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青帝 作者:荊柯守 (已完成)

   
mk2258 2013-8-1 21:23: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4220673
eddie7156 發表於 2014-3-16 18:35
第四百零二章 陶謙之心

徐州•彭城

    弦月隱在黑雲中,雨已經停了,只有熊熊火光映著城頭上下,屍體都已被曹陶兩方收斂,發黑血跡還殘留著。

    夏日深夜的晚風有些涼意,火把紅光下有一隊人正巡視城防、慰問士卒,為首老人一身青袍,相貌古拙,雙眸中神光儼然,花白頭髮顯出已不再年輕。

    陶謙是丹陽人,少年時以性格放浪聞名縣裏,十四歲時以布作為戰旗,騎著竹馬與鄉里小孩子一起嬉戲時,蒼梧太守甘公過路時碰見,認為有奇氣,交談後十分滿意,就不顧妻子的反對而將女兒嫁與,又敦促他讀書。

    先考上諸生在郡裏為官,後又被舉為茂才,拜尚書郎,先後出任舒縣令、盧縣令,其後遷幽州刺史,六年前曾隨皇甫嵩出征三輔,西擊羌胡,後因中常侍趙忠、張讓的讒言而休兵、罷職。

    直到三年前青州和徐州大旱,流民化寇,煙塵複起,陶謙隻身受命,出任徐州刺史,任用亡命東海的泰山人臧霸及同鄉孫觀為將,一戰大破流寇,逼迫殘部逃往青州、兗州,境內一時晏然。

    陶謙隨即上表拜臧霸、孫觀為騎都尉,令其屯琅琊郡治開陽,駐守徐州北面防備流寇和曹操,又因為全州饑荒,任用下邳名士陳登為典農校尉,在徐州境內試行屯田——比這時劉備和曹操都要早,漢末實在是不缺乏英傑。

    徐州本來就是處於江淮一帶,並不缺乏水源,只是大部分水渠年久失修,這時考察土壤狀況,恢復水利,發展農田灌溉,三年間抗稻豐積,富庶無比,難怪引起兗州曹操垂涎。

    一路巡視著,沒有出現險情,但目光投向城外深黑的原野,十裏外就是敵軍的大營,軍氣沖霄。

    曹操……

    陶謙皺眉,對著幾個緊跟的道士微歎:“幾位道長辛苦了,剛才曹操還以道士夜間突襲,要不是有各位,或是危險了。”

    “只是當年此人行刺中常侍張讓,我曾見過,印象裏是憤於朝情的忠直之士,何時起變得這樣不擇手段了?”

    道士們都一稽首:“家鄉父老有難,敢不效微薄之力?敵道雖眾,幸無真法上人,吾等還可勉強抵之。”

    陶謙望著沉默,這半月大戰中,曹操方的法術團大展威力,壓制戰場,又治療士兵,讓攻守雙方的交換比維持在一比一,甚至夜間這樣突襲進城作內應,一開始促不及防,險些得手。

    幸有了劉使君提醒,徵召本地道士,又用銳卒拼命頂上才維持住。

    這還是徐州古來富庶,教派繁多結果,換成別州只怕早就攻破了。

    這半個月的戰爭打得很慘,但一路蹣跚行來,士卒還是對這老人恭敬對待,如同對祖父輩一樣——徐州軍有近半士兵都是丹陽兵,這時丹陽郡名還是舊稱的丹楊,自古山險而民多果勁,是有春秋霸主吳國的遺風,但山野間生計貧乏,至漢代人口繁衍相對太多,活不下去只能當山賊。

    很多沒有活路又不願意作賊的年輕人,聽聞招攬後都結伴北上,投奔這位家鄉名人陶使君,再怎麼打惡仗都比在山裏餓死、被官軍打死強。

    三萬丹陽兵,其中一些老兵甚至曾跟隨陶謙在幽州壓制過鮮卑,又在西涼打過羌人,到現在招引更多同鄉追隨,可謂是陶謙在徐州統治的堅實基礎,也是此役的中堅。

    因敵人法術團越來越兇殘,暗襲自有本地道士防備,但更多時是戰場上堂皇攻勢,大型法術下,都是這支中堅部隊頂上,戰死、受傷,到這時三萬丹陽兵還有戰鬥力就只剩下兩萬了。

    陶謙目光微微遺憾,巡至一處屯兵點,他給一個十五六歲的士卒蓋上衣袍,又看了眼六個兵,原本滿編十人,這時卻戰死缺額三個,在冷兵器戰場上戰死三成而不墜士氣,已是罕見的精兵。

    “想家了麼?”陶謙聲音沙啞問,家鄉丹楊郡基實並不在徐州,而是在揚州,離這裏隔了下邳、九江兩郡,路途遙遙。

    落葉歸根是自古以來傳統,但士卒望著這位老使君,都笑起來:“自是想,只是跟著使君才有飯吃,回去能做什麼呢?”

    陶謙自是清楚家鄉山區容納不下這許多人繁衍生計,歎一聲:“只得這樣了,只是卻是對不住此役戰死的鄉親。”

    幾個大膽點的老兵站起來,表情剛毅:“死早死晚罷了,曹賊兇殘,殺戮我親友袍澤,仇不共戴天,雖死無悔”

    這些丹陽兵們並不知道,在後來歷史上劉備救援徐州,就有四千丹陽兵被眼前陶使君劃撥給劉備,自此讓劉備有了一份最堅實的家底,同樣讓這些人南征北戰,再無返鄉機會。

    倒和曹操為敵一輩子,在這件事上他們得償所願了。

    這時的丹陽兵尚未到後來程度,眼下表情剛毅,只有絲絲白氣沖出,這已是精卒的預備役,可惜主帥陶謙年老氣衰,發揮不出丹陽兵實力,而敵人卻更強大——城外是曹操的五萬本軍,賊性難馴的!六萬青州兵,別的各郡縣被更多青州兵侵襲著。

    陶謙並不知道自己又替劉備擋了一災,這夥青州兵是地上人都知道,品質一般,三十萬數量卻可怖,總督早就準備轉移目標,用這夥賊兵禍害豫州,可惜被葉青提前趕出了豫東。

    巡視一圈,陶謙就轉到主城門樓,燈火明亮著,顯幾個將領正在推演戰情

    陶謙推門進去,見眾將要行禮,擺了擺手,望向為首一壯實漢子:“臧將軍,情況怎麼樣了?”

    “回稟使君,敵將曹仁攻克沛縣東,沿泗水直至彭城,驅民攻城連下十餘城,這些青州兵本來就是流寇,放縱大掠地方,姦淫擄掠……”臧霸艱難應著:“總之現在我們是孤城難守,這仗不好打了。”

    孫觀也是以勇名而提拔,但這半個月的戰爭烈度還是讓他心驚,不由跟著問:“使君,豫州和青州援兵可有消息?”

    陶謙撫眉沉默,歎一口氣:“青州田使君不必說,豫州劉使君亦是信人,必不負我……只恐曹軍勢大難退,只能等他軍糧告竭而自退了。”

    “軍糧告竭?”臧霸一提起這個,就看向城外大營,虎眸中閃著憎怒:“曹操根本支撐不起三十萬青州兵的軍糧消耗聽說在兗州大舉殺戮破壞地方生產秩序,他原本支撐五萬正規軍都勉強,只靠侵佔豫東才維持住財政,今年又被劉使君趕出了豫州,拿什麼喂這新招的三十萬青州兵?”

    “這青州兵根本不是軍隊,分明是驅寇作患曹操不敢再硬碰豫州,就沖著我們徐州劫掠資財糧草,這窮兵黷武、以戰養戰,這是勢在必行的事情,還藉口說父親曹嵩被我們虐殺,真是空枉了過去偌大聲名……”

    陶謙聽著歎了口氣,對屬下的抱怨沒說什麼。

    “自己作為漢室的最後一批老臣,文治武功都不算差,問題是時年六十歲,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很多事沒有精力也沒有時間去做了。”

    就和這搖搖欲墜的東漢朝廷一樣,對此起彼伏天災人禍、軍閥衝擊,只是勉強支撐著,努力多維繫幾年而已,但就這樣勉強積累起來的財富,也被豺狼窺伺著劫掠一空。

    “資財沒什麼,沒了還能再攢起來,人死了卻不能複生。”陶謙凝視窗外黑暗,憂慮說:“青州兵是流寇出身,做過流寇就改不了凶性本質,尤其沒有軍糧放縱搶掠,這放出去了還能收回?”

    “青、兗兩州災民流移南下,依附於我,多屯居在彭城左近,此次操軍一至,皆遭殺戮,雞犬亦盡,墟邑無複行人。”

    孫觀聽得目光一閃,插說了最新軍情:“斥候傳報曹仁又轉而引軍渡過泗水,南破取慮、雎陵、夏丘三縣,皆盡屠之。”

    一個“盡屠之”背後是無數血腥的慘事,讓眾人一時靜默不語。

    雖都認為這屠殺是控制不住青州兵,未必是曹操本意——已不是秦國軍神白起坑殺二十萬趙兵的形勢背景了,自秦漢統一融合以來,在本族做這種屠殺事是害遠大於益,除非是拋棄本族立場了?

    但不管怎麼說,自來功罪一半歸於魁首,臧霸還是罵了出來:“這個曹賊不得好死”

    孫觀暗歎,問:“青州田刺史還在逡巡不進,只能靠豫州劉使君了,卻不知劉使君眼下到了何處?”

    彭城被重重封鎖之下,眾人還不知道討董檄文已發佈,就難以確定劉備是否按約發兵,一時間焦灼不已。

    這時一人連忙奔了進來:“道士望見有赤氣東來,顯是故意放出,高三十丈,已入了徐州”

    “啊……”眾人低呼,心中只有一個喜念:“劉使君發兵,並且親降了

    “果真信人也。”陶謙欣慰說著。

    歷史上,陶謙把徐州讓給劉備,就是為了三興漢室,希望劉備能再演光武帝的舊事——要不,他給誰不行,給流浪的劉跑跑?

    這時見著這樣聲勢,更是心裏大喜,連行幾步,到了城樓上,遠遠望去。

    雖他看不了氣,但看著連綿雨夜,不由喃喃上祈蒼天:“感謝上天,又出劉使君,吾當效法舊史,跟隨新主”

    “只是吾已年老體衰,不知能見三漢不?”
eddie7156 發表於 2014-3-16 18:35
第四百零三章 塢堡

天穹染成一片灰暗雨漸漸變小,時密時疏,只是戰事猶烈。

    “轟——”

    塢堡寨牆爆裂,火光中,激射土木碎片覆蓋數十步,在牆上慘叫聲中,震落一片家兵,剩下震驚,幾疑天威,而這時大批青州兵有過幾次經驗,已嗷嗷叫著沖上去。

    “射”空中,不停咻咻的箭矢落下,有人在高喊著:“頂上想想你們父老妻兒就在背後,殺,劉使君很快會來救援……”

    城牆上殺聲震天,刀光似雪,血濺的到處都是,二群人捨生忘死的廝殺,隨著時間推移,不斷有屍體落下。

    時值討董檄文發佈第三天,這裏是東海郡郡治郯城近郊。

    郯城是堅城難下,負責攻略徐州東面曹洪引青州兵在地方大掠,郯城守兵不敢出戰——因妄自出戰而被曹軍以術師團優勢殲滅不少,只能眼睜睜看著青州兵為禍地方。

    這也便是塢堡中此人不喊“陶使君會來救援”的原因,都知道不會有。

    而這時葉青自己率十萬大軍逼進彭城,對應總督將青州兵遍撒地為禍,同時將帶來的五千赤甲輕騎全都撒出去,仗幽州良馬善於長途奔襲,發起了閃電一樣的攻勢。

    黃忠、典韋、許褚、周鈴、張方彪五人各帶一隊赤甲輕騎,每隊一千,配術師隨行,五道閃電一樣撒向四個郡,清掃為禍青州兵。

    作戰準則是利用高術師的偵查、掩蓋,對三千以上提前避開,對三千和三千以下小股急襲而遁,將繳獲兵甲都廉價處理給地方村落塢堡,甚至記帳都沒有關係,用意就是扶持反抗曹操。

    五隊彼此間相互以訊盤聯繫、情報共用,又隨時聽候主力調度、配合襲擾,形成一種撒網捕撈一樣整體作戰,捕的當是倒楣落網的小股青州兵。

    一時間不僅是彭城郡百姓人人鼓舞,下邳、廣陵、東海、琅琊四郡地方數十縣都傳呼“劉使君來救兵了”、“死不足懼,劉使君會為我們報仇”的口號

    雖五支赤甲輕騎每天能救的地方實有限,但這就是一個堅決支援信號,並且提供實實在在的兵甲,引發地方抵抗曹操烈度

    曹洪近日感覺攻打這些塢堡越來越困難了,一開始只要一千兵就能攻下,現在必須集三千兵以上,效率大低。

    “完不成孟德兄長任務,可如何是好?”他想著,望向這塢堡的目光有著憤怒——怎麼就不肯乖乖讓我軍砍殺呢

    徐州遊俠風氣十足,不少義士投入反抗曹賊亂兵,作淮左有名的地方大豪更收納附近避難百姓,積蓄力量充足。

    雖沒有武力高強的傢伙,也有幾個遊俠統領組織著反撲寨牆豁口,連殺了幾十個青州兵,甚至揮舞刀箭擊碎一些箭矢,精熟的武藝在此展露無疑,在戰場上很是顯眼。

    “練氣一二層的武士,敢在我們面前招搖?”曹字帥旗下有幾個地上人的術師冷哼著,平緩一下聯合施法法力震盪,就又施展殺傷道術。

    冰箭飛進去,幾道在神識微調下配合著封鎖了當首一個遊俠的空間,隨著“噗”的一下,只見這遊俠胸口頓時炸開,跌了下去。

    接著又是一聲慘叫響起……

    沒有一盞茶時間,這些遊俠都被一一擊殺,數百家兵雖悍勇沖堵寨牆豁口,甚至近千平民都怒吼持械反抗,虛空中隱隱民氣滾沸,但失去組織頓時被箭雨壓制住,一時間就被眼睛通紅上千青州兵殺進去,頓時血光一片

    “這家完了……”曹洪滿意放下長弓,弓弦震動不已,他命令著:“督戰隊清點糧食”

    又回首對幾個“道士”點首:“多虧幾位道長出手相助。”

    領頭的人穿著玄色法服,袖口二道火焰,這是地上世界二階術師標誌,神色間有些倨傲,這時看在曹洪身份上倒不敢怠慢,略一還禮,應著:“只是奉總……曹大人命令,此等土著逆輩不服兵威,便讓他們開開眼,什麼叫做天威碾壓”

    曹洪看在眼裏,對這些道士倨傲不以為意,私下裏喝酒時族兄曹仁對這種情況不滿,甚至對環境靈氣的變故很擔心,但曹洪可不考慮這些。

    “只要孟德兄長還能壓得住此輩,自己就可不斷打仗撈錢,還有什麼不滿意?”曹洪這樣想著,看向寨牆裏面。

    裏面的反抗還在持續,但烈度已經明顯低了下來,許多破門聲,甚至已有女子的哭叫聲傳來,那是耐不住的青州兵已經開始發洩獸欲。

    自族兄曹仁從兗州發起三十萬青州兵南下支援,連日來除去六萬精選歸入曹操大營、十萬分劃在曹仁作偏師,其餘十四萬良莠不齊,都是按三千人部屬擴散徐州各郡縣,每隊配合幾個術師,攻打塢堡、村莊,洗劫地方大戶,抄掠子女、銀帛、糧草。

    徐州在陶謙手下三年積蓄經營果富庶得流油,有些屯糧太多帶不走,於脆就地燒掉。

    而青州兵一放開血禁,簡直就是化作野獸,所過村鎮成年男人屠殺光,女子多半淩辱至死,只留下姿色好點的充作軍妓。

    賊兵本性如此,數量又太過龐大,督戰隊也沒敢約束太多,僅僅是占著大頭,挑選美女和聰慧有資質的男女幼童、貴重財物,一併押回大營,準備送回兗州。

    “該死,這殺瘋了的樣子,又得和上個村子似一個活口不留”

    “天色將晚,今晚軍隊還要宿在裏面,別弄得血淋淋連個服侍女人都沒有

    曹洪皺眉盯著裏面太過順利以至於放肆,不由破口大駡兩聲,又點了兩名親信帶隊:“去,把這家府庫看好,別讓這幫小狼崽子搶光了……還有家眷中姿色好的美人截一批下來,最好選幾個成熟點人妻,都保留下來與我送給主公

    這“成熟人妻”一詞讓幾個術師都嘬著牙花,心裏直抽抽,神識交流著:“總督大人為了偽裝曹操身份,可真是夜夜辛苦了……”

    “呵,沒准老大人就愛這口,地上不方便,甚至有心無力,嘿嘿……現在曹操這壯年身體能不享受享受?”

    “衰老的規律就連我等修士都心中悲涼,而在這下土卻能重新年輕,難怪總督會放肆了,這是怕下土由陰轉陽後只能歸於衰軀,再無機會享受?”

    “哪天打破許昌,俘虜太后母女和葉青那兩位夫人,築銅雀台以納之,看葉青臉色如何”

    “哈哈,拋妻棄子才是草鞋男本色,不給這葉青剝一層臉面下來,還真把自己當光武了……”

    總督手下術師們多半是世家貴族出身,眼看著一個凡俗小人物幾年崛起,一躍成為榜眼天人,甚至身受天職,連地仙龍君的女兒都能娶得,誰不暗罵一聲“憑什麼”?

    憎惡和毒蛇一樣藏在心底,地上時自畏懼天威不敢表露分毫。

    到下土時,地上人都有些肆無忌憚,特別是這些戰場上最受保護術師,除非倒楣,否則有誰能殺了他們?

    就靠那些土著武將?

    “咦——等等,什麼聲音?”

    地面微微震盪,沉悶聲音掩蓋在塢堡混亂中,幾個術師面面相覷。

    “是騎兵繞過我週邊了”曹洪卻是臉色一變,暴怒著回首:“敵襲到不三裏了,你們怎沒有偵查”

    這是新一支赤甲騎兵前來此縣圍剿,幽州馬速度太快,曹洪對環境的印象尚停留在一天前,還不知道自己派出四處劫掠的週邊部隊已不存在了。

    “不……是有人掩蓋了軍隊動靜該死有術師出手了”幾個術師明白過來,大驚下甚至忘記了掩飾身份。

    曹洪顧不得對此疑問,只急著佈防。

    三千青州兵有兩千放入搶劫,就連督戰隊為了占住戰利品都進了去,這時只有三百親衛。

    曹洪忙組織一千青州兵防禦,塢堡前軍陣連連收縮,向著塢堡裏面退去,場面緊張。

    太陽已落山,天空泛黑,不見銀河星空,只聽著“噗”一聲,迎面打來的風雨頓時寒氣透骨。

    “是冰風雨”這冰風雨是水脈道法,在雨中直墜而下,雖不至於負傷,但卻是大範圍打在人馬上,頓時部隊減速。

    這減速影響程度只一兩成,但和馬蹄漸漸加速,視線出現大隊赤甲輕騎兵時,落差感立刻放大。

    這點距離對加速到最快騎兵來說一個衝鋒就至,想跑跑不掉,又減了速,調整陣型都困難。

    而且曹兵這一部只是來侵襲地方,除大將隨身親衛,青州兵都是輕裝步卒,別說盔甲不齊,對騎兵長矛也沒幾根,見此許多青州兵面色絕望起來

    曹洪見此,知道來不及調整了,連忙喊:“繼續撤,敵人只有一千輕騎,退到塢堡裏面,能守住——”

    不得不說臨機處置得宜,曹洪這大將還是有水準,有實力和威信壓下騷動,兵力向塢堡內一層層收縮。

    隨軍的術師見了,又見這“黃”字旗號的敵騎尚在二裏,就松一口氣。

    “看起來還能夠趕在騎兵沖陣中堵住寨牆豁口,再配合著裏面的兩千青州兵,掃清內部反抗就能屯兵據守了。”

    “彭城大營不會不救,甚至用不著大營援兵到來,這股赤甲騎兵既是輕襲,本身不敢耽擱太久……啊,等等,這黃字旗號……”

    “是弓將黃忠,子廉將軍當心”

eddie7156 發表於 2014-3-16 18:36
第四百零四章 曹洪

“轟——”一支箭閃著火光,在黑暗環境中赤色星隕,在半空中加速兩次,明明是射在陣前,卻橫跨一千米,陡當胸直襲過來。

    神乎其神箭藝讓曹洪兩次閃避都誤判了,音嘯聲,火光映亮驚訝不解的面孔,奮力一格,只聽“撲”一下,就自馬匹上跌了下去,摔得七暈八素

    這是隔著一千二百步……怎會有這種箭

    三個術師俱是膽寒——按照地上標準,這曹洪再怎麼貪財也踏入練氣四層的武將,精熟刀弓,怎一箭都躲不開?

    赤紅軌跡尚未消散,為首術師明悟高喊:“是精製的法箭,由弓道武修發出的精製法箭”

    弓道,這是武道中少有的對術師克制性種類,絕非幾個低階術師能匹敵。

    “快進去,我們剛才用光了道法,現在沒有道術可抵禦了”高喊著,幾個術師驚惶下顧不上主將曹洪,本就是自顧自地上人,這時只給自己驅除減速,轉身就向塢堡裏策馬而去。

    眼見越過了冰凍遲鈍的士兵,心中死亡警兆卻怎麼也消不去。

    只聽“轟轟轟”接連三下,連珠箭發著音嘯破空而至,三個術師都勉強發出一個防禦道法,只聽“噗噗”數聲,防護法盾破碎,強大的衝擊力使三人都跌下馬匹下。

    “快救我”

    “不,不要踏我……”

    跌在地上只是受傷,但掙扎著道士回首一看,卻是密密麻麻的人腳和馬蹄,這是他們逃跑引發的亂軍。

    下一瞬間,無數的腳踩了過去,一片鮮血飛濺出來。

    道術製成的法箭成本雖高,但在箭法通道的武將手中簡直是追魂利器,尤其對低階術師的克制——連珠箭射,簡直是完全沒有施法間隔的外掛一樣

    四箭之威駭得曹軍人人臉色發白,而且這時地面隆隆震盪,一千輕騎沖至五百米內,舉著手弩就是射。

    “風——大風——”箭如暴雨烈風一樣,遮天而至,淹沒夜空。

    手弩本身並不以威力著稱,騎射精准性更差,騎軍高速衝鋒下五百米內只及射一輪,對久經訓練熟悉弓弩的正規軍來說只要敢站著不動,其實殺不了多

    但這些青州兵都是流寇所化,既不熟悉弓弩,又絕無硬頂不閃不避的膽氣,頓時造成大片混亂,傷亡不少。

    缺乏基層士官的組織,曹洪一倒,全軍都失去了指揮,親衛搶起自家主將撤退時尚算嚴整,青州兵就已陣勢大亂,人人在寨牆豁口爭擠成一團。

    都想爭著生機,把同伴賣給敵人,但減速的效果未散,一個個笨拙鴨子一樣的可笑。

    有些急起來直接砍倒前面堵住生路的同伴,鬼哭狼嚎一片。

    簡直鬧劇一樣,讓人難以置信便是這些蝗蟲襲境,過無寸草,讓徐州幾乎傾覆。

    “下弓——”

    黃忠吼一聲,卻收弓換了大刀,同時大隊赤甲騎兵收弩,放下豎立在鞍側專門側袋上的長矛,驅馬越過自家法力枯竭狀態的隨軍術師。

    兩軍兵線不足百米了,非常危險的距離,葉家術師都是提起了心臟。

    大範圍的掩蓋動靜、增益、減益都是消耗巨大的法術,而這已是批術師今日來第五輪釋放——隨赤甲輕騎自早上一直奔襲到晚上,連趕場殺戮青州賊軍,根本沒多少時間恢復法力,這時就主動退入專門為他配備的一隊護衛中。

    下土時間線、戰爭頻繁烈度、豫州掌握資源程度十倍地上,培養的術師,等階比地上都普遍高出一級,甚至出現四階術師都是正常——出現真人都不難,那普遍要到下一輪進入,就是最後一輪決戰了。

    但葉青在地上招納的散修術師修為層次相對低,是下土戰場上優先保護物件——當也是敵軍優先打擊對象,前幾輪偷襲就爆發出術師戰,殺機四伏。

    只是這青州兵或是跟隨大將自覺安全,一度光顧搶劫,現在光顧逃跑,就連三個隨軍術師也到死都沒反擊一下。

    黃忠穩著騎隊的衝鋒陣型,心下暗呼幸運:“果主公所料,賊兵就是賊兵,怎改得了賊性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曹操手下術師最是怕死……”

    剩餘兩名低階術師出手給騎兵最前一排加持,閃過銳目、輕靈兩種道術,赤甲騎兵洪流已放平了長矛——這不是秦漢重步兵那種長達七米、甚至十米的對騎用長矛陣,只是五米“短矛”。

    一次性硬木杆頂端,鋼制矛頭呈一排寒光閃爍,淹沒一片混亂青州兵,第一層防禦直接沖潰,只聽一片衝擊入肉聲、矛杆折斷聲、人馬衝撞聲。

    都是精熟戰陣的老兵,瞬間拋棄長矛抽起長刀,結起小隊,有組織砍殺起來,血花連綿,頭顱飛起一片。

    也有數十個悍寇怒吼反沖,但還是是匹夫之勇,怎敵得過四五把長刀同時封鎖招呼?

    就算拼死向赤甲騎兵砍上一刀,也在赤色紙甲砍個印痕——結實疊造紙甲最不怕就是砍,其次箭,繼而是矛,就對重裝甲兵沒有多少防禦效果。

    但重裝甲兵極費材料,用來武裝嫡系且不足,這批炮灰青州兵,曹操會捨得配上重裝甲兵?

    倒是一些個手持木殳——大型硬木棒、甚至木刺狼牙棒——傢伙,能用重兵都是力量強大,可造成巨大威脅。

    不過正因為這樣,被黃忠和弓手緊急招呼,死的最快。

    落在後面術師,自這殺戮中移開視線,凝目虛空,只見這兩軍軍氣,赤氣焚燒席捲,黑氣節節潰散。

    實際上也是這樣,根本不是一個品質,放在大規模對壘上還可顯一顯數量,小規模襲擊中沒有立刻崩潰,還算這青州兵有點反抗精神。

    “看是劉使君大旗劉使君來援救我們了——”

    隨著赤甲騎兵沖進塢堡,還在一些防禦據點內堅持的家兵,這時專業的武人多半戰死,卻有幾個披甲執劍士人高喊起來。

    這似是遊學到此的士人,卻劍術不算差,作最後的一點抵抗核心頓時振奮了家兵士氣。

    連著剩餘未死的百姓成男一起,人人鼓起餘勇反沖:“殺光賊寇”

    曹洪驚醒來見此,吐一口血又暈了過去,親衛龜縮著咬牙抵抗,青州兵混亂不斷擴大,這些可沒有為保護家人而拼命的勇氣,傷亡一大,眼中豺狼般血光一黯,一個個面如土色。

    “請將軍殺光這些豺狼”那幾個士人吼了聲,連著周圍百姓吼起來,目光仇恨血紅:“殺光”

    “包圍他們一個不留”黃忠肅聲命令,見這些青州軍呐喊反抗,他就回首看了眼隨軍一個術師。

    這術師手中靈力彙聚,一個塌縮,就在夜幕下化作了耀眼光輝,太陽一樣刺人眼睛,一時晃得眾賊眼花。

    “射”

    騎兵們早有準備換回了手弩,一時間射了下去,殺得一陣,這時馬力恢復些,又揮刀衝擊而上。

    黃忠舒了一口氣,火把下,他神態安詳,冷冷吩咐:“騎兵把這裏封上,凡是青州兵,見一個宰一個,不許出去一人”

    “殺”殷紅的火燃起來了,一片慘號,令人毛骨悚然,黃忠沐浴在血紅火光裏一動不動。

    殺聲漸漸而平,很快剿殺殆盡,只余一個曹洪被押了過來。

    “哼,挑了手筋,捆起來”黃忠冷笑著。

    “不……你不得好死……啊”曹洪慘叫著,被挑了手筋,連地上人術師,都是目瞪口呆:“這,似乎太……太過了”

    “太過了?你看”黃忠指著不遠處,只見這家家主已陣亡,但還剩幾個兒侄,和兩三個士子過來感謝。

    一些女子哭著在遠處拜下,有些衣衫不整、相互攙扶,讓人看了憐憫。

    這塢堡是大傷元氣了,但幸來得及時,沒被摧毀,還是良好屯兵和補給站

    赤甲騎兵雖精銳,但轉戰到這時也精疲力盡,對戰場一番打掃,用餐後就安排著休息。

    善後事宜自交地方負責,這是得到地方民眾支持好處,而且此處塢堡既破,黃忠便勸他們遷向郯城,聽不聽就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所有繳獲的盔甲、武器,騎兵都用不著,看不上眼,黃忠就都按計劃廉價賣給這塢堡:“你們可以裝備上,以此抗擊曹賊”

    幾個兒侄都是大喜,遊學士子相視一眼,這時不說,回頭私下議論:“原來這樣…每到一處村莊、塢堡這樣,地方抗曹力量就和珠子一樣串聯起來了

    “這支精騎赤氣沖霄,不同尋常,不過關鍵它還是起一根堅韌紅線的作用,只需保證地方抗曹力量不被消滅,就能讓青州兵不斷失血。”

    “嘖嘖劉使君打的好算盤……保存敢於反抗曹軍的力量,和青州兵兩相殺戮,徐州從此惡曹而親劉……”

    “也不能盡以陰謀論,這曹賊在徐州行事倒逆,實是人神共憤,劉使君仁人君子,只是順應民心天意而為罷了。”

    “仁兄此言甚是,是在下想差了……”

    駐在塢堡裏,安排半夜值守,一夜沒有事。

    次日晨起,黃忠向詢問當地情況,正準備起程,就聽一個術師學生趕來:“將軍訊盤顯示周將軍在南面遭遇曹軍大隊圍堵,請將軍支援”

    這是新設道術學院在豫州本地招收學生,能這時放到軍中實習的都是佼佼者,多數本身就有點法術,只缺乏系統引導和戰鬥實踐,彙報訊盤資訊還不會有錯。

    “我們去……”黃忠說著一頓,看向隨軍的術師:“道長還能堅持否?”

    面前這武將已半步於道,術師不敢托大,說:“休息過了,並無大礙。”

    “好,全軍聽令,轉向南——”
eddie7156 發表於 2014-3-16 18:37
第四百零五章 大營

彭城•大營

    有人上來點上燈,熏上蚊香,默默退出,此刻除了左右六個貼身親衛,別無它人了,而葉青看著沙盤,一聲不吭。

    軍師祭酒郭嘉回來,換了於衣服,喝了一口茶,也過來細細觀看,一時室內靜了下來,不大側殿只聽兩人腳步聲。

    良久,聽葉青的聲音:“很好……來人,根據新的情報,調整沙盤罷”

    “是”於是一批術師魚貫而入,齊聲:“給主公請安”

    “罷了,快快調整”葉青擺手說著,自己出了幾步,在帳門口看著前面朦朧暮色中的田野,河水潺潺流淌,在夜中給人一種神秘的感覺,葉臉上毫無表情,向前凝視了一會,才回首和軍師祭酒郭嘉一起對著沙盤研究調度。

    根據得到各處訊盤的新軍情,不時有隨帳術師調整著沙盤上的敵我雙方軍力分佈,使之一目了然。

    起是十萬對三萬,擊敗夏侯淵後又對上曹仁,變成十萬對十萬小勝,再到現在雙方主力都是沿泗水而隔河展開對峙,大營綿延,各自核心軍力十萬上下,卻又有偏師在地方交火。

    兩家核心軍隊處於平衡僵持狀態,偏師兵力卻極不平衡。

    總督方面有二十四萬青州兵在外,包括曹仁的十萬偏師威脅葉青後路,而其餘十四萬青州兵擴散在各郡各縣抄掠地方,螞蟻一樣密密麻麻。

    葉青方面只派出了五千輕騎兵,分成五支,數量上簡直不成比例,品質上卻是兩說。

    這可是五千赤甲騎兵,和放在荊北鎮壓袁術一千一樣,葉青分身打了七年仗才積攢起來的六千老本,可以說在當前漢室南北軍消亡,而曹軍又沒有誕生虎騎、豹騎時,一比一戰鬥中沒有任何軍隊是這支赤甲騎兵對手……

    有這支騎兵,最不濟也絕不會再出現劉備被曹軍虎豹騎追得狼狽逃跑、拋妻棄子的場面。

    這五支赤甲騎兵並不去偷襲曹仁,只是去剿殺擴散地方的青州兵,以此整合地方反曹勢力,壓縮青州兵的劫掠空間,進而迫使而不斷失血。

    實際上得益于漢時彪悍的民風民氣,這時地方上敢於反抗豺狼的真不少。

    而且徐州屬中原,地方豪族塢堡遍地,幾十裏就有一隻,這種漢魏時期特色城堡式防禦建築,每個塢堡都是微縮的軍事、政治、經濟獨立單元,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人力、物力配合著夯土堅實的防禦,一個個強拆過去簡直是項浩大的拆遷工程……

    最坑人的還都是暴力抗拆的那種。

    後來五胡亂華時,每個少數異族都懼怕漢族龐大人口,相繼以屠殺漢人為國策,都沒殺光北地漢人,自血脈到文化傳統都無法斷絕,頑強雜草一樣,遠不是南晉偏安一隅士族所污蔑的叛徒。

    不是異族發了善心,而是北方塢堡遍地,殺到後來交換比讓異族吃不消……實在殺不動了,越是瘋狂殺戮漢族的異族衰弱的越快,發現這殘酷規律,少數異族只能對北地漢人進行招安,但這策很快就讓異族變成末流,直接被漢族人口基數淹沒。

    要等到宋代得國不正,害怕內部反抗,北方除邊關的塢堡全被朝廷清理於淨,配合著文風教化,讓這種軍事、政治、經濟獨立單元成為過去,徹底瓦解了漢人內部造反的基礎。

    但事情過猶不及,樂極生悲,這同時瓦解了抵禦外族的基礎,以至外族一突破邊關就發現中原坦蕩於淨一大片,再無煩惱的塢堡,這才真正是面臨著亡國滅種的危險。

    到元朝時無力維持,產生摔頭胎的悲劇。

    葉青甚至想到某朝津津樂道所謂打擊宗族勢力——對,這可以空前瓦解一切基層組織,比塢堡還徹底,但這意味著假如正面戰場失敗,華夏再無抵抗力

    眼下這些遍地堡壘還堅持彰顯地方豪強統治,處於另一種極端,甚至有些尾大難去,光武帝下令摧毀都禁而不絕,後來五胡有本族根基且拆不光,眼下青州兵只是一股浮萍賊兵,“拆遷效率”更是不及。

    很多青州兵分隊在搶劫時不幸啃上硬骨頭,都能崩掉兩顆牙,全靠隨軍術師保持優勢,現在有精銳騎兵強襲、營救、串聯,幾引發了大規模“抗曹運動”——葉青憶起後明朝歷史上某名將抗倭運動,給取的代號。

    三日間各處傳報,青州兵被大批絞殺、驅逐甚至清洗,損失了五六萬,但死的多半都不是精銳,總督主營裏捏著的五萬老兵和六萬精選青州兵,可調動總兵力達三十萬。

    但不管怎麼說損失五六萬的戰力也是可喜,都記在相應赤甲騎兵分隊名下

    這損失當然不全是赤甲騎兵殺掉,大部分都只是殺潰、殺散,這些戰果僅僅是記在黃忠、周鈴、典韋將領的名下,賞功時所用,表示他們完成了任務。

    任務確實是圓滿完成,因對於實際逃亡的散卒,地方深受其毒害軍民饒不了,群起而攻之,老百姓抄起鋤頭、扁擔就上的都有,幾乎一個都不會倖存,全都逃不出徐州。

    其中猶以黃忠和周鈴兩支名下記錄的戰果最多,既是因主將擅長統領騎軍的緣故,也是因他們本身實力超越凡俗,所馭之器又對總督術師團相對克制,更擅長於對小兵的殺戮,因而可以迅速打散敵軍,每日奔襲的效率更高。

    黃忠是厚積而薄發,弓道有別于其他武道,一張寶弓的射程甚至可達上千米,配合自帶增速類的法箭甚至達到兩三公里,都不輸於狙擊槍的效果,大部分術師根本連這個施法距離的一半都沒有,只能躲避防禦——像黃忠這樣專於弓道的武將在地上都是不多見,正式突破後,天人合一精准把握戰場每一絲變化,甚至風速、馬蹄在地面的震盪都能預判,百發百中,無一不是術師的噩夢,對高階術師的防禦法盾也形成壓制。

    周鈴是心思純明的劍修,雖修煉還缺乏一門合適禦劍術,但這少女劍修在這下土已解開道禁,可轉修《六陽圖解》改善基礎,實力每天都在飛速蛻變,她已連著多場戰鬥中一人一劍殺戮百人,所配青虹劍都變成了血色凶兵,葉青傳訊時只能叮囑她注意徐徐轉化。

    幾番調度後,雙方兵力事態已穩固下來。

    郭嘉從沙盤中抬首,無數的流光資訊卻還在他腦海裏規律旋轉,不由在帳中踱步分析著:“主公,我們已打了曹賊一個措手不及,不過這種分兵剿殺局面不會持續下去,各地青州兵已收縮回彭城,顯曹賊改變策略,不會再給主公各個擊破機會了。”

    “集團軍對峙?”

    葉青沉吟著,最擔心的就是這種局面。

    討董榜文已發,自己急著要去虎牢盟會,根本沒有時間在這裏陪總督虛耗……但徐州又不能不救,否則讓總督兼併了徐州,中原局面就是大壞,豫州會先處於劣勢。

    帳簾一掀,又有術師入內,在沙盤上彭城外又添了兩座曹軍小營,加上之前建立起來,已有七座連營了,橫跨二十裏,全都呈犄角之勢拱繞曹軍主營。

    這是很正常,現實中絕不會出現百萬大軍駐紮在一個小城中的事,總督要收攏三十萬大軍,放置在一個大營根本是無法完成——都抵上洛陽城的大半人口,難道建立起一個城市的供應體系?

    連營是必然的事情,這七座還不是盡頭,隨著軍力不斷收攏,十幾座連營才能收得下。

    “集團軍對峙?”郭嘉笑了笑,神色自若:“可惜這局面一生,嘉的分兵剿殺之策就落空了。”

    “奉孝你此策釜底抽薪的效果達成,曹操以戰養戰打算也是落空,不是麼?”葉青隨口贊說一句,注視著沙盤上彭城外的曹軍連營,情報顯示這營中有曹軍正規軍五萬,以至青州兵中精選的六萬……實際這六萬精選才能算得上“兵”,合在一起是勁敵。

    “哈,主公說的對。”郭嘉撫掌,一揮袖將沙盤上曹營拂得七零八落:“三十萬大軍?現已成了笑話,賊兵沒有掠奪來維繫,轉眼就要自潰,連帶著曹軍本營十一萬嫡系都要勢衰,介時只需略施小計……崩營就在眼前。”

    “哦?”葉青眨眨眼睛。

    郭嘉卻不透露了,嘿嘿一笑:“我知主公著急上洛陽,但這種事急不來……天正晴朗,夜色正好,主公不如和嘉一起出去走走?”

    “你這憊賴傢伙……也好。”

    掀帳出去,雨後的空氣清新的很。

    夜色深黑,星空璀璨無垠,而與天上星輝對映的是地上連綿大營。

    瑩紅的燈光星星點點,在小丘下鋪展開來……而遠方隔著三十裏是另外的密集燈光,在地平線上映亮成一道瑩紅光弧,那裏是曹軍的連營。

    葉青一直考慮著如何儘快破曹、抽身上洛的問題,這時觀此景若有所感:“從此局勢的關鍵點出發,難道……”

    “噓,主公知道關鍵就好,莫說出來。”
eddie7156 發表於 2014-3-16 18:37
第四百零六章 缺糧

主臣二人相視而笑,俱是心有靈犀——一切的關鍵,在於軍糧

    天下大旱已久,除荊、揚、徐地處江淮一帶多水,以至豫西大規模水車,都只能勉強自我維持,兗州這樣旱蝗連年早已是糧食匱乏,又奪豫州失敗,這時不向徐州要糧,問誰要?

    歷史上初平四年秋,曹操為報父仇起兵討伐陶謙,父亡只是一個導火線,沒這由頭也會找出藉口來侵。

    因北方勢力分裂成兩大派系,陶謙是公孫瓚一系,袁紹使朱靈督三營助曹破徐,而青州刺史田楷作為公孫瓚一系就來救援。

    而曹操又發起青州兵,正是幾年前由被陶謙趕出徐州的青、徐流寇,被曹操迫降後換了個牌子再度席捲,倒是名副其實的“還鄉團”,曹操也有意放縱這股青州兵禍亂徐州,在各郡縣地方製造血腥慘劇無數——對於奸雄而言並不怕罪孽,只要能夠成功建立更大的基本盤就能承擔。

    而正是這股賊兵迅速摧垮了徐州的民氣和戰爭潛力,才得以逼迫陶謙出城野戰,進而以徐州取得速勝,奠定曹操在中原勢大的根基。

    歷史上陶謙兵敗彭城,死者萬數,泗水為之不流,同為公孫瓚一系的青州刺史田楷和平原相劉備帶兵救援徐州,才遏制了青州兵搜刮。

    曹操一下就支撐不起三十幾萬軍隊消耗,軍糧告盡而退——這已有先例的事,放在眼下也必然,總督變不出糧食來,甚至可說被葉青挖走了棗祗這種糧大師,兗州屯田效果大減,甚至軍糧會更緊缺

    兩個月在農事過後又發兵攻襲,禍及數十萬生民,更毀壞了徐州春耕成果,這短短數月之間兩度屠掠“五郡崩壞,雞犬亦盡,墟邑無複行人”,陶謙三年治政積蓄的民氣、軍勢全毀。

    而曹操借三十萬青州兵除去中原敵手的同時,也掠奪到了爭雄天下的第二桶金(第一桶金是謀取兗州)。

    但這種軍糧都無法保證的三十萬大軍,只是“偽大軍”,其必須擴散到地方“就食”,只能打打順風仗,對上精銳正規軍卻容易被各個擊破。

    歷史上陶謙手裏有一支丹陽兵,其實是有擊敗青州兵可能,哪怕派出五千丹陽兵去遏制一下青州兵搜刮,鼓舞一下地方抗曹勢力,局面都大不相同。

    奈何陶謙自身被曹操主力牽制著,而陶謙集團既沒拿得出手的將領可委派出去阻止,又缺乏完整的中下層士官體系,再好的兵也發揮不出實力來,於是就被曹操集團吃的死死。

    等到徐州殘破凋敝,就連劉備集團接盤也是無力回天了。

    這時葉青提前十萬大軍進場,徐州實力又尚未凋敝,對曹局面就大是不同——五支赤甲輕騎撒開後,串聯起了地方抗曹勢力,青州兵被大批清洗,幾乎三日間就損失了五六萬。

    在有葉青精兵強力貫穿支撐下,就改變原本歷史上被青州兵各個擊破的屠殺局面,又每到一處都通過訊盤向各地宣傳別處慘狀,一時間串連成片,群情洶湧,頓使曹軍陷入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

    葉青這時是結合了歷史眼光,才頓時覺出忽視角落——總督戰略被破,現在看似能用前幾日搶來的糧食來屯出連營,形成集團對峙,但坐吃山空,三十萬大軍很快就會撐不下去了

    郭嘉卻完全是智略超群,對軍事、政策、組織、形勢、氣運、人心都有系統性的把握,洞察出這一必然情勢,並且要針對這情勢製造殺局。

    這時他只從容笑言:“主公你急著上洛,時間很緊,可曹操支撐不起三十萬大軍對峙的糧食消耗,時間也很緊,我們不妨讓他更緊一點好了”

    葉青揮手布下了隔音法陣,郭嘉就慢慢講出一道連環計策。

    夏夜的晚風在山丘頂上呼嘯而過,就像是刮走了聲音一樣,遠近的白耳兵侍從都聽不清,只有隔音法陣內近在咫尺的葉青能聽清楚,神色漸漸變化。

    聽完這連環計策,葉青思量良久,讚歎著:“天生奉孝,而備能得遇之,實大幸也。”

    “不然。”郭嘉並不居功:“此策唯有主公有實力能為之,非計策之勝也

    閑說著下山時,葉青望向黑夜中那一線曹軍連營,目光深幽:“總督以為擁有地上人聯盟,又知道歷史,就可放棄頂尖策士,卻犯了大錯誤,這些人可不單單局限於歷史用策,而是本身就可以創造歷史。”

    尤其是總督的聯盟碾壓葉青失敗,轉而試圖用老辦法碾壓陶謙“土著”,這完全就是大意了——真當沒人於涉麼?

    又不單機遊戲……

    “來人請憲和先生過來。”葉青一回到營中,就寫了一封給青州刺史田楷的軍情密信,交與簡雍:“拜託憲和你了”

    “臣必不辱使命”簡雍立刻就連夜出發。

    跟隨葉青這麼多年下來,從青年變成了中年,雍容風儀不減,才辯見識更長,越顯頭號說客的風範。

    送了他出去,葉青就又命令:“發訊,召黃、周、典、許、張五位將軍迅速歸營聽令。”

    “是”

    葉青這樣一道道發佈著命令,調度完畢,在帳中徘徊片刻,目光落在沙盤上隔淮水的孫氏江東軍大營:“對了,探查孫堅動向”

    馬上就會有一個短暫的集團軍對峙期,這是三方對峙,自己算計總督是一回事,卻不會做鷸蚌相爭,讓俞帆漁翁得利的事。

    葉青這樣想著,卻不知在二十裏外的另一面,總督也出於類似想法,已派遣了使者去俞帆的壽春城中。

    使者是和俞帆有點親故關係的地上人,極快就賓士二百里求見,但很快被不留情面地趕了出來,狼狽回報總督。

    總督為此大怒,又心生寒意,無論誰正在和強敵進行一場關鍵搏鬥時,有個身高八尺的壯男挺著腰站在身後,都不免有些不舒服,生出某種危機感來。

    產生這種感覺時,總督沒有意識到——經過下土的再度挫折,他已潛意識中將葉青這“小卒”視為強敵了。

    “在這下土,漢室壓在頭上總是不倒,真是麻煩啊”總督望著帳外連綿的夜營,有這兵力自傲,又有些憂慮,皺眉想著:“雖解決分兵剿殺的難題,但我軍掠來的糧食只夠三十萬軍支撐半個月了。”

    “不過洛陽董卓方面,按照情報,半個月就會遷民長安、焚燒洛城,算上去洛陽的路程、打破虎牢關的時間,葉青肯定堅持不了幾天……堅持下去我會贏得這場對峙,唯這俞帆沒有把柄,讓人難以算計……”

    二百裏外,只隔一條淮水,壽春城,江東軍大營。

    純白帥帳內燈還亮著,顯示主人猶未眠。

    俞帆在帳中踱步,喝著酒,思考著問題。

    他剛才根本不理會總督的權威、利誘,眼下俞家的原則只有一條,柿子選軟的捏,這時只圍觀總督和葉青兩方對峙,只等著哪邊先力竭不支,哪邊就是他俞帆的獵物。

    “我知道後來歷史,豈不知徐州之戰對於中原局勢的轉折性意義?可以說在正常局面下,豫、兗、揚相爭,誰贏了徐州,誰就得到中原。”俞帆緩緩說

    寇先生也坐在邊上,他提醒:“主公不必為兩家表面兵力所迷惑,軍勢軍勢絕非兵力堆壘,只要細看,就看出來葉青急於上洛、總督急於解決糧食,這兩家都不如我俞家悠閒。”

    俞帆笑著點頭:“先生說的對,難得這樣隔江觀火、坐山觀虎鬥的好事,是江東插足中原天賜良機,放棄這機會才是大損失,總督想拋點小利就想打發了我俞帆,怎麼可能”

    寇先生保持清醒,對這次總督來使一事客觀置評:“兩家爭不爭取我們其實無關緊要,主公你看葉青就不做這種無用功,而總督做出來或也有迷惑麻痹我們的意思……”

    寇先生說著一頓,又笑:“但無論如何說,時間在江東這邊,我們一點不急,這就是我們最大的優勢,通常來說,無論葉青和總督誰輸誰贏,主公您都是最大贏家,甚至通吃”

    俞帆對此認同,卻仍有少許憂慮:“通常來說是如此……但我感覺葉青也知道這局面,擔心又是有詐。”

    這種遲疑實際上是難免的,俞帆和葉青一路對敵過來,多少次看似將葉青逼上絕路,卻又讓葉青生生跳出死局,一巴掌反抽得俞帆七暈八素……簡直成了條件反射。

    正常點的人再碰到這種相類似局面,都免不了心裏犯嘀咕,相比之下俞帆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已是不負他前世的小強精神了。

    實際上真正龍氣崛起的,很多都有這種小強精神,在葉青看來這俞帆就是個打不死的小強,但在俞帆看來葉青何不如此?

    當然在總督看來,這兩個成天造反混蛋都該死

    對主公這種氣運性感覺、非理智性的提問,寇先生就感覺無法分析了。

    但他又不能不回應,也很犯難:“葉青很難跳出這死局,放棄徐州?他肯定不會,原本歷史上劉備被曹操打壓著都能取得徐州,葉青性子剛硬,肯定不會這時低總督一頭……不上洛?那等洛陽城一焚毀,宗室氣運大衰到不足十分之一,外姓氣運大漲,就是葉青獨輸,各家通贏”

    俞帆皺眉:“那……總督呢?”

    “總督現在立起爐灶,就是走以戰養戰的吞吃道路,除非能打得他吐出來,否則沒別的事可以分他的注意力,更是什麼大義也阻礙不了他的動作。”

    “總之中原二雄相爭,又附帶著陶謙、田楷參與,這徐州一局屯兵已達驚人的五十萬,這種兵力聚集能持久?除非散兵休戰,這不可能,所以肯定有個人要倒下,不是葉青,就是總督。”寇先生肯定分析說:“而我們江東以逸待勞,提十萬大軍北上,就可抓住這短期漏洞,入取中原,超越歷史上孫吳的龍氣局限了。”

    “先生所言甚是,我們等著見分曉吧。”俞帆定下心來,無論局勢如何雲譎波詭,自己這十萬大軍是實在力量,瞅準時機,該撈到的好處總能撈得到。
tylinee86 發表於 2014-3-21 13:46
第四百零七章 救援




    碧空萬裏,殘陽似血,東南風不停的吹著,這城下的曹軍,不愧是地上人依著先進兵法帶出的精銳,個個戰技嫻熟,在奔滾攻勢中,散成三五成群小隊,相互交替掩護,蝗附而攻。

    更有著術士的支持,情況更是危急。

    隻見彭城焦黑殘破城牆外,連營如鎖,兵鋒如蟻,赤線黑線交接融合成漫長弧度,在平野上向兩側沿伸開去,圍繞一個個巨大營寨勾勒出浩大戰場。

    一波波落石、箭矢、法光,雨一樣在空中交錯,滑過各自不同曲線落向敵陣兵線後撲濺的血色和曇花一現就又被填補上去。

    陶軍旗下,糜芳披甲持刀奮戰在破開的城牆豁口處,入目只有一個個面目猙獰的青州兵,嘴巴張合著都不知道喊些什麼,喊什麼呢……都去死好了。

    他已經戰到迷糊了,都忘記這場戰役什麼時開始,什麼時才能結束。

    陶使君已和劉備取得聯係,青州刺史田楷五萬軍也在兩日前趕至戰場,聯名向曹操投下第一封戰書。

    同樣的袁紹也遣三萬人來助曹操,不是兩家關係有多融洽,純粹遏制劉備、公孫瓚一系坐大。

    曹操回應了戰書,大戰便從清晨開始,從先鋒軍試探逐漸擴大開來,最後幾乎到所有軍隊都卷入其中。

    劉、陶、田聯軍二十萬和曹袁聯軍三十三萬大規模交鋒,沿彭城周邊曠野上,從此一直到泗水河畔,桑林早被砍伐一空,稻田早被大軍踏平了一遍又一遍。

    牽涉五十萬大軍先後輪番投入,圍繞著曹袁方十八座連營展開激烈爭奪,在此刻鋪展開了二十里戰場——這一冷兵器時代不可思議的戰場寬度,甚至超越先秦戰國時期幾次巨大的國戰記錄。

    在劉、曹兩軍連營間,二十里方圓大戰場中又形成了各處小戰場,術師團分布各個戰局,構成主帥對軍隊組織的神經中樞,緊張傳遞命令,雙方不斷調整,不斷調用各支精銳尋求突破,同時又試圖保存自己的精銳。

    士兵可以有輪休機會,各軍將領卻沒有,作各自最鋒利的爪牙,最多接受一下術師治療又上陣,這是遠超許多人想象戰爭烈度,尤其對於糜芳這樣沒有到達巔峰的武將而言,簡直比高級炮灰好不了多少。

    從上午一直鏖戰到黃昏,糜芳已渾然麻木,全憑戰場本能砍殺著、躲避著、調度著,兩軍屍體在城牆豁口處堆積如山,都分不清是曹兵還是陶兵,糜芳一度幾乎以為被潮水般的兵鋒淹沒,生死一發的危機讓他神經繃緊到極限,都聽不清戰場上聲音。

    但不知過了多久,這些敵兵又潮水一樣退去,糜芳追了兩步,對面一旗下有道士手指過來,轟的一記火焰在他身上爆裂炸開,白光一閃,最後一枚道術甲符直接破碎,糜芳渾身浴血被甩飛到屍堆中,忍著劇痛翻滾兩下又要掙扎起來。

    僅剩的兩名親衛緊按下主將,一人喊著道士,一人帶著哭腔在耳側大叫:“將軍,將軍你受傷了,醒醒……劉使君收兵了,是罷兵號令……”

    糜芳輕輕“啊”了一聲,精神一松,潮水一樣的聲音這才入耳,過於混亂的戰場上,號令退兵的金鐸聲極低,卻有一清晰女聲入耳,傳達著聯軍統帥部的罷兵命令。

    “那是,小妹貞兒聲音……”糜芳恍然,記憶中嬌小可愛的少女,昨夜再見時都已是真人了,偷偷塞給他和兄長十餘枚保命道符。

    這讓糜芳欣慰之餘,意識越發清晰起來:“劉使君非短壽之相,對小妹又極受鍾愛,只要她不出事,我糜家數十年氣運總是有,亂世中還能指望多少呢……具體到哪一役輸贏,哪個子弟生生死死,更是難講了……”

    二十萬對三十萬,此戰中傷亡怕不下五萬,鏖戰了一整天,雖是中午加餐,並且進行輪戰,戰馬卻難免疲憊,士兵耗盡體力,將領元氣乾枯,就連術師也不剩多少法力,在這日暮之時,人類沸騰的軍氣也抗不住大自然的涼夜,哪方都不可能挑燈夜戰。

    “我們輸了麼?”糜芳咳著血問,回首而望。

    這時馬蹄聲烈烈,一杆漢字大旗向彭城而來,映在夕陽最後一縷餘輝中,旗下一身赤甲金冠的男子,正和一個刺史打扮的中年人說話。

    “現響應檄文的除你家主公,還有西涼太守馬騰、河內郡太守王匡、上黨太守張楊……當還有兗州牧袁紹,哈,兗州牧,看董黑這封的有意思,虧曹操能無視的忍了……”

    這話當然糜芳聽不見,但人認識。

    劉使君和田刺史都還在,看來是沒有輸……糜芳這樣想著,感覺就全身一鬆,再也站不住,跌躺下去。

    大兄定會照應著小妹,不至於讓她在劉使君那裏榮寵衰落。

    曾自己並不看好劉備,認為幾度喪妻,命犯天煞孤星,絕非小妹良配,現在看來是走眼了……

    長風吹蕩過身後,城牆上陶字旗、近處寨牆上曹字旗、遠處的劉字旗、田字旗,喊殺聲漸漸下小去,伴隨軍氣從滾沸中冷卻,夕陽最後一縷餘輝中,炊煙升起來了,混著柴火的焦燎,黍米的香氣,仿佛許多年前印象中的味道。

    “沒輸,劉使君已成功奪取三座曹營,臨彭城東南方向紮下根基,三營和彭城犄角之勢已成,我們得救了……將軍?將軍”

    糜芳含笑聽著,慢慢閉上了眼睛,白色氣運塌縮成一絲赤氣,自身體中一點點泄露浮現出來。

    虛空中赤蛟微一睜眸,葉青正要入城拜訪陶謙,突有覺看向這麵:“這是……子方?”

    沒了回訊

    葉青當即跳下馬來,親自救治。

    幸是葉青碰巧趕上——整個術師團都耗盡法力,就主帥一直沒出手,才有這餘力救治重傷員……

    實際上剛才在主營耽擱,也是為黃忠治傷,又給一批重傷吊著命,等待芊芊恢複法力後救治。

    在葉青傳音相召後,很快芊芊也聞訊趕至,怔神:“仲兄”

    糜竺、糜芳兩位兄長對葉青態度各異,但待她這嫡親小妹都不錯,甚至可說是珍視,雖清楚自己是芊芊,這身不過是奪舍的軀殼,但世界是如此奇妙,在此身而言確有種血脈相連的關切,這種感覺少女真人能把握得住,就不會否定,更不會壓抑。

    “沒事,五臟已修複,已脫離生命危險。”葉青安慰著收手,讓親衛用擔架扛去傷兵營,讓芊芊跟著去照看。

    田楷暗視一眼盛聞麗色的小糜夫人,不敢多看,又掃一眼糜芳,暗羨這家夥有個定侯夫人作妹子,能撿回這條命來,實在是好運的緊。

    但田楷目光最多的還是落在葉青身上,心裏咋舌不已此人才三十歲吧

    已是定候,二州之主,又救援陶使君,結下一個大大善緣,幸上司公孫瓚和此人是師兄弟,一時並無衝突……

    隱隱間,徐州集團對峙隻是更廣闊中原、北地之爭的一個縮影,劉備、公孫瓚、陶謙對上曹操、劉虞、袁紹,在中原到北地間形成了兩大勢力的聯盟,原本還有個攪屎棍袁術,已被劉使君一舉剝了虎皮,卻又多了個偽命豫州刺史孫堅隔淮水觀望……

    這些隱隱的情況,只有少數人才看得清楚,恐怕等到虎牢盟會之時,又會是一番爭端。

    葉青感慨著,還沒想完,衛士高聲唱諾。

    只見中門大開,上百人迎接過來,陶謙雖年紀六十了,戰時不方便,戰後不敢在城上等著,迎了出來。

    糜竺陳登文官陪同著,這時稍後,見了葉青,都上來行禮:“見過劉使君

    葉青見中間一人,只是一看,就連忙扶著:“豈敢豈敢”

    陶謙長相奇特,少年性格放浪聞名縣裏,十四歲時以布作為戰旗,騎著竹馬與鄉裏小孩子一起嬉戲。

    蒼梧太守甘公出門時遇見陶謙,見到陶謙的外貌不凡,於叫上車來與他交談,感到非常高興,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陶謙,甘公妻子對此非常憤怒,但是甘公對其妻說:“這個孩子外貌奇特長大後必成大器。”

    後來陶謙在郡裏為官,又被舉茂才,拜尚書郎,出任縣令、刺史,一路而上

    此時徐州雖是殘破,只見其人頂上,還有一團青色雲氣,青氣是大貴之氣,不集百萬不可有此相,心裡暗歎。

    陶謙是見過劉備和田楷,書信更少不了:“多虧劉使君相救,區區一禮又算得什麼呢,不可推委,不可推委”

    “您太客氣了,同是漢臣,這些都是我大漢將士,不能不救”聽得這樣,葉青又謙虛著寒暄兩句:“這是理所應當的本分”

    說著,掃看了下,因有讓徐州的這一層關係,這些陶謙後面的部下,大多也是劉備部下,又或最終是曹操部下。

    看這劉使君謙虛辭讓,眾人都是恭謹親近,陶謙心中不免有些異樣。

    但他終不複青壯年時的意氣,很快消泯情緒……自己年老,兩子陶商陶應都不是能守得住徐州之人,亂世之中福禍難料,一輩子為了漢室奔波,落到這風雨飄搖,就算為子孫考慮,都要有所打算了。

    這樣想著,陶謙就命別駕糜竺、典農校尉陳登過來:“曹賊尚且未退,汝等和徐州道士,聽從劉使君調度安排。”

    眾人頓時應著:“是”

    葉青和糜竺看了一眼,都是心知肚明……徐州這顆果實也快要成熟了。
tylinee86 發表於 2014-3-21 13:53
第四百零八章 應對



    夕陽最後一縷餘輝就自西麵消失,只留下黑煙彌漫,泗水河畔原野上殷紅一片,旗幟、軍器尚不及收整,焦痕處處戰場殘跡裡,一座座巨大的戰場連營一條血色珠鏈串聯著,映著新生皎潔月光,在葉青看來有一種蒼涼的美。

    陶謙和田楷隨著散步,見這處處血火未消的戰場,不免感慨:“想不到曹賊也敢布此大陣,劉使君是怎麼料到?”

    二十里方圓的大戰場,投入二十萬軍和曹軍三十萬對陣,臧霸等徐州將領對此猶疑。

    陶謙困坐孤城只能由人,來援的田楷卻是問了——冷兵器時代只有最精銳的軍隊、最堅決的信念、最凝實的氣運,才能形成這樣大規模對決,達到一個超乎想象的戰爭技藝巔峰,這便是只有曾經先秦耕戰七雄之間、以至於漢對匈奴國戰才有的記錄。

    無論如何都不該出現在這時,雙方都不過新興不到十年的諸侯。

    葉青主力和陶田聯軍並無配合經驗,而曹操主力青州兵更是賊軍,正常來說是要築聯營對峙、僵持、用策、消耗到一方先崩潰,而不是自亂陣腳展開大戰。

    但在郭嘉、荀攸頂尖策士說服下,展現了一些讓人震驚的通訊應用,在葉青的定奪下,力推執行這大會戰,而不出所料的是總督嚴慎元也是同樣的應對

    兩人一個是參與過更大戰場的重生者,一個是應州軍政大權在手的老牌總督,都清楚自己手中的牌。

    下土靈氣漸漸鼎盛,在五月間達到某一界限,術師實力盡複,由此引發變革尚未在世間廣傳,但所有地上人都清楚,道法控場威力、傳訊體系必在此役中展示讓世人驚歎的超越性,也是地上人對超凡戰爭的經驗和魄力才能為之。

    曆史戰場,地上人道文明的精髓,晉升仙道前,最精華經驗,一次次展現深邃而殘酷的魅力。

    但這些葉青就沒有辦法透露,只能推說:“曹操此人,吾所素知。”

    田楷是信了,陶謙半信半疑,卻找不到別的解釋。

    葉青看在眼裡,並不多說,正好黃忠大步過來:“主公,各營造飯完畢,已準備就緒”

    “恩,我過會就來。”葉青說著,望一眼傷兵營,傳音聯係芊芊:“注意別透支,盡快用靈石恢複法力。”

    連綿白色帳蓬間,芊芊應聲停下救治,把任務交給手下,自己回帳取出一塊青色靈石吸取起來。

    “劉使君在防備夜襲?”陶謙沒有覺出氣氛有異,卻是不解:“今日大戰,點過兵數都輪番上陣三次,曹軍還有這個精力?”

    葉青收回目光,平靜說:“未必沒有藏著一支夜襲用。”

    陶謙笑了起來:“這如何推斷?”

    “因我也藏了一支。”葉青眯起眼睛:“大家都很累了,不是麼?但總要捏著一支總預備隊。”

    “我在中途讓田使君虛張旗號,便是為了騙過曹賊……同樣,對方手裡必還有一支。”

    實際這是地上大戰標準做法,總督行事一向中規中矩,自會這樣,但這些就不好細說。

    田楷沒聽內中邏輯不當,卻神情一震,有些恍然:“使君還真藏了一支軍隊……按這說來,數目是一萬,這一萬軍頂什麼用?”

    “是一萬生力軍。”葉青糾正他的說法。

    陶謙皺眉疑惑,他雖年紀大了不便上陣,卻幾次登上城樓眺望過,親見了今天這樣龐大規模的戰場,震撼顛覆了一生戎馬印象,到現在回味不已:“面對剩下二十七八萬的曹軍,又是防備嚴實十五營,這一萬就是生力軍又能如何起效?”

    葉青笑了笑,這一萬軍可不是一般的軍隊,卻不再解釋,帶兩人過去一密營中看了看。

    “精銳麼?”田楷在入營前還猜測,有些羨慕,陶謙面上沒有表情,自忖手中最精銳的丹陽兵也是如此,大戰折損至今剩餘不過一萬,以此夜襲衝擊曹軍連營,卻是難言勝算。

    這樣想著,他看去,呆滯住了:“這個氣息……”

    在一瞬間,陶謙幾以大漢南北軍重現,但仔細打量著,目光又黯然下來。

    葉青留意到這變化,有些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懷念沉湎都不過一點夕陽,而明天太陽照常升起,在這破曉前黑夜中,新的曆史自要有人來創造。

    田楷“嘖嘖”讚歎,便是公孫瓚的白馬義從不過是這樣,讓他羨慕:“這是厲害了,但曹軍主力十分強悍,本營穩固。”

    “誰說要衝擊本營了?”葉青回應他的試探,就到此為止,不動聲色說:“今夜就讓你們看一齣大戲。”

    說著,借著有軍事布置,送了這兩位刺史出去。

    兩大聯軍的集團對峙終是要有個盡時,葉青絕不可能跟著總督的步驟讓他拖延下去。

    而白日間的大戰,只是為了消耗掉大部分士兵體力,特別是主力的體力。

    冷兵器時代,沒有熱兵器時代瞄準扣動扳機就可,就無法出現能急行數百里、連戰幾天幾夜的軍隊。

    吳起當年訓練魏武卒,號稱“魏之武卒以度取之,衣三屬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負矢五十,置戈其上,冠胄帶劍,贏三日之糧,日中而趨百里”——但只是極限訓練,將領或還可戰,軍士做完這個揮刀擋格都沒力氣,任敵人砍殺,這便是“卷甲而趨,百里必折上將”。

    在這裡不得不說下,大家可以查查古代軍隊衣甲武器後勤是什麼,再查查某朝奪天下時身上攜帶的武器是什麼。

    身上綁腿一杆步槍十顆子彈,攜帶輕於古代兵十倍,扣扳機需要力氣少於揮刀砍殺十倍,這不是否定它的革命性,這才是數百里奔馳的唯物論。

    就軍力而言,曹軍五萬正規軍和六萬精選青州兵而言,葉青雪藏了一萬軍,但餘下九萬正規軍精銳,數量上並無多少劣勢,足堪讓曹兵拚了命頂上。

    大將衝陣中,黃忠、典韋、許褚、周鈴、張方彪、陳到壓過了于禁、樂進、曹仁、夏侯悍,這還是關羽、張飛、趙雲、張遼不在。

    術師團對決中,有芊芊這真人壓製總督術師。

    一時間以十九萬軍力調動了總督三十萬軍力,來回奔忙一整天,生生用消耗體力的辦法給消磨了袁曹聯軍數量優勢。

    大戰混亂中時有牽動戰線的危局,兩方都難以留手太多,葉青也看不出曹操具體藏了多少後備,但芊芊有真人的偵查感知,足以捕捉到許多刻意掩蓋下細節,她判定曹操剩餘沒有調動的不過一萬五千。

    這其中的五千還是因屬於袁軍統帥本隊而不受調動,真正緊急時刻指望不了他們——比如一次夜襲。

    “總督有所防備了吧?”葉青盯著遠處的曹軍本營,看得出戒備森嚴,眼睛一轉,落向分營,目光閃動,一座座觀察過去,估量著。

    芊芊用光了那枚珍稀的青色靈石,這時過來:“夫君要親帥大軍行事,不怕總督也來夜襲?”

    葉青吐了口氣:“相互夜襲?襲擊我本營不怕,或襲擊田楷軍?這人雖弱,但帳下卻是正規軍,殺散也不是這麼容易,足以撐到我軍勝利後回救援。”

    “可惜總督這賊兵,底子真是堪憂。”葉青眯起眼睛:“若是曹操奸雄在此,必是敢披甲親上戰陣,鼓舞全軍士氣和我對決,但換總督……我敢明著說要夜襲,倒想看看,總督敢不敢救呢?”

    郭嘉過來,捧上待簽署的軍令:“主公,都準備好了。”

    “奉孝你,這策夠膽大的……”

    郭嘉嘿嘿一笑:“有您這樣的主公,才有我這樣謀士。”

    葉青搖搖頭,蓋了印。

    頓時帥旗揮舞,早已安排計劃展開,為首一騎策馬向曹軍主營投了第二封戰書,又有批大嗓門軍士跟著向各個青州兵分營呐喊:“晚上我軍將夜襲劉使君將親帥大軍夜襲……”

    “……”聽到的敵我雙方,一個個目瞪口呆。

    嗤笑過後,卻弄不清楚真假,不免有些躁動,劉備自以七百兵夜襲大破程遠誌五萬軍,又橫掃青幽兩州流寇,七年間戰無不勝,對諸侯也就罷了,在北地流寇中聲名卻和閻王一樣,而不巧的是——青州兵,正是青州流寇出身。

    有些曾被碾壓過,流竄後投靠大樹,但今天惡戰,曹軍死傷大半是青州兵,戰死率逼近危機線,卻成功勾起了流寇當年恐懼回憶頓時覺不是詐,而是這劉備真又要來碾壓了

    有些安插進青州兵裡的曹方統領想起這一節,突的醒悟:“快去報告主公

    曹軍主帳中,總督聽聞這訊,豁然睜開眼睛:“疲軍之計?出去看看”

    眾人一起出去查看,撞見于禁剛好巡營而歸:“本營士卒安之若素,但青州兵士氣有些不穩”

    頓時人人心中發涼,冷汗流下來,不由目光看向自家主公。

    總督定了定神,沉吟:“不單我軍疲憊,劉備軍也疲憊,能抽的生力軍數目必只少量,不過假借親帥上陣的噱頭罷了,命令各營警備,鎮之以靜。”

    就僅僅這樣,不披甲親上營地巡夜?

    于禁和樂進二人相視一眼,張了張口,想說點什麼,又閉了嘴,總沒有臣子勸主公親身臨險的道理,而且近來別說他們說的建議,就連族弟曹仁的話,主公也是不大聽了。

    一絲陰霾浮現在眾人心中,大將于禁出帳後低聲吩咐親衛:“去後營找曹仁將軍過來”
tylinee86 發表於 2014-3-21 14:01
第四百零九章 天命(上)


    “風很大,我想在就在這裡放,你覺得怎麼樣?”芊芊旋轉一圈,取出改裝過葉火雷,打量樓頂環境,笑吟吟回首問:“不過你怎麼取名叫小男孩和小胖子?”

    皎潔月光下,古老陳舊城門樓,尚未消散戰火痕跡,清麗漢服女子憑欄回首,裙裾翩然,眸似柔水,笑靨如花。

    一身碧裳似欲臨空飛去,又維繫在人間,相依相繫,讓人心醉。

    葉青其實很喜歡這樣平靜時光,在這樓頂上無人干擾,就摟著她的腰,憑欄而望周圍景色,仿佛遙遠時光,一對新婚小夫妻在節日裡商量著在何處放煙花,別有著情趣。

    直到芊芊的臉頰暈紅起來,有了微嗔,葉青才慢悠悠說:“小男孩和小胖子,隨口取得,不過是葉火雷,取別的名字都一樣吧……別的就聽夫人。”

    “行”

    “呼——”芊芊寬袖一揮,一個黑影疾拋天空,一眼看去,就見是二隻葉火雷,只是葉火雷本是矮瓶狀,這二隻加大了許多倍,呈著奇異胖子梭形,上面書有“小胖子”和“小男孩”

    一股柔和連綿風力自她袖中送出,直將它遞至數百米的高空,抵達後,它們一動,有一道風自底部四角竄出,特製的法陣,消耗靈石不斷調節助推,克服重力和風阻使它不斷攀升,進一步升到極高天空,這就是火箭的原理了。

    隔著二十里的垂直距離,二個小小黑點臨駕蒼茫平原,隱在遼闊星野間,就連葉青不仔細看都覺察不到。

    這距離甚至超過了葉青探察的極限,只有芊芊能做到。

    “這是真人神識極限,再遠就連我都控制不住。”芊芊沉醉望著,感應葉火雷的動向,口中輕喃:“要是哪一天,我也能飛這樣高就好了。”

    葉青低頭看她,萌動的心總使人讚歎,讓人生出共鳴:“會有這麼一天,我們一起。”

    “好啊……但那太遠了,要仙人才能真正飛天呢”芊芊笑了笑,目光回落在夫君身上,小手一招:“我開始了哦……”

    “開始吧。”

    葉青屏息凝望,只見這二隻小黑點突閃耀赤紅,由梭底法陣噴氣助推著在高空疾墜,烈風呼嘯,堅固的梭形外殼抵禦著摩擦,靈光越發耀眼,赤紅光輝撒遍天空,遮蔽了星月。

    這終不是什麼煙花,而是葉青這兩天戰事中突發奇想,嚐試一種新型道術殺器。

    遠距離神識操控很消耗精神,芊芊閉眸感應控制著,口中問:“夫君你是怎麼想到的這導彈版葉火雷——或者說人造流星?”

    “這個說來話長了……”葉青目光閃著笑意,解釋一些原理,緊了緊她纖嫩的細腰,誇讚著:“這是超視距攻擊,不是誰都能為,虧我有一位真人夫人罩著我啊”

    “夫君又這樣瞎說…”芊芊閉著眼,口氣裡似有些不滿,但臉頰紅紅,分明是有點傲驕。

    葉青微笑起來,感覺到什麼,回首向東南面望去,不知何時彌漫起了一層黑雲,地平線上一片星光閃爍不定——這是高空雲氣掠過跡象。

    “似又要下雨了……”葉青隨口說著,這五月盛夏天氣,徐州又臨著東海,天氣真是說變就變,要是豫州也有這樣雨水就好了,收成還會更好些。

    芊芊卻不再回應,導彈版葉火雷速度越快,就越不容她分神了,必須精確到每一絲時間。

    差之毫厘,謬以千里,高速飛行下很容易就會錯失目標靶心,這便是葉青誇讚只有她才能操控完成的緣故了。

    而隨赤紅流星劃破天際,越來越多的人在地上看見,喧嘩聲漸漸在劉、曹兩軍大營裏響起來。

    “那是什麼?”

    “星星掉下來了”

    “是流星……”

    “救命,快跑——”

    但比起軍士莫衷一致,當這二顆赤紅流星急墜向西北方向曹軍主營,有地上人術師本能怒吼:“是敵襲,你們這些土著……”

    “不對沒有靈壓,不是敵襲,是真的星隕,難道有什麼……隕落了?”有些道士喊著讓軍士覺得糊裏糊塗的話。

    “混蛋,下土沒有真仙星隕,這只是隕石——”這人立刻被同伴捂住了嘴,壓低了聲音:“別亂說話”

    “沒落在地上就還不叫隕石……”有極少數本土道士嘀咕著怪異同僚沒有見識,感應著,全鬆一口氣:“幸這流星不大,不會有大問題,最多砸死一兩個倒黴蛋而已。”

    許多曹軍將領出帳來看稀奇,有些去彈壓士兵,有些紛紛議論:“怎麼會這樣巧合?”

    “不知有沒有隕鐵,打造一柄寶劍……”

    “哈哈看誰先搶到……”

    確實太巧了于禁立在主帳前觀望著夜空中赤光,流星隕落總給人一種不祥預感,讓他皺緊了眉頭。

    這二道赤紅流星就要當營中而隕,熊熊的焰光迫近一裏,驚人速度下這點點距離可說瞬息即至,甚至還在重力下不斷加速

    于禁靈光一閃,拉住道士:“你們能擊落這流星麼?”

    “啊,現在?沒這必要吧……時機上也有點來不及,這流星速度太快了”這術師伸長脖子望著,地上人從來沒有誰敢說擊落仙隕之星,不由語氣有些發虛:“要不我試試?”

    但比他更快,總督身側有幾名高階術師出手,主帳上升起了晶瑩防護法罩,同時又有幾道火球和罡風疾襲過去。

    一下就要撞擊改變這流星軌道……

    十里外·城門樓頂

    芊芊睜開雙目,雙眸裏閃一絲青氣,透著對著敵人的冷酷。

    流星“呼”一下加速,毫厘之差閃過攻擊,這細微的變故只有少數高階術師覺察出來,頓時驚呼起來:“不對,這不是普通隕石”

    話還沒有,赤光陡降臨在主營帳上空十米,撞擊到防護法罩……

    “轟——”

    衝天火焰就在這十米高空爆炸,千百計赤星四射,空氣中暴雨一樣連綿的高速破空聲,連連慘叫聲倒下一片士卒,全是離半空爆炸太近,處在殺傷範圍

    鋼體預製片的大量激射同時帶來灼火四散,點燃了帳篷,點燃了士卒,有些甚至撞擊在晶瑩的防護法罩上。

    濃煙滾滾,烈酒灼燒與鐵鏽的氣味在周圍蔓延開來,熟悉的種種讓許多地上人怔神。

    當標誌性的蘑菇雲升起來時,總督頓時明白過來,臉色鐵青:“葉火雷這是葉……劉備的襲擊”

    “襲擊?”于禁震撼地望著這一幕,自忖絕難在這,心中滑過恐怖的念頭:“這劉備能操縱天象襲擊?”

    怎麼辦到的?

    天象啊……

    這種細思極恐的事情,于禁尚且還不及深加體會,就又聽到有人高喊:“先生?仲德先生你怎麼了?”

    急回首,見一老人被衛士扶著,老人臉色蒼白,嘴巴哆嗦著在喃喃,似這流星是讓他更震驚的事。

    于禁幫著扶住此老,他認識這五十歲左右的老臣——程昱,字仲德,兗州東郡東阿人,本名程立,因夢中於泰山捧日,這一夢兆淵源和“曹”字相關,“捧日之夢”是真是假難說,但程立為人剛戾,並無多少圓滑,早早投了曹操後,曹操就順應夢兆,於“立”字上加一個“日”字,更名程昱。

    于禁武功精深,聽力極佳,這時又靠近,就聽清程昱的喃喃自語:“《東觀漢記·世祖光武皇帝》時漢兵八九千人……二公兵已五六萬到,遂環昆陽城作營……積弩射城中,矢下如雨,城中負戶而汲……”

    “這是昆陽之戰……這時起義軍還是奉更始皇帝為主,光武皇帝奉命救援昆陽,記得是以總兵力一萬,對抗王莽四十二萬人?”

    開國皇帝的輝煌戰史自是讓武人們敬仰牢記,沒有什麼好奇怪,于禁回憶著相應信息,又凝神聽下去,只聽程昱聲音更低了:“二公自以為功成漏刻,夜有流星墜營中……”

    夜裡有流星墜落到了王莽軍大營裏……于禁聽到這裡身子一震,臉色蒼白起來,只聽著下面。

    “正晝有雲氣如壞山,直營而雪,不及地尺而散,吏士皆壓伏……”

    白天有雲氣如山一樣崩塌下來,朝著王莽軍大營落下,離地面不到一尺卻散了,官吏和士兵都嚇得趴伏到了地上,現實世界有時比小說話本都更神奇。

    “上(劉秀)遂選精兵三千人,從城西水上奔陣。二公兵於是大奔北,殺司徒王尋,而昆陽城中兵亦出,中外並擊,會天大雷、風……”

    程昱聲音越發無力,他仰首望天,星空前一刻還是晴朗,但這時黑雲絲絲瀰漫在高空中,遮蔽星月,漸漸濃重黑氣裡一道雷光閃爍。

    “大雷、風,屋瓦皆飛,暴雨下如注,水潦成川,渥水盛溢。二公大眾遂潰亂,奔赴水溺死者以數萬,渥水為之不流……”

    這說的是劉秀攻擊王莽軍大營時,恰天象大變,大風、雷霆、暴雨,對突襲形成絕佳掩護不說,甚至乾脆就有河水暴漲淹沒了大營,幫著直接衝亂了大軍。

    于禁已聽得毛骨悚然,抬首四望,感覺力氣一點點流失:“難道這劉備,真的有三興漢室天命?”
tylinee86 發表於 2014-3-21 14:08
第四百十章 天命(下)


    這時離光武帝不過二百年,民間讀書風氣濃厚,聽說書也不少,顯有些人聽過這稀罕的傳聞,這時營中已隱隱議論起來,“天命”、“全軍覆沒”、“凶兆”之類的字眼不時入耳。

    這異常很快報告到主帳那邊,讓總督大怒,凜聲命令:“傳我命令,誰敢私傳此言,動我軍心,立殺無赦”

    “是”頓時就有偏將應命,正要執行,總督喊著:“慢”

    偏將看了過去,見總督臉色鐵青,解下配劍:“持我劍去,誰敢私傳此言,動我軍心,立殺無赦”

    這話看似一模一樣,但總督一字一頓的說著,頓時殺機四溢,顯是不再局限士兵階級了,這偏將聽罷,只覺一股寒意襲上,不由暗地裡腿軟身顫——他不敢說,不敢想,大聲應著:“是”

    見著偏將出去,總督臉色才又轉成了雪白。

    “這是葉青弄的玄虛,這流星分明就是葉火雷”總督只覺得一種深深寒意瀰漫在了心裡。

    這是葉青借助法術,雖不明白是怎麼樣做到天降流星——這顯是一種大型法術,又不見靈力波動,營中沒有一個術師能解釋,多半和葉青真人妻子脫離不了干係。

    但眼下這些不要緊,關鍵是這玄虛手段已弄得營中人心惶惶

    “死幾百人不要緊,對幾十萬人來說,這只是連彙報都不必的損失——可是這個人心”

    “主公,消息已下達命令封鎖,在道長偵查相助下,暗傳士兵都已開始隔離或者直接砍殺”

    曹仁自後營匆匆趕來彙報,神情有些沉重:“但天隕流星,幾十萬人都看見,世祖神話又家喻戶曉,怕是鎮壓不住了。”

    “不過本營情況還好,五萬都是老兵,精選六萬青州兵膽氣過人,還勉強壓的住——主公,請下令立刻戒備,劉備要衝鋒了。”

    大將樂進這時進來,接過話說:“正如子孝將軍所言,各營青州兵情況不對,亂喊著要見主公,主公是否親去查看?”

    于禁應聲:“主公,現在之計,就是巡視全營,鎮壓士氣,請主公放心,有臣率親軍保護安全。”

    “臣附議”曹仁鄭重說,盯著自己的兄長,試圖喚醒身上過去曾有果決

    總督沉默一下,皺眉考慮著這個建議,最後擺擺手:“這樣多的分營,要查看也來不及了,我只看附近兩營,其餘諸營傳訊執法隊,壓下去。”

    “……是。”

    與此同時,葉青扶著芊芊下城門樓,很關切:“還能支撐麼?”

    “還好,又不是大型法術,就是操控時耗神了些,有些累。”芊芊說,眨了眨眼睛,又迅速轉口:“法力還有著大半,天氣又要下雨,你親引兵衝營,我得陪你一起去。”

    “擔心我?”

    “是啊”

    葉青視察了一遍各營準備就緒的軍隊,絲絲赤氣,力量儼然,戰意感染間卻又傳遞著一種從容鎮定。

    再看向遠處,本來總督軍連綿的軍氣滾滾,秩序了然,這時卻開始混淆。

    “也好,敵軍亂了”葉青最後這樣說著。

    芊芊笑起來,一點冰涼的雨點墜在她臉上,接著又是一點,赤光閃過天地間,雷霆炸響,茫茫雨水落了下來,東南風還在不停地刮著。

    “開營”

    迷蒙黑暗風雨中,馬蹄聲、腳步聲都掩在雨聲裡,夜襲生力軍一共九千人,分別從彭城東南角三個奪取改造的前進行營出發,在黑暗中彙集成一支赤甲的洪流,順著風雨朝西北方向奔湧而去。

    行未至一里,隨著靠近敵營,有個女聲傳音解除靜默,加快腳步,浸油火把點亮起來,彙成了一條浩蕩火龍。

    突襲變成了強襲,或說一開始就明白告訴是強襲,因上萬大軍的夜襲,絕瞞不過術師偵察,總督不會放棄戒嚴準備。

    有人會認為在流星隕落時同時進攻是上,但實際上隱瞞不過,既是這樣,還不如讓出時間,讓這流星帶來的影響擴散。

    當然,不能給太多時間,讓他們冷靜下來——這連綿十里奔波的時間,正好差不多

    最臨近的一座曹軍分營裡,只覺浩蕩軍氣撲面,眺望台上火炬連連揮舞,戰鼓聲在營地裏響起,不僅僅是寨牆上數千提前防備的守衛力量,督戰隊的拳打腳踢下,兩萬青州兵都是鼓噪著奔出營帳,雜亂列隊。

    雖在統帥命令下早有準備,甲未卸、兵在手,眾人很快衝向了寨牆、箭塔、拋石機位、後備位,倉促擁擠緣故,黑暗間有半數一時間難以到位,就算到位了是一個個呐喊著,徒耗力氣,發泄著心中的恐慌與混亂。

    相比下,來襲這支火龍消失不見,詭異沉默。

    “呼”的一記明亮光團自分營中射出,準備照亮外面軍隊,卻被一團黑暗幕帷吞噬,總督的術師駭然:“這是真人”

    虛空中,一條龐大黑蛇自營地上空浮現,被一條赤蛟衝得散亂。

    “上弦——”寨牆上有督戰隊的聲音在喊著。

    “轟——”寨牆已當先爆破開來,巨大火光穿透雨幕,蘑菇雲升起又散去,只留下血色狼藉的數十米凹地,死傷遍地,慘叫和呻吟聲連綿,倖存之人無不目瞪口呆。

    聯想著剛才望見主營中那流星隕落一幕,頓時許多青州兵大駭奔走:“又是流星落下來了”

    “流星天罰……流星天罰”

    “妄言亂軍心者斬”有督戰官砍殺著亂跑的兵,“噗”一聲箭矢透胸而過,破碎的心臟噴出血虹,讓這人抽搐倒地,隨即被亂兵踩踏過去。

    “快逃,有天罰”就算是有著督戰官,見此,被趕著上去的士兵,還是立刻崩潰了。

    “射”葉青一眼看去,見著黑蛇分崩離析,搖首命令著。

    天命,可扭轉人心,這就是明證

    “噗噗”僅僅一波箭雨,赤甲騎兵洪流衝進豁口,一個個武將引兵突擊著,向各個敵人紮堆的方向衝擊。

    其中有一支筆直向營中心突擊,一個穿著明鎧甲的男子,高舉一柄赤光繚繞的長劍,劍法如龍,轟斬一切人馬、營帳、鹿角障礙,幾暴力轟擊填平一路上防騎溝壑,不斷向前突進,突進……

    而同樣赤甲的步卒、弓弩手緊繼而上,讓青州兵中混亂不斷擴大蔓延,勉強小規模抵抗著,卻被分割連片殺戮,整體上更是步步後退,直到分營中央閃過赤芒,一杆曹字帥旗“哢嚓”倒下,一種莫名的震撼,許多青州兵呆了瞬,嘩然大潰,朝著營門外擁擠過去,踩踏無數。

    “這是葉火雷攻堅…”隔著六里正巡視總督,陡向這面望來,想到魔巢之役傳聞,面沉如水。

    “主公此是時也必不可讓敵方軍勢節節貫穿”曹仁隨行大將奮勇請戰,神色急迫。

    而隨行地上術師目光閃爍,卻對著總督搖頭,他們沒有真人那樣汲取靈石快速恢複的能力,到現在都沒恢複多少法力。

    “……回營”

    轟——

    葉青揮劍擊破分營西北方的寨牆,赤霄劍對火系靈力的親和性驚人,配合著火脈道術的爆發,簡直是被他當攻城錘使用。

    這第一座分營打穿,葉青引赤甲騎兵衝出來,給青州兵逃跑缺口,這一巨大空蕩出現,頓時加快了兩萬亂軍的傾瀉,反抗戰鬥一下子縮小百倍不止,多數是督戰隊。

    等這小撮人凸顯著被圍殺,所有青州兵毫無鬥志了,只顧狂奔,丟盔棄甲都不足以形容狼狽,或描述成脫韁的野狗更合適。

    而待到一波波亂兵奔逃出去,大部分都是向著西北方向友軍尋求保護,赤甲騎兵卻又緊綴而上,浩浩蕩蕩驅趕著這些亂兵,毫不停頓向第二座分營掩殺過去。

    因這這亂兵衝擊而來的緣故,這分營裡應聲出來防守的青州兵,臉色更加難看起來,只是看著前營炸營的下場不妙,才鼓著勇氣準備堅守。

    “虛有其表罷了”葉青大笑,這樣多的分營要一一衝擊過去,就怕時間來不及了,但自己絕不會只衝擊附近兩營便止

    “諸君此是時也馬踏連營——就在今夜”

    戰略上沒有陰謀

    “上(劉秀)遂選精兵三千人,從城西水上奔陣。二公兵於是大奔北,殺司徒王尋,而昆陽城中兵亦出,中外並擊,會天大雷、風……大雷、風,屋瓦皆飛,暴雨下如注,水潦成川,渥水盛溢。二公大眾遂潰亂,奔赴水溺死者以數萬,渥水為之不流……”

    其實這並不算突襲,整個幾十萬大軍,要衝多少時間?

    可就算知道,當年二公手足無措,而現在總督也同樣手足無措,關鍵就是軍兵在這夜,已經失去了鬥志。

    “殺啊”眼見著二顆流星落下,整個劉備陣營的人都是高喊。

    “殺啊”士氣一下子衝上天空,赤柱衝天。

    “殺啊”當年光武隕石落而顯天命,今日我主再現

    “殺啊”匡扶漢室,平定天下。

    “殺啊”擁戴我主登上帝位

    呐喊聲衝天而起,化成了滾滾的赤流,踐踏著所遇到的一切。
tylinee86 發表於 2014-3-21 14:16
第四百十一章 破營(上)


    黑沉沉夜幕,風呼嘯著,雨聲劈啪一片,青州兵驚恐喊聲,混亂奔跑,浸油火把的光點,鯊群一樣驅趕。

    方圓二十里連營都燈火通明,亦或熊熊燃燒,赤紅火光在黑暗中亮著,一道赤電劃破天際,轟隆兩聲重疊在一起,分不清是爆炸還是雷霆。

    “天威呐”陶謙心神震蕩,站在了城門樓上,定了定神,想說點,又吞了回去,只是瞇著眼望著這連綿大雨。

    “嘩”呐喊聲潮水一樣響起來,一支敵軍自黑暗中奔湧而出,曹仁以偏師主帥之身,率三千親軍支援……或現實一點說是規整亂兵。

    隨軍術師當即就打了小報告,總督聞報大怒,臉色愈來愈陰沉:“抗命不遵,他想死麼?”

    于禁眾將領沉默不語,總督的戰略很好理解,就是“守寨待變”。

    葉青衝營是有體力限制,青州兵驚恐也不會長久持續,無論怎麼樣,只要拖到早晨,這混亂不平也平了。

    這不能說錯,但只是兩營慘烈,這第三營一旦攻破就已到了危險的臨界線,再不救便要連鎖反應,徹底炸營就在眼前

    白日大戰損失東南的三座,剩十五營青州兵二十萬,再良莠不齊也是對峙中的重要籌碼,一下被攻破了三座,顯出了連鎖反應的惡兆,任由局勢急轉直下,失敗就在眼前,還不如冒險一搏……

    各將無論認不認同曹仁的決斷,對此利弊都心知肚明,絕不肯這時插話……白晝大戰過後不單是他們將領疲憊,軍士也疲憊之極,這黑漆漆雨夜裡沒有術師支援,絕非兵越多越好。

    袁紹派來的幾個將領更是冷眼旁觀,既充任臨時盟友,也估量著曹軍的實力和底細。

    總督冷靜了下,知於事無補,而不可能白白損失這一員忠心帥臣,當即出去觀看戰況,同時命令術師傳訊:“叫子孝別死守,不敵就退到主營來”

    “是”

    訊信在術師之間通傳七里,轉瞬就到曹仁耳側。

    這時他只能苦笑,一邊規整著萬餘青州兵,徐徐退出殘營,向主營撤退,又指揮三千精銳殿後,抵擋赤甲輕騎的追擊。

    “大帥後隊已被敵騎綴上,這樣下去敵人全都衝我們來了”一眾將校急奔過來。

    曹仁目光堅毅:“只能這樣了,而且這也是我有意這樣不吸引他們而使之消耗體力,在這種情況下,光指望各營能堅守,見孤營無援,心一寒什麼事做不出來?”

    “這夥賊兵……”為首偏將咬牙,被曹仁瞪了一眼,聲音就自覺小下去。

    “現在都是自己人”曹仁說著:“此來不是為了戰敗劉備軍,只是給各青州兵營做個鼓勵,刺激堅守就可,現在只要能撤出一部回營,就算目標完成……此計你們知道就可,別聲張。”

    賊兵這種貶稱只能暗地裡說說,卻不可放到台面上,曹仁對統御這樣一支賊兵也是頭疼的很,連日來什麼狀況都會出現,就差對自己友軍出手了。

    他卻不知,按原本地球曆史上,一遇到戰局混亂,曹操下落不明時,這青州兵就沒了顧忌,還真對自己友軍搶劫,別說是錢物,就連兵甲,褻衣、底褲都扒光不剩,甚至綁架將校索要贖金,把曹操氣個半死,還是于禁引兵攻打青州兵營才挽救全軍亂局。

    這時曹仁就是做出榜樣,不可拋棄這一萬累贅,只能命令眾將回去指揮,盡量減少三千正規軍的傷亡。

    而這些將校回去,就直面對著赤甲騎兵追咬,見士卒疲憊下難以抵禦,只能鼓舞士氣說:“別怕,抵住”

    “幽州馬一時半會只能衝三四次,他們泄了這股勁,我們就能脫離了……

    “很快就能安全回……啊……”

    緊綴著的千餘赤甲騎兵突分開一條大道,在這三千曹軍將士震驚目光中,對面現出了人馬具裝的二百重騎兵——西涼重型戰馬披著馬鎧,騎士蓑衣下,身披明光鎧甲,這重型板甲分明是將領才有……更可怕是一個個散發著百戰餘生的烈烈殺氣,盡是精選老卒

    “是具裝甲騎”曹仁頓時一個激靈,知這是真正殺戮機器,來不及想劉備哪來這樣多的錢馬和鐵料打造,頓時知道自己落入陷阱中了

    他臨陣反應急快,立時調度:“立停,列出槍陣,道術加持,準備擊落葉火雷……”

    對面,重型戰馬正小跑加速,大地悶雷一樣震蕩,二百騎展開三行,一支支長達七米重型騎槍被放下來

    曹軍只來得及列出兩層薄薄槍陣,勉強有著術師出手加持力量,就已見這支重騎已高速衝擊,一道道冰寒目光自兜鍪下投來。

    槍林烏沉沉,赤纓迎風綻開,槍頭上寒光閃動,隱現一絲……槍氣

    這二百葉家老兵,地上和下土殺了幾圈來回,這瞬間激發槍氣雖只有一絲,但二百道共鳴,就在空氣中震蕩出沉沉吼聲,已吹得第一層槍林散亂

    “轟——”下一刻,鋼鐵的洪流直接衝潰兩層槍陣,槍刀、鐵甲、人體,在這連綿成排的槍氣面前薄紙一樣脆弱,碾壓出了一片血色通衢。

    千餘赤甲輕騎緊隨而上,擴大陣勢創口,微弱不成型反抗別說戳破他們身上赤甲,就連蓑衣斗笠都沒被劃破多少。

    而這時曹軍已人人膽寒,雖聽見曹仁大聲呼喝著,但組織起的反抗是這樣虛弱,只稍阻了一會,隨著又一千赤甲重裝步卒趕到,頓時就直接崩潰了。

    “殺”曹仁在帥旗下死戰不退,數百親兵在這種情況下,還是立刻布下了防禦陣列。

    “衝鋒”有人用一聲嘶啞聲音,發出了號令,具裝甲騎就直接對著大旗碾了過去,陡間,迎面就是數聲尖銳的呼嘯,霎時濺起一片血花——這親兵中自有神射手。

    但是這畢竟是杯水車薪,馬匹長嘶,馬蹄踢起濕滑泥土,雷一樣馬蹄聲撼動整個陣列,鋼鐵具裝甲騎瞬間又衝入敵陣,數噸的衝擊力撞到了敵人身體上,頓時哭喊聲,慘叫聲,人體被撞碎的悶響充斥著每個人的耳膜。

    連續不斷的肉體相撞的悶響,帶著骨骼斷裂的清脆聲音,上百人瞬間消失在具裝甲騎的馬蹄下,變成了鋪在地上的人皮。

    “啊”曹仁怒吼著,但面臨這種衝擊,他不寒而慄看見了自己的親兵身體碎成幾片,五官,包括充血眼球,都一清二楚,露出了巨大恐懼。

    衝鋒還沒有停下來,狠狠撞在了曹仁身上,就在這時,伴隨著他身上的閃光,一聲斷裂巨響,七米重型騎槍折斷。

    這是曹仁身上防禦道符,就算這樣,面對數噸的衝擊力,他悶哼一聲,跌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一見殿後帥旗隕落,前面上萬青州兵頓時大嘩,鬥志全消,衝破督戰隊阻攔,一個個撒開腳狂奔起來——這樣果斷拋棄了殿後友軍,全不顧被救援的恩情,賊兵本性暴露無疑。

    具裝甲騎衝勢緩下來,他們每衝鋒一次都極消耗馬力,追擊敵人絕不是重騎兵的任務。

    而這就真正到了輕騎發揮之時了。

    張方彪作這隊統領呼喝著追趕,只見著轉眼就追了上去,腳步怎能比得上馬的速度?

    這萬人丟盔棄甲,最後見實在無法逃去,頓時就黑壓壓一片,跪地求饒。

    張方彪見了也不理會,挑著曹仁的頭盔和帥旗,從各營下耀武揚威小跑了一圈,連主營遠遠能望見這邊火光下殘旗,眾將士都悲憤難言。

    “惜哉子孝……”總督歎息著,理智壓下心中不舒服的湧動,思忖著又損失一員大將。

    曹純幾個早已放聲大哭起來:“兄長……”

    曹仁少時好弓馬騎射,不修行檢,對兄弟卻肺腑真心,而成年後變得嚴整,持重而有武略,在一眾族弟中很得人心,僅次於長兄曹操。

    就連稍年長些的夏侯悍也是憤怒:“子廉、子孝之仇,必向大耳賊索還

    這一句勾憶起了前兩日折損曹洪的事,想到對葉青次次吃虧,總督臉色變得鐵青,透著蒼白。

    但對眾將請戰,總督確認術師的情況,一時間搖首:“沒有道術保障,你們過去就是中了葉青圈套,血肉之軀怎抵得過葉火雷威力?”

    “再等等……”他只能這樣說。

    “可以了,回來攻這第五營。”葉青遠遠傳音,召回殺瘋了的張方彪。

    自頭到尾,葉青只是關注了這一句,投入兵力不過是步騎三千,直接就擊潰了曹仁本部三千和一萬青州兵,又趁曹仁出兵空虛期,親自引七千主力攻破了曹仁原本守著第四座分營。

    這一下戰局逆變,讓臨近兩座分營的青州兵面如土色,士氣大衰,這時面對葉青兵鋒所指的這第五營,更如墜冰淵,戰意點滴不剩。

    有些甚至紛紛鼓噪:“有流星天罰,這怎麼打”

    “別怕,這只是區區道術製品……”還有幾個派駐協防守營的術師喊著,調動著僅剩不多法力聯合攔截,擊落兩隻葉火雷,都是半空小規模殉爆,沒有發揮出威力來。

    洪舟指揮著火雷隊,這時一頭冷汗過來:“主公,葉火雷經不起這樣耗,或可用偽裝的木雷,對方法力不多了,要不要賭一賭?”

    葉青哦了一聲,感覺有趣——這不就是多彈頭以突破彈道防禦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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