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風流相公西門慶 作者:大道第一人 (已完成)

 
cx_2131 2013-7-15 08:17:5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3 2228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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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三通鼓 嚴明軍紀

關勝口氣雖然平淡,但不怒自威,看得衛州府尹心中一凜,規規矩矩拱手回道:“糧草軍餉已經湊齊。”

說完衛州府尹堆起笑容:“元帥和監軍大人在蓋州大戰鈕文忠,我們在後方必然兢兢業業,做好糧餉籌備工作,元帥請放心,我衛州廣大軍民...”

但他的話沒說完就被大刀關勝毫不留情的打斷了:“府尹大人,這些沒用的就不用說了,既然糧餉已經齊備...二位黨統制,準備交割部隊罷。”

黨世英和黨世雄二兄弟見關勝做事一板一眼,對於衛州府尹的拍馬屁完全不起反應,不由肅然行禮,拱手道:“稟元帥,三萬禁軍已然到齊,只待元帥交割。”

大刀關勝見二人倒也痛快,道了一聲“好!”,又把詢問的目光投向衛州府尹。

“三萬廂兵已到大半。”衛州府尹被看的心頭有些發毛:“剩下的...明日到齊!”

關勝微微點頭:“既如此,清點禁軍士兵人數。”

黨世英和黨世雄二兄弟把關勝和西門慶引到營中空地,命人擂鼓三通,只見那些禁軍三五成群,懶懶散散往前面一站,全然沒有打仗的覺悟。

就連黨氏二兄弟向士兵介紹新任元帥,也只換來稀稀拉拉的幾聲回應。

大刀關勝見狀沒有說話,只是重重的“哼”了一聲,黨世英和黨世雄二兄弟自覺臉上無光,呼呼喝喝,那些禁軍這才站成一個不方不圓的陣型。

要知道這些禁軍原來都是各地選取的長大漢子,個個都是氣力出眾,儀表堂堂,在各地都是精銳。自從成了禁軍士兵,大多數便鬆懈下來,打仗就不用說,日常的操練也是含糊了事。

這一點,高俅接任殿帥之後,更加顯著,每日高俅心中所想,無非是搞些花樣,逗道君皇帝趙佶開心。

金池龍舟,軍中蹴鞠賽,這都是日常訓練的,但唯獨把作為部隊該訓練的科目丟到一邊。

踢踢蹴鞠划划龍舟,拿著豐厚的餉銀,傻子才去打熬氣力,

西門慶見狀微微一笑,此情此景似乎有些眼熟,當初智多星吳用大力推薦自己那個“九宮八卦陣”的時候,也是如此。

既然有大刀關勝這個元帥在,西門慶也懶得出手,再則順便看看關勝如何處理這種情況,也可以讓西門慶了解關勝到底能力如何。

大刀關勝冷笑一聲,丹鳳眼一睜:“來人!把那面鼓給我拿來!”

黨世英和黨世雄二兄弟急命親兵把軍中打鼓抬來,放在關勝面前。

關勝隨手去了鼓槌,在手中顛了兩下,似乎在衡量這根木頭短棒的重量,黨世英和黨世雄二兄弟不知道關勝意欲何為,束手待命。

而西門慶卻看出幾分門道。

軍中士兵渙散,大刀關勝所作所為便在整頓紀律。

“一通鼓!”大刀關勝輕輕敲了敲鼓面,大喝道:“全員集合!有不到者,斬!”

關勝這句話雖然聲音很大,但那些禁軍士兵們議論的嘈雜聲音更大。

顯然,關勝這個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的元帥,受不到他們認可。

黨世英和黨世雄二兄弟心下一動,軍中紀律本來應當如此,但長久以來卻沒有真正實行過,就算有人犯懶不出操,也最多就是喝斥一通,那些老兵應該是不理不顧。

關勝面目肅然,又是輕輕一敲:“二通鼓,不得喧嘩!違者,斬!”

這話引起下面士兵一陣喝彩。

但卻是那種倒彩,沒有人把這放下心上,繼續三五成群站著,有對關勝評頭論足的,也有說些什麼誰家媳婦偷漢子的,依然是有如蒼蠅一般,嗡嗡不絕。

關勝也不去管他,最後敲了一敲:“三通鼓,列隊完畢,做不到者,斬!”

這完全淹沒在下面禁軍士兵們放肆的大笑聲中了。

在這笑聲中,關勝面色凝重的開啟真正敲擊起來。

“咚!”

“咚!”

“咚!”

鼓聲漸漸的把那些大笑聲壓了下去,有些禁軍士兵開始覺得這個新任的元帥確實有幾分認真,把目光投向這邊。

“咚咚咚!”

瞬時,一通鼓完;關勝放下鼓槌,吩咐黨氏二兄弟道:“準備一百人,各處帳中查看,有未到者,揪到這裏。”

黨世英和黨世雄二兄弟凜然領命,帶了一百名士兵親自到各帳查看,果然有不少禁軍士兵都在帳中偷懶。

足足過了一刻鐘,各帳才巡視完畢,那些被揪出來的禁軍士兵一個個不以為然,打著哈欠站在關勝面前的時候,還以為只是按常例被叫出來訓斥一番,沒有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但黨氏二兄弟看著關勝眼中那冷意,心中暗自覺出幾分不妙來。

關勝目光一掃,見約莫有三四十人,轉身對西門慶道:“監軍大人,勞煩借親兵隊一用。”

西門慶已經知道關勝接下去要做什麼,微微點頭:“元帥請自便。”

說完喚來親兵隊頭目,吩咐一番:“元帥號令,和我一般,不得有違。”

帶隊的乃是王慶,肅然拱手領命。

“謝過監軍大人。”關勝點頭:“親兵隊上前,把這些人制住,等我訓話。”

王慶一聲令下,五十名吹血親兵隊上前,有一對一的,也有兩個對付一個的,在腿窩裏一踢,頓時鬼哭狼嚎一片,一個個都按倒了,拉到關勝面前跪好。

“爾等可認識關某?”關勝不緊不慢問道。

“你是何人,為何將我等這般處置!”馬上有禁軍士兵仰臉一邊回道,一邊拼命掙扎。

但身後那名吹血親兵隊伸手壓在他肩頭,便有如泰山一般,如何能站得起來?

黨世雄認得此人姓薛,仗著有個親戚在殿帥府做虞候,一向目無法紀得很,急忙兩步上前,打耳光就扇了下去:“瞎了你的狗眼,這是新任關元帥!”

那姓薛的掙扎道:“你認得元帥,俺如何認得?你敢打我,俺和那做虞候的親戚說了,太尉面前討不到好去!”

黨世雄一瞪眼抬腿踹了一腳:“讓你這廝再廢話!”

“黨統制,退下。”關勝冷冷道:“我來問你,你在帳中沒聽到集合的鼓聲嗎?”

黨世雄嘆息一聲,退了下去;那姓薛的被一腳踹的眼前金星直冒,口中罵的更加難聽,見關勝問他,沒好氣的回道:“集合便集合,也不缺俺一個!”

關勝不怒反笑:“說得好!今日便借你一樣東西,借我嚴明軍紀!”

旁邊跪著的士兵聞聽此言,個個都驚呆了,那姓薛的還在嘴硬充光棍:“借錢沒有,要命有一條!”

關勝面沉似水,將手一揮,姓薛的還在破口大罵,身後王慶抽出腰間鋼刀,在姓薛的脖間一勒,頓時一顆人頭滾落在地,血染當場。

旁邊跪著的其他士兵看得目瞪口呆,回過神來的磕頭有如搗蒜:“元帥饒命!”

關勝捻鬚道:“軍中怎可戲言?爾等一通鼓未到,已是死罪。”

話音剛落,吹血親兵們紛紛拔出鋼刀,關勝一聲令下,人頭亂滾,竟然沒有饒恕一人。

王慶命令發出,吹血親兵隊收刀,重新回到西門慶身後。

關勝拿起鼓槌,開始第二通鼓。

“咚!”

“咚咚!”

底下站著的禁軍們聽了鼓聲這才如夢初醒,原來這新任元帥是來真的...這鐵腕手段,誰敢觸了霉頭?

本來議論的嘈雜之聲頓時消失不見,除去勁風吹動旗幟發出的“啪啪”聲外,只有關勝的鼓聲。

“咚咚咚!”

二通鼓畢。

一片寂靜。

黨世英和黨世雄似乎想起了什麼,沖底下禁軍連打手勢,口中無聲的喊著:“列陣!列陣!”

二通鼓已完,三通鼓便是要列陣!

對於底下這三萬懶人是否能在三通鼓畢之時列陣完畢,黨氏二兄弟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所以他們二人只好做出最後的努力,偏偏還不能出聲。

場面一時間變得十分滑稽。

但面對前面那些無頭尸身,沒有一個士兵能笑得出來。

很快,有士兵領悟到了兩位黨統制想要表達的意思,急忙一推身邊同伴,開始把穿著歪七扭八的衣服整理好,列隊。

似乎起了連鎖反應一般,幾乎所有的士兵都開始做起了同樣的動作。

“咚!”

“咚!”

鼓聲慢慢響起,這是第三通鼓了。

大刀關勝故意留出一段時間,見下面隊伍漸漸成型,這才慢慢敲起第三通鼓。

殺了幾十個立威,這已經夠嚴明軍紀的了,說實話這裏的每一個士兵,每一份力量,都是用來對抗鈕文忠的,而不是用來殺戮的。

“咚咚!”

“咚咚咚!”

第三通鼓還未敲完,下面已然列隊完成,雖然離關勝和西門慶期望的還差得很遠,但操練荒廢,能達到這等地步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鼓聲停。

後面觀禮的衛州府尹手裏面已經捏出了汗。

“幸好這關元帥沒有要求廂軍也到場...要不然不知道會不會連累到我身上。”

通往黃河渡口的官道上,一輛馬車順利前行,馬車上則有一個被捆成粽子的飛龍大將。

“放開我。”

酆美突然開口道。
cx_2131 發表於 2014-2-25 21:14
第五卷 討伐田虎 第341章 上了西門慶的惡當

    酆美這句話的語氣已經恢複到了平常的狀態,那五名親兵心頭一喜,駕車的急忙籲住了馬,而旁邊跟隨的也是查看酆美的情形。

    只見酆美雙目清澈,哪兒還有半分失心瘋的模樣?

    “將軍...你都好了?”駕車的親兵又驚又喜。

    “少廢話,還不快給本將軍鬆綁!”酆美皺眉嗬斥道:“你們幾個要把本將軍一路綁著送回汴梁不成?”

    親兵們聞言急忙七手八腳的幫酆美解繩子,但那繩子纏得緊了,一時間著急又把活扣結成了死扣,忙乎半天也沒能解開。

    “刀!用刀!”酆美極不滿意,一連串的催促。

    有個親兵抽出腰間鋼刀,兩三下割斷繩索,伺候酆美坐起來,有捏肩的,有揉腿的,幫著酆美活動血脈。

    半響之後,酆美起身躍下馬車,活動了兩下手腕,似乎不經意間從方才那名親兵手中奪過鋼刀。

    “將軍,你這是...?”那親兵猛然間鋼刀被奪,腦子一片空白。

    “殺人!”

    酆美語氣平淡的要命,但手下卻快如閃電,那親兵一句話沒說完,鋼刀已經沒入他腹中。

    似乎不敢相信這一切,那親兵的視線從酆美臉上慢慢移開,低下頭看了看鮮血迸出的腹部。

    “啊!”其他親兵這才醒悟過來,準備四散而逃。

    不管這飛龍大將是真瘋了還是假瘋了,但已經開始動手殺人,最好的選擇自然是逃得越遠越好。

    但為時已晚。

    酆美一腳把那親兵踢到,同時抽回鋼刀,左右劈了兩刀,頓時剁倒兩名親兵,剩下那個見不是頭,轉身就跑,被酆美從後面一刀砍中後背,腳踏下去連搠了幾刀,已然死透。

    那駕車的親兵見酆美突然暴起殺人,數息之間其他人都已經橫屍,慌亂之中馬鞭狠狠一揚,在空中發出一聲脆響,那兩匹馬受驚,頓時拖了馬車往前飛奔而去。

    但下一刻,那駕車的親兵便覺馬車猛的一沉,緊接著脖子上邊被架上了一把鋼刀。

    “將軍饒...”

    那駕車的親兵連“命”字還沒有吐出來,便已經丟掉了自己的命。

    酆美一腳把屍體踢下馬車,一勒韁繩,馬車緩緩停下,緊接著轉了個彎,朝著先前地上四具屍體駛去。

    跳下馬車,酆美尋了一具和自己身材相仿的屍體,提刀把那屍體的臉剁的血肉模糊,這才調換了衣服。

    “去汴梁,也是一個死!”酆美惡狠狠的想道:“不若爭一線生機,反去投晉王田虎!”

    酆美翻身跳上其中一匹馬,砍斷籠頭,往蓋州方向急急而去。

    他不敢走官道,而是選擇了一條小路。

    ...

    ...

    第二日,三萬廂軍也已然到齊,直到軍隊開拔,衛州府尹才鬆了一口氣,這新任元帥關勝果然是心狠手辣之輩,為了嚴明軍紀竟然連殺三四十人,眼都不眨半下。

    想到此處,衛州府尹還是心悸不已。

    黨世英和黨世雄二兄弟也是同樣的想法,但這種鐵腕手段卻很快讓那三萬禁軍低頭,讓他倆不得不佩服有加。

    “莫非這次...真的能剿滅田虎?”黨世雄歎道:“哥哥,你怎麼看?”

    黨世英沉吟半響,回道:“剿滅不剿滅,與我等何干?既然三萬禁軍已經交割完畢,此處再無我等事務,也是時候該回汴梁了...”

    黨世雄深以為然,二人起身向衛州府尹告辭道:“大人好坐,我等這便告辭,回汴梁交差。”

    衛州府尹派人送出東門,二人縱馬揚鞭,親兵護衛著往汴梁而去。

    “關勝和西門慶,真的能剿滅田虎嗎?”衛州府尹腦海中盤旋不去的始終是這個疑問。

    ...

    ...

    三萬禁軍加上三萬廂軍,把陵川縣塞得滿滿登登的,讓之前的士兵看到了希望。

    六萬援兵加上之前的近三萬人馬,已經有了接近高俅出兵的規模。

    而據之前的消息,鈕文忠手裏只有不到六萬人。

    雖然說人數永遠不是戰爭的絕對因素,但人數超出了對方,總會給人一種踏實的感覺。

    兵法有雲: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敵則能戰之。

    城中士氣高漲,剛到的援兵還沒有太多感受,原先的士兵那種臉上洋溢的熱情讓他們簡直有些受不了。

    幸好禁軍之間互相都有認識的,很快便熟絡起來。

    大刀關勝沿襲了西門慶之前的做法,把新到的六萬援兵打散原先的編制,重新融合到現有的編制之中。

    做了元帥,關勝便有權利臨時授予武職,讓西門慶那幫兄弟們名正言順起來。

    豹子頭林沖和霹靂火秦明分為正副先鋒;病尉遲孫立和花和尚魯智深為中軍大將,後軍大將交給赤髮鬼劉唐。

    林沖手下兩員副將:火眼狻猊鄧飛和摩雲金翅歐鵬。

    秦明副將為:鎮三山黃信。

    小尉遲孫新做了孫立副將;而魯智深副將則為拚命三郎石秀。

    船火兒張橫和浪裏白條張順幫著赤髮鬼劉唐統禦後軍。

    前中後三軍各為兩萬士兵。

    剩下鼓上蚤時遷為探子總管;浪子燕青為親兵護衛頭領,和吹血親兵隊護衛中軍。

    原先在外擾亂視線的隊伍紛紛返回高平縣和陵川縣,開始了緊張的訓練,這樣才能讓新來的援兵和原先的士兵迅速融合。

    直到八月十五,鈕文忠在蓋州府看著頭頂那輪明月的時候,歎息手下貔威將安士榮和彪威將褚亨由於敵軍動向不定,分別駐守陽城和沁水二縣,好端端的中秋節都沒法一起過了。

    一陣秋風吹過,鈕文忠身上一涼,才猛然醒悟過來。

    “啊呀!上了西門慶的惡當了!”鈕文忠大怒,一腳把面前石桌踹翻,上面的菜肴果品自然灑了一地。

    “大人,你這是怎麼了?”伺候的親兵上前小心翼翼詢問。

    鈕文忠並不回答,死死盯住天上那輪圓月,彷彿那就是西門慶那張可惡的面孔。

    雖然鈕文忠此刻還沒有見過西門慶,但白英提供的小冊子上卻有西門慶栩栩如生的影身。

    狐狸一般的笑容...

    鈕文忠突然感到渾身冰涼,西門慶搞出這一手援兵之計,為的是什麼?

    莫非有援軍到了?

    “怎麼可能?”鈕文忠暗自搖了搖頭。

    以朝廷的速度,高俅兵敗沒有述職之前,要發援兵那是千難萬難,更何況西門慶只是個監軍的頭銜,雖然挺唬人,但卻沒有兵權。

    就算援兵到了,那新任元帥是誰?

    鈕文忠就算打破了腦袋,把腳踹斷也無法得知,西門慶已經走了不尋常的路子,更加運用了旁人無法想像的計謀,讓關勝一個小小的蒲東巡檢坐上了征討軍元帥的位置。

    “陵川縣和高平縣有何消息?”鈕文忠沉聲問道。

    有親兵稟道:“大人,最近的情報是三日前送達的,和以前一樣,陵川縣和高平縣四門緊閉,並無異動。”

    鈕文忠驚出一身冷汗,最近自己忙於在蓋州府招募新兵,竟然忽視了西門慶的舉動。

    “馬上派出探子,查明二縣動靜。”

    鈕文忠的吩咐讓親兵震驚不已,忍不住抬頭看了看天上那輪明月。

    現在可是晚上啊...

    “快去!”鈕文忠的命令不容質疑:“馬上出發!一定要查明,那邊是否有援兵的跡象!”

    “援兵”這兩個字讓那親兵也嚇了一跳,急忙躬身退下去吩咐探子出動。

    明月之下,探子們有人在偷偷喝酒,也有人在欺淩民女,還有開局設賭的...

    接到命令之後,探子們無奈的丟下酒杯,拔出罪惡之源,丟下牌九,帶著醉意和怨氣換上黑衣,翻身上馬,在月光之下分頭往陵川縣和高平縣而去。

    鈕文忠當夜無眠。

    他不知道的是,同一時間,陵川縣召開了戰前動員大會。

    戰前動員大會這個說法是西門慶提出來的,大刀關勝覺得非常新鮮,也喜歡這個說法。

    戰前動員大會...自然是討論如何去打鈕文忠的問題。

    所有將領聚集在一起,圍著那個特製的沙盤。

    “貔威將安士榮和彪威將褚亨被我們搞的團團戰,不敢離開陽城和沁水。”西門慶指著那兩面小黑旗,侃侃而談:“而鈕文忠坐鎮蓋州府,兵力空虛。”

    “我方兵力已達九萬有餘,經初步訓練後已可一戰,收復蓋州的機會難得,如果萬一鈕文忠拉下臉面,向昭德府和晉寧府要支援...那麼蓋州局勢又會發生轉變。”

    大刀關勝點點頭,撚鬚沉聲道:“西門大人說的極為正確,眼下是對我軍最有利的局面,得來可謂不易,更不容錯失。”

    “但到底是先打陽城和沁水二縣,取其爪牙,還是直接攻打蓋州府,幹掉鈕文忠,諸位意見如何?”

    仗,是要打的,但如何打,確實是個很難的選擇。

    病尉遲孫立沉吟道:“以某家看,各有利弊,鈕文忠想必很快也該察覺到我們的動作,直接攻打蓋州府也未嚐不是一個選擇,但也要注意陽城和沁水,貔威將安士榮和彪威將褚亨二將手中各有二萬上下士兵,狗急跳牆之下丟棄城池急援蓋州府,我軍背腹受敵,不是上策。”
cx_2131 發表於 2014-2-25 21:33
第五卷 討伐田虎 第342章 圍點打援

    “攻打蓋州府確實不是上策。

    林沖此言一出,眾將領都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陽城和沁水到高平縣的距離幾乎差不多,攻打哪個縣都差不多,沁水離蓋州府距離遠些,在陽城縣的西北方,似乎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關鍵問題是,要攻打陽城和沁水二縣,也不能把陵川縣和高平縣丟下不管,為了防止敵軍偷襲,每縣至少要留上萬餘人馬,這樣一來,在兵力上的優勢又不那麼明顯了。

    大廳中頓時一陣沉默。

    突然,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我軍要攻打的不是蓋州府,也不是陽城、沁水二縣,而是這個地方。”

    西門慶把一面小紅旗插在沙盤上陽城縣西南三十里的...一塊空地上。

    眾將領見西門慶在沙盤上搞出這麼一出,既是好奇又是疑惑。

    “那兒...似乎什麼都沒有啊。”霹靂火秦明皺了皺眉頭,粗大的手指一戳那兩面小紅旗:“只有一片空地,占領了又能有什麼好處?”

    西門慶嗬嗬笑著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諸位,你們說要收復蓋州全境,首先要做的是什麼?”

    “當然是把鈕文忠那廝的腦袋揪下來!”赤髮鬼劉唐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西門慶繼續發問:“那麼...怎麼才能做到這一點?”

    “當然是把賊兵打敗!”劉唐手伸過去把蓋州府那面小黑旗一捏:“依我說什麼上策中策的,直接把士兵都集合起來,猛攻蓋州府!鈕文忠現在手下到不了兩萬人,還不是手到擒來?速度快點,也不用擔心什麼陽城、沁水啥的援軍不是?”

    劉唐的說法引起了石秀、張橫等人的贊同,浪裏白條張順反倒是緩緩搖了搖頭,顯然不同意劉唐的提議。

    “萬一打不下來,到時如何是好?”西門慶笑問道:“不管是鈕文忠剩下那二威將前後夾擊還是乘機攻打陵川和高平二縣,咱們這九萬人看著不少,但一旦用起來也是捉襟見肘;蓋州是要收復的,但可別忘記了田虎占據的四州還等著收復啊。”

    大刀關勝作為元帥發表意見:“西門大人說得對,眼下好不容易衝朝廷要了六萬援軍,如果在蓋州消耗多半,再伸手要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目光投向西門慶那兩面小紅旗,關勝又問道:“西門大人,你還是不要賣關子了,直接說說想法罷。”

    “是啊,大官人,說出來聽聽。”魯智深摸著光頭道:“灑家在旁邊琢磨了半天,也沒想通你這是什麼路子!”

    西門慶微微一笑:“其實說出來也沒什麼稀奇的,但我給這路子起了個名字...叫圍點打援。”

    “圍點打援?”大刀關勝目光在沙盤上一掃,頓時領悟了西門慶說的意思:“好一個圍點打援!西門大人好計策!”

    病尉遲孫立和豹子頭林沖等人也有所領悟,微微點頭;霹靂火秦明也看著沙盤陷入沉思,只有赤髮鬼劉唐和拚命三郎石秀這種不喜歡動腦子的學著別人看了半天沙盤,也沒看出什麼所以然來。

    “嗨,打援...好!”

    赤髮鬼劉唐含糊一句,顯示自己明白了,但卻被拚命三郎石秀無情的揭發了。

    “劉唐哥哥,你說好,倒是給兄弟講講,這好在哪兒了?”

    赤髮鬼劉唐咳嗽一聲:“這個麼...我說了你也不一定懂啊...”

    石秀頓時露出一股鄙視的表情來,伸手作勢要打,大刀關勝見了喝道:“都別說話了,還是讓西門大人給你們講講罷。”

    赤髮鬼劉唐頓時閉上了嘴,伸手衝西門慶比劃了一下,做了個“兄弟別鬧,聽大人講”的手勢;拚命三郎石秀才老實下來,放下了拳頭。

    “其實方才劉唐兄弟說的很對,要想收復蓋州,必然要打鈕文忠。”西門慶緩緩道:“我軍作戰的最主要目的,便是要保存實力,同時不斷削弱敵軍的力量。”

    “在這種主旨下,不管是攻打蓋州府,還是陽城或沁水,都不是一個好的選擇。”西門慶繼續分析道:“畢竟,我軍大部分士兵剛剛經過了一輪訓練,攻堅...肯定會損傷不小。”

    接著西門慶又一指沙盤上的那兩面小紅旗:“所以我軍做出攻打蓋州府的樣子,占據此處。但卻是引誘陽城和沁水來支援,在他們兩支軍隊的必經之處設伏。”

    說完西門慶問道:“諸位以為如何?”

    “原來是這麼個圍點打援!”魯智深眼前一亮:“大官人果然好計策,灑家服了!陽城和沁水二縣能派出了支援的人手約莫在一萬五千人上下,只要打垮這兩支援軍...鈕文忠的力量便被消弱一多半!”

    西門慶笑道:“以有心算無心,只要擺出全軍集中,攻打蓋州府的假象,陽城、沁水二縣必然來救;但他們卻不知道我軍的意圖不是蓋州府,而偏偏就是他們這兩支援軍。”

    “在此之後便能輕鬆打下陽城、沁水二縣。”大刀關勝補充道:“之後蓋州府便是孤城一座,鈕文忠再有能耐也無計可施。”

    “既然大家都沒有其他意見,那麼就按照西門大人說的辦。”關勝這元帥也是托了西門慶的福當上的,對於其他將領也是客客氣氣:“下面就看看哪位將軍願意設伏打援了。”

    霹靂火秦明第一個拱手道:“末將被封為先鋒,這種事情當然要算秦某一份。”

    關勝點頭:“秦將軍可選有利地形,我給你一萬人馬,伏擊陽城縣援軍。”

    秦明大喜,接了將令退在一旁。

    花和尚魯智深也當仁不讓,跳出來道:“便讓灑家也過過癮,沁水縣援軍交給灑家便是。”

    大刀關勝也點點頭:“一萬人馬交予魯提轄便是,不可大意。”

    “灑家省得。”魯智深拱手道。

    “陵川、高平二縣各留一萬人馬,防止敵軍反撲。”大刀關勝肅然道:“剩下五萬人馬由本元帥親自率領,占據...”

    說著大刀關勝在沙盤上輕輕一指:“占據這個點。”

    “諸位都是能征善戰之輩,這一次定要成功,收復蓋州全境!”

    眾將領轟然應了。

    ...

    ...

    沁水縣。

    貔威將安士榮最近老是感覺心驚肉跳的,入睡困難;前段時間經常有宋兵出沒的跡象,雖然只是小股人馬,但安士榮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這幾日來安靜了很多,探子好幾天都是“沒有異動”、“一切正常”的回稟,反而讓安士榮越發的覺得不對勁。

    沁水縣到陽城縣也就是四五十里的距離,安士榮登上城牆,遠遠瞭望陽城縣方位,發出一聲歎息。

    樞密使大人一向好面子,但現如今的形勢卻不是講面子的時候了。

    十萬精兵殺入蓋州,現如今只剩下不到六萬人馬,雖然一夜之間擊潰高俅十萬大軍,但不經意間卻有一個敵人越發的強大起來。

    那便是做著監軍的西門慶。

    安士榮每每想到此處,便有一種荒謬的感覺湧上心頭。

    西門慶不到兩萬人,占據了陵川和高平二縣,卻逼得鈕文忠大人和自己固守,無法動彈。

    這簡直太不合理了。

    便在此時,遠處揚起的灰塵引起了他的關注。

    同時,大地在顫抖!

    鼓聲!傳來的鼓聲響徹雲霄,讓安士榮大吃一驚。

    朝著鼓聲的方向看去,地平線已經被一團團黑色占據...

    就算西門慶兩萬人全部出動,也搞不出這麼大陣勢來!

    安士榮的心一下子似乎被什麼揪緊了,這是哪兒冒出來的軍隊!

    “查明,速速給我查清楚!”安士榮幾乎使用吼的衝身邊親兵大聲吩咐道:“戒備!全城戒備!”

    雖然敵人眾多,安士榮城內兩萬士兵也不是吃素的。依托厚實的城牆,安士榮有信心拖住敵人,陽城縣的彪威將褚亨也不會坐視不理,肯定會出兵支援,到時裏外夾擊,勝算還是有的。

    但安士榮沒有想到的是,幾乎在同時,彪威將褚亨也在氣急敗壞的吩咐手下查清楚,遠方的那支軍隊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八月十七。

    大刀關勝和西門慶率軍繞了個圈子,從沁水和陽城二縣之間大搖大擺的穿插過去,行進的方向不是陽城,也不是沁水,而是陽城西南的蓋州府。

    “敵軍旗號吹血,約莫有五六萬人,繞城而過,直撲蓋州府!”

    貔威將安士榮和彪威將褚亨前後得到探子回報,這消息讓他們從心底感到害怕。

    陽城縣丟了,不要緊;沁水縣丟了,也不要緊,蓋州府鈕文忠手上可只有一萬多人馬,萬一有個閃失,貔威將安士榮和彪威將褚亨可是要後悔莫及的。

    二人不約而同的做出了相同的選擇。

    出兵急援蓋州府!

    千萬不能讓蓋州府失陷!

    貔威將安士榮留下五千士兵守城,而彪威將褚亨更加幾乎是全巢出動,僅僅留下守城的數百名士兵!

    最後的兩名“四威將”沒有時間互相通消息,而是各自選擇了最近的道路,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盡快趕到蓋州府,前後夾擊,擊潰這一支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軍隊。

    貔威將安士榮和彪威將褚亨在馬背上思考著同一個疑問。

    那就是:西門慶從哪兒弄來的這支大軍?
cx_2131 發表於 2014-2-25 21:54
第五卷 討伐田虎 第343章 滅殺“2威將”

    “秦將軍傳來消息,已到達指定地點。”

    “魯提轄傳來消息,已經埋伏完畢。”

    “陽城縣、沁水縣都有異動,敵軍出動。方向:蓋州府。”

    消息一條條被吹血親兵隊的士兵們傳遞回來,一切都按照預定的目標實現著。

    “我軍向蓋州府進軍的同時,放慢速度,等待這兩支敵人援軍被打掉,再加快速度前進。”大刀關勝吩咐道:“轉告秦將軍和魯提轄,小心為上,絕對不能失敗。”

    吹血親兵隊士兵拱手退了下去,神行法運轉開來,消息傳遞的效率相當的高。

    “西門大人這法子確實好。”大刀關勝忍不住開口讚道:“戰場之上,情報便是決定著軍隊下一步的舉動,提高消息傳遞的效率,已經是遠遠領先敵軍了。此戰,我軍必勝!”

    西門慶微微一笑:“此神行法也算不上有如何神妙,大部分道門子弟都會,但正因為太普通,沒有人將其大規模應用到情報傳遞方面,我軍倒是占了先機。”

    關勝撚鬚歎道:“若西門大人站到另外一邊,小將實在不知如何才能擊敗大人了。”

    “戰爭,非我所願。”西門慶搖頭道:“天下黎民,無不因為戰爭受苦,不戰而屈人之兵,乃是上策。但如果讓田虎勢力再擴大,肯定對西邊戰事產生影響,到時西夏或是和田虎結盟,或是趁虛而入,蒼生黎民受苦,對我大宋可不是一件好事。”

    關勝深以為然:“北邊遼國虎視眈眈,又出虎狼之金,我大宋命運堪憂!”

    “炊餅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做。”西門慶道:“還是先把田虎剿滅再說。”

    關勝默默點頭,歎息數聲,旋即下令:“全軍繼續前進!”

    ...

    ...

    “探子回來了沒有!”鈕文忠又是一夜未眠,在蓋州府城牆上用充滿了血絲的雙眼盯住遠方。

    這已經是鈕文忠一天中第八次問起探子消息。

    第一波探子已經返回,帶回來的消息只是疑似宋軍有援兵出現,但有多少人,西門慶有何異動,一點都沒有回報。

    鈕文忠被這個消息搞得煩躁無比,連進食也只是用少許湯水,第二波探子遲遲未曾歸來,讓他坐立不安。

    “大人,來了...他們回來了!”親兵連喊帶叫的衝上城樓。

    “人呢?!”

    鈕文忠猛的轉回頭來,一付待人而噬的凶猛模樣:“人怎麼沒跟你一起上來!”

    親兵被嚇得瞠目結舌,鈕文忠已經把手按在了腰間佩刀上面;這時探子頭目氣喘籲籲的從親兵後面露出頭來,這才讓鈕文忠微微有些放鬆。

    親兵擦了把汗,退到一邊,探子頭目急忙上前拱手道:“大人,宋軍援兵約有五六萬人,似乎是全部出動,往蓋州府而來!”

    “什麼?”鈕文忠厲聲喝道:“五六萬人?你真看清楚了?”

    探子頭目回道:“小人一組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隊伍打出吹血旗號,絕對不對搞錯的。”

    “五六萬...五六萬啊。”鈕文忠沉吟半響,下令道:“城中所有士兵,都上城牆,嚴陣以待!城中百姓,不分男女老幼,只要能動彈的,全部充作勞役!”

    “收繳全城口糧!作戰士兵按標準發放軍糧!其他人等,一律按最低標準!”

    “給安將軍和褚將軍送信,等把宋軍拖住,便可裏應外合,一鼓作氣殲滅!在此之前,不得隨意出兵!”

    鈕文忠命令一下,城內頓時是大戰在即的節奏,百姓的口糧被統一收繳,每日做勞役累得半死之後再去城中口糧發放處領取一個饅頭加上半碗稀粥。

    先前年輕勞力早就逃了個精光,剩下那些也都被鈕文忠強制征召入伍,補充兵力;這回剩下的都是些跑不動準備等死的婦女老幼。

    饅頭不到拳頭大,而稀粥是那種裏面幾乎撈不出米粒,簡直能照見人影的。

    這種最低標準只能讓人勉勉強強活著,隨時感覺到饑腸轆轆。

    ...

    ...

    “快點!再快點!”

    貔威將安士榮看著身後的一萬五千名士兵,大聲命令。

    西門慶的大軍為什麼要特意從陽城和沁水二縣中間穿過?

    這讓安士榮一直搞不懂。

    按理來說,最短的路徑應該是從高平縣出發,直奔西南,從陽城縣南邊經過。西門慶大軍選擇的路線,可以說是繞了一個不小的圈子。

    是某種耀武揚威的表現嗎?還是另有目的?

    安士榮自從率軍出發之後,心裏越發的疑惑了。

    但安士榮怎麼也想不到,西門慶這次出兵,首要目的不是蓋州府,而是陽城縣和沁水縣的這四萬軍隊。

    圍點打援,消滅敵人有生力量,這才是西門慶的目的。

    安士榮憂心忡忡,提馬趕路,冷不防前方一聲號炮,衝出來一彪人馬,約莫有數千人之眾。

    當中一員大將頭戴朱紅漆笠,有如血染一般;身穿火焰也似絳色戰袍,裏面是連環鎖甲。手中一根偌大的狼牙棒,上面都是鋼釘。

    安士榮暗自心驚,這莫不是西門慶手下的霹靂火秦明?

    只見來將勒住馬,厲聲高叫:“霹靂火到此,貔威將還不下馬受擒?”

    安士榮知道秦明武藝超群,一根狼牙棒能在萬軍之中殺進殺出,是個好對手;急令士兵穩住陣腳,持長槍上前喝道:“梁山泊草賊也敢到此耀武揚威!別人怕你,安某卻不懼你!”

    秦明烈火一般的性格,只因被宋江、吳用等定計被迫上梁山落草,平生最痛恨別人以“草賊”二字稱呼;聽安士榮如此說,更不打話,橫過狼牙棒,縱馬直衝過來,要與安士榮拚個生死方休。

    秦明掄起狼牙棒,安士榮舞動長槍,二人戰在一處,兩邊士兵呐喊助威。

    鬥不過十合,安士榮越鬥越是心驚,秦明狼牙棒上下翻飛,全然沒有半點破綻,招招凶狠,不是摟頭蓋臉,便是直刺橫掃。

    安士榮膽怯,虛晃一槍,撥馬便往本陣退了下去;秦明緊緊追趕,手中狼牙棒指處,身後士兵潮水般的衝過來;安士榮這邊士兵抵擋不住,便有潰散跡象。

    安士榮驚慌失措,方才的英雄氣概早就不知道丟去何處,也顧不上蓋州府,率士兵左衝右突,要返回沁水縣。

    一口氣退出去七八里地,眼見逃離秦明追殺,安士榮清點人數,三停中去了一停,在路邊一棵大槐樹下暗自叫苦。

    早知道西門慶此舉必有問題,但安士榮卻從來沒有想到這“問題”卻是衝著他來的。

    正喘息之際,耳聽一聲號炮,旁邊不知何處殺出一彪人馬,也是數千,攔住去路。

    為首一人頂盔摜甲,手中一口明晃晃喪門劍,安士榮見了,並不認得。

    “安士榮到此,還不下馬投降?”來將大喝一聲,搖動喪門劍,數千士兵一擁而上,頓時把安士榮殘兵衝的七零八落。

    安士榮怒極,翻身上馬,縱馬舉槍,直衝此人。

    那人手中喪門劍擋過安士榮長槍,口中道:“慢來!可識得鎮三山黃信?”

    安士榮怒喝道:“水泊賊寇,有如螻蟻一般,如何能遍識?”

    話音剛落,手中長槍有如怪蟒翻身,不離黃信要害。

    黃信舉劍左右抵擋,舞動起來,漸漸有鬼哭狼嚎之聲,讓安士榮心煩意燥。

    正在此時,後面士兵都驚恐的大喊起來,原來是霹靂火秦明率軍趕到,前後夾擊,安士榮士兵如何抵擋得住?頓時猶如落花流水一般,人人只想丟了兵器跑路。

    安士榮見大勢已去,長槍逼開黃信,撥馬便逃,豈料正趕上秦明縱馬過來,狼牙棒掄處,連盔透頂,打個粉碎。

    鎮三山黃信大喜,和主將秦明合兵一處,掃蕩敵軍,直殺得天昏地暗,血肉橫飛。

    ...

    ...

    彪威將褚亨率兵急急支援蓋州府,剛出城二十里,冷不防一支兵馬把士兵攔腰截斷,褚亨聽士兵喊叫,急忙帶數百親兵隊趕來,正見大黑馬上一個胖大和尚,手中水磨禪杖好似烏龍一般,殺得士兵哭爹喊娘;更有一條大漢,手舞鋼刀有如入無人之境,來回衝殺,身上戰衣早被鮮血浸透,手下依然凶狠異常。

    褚亨見敵人士兵都是宋兵服飾,有如從天上掉下來似的;那和尚和大漢武藝精湛,心中便有三分懼意。

    待喝開士兵,縱馬上前,那和尚見了褚亨眼神越發的凶狠,也不搭話,禪杖直拍過來,褚亨心驚肉跳,運手中長槍抵擋,一接觸便知那根禪杖的分量非同尋常。

    褚亨手中長槍被一擊之下,已經彎的不成形狀,乾脆撇了不用,拔出腰間鋼刀,撥馬便走。

    那和尚自然是魯智深,六十四斤水磨禪杖的威力不同凡響,一拍之下逼退褚亨。

    使刀的大漢是拚命三郎石秀,也不言語,有如一陣旋風般的衝過來,地趟刀使出來;褚亨坐騎一聲悲鳴,四個蹄子倒被砍掉了兩個,將褚亨顛下馬來。

    也是褚亨倒黴,滾下馬來,反被馬身壓住,動彈不得;石秀衝過來割了首級,繫在腰間,轉身又衝殺起來!

    魯智深和石秀二人渾如凶神惡煞,殺的陽城縣士兵魂飛魄散,只盼早早遠離這對凶神,半點抵擋的心思都沒有。
cx_2131 發表於 2014-2-28 19:37
第三百四十四章 心理戰 情報戰

得到消息的時候,西門慶和大刀關勝已經率軍到了蓋州府北三十里處,二人商議,一是在此安營扎寨,好讓鈕文忠得知;二則是命令秦明和魯智深的部隊趁虛而入,順勢拿下陽城、沁水二縣。

陽城只剩下數百士兵守門,拼命三郎石秀出示彪威將褚亨首級沒過半個時辰,那些士兵便舉起白旗投降了。

是以兵不血刃,魯智深和石秀便拿下了陽城縣,本以為還需大殺一場的魯智深倒是有些失望。

沁水縣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貔威將安士榮的首級被秦明打得粉碎,根本辨認不出來,所以根本無法出示;鎮三山黃信倒是心生一計,命數百名士兵穿上北兵服飾,前頭十餘個便是降兵,裝作殘兵的樣子叫開城門,一擁而入,戰鬥一場趕跑了剩下的北兵,占據了沁水縣。

魯智深所轄一萬人,折損百;秦明那一萬人,傷亡一千有餘;不到兩千人擊潰四萬人馬,這買賣確實做得值。

大刀關勝聽了消息大喜,便叫魯智深和秦明分別暫時駐守陽城、沁水二縣;待全境收復之後再做打算。

這樣一來,便只剩下南邊三十里的蓋州府了。

只要打下蓋州府,蓋州全境收復便可全功。

大刀關勝和西門慶商議,還是攻心為上,保留一份力量,剿滅田虎便多了一份助力。

八月十八。

貔威將安士榮和彪威將褚亨身死的噩耗傳來,鈕文忠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

四威將響噹噹的名聲,如今變成了四具尸體。

四威將麾下的十六名副將也只剩下秦升、莫真、盛本三人,鈕文忠的處境還真是凄慘。

想當初浩浩蕩蕩十萬精兵殺入蓋州,晉王田虎親自相送,何等的風光?鈕文忠更是想依靠這次大功展示自己的實力。

沒想到實力沒展示成,反倒沒了實力。

也難怪鈕文忠吐血。

秦升、莫真、盛本等三將得到消息趕來,見鈕文忠孤身一人枯坐在油燈之下,凄凄慘慘,面容枯槁,不似活人。

三將上前出言安慰,但鈕文忠卻是苦笑一聲,下達了向昭德府求援的指令。

這實在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向昭德府求援,鈕文忠丟了面子不說,也間接承認了自己在蓋州的失敗。

但同時鈕文忠也下定決心,用城中這些士兵連同百姓,死死把宋軍拖在此處。

城中糧草,在鈕文忠的分配之下,足夠半年所需;士兵雖然人數不到兩萬,更有數千乃是新“招募”的,但其中一萬有餘乃是鈕文忠舊部,都是能征善戰之輩,作戰能力非同凡響。

這些士兵也是鈕文忠能做出此決定的最關鍵因素。

宋軍已經在城北三十里扎營,隨時可能發動攻擊;鈕文忠強撐病軀,親自巡視東南西北四門,查看滾石檑木等守城器具都準備的如何了。

八月十九。

宋軍拔營,在城北三里處重新下寨,但並沒有開始有攻城的跡象。

鈕文忠和秦升、莫真、盛本三人從城牆上簡直可以一覽無遺宋軍的營寨,宋兵操練的聲音也隨著風聲傳過來。

西門慶和關勝就通過這種方式,展示著軍力。

這讓鈕文忠氣得火冒三丈,險些沒再吐血;秦升怒道:“三里!只有三里!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別再說下去了。”莫真一指宋軍營寨:“他們這麼做,無非是想讓我們鬥志渙散。但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昭德府一旦得到消息,很快就會發出援兵。他們拖得越久,反而對我軍更加有利。”

這句話似乎正戳到鈕文忠的痛處,一陣咳嗽之下,身體贏弱得連盔甲都好像重了數倍一樣,讓他喘不過氣來。

“莫非就要無動於衷?”盛本提議道:“要不還想上回似的,來次夜襲?”

“宋軍早有準備,我軍不依托城牆,莫非還要野戰不成?”莫真搖頭道:“肯定不行!”

“沒有試過,你怎麼知道?”盛本不依不饒,堅持自己的觀點。

秦升插嘴道:“你以為,我們還有嘗試的本錢嗎?”

這句話讓當場的人沉默下來,最明顯的聲音便是鈕文忠起伏不定的喘息聲。

許久,鈕文忠才重新調勻了氣息,直接下了判斷。

“我軍只能死守待援,再無其他出路。”鈕文忠瞇起眼睛看著宋軍營寨:“以他們的兵力,完全可以圍住三門或四門,但眼下卻只在北門,無非是想讓我軍喪失鬥志,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們就贏了。”

秦升、莫真、盛本三將默然點頭。

鈕文忠接著說道:“接下來還會有各種各樣的方式來讓我軍喪失鬥志,我軍先前用過的無頭帖子便是其中一種,但現如今城內已經是鐵板一塊,只要多加小心,西門慶插不進手來。”

鈕文忠所想的一點都沒錯,但他沒有料到的是,西門慶所用的手段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當然,也超出了這個時代。

八月二十。

北門射程之外,宋軍開始修築一個高臺,上面展示的是四威將的盔甲。

準確的講,是從四威將尸體上扒下來的盔甲。

同時,有上千名宋兵開始異口同聲繪聲繪色的講述四威將是如何掛了的故事。

故事,當然摻入了不少水分。

在西門慶的努力下,這水分不是一般的大。

“話說猊威將方瓊生的鼠頭獐目,渾身骨頭沒有三兩重...一見我軍便滾鞍下馬,丟了兵器高舉雙手,口中大喊好漢饒命!”

“熊威將于玉麟武藝平平,不如我軍一個馬夫...不到一合之間便被挑下馬去。”

“貔威將安士榮更加是草包一個...”

“彪威將褚亨?提也不用提,實在是馬尾提豆腐,提不起來啊...”

這種摻了水分的段子整天重複“播放”上百遍,雖然鈕文忠等人都知道是假的,但卻無法出言反駁。

士兵之中漸漸對這種段子產生了想要吐的感覺,偏偏“播放”還總是能趕上他們吃飯的當口。

而且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城內百姓之中蔓延開來。

原來這些霸占了城池,把他們當成豬狗一樣的賊兵,不過是和他們一樣的人,雖然在他們面前人五人六,但也是血肉之軀。

段子“播放”了三天之後,城內士兵已經吐得不可開交,而也出現了少量的百姓反抗事件。

有三名士兵被憤怒的百姓用石頭砸死。

鈕文忠用出了鐵腕手段,抓了數十名百姓,在領取口糧的地方,一一處死。

不好的苗頭暫時被壓制了下去,但百姓眼中的憤怒依舊,這一點,鈕文忠心裏相當清楚。

派出的信使應該已經到了壺關了吧?

鈕文忠盤算著,但他不知道的是,這最後的希望已經在抱犢山破滅了。

早在他之前,西門慶的信使便已經到達了抱犢山,提前告知了三位寨主近期需要注意的動向。

所以當鈕文忠派出的信使終於踏進昭德府地界時,受到了以唐斌為首的抱犢山三位寨主的熱烈歡迎。

請上山寨,大吃大喝了一通之後,鈕文忠的信使便被“非常客氣”的送上了一條不歸之路。

黃泉路。

鈕文忠親筆書信也被送到了西門慶手裏。

八月二十五。

天氣:晴,秋高氣爽,讓人心情愉悅。

本來準備好棉花塞子對付“播放”的鈕文忠卻如何心情也愉悅不起來。

因為今天“播放”的內容換了。

很快,鈕文忠就意識到今天“播放”的是一封書信。

一封鈕文忠的親筆求援書信。

本來應該已經到達昭德府的求援書信。

鈕文忠色變,當日吐血不止,臥床不起。

秦升、莫真、盛本等三將似乎看到了城池被攻破的那一刻,他們的心境很快影響到了城內士兵。

一片愁雲籠罩在蓋州府。

晚上,堆放糧草的庫房失火,這自然是鼓上蚤時遷等人的手筆。

這一下,徹底斷絕了鈕文忠的希望。

經過清點,剩下的糧草不足以支撐十天的。

秦升、莫真、盛本等三將清楚認識到:就算是從現在把百姓的口糧取消,所有士兵的口糧按最低標準發放,估計一個月之後,就該吃人了。

鈕文忠接連受到打擊,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

八月二十七日。

城中發生動亂,新“招募”的士兵聯合百姓搶奪剩下的糧食,秦升、莫真、盛本等三將派軍鎮壓之後,城內的士兵數量降到了之前的六成。

不到七千人。

鈕文忠沒有得到這個消息,因為他已經昏迷了兩天。

同時,一直持續了七八天的“播放”突然停了下來。

秦升、莫真、盛本等三將知道,這是一個信號。

也是他們能獲得的最後機會。

八月二十八。

多雲。

鈕文忠在暈迷中被人割下頭顱,送到了宋軍大營。

關勝和西門慶驗證了鈕文忠首級之後,答應了秦升等人的條件。

蓋州府的北門洞開,秦升、莫真、盛本等三將點齊士兵,走出城門,向宋軍投降。

西門慶兵不血刃,拿下蓋州府。

蓋州全境收復。

直到此時,眾將領才意識到西門慶口中常說的“心理戰”和“情報戰”這兩個名詞背後的沉重。

捷報發往汴梁。 本帖最後由 cx_2131 於 2014-2-28 20:11 編輯

cx_2131 發表於 2014-2-28 19:38
第三百四十五章 臭味相投

從蓋州府失陷到全境重新收復,西門慶只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而且是在高俅十萬主力被敵軍一夜擊潰,士氣低迷的情況下做到的;雖然後來六萬援軍,但明眼人都知道那只是三萬禁軍加上三萬廂軍,戰鬥力其實不高。

區區蒲東巡檢,搖身一變成為征討軍元帥,本來就是個奇跡;沒想到大刀關勝和西門慶強強聯合,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扭轉戰局,收復蓋州全境,簡直就是奇跡中的奇跡。

本應該在殿帥府安心“養病”的高俅收到消息後坐不住了,和百花樓打過招呼,宴請梁師成。

剛一見面,高俅就屏退左右,向梁師成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梁公公大恩,指點明路,小人永世難忘。”

梁師成微微搖頭:“高太尉何須如此自謙?和官家的過往,滿朝文武有誰能比得了?眼下不過是小小挫折,失了主意,咱家也不過是在適當時間提醒了太尉一句,談什麼大恩?”

高俅見梁師成並不居功,暗自歡喜,命人取過一個精細木盒,有一尺見方,雙手呈給這位幫了自己的公公。

梁師成眼皮都沒抬,只是把木盒擱在桌上,重新推回給高俅。

“太尉,太客氣了,咱家可受不起啊。”

“公公若不肯受此物,豈非顯得小人刻薄寡思?”高俅一付誠心誠意的樣子:“這盒中之物,並非金銀交子那種俗世之物,亦非是古董玉器...”

梁師成眼眉輕輕抖動:“那太尉這盒子裡面的東西,咱家倒是生出了興趣...還請太尉給露個底,省得讓咱家亂猜。”

高俅見梁師成此說,十有八九算是接受了這份謝禮,喜得屁滾尿流:“不瞞公公,此盒中乃是小人讓人四處尋找,在終南山中遇到此物,也算是奇緣,特來獻給公公。”

梁師成皮笑肉不笑,高俅這種說法當然是誇大其詞,多半是有富商獻上的稀奇物件,又或者巧取豪奪,四處尋找也只是說說而已。

不過高俅提到終南山,梁師成倒是隱隱猜出了盒中之物,尤其是細細一端詳,盒蓋上那隻精心雕刻的仙鶴口中似乎銜有一物,這便是謎底了。

梁師成輕輕打開這精致的木盒,一打眼便先叫了一聲“好”!

高俅在一旁面帶微笑:“此物能入公公法眼,也算它的造化。”

盒中之物有蓋有柄,通體紫色,色澤透亮,乃是一支難得一見的紫芝。

梁師成並不取出,而是連同木盒細細端詳,半響才問道:“這寶貝已有數百年了罷?”

“公公慧眼。”高俅馬屁拍上:“據採到的人說,已有千年。”

千年靈芝,一向是傳說中修仙之人服用之物;道君皇帝趙佶一向在全國尋找類似千年靈芝的祥瑞之物,這東西獻給趙佶,不用說肯定是能討一個大歡心。

高俅搞來這種東西,肯定是給趙佶預備的,但今日卻拱手獻給梁師成,必然是有要事相求。

梁師成欣賞了半天,這才依依不捨的關上盒子:“高太尉是明白人,咱家也就不用兜圈子了,有事不妨直言。”

高俅見梁師成收了千年靈芝,斟酌了半盞茶功夫才道:“自從官家繼位,最親密的人便是公公了...咱們關起門來說話,就連那幾個皇子在官家心中的地位也比不上公公...”

“太尉不愧是市井出身,油嘴滑舌...”梁師成嘿嘿一笑,雖然沒有承認高俅的說法,但也沒有否認:“還是直說罷。”

高俅換上一副嚴肅嘴臉:“最近三皇子可是越來越受到官家寵幸了,提舉皇城司,不隸臺察,這一步步的都是官家給鋪路啊...”

“鋪路?太尉這話讓咱家聽不明白了。”梁師成端起茶盞淺淺吃了一口,似乎在品味著茶香:“三皇子排行第三,可不是皇太子。官家還不至於如此糊塗,不顧倫理綱常。”

高俅嘆息道:“本來也沒有什麼,但公公你知道的,皇城司那個西門慶,這才多大功夫,翻著跟頭的升官,自我國開朝以來,從來沒有這樣的罷?”

“說來說去,還是這個西門慶。”梁師成嘿嘿一笑:“太尉可真會繞圈子,咱家可得小心點,別叫太尉把咱家給繞進去。”

高俅連道“不敢”,嘆道:“也是小人無能,十萬大軍一夜之間被鈕文忠殺散,這倒還罷了,西門慶那廝占據陵川縣,居然在一個月之內翻盤,收復蓋州全境...這消息,想必公公已經知道了。”

“此人便有些氣運,也不足以成大事。”梁師成森然道:“太尉事事提起此人,便是和自己過不去了。”

高俅回道:“西門慶背後可是嘉王,現如今皇城司幹得風生水起,在官家心目中,嘉王的地位便拔高了一大截;若那西門慶真的剿滅田虎,這便是嘉王之功了,到時候...”

“那又如何?”梁師成瞇眼道:“此人確實值得注意,嘉王也確實看重此人,要不然也輪不到他當勾當官;不過皇城司幹得再好,也不過是皇家的走狗,太尉可別把一條狗看得太重了...”

高俅見梁師成眼中殺機一現,知道自己這番心思已經花對了地方,努力沒有白費,當即打了個哈哈,把話題岔開,命人看酒菜來。

卻見門簾一動,有一人進來,四十歲上下年紀,相貌清秀,臉上畫的五顏六色,調笑道:“高太尉,你請梁公公來我的百花樓,豈非故意取笑?”

高俅和梁師成都識得此人姓蔡名攸,字居安,乃是蔡京長子,眼下是龍圖閣學士兼侍讀,專門在官家面前講解道家神變之事,又時時親自上演一些市井之戲邀寵。

看此刻臉上色彩還未曾洗去,高俅便知蔡攸只怕是剛剛從禁內演戲出來,回道:“居安這副打扮,莫非是要演思春?”

蔡攸正色道:“男女之事,乃是天道,不瞞你說,官家最喜歡的便是這一出。”

梁師成也知此人無才華,專職邀寵,甚至於為了爭權和蔡京反目成仇;百花樓便是此人創建,能成就如此的規模,和背後老板是蔡攸有直接關系。

“太尉邀咱家來,主要是品嘗百花樓的美味佳肴,有什麼取笑不取笑的?”梁師成微微一笑,對蔡攸的玩笑話並不以為然:“來百花樓的宦官,難道就咱家一個?”

蔡攸哈哈笑道:“梁公公嚴重了,在下是在禁內聽說梁公公大駕光臨,連臉都沒洗就敢過來見上一面,只是沒想到卻是高太尉做東。”

“既如此,居安還不快來陪著飲上一杯?”高俅起身相迎:“西門慶雖然人壞,但所釀景陽春卻是是舉世無雙的佳釀。”

蔡攸大點其頭:“未曾有緣和此人相識,可惜!可惜!”

梁師成嘿嘿笑道:“不知這百花樓和西門慶的吹雪樓比起來,孰勝孰敗?”

蔡攸命人取來清水等物,洗去了臉上色彩,這才回道:“公公此言不妥,西門慶那小妾開的吹雪樓,不過是這汴梁城內多家正店之一;在下這百花樓可不止一百家,做的生意也和吹雪樓不同,如何比得?”

蔡攸口中雖然說比不得,但言下之意,全然沒有把西門慶的吹雪樓放在眼裡。

梁師成和高俅對視一眼,高俅舉杯道:“雖然吹雪樓規模尚小,但憑借景陽春,硬是擠垮了當初三十六家正店最大的豐樂樓,假以時日...居安不可不防啊。”

“那吹雪二字還是求得我父親墨寶,又有什麼稀奇的?”蔡攸嗤之以鼻:“若西門慶後面沒有皇城司,豐樂樓的梁老板多年經營,未必輸給了他。”

說完蔡攸又加上一句:“不過梁樂手段不高,被西門慶弄垮也是早晚的事情...若是換了在下,說不定幾個月下來,西門慶早就拱手讓出了景陽春的方子!”

“那我和公公便等著看居安的手筆了!”高俅乘熱打鐵,把蔡攸繞了進來:“現如今已近九月,便在年底之前,居安能否拿下吹雪樓?”

蔡攸笑罵道:“你們在此處算計西門慶,卻讓在下打先鋒?”

梁師成在一旁又點了一把火:“現如今百花樓賣的最好的便是這景陽春罷,不知蔡侍讀每日能從吹雪樓拿到多少壇景陽春?”

此言一出,蔡攸頓時臉上變了顏色:“梁公公的意思在下聽得很明白...便用三個月的時間...其實兩個月就夠了,把景陽春的方子搞到手!”

高俅見成功拉到蔡攸加入對付西門慶的陣營,心下竊喜。

“西門慶啊西門慶,你就在三晉和田虎苦戰好了,汴梁這邊馬上就要讓你後院起火!”

梁師成舉杯道:“希望在年底前,喝上百花樓釀造的景陽春!”

“不,景陽春這個名字太爛,一定要改掉。”蔡攸眼神中一種兇狠之色呼之欲出:“你們覺得蔡府家酒如何?”

“那就蔡府家酒...這名字不錯。”高俅舉杯,表示贊同。

“在下一定要讓景陽春這個名字,從世上消失!”

蔡攸飲下一杯景陽春,露出猙獰面目。 本帖最後由 cx_2131 於 2014-2-28 20:25 編輯

cx_2131 發表於 2014-2-28 19:40
第三百四十六章 神秘小院

高俅和梁師成先後離開,蔡攸送別之後,順著百花樓那長長的走廊行了一會兒,轉過五六個彎,面前是一個院門。

院門左右都是修長的竹子,翠綠欲滴,院門前是一對漢白玉的石燈籠,裏面幽幽的點著燈。

百花樓內這種隱秘去處不少,但此處卻是屬於蔡攸自己的。

蔡攸並沒有伸手去拍門環,而是輕輕咳嗽了一聲。

旋即,院門被一雙好看的手從裏面拉開了。

蔡攸順勢捏住了那雙手,把那女子摟在懷中,一聲輕輕的驚叫打破了小院的寧靜...

許久,蔡攸嘆息一聲,那女子從他懷中露出臉來,原來是西門慶在百花樓見過的掌柜,喚作桑三娘的。

蔡攸丟開了桑三娘,直奔屋裏而去;而桑三娘輕輕把院門重新關好,仔細把門閂栓好,這才轉身來到屋內,見蔡攸全無形象的仰面躺在貴妃榻上,雙手放在腦後,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房梁,便知道這幕後老板在認真思考著什麼。

桑三娘什麼都沒有問,而是坐在榻邊,輕輕把他雙手從腦後拿開,替蔡攸揉肩;過了一會兒又搬過蔡攸的腿,替他敲著。

“三娘,只有在這裡,才能有片刻寧靜。”蔡攸被桑三娘伺候得極為滿意,閉上眼睛低聲道:“只有在這裡,才能放鬆。”

桑三娘手中沒有片刻停頓:“老爺過獎了,這都是奴婢應該做的。”

突然,蔡攸把桑三娘的手捉住了:“三娘,我是認真的。”

桑三娘身子一抖,轉回身來看著蔡攸的臉,目光有幾分慌亂,全然沒有百花樓掌柜的模樣;這個男人雖然已經四十出頭,但保養有方,看上去比實際歲數要小上幾歲,唯一不足的是鬢角已經出現了少許白髮。

“老爺,奴婢...”

蔡攸嘆道:“三娘,你今天也有三十了吧,跟我已經不下十年了,百花樓有今天的規模,你花費心血不少。”

“是十年八個月零五天。”桑三娘依然記得十年前那個夜晚,第一次遇到蔡攸的場景,垂下頭低聲道:“奴婢不用名分,只要陪伴著老爺就行。”

“名分...世人都道我是當今太師的兒子,誰會想到太師的兒子居然開了百花樓?”蔡攸嘿嘿一笑:“恐怕說出去也沒有人信。名分能值幾個錢?”

桑三娘沉默了半響,突道:“高太尉和梁公公一心想讓老爺對付那西門慶,他們卻不會弄髒了手,老爺,你可要想好了...”

“那麼說方才你是在隔壁雅間偷聽的?”蔡攸失笑道:“這兩個貨色想要做什麼,老爺心裏是一清二楚,不過三娘,你可曾想過一旦百花樓擁有了景陽春,便會更上一層樓。吹雪樓可是每隔一段時間,便會送一批景陽春去禁內,這酒雖然沒有名分,但已經儼然是官家最喜歡的了。”

桑三娘順勢依偎在蔡攸懷中,用極好聽的聲音慢慢說道:“那西門慶可是皇城司的勾當官,嘉王眼前的紅人,上次選行首的時候,高衙內便吃了個大虧。”

“哦?”蔡攸笑道:“高衙內那廝愛好不同常人,如何肯來百花樓?只怕是陪著貴客來的吧?”

桑三娘便把那貴客相貌描述了一遍,又把當晚事情講了講,蔡攸臉上微微變色:“此事幸好你處理的很好,要不然恐怕要惹出事情來。”

桑三娘見蔡攸神態,便知他已然猜出那高衙內陪伴的貴客是誰,非常乖巧的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既然蔡攸沒有透露,那這名貴客已然是比起蔡攸還要高高在上,最好是連提也不要再提。

蔡攸盤算了一陣,這才重新開口,已然從神秘貴客的話題轉回到吹雪樓和景陽春:“關於景陽春,我想這麼辦...”

蓋州捷報傳來,樞密院是一片驚訝之聲,誰也沒有想到,西門慶和那個關勝居然把看起來不可戰勝的鈕文忠給打敗了。

自然要論功行賞,但樞密院想到是先和高太尉商議此事。

沒想到殿帥府大門緊閉,守門的虞候只用了一句話就把樞密院官員給打發了:“老爺病了,臥床不起。”

道君皇帝趙佶的口諭同時也到了樞密院,用意自然是要樞密院這些官員們合計出一個結果。

合計了半天,樞密院提議西門勾當官品階漲兩級,從游擊將軍升為寧遠將軍,依然是監軍之職;大刀關勝之前是征討軍元帥,慌忙之中品階未定,這次也定為宣威將軍。

至於立下功勞的秦明、林沖、孫立等人,都各有品階散職。

趙佶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消息傳來,皇城司沸騰了,雖然白英作為皇城司最大的恥辱還好好的活著,但西門勾當官取得的成就已經是聞所未聞了。

嘉王趙楷自然非常滿意,西門慶的功勞就是皇城司的功勞,最後還是要算在他這個提舉皇城司的頭上,西門慶立的功勞越多,在官家心目中,自己這個三兒子越是能幹。

雪兒和潘金蓮等人從武松口中聽到這個消息,也鬆了一口氣,之前對於武松之前的堅持,雪兒大度的表示“既往不咎”了。

武松暗自搖頭,不過至少自己這個大哥平安無事,武松也放下心來。

“什麼?慰軍?”西門慶聽到這個消息,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軍隊在蓋州府駐扎整頓,衛州已經送了兩次糧草過來,解了全城百姓餓肚子的難題,再加上蓋州各處稻田成熟,雖然由於兵荒馬亂,收成少了很多,但自給不是什麼大問題了。

“沒錯,每個士兵都有一瓶酒,一斤肉。”大刀關勝看著公文:“衛州府尹會親自代表官家過來,順便交割蓋州關防。”

“等他慢慢過來,要到什麼時候?”西門慶搖搖頭:“軍隊整頓得差不多了,不如調去陵川縣,畢竟那裏離昭德府最近。衛州過來,第一站也是那裏。”

大刀關勝默默點頭,唐斌還眼巴巴的等著大軍早日殺過去,不用在抱犢山繼續演戲了,西門慶這麼安排,正合關勝心意。

所以關勝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卻正好看見西門慶翹著二郎腿,嘴裏面不知道哼著什麼調子,一晃一晃的不知道想些什麼。

關勝頓時無語,作為征討軍元帥,西門慶這個監軍出的力比他還要多,可以說大部分謀略都是由西門慶提出,每每出乎常理但卻讓關勝只有贊同的份,若是身處亂世,西門慶便是不世出的謀士。

但西門慶此刻放浪形骸,竟然沒有半分正經的樣子。

這些主意...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嗎?

關勝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世上怎麼可能有隨隨便便提個想法就是絕妙主意的人?

不過眼前這位...關勝的眼神頓時從感激轉成崇敬。

至少從來沒有看見這位監軍大人讀什麼兵法,看什麼春秋,就連公文都懶得看。

關勝哪兒知道,西門慶所依仗的便是多了近千年的認識,最關鍵的還是穿越前這種戰略游戲沒少玩。

水滸一百零八將...嗯,除了西門慶,誰還能有機會把遊戲變成現實?

“餓了...是不是該吃飯了?飯菜怎麼還沒送過來?”

西門慶一聲抱怨把關勝拉回現實,除了謀略方面這位監軍大人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一付富家少爺的樣子,完全沒有應有的覺悟。

晉王宮殿。

田虎聽了噩耗,怒不可遏的伸出腿,把面前的信使踢了個人仰馬翻。

鈕文忠的失敗,葬送了好不容易得來的局面...那可是田虎軍隊中選出的十萬精銳。

十萬精兵的消亡,意味著田虎不得不考慮由進攻轉為防守。

幸好還有天險壺關,連綿群山易守難攻,背後的昭德城可以提供強有力的支持,只要有兩萬士兵駐防,不要說那關勝和西門慶的幾萬兵馬,就算是數十萬也未必能打下來。

田虎對壺關守將山士奇,還是非常有信心的。

“請國師和白指揮使來議事!”

田虎一聲令下,自己坐在那張龍椅上,雙手慢慢撫摸那精巧的雕工。

不管是誰,也絕對不能把自己從這張龍椅上拉下來!

此刻,白英正在密室之中和乙組一號商議著今後的安排。

乙組一號帶了近三十號殺手出去,鬧了個灰頭土臉,只身一人逃回。

白英雖然不滿,但對於他來說,只要乙組一號在,隨時可以訓練出可用的殺手,更何況,在他身邊還有幾十名精英殺手潛伏在城中,隨時聽他號令。

鈕文忠之死對於田虎是噩耗,但對於白英來說卻是個好消息。

因為鈕文忠一向看白英不起,就算在白英幫助之下,田虎迅速擴張了地盤,在鈕文忠心目中,白英和他的那些殺手永遠只是下水道裏的老鼠。

鈕文忠一死,白英便有把握把晉國的命脈抓的更緊一些。

田豹和田彪那兩個貨色都是酒囊飯袋,白英最為小心的除了鈕文忠之外,還有兩個人。

殿帥孫安和國師喬道清。 本帖最後由 cx_2131 於 2014-2-28 20:39 編輯

cx_2131 發表於 2014-2-28 19:53
第三百四十七章 大氣運

“既然鈕文忠死了,蓋州也收回來了,西門慶肯定是眼睛看著昭德府。”白英徐徐道:“壺關雖然是天險,但也保不齊西門慶背後耍點陰招。一號,你還是帶二十個弟兄,去壺關附近。”

乙組一號拱手:“大人,是不是還尋找機會下手?西門慶也不可能永遠呆在城裡面,只要是營寨,弟兄們還是有下手機會的。”

“不!”白英眼中似乎有些不可捉摸的光芒一閃而過:“西門慶身邊還有甲組那兩個精英察子在,你們討不了多好去,這次你的任務主要是監視戰場上的一舉一動,隨時送回情報。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插手。”

“小人明白。”

乙組一號面對白英的指令完全服從。

白英站起身來,伸展了一下四肢:“你說如果壺關丟了,田虎會派誰去做援兵?”

“多半是殿帥孫安。”乙組一號不用想就馬上給出了答案。

白英微微一笑:“如果再加上喬道清呢?你說西門慶能不能頂得住?”

“聽說西門慶也會些小法術,但比起幻魔君來就差得遠了。”乙組一號提及法術,難得的露出了一絲害怕。

“不見得。”白英歪著腦袋想了想:“不鬥上一鬥,誰能知道呢?”

便在這時,桌子底下發出一陣輕微的鈴聲。

白英伸手在桌子某處按了兩按,算是回應。

他知道,這是晉王田虎派人來找他了。

雖然此處是宮殿底下,但白英真正的府邸其實在宮殿外面,中間可是隔了一條大街。

白英趕到大殿的時候,田虎旁邊已經坐了國師喬道清,顯然兩人已經交談了許久。

“給白指揮使看座!”田虎微微點頭,手臂一招,自有士兵搬來椅子。

這樣一來,喬道清的談話便被打斷,白英坐下,這位國師便投來兩道冷冷的目光。

“白指揮使,朕方才在和國師討論蓋州的事情。”田虎兩隻眼睛微微有些發紅,想必是驚聞鈕文忠身死,而且是被手下副將割頭獻城的噩耗,確實讓人不好接受:“樞密使的事情,想必你已經知道了。”

白英微微點頭:“樞密使大人身死,乃是為國捐軀,皇上也不用太難過了。”

“蓋州位置關鍵,東接衛州。”田虎雙拳忍不住慢慢握緊,似乎手心中是那個西門慶:“鈕文忠兄弟十萬精兵,也未能拿下,莫非是天要亡朕?”

“皇上,貧道有一好友,特意從東京汴梁傳來消息,那西門慶會些法術,樞密使大人說不定大意,受了法術而死。”喬道清嘆道:“此人不可不防。”

田虎沉吟不語。

白英又道:“西門慶此人素與高俅不合,本來鈕大人已然擊潰宋軍主力,若非此人死守陵川縣,蓋州全境已入鈕大人之手;宋軍援兵來的如此之快,鈕大人也未曾預料,更加上新任征討軍元帥關勝和西門慶似乎關係融洽,合力之下,鈕大人這才抱憾蓋州。”

“那白指揮使有何良策可以退敵?”田虎問道。

白英叉手道:“西門慶進軍,必犯昭德府,那廝詭計多端,雖有壺關天險,也難逃其算計;如今之計,要發大軍馳援昭德府,堅決要把宋軍擋在壺關之外。”

田虎微微點頭,扭過頭問喬道清:“國師可否為朕分憂?”

喬道清肅然領命,又道:“貧道受禮遇多時,正要為皇上出力。”

田虎大喜道:“國師能去,朝中上下良將,任國師挑選。”

“何須挑選。孫殿帥乃是最佳人選。”白英在一旁悠悠道:“此戰必要一舉擊潰宋軍,最好能將那西門慶殺死,永絕後患。”

喬道清見他突然插嘴,口氣倒像是給自己安排任務一般,雙眉一挑便要發作,田虎倒並未在意,反而覺得白英此言有理,當即應了。

喬道清一是欠了田虎知遇之恩,數次去銅鞮山請他,二是想著西門慶那塊雷公石,按下怒火,轉念一想:“這西門慶奇遇連連,莫不真是有大氣運?莫如今晚夜觀天象,細細查看一番。”

田虎又叫來孫安吩咐一番,孫安見是和喬道清同去,也沒話講,只道:“末將和國師前去昭德府,皇上萬事小心。”

田虎連連點頭,只盼著孫安和喬道清早日報了鈕文忠血仇,又道:“若是遇到秦升、莫真、盛本三人,殺無赦!”

孫安實在是擔心自己和喬道清離開時間久了,白英在暗中作祟,沒想到田虎沒聽出他的意思,也只好嘆息一聲作罷。

白英在旁聽了心中暗自冷笑不已,只等這二人率軍離開,很多計劃便可以放開手去做。

卻說喬道清和孫安告辭了出去,便將方才殿中突生的念頭說了出來,孫安搖頭道:“喬兄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論法術,你比那西門慶可高多了;雖然蓋州丟了,但還有壺關天險,那西門慶有何法術,能撬開壺關大門?我就不信他能有移山倒海之術,能把壺關連同抱犢山一併挪走。”

喬道清嘆息道:“時也命也運也。西門慶自清河縣起,便幾乎是事事順利,貧道一輩子遇不上的,西門慶走路都能撿到,這不是大氣運又是什麼?今晚觀星,必要一探究竟。”

“喬兄何不一起看看你我此次出征,吉兇如何?”孫安摸了摸下巴道。

喬道清緩緩道:“觀星之術只能看得大致光景,吉兇並非天注定,而是無時無刻不在變化,不過賢弟既然有此一說,一起看了便是。”

孫安大喜:“如此便叨擾了。”

喬道清微微一嘆,便回去準備一二。

待到金烏西沉,玉兔升起,孫安早就換過了常服,在一旁相候;喬道清遙看玉兔,默算時辰,片刻之後點香三柱,運起法力寫了一道靈符,就香燭燒了,丟在面前銅爐裏。

孫安見喬道清拔出隨身寶劍,口中念念有詞,踏罡步斗,寶劍虛虛往往銅爐一指,便有一股青煙升起,凝聚不撒,直衝上天。

孫安也是第一次觀看喬道清做法,咂舌不已,又不敢相擾;只見那股青煙足足有半柱香功夫才散去,看得有些癡了,耳中只聽“鐺”的一聲。

原來是喬道清運寶劍在銅缸上輕輕一擊,孫安如夢初醒,見喬道清已然放下寶劍,雙手負在背後,仰天望去,孫安自己也順著那方向看去,只見銀河燦爛,星斗無數,各有明暗,又能看出什麼來了?

“賢弟你看。”喬道清伸手一指:“你我命星在此。”

孫安看去,見兩朵星光有斗大小,心下暗喜:“喬兄,兄弟我是沒什麼見識的,這兩朵星光甚為奪目,想必是極好的。”

孫安話音剛落,卻聽喬道清一聲長嘆,手指微微移動,孫安見有一片星光,燦爛奪目,中間有一顆大星,簡直是光芒四射,似乎群星擁簇一般,驚道:“這可大星莫非是晉王?”

喬道清搖搖頭,手指一劃,孫安便見旁邊有一團星雲,忽明忽暗,其中群星多半沒了光彩,主星似乎還有些光芒,但還不如方才那兩朵星光。

“這顆主星便是晉王命星。”

喬道清的話讓孫安心頭一驚:“這...”

“晉王氣運不佳,鈕文忠的命星早就沒了光芒,此乃天意。”喬道清嘆道:“你我星光還在,想必尚有可為。”

“方才那顆大星...?”孫安遲疑的問道。

“你已猜到,何須問我?”喬道清抖抖道袍,顯然也同樣吃驚不小:“這大星便是那西門慶的命星,如今的氣運簡直好到了令人髮指!”

孫安啞然。

不但西門慶的命星璀璨,便是四周圍著的那片星光都是無比燦爛,讓他不由不懷疑起這次出征能不能戰勝宋軍了。

喬道清呆立了半響,這才冷冷道:“賢弟也不用失望,便是大氣運又如何?西門慶那廝手中那塊雷公石,便是他這大氣運的根本,只要奪了過來,便是奪了他的氣運。”

“這氣運也是可以奪來奪去的?”孫安恍然:“喬兄莫要唬我。”

“當然可以。”喬道清沉吟道:“雷公石乃是天地間一等一的仙家寶貝,那羅真人本來默默無聞,便是得了雷公石,從中悟了天罡五雷正法,名聲大噪,宋朝皇帝下旨,封為護國真人;那西門慶有雷公石在手,自然無往而不利。”

孫安胸中生出許多希望來:“如此,你我兄弟這趟昭德府還是非走不可了。”

“正是。”喬道清微微點頭:“便要搶奪氣運,晉王命星也能因此重放光芒。”

陵川縣。

宋軍並未入城,而是在城北十里扎下營寨,衛州府尹代表道君皇帝趙佶來慰軍,便被引到了此處。

蓋州收復,最高興的便是這衛州府尹,因為有了蓋州隔著,便再也不用擔心衛州被敵軍攻打,這個府尹才能做得穩當。

所以這次接到慰軍的指令,衛州府尹是真心出力,趕了豬羊,再加上百餘輛大車,浩浩蕩蕩數千人來到陵川縣北邊的軍營。

“府尹大人,許久不見,臉上肉又多了二兩吧?”

西門慶一副口無遮攔的腔調,讓旁邊的大刀關勝都替他著急。 本帖最後由 cx_2131 於 2014-2-28 20:43 編輯

cx_2131 發表於 2014-2-28 21:28
第三百四十八章 壺關天險

讓關勝驚訝的是,西門慶的如此態度並沒有引起衛州府尹的反感,反而好像聽了什麼好話似得連連點頭。

“托大人的福,小人無憂無慮,自然胖了。”衛州府尹一張臉確實胖了不少,油光亮又亮:“這不蓋州全境收復,我衛州也有支援之功,官家已有詔書下來,便是小人也受了些封賞。”

西門慶看他樂不可支,一付睡覺也能笑醒的樣子,便知道這貨是得了不少好處,看著一百多輛大車上透出的酒香,估計摻水的時候可沒忘加酒。

關勝在一旁我微微點頭:“衛州三萬廂兵,也有功勞!”

這話讓衛州府尹一張臉笑成了菊花,連聲謝過關勝誇獎。

關勝見他一副諂媚的樣子,想起自己原先在蒲東的時候不受待見,便是因為不會討好上司,頓時心裏一陣子反胃,讓開了衛州府尹討好的目光,咳嗽一聲:“既然大人辛苦慰軍,那就開始吧。”

衛州府尹這才想起自己是代表官家來慰軍的,從袖中取出一紙詔書,迎風抖開做出要宣講的樣子。

大刀關勝肅然,拱手相待,沒想到身邊一陣風起,有個身影搶上前去把那詔書捏在手中,險些沒團成一張廢紙,不由臉上變色。

這道身影自然是身邊監軍大人的。

西門慶搶了詔書在手,胡亂往關勝手中一塞,嘻嘻笑道:“無非是溢美之辭,有什麼新鮮的?幾萬士兵都等著肉下鍋呢,眼巴巴的唾沫都快咽沒了,要是等你讀完,個個都餓得發昏,怎麼去打壺關?”

衛州府尹面色一變,旋即恢復滿面笑容:“是是是,監軍大人說的是。”

心裏面想的卻是:“西門慶這廝果然是聖眷正濃,要不然這搶詔書便是死罪。”

但這話想得,卻如何能說得?

衛州府尹早知道西門慶最擅長的便是不按規矩辦事,此刻作出搶詔書的勾當來,比起掌摑高衙內等精彩過去,實在算不上什麼,所以衛州府尹打算就當自己沒看見,做個瞎子好了。

大刀關勝卻知道西門慶是不願意聽著又臭又長的詔書,就連過往公文都是自己過目,西門慶對於這些繁複文字十分反感。

“小人帶來五百口豬,三百頭羊,想來是足夠了。”衛州府尹道:“另有美酒兩千壇,煩請大人交割。”

“不用了,你辦事我放心。”西門慶揮揮手:“趕緊讓人趕去那邊廚下,鍋裏面熱水早就燒開了多時。”

衛州府尹應了,吩咐下去,自有廂軍挑夫趕了豬羊,把美酒也推了過去。

大刀關勝見了,暗自點頭,西門慶打個哈欠:“等肉熟了叫我,先瞇一覺去...”

這一下,便把關勝和衛州府尹晾在這兒,二人說了兩句話場面便有些尷尬,衛州府尹見自己職責已完成,便向關勝辭行。

關勝也鬆了一口氣,戰場上殺敵,他可視作喝水一般容易,但面對這種場面,關勝便覺手足無措。

壺關。

山士奇沒有在關隘之上,而是帶了幾名親兵,也未騎馬,開了關門來到外面,轉過身看著自己把守的關隘。

“壺關”那兩個蒼勁有力的大字懸於關隘之上,不知道是哪朝哪代鑿刻,但每次山士奇看這兩個字的時候,都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胸中涌現。

雄關,名副其實的雄關。

壺關之所以用壺為名,原因便在這地形,從蓋州過來的一馬平川,到來這裡突然變成群山籠罩,把所有去路都擋住了。

只有壺關這一個小小的關隘可以通行。

就好像水壺的結構一樣,不管壺裏面裝了多少水,只要把壺嘴給擰死了,便沒有一滴水能跑出去。

山士奇被田虎派到此處把守這道雄關,說明了田虎對山士奇的肯定和信任。

而在山士奇心中,便是一種自豪。

但不知道怎麼的,聽到鈕文忠身死的消息之後,山士奇心中慢慢產生一股寒意。

這股寒意讓他慢慢坐立不安,所以他做了平常一直做的事情,讓自己心情平定下來。

那就是步行出關,轉身仰望“壺關”這兩個字。

十萬人?就算是百萬人,我山士奇不讓你過去,你就過不去!

山士奇深深呼吸了兩下,把自己心裏那股寒意生生壓了下去;大戰在即,主將的情緒會帶來多大的影響,山士奇是一清二楚的,所以,還要在自己七名副將和兩萬士兵面前擺出尋常的那股傲意,才能讓他們信服沒有任何東西是能突破他們把手的這道雄關。

山士奇緩緩閉上眼睛,心中那股寒意雖然已經被壓得有如一道游絲,但卻始終在那裏游蕩,沒有任何消失的跡象。

暗嘆一聲,山士奇重新睜開眼睛...已經平靜下來的目光突然變成驚色。

“壺關”兩個大字的紋路裏,正流淌著一種紅色液體。

山士奇揉了揉眼睛,確信不是自己視力出現了問題,又指著那兩個大字問身邊親兵道:“上面...”

“上面是吳副將帶人在給壺關那兩個字刷漆。”那親兵回道:“怎麼,將軍覺得有何不妥嗎?”

那兩個字本來是用朱砂填充紋路,鮮艷無比,但隨著風吹日曬,雨水沖刷,嵌在紋路中的朱砂漸漸流失,副將吳成便想著用紅漆重新刷上幾遍。

這其實是很正常的事情,親兵回完了之後,又指指點點道:“將軍,這樣一來壺關這兩個字多醒目啊。”

但山士奇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

“停!給我停下來!”山士奇幾乎是用怒吼的一字一頓的喊了出來。

旁邊親兵耳中一陣轟然,就連關隘上的吳成也嚇了一跳,俯身望去。

他們那裡知道,那流淌的紅漆在山士奇眼中,有如鮮血一般。

有山士奇的鮮血,有手下七名副將的鮮血,還有那些守關士兵的鮮血,交融在了一起,順著石頭往下流淌。

山士奇心中那本來已經被壓成細絲的寒意猛然間爆發出來,在心中咆哮,翻滾。

他幾乎能看見那股寒意化成了一張臉,能聽到那張臉吐出的字。

“死!”

山士奇忍不住發出了那道怒吼。

親兵們被他的反應嚇到了,先前那名親兵忍不住回道:“將軍,這是你同意的啊。”

山士奇雄偉的身軀似乎有些站立不穩,但旋即努力重新站直。

他終於想起來,今天早上吳成確實和自己提起過這件事情,而自己也同意了的。

山士奇搖晃著腦袋,終於把那股寒意暫時驅散。

“那就繼續罷。”

說完山士奇便舉步往關內走去,他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個人冷靜一下,但顯然看著“壺關”這兩個字,他無論如何也冷靜不下來。

吳成被弄的莫名其妙,驚訝了一陣之後,讓士兵繼續。

“壺關”兩個字重新變得鮮紅,發亮,好像巨人在這片懸崖留下的兩個血手印。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山士奇得到稟報,宋軍已經突進昭德府境內,在壺關南邊二十里扎營。

“二十里?”山士奇一愣:“他們過了抱犢山?”

“是的,將軍。”前來稟報的是山士奇手下頭號副將,姓陸名輝:“抱犢山方面似乎沒有任何動靜。”

山士奇皺起眉頭:“我早就說過,抱犢山那三名寨主不受官職,便是一個極大的風險,莫非他們已經被宋軍買通,放他們過去?”

“末將並不這麼覺得。唐寨主手下不到兩萬人,冒然出擊定是以卵擊石。”陸輝回道:“那關勝和西門慶率數萬大軍,挾收復蓋州之威,威風凜凜而來,氣勢極盛。我壺關天險,正好磨礪他們的士氣!”

山士奇默默點頭,抱犢山並無天險,若換成自己是唐斌,恐怕也要做出同樣選擇...但至少,應該和自己這個壺關守將互通消息才是。

便在此時,門外副將伍肅和竺敬並肩進來,大聲稟道:“抱犢山唐寨主有書到!”

山士奇精神為之一振:“信上說的是什麼,速速讀來!”

書信被送到當場唯一一個識字的人手中...陸輝。

“山兄臺鑒,宋軍八萬從抱犢山下路過,直指壺關天險,山兄要早日準備才是...”

“挑重要的說!”山士奇皺著眉頭打斷了陸輝:“這些我們已經知道的,就不要讀了。”

陸輝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目光快速掃過那份書信,看著看著,陸輝喜不自勝,拱手道:“將軍,恭喜了!”

“恭喜個鳥!”山士奇喝道:“那唐斌也沒有女兒給我娶,恭喜你個鳥!”

陸輝紅著臉咳嗽兩聲:“將軍,不是這麼回事,唐寨主信中所說,他有一計,可破宋軍。”

“哦?”山士奇一下子站了起來。

不但是他,旁邊的伍肅和竺敬也露出驚訝的表情。

那個一直死守抱犢山的唐斌,居然有計策可破宋軍?

“詳細說說。”山士奇大手一揮:“再有半句廢話,軍棍二十伺候!”

“唐寨主說他是宋軍元帥關勝同鄉,交情不錯。”威脅之下,陸輝馬上就乖乖的不再賣關子:“關勝和西門慶素來不和,願意裏應外合...”

“此言當真?”山士奇眼中光芒一閃,突然仰天大笑起來:“天助我也!天助我大晉!”
cx_2131 發表於 2014-2-28 23:10
第三百四十九章 無間道

山士奇一陣大笑,惹得門外仲良、雲宗武、史定和吳成等四將進來查看,聞聽此消息也是歡喜有加。

“書信裏可有如何裏應外合的方法?”山士奇笑過一陣,大手一揮,又問陸輝。

陸輝細細看那書信:“那關勝和唐寨主商議,讓咱們詐敗一場,宋軍必然失去警惕;到時候關勝手下親兵暗中開了寨門,將軍和抱犢山軍馬前後夾擊,何愁宋軍不破!”

“好!”山士奇點頭道:“此計甚妙!你去修書一封,回覆唐斌!”

陸輝聞言取來文房四寶,提筆問道:“將軍有何話要回的?”

“唔。”山士奇嘿嘿笑道:“就照此計行事,倒是功勞也算他一份!但卻得有個條件”

“條件?”

眾副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唐斌和敵軍關勝乃是同鄉,獻上此計,簡直就是把功勞拱手送給山士奇,沒想到這位山將軍居然要提什麼條件?

“唐斌不受晉王官職,誰知道他安得什麼心?”山士奇把臉一板:“若是他投靠宋軍,裏應外合把老爺我給辦了,如何是好?”

此言一出,陸輝等人連連點頭,沒想到山士奇也能有如此細膩心思。

山士奇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把他抱犢山家眷送進壺關來,若真是中計,那就把他家眷推到上面,當面吊死!若宋兵攻進關來,第一批死的就是他們家眷!”

伍肅、竺敬聽得瞠目結舌,史定、吳成和仲良、雲宗武等人是有不忍之色。

“將軍,這要求是不是有點太過了?”陸輝嚇得毛筆都掉在地上,忍不住問道。

“若唐斌心中無鬼,我這個條件也不算什麼。”山士奇嘿嘿笑道:“若他心中有鬼,不肯應我這個條件,那麼他肯定是投了宋軍,想來誆我山士奇,沒那麼容易!”

陸輝無語,按照山士奇的意思寫就一封回書,呈了上來。

“這裏面就你識字,給我看做什麼?”山士奇搖搖頭:“派人飛馬送去抱犢山,看唐斌怎麼說?”

“什麼?家眷!”

抱犢山山寨中,唐斌看到書信,忍不住一拍桌子:“山士奇這個混賬東西!腦子倒是不糊塗!”

唐斌是外來客,並無家眷,但另外兩名寨主文仲容和崔野可都是有的;尤其是崔野,莫說壓寨夫人,就連壓寨小妾都有兩個;山士奇這個要求便是看準了唐斌的心思,雖然唐斌沒有家眷,但兄弟情深,不可能不在乎。

“什麼!那廝真是這麼說的?”文仲容和崔野聽了勃然大怒,捲袖子恨不能把信使打出屎來。

那信使見三位寨主發威,弓著身子瑟瑟發抖,不敢抬頭。

後堂傳來輕輕的一聲咳嗽,唐斌一手一個,拉住自己兩名兄弟,假意喝道:“你先去下面候著,等我兄弟三人商議了再說!”

那信使捏了一把汗下去等著,後面轉出兩個人來,正是大刀關勝和西門慶。

方才咳嗽的便是西門慶,上來便道:“稍安毋躁,這也未必是壞事。”

文仲容和崔野二人眼中冒火,但礙著唐斌和關勝的面子不敢發飆:“那山士奇欺人太甚,怎麼到了大人口中,變成了好事?”

“監軍大人可否給個解釋?”唐斌叉手不離方寸。

西門慶微微一笑:“山士奇此舉無非是要求個安心,那我們就給他這個安心而且這也是個天大的好機會,能讓我們的人進壺關說起來真不是壞事。”

“原來是這等說法!”唐斌恍然道:“那山士奇小人心態,倒被大人看出機會來了!”

文仲容和崔野二人還沒搞清楚到底是什麼機會,關勝捻鬚沉吟半響:“進壺關的人選,倒是要好好斟酌一下。”

“這個自然。”西門慶點頭道:“到時從壺關內部發難,給山士奇來個他想要的裏應外合,我們變成叩開這壺關天險。”

唐斌向文仲容和崔野二人解釋一通,他們兩個這才明白接下來要發生什麼。

既然商議好了,西門慶便和關勝重新躲回後堂,唐斌喚那信使上來,一指文仲容和崔野二人,向信使喝道:“山士奇要求實在過分,我這兩個兄弟不服,有諸多怨言!”

文仲容和崔野二人戲碼演足,做出一副怒氣沖天、咬牙切齒的樣子,讓那信使相信,如果不是唐斌攔著,早就把他給幹掉了。

“兩位寨主還請見諒,這都是將軍的安排。”那信使捏了一把汗:“小人實在不知啊。”

“算了。”唐斌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都是為了晉王,微末小節,就不去管他了。我好說歹說,好不容易說的這兩位兄弟答應了,就按山將軍的意思,今天下午把家眷送去壺關。”

“我那小妾要少了一根寒毛,看我不拆了他的骨頭打鼓!”崔野怒目圓睜,丟下一句狠話,讓信使嚇得雙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不過聽唐斌的意思,竟然是答應了山士奇的要求,信使心中暗喜,便要起身告辭。

一旁文仲容喝道:“哪有這麼容易,留下點物件再走!”

旋即,聚義廳中傳出一聲慘叫。

“真的送來了?”

山士奇看著關前三輛馬車,還有點詫異唐斌的痛快。

“將軍大人,是真的。”信使哭喪著臉,一側包著的白布往外滲著鮮血。

“你這怎麼回事?”山士奇喝道:“耳朵呢?”

“被那文寨主...割了!”那信使疼著眼淚都下來了:“將軍你不知道,他們一個個兇神惡煞的,險些沒把小人給活吞了...”

山士奇一愣,旋即揮手讓那信使退下:“滾吧!”

那信使屁滾尿流的去了,能撿條命回來,而且還把事情給辦成了,他決定去關裏供奉的山神那裏誠心添上三柱香。

“要不是早上跪拜過,今天這身子可就在抱犢山喂了狗了!”

伍肅和竺敬吩咐士兵把那三輛馬車往關內駕去,山士奇一把抓住竺敬,低聲吩咐道:

“竺敬,上次崔野娶小妾的時候,你去抱犢山送過禮。去看看是不是真貨!”

竺敬心中一凜,今天這山將軍還真是心思細膩到可怕啊。

幾步搶到第一輛馬車前面,竺敬伸手便要去撩那車簾,旁邊伸過來一隻大手,拍的打了一下。

“放肆!這裏是文寨主的小妾,你想幹什麼?”

那只大手的主人怒目相對,手中哨棒一格,把竺敬推出兩步:“再過來,下一次就是棒子敲了!”

竺敬見那條大漢虎背熊腰,身上肌肉隆起,大咧咧的敞開懷,身上都是些刀疤,倒有幾分害怕。

“你是何人?”竺敬有些緊張的問道:“我和你們文寨主是朋友,上次娶親的時候還一起喝酒來著!”

那大漢破口大罵道:“我家主人認識你這朋友,俺手裏這棒子可不認的!鳥人,再不走,當狗一樣打!”

“怎麼,不讓看嗎?”竺敬突然冷笑一聲:“那就從哪兒來,回哪兒去罷!”

“鳥人,我怕了你是不是?”那大漢擼起袖子提起哨棒作勢要打,旁邊有人抱住了勸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竺敬退後兩步,口中大喊:“來人!來人!”

這兩聲喊吸引了山士奇的注意,便在此時,車簾被人從裏面撩開了。

“這不是竺副將嗎?李大,住手!”

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從馬車裏面傳出,那持哨棒大漢聞言頓時停下手來。

竺敬頓時閉上了嘴,眼前這年輕貌美的女子,確實就是那崔野新進門的小妾無疑;上次他去抱犢山喝酒的時候,曾經見過的。

當時還是眼紅了好一陣子的,畢竟抱犢山是山寨,可以有女人,有酒;而壺關就連頭母豬都沒有。

“原來是嫂子。”竺敬換上笑容:“這李大是?”

“他是山寨的小頭目。你崔大哥不放心,叫了七八十個護衛。”那崔野小妾一聲輕笑:“畢竟不太平不是嗎?”

“是是是,應該的。”竺敬連連點頭,轉過身去向不遠處的山士奇做了個手勢。

山士奇微微點頭,率先往關內走去。

在他看來,既然唐斌答應了自己的要求,人也驗明正身,那接下來應該就是...裏應外合了吧?

自己要求確實過分了一些,文仲容和崔野二人發火也是應該的,要是換成山士奇自己,恐怕一起回來的只有信使的人頭了。

才割了個耳朵,看來他們還是顧忌了自己的面子了。

想到這裏,山士奇居然有小小的滿足感。

此時,正在山神面前上香的信使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傷口又開始疼了起來,忍不住嘀咕了兩句。

就這樣,三輛馬車和那七八十個侍衛都進了壺關大門。

那“李大”仰頭冷冷的看著“壺關”那鮮紅鮮紅的兩個大字,目光轉回來投向馬車底部。

那裡,藏著真傢伙。

山士奇大方的分了個小院子給他們居住,但也同時吩咐史定和吳成二人務必把人看住了。

雖然對唐斌暫時放心,山士奇還總是覺得有哪兒不對勁。

這一切,按照他的設想,進行的似乎也太順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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