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青帝 作者:荊柯守 (已完成)

   
mk2258 2013-8-1 21:23: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4220570
crazynan 發表於 2014-3-7 21:50
第七卷 第三百八十一章 穎水之畔
  此時陽光燦爛,夏風拂過,太后扶著下來散散心了。
  
  只是一眼,就見得了麥田鬱鬱蔥蔥,她不由眼睛一亮。
  
  沿途晴朗,只是太晴了,路過幾條山溪裡都沒有水,一條又一條乾涸的小河經常可見,這天下間的大旱越來越嚴重了。
  
  現在陽光高照,麥田卻鬱鬱蔥蔥,自是有些驚喜,見著太后目光,葉青掃看麥田,也是一笑。
  
  “臣拜見太后,拜見主公!”鐘繁上前拜見。
  
  “起來罷!”葉青擺了擺手示意,用親切目光審量著這位縣令,這位縣令年有四十左右,國字臉,儀錶堂堂,這還罷了,全身顯出鐵錚錚氣質,才讓他有些喜歡。
  
  這時葉青笑著:“本官過來,遠望麥田,鬱鬱蔥蔥,農夫耕作,婦人奉飯,又有巡丁巡查,你這縣令當的不錯。”
  
  太后聽了,並不說話,只是頜首。
  
  鐘繁又作了揖,謙虛說:“這是主公下令修建水渠,建立水車之功,臣不敢冒領。”
  
  說著,又令後面的人奉上了給太后和主公的酒食。
  
  太后笑著點點頭,說:“這我受了,只是這時農事繁忙,你想必有許多事要處理,哀家沒有必要驚擾地方。”
  
  鐘繁連忙叩拜應是,就見著太后回到了車上。
  
  葉青一笑,這太后是有些顧忌,偶爾聽聽,卻不插話,卻不知葉青根本不在乎這些。
  
  這漢時歷史和體制有著慣性,可當封土體系帶著天庭力量滲透下去,這一切都變得不同。
  
  下士世界其實每時每刻都在迅速變化,由陰轉陽,靈力彌漫的結果,就是偉力漸漸歸於個人,而非是完全歸於體制
  
  而除本土道士和呂布趙雲一些巔峰武將,很多人還沒有意識到這個重大變化,沒有習慣這新力量體系,甚至包括皇帝太后都是這樣。
  
  當然由於下土的局限性,抵達一定上限就無以為繼,但就算這樣,舊朝也難以適應,必須建立新朝了。
  
  太后這樣謹慎,其實沒有必要,但她這樣,就由她去罷
  
   當下,車駕停下進食進水休息,而在一處臨時搭建的車棚上,葉青入了座,早候著的一班人,捧著一疊疊卷宗上來,都是州裡葉青不在時積累的軍情——政務方面雖徐庶(呂尚靜)、戲志才、郭嘉都先後外放,留守的荀或、荀攸、紀才竹也足以處理,唯獨軍情要緊,全是要呈遞給葉青看。
  
  見著葉青在車上處理,有時頒佈命令,都沒有避忌,太后目光一閃,她並不後悔托庇于劉備的選擇,沒有別人可以保護她們母女安全了,劉氏宗親總歸多一些顧忌,只是實際相處起來,總是少不了一段磨合期,這誰也沒有辦法。
  
  夏日天氣,她乾脆透著窗打量著,的確,這官道兩側都是大片的麥田,有一條水渠裡有水經過,冬小麥鬱鬱蔥蔥,風一吹,麥苗起伏不定,看樣子快收割了,這讓她覺得舒暢冇許多,也多了幾分信心。
  
  “這劉備治下這樣,的確就是帝王基業了。”她不由暗暗想著。
  
  這時,許昌方向又快馬奔來數騎,都是葉青熟悉的老兵,為首卻是一個面貌清峻的文士,帶來最新一批的軍事呈報——主要是對曹操攻徐州戰況、黃忠得到周風步騎五千支援後對夏候淵的新戰況。
  
  “公達以為奉孝應對如何?”葉青看著面前三十左右的文士,這就是荀攸荀公達,歷史上成為曹魏謀主的傢伙,魏國初建時為尚書令,著史書《魏官儀》,但這時衣衫隨便,有些不修邊幅感覺,只有雙眸中銳利的神光顯出不尋常。
  
  葉青知道這是個十三歲時就能識破殺人犯的傢伙,與許多後來長殘了的神童不一樣,此人極善於守拙,慧識不用則已,一用就是妙計百出,因此許多兵事可以請教他。
  
  “策當無差。”荀攸說著,實際運用怎麼樣,總歸有意外,這才是考驗計策容錯性和策士應變能力的關鍵。
  
  葉青平靜看他一眼:“奉孝回來,我把這話和他說。”
  
  “啊,主公,臣聞人君以仁馭為善,以險馭為惡,豈有離間臣子友誼來維持平衡?”荀攸鄭重說,目光嚴肅:“主公這樣做不好……恩,當改此惡。”
  
  “……那不說便是。”葉青從善如流。
  
  荀攸一本正經:“主公不以惡小而為之,臣深深佩服。
  
  “公達……”葉青再也忍不住,失笑起來,這看起來狡猾的傢伙,誰能想到他去年與友人何頤在洛陽密謀刺殺董卓?
  
  可惜刺殺事未成就被人發覺而入獄,何頤在獄中憂懼自殺,荀攸言語飲食自若,頑強硬抗到底,被葉青留在洛陽的暗騎伺機劫獄,救了出來。
  
  這事之後,大恩無以為報,更重要是確信劉備的勢力,荀或、荀攸這叔侄倆就此投效。
  
  因兩人在潁川郡中的聲望,帶動大批士子投效,門閥出身和寒門出身都有,不得不說這時門閥初興,還有種向上朝氣和包容,不是後來晉朝九品中正制“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的固化。
  
  “公達,最近穎川文會還在舉行麼。”葉青接過軍情,仔細一字字看過去,隨口問著。
  
  “正在許昌穎水之畔舉行,外州士子趕來三百名,實是文壇勝事……主公可去看看……或將來能用得上。”
  
  “就你狡猾。”葉青評價的說著。
    
  一路無話,隨著靠近許昌,沿途集鎮變得多起來,不時有官員過來拜見。
  
  葉青心知肚明,有些都不是嫡系,這是特意跑來看太后,但太后確是真的,這就無懈可擊,反使眾官員戰戰兢兢,折服而去。
  
  有實力的前提下,大義光環區別很大……難怪歷史上曹公會迎天子至許昌,這實在是助他撐過了中原動盪期,獲得和袁紹一搏的機會,可惜天子年紀再小也會成長,會到親政時。
  
  在長遠來說,就付出了戰略選擇代價,還是太后性價比高……
  
  尤其在少帝、獻帝皆喪,三立天子不被許多州郡承認,太后是先帝皇后、少帝和獻帝的母后,就有了一種獨特正統名份。
  
  當然,勝於曹操的根本,就是劉備是漢室宗室。
  
  這以前或有質疑,但葉青早就通過少帝時的冊封,解決了這根本問題——現在只要有著實力,有著光武的例子,天下向漢之士,都會雲集而來。
  
  “使君在想什麼?”太后問著。
  
  葉青微微一笑,自不可能說在考慮她的價值:“我在想,穎水之畔就在眼前了,或能見到不少士子。”
  
  “哦……”太后信以為真,笑起來:“山不辭土,固能成其高,海不辭水,固能成其大,明主不辭人,固能成其眾……對劉使君而言,自是多多益善了。”
  
  葉青微微頜首,也笑了起來。
  
  穎水之畔
  
  初夏來沒下過幾場雨,水漲有限,河床裸露大片潔淨卵石,河畔蘆葦不多,青青的草地,適合踏青。
  
  潁川文會就在河畔聚辦,一些士人成群結隊,本地外地彙聚四五百人,在幾個文壇大儒下舉行郊遊、集會、飲酒、論文。
  
  太后知道這不是玩樂,而是遊學的一種。
  
  士人這一階層本就是貴族血統和知識向平民轉移產生,受先秦尚未消退民風影響,這時士人普遍不是窩在家裡,而是喜歡開闊風景來交流學問。
  
  蒼莽的天地,開朗的氣象,無疑薰陶了士人心中的野性
  
  每到春秋兩季,甚至許多青年士人攜劍帶弓、結伴入山射獵,漢風喜歡攜帶馴養的獵豹、獵鷹、狼犬,原始森林的危險也阻擋不了他們,有時借著狩獵戰果向親友或戀人炫耀
  
  太后看這一幕,嘴角微微勾弧,她回憶起許多年幼時的時光。
  
  “轉眼二十年了,那時朝廷的動盪離民間很遠,天下旱災、蝗災也沒現在這麼嚴重……”
  
  河畔郊遊集會的士人,這時留意到道路上連綿的步騎隊伍。
  
  只見一隊隊士兵而來,他們步騎交加,軍容嚴整,慢慢行至了穎水之畔一里之處。
  
  步騎肅然,雖在行軍,整個軍陣沒有一絲喧嘩。
  
  遠遠看去,一片紅色,讓人不由生出敬畏之心。
  
  “這真是強軍,這是誰的大軍?”
  
  “你看,漢豫州刺史劉,這兩面赤紅旗幟高高掛著,還能是誰,這必是玄德公無疑!”
  
  本地士人自是認識旗號,都紛紛過來恭迎,以示對劉刺史敬重,能在亂世中庇護一州百姓,確實讓他們佩服。
  
  更有士子議論:“刺史大人回來,必有好消息!”
  
  又見馬車內,有著龍風標識、金赤綢帶。
  
  這些士人都是一驚,面面相覷:“皇室……哪位?”
  
  葉青耳尖,聽了大笑,救援太后是絕密的事,事先都是保密,現在雖上層已經知道,但中下層還不知道,當下就讓人下去宣佈喜訊。
  
  立時一個軍將奔出,帶了幾個甲兵,策到了士子前二十步的距離,就停了下來,高聲喊著:“董賊兩弑皇帝,人神共憤。”
  
  “刺史大人領兵殺了敵將徐榮,又救了太后,現在太后就在軍中。”
  
  “太后有旨,今夜就在穎水之畔,接見士民!”
  
  這話一落,頓時士子喧嚷沸騰了。
crazynan 發表於 2014-3-7 22:01
第七卷 第三百八十二章 入城
  聽了這話,幾個德高望重大儒面色一肅,對著馬車大拜‘:“董卓豺狼也,自掌中樞,幾行大逆,欺天廢主,人不忍言,公治政清明,扶植農桑疏修壩灌渠,桑蠶麻絲,誠是與民休息,鄉野歡聲四起。”
  
  “公又集兵練卒,今斬殺敵將,接回太后,當是報國效忠之臣,聽聞消息,重負如釋,無以報效,請受一拜,要有驅使,即當奉命!”
  
  見著眾人拜下,雖聽不見聲音,太后遠遠望著,動了一下身子,又坐穩了,神情難辨說著:“劉使君,看來你很得士人之心啊……”
  
  芊芊就笑起來,她雖不在意這些,但聽聞,自是引以為傲,卻是吩咐車夫:“繼續前行罷!”
  
  “是,夫人。”車夫應一聲,車駕繼續前進。
  
  出於某種自覺,太后放下自己車簾,金赤絲簾隔絕視線,只有陽光透過來,映在她靜默的臉上。
  
  她微微怔著,歎了一口氣。
  
  葉青看了一眼這窗簾,不禁一笑。
  
  人才這事,關係國家氣運,穎川文風天下聞名,號稱天下人才半出穎,這是誇張,但可見對士人的影響。
  
  在他的視角中,只見虛空中,白紅氣運絲絲凝聚,這就是這些士子的運數了,可惜不能盡為所用。
  
  不過就算投了別家諸侯也沒有關係,一旦時勢到了,需要投降和內應……應景的時記起這一幕,或會跑來到劉備軍中說:“故人來此,玄德公願接納否?”
  
  就演一齣倒履相迎,歷史上曹操就是這樣幹,葉青占了這地利,自是抄襲……哦,學習到底。
  
  當下葉青傳令:“眾士子其心可嘉,怎能避禮,請太后撤去乘輿,慢慢而行,以正天下之心。”
  
  這話一落下,就有人頓時上前將車簾車座撤去,頓顯出她一身太后朝服的華貴姿容。
  
  太后嚇了一跳,在眾目睽睽中,她下意識挺起腰身——長年漢宮禮儀薰陶和習慣,讓她的姿態完美無缺。
  
  至少表面看起來是這樣,葉青心裡暗贊,擺手讓開。
  
  眾士子都望了過去,年輕士子罷了,有幾個年紀大些的大儒,甚至在洛陽南宮的正殿列席過,親眼見過帝后,這時目睹金赤鸞駕上這個女人,頓時震驚:“果是太后娘娘!”
  
  頓時上前大禮參拜,深深叩下頭去,已是淚流滿面:“幸睹天顏無恙,臣等拜見太后!”
  
  見著幾個大儒叩拜,這些來自郡縣的士人,都是心懷遠志而選擇劉刺史治下的潁川郡,無疑有過某種心理準備,這時相視間交換了認識,立刻跟著叩拜,目睹太后的風顏。
  
  黑壓壓四百士人,最後跪了一片:“臣等恭迎太后鸞駕!”
  
  “諸位多禮了。”太后雖有些心中忐忑,又略覺放心,葉青此舉,固有著利用自己影響,但同時也穩固了自己的地位。
  
  而這一幕,當讓許多百姓看到,雖不解裡面政治意義,但凡社會基礎沒被天災人禍摧毀,漢室在民間影響力還深入人心,這時紛紛拜下:“太后娘娘千歲……”
  
  叩拜中,將士不由昂首挺胸,軍容更是嚴整,整齊的步騎隊伍滾滾而行,旌旗赤紅一片。
  
  太后見著,身子微微一震,目光恍惚,多年前她曾隨皇帝參觀征羌凱旋歸來的北軍將士,也是這樣夾道歡迎,赤色如火的軍氣沖至雲霄,這是她最後一次見到大漢軍氣盛榮,再往後就是不斷的削弱……
  
  這種久違、熟悉而陌生的衝擊感……
  
  太后身子晃了晃,她想說些,卻腦海裡空白,受了這些士人軍民之禮,她抬手示意:“眾位請平身。”
  
  這只是一次路遇,車駕繼續前行。
  
  太后這才說著:“劉使君,哀家新喪二子……這樣是不是……”
  
  “您入許昌,臣有哀肅禮儀和喪期,但這眼下是迎太后之禮,是大政遷移,必須宣稱出去,讓子民都看到太后您的榮光!”葉青說著,神情鄭重,又吩咐著車夫:“入城時,經過集市放緩車速,以使人民得以瞻仰。”
  
  說到瞻仰一詞,葉青是有些惡趣味,可惜只有芊芊覺察,暗裡瞪他一眼……原來是把太后當作泥塑偶像麼?真是大膽。太后沒有聽出來,這時只是說著:“是哀家想差了。”太后並不全信,葉青只是笑笑:“許昌是個好地方,您會習慣,您先進城,三日後在此穎水之畔正式接見士民。”
  
  說著微笑,轉首望著西北方向,在得到洛陽之前。
  
  沿途景致正在飛快倒退,草木蔥蘢,空氣清爽潤肺,帶著一種新清靈氣,太后暗暗想著:“很奇怪,總感覺這幾年來,這樣的氣息越來越濃郁了。”
  
  騎兵在前開道,步卒緊隨,車駕越過這片文會之地,許昌漸漸出現在視野中。
  
  自古以來一座正規城池都有兩道城牆,內牆長數里叫城,城裡面集中住著權貴、官吏、工匠,集中手工業是城市的原始職能……
  
  外牆長十余里叫墎,墎裡面住著普通百姓,許多是工匠家屬以及服務行業的居民,墎的出現比牆要晚,這城墎的區分是一種分工明確的城市規劃傳統,還有雙重保護的作用。
  
  但隨人口繁衍倍增,圍起來的牆墎就不夠用,中原一帶外族絕跡,這種保護限制漸漸失去意義,許多中原繁華城市的城墎外面也聚集了民居、街道縱橫整齊,甚至有著集市。
  
  許昌經過兩年擴建,已經是比較繁華的中原大城,人口十五萬,城墎外面有幾座集市,這正是每月大集時,遠遠近近的村民、行商都趕過來,再有城裡的市民來出售一些手工器物,集市裡很是熱鬧。
  
  太后饒有興致看著人來人往:“劉使君治政甚佳,才幾年功夫,就這樣繁榮了。”
  
  葉青笑著:“比不上洛陽。”
  
  “這怎麼能……”太后說著,又把話咽了回去,默默捏著袖中玉璽,抱緊了女兒甯姬,望著車窗外面。
  
  “這就是許昌麼?城墎倒沒變過。”
  
  葉青笑了笑:“沒錢修,且這只是臨時……太后來過這裡?”
  
  “恩。”太后打量著說:“大概有二十年吧,哀家小時隨家族北上到此,十歲已有了印象,那時還叫許縣來著,城墎外空空蕩蕩。”
  
  葉青掃一眼這些民居,隨口說:“算起來是違章建築,不過我上任了給規劃遷移了下,給了些拆遷補償,以後有錢了再在這外面修第三道城牆。”
  
  “違章建築……拆遷補償……”多虧漢語獨有的一脈相承,許多字放在一起就有著聯想作用,太后仔細想想感覺字面意思能懂,但又費解。
  
  “不是說沒錢麼?”
  
  “做實事的錢我是有的,但知這城牆無用還修,這錢我是一分沒有。”
  
  “難怪都說玄德公仁德,在百姓中聲望極高。”太后笑著說著,意味深長,這不修城牆,莫非是有信心許昌不受敵軍威脅?
  
  馬車的速度變慢下來,趕集行人匆匆避讓施禮。
  
  葉青笑了笑,入城後第一件事,就是召集百官上殿叩拜太后,同時太后會正式宣旨,任命葉青。
  
  得了豫州牧和荊州牧的名義,葉青就會立刻接管兩州,有著抵抗者格殺勿論,接著就是整合大軍——現在三萬大軍底子,立刻擴軍到十五萬不成問題。
  
  下面就是連綿大戰,和諸侯、和董卓……都要在戰場上見分曉。
  
  太陽下山,天色漸漸暗下來,葉青笑著一指:“太后,請入內城!”
  
  太后腰身挺直,下意識撫了撫衣袖,忽有一絲緊張,就似許多年前被選中,進洛陽城感覺一樣。
  
  她知道這是命運轉折的感覺,心裡暗暗感慨,不想自己還要有這一次。
  
  再行一段,一座堅城聳立在眾人面前,炊煙嫋嫋,映在夕陽中,隱隱見得一絲絲氣相,這就是內城了。
  
  鸞駕抵達內城城門,就有百官相迎。
  
  甲兵林立,空氣中彌漫著肅殺的氣息,夕陽道道金光,落在車架上,讓人人都沐浴在一種光輝中。
  
  真正是百官,黑壓壓一片各色袍服的人群,見了太后車架,“轟”一聲,齊刷刷的跪倒在地,高喊:“臣等拜見太后,拜見主公!”
  
  “願太后千歲千千歲!”
  
  這一霎間,就見著絲絲氣運沖起,又聯成了一片,遍地騰起了赤霧,彌漫而來,葉青雖早有準備,還是身心一醉,不由在馬上伸手答禮。
  
  文官中徐庶外放在汝南郡任太守,這時作豫東前線的後勤支點,一時脫不開身,而郭嘉在豫東設計曹操軍。
  
  武官中關羽、張飛尚屯兵在虎牢張遼在洛陽待機而動,黃忠在譙縣對陣夏候淵,周風也留在那面。
  
  所以留守諸臣中,一邊是以荀或、荀攸、戲志才、紀才竹等人為首的文官隊伍,一面是趙雲、張方彪、洪舟為首的武官隊伍,一個個文武英才,初具一個小小朝廷的氣象。
  
  太后聽聞“太后千千歲”的喧嘯,內心一陣陣激動,臉色變得潮紅,不過見著葉青舉手答禮,又掃看過文武百官,她能識人,頓時心裡一驚,一種說不出是喜是懼的感覺,油然而生。
crazynan 發表於 2014-3-7 22:07
第七卷 第三百八十三章 定侯
  此時雖已黃昏,但車輿抵達內城大殿,頓時細樂聲起,上百人執儀仗前導而行,引著太后拾級上階。
  
  早見百官又迎候在殿前,荀彧高喝一聲:“太后駕到請上殿!”
  
  殿前樂聲大作,各按方位,編鐘銅磬相伴,太后聽得認真,進了大殿,果見有著一個正座。
  
  葉青向前一步,請著入座。
  
  就見以葉青為首,文武百官再次叩拜:“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禮和剛才不同,這是豫州系統的正式承認。
  
  儘管這事早知道了,但在這樣大殿,群臣行禮時,冥冥中一聲響,這一瞬間,豫州和半個荊地氣運蔓延過來,太后頂上本來支離破碎的鳳凰,突發出了一聲清吟。
  
  遠遠的芊芊心中一動,睜眼看這太后,就見隱隱一隻鳳凰盤旋,絲絲凝聚恢復,烈火重生一樣,姿態華麗。
  
  表面看去,太后更顯榮光,增了不少風華。
  
  芊芊抿著唇,只暗暗用道法傳音告訴了葉青,又歎著:“就算一朝太后,免不了受著氣運局限,起起落落……或只有天上仙人,才能免之?”
  
  葉青想了想,暗暗傳聲說:“我現在不知道,或許將來知道,但我怕仙人都未必免俗!”
  
  不過在這大殿前,當不可能繼續說話。
  
  叩拜完成,隨著司禮官抑揚頓挫的唱禮,又有著太后賜下聖旨,只是一眼看去,怎變成了二道?
  
  還沒有來得及想,就聽著禮官說著:“豫州刺吏聽宣!
  
  “臣在!”葉青士應聲而出,行跪拜禮,這禮官就打開聖旨,朗聲讀著:“詔日:漢室宗室劉備(葉青)實心盡職,晉豫州牧和荊州牧,欽此!”
  
  這旨意非常簡單,宣讀完畢,就見著葉青和百官叩拜:“臣等受命!”
  
  話一落,這一瞬間,本來豫州和半個荊地氣運凝聚而來,這時向著葉青湧來,滾滾注入。
  
  只見兩州此時還有紅色氣運,絲絲垂下,葉青頂上一條赤蛟,頓時角又長大了些,爪子又長出二個,頓時露出了威嚴。
  
  才接了這旨,又見著禮官拿出第二份聖旨:“……封劉備(葉青)定侯,位列列侯,食岜千戶,欽此!”
  
  這道旨意並沒有多少氣數,只聽一聲“轟”,卻有一物凝聚出來,是一個小鼎,在雲氣旋轉著。
  
  葉青頓時座前行禮,半晌才說著:“太后遠來,勞累了,請太后回宮罷!”
  
  “是!”頓時就有人請駕,在眾人擁戴中,太后進入後面,舉步時,她望一眼葉青,就知這一段旅程在心中留下烙印深深,再無法忘卻。
  
  自己真的還活著。
  
  太后行去,自殿門出,向南而行,沿走廊向前,就抵達一處,芊芊就笑著指點說著:“這裡原是花園,夫君特加以修飾!”
  
  太后而望,果見宮牆裡花卉精美,這時無心細看,沿著走廊直趨一處,一路上並沒有見到太監,都是丫鬟。
  
  抵達了一處,這並不算大,但走廊、閣樓、小殿都有,並且松、楊、杉、柳,都千姿百態,優雅玲瓏,顯是用了心了,一排排宮女都上前行禮,說著:“奴婢拜見太后。”
  
  聽到這久違的聲音,她捏著手指,感覺到一點痛意,感覺這座城池陌生氣息,暗想:“這或就是自己的新家了。”
  
  往後半輩子估計都不會離開。
  
  至於小糜夫人安慰過能返回洛陽……
  
  或許,這劉備確實有些異相,或真能掃平亂世,三興漢室。
  
  “但群雄環伺,何其不易,花上十幾年,甚至幾十年都可能。”她看了遠處一眼:“這人和自己一樣歲數,不知能不能辦到!”
  
  這一段路上有些莫名的情愫感觸,被她深深藏在心中,再不會有半點痕跡。
  
  “母后,我們不走了嗎?”這時,清脆的聲音打斷了思考,太后低下身去,抱住了女兒:“恩,以後這裡就是甯姬和母后的家了。”
  
  大殿
  
  “我剛才已經閱了,你們在許昌辦的不錯!”葉青溫合的說著:“上來的檔沒有空話,就事論事,都能抓住要點,我心裡很歡喜!”
  
  荀彧躬身說著:“這些都有主公設下章程,我們不過是照辦而已!”
  
  “照辦能辦得好就很容易了,其實這裡滋味,不是個外人能體味得了,歷代都有章程,幾人能兢兢業業不避嫌怨把事辦好呢?”
  
  “太后既到許昌,我又受了州牧,就名正言順了,我當擴軍並且整飭軍紀,你們卻要準備糧草柴炭蔬菜。”
  
  “是!”荀或頓了一下,說著:“這是我們的本分!”
  
  葉青默默點頭,說:“今日已很繁忙——晚上還有宴,你們先下去準備罷!”
  
  “是!”群臣退出。
  
  葉青回到了裡面,侍衛和丫鬟個個靜聲,為葉青更衣,端來瓜果吃了一小塊,又用毛巾揩臉,用水漱口,葉青才覺得輕鬆些。
  
  “蟬兒傳來的消息怎麼樣?”
  
  “董卓對內搜刮,潛逃長安肯定了,對外欲行挑撥之計,這是蟬姑娘自三條線上確證過的消息。”曹白靜說著,給了訊件:“還有一條未經確實的傳聞,懷疑是西涼軍有意釋放,夫君請看!”
  
  “豫州牧孫堅?哈,讓俞帆來爭我這個豫州牧麼?”葉青笑了笑,搖搖首:“一山不容二虎,這董卓真有意思,知道太后落到我手裡,天子六璽又失去,就準備濫發官爵了?
  
  “這只是董卓一廂情願,俞帆未必會答應。”
  
  “也未必不會答應,甚至是他自己請表的呢?”葉青笑意不減,踱步思量片刻,目光冷靜:“看他怎麼選,他要打,那就打!”
  
  遠處一郡
  
  天氣下著雨,總督在一處廳內見了幾個官員。
  
  總督雖略顯疲乏,卻神采奕奕,笑看著幾個官員行了禮,請著坐了,說:“罷了吧,方釋,你掌訊盤資訊,就直說消息罷!”
  
  方釋仔細打量,知道總督這一陣過的很舒服,知道總督在地上,已是老朽之年了,許多事力不從心,到了這裡卻正當盛年,心裡暗笑,忙躬身,口中卻說著:“是,根據消息,太后的確已經到了許昌,還帶了天子六璽,並且封了這葉青豫、荊兩州州牧,還封了定侯!”
  
  “哼,定侯,他也配!”一人怒吼著。
  
  定侯,這意思非常明顯,就是太后期許葉青這個漢家宗室平定亂世。
  
  “張大人!”方釋略一欠身說:“這葉青雖是沽名釣譽,但的確下的棋很狠很准,趁獻帝之死劫了太后出來,還帶著天子六璽!”
  
  “此方史籍我讀了,留心就看出來了,之前就有光武中興,有這例子,這葉青先掌了豫州,又有著荊州名分,荊州這時無人,怕難以阻擋了——有著兩州精華之地,這定侯還真能當著。”
  
  方釋當場這樣說,張祥不禁一怔,臉上有些掛不住,立時弄得人人都有些不自在,正要想說,卻聽總督說:“論讀書,你們差得遠,我們也只有方大人才讀這些土著的史書,還有什麼情報?”
  
  “回總督的話,葉青有太后封,我們也有洛陽封,總督您被授了兗州牧,俞帆被授豫州牧,袁術被授揚州牧……”方釋這話還沒有落,眾人都笑了起來,這策略這些人一看就知道。
  
  方釋瞥一眼眾人,又一躬身說:“這挑撥離間雖簡單,卻百試百靈,聽聞洛陽還要封葉青大將軍,這是掛在火上烤的意思了,看來就算是土著,現在董賊對葉青最是忌恨了。
  
  “就這些?”總督似有點意外,立起身來,踱著步,有些不勝感慨,說著:“想那葉青,本是寒門出身,當時就和螢火蟲一樣,不想連連中舉,一路青雲直到天人。”
  
  “接著又是屢次用兵,都給他取勝,這還罷了,現在到了下土世界,才看見了此人真顏色——這治政老成,怕是不遜色我們封疆老吏了。”
  
  張祥這時立刻站起身來說:“是個人才,但是正因為這樣,才是我們面前的攔路石,故不得不要剷除。”
  
  方釋見了不言聲,心裡冷笑,也不和他爭。
  
  “嗯……”總督看看方釋和張祥,口氣越發緩和:“那有什麼章程?”
  
  張祥就遞了上紙,總督看了看,沉默良久,問著:“這是你們幾家都定的主意?”
  
  “是!”幾人都是應著。
  
  “哎,雖是可惜,卻不得不而為之呐!”總督喟然說著,頓了一頓,說:“就按照這個罷!”
  
  方釋退下,回到了府中,卻見剛才幾人中的一個,叫高湯的人跟著過來,方釋不禁微笑:“這麼急來,有什麼大事麼?”
  
  高湯跟著方釋進府,在廳裡坐了,就直接說:“大事沒有,只是有點不安,想和三哥你聊聊。”
  
  “上茶!”方釋吩咐了一聲,見上了茶,又退出去,才笑著:“這是什麼事呢?”
  
  高湯沉著臉喝了一口,問:“剛才張祥,你聽聽他說了什麼話,都把功勞斂到了自己身上了——你為什麼沒有反駁?”
  
  方釋沉思著聽完,笑著:“原來是這事,此人只會這點伎倆,上不了檯面——再說,有他出面,就免了我們直接出面,只要不直接出面,日後就還有些變化的餘地!”
  
  這話一落,高湯一驚,壓低了聲音:“你不看好總督這次行動?”
  
  方釋沒有說話,許久才說著:“這似是太急促了些,再說總督頂在前面,又有此人當替罪羊,不管有沒有事,我們都有退路,現在還談不上看不看好!”
  
  這確是老成之言,高湯不自禁點頭。
crazynan 發表於 2014-3-7 22:15
第七卷 第三百八十四章 宣言
  行宮是原刺史府改造,葉青這兩年一直沒有擴建,以行宮角度看並不寬敞,但裝飾和規制改造了,督造青磚鋪地。
  
  並且除太后和公主,就沒有別的皇族,倒不顯得擠,甚至讓此行宮顯得空落,又提供一批家世清白的少女,供其挑選了。
  
  葉青由親兵陪同,沿路越過一帶花園,太陽照射,一片金碧輝煌,只走了幾步,就覺背上微汗,這時遙遙傳來清脆的琴聲,時而水滴寒泉,時而爆豆珠盤……
  
  葉青不由傾耳聽著,笑著:“這必是文姬了,好一個聲聲而不語!”
  
  說著笑容神清氣朗抵達門口,說著:“臣求見!”
  
  宮女連忙傳進,葉青進去,見著太后正在雲床靜聽,而不遠處一個女人全神貫注坐著撫琴。
  
  兩廂侍候的少女見葉青進來,都不語聲行禮,蔡文姬一怔,見是葉青,停了琴立起身來行禮。
  
  “都起來罷!”葉青說完,又作了揖:“見過太后!”
  
  頓了一頓,問著:“太后對她們還滿意否?”
  
  “還不錯!”端坐雲床的太后笑的說著,這些少女雖個個風鬟淺黛低顰,但姿容還是比不得宮內,這還罷了,她又不是皇帝,用不得女色。
  
  可葉青一下子提供了一百七十個少女,全由她自己挑選,又吩咐:“以後宮中一概人等盡由太后裁決!”
  
  許多人不懂得這個關鍵,這身側的人選拔和賞罰,是保證母女不會莫名“暴疾”的根本。
  
  這讓太后才真正安心下來,挑選了二十個,在小小行宮裡充填起來很是合適。
  
  “豫州待遇體制不能和原本相比,行宮更是臨時,臣很是惶恐,不過上洛討董在即,臣覺得沒有必要花這個冤枉錢。
  
  葉青說著,又向著蔡文姬說著:“文姬,文淵閣的藏書情況怎麼樣?”
  
  這時才細看,十七八歲的少女,雖還能算是膚似膩脂,含嗔帶笑,明眸皓齒,但的確算不上絕色。
  
  她是蔡邕之女,博學能文,又善詩賦音律,歷史上初嫁衛仲道,因丈夫無子死去而回到母家,又因匈奴入侵,擄到南匈奴,葉青最看重的就是她非常有文才。
  
  改變了她的命運後,在第一次接見,葉青就任命蔡文姬收集圖書。
  
  不僅僅是這樣,趁現在圖書還沒有焚燒,葉青派人大力收集各地圖卷,並且用川林筆記記錄。
  
  見定侯詢問,蔡文姬攝定心神,緩緩說:“我家有四千卷書,這次已搬來了,定侯有意,我已請人日益抄錄,不過別的萬卷書籍,還請定侯體諒,小女子孤單力薄,怕是難成!”
  
  葉青笑著聽完,笑著:“你一個人當然不行,還請太后下旨,擔任文淵閣女官,有此名義就有下屬,就可作成!”
  
  太后就笑著:“這是文事,好事,我成全,這就命你擔任文淵閣女官——多少石呢?”
  
  葉青躬身說著:“先定二百石罷!”
  
  蔡文姬看了一眼太后和葉青,沒有言聲,只躬身應了。
  
  葉青又看了看,說著:“此處行宮,臣本不該頻繁來此,只是此宮初建,不能不親自探望,免得忽疏了太后起居。
  
  “現在見太后尚是滿意,臣就放心了——不過宴要到了,還請太后移駕!”
  
  現在大殿可容上百人,太后正門而入,直到丹墀前才下來,這時文武百官真有一百多人,見太后都是行禮。
  
  接著音樂大起,眾人按品秩肅然魚貫而入。
  
  葉青見此,滿意露出一絲笑容,“上宴!”
  
  樂聲中百官謝恩,漢時實行的單宴制,上百桌擺得整整齊齊進殿,葉青請太后入席,又自坐了。
  
  片刻,宴會中觥籌交錯,蕭、笙、笛、琴演奏,穿著宮裝的少女翩翩入場,葉青看聽得很認真,覺得水準還行。
  
  用了口酒菜,這卻很佳。
  
  談不上鋼鐵業,但葉青遺留的一些知識和技術,都可以使酒業、紡織業、鐵業都跨前一步,這不僅僅加強了豫州的實力,並且鐵鍋炒菜有別當世蒸煮,讓小公主甯姬吃的很開心。
  
  但除了不經事的小公主外,誰來這宴上都不是為了進食
  
  這時葉青坐在側席,對上首太后執禮恭敬而不疏離,言談無礙,氣氛融洽……至少表面上看起來如此,這在政治上就足夠了。
  
  一些有心人見了,都欣慰不已。
  
  許多臣子自外地特意召回,撐一撐場面,初時有些拘束,但一看見側座上同是皇族的主公,他們就愜意了許多——只見主公端坐於上,束髮高冠,不怒自威,端是越來越有人主之相了。
  
  葉青這時望下去,文武薈萃,眼下雖許多大將不在,看起來不少赤色和金色氣運彌漫,彙集成一片,很是可觀。
  
  葉青不由含笑,兩年前,自己離開前,戲志才就自薦,自是納入體制。
  
  後自己雖離開,可有著留給分身的指令,郭嘉遊學歸來,自是被第一時間“三顧茅廬”招攬。
  
  郭、戲兩人皆擅長贊畫軍事,尤其郭嘉號稱“鬼才”,在葉青看來比呂尚靜的徐庶更適合擔任軍師。
  
  而呂尚靜早早就回歸到擅長政務管理事宜,放到豫西汝南郡治理。
  
  諸葛瑾外放就任陳國相,他的叔父諸葛玄留在州府中任文職。
  
  這次宮宴居首座的,除呂尚靜就是二荀,這叔侄倆頗是有趣,荀彧二十八歲,比荀攸還小六歲,在輩分上卻是族叔。
  
  荀彧此人自小就被譽為“王佐之才”,擅長方針大略,為人又是持重君子,而荀攸擅長具體策略,為人善於隱藏保護自己,這叔侄二人性格正相互補,又是交友廣闊,和鐘繇、陳群、杜襲、郭嘉、戲志才、棗祗等傑出士人來往甚密。
  
  荀氏門閥也在豫州名望非凡,二荀叔侄倆響應刺史府徵召是一個信號,連帶著大批門閥寒門士人投效了穎西,內政水準在這兩年間提高幾個檔次,許多葉青原先施展不開的計畫,都得以開啟實驗了。
  
  這樣想著,葉青目光又落在座間一中年官員身上。
  
  其人相貌黝黑,氣質和老農一樣——單憑長相,誰也不會想到,他就是屯田的主官屯田都尉棗祗!
  
  但就是這老農一樣的人,在中原甚至北地都有名聲,這兩年間被袁紹和曹操不斷爭奪……實際歷史上由於荀彧的引薦得力,是曹操先一步獲得此人青睞。
  
  史載棗祗首倡的“屯田制”,勸耕數年,得積谷數百萬斛,且令州郡各置田官,所在豐饒,操因此得用兵四方,不勞輸運,卒能戰勝攻取,兼併群雄……
  
  按這種功勞來評價的話,曹氏功臣中,棗祗當居首列一批,和兩荀一郭,都殊不相讓。
  
  仔細看去,更見此人全身金黃之氣聚而不散,絲絲連成一片,不見一絲雜色,但是外面又有一片灰黑之氣。
  
  心裡暗歎:“此人主持屯田,對民有益,對國有功,卻真是大有氣相,只是卻惡了豪強,劫氣彌漫呐!”
  
  這時夫妻在宴飲上都是共席跪坐,共用一張席子和食案,只是用餐的食具是分開來的,很衛生一種習慣。
  
   漢制以右為尊,芊芊和曹白靜就分坐葉青左右,這時少女真人最先留意到自家夫君的目光,暗中傳音:“總督可以放棄兩荀一郭,因自恃聯盟和術師團,深信歷史前知足以抵消智囊優勢,但卻一直不肯放棄此人……我想,多半就算是地上人,在下土都變不出糧食來,夫君看來是占了大便宜?
  
  “恩,後勤宗師級的人,在哪個時代都是罕見,又不可或缺,應州這些年都沒有出過這種人,地上襄田廳的大半執事,我都劃歸到這棗祗手下,就是要讓他們跟著學習。”葉青給她倒了杯酒,習慣又給曹白靜倒了一杯。
  
  笑著看了棗祗一眼:“不過這個宗師變革太厲害了,這是自秦國的舉國耕戰體制和漢武帝的屯田戍邊政策融合而成,形成的屯田制,嚴格的說,就是國有垂直體系,在根本上搶奪地方豪強利益,就連荀彧眼光卓越英傑,只能勉強約束自己家人,而不可能替夫君擋住這逆潮。”
  
  葉青自是實施這個,但不敢一下子推廣,先讓棗祗在許昌試屯田試驗,第一年就得谷百萬斛,潁川郡糧產大增,進而擴軍至五萬。
  
  以此大功在三天前任命他為屯田都尉,同時在各郡國開設田官,由棗祗主持全州屯田事。
  
  “種田夫君最擅長,但周圍群狼環伺,夫君還要打出一片生存空間才行,要不,當心你的妻女不保啊。”
  
  “多謝夫人‘嘉勉’。”葉青嘴角抽搐下,立刻就進行反擊:“對了,你翻身做正妻的感覺如何?”
  
  “哼……夫君你就私下賣好,敢當著表姐的面問麼?”芊芊鄙視了他一下。
  
  葉青不由一笑。
  
  見著這宴過去,葉青站了起來。
  
  葉青一站,偌大殿中,一百餘人,都立刻靜了下來,連一聲咳痰不聞。
  
  葉青在一片寂靜中正容說話,聲音鏗鏹:“高祖出生入死開創基業.光武平定天下,振百年之頹風。’
  
  “今又有二百載,先有群賊起反,各路煙塵,又有董賊弑帝,漢綱崩塌,在這之時,備身為漢室宗室,豈能旁視?再創太平盛世,是我之願!”
  
  “幸太后臨許昌,授之先帝遺命,並且決意巡視二州,太后如此誠心以對天下,臣不勝惶恐感激,當率軍隨之——若有鬧事作逆者,為了漢室計,本官豈吝征伐殺戮?”
  
  最後一句話殺氣四溢,一百餘人雖有心裡準備,還是聽得股栗變色。
crazynan 發表於 2014-3-7 22:23
第七卷 第三百八十五章 書信
  群臣散宴,三三兩兩離去
  
  有的眉開眼笑,有的莊重矜持,有的故作沉思,有的一臉陰沉
  
  諸葛玄帶著十歲侄子走在後面,這時有一個宮女趕了過來,對著他身後少年奉上一隻錦盒:“這是劉使君送給小先生的禮物。”
  
  “我?”少年眨眨眼睛,看一眼這錦盒:“請問是什麼,不是書我可不收。”
  
  宮女掩口而笑,遞了遞:“是書。”
  
  “快收下。”諸葛玄扯了自家侄子一下,估摸是經史孤本,又對殿中一禮:“臣謝主公之賜。”
  
  歸家後,星光照耀,風動枝椏,傳過一陣陣清涼,有一間精舍,這就是諸葛亮的臥室了。
  
  這一間房間並不大,卻佈置清雅,一張木榻,除此就放著二排書架,架上的書籍密密麻麻,木案上擺著硯紙筆。
  
  諸葛亮點了燈,青銅燈散發柔和的光,他滿意的點了點頭,回到自己座位上,就打開錦盒。
  
  這裡面有一卷書,展開有五尺長,每個字都有拇指蓋那麼大,字體卻清麗婉轉,風致翩然。
  
  “雲水紀圖,怎似是女子所書?”
  
  當下就在燈下流覽,一絲絲靈氣自周圍天地間凝聚而下,洗刷周身百脈,凝粹著通明心神。
  
  “原來,真的有仙道……”許久,諸葛亮怔怔抬首,失神的說著。荀府荀彧歸返家中,換下了官服,一時在院中徘徊,夜涼似水,家人正在上燈,荀彧仰天遙望滿天星斗。
  
  這真是個晴朗的夜,整個天穹淡墨青色,斜亙著銀河,幽亮不一的星星時明時滅,又分九州星野。
  
  尋找到了豫州,只見星斗密佈,閃爍不定,有的懸凝,有的晦暗,只是中間核心,卻有著一明一暗兩顆星辰,不過這不是青色,只是赤紅中帶著一絲青,明暗相輔,光華不閃不爍,很是穩定。
  
  “雙核心麼?”他凝望一會,失笑:“卻不是……說是帝后雙格,於禮不合,真是古怪。”
  
  但是很穩定,這就夠了,足以壓制地方不服。
  
  至於那兩位皇族之間是否有內情交易,都是劉家自己的事。
  
  荀彧不欲探究隱私,他要的只是漢統交接穩定,和這大局利益相比,一切細枝末節都是浮雲。
  
  想到這裡,就不由一笑:“來人呐,上茶,我今天要賞月!”
  
  這時突有人來報,小荀老爺和戲老爺來訪。
  
  族侄荀攸是昨天從豫東潁陰郡趕來,好友戲志才今天剛自荊北歸來,一年多不見,宴上自不可能多說,現在私下自要重聚。
  
  故友重逢,見了又是一番熱鬧。
  
  荀彧關切問戲志才:“回家看過了,老大人還好,荊北的事。可順利?”
  
  “家父家母還好。”戲志才先自飲一杯茶,打了個酒嗝:“荊北有點小麻煩,但還在控制內。”
  
  “這你笑的有點怪異啊,有大魚?”荀攸感覺到些,目光一閃。
  
  “呵,公達你猜出來了,不說這個……可惜奉孝在豫東忙於對曹的戰事,不能回來。”戲志才和郭嘉同出寒門,行事不羈,脾性相似,自是交情很深。
  
  荀彧為他祝酒:“平安回來就好,你這身體還是家鄉水土適合些。”
  
  茶過三巡,談起過往的事,戲志才笑問荀彧:“昔時董卓當權,荀公棄官歸鄉,曾對家鄉父老勸言說潁川是四戰之地,天下有變就常受兵災,應早早離去不宜久留,現在又如何?”
  
  “主公一至,自是不同。”荀彧笑的說著:“這是主公的大德大運,天下氣運在人,有聖人至,豈能不改?”
  
  說罷,又說:“你喝多些酒,我看還是要多會——上樂!”
  
  於是在樂聲中,繼續說著:“連續兩年天下大旱,流寇四起,盜賊蜂擁,潁川郡卻連連兩年豐收,甚至豫西自去年開始,同是豐收,豫東、荊北今年要是能穩固下來,一個半州的穩固基業,席捲天下之勢就成。”
  
  戲志才笑了笑:“荀公忘了洛陽?”
  
  “軍事非我所長,能否取之,不便妄言。”荀彧一絲不苟說著。
  
  喝了幾杯,戲志才問:“去年春時我在荊北病重,曾以後事託付文若,讓你轉交主公,這封信還在否?”
  
  “在。”荀彧一排規整的書架上找到一封帛書,遞還給他,時隔一年,錦袋封口完好無缺:“聽聞主公親自趕去荊北救治,必不需要了,等你回來親自轉交就是。”
  
  戲志才捏著這只錦袋,笑了笑:“荀公果是忠實君子,不過現在這信卻是無用了。”
  
  說著取出帛書置在火盆中。
  
  荀彧不以為意。
  
  荀攸卻意識到什麼,目光一閃:“這時無用,你當初交代可是與太后有關?”
  
  戲志才搖頭:“你猜對了一半。”
  
  至交好友之間,又都是極聰明,荀彧想到也不掩著藏著,嘿黑一笑出聲:“天子?”
  
  戲志才就不再回答,又說起一些閒話,看著荀彧:“若主公迎的是天子……我說的不是少帝,不是獻帝,甚至不是現在洛陽不知哪裡找來的宗室,而是說天子,荀公以為如何?”
  
  荀彧沉吟良久,才緩緩說:“自是以天子為尊。”
  
  “君不畏死乎?”
  
  “謀國者不暇謀身,若是迎立而又篡。”荀彧皺眉想了想,歎一口氣:“失信於天,族運跌宕,將來死的是子子孫孫了。”
  
  戲志才笑笑不言,當初的這封密信中,自己對主公兩道建議,一是絕不要迎天子,二是局勢壞到非迎不可,他日請誅荀彧。
  
  人人都有自身道路理念,出類拔萃者的更是理念堅定,不輕易為外物所動搖,哪怕友情也不能阻止。
  
  戲志才當初病重自忖無幸,唯一留的一線生機就是將信託由荀彧轉交,選擇權留在荀彧自己手上。
  
  但這信,似從未被啟封過?
  
  帛書在火盆中化燼,絲質的質料燃燒後,散發一種焦糊味,氣氛一時肅然,荀攸當即笑著:“你這傢伙卻是奢侈啊!”
  
  “呵,主公興辦了六十三家造紙坊,普及造紙術,怕什麼……”戲志才這樣說著,三人都笑起來。
  
  “主公不忘文事,以潁川郡曾被流寇攻破、書卷散佚為由,向各家求閱私人藏書,此舉實是效仿光武舊事……”
  
  這個舉動是有時代特徵。
  
  東漢地方學風遠勝前代,別說還真的不少有名的藏書館,中原薈萃之地更是聚集了天下書藏,當這時造紙術並不普及,大多數書卷還是竹策捲筒形式,都是各家門閥才建的起
  
  書的豐富程度和教育息息相關,官學、漢代私學也遍佈中原各地,尤其潁川最盛時,許多名士大儒都設館授徒,主要以法律、經學為主,間或傳授政治經驗,這是延續漢武帝以來外儒內法的傳統。
  
  像是“潁川四長”之首的陳塞以寬厚長者而聞名,以尊重態度勸諭感化“樑上君子”的典故便是出於他,可惜主公來潁川晚了兩年,沒機會見到,在四年前陳塞去世時“海內赴者三萬餘人,制衰麻者以百數”,可見整個階層的學風。
  
  兩年間,豫州各地紛紛將書卷轉錄在輕便的白紙上,這紙是官府免費提供,條件只有一樣——順手多抄一份副本,轉獻許昌興建的大圖書館。
  
  至開春破曹奪回豫東後,這獻書活動達到高峰,許昌藏書破十萬卷,據說達到了洛陽的三分之一。
  
  這時天下大亂,能不破壞書籍都是少見,地上人更不在乎下土的文化保存,堅持擴大書藏的只有劉備一家。
  
  原本觀望的門閥也是心動,認為劉備文武並重,英氣和雄氣兼有,堪稱當世英雄,有三興漢室之氣象。
  
  荀彧、荀攸在去年時投靠只是一個風向標,真正引人歸服的還是文明洪流之下的無形氣運。
  
  圍繞著這事也聊了幾句,但戲志才一向藐視門閥,就對二荀等少數人看的入眼:“說起來,近來不聞棗大人的音信,屯田的事,他做的如何了?”
  
  這說的是去年隨荀彧一起投效的棗祗,潁川陽翟名士。
  
  在葉青支持下,他首先將荒蕪的無主農田收歸國家所有,把招募到大批流民,按軍隊的編制編成組,由國家提供土地、種子、耕牛和農具,由他們開墾耕種,獲得的收成,由國家和屯田的農民按比例分成。
  
  這事一開始就被大部分根基於土地佃民的豪強敵視,卻在葉青強硬手段下推行開來。
  
  潁川方面在對朝廷的上表,和發佈的州榜中都聲稱:“安定國家的根本大計,在於強兵足食。過去秦國的執政者由於重視了農業生產而統一了全國,漢武帝因實行了屯田政策而鞏固了西域的邊防,這是前人留下的好經驗,今天下動盪,四夷窺伺,應當以此為國策。”
  
  董卓當然不理會這篇,但在海內諸侯和有識之士中卻引起轟動。
  
  戲志才也來了點興趣:“上次聽聞袁紹和曹操多次征辟他,許以太守一職?”
  
  “他都拒絕了,許昌試屯田實施的第一年就得谷百萬斛,以此大功在三天前已被主公任命為屯田都尉,主持全州屯田事。”荀彧說著,想起上次見他渾身粘泥的樣子,也不由失笑:“他一直就喜歡農桑事,這種才能,天下獨具。”
  
  戲志才舉酒:“無論性情、理念、專長、出身如何,能得遇主公,隨以三興漢室,功垂青史,蔭蔽子孫,真是讓人覺得幸運的事。”
  
  荀攸搖晃著杯中酒水:“荊北和豫東不必說,便豫西也少不了碩鼠,明暗抗拒,正好殺一批。”
  
  這兩年間豫州府的政治團體已初步成型,群英薈萃,面貌嶄新,朝氣蓬勃,最重要群狼環伺的危局下撐了過來,還能穩固上升,這就鍛煉出橫掃群雄的自信。
  
  戲志才心中慶倖,幸虧主公所迎不是天子……
  
  太后的身份,又無古時媧皇的法力,單純依靠體制,註定不可能單獨掌權,這就使主公團體在內部無可挑撥。
  
  否則這政治團體,只怕真會發生分裂。
  
  反之只要凝聚一心,別說是內部一些地方豪強,就算外部曹操、董卓、袁紹、孫堅……凡是阻擋這一新興團體上升道路,都是他們的敵人。
  
  荀彧考慮著說:“太后駕臨巡視,費用上又要多一筆開支,現在財計雖緊張也得擠出這一筆,這是使地方人心歸漢
  
  “我看未必,一些土豪在地方土皇帝當慣了,對州府改革政令理都不理,你想讓他甘心頭頂上多一個太后?”荀攸更相信老祖宗荀子的人性本惡論,將酒一飲一盡:“等著看吧,跳出來作死的總少不了。”
  
  “嘿嘿,你說的是!”戲志才冷笑一聲,也把酒一飲而盡:“可主公早有預料,今日宴尾,這話說的連我寒毛都豎啊!”
crazynan 發表於 2014-3-7 22:32
第七卷 第三百八十六章 巡視
  五月,天旱無雨,農事損折,兵事密集。
  
  潁川陽翟
  
  田間小麥接近成熟,一片片甚是好看,鄉民忙碌其間
  
  一處庭院,臨近小湖,清波漣漪,船自漂流。
  
  扁舟上有著幾人,中間兩人卻是點茶,一絲絲香氣彌漫,一人抿了一口,歎的說著:“周禮言漿人供王之六飲,一日水,二日漿,三日醴,四日涼,五日醫,六日酉——尚未見飲茶。”
  
  “今定侯推廣,人人效法,飲茶風氣當興。”
  
  原本歷史上,漢時飲茶不過少數,風氣之興,始于唐代,盛于宋,而且早期都是煎茶。
  
  葉青自是早早把茶葉炒制,弄出了與現代無異的喝茶法。
  
  “水鏡先生,不僅僅是茶,定侯與諸道都有涉及,造紙,印刷,蒸酒,煉鐵,水車,件件都大益世道,真是奇哉!”對面一人雙目炯炯,歎的說著:“莫非青煙出於白兔,果真有天命乎?
  
  這二人一個是司馬徽(水鏡先生),一個是龐德,都是名士,聽了這話,司馬徽默不作聲,只是遠望湖面,許久,才說著:“德公,我早就觀漢家龍氣有變,未來百數年戰亂不休,本向避向荊南。”
  
  說著,此人就是一歎:“現在情況,就應了此相!”
  
  幽州
  
  刺史劉虞和薊侯公孫瓚小規模內訌,而公孫度經同鄉徐榮推薦,被董卓任命為遼東太守,隨之不久就自立遼東侯,以藩國形式割據,脫離了幽州體制,收容流民,整合軍力,東伐高句麗,開疆擴土。
  
  冀州
  
  渤海郡守袁紹設計引公孫瓚南攻冀州,逼死刺史韓馥,又與公孫瓚講和,自領冀州牧,大封袁系老臣,對原忠於朝廷漢將世家展開清洗,禍連萬人。
  
  徐州
  
  曹操和陶謙在彭城大戰,攻守雙方兵力總計十萬。
  
  揚州
  
  嚴白虎在吳郡舉事,擁兵萬人反叛,孫堅遣孫策率兩萬軍征伐,自己移兵淮南,隔江坐觀曹操和陶謙戰事,圖謀漁翁之利。
  
  “其中更有潛藏在水下洛陽危機、益州分裂、荊北暗流,爭殺處處……每一方都蠢蠢欲動,龍氣四起,欲逐真龍之軀。”
  
  “只是最近突發現其中竟有轉機,雖依舊血光四起,龍氣四散,卻暗有漢室蛟龍再起——現在諸侯並起,聲名最烈者不過幾人,日董卓、袁紹、曹操、孫堅、劉備……”
  
  “其中劉備擁豫州,又封荊州牧、定侯,一時青紫之貴,這傳聞我也聽說過,故專門探察。
  
  “白兔山山體雪白,形似白兔,算是奇特,彌漫著一股淡紅色的煙氣,劉備祖墳在白兔山腳下,正浴此氣,可雖不算普通,卻僅僅只算是佳穴,蔭子孫或能官至太守罷了。”
  
  “和現在氣相完全不符,大驚下,我仔細觀察,結果太后臨許昌,現在滾滾氣運流向這劉備,已有青氣,或祖上靈佑,自有雲氣,這青煙真有玄異?”
  
  聽到司馬徽之語,龐德身子一僵,壓低聲音:“可是曹操這條蛟龍,並不遜色,我也觀測過。
  
  司馬徽歎著:“那條龍氣雖有大氣運,卻非正統,這點不可不留心。”
  
  龐德沉重的點首,一時兩人無話。
  
  豫州
  
  官道修建的筆直寬闊,兩側是大片的麥田,小麥鬱鬱蔥蔥,將近收割,遠遠可以看到有三三兩兩的農夫在忙碌。
  
  一輛牛車慢慢行著,裡面坐著一位高冠博帶的老者,衣袍整齊,坐姿安詳,還有個青年士子,恭謹側坐。
  
  這時都在觀看著農田,就聽青年說著:“盧大人,玄德公治政有方,民安田豐,不愧是您的學生啊!”
  
  這老人正是盧植,他很有些安慰,卻擺了擺手:“當年我也沒有想到他這樣有出息,哎……
  
  正待要說些,突聽遠遠有著號角,這是讓人避讓的意思,這青年士子頓時精神一震:“大人,是不是上前通報?”
  
  “不,先避到路邊就是了。”盧植挺了挺身,說著。
  
  這青年有些失望,卻還是讓人把牛車趕到一側空地等候,這裡已集中了好幾輛牛車了。
  
  漸漸,號角漸進中,一隊隊步騎匯成一片,列陣而行,一片赤甲,陽光下發出奪目光芒,讓人看了就凜然敬畏。
  
  “天下強軍呐!”避讓的各人都嘖嘖稱奇,葉青這些士兵個個身披甲(紙甲)不說,皆是一色脾寒,目不斜視,滿身英武——這分明是百戰老兵,精銳之士。
  
  所到之處,眾人跪伏,盧植雖不下車,也不跪伏,怔怔著,不知有什麼感想在內,出著神。
  
  不過此時葉青,卻並不知道,他正在一輛車上閱著文件。
  
  帶著太后巡查各郡縣的屯田工坊情況,大軍隨行,這是一次威懾。
  
  自虎牢劫殺逃敵歸來的三千騎軍作前鋒,張飛是大將,趙雲、張方彪出任騎軍副將。
  
  七千步卒、弓弩手中軍,葉青自領,洪舟跟隨,最中間太后鸞駕,小糜夫人在裡面作陪……
  
  夏初的田野風光正好,水事稀少的緣故,林蔭不比往年翠綠,田莊稼還是茂盛,洋溢著農夫的希望。
  
  但葉青知道,秋糧不能濟夏急,地方建設、軍隊更換裝備、連年戰事,使得這段時間州牧的財政越來越緊張了,單這也能緊縮著撐過去,但發檄討董在即,屆時盡起大軍征伐,花錢流水一樣,這錢問誰要?
  
  大軍沿潁水向東南一路行進,絡繹不絕車,村鎮、塢堡俱都沉默,但相信不久會有人給出“答案”。
  
  太后對此沉默,更多時,她目光落在窗外。
  
  這時已進入了汝南郡,記憶中自已在去年任命徐庶為太守……當然,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有時路過果園,林木青翠茂盛,還沒到結果的時候,但桑林裡面,總是少不了的採桑女在忙碌著,翠綠的樹蔭裡閃動著她們年輕靚麗的身影,這些便是自己曾經的子民。
  
  太后望望她們,又回首望望粉嫩女兒,就生出一些自己年華老了的感覺……
  
  其實她只有三十歲,做皇后又精心保養,正是女人最盛年之時。
  
  但當世女子嫁人早、生子早,尤其一些缺乏人口的偏僻地方,每年到中春之月,官府都要下令適婚男女幽會于桑林,私奔不禁,促進人口繁衍,有些女子到她這年紀都已經做了奶奶、外婆,在家中以長婦自居了。
  
  世風使然,是人們生活條件不好,壽命短暫時族群繁衍的需要,也是應對戰爭死亡率的需要
  
  中國的四夷,從來沒有哪一年真正平穩過,更別說亂世中,本族人口一大幅下降,就難以占住現有土地,四方外族無不是蠢蠢欲動。
  
  太后有些憂心,下意識目光落在遠處一輛車,轉眼又是暗歎:“自己現在,哪還管得了那麼多?”
  
  心這樣想,卻回首望著大軍,甲胄赤紅,冠櫻如血,軍氣烈烈。
  
  上百將校不說,聽說這支軍隊,在劉備在涿縣起家就跟隨,太后暗想:這真是風雲際會了。
  
  “哀家每見之都會錯覺……依稀是多年熟悉習慣的軍隊。”
  
  葉青聽得笑笑,這是大漢特有赤德軍氣。
  
  蠻夷雖兇悍,當年被秦朝黑色軍團直接碾壓過去,百年又被漢武帝碾了一遍,恢復了些,光武帝又碾了一遍……做大國小鄰就是這樣。
  
  唯一曾可抗衡中原的北漠匈奴主部是赤白軍氣,被遠驅向遙遠西方,降級白德軍氣……他們或會發現更好碾壓對象。
  
  有人的地方就有戰爭,只不過冠以各種大義,自己財政緊缺,就論一論土豪欺鄉霸裡,不服王化。
  
  總督在兗州也是這樣幹。
  
  俞帆本來是在荊州東南長沙郡起家,但俞系的地上人多出於江東,再有孫氏家族和江東士族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縱橫聯姻正是俞系所長,很快就在江東立足腳跟,並開始碾壓不服孫氏聯盟的敵對士族。
  
  聽說為了聯姻,這時三歲的女兒孫尚香都給許配了出去。
  
  發佈出去的《封神三國演義》還沒到劉備續娶這一段,俞帆肯定不是存著噁心葉青,但幾天前葉青得到這消息時還是無語,在名字上畫了個圈,吩咐:“以後記得,在此女及笄之夜,我要看到她出現在我面前。”
  
  當時想了想,又在大喬、小喬之上畫了個圈……作為報復。
  
  或沒有天庭壓著監管,葉青感覺自己在這下土越來越肆無忌憚了。
  
  但這只是趣事,葉青轉眼將這些拋在腦後,考慮當前州府財政窘迫。
  
  想了想還是沒有什麼好辦法,就和各地窮兵黷武的諸侯一樣,葉青也只能找一批肥羊下手了,豫東荊北不順服的土豪多的是……
  
  這種抄家手段估計只能用一兩次救急,過了就連豫西也會人人自危——因此抄家不是主要目的,消化地方建立秩序才是目的。
  
  宣示兵威後又撫以治,太后的用處就提現出來了,大義恩威並濟,能讓吞併豫東荊北的速度加快很多。
  
  太后一路上漸漸感覺到一些,趁一次葉青探望,就小聲問著:“使君很急麼?”
  
  “實不相瞞,洛陽方面危機越來越嚴重,在情報中,董卓遷都長安計畫已確定下來,留給天下群雄時間非常有限,再怎麼延遲只有半個月時間了。”
  
  “啊……”
  
  “所以我希望這批雜魚快點跳出來,數量多一點最好,這樣掃平後內部的隱患就少一些。”
  
  太后暗自心驚,她卻想到了荊北,按此做法,這時正有一條大魚……大鯊魚。
  
  “使君……”她下定了決心說:“哀家或可下詔,把袁術調到外州?袁家門生故吏牽連朝野,此人作嫡子的能量甚至比袁紹還大一些。”
  
  “太后有心了。”
  
  葉青揚眉看了她一眼,有些訝異此女轉變迅速,雖不準備採納這主意,但這種聰明的配合還是值得獎賞。
  
  “您權威不能輕用,下詔不必,巡視完豫州,臣自會帶您去荊州看看山水風景,江南子民,記得您家鄉就是南陽郡?也可回老家看看。”
  
  太后“哦”一聲,做出歡喜的神色,卻暗中籲了口氣。
  
  葉青以為她在擔心沿途的安全,就笑著:“太后無需憂慮,夏候淵頓兵譙郡,被黃忠阻隔在了淮河一線以東,豫西潁水流域諸郡已是穩固的很,從潁川郡到汝南郡、陳郡都不會有兵事。”
  
  “當不是絕對,潁水入長江交接點汝陰郡,和孫氏隔江相望,相互滲透下就不好說,但一萬精銳大軍足以保證安全。”
  
  大批受過軍校培訓的基層士官,半數是幽州鍛煉出來的老兵,還有並州雁門張家提供的許多戍邊卒,甚至於從洛陽被董卓清退迫害的舊南北軍老兵,烈烈赤氣沖宵,震撼這幫官吏再有效不過。
  
  “要是有豪強屯兵拒服,使君如何做?”
  
  “張、趙二位將軍引兵掃滅就可。”葉青淡淡的說著,他希望跳出來的更多些,這樣旅程費用就有更多人買單。
crazynan 發表於 2014-3-7 23:16
第七卷 第三百八十七章 陳群
  汝南郡
  
  前面來報,徐庶帶汝南郡縣官吏前來覲見。
  
  “又要開始了。”太后心裡歎一聲,身子端正起來,禮儀一絲不苟
  
  哪怕失去權柄,她不允許自己表現不完美,皇室內做政治花瓶是個辛苦活,一處細節出差都是大問題。
  
  敞開車門,果有官員候在鸞駕前,徐庶這太守不說,郡縣的僚屬許多是原漢官,懷著心思暗覷太后一眼,就是一震
  
  眾人都是惶恐拜下:“臣等拜見太后!拜見劉使君!”
  
  太后瞥了葉青一眼,只輕一抬手:“請起。”
  
  沿途豫州地方官吏都前來覲見,其實說什麼並不重要,關鍵是重新確定著一種合法性。
  
  片刻,一個個漢官辭退,神情和來時就有些不同,舉棋不定猶豫的彷徨就少多了,這就是效果。
  
  剛過晌午接見了這一批,太后鬆了口氣,她有些疲倦,此刻漸漸定住心,偷眼打量葉青,只見他穿一件官袍,一雙青靴,已年過不惑,看去還是年輕,面上毫不見皺紋,顯得英武。
  
  太后不禁暗想,這人工作她是看見,每日披閱許多文件,還要不斷接見官員,虧他的身子這樣健康,遠比先帝強多了。
  
  “自己選擇此人,總算有了個依靠。”太后對自己選擇有些滿意。
  
  “我還是缺人才呀!”葉青這時歎一聲,語氣變得沉重:“文武都缺,更缺著時間!”
  
  他站起身來,踱了幾步說著:“太后,您說是不是?”
  
  太后聽這一問,身上一顫,端容說著:“天下之大,人才代出,缺人才是輔臣之責,同時也是需要時間慢慢提拔。
  
  “太后說的是,可我現在就是缺時間。”葉青有些慨歎,對自己的選擇很滿意,不得不說,能從秀女宮鬥成皇后,又有豐富執政經驗,她的政治表現很完美。
  
  “迎政治成熟的太后果是合適,要迎回不懂事的天子,保不准就是個豬隊友,而且是難以辭退的那種……”葉青想著,以這時劉備的身份,他對歷史上的宿敵曹公深表同情。
  
  除徐庶作一郡主官隨駕陪同,郡縣官吏覲見出來,都避在林蔭下,行軍中不可能保持佇列,但是一旦停下修整,只過片刻,陣列艱苦保持整齊,這種強軍使得眾人都是神情複雜。
  
  大把親漢的官員臉上滿是歡喜之色,葉青展現的軍力震懾了各人,證明了投靠不虛,這意義甚至超過了太后。
  
  片刻,就聽著一聲號令:“太后起駕!”
  
  一人舞動大旗,頓時如連綿號令一聲聲響起,接著隊伍行進,密密麻麻都是甲兵的寒光。
  
  各人看得都是臉上變色:“其勢己成,天下何人可制?豫州風向變了。”
  
  說實在,這兩年間郡縣地方官吏對豫西在亂世中的前景並不看好,認為可能是逆風。
  
  陳群便是其中之一,他這時自袖中抽出一把湘妃竹素紙扇子,慢慢搖著,心思卻是翻滾。
  
  想的是剛才望見的劉備氣象,有些難以置信:“赤德蛟龍?”
  
  只見過去晉見時,先是看見太后,只見一團金色氣運中,一隻青眸的金色鳳凰此時張開翅膀,做出煽動的姿態。
  
  有些虛弱,但還是風格,這比陳群好多了。
  
  而葉青頂上,卻是滾滾青黃氣形成一個柱子,聳立在頂,周圍有著許多氣運圍聚,使之相連。
  
  腰腹生爪,頂上生角,的確是一條赤色鱗甲蛟龍!
  
  “好一副異象!!”陳群很是震驚。
  
  陳氏是豫西潁川郡有名的豪族,陳群又是嫡子,自少年時就在郡裡謀得郡吏一職,積功後升為小官,因家學淵源擅長政事,兜兜轉轉到了汝南郡任職,再後就身不由已被納入劉備治下。
  
  是的,身不由己。
  
  很長時間裡,陳群在與好友荀彧等人的私下談論中這樣表示。
  
  陳群預判這劉刺史在豫州待不了多久,並作出許多分析——劉備的豫西直面著董卓河南尹,每到春秋兩季時,虎牢關下都會有衝突。
  
  雖只是局部小戰,並且葉青派關羽張飛甚至黃忠輪流上場,就當演武練兵,但有戰爭就有損耗。
  
  人員損耗、物資損耗、氣運損耗……積少成多就形成慢性放血。
  
  這慢性放血或能瞞過外人,卻瞞不過負責人力物資的後勤工作相關人員,地方官吏許多都看到眼裡,憂在心裡。
  
  “這或就是劉刺史受天子恩重、拱衛之責代價。”許多有識之士都這樣歎息。
  
  宮中一傳出對天子或太后不利的消息,這劉備就第一個上書抗議,並且進兵和董卓打上一架。
  
  曹操也會適時進兵,但他是大軍在側虎視眈眈,來拖劉備後腿。
  
  別的諸侯在家裡整合勢力、徵兵備戰,再一個看好戲…
  
  坐看劉備軍和西涼軍小規模交戰對耗了兩年,贏得天下名望同時,頓步在虎牢關的堅城下。
  
  諸侯明贊玄德公昭烈忠貞,暗笑這劉備傻瓜自損實力,徒得虛名,戒備心少了許多——要知道對劉氏宗親,無論地上諸侯還是土著諸侯都有天然戒備,光武中興的故事擺在那裡。
  
  光武帝劉秀正是從南邊隔壁的南陽郡起家,和二百年後今天劉備的潁川郡只隔一條潁水……這是巧合,還是天命?
  
  漢時崇信天命,當劉備公開決裂董卓、擊殺呂布、紮根在潁川郡,就有許多想法在天下萬民心中紮下了根,更在士人尤其是寒門士人中形成一種暗流——誰不想當蕭何、張良?
  
  三興漢室……連諸葛亮都免不了這種誘惑。
  
  陳群和歷史上一樣,對豫州刺史征辟心動過,但被一些不利因素給打消了。
  
  諸侯很有辦法,尤其是知道葉青底細的地上人,既葉青能忽悠天下人,地上人也跟著忽悠,各地很早就有一種傳言,開始時說望氣士觀劉備身負是水德,是秦德……真是一手好黑。
  
  偏偏還說的是現實,而秦作為漢之前朝,是政治上的不正確。
  
  再後來又說劉備是金德,主運為王先驅……又一手好黑,這次是一年前從寄居南陽郡的袁術那裡風傳出來。
  
  陳群不知道這些內幕,他當年親自跑去見了葉青一面,就死了心。
  
  “果是金德。”
  
  陳群這樣的士人不少,葉青走多了夜路終撞見鬼,總算品嘗到了忽悠不利的一面了。
  
  許多人對這此很滿意,知道是袁術風傳為王先驅,更哈哈大笑:“袁術這廝,是想稱帝想瘋了麼?”
  
  總之人心困頓于現實,聰明人都看出來劉備還差兩個契機。
  
  陳群就是這樣一個聰明人,首次拜見劉備後出來,就斷言:“刺史有兩個致命問題,第一個是洛陽正統不徹底墜威,宗室不可能正名。”
  
  “第二個是豫西得能抵擋得住各方反撲,否則出不兩年就會被擠出豫州,要麼東投徐州,要麼南投荊州。”
  
  戲志才表示可以抵擋各方反撲四年以上……雖他也不知道主公為何定這四年之期,似要拖延到某個時間點一樣。
  
  陳群對此就搖頭嗤笑:“四年?戲兄你覺這可能?君不見每次劉董在虎牢關交戰,曹操就自兗州來虎視耽耽……還有些不明旗號的流寇襲殺,每每威脅郡縣,明眼都明白裡面問題。”
  
  “豫東對峙曹操時,徐榮又帶西涼大軍出了虎牢關,對著劉備背後襲擊!”
  
  “豫州兩面受敵,董曹都是強軍,玄德公在犬牙交錯中疲於奔命,兩面夾擊中不斷放血,已是鎖死了。”
  
  “就算是猛虎只得臥著,是蛟龍無得水之勢啊!”
  
  這話說的不是太遠,還有流傳出去,不過誰都預料不到穎川郡甚至豫西一帶日新月異的變化。
  
  陳群正在沉思,這時,有個平日不太對付的同僚瞅一眼陳群,得了主意:“陳公不是說劉使君沒前途麼?”
  
  “使君大人治理水患、修建碼頭和道路,結合屯田開墾荒地,許多盡數交給大小商人,先由商人代墊,以新增收入來還債,初是響應者寥寥,現在已人人搶先了,這不花費一文就建了不少。”
  
  “二帝連弑事件,漢室正統崩塌,天命落在宗室身上……”
  
  “開春反攻曹操奪回豫東,逼退孫堅對荊北爭奪,近又斬殺董卓大將徐榮……”
  
  “陳公所言兩個契機都達到了,現在有何話說?”
  
  陳群盯著這人看一眼,又微笑:“是在下見識太差,但這對於我豫州不是好事麼?以後諸公自當奮力效勞……”
  
  他這樣說著,輕飄飄把指責化解,心裡卻是疑惑。
  
  荀公書信中不方便透露內情,只說這一年半來許昌變化很大,可以回家看看。
  
  “或是該請個長假,回去和友人瞭解一下幕後隱秘。”
  
  大多官吏想不到這麼深遠,並不關心幕後隱秘,他們所見只有“劉使君”身上燦爛的天命光環。
  
  許多官吏竊竊私語,都感觸:“劉使君羽翼豐植,連敗曹操、孫堅,又斬殺董卓大將徐榮,現在赤霄劍出土,太后娘娘駕臨,可不就是天命在身?這三興漢室或真有可能啊……”
  
  無形之中,這些人有了一種自覺。
  
  有些心思遠些官吏,已考慮著賣力表現,獲取新朝從龍之功。
  
  而陳群因先前錯誤預判,又坦然承認見識差,成了他們口中的笑柄。
crazynan 發表於 2014-3-7 23:27
第七卷 第三百八十八章 道法是第一生產力
  葉青聽得最後一點對話聲音消失,嘴角勾起一個弧,眸中閃一絲赤色:“這陳群的見識並不差。”
  
  車駕中,芊芊正陪著小公主講故事,她的神識足以偷聽到遠處對話,這時微一皺眉:“我記得這人,荀彧推薦過?但此人不願意受州府拔擢?”
  
  葉青點點頭:“恩,陳群擅長禮制、法律、政治制度,藉口身無寸功,不願破壞朝廷提拔人才法度,其實是不看好我的前途。”
  
  “芊芊你大概也知道,按原先歷史上,三年後劉備為豫州刺史,以陳群為別駕,此人就答應了。”
  
  “其時陶謙病死,徐州以舉州迎劉備繼領,陳群跟劉備說——袁術很強大,往東而去的話,他必與將軍您相爭,要是呂布此時暗襲將軍後方,那將軍雖得徐州,大事一定也不成。”
  
  “劉備不聽,還是東去徐州,與袁術爭戰,結果呂布果兵襲下邳,又遣兵往助袁術,最終大破劉備軍,這時劉備方悔恨當時不用陳群之言……”
  
  實際上該悔的還不止這一策,而是錯失了這個人,陳群後來還是魏國律法《魏律》的主要創始人,甚至是魏國和晉國、南北朝時期選官制度“九品中正制”的建立者。
  
  而劉備前中期一直缺乏明確制度,最缺少就是這種人才……哪怕在蜀漢時,體制都說不上出色,基本上是諸葛亮一人挑大樑,辛苦到累死,蜀漢少了他立刻就玩不轉了。
  
  “啊……”芊芊目光一凝:“上個月袁術從洛陽跑到了南陽郡,最近怎麼沒動靜?”
  
  葉青不以為意:“未必,或動靜已有了,但沒傳到我們這面,你也知道,現在下土世界,訊盤數量太少,多數用在豫州,少數搭橋串連到洛陽一線,荊北還來不及佈置,哨騎和信鴿都是容易被封鎖。”
  
  芊芊皺眉:“那為何提前把戲志才召了回來?”
  
  “南陽郡前些日子風聲緊,暗流異動,留戲志才在那面就太冒險了,萬一有了損失,殺幾個袁術都不划算……好了,夫人別管袁術這傢伙。”
  
  “說起歷史上這呂布和袁術,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典型,三國前期一對攪屎棍,自己不能成事,卻哪裡都會插一腳,坑了不知多少諸侯,幸虧已宰掉了一個呂布,剩下一個袁術孤掌難鳴,不足為慮……”
  
  葉青傳音打趣說著,讓芊芊寬心,又置評一句:“陳群有顧慮是正常,我方在夾縫中求存,疲於奔命、持續放血是事實。”
  
  芊芊會意點頭,心中暖暖,微笑起來,讓葉青心懷一蕩
  
  “壞夫君……”
  
  芊芊紅了臉,她知道許多背後的事,甚至可以說,這一不利形勢扭轉,小糜夫人占了很大一塊功勞。
  
  “記得夫君兩年前,曹操一統兗州就入侵豫東,完全不顧當時天下譁然指責,而不給夫君你半點站穩腳跟時間,完全可以看出總督的忌憚……”
  
  葉青點點頭,或某種意義上來講,自己取代前世的俞帆,成為總督心目中的第一大患。
  
  回想下土這兩年,其實走得並不容易,從逆風轉為順風,也是和地上的形勢一樣經歷過一次關鍵逆轉。
  
  最初葉青留給劉備的指令,底線是守住豫西。
  
  這早期,戲志才提供巨大的幫助,這位原本歷史曹操的首名頂尖策士,站在了反曹立場上,在主臣徹夜不眠的密議交流後,提供了對曹的方案。
  
  戲志才不清楚這四年期限意味著什麼意思,但葉青劉備這是原本預計時間,足以保證撐到自己本體再度降臨——實際上現在看來,下土的時間向著地上靠近,變慢許多,同樣地上一個月,這次只過了兩年。
  
  兩年中前半年和預計推演一樣,僅僅守住豫西。
  
  徐庶早早外放到了汝南郡,成功招攬到郭嘉和黃忠,圍繞著剛由縣升郡的譙郡,在淮水沿線展開激烈爭奪。
  
  劉曹兩家在豫州東部十余次拉鋸戰,將士的鮮血染紅了淮水,劉備發揮著他本身的才能,又結合著本體遺留下的知識,一再擴軍,可半州之力對抗一州,兵力始終和曹操處於1:2的劣勢。
  
  唯一值得慶倖的是,雖由於大量地上人的附體下降,導致提前出現了“道士”(術師)這一職業,但由於下土世界當時靈力不足,時間又短,因此總督方面的下土世界版的術師團還沒有成形。
  
  有著小糜夫人和甘夫人,在開始半年裡,她們就和葉青上戰場,和關張幾個大將聯合作戰,以縮小戰場的失衡。
  
  對於總督絕對實力上的劣勢,葉青完全靠著手下一堆頂尖策士和名將頂著。
  
  又一方面按預定計劃,拼命向南面荊州北部發展——因太后得到葉青軍事支援後在洛陽堅持了很久,劉表一直沒有機會脫離洛陽北軍,而失掉劉表這宗室的整合手腕,荊州本身沒有值得一提的勢力。
  
  但有江東孫家勢力暗中對荊南的滲透、對荊北的爭奪,這全靠戲志才的運籌調度,撐住了荊北局面。
  
  俞帆一半力量倚仗著江東英傑,打法並沒有總督狠絕,留下分身忌憚維持著表面的大義。
  
  但為爭奪襄陽城這一荊南荊北的關鍵中央據點,孫氏水軍戰艦也沿江漢水道北上和劉備軍“走火”幹過幾架,荊北武裝商隊被“山賊”襲擊七次,葉青自己還被“民間義士”刺殺了五次。
  
  對戰董、曹、孫,劉備軍可以說是三面受敵。
  
  幸這三方敵人本身矛盾重重,各有各的內部整合困難。
  
  西涼軍失掉呂布後整合困難,曹操放棄大義激起兗州士民反抗,孫堅提前對江東攻略引發的阻力遠大于歷史上孫策。
  
  這些內部阻力根本原因是現在是191年,漢室中央雖不行了,但地方官府還沒有崩塌,忠漢人士占上風。
  
  要不是董、曹、孫內部阻力,擴張節奏又不同步,根本擰不到一起,葉青在下土的劉備軍說不定就真被擠出豫川了
  
  撐上四年,被壓縮在豫西不能動彈,這是葉青做過的最壞打算……更壞就沒有必要說了。
  
  下土逆風半年,小糜夫人隨芊芊本體突破而跟著開闢靈池,成為真人時,一切都不一樣了。
  
  在外人而言,小糜夫人還是小糜夫人,但她對天地視角已迥然不同,而這種迥異,在整個豫西三百二十萬人和糜家主導的大量資源支持下,對總督形成了深層局勢上的不均衡
  
  許多難題都在小糜夫人的手上迎刃而解,這導致民事軍事上的巨大變革。
  
  隨著小糜夫人參與,結合著葉青給著劉備的超前認識,對荊北政治滲透,經濟圈整合開始走向成功,潁川郡甚至整個豫州西部都獲得了經濟躍升,孕育出比地上葉家規模壯大十倍工業區、經商路線。
  
  還有最關鍵的大規模屯田建設、預備役體系建設,擴軍、換血,表現出來是軍事上持續的旺盛活力。
  
  一旦和曹操的兵力達到了1:1的均衡,豫州新五虎將優勢頓顯。
  
  春初大規模戰役,一舉發力將曹操勢力驅逐出豫州東部,迫使將戰略目標轉向謀取徐州。
  
  太后順手就任命劉備為豫州刺史,原本默默無聲“老好人”陶謙,立刻遣使交好,派兒子陶商前來潁川書院學習…
  
  而只過了農忙期,劉備軍經過一整訓、預備役替換,又起三萬大軍,經由豫東汝陰郡進兵威脅揚州廬江、汝南二郡,氣勢咄咄逼人,卻旨在圍魏救趙。
  
  而攝于葉青爆發出來的實力,俞帆就放棄當時白熱化襄陽爭奪,退縮回荊南。
  
  荊州刺史王睿立刻自襄陽出發,親自北上來拜見劉刺史,半路被“山賊”襲擊殺害。
  
  孫堅上表請劉表為荊州刺史,董卓允諾,太后拒絕——這加劇董卓和皇室矛盾,爆發了“二帝連弑事件。”緊接太后攜璽逃歸許昌。
  
  默默無言的小糜夫人,是這一連串明暗戰役的幕後功臣,助推自家夫君在豫州紮穩根基。
  
  太陽下沒有新鮮事,可總有些東西,在合適的契機下產生,出乎意料改變著世界,這種變化有喜有憂,總歸是新奇的,讓人心生許多感慨。
  
  “先賢說:道法是第一生產力。”
  
  “……夫君又胡亂編造了,芊芊怎記不得有哪位先賢說過?”芊芊笑的說著。
  
  葉青笑笑不言。
  
  對世界本源研究,在任何世界都會帶來巨大力量,這原理是一樣,只不過換了科技或道法的名字。
  
  真人之所以能形成不均衡,不是因她的戰力,而是綜合實力放大,而且在正常條件下,真人是突破不了下土天道屏障,帶不進來。
  
  葉青沉默許久,終於下了決心,說:“小糜夫人是小糜夫人,你是你,小糜夫人只會利用真人的戰鬥力量,而我期許你更多!”
  
  “你立刻利用術師團,你代我起草章程——訊盤通信已搞出來了,道法學堂可以搞搞,隨下土世界靈氣增加,或總督方面認為下士世界遲早歸於混沌,又有著時間比例差,投入得不償失,而我不這樣想。”
  
  “其次就是水泵、煉鋼爐、鍛造板甲很多技術可以推行了,下土世界和地上世界有所不同,我有著技術原形,還要真人神識修正才能落實。”
  
  前世自己推行地球文明,許多科技沒有發揮影響就被摧毀了,可以葉火雷的情況看,地球大半科技由於世界基礎不同而失效,所謂的原子和量子更是扯蛋,但是科技有不少思路是特有的,如果用道法同樣可以完成。
  
  這或就是自己的真正優勢。
  
  “前世沒有經過多少時間就隕落,沒有發揮影響力,這世卻顧不得許多了,就算不能以出現道法版的宇宙母艦,至少得出現道法版近代工業和軍隊罷!”
  
  葉青越想越有道理,沉思默想許久,才說著:“這下土世界是個上品的實驗場,就算出了問題也不會有太大影響,我會提供思路,你們修改完善,就在豫西對應著啟動!”
  
  “這才是你的夫君的根本。”
crazynan 發表於 2014-3-8 15:18
第七卷 第三百八十九章 與光武相似的人
  汝陰郡夏,雖有幾場雨,都是下下就停,官道被曬得滾燙,極少有著行人。
  
  三千騎兵直接涉水過河,只有車駕和步卒自木橋上過去,晶瑩水珠閃成一片,遠遠擴散開去,驚起茂盛水草間白鷺嗚叫著,振翅高翔。
  
  葉青打造的是“長車”,就是活動房子,只是開著半圓,算是露天辦公室罷,此時端坐,一絲不苟的閱讀著文檔,而太后和甯姬的車架跟著長車背後,隔不過是數米。
  
  沿穎水一直向東,就巡視到了汝陰郡,汝陰郡地處豫東和豫西之間,今年開春自曹操手中奪回,就是太守荀攸治理,派他這樣政軍都通者,多半是因汝陰郡和江東接壤,要防備孫堅,現在還要加上剛進入荊北的袁術。
  
  現在上萬大軍巡視回程時,再渡穎水河。
  
  此時葉青正在長車內看著公文,有著批量造紙,竹簡就漸漸退出舞臺了,這給人的工作量就少了許多。
  
  “汝陰郡有周、錢、肖三見密謀反叛,張將軍已率騎兵清掃。”
  
  “沿途也有幾家土豪反叛,還有兩個太平教分壇仗著法術反抗,由芊芊率術師團滅殺。”
  
  “太平教只能先記帳,只是這幾家跳出還不夠多,只能說稍有進補。”葉青抽出幾份看,都是小楷,密密麻麻,寫得一絲不苟,想了想,就批著:“爾等排人清查這幾家反叛背後是誰的暗手,此令!”
  
  批完了,葉青覺得有些沉悶,放筆看了看,廣袤天穹下,一片連綿的田地,有著新建的水渠,還長的不錯,只是穎水都只剩下百步寬,而且相對淺。
  
  見此,葉青不由帶了點憂色!
  
  後面鸞駕中,太后注意了前面葉青的舉東,順著目光看了看,以她的目光看去,同樣看見了水流的乾枯。
  
  太后記起過去兩年奏章,關西、中原、河北大旱,包括豫州。
  
  天下大旱已久,百川水淺,這誠不是好事。
  
  這時一身丹紅宮裝的甯姬趴在雕花窗口看著,她只感覺好多人,好多人……連河道都顯得擠了。
  
  見前面葉青忙著伏案批示軍政文書,這小蘿莉就細聲細氣詢問芊芊:“糜姐姐,這就是穎水麼,都夏天了喲,她怎麼只有這一點水,是不是生病了?”
  
  “本來是有夏汛,但是天旱了,所以枯水了啊!”芊芊抱起她小小身子,放在懷裡軟軟嫩嫩,不由愉快笑起來:“甯姬觀察力很好,不過潁水沒有生病,她只是一個人孤單了
  
  潁水孤單了……遠一點回去繼續辦公的葉青聽岔了氣,毛筆頓了下,在青色的紙面上留下大塊的墨漬。
  
  芊芊瞪了自家夫君一眼……不知道這是造紙坊新出品的青紙,要五文錢一張麼!
  
  小蘿莉受著誇獎,害羞笑起來,覺得這個姐姐真好……自己還是不要再打擾她,但有時有新鮮的事物,又忍不住問,孩子的好奇總是沒有止境。
  
  或一直沒有妹妹,芊芊很喜歡這個靈慧而懂禮貌的小蘿莉,耐心回答她的種種問題。
  
  當然糜姐姐稱呼是芊芊教著,相比喜歡當叔叔的某皇叔,女人當喜歡被叫得年輕點。
  
  “糜嬸嬸”的稱呼可就糟糕透……芊芊想著,又瞪葉青一眼。
  
  葉青一臉迷惑,有時無法理解女人到底想些什麼事,當然這種稱呼只是由於劉備是宗室之後,嚴格說是一家人才有,並且只局限在內部,對外還是使君、公主、太后。
  
  道路兩旁都是大片大片的田野,縱橫交錯的水渠網,一種輪盤水車自潁水河裡抽水,嘩啦的河水順著主渠奔湧……水很淺,奇怪是流了十幾里都源源不絕。
  
  太后靜靜坐著,大多時她沉默不語,眸中幽暗。
  
  “這不難,不是嗎?”偶爾在清脆童聲中回過神來,跟著女兒的視線張望,見到一些特殊的景物,太后會湊趣說些話。
  
  心。隋慢慢開朗起來。
  
  同時漸漸的留意到更多,她目光幾次投向了水渠。
  
  太后執政過,問的東西深入些,芊芊解釋就詳細些,這時看一眼這風情綽約的太后,暗忖不愧是母女相承,觀察力都是極強,很快就問到了要害。
  
  “這水事,哀家真的很迷惑。”太后手指向車窗外一望無際的青色田畝,田間的水渠雖水淺卻不絕,而且一眼望去遍野都是翠綠莊稼,沒有多少是萎焉枯黃的跡象。
  
  “自河南尹逃出來的一路上,哀家曾親眼目睹關內旱情,農事凋敝,但到這豫州諸水徑流大減,雨水稀少,反沒有影響到農事的樣子,這是為何?”
  
  為執掌朝政就不得不學習許多知識,太后知道自古以來人們逐流水而居,缺乏河流之地再是平坦也是旱地,養不了多少人口……簡單來說水田和旱田,她能拿到的稅收也大不一樣。
  
  豫州是有完善的水渠網,但許多集鎮都並未依潁水而建,甚至離河很遠。
  
  潁水引過來的人工河道按說早該斷流,田裡水渠看上去不缺水,甚至許多種有水稻。
  
  車窗外的老少行人,大部分臉色很好,嘴唇滋潤……完全看不出關西、中原、河北這時候普遍乾旱缺水的狀態。
  
  天不乾旱,蝗蟲卯就難以存活,蝗災更是沒有了。
  
  “這水事很不正常。”太后主動縮小了自己的問題,詢問聲音不由變得更小:“哀家……可以知道原因麼?”
  
  芊芊看了自家夫君一眼,得了授意,她的眼睛笑眯起來,閃著神靈蘊光澤:“當然可以,這是吾家夫君身承天命,故農事泰然。”
  
  太后先是一怔,揚起風眉,覺得這是個說的通的解釋,深以為然點點頭:“天旱地坼,鳳凰不下。”
  
  這句話字面上是說“如果天地乾旱的地點,鳳凰不會降落棲息”——但反過來說就是“鳳凰降落棲息,自會選擇沒有乾旱的土地”,比喻她自己是為何來到豫州。
  
  太后風格十足,挺有意思。
  
  葉青從成堆的文案中抬首,掃了一眼此女筆挺的腰肢,他嘴角微微勾起弧度,又斂目不看。
  
  川林筆記中光華連閃,呈現了此句出處關聯——《淮南子•本經訓>,緯書。
  
  事情變得更有意思了——要知道“緯書”和“經書”相對,漢時方士和儒生依託今文經義宣揚符篆、瑞應、占驗之書,經緯取意自織物的縱線和橫線,比喻條理秩序。
  
  現世學和氣運學,和經緯線一樣構成了漢人的天人觀,就連皇后、太后這樣層次的女人都深信不已,漢人崇信天命、五行、緯書可見一斑。
  
  葉青繼續批著一份軍糧調用文書,隨口應出下一句:“句爪、居牙、戴角、出距之獸,於是鷙矣……劉安所言確有一定道理。”
  
  這句話字面上是說“(因為鳳凰不降落)生有勾爪、尖牙、長角、距趾的兇猛惡禽就到處肆虐,捕殺生靈”——但葉青這裡恰回應了太后上一句,比喻別的各州諸侯,因失德而得不到太后。
  
  太后輕“咦”一聲,當朝文武並重,地方風俗頗美,她自幼素習文學,自能理解這種比喻。
  
  她不由驚訝地望這個男人:“使君還讀過《淮南子》?呃,抱歉……”
  
  感覺這樣問有點貶低意味,她又補充說:“哀家是幼時沒別的書可以讀,只有這本緯書《淮南子》,但記得盧尚書是真正的經學大師,還教過使君這個?”
  
  太后這麼疑惑倒是有原因——當世書籍難得,許多士人一輩子都只精研一本或幾本,盧植就專門教《尚書》、《禮記》二本,正常來說就不會教學生別的書籍,特別是西漢淮南王劉安召集方士修編的這一本是“緯書”,是不會入正統儒士眼中。
  
  葉青手中不停筆,解釋下:“吾師沒教過這個,兩年前在京遍覽洛陽各個藏書閣,恩,背了一遍……記得總數是二十萬四千五百六十三卷,可惜這竹策要一捆捆翻過去,時間太緊了沒背完。”
  
  可惜沒背完……
  
  太后瞪大了眼:“哀家素聞蔡邕家的女兒昭姬能為此,聽說此女熟讀背誦家中的四千卷藏書。”
  
  太后很想問一句“不知使君背了多少”,但話到口中,還是吞了下去。
  
  現在的氣氛,太后還是相當滿意,禮敬,又不過於疏遠,許多時,讓太后有恍惚感——君王之家,哪有這種“家”的氣氛?
  
  她不願意破壞這個。
  
  “真是天命降於使君了。”太后再度歎息,她不由憶起本朝光武皇帝劉秀,也以經學博覽、政事文辯而聞名,學識淵博的很。
  
  王莽時典籍大量被焚,鑒於西漢官府藏書散佚,而民間藏書頗多,劉秀本身就是秀才出身,騎牛打天下,好讀書,在戰爭期間每至一地都先訪儒雅,采求闕文用來補綴遺漏…
  
  洛陽稱帝又傳旨天下收集,在“石室”、“蘭台”、“仁壽閣”、“東觀”處藏書閣彙聚了大量舊典新籍,疊積盈宇,汗牛充棟,藏書規模和數量都遠遠超過了西漢。
  
  劉秀不僅自己愛讀書,還鼓勵天下人讀書,在洛陽修建“太學”這一最高學府,設立五經博士分科教學,又提倡地方州郡縣興辦官學,更鼓勵民間私學的庠、序、學、校、塾,像潁川文社一樣的文壇盛事也因此長興不衰。
  
  劉秀自己就是一個飽學鴻儒,還時常以身作則,親自為群臣講授經學,和功臣促膝談話到深夜。
  
  或是文武兩方面都超群拔俗的緣故,劉秀並不畏懼屬下才能,為人性情溫和,在位三十三年,幾乎沒有和功勳重臣鬧過紅臉。
  
  雲台二十八將除岑彭被敵人刺殺早亡,餘皆得善終,可謂得其時、遇其主——這種情義在歷代皇帝中罕見,開國之君更是絕無僅有。
  
  都說“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門”,連帶著他所選皇后陰麗華都是絕色而器量寬宏的女子,相知微末之際,患難情份交聯一生。
  
  同樣劉姓,同樣一朝兩百年,相比高祖劉邦和呂后夫婦鬧分裂,韓信、彭越、英布這漢初三大將無一善終而言,可真是反差極大。
  
  而這時,不遠處端容批示公文,又不時回首笑談幾句的葉青,就給她這樣的感覺了。
crazynan 發表於 2014-3-8 15:32
第七卷 第三百九十章 與光武相似的人(下)
  身為太后,她見識太多了,心裡很清楚。
  
  人要是有了官身,久久掌握權力,自有著一種不怒而威的氣質,但往往被權力所迷,有的甚至產生“天下皆是螻蟻”的感覺。
  
  而極少數人反其道而行之,故意放蕩,以“我視權柄如流水”。
  
  這種太后很不屑,都是偏激未成熟之輩。
  
  要是葉青知道太后的想法,或會說:“前世地球看過一本書,身為多次元宇宙皇帝,每天都故意生活在平民屋裡,並且以賣萌為生,也是一種中二病,本質和天下皆是螻蟻沒有任何區別”
  
  而在此時,端坐批示公文,一絲不苟的葉青,那種厚重、雍容、睿智、冷靜種種氣質濃郁,又完全不會把他的“人味”去掉,相反更顯得溫雅仁厚。
  
  這是一種太后可以在理論上理解,卻從沒有見過的境界
  
  甚至超過了太上描述的境界。
  
  “這或是真正力量,才有真正的自信。”太后憶著這些記載,兩相對比,看著這個男人的目光就有些古怪。
  
  “劉使君,哀家覺得你和光武皇帝真像……無論學識、性情、家事,甚至都紮根中原,你起步這潁川郡,隔一條穎水可就是光武皇帝起步的南陽郡。”
  
  “或許吧。”葉青將一份批文放下,長透一口氣說。
  
  下土靈氣日漸大盛,漸漸偉力歸於自身,致使最近這麼說的人越來越多,葉青已習慣了。
  
  這些相似有些硬要說是有些刻意,比如當初沒選擇北上襲殺袁紹,而選擇服從太后詔命,不惜硬抗董卓、曹操的兩面夾擊而紮根穎川,也考慮到光武帝舊事的因素。
  
  但是更出於自己本心。
  
  不過現在,或可以彼此交換一些底牌了。
  
  想著這些,葉青凝思打量著太后,她就有些不自然:“使君,哀家……”
  
  “哦。”葉青回過神來,收回了審視目光,從容說:“實不相瞞,本州水事有點內情。”
  
  “此處沒有外人,太后既已有心從我,我不妨帶您去看看……什麼叫著真正的天命。”
  
  太后聽了“你既有心從我”,臉色一紅,又暗暗松了口氣,這顯是攤牌了,並且是真正接受她加入葉青政治體系內了。
  
  心裡稍有些失落,但隨即她注意力被這番話所吸引:“什麼叫真正的天命?”
  
  芊芊看了太后一眼,只見她體內的一隻鳳凰受著冥冥中的影響,陡睜開青色的雙眸……
  
  這鳳凰是此女潛意識結合了氣運所形成位格,息息相關,既受氣運影響,又反過來影晌氣運。
  
  太后並沒這自覺,她只是不由身軀震動,風眸盯著葉青,驚疑不定:“這天命是關於水事,農事?”
  
  葉青沒有再說。
  
  芊芊看了自家夫君一眼,覺出他說“真正天命”時的一點得意,這少女真人的眼睛再度笑眯起來,閃著神秘的靈光
  
  她不由望瞭望車外水渠,神識又透過十裡,只見一處水渠,有著重兵保護,渠壁石砌一樣光滑,一個巨大水輪車聳立在河畔。
  
  它們將水不斷滾到水渠裡,這是豫州維持生機的力量源泉,在目光中,這些水車上空,源源不斷的氣運產生,又融和到了豫州氣運中。
  
  而在更遠處不可見的一處被重兵封閉的官邸,裡面是工坊一樣的地點,有上百個術師在在圍繞兩台機器忙碌。
  
  金屬鍋爐裡閃著赤炎,湧動火焰一樣的熾熱力量,敦厚機器冒著蒸汽在轟隆隆運行,被夫君稱“活塞”正連杆運作,帶動圓圓螺殼一樣的機器,以作出重重不可思議的動作。
  
  芊芊知道,這就是夫君授意的專案,就算遠有百里,她都通過訊盤通信隨時瞭解情況,並且直接參與修正,目睹著它的誕生和調製……
  
  “水火相轉,真是奇妙。”少女真人凝望這些,體會其中奧妙,眸中幽深。
  
  這原理說來簡單,就是利用火的力量,使水蒸發而形成風,這在道法內是非常粗淺的內容。
  
  可沒有人想到,用風推動著機械的運轉,並且形成種種不可思議的力量。
  
  當然現在還有不少問題,簡單的說,如果是小規模,成本將遠遠大於術師自己施法。
  
  但是按照夫君的計畫,利用空殼靈石,吸取地火的力量,就可充當著這金屬鍋爐的火力!
  
  空殼靈石被吸取完了力量,就接近無用,過去也有人想給它們充能,但充的都是雜亂不堪的力量,對修行反而不利,故沒有人想利用它了,最多把它丟棄到自然裡去,期待幾百年後漸漸恢復。
  
  而地火一年年運轉,由於過於熾熱,很少有人能吸取轉化,白白浪費著,只是壓制,現在這二個都統一起來。
  
  吸取地火的靈石雖充滿火毒,不能被吸取,但用於鍋爐毫無問題。
  
  火水鍋爐、靈石充火,再結合外殼形成種種力量,這些前所未聞,她敏銳感受到,眼前夫君或在開闢一條大道。
  
  而在這時,冥冥中氣運已經凝聚過來了。
  
  而此時,太后在若有所思。
  
  在這次巡視過程留意到許多細節,這劉備治下相對很是繁華,而這一切的基礎是不缺水。
  
  太后知道水旱,可以打深井取水,家鄉南陽郡裡就有些這種井,她在幼年時見過,印象很深。
  
  井打的越深,就越水清冽甘甜,但要到永不乾涸程度,往往得是深入地下幾丈、十幾丈……視地方條件而定。
  
  誰都知道井越深越好,但越深打井成本也越高,在技術手段匱乏的條件下,打一口深井要耗費巨大人力物力。
  
  她幼年時聽母親說起來,往往每一口深井都是有上百年甚至幾百年的歷史,大部分都是秦朝時留下來,不知那時是怎麼打出來,沒有誰敢獨佔這種古井,都是各家共用,一代一代傳承下來,尤其災荒之年更是救命的貴重之物,價值無法用錢來衡量。
  
  朝報上今年春旱嚴重,黃河及支脈流量大減不說,洛陽城裡的大部分水井都成了枯井,完全乾涸掉了,剩下一些有名的古井,每天都是有大堆成年男子守在井邊提水……或說搶水更合適。
  
  聽說在鄉下甚至為一桶井水大打出手,這種古井所處的方位不巧在幾個村子間,爭水的更是爆發大規模械鬥,死傷常有,官府本身都已經焦頭爛額,管也管不過來。
  
  但要維持現在局面,這潁川郡需要的深井也太多了吧?
  
  “真是奇怪的事……他是怎麼做到的?”
  
  “哀家從河南尹過來所見,各縣都是普遍缺水,十口井裡面乾涸了九口,劉使君治下是怎麼解決?”
  
  太后不由問著,目光落在葉青身上。
  
  葉青放下筆,笑著:“其實很簡單,就是廣建水車水渠,沿途您已經見過多次——這次我家夫人帶您去靠近參觀。
  
  水車根據歷史,大體上是靈帝和三國時出現,不論首創何人,總之自東漢末年到三國正式的產生,可視為水車的第一階段。
  
  而就算存在,這種原始版水車都規模小,結構簡單,不為人知。
  
  葉青直接上的是成熟版的水車,二年來建有水車250輪,還在繼續建造之中。
  
  這就是豫西大發展的根本原因。
  
  很快又到一處集鎮,鸞駕在一處河側停下,太后把甯姬交托給葉青,跟著芊芊下了馬車。
  
  太后發現除這小糜夫人伴隨,並沒有侍衛緊跟……士兵得到命令後撤開。
  
  太后心裡暗舒一口氣:“這待遇只是一面,再有就是僅有小糜夫人陪著,說明當地治安很好,豫西一帶這劉備已紮根很深,實力積蓄很強……他越強,自己的安全就越有依靠了。”
  
  她其實不知道還有第三點——芊芊現是青脈嫡傳的真人,青帝長生經第五層都修成了,一個人就抵得上一支百人隊的護衛,沒有刺客能傷得她。
  
  這是個誤會,但太后無疑感覺心情愉悅,就留意著觀察,首先見到的是一個巨大的高大有輪之物,高數丈,有著重兵把守,一隊穿著鐵甲,手持弩弓的士兵,眯著眼看過來,氣息陰冷而剽悍。
  
  這輪時時旋轉,就見著水自葉片上垂落,嘩嘩響著,稍靠近就能感覺到冰涼水意,自水渠裡不斷流向遠處。
  
  “這是什麼?”太后怔神喃喃著,這一幕給她的衝擊太大,又不懂相關原理,只能想著。
  
  芊芊暗笑,她自是清楚其中原理,但因解說起來太複雜,她就說不知。
  
  太后又問:“這水又是送到哪裡?”
  
  芊芊手指不遠水渠:“挖的水渠,可供日常,不過是人用,要保持潔淨,還有澆灌田畝的水渠。”
  
  “我可以就近看一下麼?”太后臉上有著一絲興奮的潮紅,讓她都忘記了哀家的自稱。
  
  不是她沒見識,而是太有見識,知道此物對於正處大旱時期的天下而言,意義實在太大了。
  
  甚至可以說——有這些,就有了力挽狂瀾的條件!
  
  太后在執政的兩年裡見到過太多旱情,董卓根本不管這個,也沒錢管,缺少中央政府的組織力量來抗旱,地方官府沒有好的對策。
  
  “這時,竟讓他給解決了?”太后回首看看遠處,又看看面前這巨大的輪葉。
  
  芊芊態度從容:“娘娘自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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