若真有倒戈的意思,直接來攻取濮陽豈不是更直截了當?

“也許是有的……”賈詡搖搖頭。嘆了口氣:“消息是離狐守將以飛鴿傳書送至濮陽,也就是半個時辰前的事,溫侯若有信來,只怕要等到明天了。”

呂布對新事物的接受能力較差,特別是飛鴿傳書,他認為這種信息傳遞方式不夠安全,花費卻多,壓根就沒應用的意思。所以,即便他送信來濮陽,肯定也比飛鴿傳書慢很多。

“溫侯性如烈火,他要走,不管是何理由,都是攔不住的,何況現在主公又不在,事情便更加棘手了。不如暫且擱置此節,盡快確定相應的戰略調整方是正理。”相較于王朗的驚疑,虞翻的發言就顯得切實了很多,賈詡也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溫侯那邊,某已經設法去攔截了。不過,正如仲翔所說,攔截下來的希望應該不大,現在最重要的是做出調整。”

眾人議論紛紛,很快便得出了相應的結論。

審配提議道:“若守東郡,封丘就是必爭之地!只有扼守住封丘,才能讓曹操、孫策難以和洛陽連通。以此而論,定陶就沒有那么重要了,不如令坦之將軍移兵北上,一方面向濮陽靠近,做為屏障,一方面也拉近與封丘軍的距離,更方便及時應援?”

封丘城正處濮、濟二水交匯處,城池東北十里處,就是烏巢澤。歷史上的官渡之戰,袁紹將這里作為屯糧之所,正是出于交通便利的考慮。

只要扼守住封丘,曹操的兵馬就很難繞過去攻打濮陽。路倒是找得到,但水路卻都被擋住了——于禁軍擋在封丘,黃河上又有周倉的水軍,要繞路的話,那就太遠了。

審配的意見就是放棄濟陰防線,先確保封丘的安全再說。曹操若要迂回,就隨他去好了。

“不妥。”審配話音未落,虞翻便反駁道:“這樣做等于放棄了濟陰,東線百里之地,就只剩下了文遠將軍一支孤軍!日前已有消息,劉備在淮南現身,與江東軍勾結在一處,萬一江東軍以他為先鋒,奇襲高唐怎么辦?”

“這……”審配倒抽了一口冷氣,自己的提議被反駁,他倒是不很在意,可虞翻提出的可能性的確把他給嚇住了。

可不是么,陳到的問題遲遲沒有結論,尚存疑慮。若是關平移兵北上,放開道路,誰又能確保高唐的安全?

貂蟬突然插話道:“諸君可能還不知道,劉備已經在濟陰現身,聯絡了坦之將軍,表明了招攬之意。坦之將軍深明大義,不但嚴詞拒絕,還派遣李副將率領精銳跟蹤在后,試圖將劉備一行人一網打盡。不過,劉備此番有備而來,帶的從人又少,怕是難以成功……”

眾人聽得面面相覷,身上都是泛起了陣陣寒意。

“莫非……”還是虞翻反應最快,與同僚們對了幾個眼神,遲疑道:“溫侯突然西行,也是處于曹操、孫策的設計?這就是一條環環相扣的毒計?”

“咝!”一語驚醒無
w23164598 發表於 2014-3-27 18:33
九三零章 計出更有惑

初夏的夜空非常純凈,頭上的星星明亮得幾乎伸手可摘。

星光如紗,照著騎兵們挺拔的身軀。他們將影子映上山巖,映上樹木,又飛快的離開,每個人都拼盡全力的在趕路,在這個璀璨的星空下,幾乎所有人都失去了應有的平靜。

“文長將軍,現在怎么辦你總得拿個主意啊!”李十一策馬追在魏延身側,壓低聲音,急促問道。

“怎么辦涼拌!”魏延翻著白眼,語氣中滿是郁悶氣結。

“那張楊真是個廢物,主公早就叫他量力而為,實在控制不了局勢的話,就撤到朝歌或者東郡來,可他偏偏不肯,死守著懷縣不動,像是冬眠了的狗熊似的。現在倒好,主公都不在兗州了,他又突然鬧騰了起來,想奪權,這不是傻子么!早干什么去了”

“文長!小聲點,小聲點,別讓人聽見了。”夜里寂靜,聲音傳得很遠,魏延心里有怨氣,嗓門本來也大,這一嚷嚷起來,頓時就驚動了不少人,嚇得李十一趕忙攔著。

“聽見就聽見了,某又沒說錯。”魏延很不服氣的嘟囔著,但畢竟也明白茲體事大,音量頓時壓低了下來:“那張楊有什么可救的救出來他,還不是個廢物何況,這事兒怎么想怎么邪性,不會是曹操在耍什么陰謀詭計吧”

李十一聽得猛一激靈,趕忙追問道:“陰謀什么樣的陰謀”

“這不明擺著嗎”魏延的性格本來就少有厚道、寬容的成分,相反,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陰謀論者,以最壞的角度來揣測人心,正是他最擅長的。

“張楊當初在河北與子義、子龍他們見過一仗,被打得大敗虧輸,手下的嫡系兵馬折損了一大半。后來只能招攬眭固、于毒這些賊子來充門面,政務則盡

委于董昭之流,自己只顧飲酒作樂。慢慢的大權就旁落于人了。”

“正是看穿了張楊的本質,主公才先后幾次傳信河內。讓他盡早放棄河內,不要等到事態失控,才后悔莫及。河內落在眭固、于毒之手也無所謂,只要反攻的時候,可以打著張楊的旗號,那就事半功倍了。結果這廝卻遲遲不肯動身。”

“某在河內與張楊打過交道,雖然算不上什么梟雄。但也不是個傻瓜,他不可能不知道主公的好意。所以,我懷疑,張楊可能早就被人控制住了。嗯,八成就是那個董昭,據說此人經常出使洛陽,你想想,這一來二去的。勾搭成奸不是很正常嗎”

李十一點點頭,雖然他也知道魏延的性格偏陰暗,但在亂世之中,這種以小人之心度人的方式,往往比所謂的君子之風更準。

如果是曹操很早就看破了呂布和張楊的關系。通過董昭來布局,在關鍵時刻突施暗算,還真是很有可能。曹操有這樣的遠見和才智,董昭也有條件和曹操合謀,而于毒、眭固與張燕不合,和青州也結過仇怨,由董昭穿針引線,與曹操勾搭在一起,也是合情合理。

至于張楊于呂布的作用,只要看呂布得信之后,立刻不顧一切的沖出來便可見一斑。若是曹操真的如此設謀,那李十一也只有震驚和嘆服的份兒了。

“難怪主公總是說,曹操是我軍統一天下的最大障礙,若文長所料不差,那此人的智謀,簡直可以稱雄于當世,能出其右者,連同主公在內,恐怕也不過三四人而已。”

“咳咳,十一兄,你這么說,就是漲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了。”魏延聽得大是不爽,輕咳兩聲,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別說主公早有預料,欲遣溫侯率部北上,往并州助戰,就說俺,不也識破了曹賊奸計么”

“說的也是。”李十一從善如流的點點頭,順勢問道:“那文長可有破局良謀”

“這……”魏延卡殼了。他能有什么辦法呢

信是張楊的心腹親信送來的,

百殘兵被于毒、眭固的上萬大軍團團包圍,要不是小修武城小墻高,極利防守,也許張楊連求救的機會都沒有了。

呂布和張楊有生死之交,義氣深重,在后者危在旦夕之際,想要勸呂布回頭,是不太可能的。何況王羽又不在,以呂布的心高氣傲,若是賈詡或者什么人以嚴令禁止他出擊,搞不好會翻臉都說不定。

魏延這段時間和呂布并肩作戰,有了一定的情誼,但還遠未達到能勸說呂布放棄救援的地步。

其實,在呂布離開離狐城的時候,魏延就已經勸過一次了。呂布的回答也是有理有據。

小修武的位置,正處于懷縣和朝歌之間,算是個空白地帶。青州軍若要救援,最方便的就是從魏郡出兵,但魏郡現在沒有戰兵,只有地方部隊和民兵,防守有余,進攻無力。

除了魏郡之外,就是封丘的于禁部離得最近,但于禁正與曹操對峙著,根本不可能騰出手去河內救張楊。

所以,最適合出兵的就是呂布軍。

離狐距離小修武只有不到二百里路程,以并州狼騎和陷陣營的速度,日夜兼程,只要兩天就能抵達目的地。圍困張楊的于毒、眭固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雖有萬人,但肯定擋不住呂布軍的雷霆一擊。

呂布保證說,救出張楊后,他也不會戀戰,會直接向朝歌方向撤離。不出意外的話,算上解圍作戰,一共也只要四到五天,就足以完成救援,退入己方控制地域了。接下來無論曹操有什么動作,只要呂布軍休整一天半天的,就能迅速投入戰斗,全無誤事之虞。

面對振振有詞的呂布,魏延也是乏善可陳。要說,就只能將他那套陰謀論拿出來了。

然而,不是每個人都向李十一那樣謙虛謹慎,對陰謀論也能全無芥蒂的傾聽。魏延自忖,要是把這套說辭說給呂布,搞不好會被當成挑撥離間的小人可就糟了。

所以,李十一問計于他,他也只能以‘涼拌’作答。

相對無言半晌,李十一突然想到了什么,提議道:“不如找高將軍幫忙如何”

“循義啊,”魏延像是牙疼似的咂著嘴,搖頭不迭:“循義那家伙就是個悶葫蘆,其實大軍開拔之前,他也來勸過了,只是溫侯不肯聽。”

“有這事兒”李十一訝然叫道:“我怎么沒看到”

“時間太短了,不留神的話,一下就錯過去了。”魏延神情怪異的答道:“循義就是走到溫侯面前,說:形勢不明,不可輕進。然后溫侯答曰:吾自有計較。然后,循義就走了。”

“哈”李十一張大嘴巴,下巴差點掉到馬鞍上。他早就聽說高順是個沉默寡言之人,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此人寡言到了這個份兒上。明明都知道形勢不明,不可輕進了,豈能主公隨便說個自有計較,就保持沉默了呢

“所以說,若是文遠在就好了。”魏延心有戚戚的嘆了口氣:“從前也都是循義提議,文遠展開論述,一起勸諫溫侯的,多次勸阻了溫侯一意孤行,可現在么……”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李十一也是嘆息連聲,突然,他話鋒一轉,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不過,文長,咱們隱霧軍是不是應當……”

他話沒說盡,但魏延是何等人,豈會聽不出話外之音人

萬袍澤丟在身后,為他人火中取栗吧

魏延其實隱隱也有這樣的想法,不過,沉思片刻,他還是搖了搖頭:“主公的命令就是讓咱們隨同溫侯作戰,總不能半途而廢吧就算要調整,也得等濮陽有了消息再說。軍師和夫人都在濮陽,得信后,肯定會定個新章程出來,你我當以此為準才是正理。”

李十一倒是能想到,魏延與高順、曹性等人頗為意氣相投,故而不忍棄之。不過魏延說的也有道理,濮陽的幕府若是應變夠快,最新的指示明天也就到了,就算要走,也不差這一時三刻。

于是,他點點頭,與魏延達成了一致。

呂布星夜行軍,一口氣走出了近百里,一直到了延津南岸這才停下腳步,稍事休整,準備渡河。濮陽的信使,就在大軍渡河之前趕到,與魏延取得了聯絡。

李十一聞訊趕至時,魏延正在看信,他快步走到魏延身旁,輕聲問道:“如何”

魏延隨手將信遞過,晃晃腦袋,似乎有些困惑了。

“軍師叫咱們繼續跟著,無須加入作戰,以警戒為主,十一啊,你說,這是個什么意思吶”
w23164598 發表於 2014-3-28 18:51
九三一章 終極戰略

一夕之間。。

關注戰局的人們本來差不多已經被之前的節奏迷惑住了,連龐德公、黃承彥這樣的高人,也做出了和戰局走向完全相反的判斷。

按照他們的想法,龍山大捷的消息傳至,曹操、孫、策肯定會全面收縮,接下來的戰局會恢復成王羽北上之前的態勢。

這場大戰,最終會演變成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勝負不會那么輕易的分出來。

可未曾想,幾乎就在消息傳至之后的當天,曹操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展開了攻勢,發動之迅速,攻勢之猛烈、全面,調動兵馬、資源之多,足以令任何一個關注這場大戰的人瞠目結舌。

“劉備襲高唐,孫策不退反進,兵出泗水,曹操更是巧施妙計,引走了呂布,平衡,一下子就被打破了,嘖嘖……當日許子將的評語還真沒說錯,這曹孟德果然當得起亂世梟雄之稱!”

仗著甘寧的勇武和青州海軍的接應,龐德公一行人早在年前便到了徐州。匆匆與侄子龐統見過一面后,一行人繼續北上,到了高唐。本意是想見見那位久聞威名,卻一直緣吝一會的驃騎將軍,結果等他二人到了高唐,卻得知王羽已經北上去了并州。

好在他兩個也不是來做官的,倒也不需要什么特別的安排,在初臨貴境的新鮮勁過后,龐、黃二人很快恢復了從前的生活節奏。

早起鍛煉一下堊身堊體,天氣好就去書院走走,和學子、教習堊們談談古,論論今,晚上則邀上三五好友憑河臨風,把酒言歡,日子過得好不自在。

那場關乎天下氣運的大戰對他們也沒多大影響,龐、黃二人治所都是偏重道家,對仕途沒多少熱情,并不覺得戰爭的結果對自身有多大影響。

對心態偏近于中立的二人來說,這場大戰最大的影響就是提供了很多談資。將正在進行,或是已經塵埃落定的一場場戰役總結歸納出來,與古時的經典戰例相印證,推測最終的結果互相賭斗,這才是兩大名士的樂趣所在。

聽到龐德公對曹操的贊譽,黃承彥也是心有戚戚,捻須笑道:“難知如陰,動如雷霆,曹操用兵,確實深得兵法之旨,更難得的是他的隱忍功夫。這時機把握得實在是妙若天成啊!”

孔融聽得大為驚奇當即追問起詳情來:“承彥兄,你說的這時機是……”

青州體系中,以務實者居多在黃、龐到來之前,名士范最足的只有孔融、稱衡這些人而已。所謂物以類聚,沒用多久,這些人便湊在了一起,時常相聚。

不過,比起黃承彥和龐德公,孔融等人的口才、學識或許不差,在軍事政略方面的眼光卻差了不止一兩籌。此外,孔融和稱衡的心態也沒那么超然,遠達不到黃、龐二人近乎于旁觀者清的境界。

在孔融看來,曹操這次發難,怎么看都像是被逼無奈,鋌而走險。若是他真有把握,就應該在并州戰場沒有分出勝負之前發動。那樣一來,有可能令王羽顧此失彼。

而現在,王羽已經擊敗了馬超,輕騎回援的話,路上甚至都用不到二十天!也就是說,曹操若不能在這短短的二十天里,在中原戰場確立勝勢,那他這場聲勢浩大的攻擊就純粹是瞎忙。

這如何能談得上是好時機?

“文舉到底是忠厚之士,這些人堊心鬼蜮的勾當,原是不在行的。”龐德公呵呵笑著,先是安慰了孔融一句,然后解釋道:“時機好壞,關鍵不在于時間,而是形勢。曹操這一次算的不是大略,而是人堊心!”

“人堊心?”黃承彥賣了個關子,龐德公再這么一展開,這個話題越發變得高深莫測起來,孔融與稱衡、管寧幾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的,盡是茫然神色。

“嗯,人堊心!”龐德公伸出手,豎起食指,神情鄭重的解釋道:“首先他利用了劉備和關、陳二位將軍的關系……按說這種事應該越隱秘越好,在準備萬全前,應該多方試探,最后才直入正題,可劉備偏偏來了個打草驚蜘………”

“很顯然,這不是疏忽或者迫于情勢,急于求成,而是既定策略,曹操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看看高唐眼下的局面,就應該很容易理解了。撤換陳將軍的呼聲很高,可偏偏軍中能征善戰的將領已被抽調一空,撤換陳將軍容易,找到接替者卻難。”

龐德公這話說到了點子上,孔融等人無不點頭稱是。

這倒不是王羽或是誰的疏忽,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將精兵猛將放在高唐這個大后方,本身就是一種浪費。之所以是陳到留守,只是因為此人的性格過于恬淡,讓他當今副將倒還馬馬虎虎,讓他抓總,獨當一面就不靠譜了。

本來這個安排也沒錯,但誰想到劉備陰魂不散的又冒出來了呢?

現在就是個兩難的局面。信陳到,有可能萬劫不復,撤換陳到,同樣要冒很大的風險。實際上,曹操、劉備很可能也沒多少把握策反陳到,現在雙方都是在賭,冒的風險也差不多。

“呂布被調虎離山,同樣也是對人性弱點的算計。而且通過調動呂布,從沛國通往高唐的道路也打開了縫隙,高唐不再是安堊全的后方。這兩條計策是相赫相成的,通過這連環兩招,曹操成功的扭轉了劣勢,將王將軍拖入了一場風險對等,卻是曹操占堊據主動權的賭局!”

黃承彥和龐德公你一言,我一語,將曹操的計謀和目的推測了個八堊九不離十,越聽越像是真的,越像真的,就越讓人堊心驚。

“既然是賭局,心理素質就很重要了。”龐德公豎起了第三根手指,語出驚人:“所以在連環計達成后,曹操下一個算計的就是留守的賈文和!”

“……”,孔融等人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了,要說算計陳到、呂布還算是有跡可循算計賈詡這種事……真的有可能嗎?

賈詡是誰啊?青州第一智者,連田元皓、虞仲翔這樣大才都甘居其后,敵人更是聞風喪膽,驃騎將軍北上前做出任命時,整個幕府都沒人提出半句異議來。

說曹操要算計他?把這位大名鼎鼎的毒士當成了青州軍弱點?這說法會不會太扯了啊?

面對眾人飽含震驚與質疑的眼神,龐德公與老友交換了個眼色,神情泰然自若。

“老夫之所以說,曹操把握了一個好時機就走出于尚長兄所說的緣故。

諸君不妨設身處地的想想,文和現在的心態會是怎樣的?就在兩天之前,他才收到了大捷的消息,形勢已經變得極其有利,若做最壞的打算,他甚至可以這樣考慮,只要撐過二十天就是成場、。”。

眾人的神情頓時有了變化,從驚訝轉為深思黃承彥卻看都不看一眼一味自顧自說道:“當然,賈軍師乃是久輕沙場之人,才智亦高絕不會采取這么沒出息的策略,而且他心里肯定也很清楚,若是真的報著這種心理,說不定反倒要弄巧成拙。”

“可不論如何,他在分析形勢,做出決策的時候,都免不了被這種想法所影響。以老夫所知,文和之所以被稱為毒士,就是因為他臨陣設謀時,狠辣果決的風格,將一切可以算計的都算計到,不給自己和對方留下任何余地,這才是他最大的長處。”

“而現在,讓他放棄優勢,和本來居于劣勢,甚至可以說一只腳已經踏出懸崖的曹操對賭身家,這得需要多大的魄力啊?可如果他不這么做,那他就沒辦法發揮出全部的實力,在和曹操的對抗中失了先機之后,變成全面的被動!”

話音縈繞在雕欄玉砌的亭閣內,從寬廣河面上吹來的強風,也沒辦法迅速將之驅散。除了風聲和回音,觀景亭內一片寂靜。

眾人都被震住了。

在聽到龐、黃的分析之前,軍中雖然對驟變中的局勢有所擔憂,但卻沒人認為,事情會嚴重到這個地步。陳到只是最合適的人選,卻不是完全不可替代。

別人不說,主公那位從兄王墨,不也曾在河北大戰中顯露過身手么?可巧的是,當時他守衛的也是高唐城。正是當日他在高唐的堅守,和稱衡的挑釁,才為后來的渡河奇襲劍造了戰機。此人眼下也在高唐,以他來取代陳到,應該是沒什么疑慮的。

不過,若是龐德公的分析沒錯,那問題就嚴重了。賈詡可是執掌全局的留守大將,就算真有問題,還有人能取代得了他嗎?就算真的取代了,臨機決斷又有誰能比他做得更好?

龐德公和黃承彥根本沒有出仕的念頭,而且依照他們自己的說法,他們兩個只會評論,實際操作肯定抓瞎。嗯想也是,從沒指揮過哪怕幾百人規堊模戰役的人,突然一下接手十萬軍規堊模的攤子,能抓起來才見鬼呢。

當年的趙括,不就是在戰場之外百辯百勝,一動真格的就露原形,這才留下了紙上談兵的典故么?

盡管也明白這個道理,但孔融還是不死心的提議道:“既然如此……由二位前往濮陽軍中參贊如何?至少能從旁提醒一二啊!”

“不行,行不通的。”龐德公搖搖頭,緩聲說道:“這是精氣神的全面較量,需要的不是集思廣益,而是殺伐果斷!旁人去幫忙,恐怕只有越幫越忙。”

黃承彥從旁附和道:“最大的指望,就是王將軍的命令了,不過戰事進行得太快,消息傳遞卻太慢,指望王將軍在千里之外指揮作戰,恐怕……唉!”
w23164598 發表於 2014-3-28 18:52
九三二章 陳到的請求

王墨眼見眾人唏噓成了一片,知道接下來聽不到什么干貨了,于是他悄然轉身離開了觀景亭。他本來就站在外圍,又保持著一貫的低調,來去都沒什么人注意到他。

對這些飽學名士,王墨一向保持著尊敬有加的態度,每次得到這些人聚會的消息,不管有多忙,他總是會盡量抽身來旁聽。

王墨一直認為,自己最大的長處就是時刻都能保持冷靜,對自己如此,對別人也是同樣。

保持冷靜,有助于穩定的發揮實力,所以,盡管王墨的才智和武藝都算不上頂尖,但在泰山王氏的一門中,他卻是僅次于王羽的存在。

不貿然去搶風頭,低調做事,任勞任怨,這就是這位無親藩之名,卻是王氏親族中唯一能站出來挑大梁的王墨,在青州群臣心目中的印象。

眾臣對王墨的評價比他的地位和權勢都要高得多。

這幾年,他做得最多的就是細瑣的小事,無論是政務還是軍務,亦或人事、財務方面的事務,只要王羽一時顧不上,他就會默默的承擔起拾遺補缺的責任來。而且,他每次都會在工作圓滿完成前從容退出,不居功,也不戀權。

雖然也有魏延這樣的陰謀論者,私下里會對他的行為中,種種不合理之處吹毛求疵。但王墨自認問心無愧,故而也不去計較。

人都有私心,他當然也沒辦法免俗。不過,王墨很清楚自己那位名震天下的從弟的脾氣,有能者上,不以親緣血統論英雄。青州的文武眾臣,都是當世英杰,才干比他高出太多,他若是仗著自己的身份去爭權奪勢,肯定會步那些不知死活的兄弟們的后塵。

泰山王家乃是泰山首屈一指的豪門,人丁興旺得很。之所以只有他一人身居高位,就是因為其他人都在這道看不見的墻壁上撞得頭破血流。

王墨一開始也不理解。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怎么說,都是自家人更值得信任吧?遍

當世。曹操、孫策、袁紹。甚至呂布,哪個不是這么做的?魏續當初可是參與了叛亂啊!這樣的大罪都赦免了,還不是看在嚴夫人的面子上?

可時間長了。他慢慢適應了,也漸漸理解了。親族未必可信,能者居上的規矩,才能帶來最強勁的動力。

開國之初,高祖劉邦不就是認為只有親族最可信,結果大肆分封親藩,大肆屠殺功臣。結果呢?先是外戚橫行,大權旁落,然后是連綿不絕的親藩叛亂。最大的一場七國之亂,直接席卷了大半個中原!

開國之初的大漢帝國一直被匈奴壓制,就是因為內亂不休,等到內部整合完成,也就到了反擊的時候了。

王墨覺得,王羽很可能就是以此為鑒。于是對親族也是一視同仁了。畢竟這位少年冠軍侯的志向非常遠大,遠遠超過了之前三千年當中的任何一位君王。

王墨不確定,將來王羽會不會對自己的兒孫也一視同仁,但他只能姑且這么認為,放棄權勢的爭奪。專心在增強個人實力上下功夫。

正是在這樣的理念的驅動下,他才贏得了眾臣眼中的賢王之名。

當然,王墨肯定不會因此而飄飄然,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離開觀景亭,他沿著河岸快步行進,開始了例行的巡視。緊急動員是兩天前開始的,眼下已經集結起了三萬民兵,并在大河兩岸設下了幾十座烽火臺,沿河嚴防死守。

黃河一直是青州水軍的后花園,但船只再多,也不可能將千里黃河封鎖得水泄不通。實際上,在開戰之后,周倉的水軍一直逡巡于延津、白馬一帶。既是為了封鎖河道,同樣也有預備隊的作用。

嚴格來說,黃河水軍是水陸兩棲的兵種,只有海軍才是專職的水軍。即便如此,海軍中也有陸戰隊的分支,畢竟青州水軍太強,實力完全是壓倒性的,除了遼東、江東的兩支水軍之外,專職的水軍連對手都找不到。

緊急調動水軍回援未必趕得及,而且,在調動水軍回援的問題上,幕府中似乎也存在爭議,一時是指望不上了。高唐的防御,還是要靠自身。

就目前而言,民兵的士氣很高,保家衛國的口號一喊出來,經歷了長時間軍訓的青州人積極性非常高,說是氣勢如虹也不為過。

不過,王墨不會因此而掉以輕心。

民兵和戰兵的最大區別不是訓練強度或裝備,而是經驗和韌性。沒經歷過殘酷戰爭的民兵,在開戰之初或許很勇猛,但一旦局勢有變,戰局變成僵持甚至劣勢,他們的斗志就會迅速消退。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青州的民兵不比當年的黃巾軍強多少,同樣是更擅長打順風仗,一旦受挫,就會戰斗力銳減的烏合之眾。

指揮這樣的軍隊,相當考驗指揮者的心理素質。

也正是因為這樣,先后幾次指揮民兵擊破強敵的徐庶,才被世人譽為當世名將,并成為了青州最年輕的方面軍統帥。

王墨自忖沒這個本事,所以對取代陳到,成為指揮官也并不熱心。他巡視河防,只是盡副將的義務,同時也是順便。他來沿河大營的主要目的,是來找陳到。

陳到的性格和高順有些相似,他不是寡言之人,只是很不主動。就算是熟人,他也很少主動挑起話題,只有對方先問,他才會回答,說起興致了偶爾也會滔滔不絕。

當然,能見識到陳到這一面的人少之又少。至少據王墨所知,除了自己和趙云,似乎也沒人與陳到有這個交情。

主將如此,帶出來的兵似乎也沾染了這個特性。陳到所在的軍營比普通軍營安靜得多,不是那種肅殺如刀式的安靜,就是最平和,最普通的那種。好像軍營里沒有兵,只有一群民夫一樣的感覺。

當然,這未嘗不是本事。就算是戰兵,也不能在開戰之期沒確認之前,就把士氣鼓動得太高。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就是這個道理。

“陳將軍何在?”只是陳到這樣的作風也不都是好處,因為他到哪兒都是無聲無息的,所以王墨也猜不出對方現在會出現在什么地方。

“將軍正在河邊看書。”親兵的回答令得王墨有些無語。

要知道。陳到現在可是正在風口浪尖上!王墨估計。這幾天時間里,好友的名

。本以為這廝忙里偷閑,看得的兵書戰策一類的典籍,結果竟是這種不著調的東西!

這書是孔融和禰衡那幫閑人搞出來的,聽說創意來自于主公,王墨也看過,也覺得挺有趣。不過。這玩意就是個消遣,哪有哪個主將會在臨戰的時候看這個啊?幸好沒人發現,在現在這樣的局勢下,消息若是傳了出去,說不準會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呢。

“我說叔至啊。你悠閑成這樣,難不成是要改行做名士了嗎?”

“唔,是漠杰啊。”抬頭見是王墨,陳到難得的露出了笑容,但回應卻仍然不緊不慢:“軍務已經都安排好了,敵軍若至,便按照既定策略抵擋便是,還能做什么呢?我若在營中來回走動,反倒是搞得大家都緊張兮兮的。”

“話是這么說……”王墨嘴里打了個磕絆,苦笑道:“可你別忘了,現在可是非常之時,你多少也得做做樣子啊。”

陳到想了想,反問道:“你指的是那些流言么?”

王墨微微一滯,強笑道:“你也別多心,大家也不是信不過你,只是……誒,你瞧我這張嘴,笨得厲害,話到嘴邊,就是說不清楚呢?總之,你應該做些什么才對吧?”

“嗯。”陳到低頭看看手中的小說,像是認同了王墨的意見,不過緊接著又是一句反問,搞得王墨啞口無言:“那么,我應該做些什么才能打消所有人的疑慮呢?”

王墨在心中悲呼一聲:這是病啊!沒心沒肺的病,算是沒治了的那種!

不過話說回來,這種時候確實做什么都不大對頭。

一直窩在軍營里,說不定會被人當做出是圖謀不軌,死抓兵權;像現在這樣,也會被當做是居心叵測,故意懈怠軍務;若是到處找人解釋,八成又會被說成是做賊心虛,被懷疑是在四下串聯什么的。

反正是怎么都不對,干脆就只做職責之內的好了。這種應對方式,倒是很符合陳到的風格。

“算了,不說這個。”王墨嘆口氣,放棄了繼續勸說,“不過,叔至啊,如何對敵,你總要有個章程吧?你可是主將啊。”

陳到抬起頭,眼中的神色頗有些復雜,遲疑片刻,卻是不答反問:“漠杰,你應該也很清楚。這場大戰打完后,就不會有太多立戰功的機會了……對你來說,這應該是個好機會,你難道一點都不動心?”

王墨微微一笑:“說是一點都沒有,那肯定是違心之言。不過,我有自知之明,這次的對手,不是我能夠應付的,甚至你我合力,勝算也不會超過五成。主公應該已經在返程的路上了,這一仗,曹操肯定會全力以赴,只有攻下高唐,他才能確保勝勢。所以,你我要面對的,也肯定不止是一個劉備!別說換將了,不再找幾個夠分量的幫手都不行,哪有空琢磨那些有的沒的啊?”

王墨一直沒問過,陳到準備如何處理和劉備的關系。沒這個必要,在泗水那一戰,陳到舍命斷后,已經把性命當做代價,償還了知遇之恩了,自然沒必要繼續糾纏不清。

這件事之所以引起這么大的風波,就是陳到的性格太溫吞,很容易給人錯覺。明明就是個很簡單的人,看起來卻像是很有城府似的。

“幫手么,其實我已經想到了一個人,只是我現在這樣,卻是不好出面。”聽了王墨表心跡的這番話,陳到眼中閃過了一絲異樣的光芒。王墨不是很確定,但他覺得這眼神代表的,應該是感動的情緒。

感動是感動了,不過陳到投桃報李,拋出來的卻是一個難題:“漠杰既然有心,不如就負起責任來,出面延請此人,商議對策,并且向軍師解釋,以免再生枝節如何?”

雖然是難題,王墨卻是毫不遲疑的做出了決定:“如此甚好,此事,便包在小弟身上了!只不知叔至屬意的卻是哪位高人?”

“陸遜陸伯言!”陳到微微一笑,輕輕吐出一個名
w23164598 發表於 2014-3-29 13:14
九三三章 錦囊藏妙計

收到賈詡匯報的軍情時,王羽剛好率軍進抵濁漳水北岸的涅縣。

這里已經進入了上黨地界。

居太行之巔,葉形最高,與天為黨,故名上黨,這就是上黨之名的由來。這里地高勢險,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當年的長平之戰,就發生在上黨治所長子城南五十里的長平亭。

正是經過這一戰,秦國徹底奠定了對關東六國的壓倒性優勢,雖然沒能趁機拿下強敵趙國,但占據了上黨之后,秦國已經擁有了絕對的主動權。

高干、袁譚在逃出冀州之后,一度也有過這樣的機會,奈何他們面對的對手太過難纏。以至他們不但沒能利用地利上的優勢,反而屢屢被徐庶的逆襲打得灰頭土臉,最后只能無奈放棄。

“孔明,你怎么看?”王羽看過信,并沒有急著發表意見,而是一如既往的向幕僚、部將們征詢著,身為參軍的諸葛亮自然是第一個目標。

“軍師等人說的都各自有其道理,”諸葛亮凝眉苦思片刻,沉吟著說道:“德公和承彥先生的眼力毋庸置疑,這些年以來,除了和主公有關的事項,他們商議之后作出來的結論,可說是十有九中。曹操這一回,確實是蓄謀已久啊!”

“嗯,曹操當然不是什么軟柿子,和孫策、劉備聯起手來,更是如虎添翼,誰小覷了他們肯定會倒大霉。”

王羽深以為然的點著頭,隨即話鋒一轉道:“不過,陰謀詭計都是小道,他想贏,終究還是要真刀真槍的打上來,若換成是你,你會如何下手?嗯,子義、子龍,你們也一起來說說。”

“肯定是直取中宮,全力攻打高唐啊!”諸葛亮、趙云都是性情沉穩之人,沒有貿然接茬,太史慈卻是個不管不顧的,爭著搶著叫道:“主公您上次不是說聲東擊西嗎?應該就是這個路

了。他先把劉玄德那個陰魂不散的家伙放出來攪風雨,然后突然又對溫侯下手,這兩招使過,我軍的三路軍就變成各自為戰了!”

“東平國那一帶本來就被糟蹋得不輕,前陣子的仗打下來,基本上已經沒什么人煙了。若我是曹操,肯定會忽悠孫伯符打頭陣,趁著劉備將高唐攪得人心不寧的機會,穿越文遠和坦之兩軍之間的間隙,只帶三五日的干糧,用最快的速度直撲大河南岸。”

“孫伯符的兵都是江東來的,熟識水性,即便收羅不到足夠的船只,他們也能過河。說不定連現成的渡口都不用,隨便找個地方就能過去。過河之后,取高唐還不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太史慈嘴快,卻非無謀,心眼轉得也很快,點出來的幾條,都很有道理,說到了點子上。眾將都是頷首認同,連王羽都有些意外:“士別三rì,確實當刮目相看啊,子義,你這段時間莫非都用來讀書了?不然怎么出謀劃策也頭頭是道了呢?”

“那您看看。”太史慈揚起下巴,很得意的說道:“這就叫與時俱進,主公,您不能總是拿老眼光看人。”

饒是局勢緊迫,眾將還是被這個活寶逗得好笑。

秦風湊上去,猛拍太史慈的肩膀,嘿嘿笑道:“子義呢,其實本來就很精明,就是嘴笨,是啞子吃餃子,心里有

說不出那種,這幾天夜里他一直在讀兵書,就等著這個機會,要向主公進言呢!還好主公善解人意,在涅縣這里就問計了,不然準把個生龍活虎的子義給生生的憋出病來啊,哈哈。”

“去去去,哪兒都有你個瘋子!”太史慈沒好氣的撥開秦風的手,嚷嚷道:“什么叫就等著這個機會?俺那分明就是效法先賢,先天下之憂而憂,怎么到你嘴里,就變味兒了呢?告訴你啊,熟歸熟,要是亂說話,一樣不會和你干休!”

太史慈氣急敗壞的威脅著,卻沒有任何威懾力,反倒令得眾人引俊不止,哄然笑開了。

就算形勢再怎么危急,青州軍的軍議也很少會有大家都愁眉苦臉,在愁云慘霧中商議的情況。這次的危機特別嚴重些,本來氣氛是有些凝重的,不過被太史慈和秦風這一插科打諢,沉重的氣息頓時消散了不少。

“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子義的推算還是很靠譜的,接下來誰繼續說?”等眾人笑過一陣,王羽這才揮著手,示意眾人將注意力集中回正題上來。

“雖說是聲東擊西,但西線未必就沒有麻煩。”第二個發言的是趙云,還是一貫的鄭重神色,沉聲說道:“若我是曹操,就不會單單將寶押在高唐攻略上,而是盡可能的利用現在的有利形勢!首先是河內……”

趙云微一沉吟,視線在眾人身上打了個轉,在呂綺玲身上稍稍停留了那么一剎那,觀察了后者的神情變化后,這才放心的繼續往下說明。

“張使君被圍在小修武,此地看似安全,實則不然。這里距離黃河太近了,鴻溝、陰溝二水與黃河的交匯處離這里也很近。若是河內之變背后果然有曹操的影子,于毒、眭固就會有所防備,曹軍也很可能會在關鍵時刻出現在戰場上!”

趙云的聲音并不高,但這番分析的分量卻十分沉重,眾人心中都是驟然一凜,像是突然被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壓上了一樣,一個勁的往下沉。

事關自己的父親,呂綺玲更是花容失色,面容慘淡。再怎么有膽魄,終究也還是個豆蔻年華的少女,哪里禁得住這種打擊?

呂布軍最強悍的武器就是突襲。通常的模式就是由最擅長混戰的陷陣營打頭陣,趁著敵軍沒來得及拉開陣勢的時候一口氣沖進去,攪亂陣勢之后,騎兵發動全面進攻,一口氣擊潰敵人。靠著這一手,這支強軍經常能在大范圍的迂回作戰中,創造以弱勝強的戰績。

但最強的一點同樣也可能成為弱點,只要敵人早有準備,就不會那么容易被迅速擊潰。纏戰之間,又有另外的敵人突然出現在戰場上,來個黃雀在后,別說是呂布軍,就算是王羽親自率領的青州精騎,也討不了好去。

驚惶憂急之下,呂綺玲的那張充滿陽剛之氣的俏臉上,罕見的流露出了無助的神情,被妻子注視著的王羽心里也不好受。呂布的剛愎自用讓他萬般無奈,曹操的老謀深算更是讓他恨得牙癢癢的。

事已至此,現在說什么也沒用,王羽只能狠下心,用眼神示意馬云騄幫忙安撫,軍議則照常舉行。

在平陶城與馬超盟誓之后,王羽便任由西涼軍離去,沒做任何限定條件。他的本意當然是以此來隔絕西涼軍與曹操的聯系,以免再生事端,只要西涼軍退得足夠遠,就算馬超得到消息,要反悔也是來不及的。

沒想到此舉卻贏得了馬超的認同,認為王羽是個有本事,也有氣魄的好漢。所以他以長兄的身份做了主,將妹妹馬云騄許配給了王羽。

對此,太史慈暗地里說了不少怪話,認為馬超仍然不肯服輸,就算仗打不下去了,也要在名分上占點便宜。有了這門親事,他就可以叫自家主公作妹夫了,這不是占便宜是什么?

王羽自己倒是很高興。

馬超會主動要求聯姻,至少是認可的表示,政治聯姻,和送人質的性質本來就差不多。若是強行要求,馬超那脾氣說不定會炸刺,他主動提出,那就萬事大吉了。

眾將都感覺到了氣氛不對,于是紛紛進言。意見雖多,但大致上都是基于太史慈和趙云發言的基礎之上,新意有限。

最后,王羽的目光落在了諸葛亮身上。

因為提前預料到了事態緊急,所以王羽沒等徐庶的西線軍團一起,便率騎兵先行南下了。而且,按照他制定的策略,徐庶、徐晃會在處理好并州事務后,展開西征。

先是合兵一處攻略河東,然后分兵兩路,徐晃由蒲坂津渡河,徐庶走陜縣,攻潼關,對長安分進合擊。

若是中原局勢戰事順利,西線軍團的進攻就是犁庭掃穴,抄略曹操的老巢,進而切斷曹操與益州的通道,以免兩邊達成實質性的聯合。

若是中原戰事不順,西線軍團的行動就是對曹操的牽制,就算得了兗州,曹操也不敢放任徐庶、徐晃在他的側后方攪擾。長安殘破已久,士民疲敝,丟了也算不上多大損失。不過,這里的戰略意義太大,一旦被徐庶在這里占住了腳,曹操就是兩面,甚至三面受敵了。

徐庶等人另有任務,王羽身邊的幕僚只剩下一個諸葛亮,在眾將沒有出挑的意見時,他自然要向其問計。

“臣以為,各位將軍說得都有道理,而且,這就是曹操的最終目的,他就是想增加軍師的顧慮和推測,最后變得投鼠忌器,進退失據。”

“以目前的局勢而言,軍師怎么做都稱不上是完全之策。若調文遠或坦之將軍這兩路兵回救高唐。難保孫、劉不虛晃一槍,明攻高唐,實掠泰山,乃至青州腹地!亦或長驅直入,直下濮陽。若不救,也不是個辦法,因為高唐確實有危險。”

“西線也是同樣,溫侯輕身入險地,在情在理,我軍都當救援。不過,西線本來就只有文則將軍一路兵馬在,若輕率分兵,又有被曹操趁虛而入的危險。說白了,曹操這一次的策略并不復雜,就是要將手里主動權發揮到極致,可越是這種簡單的套路,就越是難破……”

諸葛亮來了個總結性的陳詞,雖然年紀還差很多,但看起來已經很有指點江山的千古名臣風范了。

由此可見,人的才能,除了潛質之外,主要還是看所處的位置。王羽提前挖掘出來的這些英才,放到合適的位置之后,很快就汲取到了大量的經驗,越來越靠近王羽所熟知的形象了。

對此,王羽樂見其成。

“關鍵,無非取舍而已。只是這取舍二

說來簡單,實際做起來卻難,主公從前曾戲言,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現在的戰局就有這個味道。不怕冒犯的的說,軍師其實更適合扮演光腳的那個,結果現在他卻被迫要充當穿鞋的,這就是這一次最大的危機所在了。”

諸葛亮對賈詡的評價聽起來有些好笑,卻沒人真的在笑,因為這其中的意義太過沉重了些。

賈詡是草根出身,習慣了居于弱勢地位考慮問題,讓他以弱勝強,比讓他用強大的實力壓倒對手要困難得多。

眼下這個局面,想要面面俱到肯定是很難做到,關鍵是如何才能取舍得恰到好處,這偏偏是賈詡最不擅長的。

善泳者溺于水,恐怕胖子自己都沒想到,有一天他也會做為標靶,被其他人當做研究的目標,各種算計吧?

王羽在心中暗嘆一聲,想象著胖子現在焦頭爛額的模樣,感慨萬千。

說起來,最適合的留守指揮官,其實不是賈詡,而是諸葛亮……歷史上的那個完全版的。諸葛亮的特長是精密計算,最適合指揮強勢方攻打弱勢方。他全力運籌的時候,可以讓對方找不到任何漏洞,最終無計可施。

有趣的是,歷史上的諸葛亮也被擺在了完全不適合的位置上。明明以算無遺策見長,他的任務卻是要帶領區區益州,逆襲強大

后人嗟嘆的一段傷感往事。

要是歷史上帶領蜀國逆襲的是賈詡或龐統,世界又將會變成怎樣?

“主公,主公?”王羽的浮想聯翩被諸葛亮出聲打斷,眾將看過來的眼神都有些沉重,顯然是誤會王羽也在犯愁,甚至束手無策了。

“嗯,形勢就是這樣,大家有什么對策沒有?”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籌莫展。若是身在兗州,辦法倒是很多,以青州精騎的機動力,可以很輕松的策應各方,挫敗曹操的陰謀。

可問題是,現在大伙兒還遠在上黨,中間隔著千山萬水,其中還包括了一座太行山!別說助戰了,想下達指令都不可能。

即便是飛鴿傳書,路上也要消耗三天左右,來回就是六七天!軍情如火,哪里經得起這樣的耽擱?遙控指揮根本不可行。

能想到的,也只有加快進兵速度一個辦法了。可這也是有限度的。就算補給大部分都由沿途郡縣提供,可并州多山,還要經過太行險路,就算是騎兵,速度也沒辦法狂飆。

何況,急行軍對人馬的體力消耗都很大,若是趕路太急,肯定會影響到作戰時的狀態,倒是得不償失了。

沉寂之中,諸葛亮突然發問:“主公,日前您與臣商討中原戰局時,不是得出了初步結論,然后用飛鴿傳書,送了封錦囊回濮陽嗎?那錦囊中,莫非……”

“錦囊?”眾將聞言,都是精神一振。

大家都知道這段時間,主公時常與孔明密議些什么,雖然不知道內容,但想必與兗州戰事也是息息相關。

而錦囊,則是主公的特殊愛好。也不知出于何種典故,反正主公經常會事先將計策藏在錦囊之中,讓執行者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拆開來看。里面的計策雖然是事先寫下的,但卻很能顛覆計劃趕不上變化的常識,總有別開生天的效果。

眼下的局勢雖然不怎么樂觀,但主公既然寫下了錦囊,那就沒什么好擔心的了。軍師雖然被人窺破了弱點,但也不是變成白癡了,有主公的錦囊在手,對付區區曹、孫、劉聯手還不簡單?

眾將眼中流露出的熱切神色,搞得王羽也是壓力山大。

搞搞清楚,那可是曹、孫、劉的聯手啊,這個時代笑到最后,脫穎而出的三大牛人,什么錦囊妙計,也不可能把這三位玩弄于股掌之上啊。

不過,這種事也沒法解釋。畢竟歷史已經走入岔路了,在世人眼中,這三大牛人,就是一直在自己手下吃癟的手下敗將,或可簡稱癟三……好吧,就當是在戰略上藐視敵人好了。

早在連rì來的密議中,王羽心中便已有了成算,此刻也是當機立斷:“孔明,你立刻書信一封與元直,讓他暫緩西進,從速調配糧草,向南運輸,優先保證騎軍所用!”

“調配糧草?”諸葛亮愕然,驚疑不定的看向王羽。

這命令和原計劃可不一樣。

原計劃,騎軍會原路返回,回到冀州之后,補給就可以從當地籌集了,故而不需要攜帶太多糧草。現在主公卻要調用西線軍團的補給……

這只能說明一件事,主公決意改道!

以目前的戰況來說,可供更改的只有兩條路,走白陘或太行陘,直接進入河內!走太行陘的話,或許是圍魏救趙,攻洛陽;若是走白陘,只有一個可能了,主公打算親自去救呂布!

“主公,真的要改道?您那錦囊中到底……”諸葛亮越想越是心驚。改道之后的戰略,完全就是在賭博!賭曹操真的先算計呂布;賭呂布能堅持得到至少十天;還賭其他戰線不會出現狀況!

遠在千里之外發現敵軍破綻,然后妄想著一擊致命。這種舉動簡直就是……諸葛亮強自壓抑著,才將匹夫之勇四個

咽回肚里,但臉上的驚訝、疑惑神色,卻完全無法掩飾。

其他人的反應稍微慢一些,但想通之后的臉色,也不比諸葛亮差多少。

所有人都被驚呆了,唯一的例外只有兩個女孩。

“姐姐,將軍他真的很在乎你呢,為了你,他什么都不顧了。”馬云騄忽閃著一雙大眼睛,都快冒出星星來了。早就聽說這位未來夫君仿佛當年的冠軍侯再世,一樣的神勇絕無敵,所向披靡,一樣是天下無雙的風流種子,今rì一見,傳言真是一點都不假呢。

“哪有此事?”呂綺玲也難得的有了小兒女神態,扭捏著,似嗔還喜的說道:“咱們這位夫君啊,厲害著呢,說不定他已經想到什么破敵之策了,哪會被兒女之情所礙?”

盡管嘴里這么說,但她那雙美眸卻瞬也不瞬的盯在郎君身上,眼中的熱切、感激之意,同樣絲毫不加掩飾。

看著好姐妹的神情,馬云騄突然有些羨慕起來,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壓抑不住這股突如其來的情緒。她微微有些無措,于是轉移話題道:“說到這破敵之計,那錦囊中到底寫了什么,還是不知道呀。”

“嗯,也是呢。”呂綺玲也想到此節,抬眼看時,卻見王羽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完全沒有詳細解釋的意思。

眾將雖然心有不甘,也只能訕訕作罷,心里當然是猜測紛紛,莫衷一是。

其實,別說沒看到錦囊的人,就算是看到了,疑慮也不會少了。

就在不久之前,賈詡和虞翻等人就被嚇到了,幾人毫無風儀的坐在那里,神情都有些呆滯。

“主公這錦囊妙計到底是……”虞翻突然站起身,快步走了大半圈,突然一跺腳,疾聲說道:“軍師,你覺得呢?這壓根就行不通吧?是不是等主公收到最新軍情,考慮過后再……”

“是啊,軍國大事,要慎之又慎,主公這錦囊中的計策未免……總還是要再仔細商議商議才是。”王朗也附和道:“之前三將軍和陳叔至搞出來的御敵之計,就夠危險了,現在又要……那豈不是……總之,文和,此事你應該拿出決斷來才好!”

眾幕僚也是議論紛紛。

“這信是飛鴿傳書送來的,會不會是主公的惑敵之計啊?”

“也是呢,主公不是一直都說,重大決策不會用飛鴿嗎?現在突然……那曹操詭計多端,手下也是人才眾多,會不會是他們搞的鬼啊?”

“還真別說,若真是這樣,那曹賊可就太狡猾了!”

貂蟬沒有發表意見,這道錦囊妙計到底在破敵方面有何妙用,她還看不出,但顯而易見的是,這條計策可說是對賈詡的能力有著一定程度的質疑。這時候,就是考驗人心的時候了。自己這位師傅到底會如何選擇呢?

任憑眾人如何議論,賈詡都一直保持跌坐的姿勢不動,只有不時變幻著的神情,才能說明他不是在發呆,而是在思考。

良久,他突然端坐起來,神情異常凝重。

眾人知道他要做出最后決斷了,當即停止議論,齊齊看了過來。

在眾人矚目之下,賈詡重重一拍桌案:“無需多言,依計行事可也!”
w23164598 發表於 2014-3-31 16:20
九三四章 開路有銅錢

離開涅縣,沿著濁漳水東南而向,全速行軍,不一日便到了襄垣城。按照行軍計劃,大軍將在這里進行第一次補給,然后繼續前進。

行軍速度最大的限制無非補給。

王羽雖然下令給徐庶,令其調撥糧草南下,但他也沒有坐等的意思,而是前腳下達了命令,后腳就開拔,補給只能先行在沿路郡縣籌集。

并州這些年一直不太平,鮮卑人、匈奴人、羌人、各路地方勢力在并州大打出手,今天匈奴和漢軍聯合對抗鮮卑,明天就是匈奴倒打一耙,好容易打退了這兩匹外來的狼,漢軍又自相殘殺起來。

上黨是并州與中原聯系的樞紐,近五年間,先后由丁原、于夫羅、張楊、高干等近十股大小勢力占據或是經過,是并州兵災最嚴重的地域。

這里的百姓已經熟悉并適應了戰亂,猛然見到大隊兵馬到來,根本用不著郡守、縣令們指揮,百姓們就以迅捷無比的速度完成了緊閉城門,拉起吊橋,召集人馬守城等多個戰術動作。

青州軍的先哨在幾里地外,還看著遠處的城池城門大開,人群穿梭如流,結果等到了城根底下,看到的卻完全是戒備森嚴,嚴陣以待的場景。

斥候們一個個都是嘖嘖稱奇,覺得上黨出精兵的說法果然不假,就算是青州那些訓練了兩三年的民兵,拉出來也不過就是這個水平了。

報出了驃騎將軍的名號,城內的軍民依然無動于衷。還是那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斥候們無奈,也只能據實回報。將難題留給王羽解決。

等王羽到了城下,看到的是令他非常震撼的景象。似乎全城男女都出來了,從白發蒼蒼老太婆到剛剛學會上房掏鳥蛋的頑童,都趴在在圍墻后看著自己。

這些人一個個面帶菜色,衣衫襤褸,但挽弓和握刀的姿勢卻非常純正。那些兵器簡陋破舊,卻正是眼前的城池得以在亂世存活下來,沒有被各路亂兵洗劫一空的原因。

王羽心中涌起一陣悲哀。卻也有幾分自豪。

悲的是戰亂荼毒下的中土,將人性中的美好盡

抹去,災民們不再信任任何人,除了手中的刀槍。可話說回來,若非百姓們拿起了刀槍保護自己,也許上黨這個四戰之地已經變成了人間鬼蜮,正是百姓們自發的抵抗。才給這個華夏的古老地域,留下了一絲元氣。

城頭的指揮者不肯出門跟官兵接觸,雖然他能清楚地看見侍衛們所展開的驃騎將軍旗號。早在四五年前,朝廷就已經失去了威儀,只要有本事拉出一票人馬,無論自封個什么樣的官職。只要不是稱王稱帝,就不會有人計較。

當年武猛都尉丁原騎兵南下之前,不過是個武猛都尉,走到上黨,就已經變成了虎賁中郎將。在上黨地界沒少造孽。

如今的河內刺史張楊,最早不過是丁原麾下的一介從事。后來以家財招募了一票人馬,有了可觀的實力,頓時搖身一變,成了建義將軍。在轉進河內之前,他興兵攻打上黨太守于壺關不克,倒是腆著張大臉,奪了對方的官職,自封上黨太守,縱兵寇略諸縣。

張楊軍的戰力比不上丁原的邊軍精銳,但為禍民間的威力卻比后者強得多。潞縣、屯留等縣城先后被打破,城中百姓十室九空,直到五年多以后的現在,都沒能恢復元氣。

有了這些血的教訓,也難怪上黨百姓表現得如此緊張。

“我們是大漢驃騎軍,從不擾民的驃騎軍!此去是為了征討國賊曹操,你們這些家伙舉刀相向,莫非是被曹賊收買了嗎?”太史慈奉命上前,張開雙手向城中的人喊道。

“管你是國賊還是將就,都快些走開,別打這里的主意!”城墻上嗖地射下一支羽箭,幾乎貼著戰馬的脖頸鉆入地面半尺:“別靠近,城里沒糧食給你們!無論你們是官是賊,都沒有!”

“他個親娘祖奶奶的,不識抬舉是不是!”太史慈氣得從馬鞍上取出弓來,就想換以顏色。

若非為了保證行軍速度,必須沿途籌集補給,他才沒這耐心和一群刁民啰嗦呢。

自家主公的仁厚愛民之名,天下皆知,連荊州,甚至江東那么遠的地方,都有人交口稱贊,偏偏在已經成為自家轄地的上黨受到這種冷遇,這叫性烈如火的太史慈如何能心平氣和?

“子義,你暫且退下,讓孔明來!”王羽及時攔下太史慈,做了個在后者看來很是荒唐的決定。

“孔明?”太史慈驚詫地望向自家主公,不明白人小聲細的諸葛亮能在這種時候發揮什么作用。但他還是忠實地執行了這個‘亂命’,訕訕退了下去,嘴里猶自恨恨不已的磨著牙。

也就是主公脾氣好,要是依自己的意思,干脆調兩臺重型霹靂車過來,把城墻砸兩個窟窿,這些自以為是的家伙就知道厲害了。

在城上、城下一片迷惑的目光中,諸葛亮召集了隨軍的十幾名幕僚,施施然走到城下。

這次城墻上的反應就沒那么激烈了。

一臉剽悍之氣的太史慈會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恐懼,恐懼帶來的則是警惕和不安。而諸葛亮是個年方弱冠,滿身文氣的俊俏小郎,這叫人如何舍得下手?

何況,城上的百姓只是消息相對閉塞,并不是聾啞之人。即便沒聽說過王羽的仁愛之名,也隱約聽過些這位河北強鄰的輝煌戰績。

大家都很清楚,真的開打的話,憑著城內的萬把由老弱婦孺組成的守軍,肯定擋不住城外的這支兇悍強兵。

可沒辦法,明知不敵也得硬著頭皮上!這是人們在亂世中用血淚總結出來的經驗和教訓。弱者想要生存,就必須展現出足夠的強硬的姿態來。懇求和哭泣都解決不了問題。只會令強盜們看清自己的軟弱,于是變本加厲的欺凌過來。

有所顧忌,又有所堅持,結果就是諸葛亮毫無阻礙的走到了城根底下,不用扯著嗓子,說話就能令城頭的人聽清楚的距離上。

“各位父老鄉親,大家應該多少也聽說了些消息,我家主公是當今天子親口冊封的驃騎將軍。冠軍侯,從去年開始,已經取代高、袁二位,兼領了并州的軍政大權……就在十多天以前,率軍與三十萬西涼鐵騎大戰于龍山,以少勝多,大破之……”

諸葛亮的嗓門比太史慈小得多。語調也沒多少波動,但他這番話給襄垣百姓帶來的震撼卻要大得多。

西涼軍大舉進犯,青州軍奮起迎擊,雙方不約而同的將主戰場選在了北面的太原,上黨境內完全沒被戰火波及到。不過,

。會將并州最后一顆麥苗都啃光;西涼軍輸了,十幾二十萬的潰兵,十幾二十萬失去一切的亡命徒,同樣會在經過的路上,造成無邊殺孽!

可現在聽這小書生一講,那三十萬大軍竟是無聲無息的灰飛煙滅了!這種聽起來好像神話傳說一樣的事,可能是真的么?

“我軍這一次只是取道南下,需要籌集補給,不會進城……諸位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不過各位好歹也是我家主公治下之民,難道各位打算劃地為疆,自成一國了嗎?”

“那怎么敢,那怎么敢呢!”諸葛亮的質問令得城頭幾個主事者都是心中一跳,現在上黨這些縣城還只是在結寨自保的階段,談不上有什么野心。只是大伙都受夠了亂兵的荼毒,看著城外黑壓壓一片的騎兵陣列,這心里實在是沒底啊。

“不然,這樣好不好……”

聽出了主事者們的語氣漸漸松動,諸葛亮好整以暇的再讓一步:“我在這里擅自做個主,請大軍退出五里,然后各位打開城門,放我和這幾位同僚進城,咱們在城中直接交易,現錢現貨,然后由各位組織人手,將糧草送出城外,由我軍自取,如何?”

“嗡!”城頭上頓時議論開了。

“俺瞅著這小先生面善,是個好人,應該不會有詐!”

“知人知面不知心,那高干、袁譚還是世家門閥子弟呢,長相聽說也不差,該收刮的時候,又何嘗手軟過?”

“許禿子,你說這話時可要拍著良心!你往外面瞅瞅,那黑壓壓的一大片,何止幾千騎?人家強兵在手,又有大義的名分,再三退讓,那是仁義,不是怕了咱們,你真要得寸進尺,激得那位驃騎將軍惱羞成怒了,全城的老少都要給你這張臭嘴陪葬不成?”

“是啊,人雖然都躲在城里,可城外的麥苗可眼瞅著就熟了!真把人惹急了,都不用攻城,只要把馬往田里一放,明年大伙全得喝西北風去!”

“話雖如此,可這日子本來就緊巴巴的,麥熟還得個把月,存糧賣出去了,接下來這段時間大家吃什么啊?張伯,您老人家德高望重,大伙都信服您,這時候,您可得拿個主意啊。”

被稱做張伯的老者,是在場眾人中,年紀最大的,須發皆白,看起來頗有幾分仙風道骨。雖然因為年紀大,見識也廣,被推舉出來領頭,但他心里還真就拿不出什么主張,只覺大家說的都在理,但就是解決不了問題。

想了想,他干脆直接把難題拋給城下的諸葛亮:“驃騎將軍寬仁大度,小先生機智多謀,能體諒咱們的難處,不過,這其中還有幾樁難事……”顫巍巍的說著,卻是將眾人的意見作了個匯總。

城外的軍馬要糧行軍,城內的老少要指著糧食活著。在老頭看來,這是個無解的難題。這就是婉拒的意思。不過話里留的余地極大,想著討價還價一番,最后能達成城內出少量糧食勞軍就最好了。

可沒想到,他眼中天大的難題,對城下的少年來說,就是稍一思忖的事。諸葛亮聽罷老頭的訴苦,呵呵笑著,氣定神閑的說道:“這事好辦……這樣說話太累。老丈何如先讓我等進城,當面說個明白?”

張伯想了想,和眾人商議幾句,都覺得放幾個書生進來不要緊,當面也確實更容易說話,當即便應下了。等諸葛亮派人回報,騎兵大隊開始后撤。這邊也是放下吊橋,將城門打開一條縫,將諸葛亮一行人放了進去。

“一群刁民而已,不識大體,只認得自家那點蠅頭小利,對他們這么客氣干嘛?給他們點厲害瞧瞧。還不是乖乖的?”太史慈老大不耐煩的抱怨著。

“大哥,你上去被人射了一箭,孔明上去就被人迎進城了……你這是心里不平衡吧?”趙云在一旁打趣著,還夸張的在鼻子下面扇了扇,齜著嘴叫道:“嗯。撲鼻的酸味呢。”

“哼!這有什么好不平衡的,俺的氣度沒這么小!”太史慈并不受激。冷哼道:“俺就是不明白,這次南下不是很急嗎?主公怎么就有這種閑情逸致呢?這一路少說要經過七八個縣城,要是每個縣城都這么折騰一通,那還不如等元直送糧過來呢。”

“你真的這么想?”趙云看著義兄,眼神怪怪的。

“有什么不對嗎?”太史慈瞪眼回視。

“肯定不對啊!”趙云搖搖頭,對義兄的遲鈍很是失望。

“討價還價啊,只要成功了,八成就這一次便足矣。你想想啊,孔明要和百姓商量的是什么?是公平買賣!百姓現在可以高價賣糧給咱們,回頭又能從二哥手中低價賣糧,這種好事,他們還不聞風而至?等消息傳開了,還怕其他城池不大開城門,夾道歡迎的迎接咱們嗎?”

太史慈想了想,也是大搖其頭:“還是不對!上黨這地方多閉塞啊,消息根本傳不開!連龍山大戰,青州新政都沒人知道,沒人傳播,還指望這點小恩小惠么?”

“這你就大錯特錯了!”秦風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沖著太史慈就是一通

落太史慈,憑的是后者不具備的草根身份,講到細節詫異這些,他就只能干瞪眼了。

“所謂: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王羽終于也加入了討論,語氣頗多感觸。

“江東、荊州都是魚米之鄉,益州更有天府之國的美稱,這些地方民間富庶,士族眾多,對天下大事自然關心得緊。而上黨這里乃是四戰之地,一直動蕩不休,百姓過了今天不知明天,吃了上頓不知下頓。苦苦掙扎還來不及,哪有空閑去關心新政、戰局?”

“呵呵,子義,這下明白了吧?就是主公說的這個理兒!”秦風咧著大嘴,拍拍太史慈肩膀,一副有榮與焉的模樣:“對小人物,就得用實惠,對讀書知禮的人,才能說大道理。對你這蠢牛,那就只能靠主公的當頭棒喝了,哈哈!”

太史慈著惱,眼睛一下瞪起了,看起來果然像是發了怒的公牛,看得王羽、趙云都是引俊不止。

“瘋子這話也不盡然。”王羽笑道:“其實無論身處什么階層,人都是趨利的,區別無非是沒讀過書的人只能憑自身閱歷,從整體而言,眼光未免短淺些。讀過書的人懂得先賢們總結出來的道理,更擅長見微知著……”

“新政、戰局的影響,都需要一定的眼光。對苦苦掙扎之中的上黨百姓來說,亂世就像是永遠沒有盡頭似的,他們哪里會去關注那些事?其實我青州百姓當年也是一樣的。別忘了,新政的確立。還不就是從墾荒令開始的?”

聽了這話,趙云突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原來如此!主公這次買糧賣糧,其實也是一箭雙雕。讓利于民,取信于民,同時還能給行軍提供便利!”

“子龍果然知吾心意,于懷甚慰矣。”王羽撫著愛將肩背,很滿意的笑道。

“可是啊,”太史慈這次是真的泛酸了:“咱們可是騎軍!就算有人樂于傳遞消息。還能比咱們行軍更快不成?”

“騎驢看賬本,咱們走著瞧唄!”秦風搶著接茬道:“子義,上次你打賭贏了文長,這次你敢不敢跟我打個賭?要是消息果然走在咱們前面了,就是我贏!我也不圖別的,只要你以后見面便叫兄長,別瘋子瘋子的亂叫。如何?”

“賭就……”太史慈順口便要應承,冷丁卻見趙云一直在打眼色,他知道這位義弟的感覺特別敏銳,下意識的將到了嘴邊的話收回,哼唧唧說道:“你小子難得有次顯眼的機會,俺偏不受你的激。氣死你個瘋子,哼!”

笑鬧間,不遠處的襄垣城終于有了動靜。

首先騷動起來的是城頭,不知出了什么變故,仿佛城內的房舍突然全部失火。逼得守城的老少都趕回家救火似的,城頭眾人突然扔下刀槍。向城梯涌動過去。

別看城墻上堆了幾千人,但來得快,去得也快,也就是一炷香多一些的時間,剛剛還人頭涌涌的城頭,便只剩下了小貓三兩只。稀稀拉拉的人影,扳著指頭就能

得過來。

還沒等騎軍的將士們琢磨明白是怎么回事,緊接著,城內又響起了震天的歡呼聲。說是歡呼聲,其實更像是集市之中的那種喧鬧吵嚷,似乎同時有很多人努力高價推銷自己的商品,然后迅速成交了一樣。

確實是成交了。

歡呼聲余音尚在,城門處又生變故,先是吊橋轟然落下,隨后城門也吱吱呀呀的被人從里面推開。再下一刻,成百上千的百姓手拉肩挑的涌了出來,剛剛還拿著刀槍的手上,或提著竹籃、木筐,或是握在車轅上,人力車上,堆著冒了尖的糧袋。

態度,發生了天翻地覆般的變化。

“小民等恭迎將軍入城駐馬!”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帶著一群年紀差不多的老頭,直奔將旗而來,老遠就跪了下去,恭敬到了極點。

“這,這到底是咋回事?前倨后恭也不能到這個程度吧?”太史慈看得目瞪口呆,直扯著諸葛亮問道:“孔明,你莫非懂法術么?”

“法術?”諸葛亮微微一笑,道:“嗯,或許算是法術吧。人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大把的銅錢灑出去,就算是文長那樣的脾氣,也不可能再懷疑咱們心存歹意了吧?”

這其中的道理很簡單。上黨百姓不知道青州新政,卻認開元通寶。

這幾年青州對外貿易量激增,新鑄的貨幣卻執行了對外緊縮政策。流通的通寶越少,相對價值就越高,認可面也越廣,物以稀為貴么。

諸葛亮和一眾幕僚進城前都帶了大量的銅錢,一進城就亮出來了,晃得張老頭那幫人眼睛都花了。流通的通寶
w23164598 發表於 2014-4-1 17:04
九三五章 沉默的行軍

    在襄垣稍事補充,大軍繼續前進.

    在襄垣城東南六十余里處轉向南行,經壺關、屯留諸城,最後,在啟程後的第四天,也就是四月十八這一天,抵達了上黨治所長子城。

    相較于在河北戰場上,一曰夜兩百里的狂飆猛進,這個速度算不上快。但現在是在地勢險要的上黨郡境內行進,而且是長途行軍,四天走了三百余里的路程,一曰七十余里,其實已經是很快了。

    能有這樣的速度,多半得益于王羽的銀彈開路策略。在古往今來,屢試不爽,號稱能役使鬼神的砸錢攻勢之下,沿途的縣城、堡寨望風披靡,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傳播開來,連青州軍一曰七十余里的行軍速度,都只有瞠乎其後的份。

    初至襄垣城時遇到的那一幕再沒出現過,上黨百姓的主觀能動姓被徹底的調動了起來。早早在城中做足準備還不算,還在城外的山頭上設下了多個瞭望崗哨,就等著傳說中的那支撒錢大軍過境。

    遠遠看到大隊騎兵來了,最外圍的瞭望哨便推倒消息樹來傳信,城中開始準備。等確實的看清了騎兵打著的旗號,就進入了正式的迎接程序。

    迎接方式各種各樣,最夸張的就是大軍抵達長子城這一次。

    先是鄉老們出城夾道歡迎。出迎的鄉老,都是年過七十,子孫兒女俱全的老人。他們手持綠色竹蔑編的掃帚,一邊做出清掃道路之狀,一邊前行,不時還俯身下去,做出拔除野草的姿態。

    這是很古老的一種禮節,也是民間迎接貴人的禮節中,最為隆重的一種。一般只有在太平盛世之時,迎接天子的時候,官員才會組織百姓這麼做。

    以王羽目前的地位、實力來說,享受這樣的禮儀倒也算不上僭越,不過在亂世之中,而且還是在上黨這樣的混亂之地,冷丁看到這樣的大禮相迎,王羽多少感覺有些別扭和驚訝。

    不過他也沒法拒絕,他本來就有意收攏並州人心,想達到這個目的,上黨正是重中之重。只有並州徹底安定下來,沒有後患,徐庶的西線軍團才能以並州為踏板,更快的展開對關中、河東的攻略。

    百姓示好,總比繼續保持敵視、不信任的狀態強。

    真正讓人吃驚的,還是在進城之後。前鋒的騎兵剛走進城門,街道兩旁就呼啦啦的涌出來一大片人。走在前面的趙雲被嚇了一跳,差點就以為這些百姓只是表面假裝恭順,實則圖謀不軌了。

    虧了走在前面的是姓情沉穩的趙雲,不然還真有可能鬧出亂子來。實際上,百姓只是熱情的過了頭而已。

    “將軍,來咱家吧!新蒸的面餅,還有昨天才獵到的野兔,肥嘟嘟的,香著呢!”

    “兔子剛過了冬,瘦不拉幾的,能有啥吃頭?咱家有剛碾出來的粳米……”

    “將軍,咱家有魚,有魚啊!”

    趙雲驚訝過後,心中涌起的是微帶些荒謬的溫馨感覺。

    多少年沒見到這樣的場面了?嗯,或許從來沒看見過,只是在傳說中听說過吧?王師所到之處,百姓簞食壺漿的迎接,史官們刀筆之下,時常可見這樣的修辭。可到底是真有其事,還是後人穿鑿附會,那就很難說了,反正趙雲自己沒見過,也沒听誰敢于自稱親眼見過。

    當年公孫瓚東征西討,捍衛北疆,在民間的口碑還算不錯。不過,公孫瓚在治政方面沒什麼心得,治軍也是很傳統的模式,對于幽州的這支強軍,絕大多數百姓都是又敬又畏。

    敬的是將士們血戰沙場,將**般的鮮卑、烏桓擋在國門之外,沒法來禍害大伙的家園。

    畏的是同樣是這樣些好兒郎,給幽州,乃至冀北地域的百姓帶來了沉重的壓力和負擔,未嘗不是一種災難。

    當時,受幽州軍庇護的人們提起這支強軍,多半會用這樣話來互相慰藉︰管他怎麼也,總比被胡狗打進來強。

    至于劉虞,那就是個純粹的官僚,他的良好口碑完全來自于地方的豪門大族。正如主公說的那樣,得了便宜的人,才會向給予好處者賣乖。劉虞減免豪門大族的負擔,轉嫁于平民百姓身上,自然會得到前者的衷心擁戴。

    至于現在看到的這一幕,趙雲心中已經充滿了自豪。

    主公雖然不會有事沒事將仁義二字掛在嘴邊,但他實際在做的,卻無一不是利國利民的善政。新政令百姓得利,故而得到百姓的擁戴,道理就是這麼簡單。

    “父老們熱情若此,咱們也不能辜負了這番心意。傳令下去,各部以什、伍為單位,在城中分散就食!”趙雲揮手下令,笑道︰“再去個人,告訴孔明他們,今天軍中就不用開火了,吃飽喝足,抓緊上路。”

    “喏!”傳令兵接過令旗,興沖沖的去了。

    青州軍的伙食一向不差,但那是平時。臨戰之時,誰的補給都緊張,軍需官努力的最高目標就是讓全軍吃飽,吃的好不好這些細節,一般都是顧及不上的。

    漢軍中主要的干糧有兩種,分別被稱為粕和糗。就是將米、麥、高粱等谷物炒熟,然後搗碎以便于攜帶,和後世的炒米、炒面差不多,吃的時候就是抓一把干糧,就著熱水往下送。條件比較好的軍隊,還會提供一些咸菜干之類的東西。

    將領們的待遇比較好,菜干肯定會有,偶爾再有些新鮮蔬菜之類的東西,就算是干部級的特權了。

    酒肉當然不會一點沒有,但大多都會保留到開戰前夕,做為鼓舞士氣的王牌使用。由此可見,沒事就打這些特殊物資主意的主將,肯定成不了名將,不是早早退居二線,就是死于非命。

    青州軍的軍糧比從前的漢軍要強,但也只是在平時,離境作戰之後,其實是差不多的。新鮮的東西哪兒那麼好找?即便找到,也不可能供應得起數千上萬的大隊人馬。

    在中原都是這樣,何況現在是在亂了幾十年的並州,在並州亂勢最激烈的上黨!

    剛得知王羽決定改道,而且不等徐庶送糧便提前啟程那會兒,趙雲心里也不怎麼踏實,生怕搞不定剽悍的上黨人。結果,事情竟是順利得很,不但補給有了著落,還得到了改善伙食的這個意外之喜。

    在並州的這段時間,將士們的嘴里也寡淡得很。雖然不至于生出怨言來,但听說有機會開葷,肯定也是樂不得的。

    上黨百姓這麼熱情,差不多是傾其所有了,還怕不能大快朵頤麼?當然,飯不能白吃,吃完要給錢。不過,對于軍餉豐厚的青州將士來說,從來就不怕東西貴,怕只怕錢沒地方花。

    趙雲的責任感很強,盡管心知出問題的可能姓不大,但他還在安置過部隊分散就食之後,方才趕回中軍復命。

    “子龍辛苦了,快,坐下吃飯吧。”中軍設在了城中心的城守府,趙雲到時,這邊已經擺開了一張圓桌,就等著他呢。

    王羽笑著向愛將招招手︰“還真別說,這開小灶做出來的東西,比大食堂強太多了。這上黨臥虎藏龍啊,將來天下太平了,說不定會出幾個廚神什麼的呢。”

    “這一天已經不遠了。”趙雲笑答一句,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還沒等他拿起筷子,太史慈的話匣子就打開了。

    “這上黨人可真了不得,咱們行軍的速度這麼快,他們的消息居然比咱們還快!那些山民可以翻山、超近路什麼的,比咱們快也不稀奇,可他們出迎的禮儀,和供應的規格可是越來越離譜了啊!”

    听起來他只是在感慨,王羽卻听出太史慈似乎話里有話,抬眼看向對方,問道︰“子義,你想說什麼?”

    “俺就是想啊……”太史慈小心翼翼看看王羽神色,吞吞吐吐的說道︰“這些人走得這麼快,萬一有人去河內通風報信可怎麼辦?這幾天,咱們完全沒接到兗州來的消息,萬一曹操真的在河內,得知咱們現在……那可就棘手了。”

    王羽眉梢輕挑,反問道︰“你是擔心曹操提前阻截吧?”

    “有這個意思,但不僅如此……”

    太史慈顯得很是遲疑,吭哧了老半天,等得王羽都有些不耐煩了,他才道出真實意圖︰“俺就是納悶啊,主公您那封錦囊,到底寫了什麼,是不是軍師只要照上面的計策做了,就一定能將曹操給逼到河內去。如果是那樣,就要防著走漏消息啊!”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長子城這里就有些古怪,這里的官員、豪強,死的死,逃的逃,都不剩幾個了,怎麼會有想到出迎的那一招呢?別是有人準備私通曹操,使的緩兵之計吧?”

    眾將開始臉上都帶著笑意,听到這里,卻無不色變。

    太史慈這些天似乎鐵了心要讓大家刮目相看,動了不少腦筋,他想到的這一節,的確很有道理,蘊藏著不少風險。

    此番改道,能走的無非是兩條路,白陘或太行陘,假使曹操提前收到消息,只要派遣數千精銳,據險以守,就能給己方帶來極大的麻煩。

    而這段時間,主公只是專注行軍,完全沒有與兗州留守大軍聯系的意思。每到一地,雖然都有盛大的歡迎場面,但實際上,卻是軍情靜默的行軍。

    現在,大伙完全不知道前方有些什麼,不知道曹操會不會派兵在峽谷中堵截,也不知道兗州戰局到底進行得怎麼樣了,完全是一片漆黑。

    萬一被曹操窺破,一頭沖進包圍圈怎麼辦?

    要是在白陘或太行陘被堵截怎麼辦?

    要是曹操根本不在河內怎麼辦?

    太多太多的疑問了,完全不是收獲上黨民心所能撫平的。

    而其中最大的疑問,就是那封錦囊中的內容。盡管沒人對自家主公的智謀韜略存疑,但這個疑團不解開,這心里又怎麼能踏實得下來?

    “就算曹操不在河內,咱們走這條路,速度難道不比從井陘繞路快嗎?至于曹操針對咱們設伏,我是覺得他沒那麼大本事。直到現在,我還沒決定好走哪條路,曹操要設伏,不是踫運氣,就只能分兵兩路。他若真的分兵,那真是求之不得呢。”

    王羽放下筷子,施施然做出了解釋︰“他若派兵堵路,倒是有些棘手。但還是那句話,車到山前必有路,沒有路,咱們就用手中的刀劍斬出條路來便是。至于那錦囊……呵呵,還沒到揭開謎底的時候,各位還是稍安勿躁吧。吃飯,吃飯,吃完飯還要趕路呢。”

    一番話說得眾將既有些熱血沸騰,也是疑惑叢生。主公從來就沒有賣關子的習慣啊,也不可能信不過在座的誰,這次為何搞得這麼隱秘呢?真是奇怪啊!

    不管心里有什麼想法,路還是要繼續往前走,但眾將的心思漸漸都不在行軍上來,而是聚集在了地圖上不起眼的一個點上……

    名聞天下的太行八陘的第三陘——白陘!
w23164598 發表於 2014-4-1 17:06
九三六章 白陘奪口戰

    平靜被打破,是在又一個四天後的清晨.

    “敵軍,發現敵軍!”一路煙塵中,幾個斥候一邊策馬狂奔,一邊聲嘶力竭地大叫,生怕主將听不見他們的示警。

    “果然有兵攔路?瞧俺這張臭嘴,咋就好的不靈壞的靈呢!”太史慈瞪圓了眼楮,趙雲握在爛銀槍上的手也冒出了青筋。

    “這下可糟了!”方悅、秦風兩個老粗也急得直嚷嚷,一邊嚷,一邊偷眼觀察王羽的臉色。

    “怎麼辦?”諸葛亮也失去了一貫的鎮定自若,將略帶慌張的目光投向了王羽。

    只有馬雲騄不明所以,悄悄和呂綺玲咬起了耳朵︰“玲姐姐,大家這是怎麼了?不是早就料到有可能遇敵麼,怎麼突然就這麼慌了呢?”

    呂綺玲的神情異常凝重,回答的語氣也無復之前的輕松︰“遇敵沒什麼,不過在這里遇敵可就麻煩了……”

    白陘又名孟門,起源何時已不得而考,有記載的史籍中只能看出,早在春秋時代,這里就已經是連通晉、豫的咽喉要道了。

    廣義來說,白陘起于河內共縣的白鹿峰,終結于上黨的長平。但實際上,這條山陘的準確概念,正是穿越太行山脈,被稱為七十二拐的那條古道!

    古道本身就是一個奇跡。峭壁直立,如有萬仞,李太白嘆蜀道難的那句︰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同樣可以用在這里。

    “兵家常說的一人當路,萬夫莫開,說的就是這種地方了。當年幽州大戰,文則將軍就是靠著飛狐道的險峻,生生的把鮮卑人給逼死在了馬蹄梁。飛狐道雖險,但比起白陘來,卻是差得多了。”

    “是這樣啊。”馬雲騄恍然大悟,長見識了,嘆口氣,不無懊惱的說道︰“早知道這樣,咱們就不走這里了,不是說還有太行道可以走嗎?”

    “那里更糟!”呂綺玲搖搖頭,語氣中帶著濃濃的無奈︰“太行道沒有白陘險峻,卻有一座雄關。就是那座形勝名天下,危關壓太行的天井關!除了天井關之外,沿途大小關隘林立若星辰,萬一曹賊提前做了準備,咱們就只能一路攻關過去了。”

    馬雲騄看看遠處的山谷,再想象一下依山傍谷而立的一座座雄關,身上陡然打個寒顫,吐吐小舌頭,苦著臉說道︰“比起來,似乎還真是這里好一些,不過,還是不好走啊,要是能繞路就好了。”

    兩個女孩的對話沒有造成什麼影響,不用王羽說,武將們也知道,事已至此,只能是有進無退了。紛紛下達命令重新調整了隊形,散亂的行軍隊列改為臨戰陣型。左右兩翼放出輕騎兵警戒,以防有其他敵人潛伏在山谷外窺伺。

    等大軍前進到谷口附近,幾個核心將領的意見也交換得差不多了。

    曹提前派兵佔據了山谷,明顯打得是卡斷主力騎軍增援路線的主意。

    拋去彎彎繞繞不談,白陘這座山谷總體為兩道峭壁夾一條河流的狹窄地形,能供大軍通過的只是河水一側不到五丈寬的沙灘。眼下敵軍在山谷底立寨屯重兵攔路,己方除了強行攻擊奪取山谷外,別無選擇。

    “孔明帶人就地扎營,文職留守,其余將士跟我來,在距敵五百步處列陣,先打打看!”王羽無意下達多余的命令,狹路相逢,本也沒有太多的辦法。

    在他的命令下,騎軍大陣自動分成了前後兩部分。殘軍諸葛亮指揮著一部分人留在了原地,砍伐樹木,搭建營壘。在試探出敵人的虛實前,要做好短期無法攻克的最壞打算,讓將士們有個遮風休息的地方。

    其余七千多將士列隊前進,緩緩逼近這條死亡山谷。

    佔據了山谷的敵軍顯然也是來得匆忙,倉卒搭就的鹿砦、拒馬還沒有完工。東倒西歪的木柵欄被夏曰的陽光一曬,濃郁的松油味兒順著風傳到了數里之外。

    當營寨出現在王羽的視野之內時,躲在柵欄後面的曹軍也發覺了青州軍的靠近,立刻吹響了示警的號角,做出戰斗準備。

    “沒有在谷外拉開警戒線,營寨卻立了一半。可見這股敵軍一方面來得匆忙,一方面也是沒做好與我軍遭遇的準備……”

    王羽一邊觀察著敵人,一邊做出相應的分析,很快做出了決斷︰“子義,你帶兩部人馬打頭陣,先試探一下敵軍的戰斗力,別急著立功!”

    若是在平坦一些的地勢上與敵軍遭遇,他根本就用不著多想,直接縱騎踏過去,眨眼間就能將這座只建了一半的簡陋營寨踩得稀巴爛。

    可這里的地勢太陡,騎兵根本跑不起來。不但如此,連兵力都沒辦法展開。要不是敵軍將營寨是從谷口向外延伸出來的,可能連兩部兵力,八百人馬都難以展開。

    “喏!”太史慈毫不猶豫的領下差事。

    他天姓就是個直來直去的,偶爾動點腦筋,也只是為了更爽快的直來直去。王羽讓他打頭陣,也是正中了他的下懷。

    他從風火騎兵中各點出了一部人馬,鐵騎兵當做重步兵在前,輕騎當做弓弩手和長矛手在後。眾人舉著盾牌,弓著身體,一點點向山谷挪動。

    隔著二百步,就有零星的羽箭從曹軍營壘中射了出來。這麼遠的距離,羽箭根本構不成致命威脅。見此情景,太史慈做出了相應的判斷,認為這支敵軍應該不是什麼精銳,搞不好曹也沒太將封路這件事放在心上。

    青州軍的將士們未必有主將的眼光,但這些刀頭舔血的精銳對氣勢消長還是很敏感的,一下就窺破了敵軍外強中干的狀態。太史慈一聲令下,大家都直起了身子,最前列的士兵摘下面甲,開始大聲鼓噪著挑釁。

    “哪兒來的縮頭烏龜,沒膽子站到爺爺面前,偏偏出來擋道!不知道好狗不擋道嗎?連狗都當不明白,虧你們還有臉出來顯眼!”

    “別縮脖了,說的就是你!”

    後面的輕步兵也沒閑著,眼見著到了射程之內,四百精銳齊齊挽起了強弓,將一波波的箭雨揮灑到敵軍的頭上。

    青州軍這邊是重甲兵開道,還有盾牌護身,曹軍的弓箭根本射不過來。而疾風軍這些箭術精良的精銳卻可以好整以暇的瞄準射擊,幾輪互拼下來,反倒是有營寨可以憑依的曹軍吃了大虧。

    營內的慘叫聲不絕于耳,青州軍這邊只有寥寥可數的幾個負傷者退下。這些人都是自己走回去的,可見傷勢也是很輕。

    不知是被挑釁激怒,還是原本就有相應的布置,曹軍的反擊很果斷。在青州軍迫近到五十步以內的時候,幾隊重甲步兵從柵欄內側沖了出來。

    不過重甲和重甲不一樣,兵和兵也有著極為明顯的差異。

    這路曹軍的重甲,不過是皮甲外面罩著棉甲,還有一部分紙甲,重則重矣,防護力的提升卻相當有限。烈火騎兵客串的重步兵則是一水的全身板甲,面甲一放下來,連臉都看不到,完全就是一個鋼鐵怪獸。

    兵就更不用說了,看裝備就知道了。

    曹軍的經濟實力比青州差不少,但在軍備方面的投入比例卻高出不少,只要能擠出來的資源,他通通都投入到了軍隊身上。如果是曹軍精銳,不可能連一隊全鐵甲的重甲兵都拿不出手。

    烈火鐵騎也被稱為近衛鐵騎,是王羽身邊的禁衛軍。偌大的青州,一共也只選出了三千人,精銳程度可想而知。雖然他們更擅長騎戰,但對付一群連精銳都稱不上的雜兵,也不可能存在多大難度。

    雙方剛一交手,氣勢洶洶發動反攻的曹軍就以比進攻時利落得多的動作撤了下去,八十多具尸體被他們丟在了陣前,倉卒後撤時,還有近百人被身後飛來的羽箭射成了傷號。

    戰果分出的速度如何?從太史慈的戰績中就能推斷出一二。

    這一次,太史慈也是一如既往的身先士卒,他的武藝本來也以速度著稱。雖然因為步戰,不方便用雙手各持一柄長兵,但他那桿月牙戟還是快得有如閃電一般。

    然而,就算是太史慈,也只殺到了兩個半敵人。第三個人看到前面的兩個同伴倒下,轉頭就想開溜,不過他已經進入了太史慈的攻擊範圍,眼見著就溜不掉了。結果這人眼看寒光臨體,竟是腳下一歪,活生生的被嚇暈了。

    太史慈沒料到此節,竟也是罕見的一戟走空,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之後,也是氣得暴跳如雷︰“哪來的一群廢物,奶奶的,居然嚇了老子一跳!弟兄們,跟我追,殺散這幫膽小鬼!”

    “殺!”斬瓜切菜般打退敵人,八百壯士氣勢如虹,齊聲吶喊著追了上去。

    曹軍在柵欄後面又抵抗了一陣,雖然多了一道工事,但結果卻沒多大不同。綿軟無力的抵抗根本擋不住如狼似虎的青州軍,只是撐了兩個照面,這道防線就崩潰了。敗兵們丟下袍澤的尸體,大聲哀嚎著,豕突狼奔的逃向山谷深處。

    谷口,轉瞬間便易了手,想起初聞敵訊時的心情,這一時三刻的工夫,就像是做了場夢一樣。眾將都是面面相覷,連太史慈都遲疑著停下了腳步。

    敵人廢物是好事,可若是廢物到這種程度,那也太夸張了吧?不會是誘敵的誘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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