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青帝 作者:荊柯守 (已完成)

   
mk2258 2013-8-1 21:23: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4220669
crazynan 發表於 2014-3-8 15:50
第七卷 第三百九十一章 明悟
  太后凝神看去,見著外形酷似車輪,直徑十米左右,水流衝動車輪葉板,水斗便舀滿河水,將水提升十米,轉至頂空後再傾入水渠,源源不斷,以利灌溉。
  
  “這一輪可灌溉多少?”太后看著,心裡滋味難言。
  
  “一個水車可灌溉農田七百畝,日夜不休,端是合算。”芊芊容光煥發說著。
  
  華夏自古以農立國,朝廷雖致力興修水利工程,但這些管道從來都是無法普及,話說原本地球歷史,雖三國時就有,但直到明清都沒有普及。
  
   明嘉靖二年(西元15年),蘭州段家灘人-段續考中進士後,在雲南任道禦史時,曾宦遊南方數省,多有惠政,他參考南方所見之木制龍骨筒車,可汲水灌溉,便觀 察其構造原理,繪成圖樣,帶在身邊。後來致仕故里後,便“創翻車,倒黃河水灌田,致有巧思”,於1556年研製成功,以灌溉他家的六百畝菜畦果園,由此可見,直到明朝中葉,水車都不普及。
  
  而葉青以政權之力,推廣水車,10架可灌溉接近萬畝,這在漢時已是非常巨大的數字,並且還在迅速擴大中。
  
  太后雖有所顧忌,也不禁面帶微笑,心中暗贊:“怪不得外地災民紛紛湧來了……”
  
  因此又問著:“水車雖好,可曾普及?”
  
  “夫君治下原本只有西豫,各郡太守、國相,都在推廣,特別是現在豫州平定,更是這樣。”
  
  太后不由問:“不怕外人學去?”
  
  “水車結構還是簡單,觀看一段時間就能學去”芊芊微笑的說著:“派兵就是防止有人破壞。”
  
  “不過雖有了樣品,也不是隨便能制,關鍵在於兩個難題。”
  
  芊芊笑了笑:“第一個就是這種水車體型龐大,用料甚多,連材料工費計算在內,單建要近百銀子。”
  
  “而且要長久,一些核心部件要精確和鐵銅制,讓匠人打造也不是簡單的事,要是用木制,打水效果差,還容易損壞,時不時就要修……呵,積少成多,也是大筆開支。”
  
  “夫君一開始就在郡縣設專門官吏,抽調人手,組織生產,由於大批量製造,故成本才降到三十兩左右一架。”
  
  “夫君又對鐵業有著瞭解,就任太守,就改造孝武皇帝和光武皇帝留存下來十三處鐵官冶所,重啟鐵業匠戶,專門培訓,計件賞罰激勵,又在去年春天冶煉鐵爐成功,投產鐵產量提高十倍,每月供給一千副鐵甲,這些水車鐵銅軸心都是批量生產,同樣成本低效率快。”
  
  “換成袁紹、曹操、孫堅,他們都能學習,但官吏、制度、工坊、鐵官冶所規模,能支撐得起多少?”
  
  “要是完全學我們豫州,得花費二、三年時間才能初具規模。”
  
  太后在心裡估算一下,曹操占兗州,孫堅據有荊南和揚州西部,都相當於比豫西半州強一倍,但現在鐵產量怕只有十分之一,百副鐵甲,頓時鬆一口氣
  
  芊芊又笑:“豫東不穩,許多就沒有鋪上,夫君不可能為曹操作嫁衣,豫西每鎮至少有一隻,大一點的村子也有,對應人口需水量來安排。”
  
  芊芊比著手指,給她算了下:“豫州是中原大州,鼎盛時在冊一百二十萬戶,不計藏匿的奴婢有六百萬人口,豫西人口比豫東多一些,治下六十四萬戶、三百二十萬人口,這些年經過流寇、逃荒損失很多,又藏匿了人口,豫西在冊只剩下二百五十萬。”
  
  芊芊說著一頓,實際上真正供給夫君氣運只有這二百五十萬,藏匿的奴婢得到塢堡庇護同時,是生死氣運皆歸豪強之主。
  
  “有潁水在,乾旱地區又要縮減,目前普及還不算大,僅供應最缺水地域的五十萬人,正常來說百戶人家分配一隻,按戶均五口即五百人才能分配到一隻。”
  
  “就算是這樣,需一千隻水車,但現在只有二百五十左右,我們尚是缺少,何況別處呢?”
  
  “十年都未必能趕上。”
  
  “有這時間,已經綽綽有餘了,再說雖有敵對,可百姓何辜,別的地區能學我們豫州,自是黎民之福——這是夫君說的話。”
  
  “是麼……”太后神色有些恍惚。
  
  芊芊笑了笑不再多說,每一隻水車都有一點點白氣,匯到豫州氣運中。
  
  而正在製造的水火鍋爐,更是奇異,直到現在芊芊心中還是驚詫,這是她第一次從人造器物上看到氣運泉源。
  
  水火鍋爐一旦開動著,一點微不可辨的赤氣氣運凝聚過來——葉青自己都沒察覺,是芊芊提醒。
  
  弱小近乎透明,卻在它有效期間源源不斷提供,一台或微不足道,且得配合著人才能發揮效果,但這是一種自無到有的突破。
  
  而當這水火鍋爐數量上規模後,又有多少?
  
  相對赤霄劍鎮運兩漢龍氣還讓人震撼的是,此物一建,就有一股玄黃氣息降落葉青身上,分明是天道氣運……這或是葉青口中的天命
  
  “下土天道不待見地上人,都彙集著地上天道,破例給夫君氣運眷顧,這說明這大有機緣麼?”
  
  芊芊若有所思,神情迷離。
  
  而在這時,葉青卻望著連綿蔥綠的田野,豫州的水事農事在推廣下,並受到大旱影響小,這本身就會被神話,結合著宣傳形成“天命”。
  
  這絲絲不可見的氣機融合成一片,化成一條洪流,運轉著,演化著。
  
  原本所謂的白兔冒青煙的忽悠,經過了屢次勝利,正式成為宗室,以及擁有豫州,還有屢次改新,現在已凝聚不散。
  
  這就是人心既天命的概念具現化——很少見,但的確有了。
  
  難怪太后對這“水事、農事”震撼——不單單光環,這片土地上,高層對水事農事本身就都是莫大關心。
  
  神州縱跨南北,氣象干預又沒有地上世界水府體系這樣逆天工程,免不了這一處或那一處遭遇乾旱,哪怕地球大圖朝也常如此,由不得高層不關心。
  
  穿越者記憶裡,電視裡鏡頭分給高層大員作秀後,總少不了投向旱災農田,來個鏡頭特寫。
  
  水火鍋爐的原理極簡,一旦大規模助益甚至取代人力畜力,就形成一種社會生產的變革,擴大了社會的迴圈基礎。
  
  地面上,一片白紅氣息,一目難盡,形成了一片長河,而其中一點紅光閃爍,沿著追尋,就會發覺就是水火鍋爐所在。
  
  葉青憂鬱,撫膝暗歎:“我終於又明悟了氣運。”
  
  “人道洪流伊始,或是灰白,這是人在自然中苦苦掙扎著。”
  
  “隨著語言文字組織的發明,作上位者,自可凝聚出更高的氣運,但漫長時間內,人道總體氣運尚是很低。”
  
  “工具的發明,使效率提高,在以前還不明顯,這水火鍋爐一建立,就勝於百人之力,就產生著赤氣,要是普及,就可使整個人道昇華,故近代社會滾滾赤流,又向黃色攀登”
  
  “同樣,現代社會中相當千人萬人之力的機械,它就會產生黃氣和青氣,使得人道洪流晉升,難怪前前世所見,整個地球人道之力,滾滾流淌,向青轉化。”
  
  葉青想到這裡,長歎一聲,佇立片刻,突一笑:“哪有什麼科技和魔法的區別,哪有什麼個人和人道的區別,一切法則都是這樣簡單。”
  
  前世時自己攀科技樹並沒有考慮這種,因一心要造出武器,因世界不同,科技樹宣告失敗……
  
  或從來沒有成功過,因最高只達到舉人位格,從來沒突破縣級層次,更談不上超越凡間的眼光,一切都是土鼈穿越者的瞎闖和胡鬧,能在這仙道世界裡整出葉火雷來已是大運加身了。
  
  這一世截下龍宮機會,有緣和龍女結為道侶,見識了九州水府體系的運作,葉青才算開闊了視野……
  
  為什麼一定要糾結於原子量子呢?
  
  為什麼一定要局限於武器呢?
  
  為什麼不走有仙道特色的科技樹道路……或者說是力量體系晉升道路?
  
  經常和龍女們相互講故事,付出是“劍仙楊過如何娶到龍女”故事,得到的卻是她們透露出一些天庭種種事宜,有時葉青都覺得自己這樣“佔便宜”真無恥,但無比感激這兩位龍女夫人——這是凡間看遍觀文閣書藏都不會有的知識,讓自己這土鼈穿越者才算真正摸索到一些奧秘。
  
  “在地下世界實驗做出水火鍋爐,是想驗證心中一種猜想——現在證明了,科技機械和魔法器具,甚至是仙道器具,本質是一樣。”
  
  “勝於凡人百倍,自是有紅,勝於凡人千倍,自是有黃,勝於凡人萬倍,自是有青。”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每個文明都能晉升,並且有著自己特殊情況……前世核子武器道路,卻參考不當,沒有符合仙道實情。
  
  這個仙道世界,浩廣不知多少萬里,人口數十億,水府、火府運作,封土體系連結二百州下土,氣運規模上不輸於地球,但在氣運品質上,呈現嚴重兩極分化趨勢,道術物品的普及只限于權貴,士人階層以上生活往往可比地球中產,但庶民的生活……只能說是幸賴風調雨順,並無災年。
  
  生活本身並沒有什麼,無論哪個世界的庶民生活都不會比上層人物高,但僅賴水府,說明庶民階層沒有多少力量,由此提供的力量也極有限……
  
  說實在,單純供給氣運給天庭,再由天庭劃撥水府干涉氣候,這種迴圈鏈是極簡而高效,卻忽視了庶民階層的參與度。
  
  “簡直就是——我們仙人有力量,改造自然有我們就可以了,你們庶民自己玩去。”
  
  而這水火鍋爐本身不是武器,只是一種社會生產工具,自人力、畜力、水力突破而來,本質上能給社會氣運帶來品質升級。
  
  這完全有別于水府體系的氣候於涉,而是激發庶民階層參與到整個社會規模中——仙道文明在可吸取的靈力範圍內技術已接近登峰造極,可供吸取的靈氣有限,所以要限制修仙。
  
  但大量不可吸取的力量,實際上還沒有開發,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空白的領域。
  
  這是自己證就帝君位業的最大憑藉。
  
  但帶來的反噬也是極大,非得有更高層次才能抗得住。
  
  “只是現在處於戰時,不僅僅是天庭,甚至是天道,都會支援能增強力量的任何舉措,哪怕會引起格局的巨大變化。”
  
  “故有玄黃之氣下降於我,這就是明證。”
  
  芊芊對氣運泉流的觀察結果至少給葉青一些信心,知道自己這次沒有錯,決心先在下土進行一些推廣——這片下土世界,目前是天庭特設的試驗田,名正言順,將來天庭驗收時,因涉及社會氣運規模和品質上的整體提升,如果成功了將會比葉火雷的意義更重大百倍千倍。
  
  “失敗了沒有壞處,至少現在諸侯爭雄之時,每年糧食收成不要多,只要比別家諸侯多出三成……不,多一成就夠了,形成大勢誰也擋不住……更別說水火鍋爐引發的社會生產變革。”
  
  漢人持“天人合一”生存理念,無論哪個階層都極相信天命,對“天”祭祀最隆重,以尋求對族運庇護。
  
  在這仙道昌盛的世界,又似曾相識的下土神州,正遭遇轉捩點的族人,葉青感覺自己可以做點些。
  
  “除非是根本上破壞了仙道世界的根基。”
  
  “但這種道法科技,完全不可能呐”
  
  “前世地球上鄙視宗教,視之迷信,根本原因就是沒有力量真實於涉物質世界,但是科技歸根到底,是借於外物。”
  
  “假如偉力歸於自己,人的智慧無限擴大,結合著力量,這豈是所謂的戰艦或者機甲能比喻?”
  
  “假如所謂的道,就是世界的規則的話,那有人能想像一下,能修改物理常數的人,是母艦和機械能比喻麼?”
  
  “一個念頭,整個科學體系就會崩塌,億萬母艦紛紛自我瓦解。”
  
  “只是物質世界,從沒有真神罷了,才給了科技至上的觀念生存的空間。
  
  “故在此世界,無論怎麼樣發展,都不會破壞仙道世界的根基。”
  
  “既是這樣,我就拼死搏一下,看這仙道世界,高於萬物的階級中,可有我一席之地”
eddie7156 發表於 2014-3-8 22:28
第三百九十二章 南征

揚州•壽春城

    時間推遲前些,正是盛夏,太陽曬得地皮滾燙,只見城門不遠處店鋪中,店老闆和夥計袒胸露腹,給客人遞著茶水。

    這壽春城外郭城牆不高,這是江南特色,氣候多水,夯土易泡壞,鄉間塢堡不多,遠不能和北方遍地堡壘,森嚴以備格局相提並論。

    山越小患,和匈胡終不能比。

    但平穩不是沒有好處,至少積蓄力量充分——凡地方千里、人口千萬,必五百年而後龍興,距離吳滅六百年,楚滅四百年,江南王氣蟄伏已久,是到了再興的時候。

    “孫氏當王,項楚復仇”讖緯漸漸在揚州和荊南一帶流行,讓許多有心人聽了驚悸,楚漢相爭時項羽連同八千江東子弟片甲無歸,這仇向誰複?

    豈不就是漢室

    不過這自和普通百姓無關,店鋪關店,裏面有個夥計叫賀小五,晚上難得能吃到點豬頭肉,當時覺得痛快,可天氣熱,這豬頭肉怕有點不新鮮,到了晚上就覺得肚子裏疼,只得一趟趟去上廁。

    這時沒有什麼廁所,就踉踉蹌蹌在城牆下一處叢林中來個長蹲,才覺得爽快些,發覺卻天墨黑,正想回去,就聽到大門開的聲音。

    賀小五心裏一驚,這城門怎麼半途開啟?

    突聽有著腳步聲,以及隱隱聲氣,賀小五悄沒聲透過小叢林一看,頓時就直了眼——只見城門處一支支的士兵踏了進來。

    步驟尚算整齊,一種凜寒的殺氣透了出來,這賀小五見了知道不妙,不顧不遠處自己拉坑的味道,連忙伏在地上。

    城門只點了二個火炬,光線很暗,有點森人。

    一人站著,沉著臉一聲不吭,正是俞帆,後面有三個人都跟隨站著。

    良久,軍隊開了過去,這俞帆看了看上空,帶著一絲微笑,而後面一人見著眼神,就笑的說著:“主公您看,宣旨的天使尚在千里迢迢路上,但主公身受豫州牧,破虜將軍的消息還是提前傳至了,受此影響,主公氣運白蛇的眸子已轉金黃,真是氣象儼然呐”

    一人扇了下扇子才說著:“白蛇實質已發生少許改變,頭生異角,眸閃金碧,這還是沒正式受封,白是金德之相,正合亂世殺伐,而主公又是同進士之首,正可謂文武兼濟,有這白蛟,就能成就一番功業。”

    “可惜的是帶到地上只有十分之一,因此地上世界還是白蛇,還需統一這片天下才是。”第三人介面說著。

    這是結束和袁術使者會談,又調兵入城時的說話。

    “可惡這袁術,真把主公當成了屬下,也不看看他現在只是一郡之地,我們已是一州半了”

    “這使者傲慢,把我們江東視為蠻夷之地……”

    俞帆含笑而聽,其實並不在意,還是開口:“這袁術是袁家的嫡子,四世三公的底子有大半落在他身上,勢力還是很強,難怪歷史上孫堅、孫策父子兩代都被壓制。”

    “可惜空有厲色,才能遠不如庶兄袁紹,後更是膽大包天到率先稱帝,自我感覺這麼好的傢伙……不利用豈不可惜?”

    地上人都笑起來。

    俞帆緩解了眾人鬱氣,就正了神色:“這袁術正好拿來給我們做槍,折損點面子,損點糧草物資都沒有什麼,我們江東不缺這個,讓他統合荊北,頂著葉青,我方可隔岸觀火,伺機謀取徐州”

    “陶謙這次被勸著沒有出城野戰,很早堅壁清野,但彭城之役雙方還是傷亡很大,攻城和守城損失相當,總督的術師團雖還沒有恢復實力,但威力已經不容小看了。”

    “我們也有術師團。”俞帆笑著,看一眼左側六十左右術師,這俞家聯盟的全部術師終於在下土齊聚,比起總督方也不遜色多少。

    術師矜持微微躬身,望向上首目光卻是尊敬,以他們靈覺,自能望見一條威嚴白蛇在冥冥中護衛著俞帆。

    “荊揚是帝王之資,只可惜主公此身位業只是烏程侯,擴張太快不得不大批借助江東土著,還被漢室餘氣壓制著,不得不在偽裝屈居袁術回避壓制,不過等到洛陽城焚毀……就是我方和總督方氣運大漲,葉青氣運大消之時。”

    這時一個親兵突將一道軍情呈報上來,俞帆臉色一黑。

    寇先生接過呈報,也是吃驚:“定侯就是名聲好聽罷了,還兼領豫荊州牧

    有人憤怒:“荊州牧?這置主公據有之荊南于何地”

    “而且豫州牧也和主公衝突我們這才是正統”

    “印璽齊全,這太后真是……”

    “孤女寡母有什麼辦法,肯定是連人帶物都歸了”俞帆只是冷笑,難免勾起一些似曾相識的印象,心裏有些不舒服——怎麼無論地上還是下土,什麼好事都讓這葉青攤上了?

    摒棄這念頭,俞帆想起些:“對了,這下土赤霄劍又是什麼?怎感覺有點印象……”

    眾人面面相覷,不像荊州故楚之地好慕文風,江東自古吳越尚武之地,本土士族其實是土鼈居多,沒幾個關心中原鼎革事情,能提供給地上人的記憶實在有限——實際上這也是江東地上人不得不在江東抱團的原因,地方形勢熟悉,到了北方就是兩眼一抹黑。

    只有少數出身荊南憶著一些記憶,開口說:“赤霄劍是它的官方正稱,一般民間俗名叫做亡秦劍、天命劍、鎮運劍……或最有名的稱呼是高祖斬蛇劍,漢高祖劉邦斬白蛇……起義之佩劍。”

    斬白蛇麼……俞帆身上一冷,憶起了秦之餘氣化蛇的民間傳聞,勉強笑了笑。

    寇先生趕緊截住話題:“下土是下土,我等是地上人,天然就有跳出局限的能力,些許忌諱何足掛齒”

    “就是,就是……”有人當即附和。

    俞帆如若不聞,暗中自視,虛空中白蛇只是稍受衝擊,就迅速穩定,仔細觀察下面。

    在場的眾人,各人氣運也是稍滯又恢復,總體依然凝聚的很。

    畢都是地上人。

    俞帆不由滿意笑起來:“對,我等地上人聯盟根基自有,果是不同,克制縱有也是極小,葉青弄出赤霄劍,打的這個主意,可是算計錯了”

    眾人都是認同:“主公說的是,或對土著有用,對我等無用……”

    “真正三家聯盟決出勝負,還要靠實力,靠戰場來說話”俞帆這樣說著,見著軍隊已完全入城,擺了擺手:“你們回去休息罷——寇先生,我們散散步。”

    “是”見著眾人散去,甲兵持著火把跟隨,兩人散著步,見著這時家家戶戶都緊關著門,在微弱的火光下,可以看見有兵馬巡邏,禁止宵行。

    不過有些深宅大院不受影響,能看見輝煌燈火,以及絲竹之聲,這細得一絲頭髮一樣,似有似無。

    城上有火光,映成了一片赤色。

    俞帆又是歡喜,又是惋惜:“這片還算繁榮的城市,已經是我的,要是地上有這片城市要多好”

    這時和寇先生相視,見著他眼神凝重。

    寇先生拂著竹扇,冷靜說著:“主公,赤霄劍對土著影響非同小可,眼下傳聞不廣、影響不大還沒關係,將來我們直面這葉青,終要拿更高一級的那件至寶來抵消。”

    “我知你意思,說起來我這孫堅和傳國玉璽也有緣分,不過洛陽那夜暗中尋到了位置,卻見漢室餘氣未消,果時候未到……”

    “此身在原歷史上也是草莽崛起的英雄,得了這玉璽就處處不順,最後在襄陽城趁勝追擊時被一箭射死。”

    “而且明明都知傳國玉璽出土在洛陽的水井,這一個個都等我孫堅盜取玉璽,想讓我承擔反噬?”

    俞帆眸子幽暗,語調深沉:“還有昨天秘報,董卓初欲以袁術為揚州牧,我為荊州牧,這董黑是想讓我和袁術離心?”

    寇先生自是知道內情,望著西北凝眉思索:“袁術按主公消息挖到傳國玉璽,因此對主公已很信重,此人目光短淺不足為慮,估計董卓也考慮到這個,又見葉青據領兩州,是以改命主公為豫州牧…無論哪方都不容忍葉青繼續勢大,這一來四面包圍之勢就成,葉青很難再擴張了。”

    “主公為豫州牧,雖是董卓之計,但也算是名正言順的任命,成為了此國度真正封疆大吏,位格在青。”

    “唯一可惜的是,由於太后挾天子六璽逃亡,董卓控制的漢廷已不具備完全合法性,這葉青豫州牧同樣合法,故還必須較量下才能最後落實。”

    俞帆點點頭,沒有誰比他更瞭解這宿敵的難纏了,勢之強弱,終歸要打過才知道

    怔了怔,又看向遠處入營的軍隊——滿營都是寒白,沖出數丈,這正是兩年間對地方土豪和山越族用兵的結果。

    可惜南方水網密集,地形限制難有大規模戰事,又缺馬,鍛煉出來的軍氣質量只能到白氣程度。

    可喜的是規模,足十萬軍,還是排除長子孫策帶走兩萬軍和地方守備三萬……這久旱天下,除荊揚水鄉之地,何處還能供起十五萬軍?

    就連曹操和陶謙雙方總兵力也不過此數。

    一陣陰雲從東南飄過來,染著一絲暗紅,空氣壓抑沈悶。

    “啊,是該下雨了。”俞帆說著,雙眸平靜望向北面,似已經聽聞到激烈的殺伐聲。
eddie7156 發表於 2014-3-9 11:20
第三百九十三章 起兵

半個月,黃忠和夏侯淵在淮水上游沿岸對峙很穩定,在兵力相當後,雙方都沒有真正大打出手,小規模交鋒幾次,在郭嘉的設計下占盡便宜。

    夏侯淵擅於長途突襲、作戰勇猛是真,但智謀拙計,特別是在這兩軍長期對壘之時缺點明顯,被郭嘉壓的死死。

    實際上葉青隱隱記得這傢伙後來被黃忠突襲斬殺,就是在長期對峙中被劉備一個小小的調虎離山之計所陷。

    但這時表現還可以,或是副將李典為人穩重的彌補。

    這些只在葉青心裏一轉就不以為意,現在整個豫州在巡視後已穩定下來,伴隨自己大軍歸來,還有大批的郡縣府庫糧銀,地方叛逆隱患又基本消除,只需盡起大軍,檄文一發,曹操自己都要陷入大麻煩。

    葉青還在長車上處理著政務,接見臣屬,並不避嫌,而太后漸漸習慣了,偶爾會聽聽,就當增進些瞭解。

    回許昌,又一波扶老攜幼災民過去,衣著還可以,只神色困頓,聽言語是鄰接的彭城和下邳人,卻非逃荒,而是逃徐州大戰兵禍,有些躲入鄰接豫東,又被夏候淵在鄉間的劫掠嚇跑到豫西來。

    “或整片中原甚至北方,就這豫西是傳聞中樂土……除此外就遼東和荊揚一帶安穩些。”

    太后想著,她還觀察到每過一集鎮,多多少少都有相應官吏在負責引導、安頓災民,整潔有序的災民營在等待他們。

    葉青處理軍政事務,和芊芊問了下在許昌開辦道術學院的情況。

    他喝口茶水,感覺心情閒適了些許,見了隨口問:“太后在看什麼?”

    神色自若,語氣平靜。

    太后對這種相處已適應,或說視之未來皇帝的氣度:“我看使君治下對災民來者不拒,說明這兩年豫西的豐產不是虛報,看起來囤積了很多糧食。”

    葉青笑了一下:“這麼說也沒錯。”

    太后卻無法這樣平靜,她執政過本朝最後這幾年,知道眼下這有多難,更不由感慨:“水事興而農事興,農事興而人事興,人事興而兵事興……這真是貫穿著的事情。”

    “劉使君地方組織得力的很,安置大批災民輕鬆,安排大軍糧草也是同理,地方組織得力,說明能經得住持久戰,頂得住多方壓力,這又是許多諸侯不能比……哀家對各州印象中,恐怕只有淮河流域的徐州,長江流域的蜀地、荊州、江東能比。”

    葉青“嗯”了一聲,表示基本認同。

    豫州地處黃河南岸,和司隸、兗州並稱中原、河南,是一大塊黃土沖積平原,非常容易耕種的土壤,它在全盛狀態下的糧產優勢,確實是叫各餘各州望塵莫及——實際上縱算地球後世每年秋收時,國事廳一品大員都要巡檢地方糧事,第一站就是河南。

    畢是執掌過核心權力的人,很多基本思路是一樣。

    最近太后表現越來越順從,當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一種再明顯不過的政治表態。

    葉青很多事情也毫不隱瞞:“我方這兩年囤積的糧食其實大半用於招攬災民流民,好處是奪取了周圍州郡人口,壞處是軍糧儲備並不多,不過夫人指使糜家自荊州購糧,又補充了回來,總算和太后所想一樣。”

    太后笑起來,她喜歡這種坦誠,對自己和女兒的安全和將來更放心了些:“這就好,哀家素聞南軍缺馬,軍力普遍不強,也就徐州山陽和江東會稽的重步精兵稍好些……”

    “孫堅的長沙老兵還是不錯,常年和武陵蠻交鋒,又跟著孫堅南征北戰為其打出烏程侯的名位。”葉青只是這一提,隨即說起正事:“托太后鳳威,統合豫州統合基本完成,荊州北部卻還需太后巡視,臣懇請太后移駕隨行。”

    太后配合頷首:“哀家自是願意,不過檄文已寫好,後天就要發了?使君這時南下,還能趕得及回來?”

    “臣去徐州救出陶謙,以身作則便於號召天下討董。”葉青沉著說,知道各路諸侯會有小心思,但對董卓的敵意是一致:“這次臣就不南下了,不過太后不必擔心安全,會有安排好的大軍隨行,一路上也有子龍將軍護衛……”

    葉青正說著,突有一騎自後駛來:“報——”

    頃刻間車架緩緩停止,早有一個親兵開門,葉青徐步下車。

    “主公,有南陽郡信報”來的是一個中級軍官,翻身下馬,深深叩下行

    “起來罷”葉青說著,這人叫陳善,三十左右,國字臉上兩道劍眉挑起,深沉內向,但很是扎實,不禁又是一笑,先不看文報,只是說著:“你簡單先彙報下罷。”

    “是”陳善說著,再一躬身,說:“南陽郡封鎖嚴密,我部折了不少人手才傳出來的暗訊。”

    “似袁術指使孫堅殺了南陽郡太守張咨,心意還有不足,在被董賊任命揚州牧後,卻不敢當真奪孫堅兵權,而以更高一層的視角,和臣屬密謀先奪取荊北,再以荊揚之地奪取豫州。”

    “收買的這個內線是袁府侍婢,聽口風會在許昌上位。”

    “上位?”葉青一怔,冷笑,頓時四周鴉雀無聲。

    葉青這才展開檔,漫不經心閱完,又是一聲冷笑:“太后您看看,此人簡直是愚蠢到頂”

    “上位?”太后接過,她仔細看著檔,發覺上面也就是這些話,只是隱隱想到些,頓時臉色鐵青。

    就聽葉青說著:“恩,或是想得到太后您,在許昌稱王稱帝,以便名正言順要求冀州庶兄屈服,南北夾擊掃蕩天下”

    太后聽了,臉色頓時漲紅了,大怒:“袁家果都是漢賊要叫此輩得逞,豈不比董卓更可怕?”

    “噗,這人怎想得這麼美啊……”芊芊翻看密信,忍不住笑出來,掩著口:“我們剛要巡查南陽郡,這就反叛,袁術是招搖著要作死麼?”

    “路中悍鬼袁長水麼,招搖是人家風格”葉青也是失笑,說:“不作死就不叫袁術了……既是這樣,就將南巡轉為南征吧,那太后您……”

    “劉使君,哀家還是想隨行南征,擒獲此獠。”太后被袁術計畫激怒,更擔心這袁術這有倚仗,而劉使君明顯抽不出身來親自南征。

    “那也行,太后您是我漢家旗幟,對地方速定有奇效,兵事上自有大將為您掃平。”葉青同意說著,轉頭看了看天色,似要下雨了的樣子,當下就淡淡吩咐著:“此時離許昌不過一日,先回許昌罷,大軍就直接停在城外侯命”

    第二日,大軍就到了許昌

    兩個校尉帶著三百親兵列隊,護送著葉青抵達,就有人急步進來,稟著:“主公,奉您的命,眾將已抵達側殿”

    “哦,先送太后回去休息。”葉青略一思量,吩咐:“請他們候著,我這就過去了。”

    片刻就抵達側殿,葉青徑至而來,只見十幾個人坐在不遠處休息廳,葉青一腳踏進門,眾人整齊站起身來,說:“給主公請安”

    葉青滿面含笑,說:“各位請起,兩位賢弟都來了,快坐”

    說著自己坐了,這才認真打量二人。

    關羽中等身材,留著五綹美髯,丹鳳眼。

    張飛幾年不見,軍旅生涯,變得高壯,熊腰虎背。

    至於趙雲,和傳說一樣,三十歲上下,方方正正臉上一對眼睛閃閃發亮,顯示出非凡的神采,舉手投足間有一種剛陽男子魅力。

    看去都是大將氣相

    而戲志才、荀、荀攸等文臣,卻神態自若,又有重臣氣度。

    眼前眾人都是金黃氣運,葉青頓生喜悅,說著:“你們大體上也知道情況了,有什麼感想?”

    “主公,袁術私得傳國玉璽而不上交,就已經是逆臣。”戲志才略一欠身,從容說著:“又有指使孫堅私殺二千石大臣,逆跡已顯,此廝欲想稱帝,怕是可以落實了。”

    “戲大人說的是”張飛喊著:“主公,還有什麼話說,直接打就是了。

    在正式場合,張飛都是稱主公。

    這時荀沉吟說著:“是可以打了,主公領荊州牧,名正言順,此時荊州雖有袁孫二人滲透,卻時日不長,主公和太后巡查豫州,百官歸心,眾志成城,這時攻伐,正是時候”

    葉青默默點了點頭,看向關羽:“二弟怎麼說?”

    關羽雙手扶膝,坐得端端正正,這時略一欠身說著:“奉主公的令,十五萬大軍已召集,由於多是民兵,又有骨于,很快成軍,不過多訓練也不是壞事

    “但袁術不能不伐,誰是主將,自是主公下令。”

    “就這樣吧,你還是繼續屯兵虎牢,那裏更是重要。”葉青一笑:“張飛、趙雲、戲志才”

    “臣在”

    “你為大將,趙雲副將,戲志才你兩年來一直經營荊北事物,明裏暗裏都有準備,對於情況最是清楚,可拜為軍師”

    “我給你們三萬大軍,給我踏平南陽郡。”葉青說著,這些年培養,趙雲已掌握兵權,不再是原本歷史上區區一個親兵隊長了。

    話音剛落,三人離座,叩拜應命:“臣等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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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傳國玉璽

此時,袁術正在宛城大營裏暴怒:“兼領兩州牧?豈有此理這是亂命

    這時剛中午,太陽掛在天頂,火辣白光曬得地面焦黃,卻有莫名黑濃雲氣自東南湧來,空氣沉悶壓抑,有了下雨的兆頭。

    天色昏暗下來,主營帳中有著燈火,眾僚屬聽聞張了張口,有持重老臣在側後小聲提醒:“主公慎言,可這是遺詔,蓋了玉璽。”

    “屁個遺詔?這寡婦印璽在身,隨手就能拿出來十份八份,你信麼?”袁術兇狠掃視這人一眼。

    這人噤若寒蟬,就不敢再言,知以主公自傲性格,這還算是給了老臣面子

    “大哥說的對,只要太后法統在,今天她能命劉備兩州牧,明天就能封王……”袁胤出列說著:“後天就能頒傳國詔書”

    袁術對這附和很滿意,只聽到“傳國詔書”時,才目光閃爍一下:“她想頒也得有傳國玉璽才行,嘿……”

    袁胤有些不解,但沒糾結這個:“大哥有何良策?”

    袁術眯起了眼睛:“去給我流言,太后和董卓有姦情,暗害少帝、獻帝,現在又跑許昌來是和劉備有著姦情,這亂命是失德賤婦偽造帝旨”

    “這”眾人都是汗水流了下來,流言無腦沒有什麼,潑髒水從來是離奇點好,但這可是針對太后天子……

    自家這主公或是出身太高,簡直膽大包天,一點都沒有對皇權的敬畏

    “怕什麼,我那卑賤的庶兄都敢清理宮禁,董禺更連弑二帝,曹操敢暗使流寇殺了刺史劉岱自領兗州牧,我袁術做這點流言小事,你們怕什麼”

    眾人腹誹此舉除激怒太后外沒有別的實在好處,這時卻只能躬身應命:“臣等遵命”

    “賤婦,賤婦……”袁術破口大駡,卻分明顯出一點忌憚。

    太后再是落地鳳凰,她身份影響力擺在那裏,荊州牧一封出去,立會導致剛奪取的南陽郡各縣不穩——沒有穩定根基就難以擴展周邊,全取荊北諸郡的計畫也隨即落空

    相比下,罵辭中根本沒提到劉備幾句。

    在袁術眼中,就連庶房兄長都是“婢生之子”,曹操都是“閹宦之後”,孫堅都是趕來抱自己大腿的“草莽土豪”,這讓袁術用哪只眼睛去瞧劉備這“草鞋之男”?

    大將紀靈還是盡著職責:“不過這劉備為人剛烈,穎川郡又和我南陽郡比鄰,難保不會立時翻臉打過來,主公還需做好準備才是。”

    “那是自然,打就打,怕什麼”袁術哧一聲,讓人聽起來底氣十足。

    但這時袁術自大還沒有到後來稱帝程度,現在不全是草包,皺眉問:“兵力我們能聚集五萬,上個月情報中此敵的正規軍只有三五萬,就算臨時擴軍也至多不超過五萬,對董卓、曹操兩面受敵,不信他能抽出多少兵力來……對了,帳下情況如何?”

    紀靈使了個眼色,偏將雷薄立時上前彙報:“這兩年有戰績的大將中,張遼在洛陽北軍,一個月前洛陽變亂中和劉表同率步兵營、射聲營一齊出了城,不知去向,關羽屯兵虎牢,黃忠又在抗衡夏候淵,這兩將都開春時對曹操大戰的主力,近日聽聞有一小將趙雲帶了太后……”

    “無名小將就別和我說。”袁術打斷,壓根懶得記,想起什麼就問:“我在董卓府宴中見過,劉備和董卓翻臉時,除關羽還有個黑臉幫襯著抗住呂布,這黑臉的叫什麼來著?”

    雷薄汗一下:“是有,大將張飛,原本就時常率騎軍騷擾河南尹,聽說這次和關羽一起攔截了徐榮遺留殘兵,這張飛又在歸返途中攻拔河南尹十餘城,這些天都隨太后鸞駕在豫東巡查,劉備似準備親征徐州,迎戰曹操”

    原來身邊就只剩下一個大將了麼,袁術不以為意:“他有大將張飛,我有大將紀靈趁這時機,給我發兵攻取荊北各地,整合軍力,再趁豫西空虛偷襲許昌”

    “主公英明”

    “主公,南陽郡這半個月封鎖嚴密,半點沒有透露出張咨被孫氏大將黃蓋襲殺的消息,這劉備定是不知此間變故,隔一條潁水就是潁川郡,許昌都不過三百里,變生肘腋之間,肯定一舉而下,俘獲太后和豫州文武上下”

    “呵呵……”袁術矜持而笑,揮揮手:“都下去準備吧。”

    見著眾臣和大將退下,袁術又摒退近侍,略一檢查,的確沒有人了,這才取出了一個木盒。

    打開一看,一方方圓四寸,上紐交五龍的玉璽,正安然置於其中,但卻旁缺了一角,補上黃金。

    袁術這時心神皆顫,踏前一步,探手抓起玉璽,一股難以形容的氣息,透著手心而入,翻開一看,正是“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這就是傳國玉璽,秦王政十九年(前,秦破趙,得和氏璧,天下一統,嬴政稱始皇帝,命李斯篆書“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字,咸陽玉工王孫壽將和氏之璧精研細磨,雕琢為璽。

    嗣後,歷代帝王皆以得此璽為符應,奉若奇珍,國之重器,得之象徵“受命於天”,失之表現“氣數已盡”。

    此時不僅僅如此,只見靈氣醞釀,瑩瑩清光彌漫,這讓袁術陶醉不已,前兩年剛取得這玉璽時,還沒現在這光華異象,這兩年間異象越來越顯,自己豈不就是真命之主?

    相比大將重兵,天命之歸才是自己真正倚仗,君不見孫堅,還不是乖乖拜服在自己王氣之下

    “哈哈哈……庶兄,不戰而屈人之兵,堂堂皇皇,你終是遜我一籌”袁術得意笑著。

    庶兄袁紹,還要陰謀逼死了冀州刺史韓馥,才算取得冀州。

    “婢生之子,就是婢生之子,不入流品。”帳外戰鼓響起,軍威烈烈,袁術更是得意。

    “哼,什麼赤霄劍,不過劉邦老流氓弄出來糊弄人的玩意,哪比這傳國玉璽?”

    “秦統一六國,建官立制,號是祖龍,這玉璽就有祖龍之氣,意義非凡,是始皇帝親傳,秦漢相交,傳國重器,真正的天命所歸”

    “傳國玉璽在手,才是真正天命,只要攻下許昌,七璽齊聚,就讓這成為我袁術皇帝之路的第一步吧”袁術手持傳國玉璽,在黑暗中笑著:“差點忘了還有皇后之璽,久聞此女嬌豔鳳姿,就和六國歸秦一樣,這前朝的太后,還不是想怎麼玩弄就怎麼玩弄……”

    正尋思著,突聞外面有將大聲喊:“報,主公敵將張飛率軍三萬侵我荊北”

    “啊”袁術嚇了一跳:“這,這……”

    手一顫,玉璽掉落在了盒中,袁術有些心疼的看了看,見是無妨,這才來回踱步,葉青這過於迅速反應打亂了原有佈置,心中就是一沉,第一反應就是否馬上召孫堅來助。

    但對方區區三萬人來攻,就召集“手下諸侯”,這讓袁術感覺有點掛不住

    “自己可是天命所歸要成為皇帝的男人”傳國玉璽靈光彌漫帳間,無形有種威嚴高遠的感染力,讓袁術迅速鎮定下來。

    想起自己是真命之主,想著自己有五萬大軍,有大將紀靈,頓時信心滿滿,想起劉備敢先攻自己,袁術更是憤怒了,這不過是賣草鞋為生的賤民,卻敢這樣放肆,實是可誅。

    這時不停有情報傳來,袁術踱了幾步,親自取了個坐墩,目光幽幽的看著木盒裏的玉璽。

    他想起了不久前有個術士說的話:“大人四世三公,小人先前就看過大人的面,卻是隱隱有著黃氣,這就應了土德。”

    “現在一見,更現出淡淡的紫氣,這是王者之氣,主大人有王者之貴呐

    想到這裏,袁術更是怔怔盯著玉璽不言語。

    要是葉青在,會有所譏笑,袁家四世三公,門生弟子遍步天下,他又是嫡子,這無疑是養成了他自大的性格。

    但是在實踐裏,又偏偏有著袁紹,袁紹雖只是庶房兄長,但才能處處壓著袁術一頭,久而久之,就自然有著自卑。

    這自大和自卑結合,無法依靠才能,就使袁術更迷信出身和天命。

    這時看了會,袁術不由心情平靜下來,再戀戀不捨的看了看玉璽,這才把這盒子合上去,這木盒卻也是特製,一合上去,就隱藏了靈光。

    不見靈光,袁術頓時若有所失,心裏有些空虛,勉強凝神想了想,就果斷命令:“宣紀靈進來”

    “是”

    片刻一將進來,同是熊腰虎背,氣宇昂昂,行禮:“末將在此,主公有何吩咐?”

    “劉備此廝安敢犯我疆土,你率大軍前去迎敵,立刻起程,只要斬得大將張飛,我就為你表功”袁術說著。

    紀靈正想應著,突心中一悸,轉首看了看帳外,只見天色因風雨將至而漸暗:“這個天色似有不祥……”

    “恩?”這略一遲疑,袁術眉皺了起來,有些不快。

    “末將遵命”不敢再有任何想法,紀靈叩拜應著。

    “那就去點兵罷”揮手將兵符丟下,袁術命令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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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戰陣(上)

宛城

    自光武皇帝顯跡南陽,建都洛陽又以宛城陪都,稱南都。

    劉秀和雲台二十八將大部都出生南陽一帶,故南陽又稱“帝鄉”,是龍脈發源之地,民間傳聞一到二月初五帝誕之夜,還可看見二十宿星供衛荊北星野,庇護當地。

    這時六萬大軍對峙著。

    劉家軍中,雖臨時的營盤,但層層疊疊、錯落有致,一隊隊巡營士兵整然有序,糧草輜重堆積,守備森嚴。

    這營盤佈置,並非是主將胸中韜略,而是葉青一直推行的士官制度和標準

    而在這時,張飛立在一處高臺上,正眯著眼睛看著遠處。

    敵我兩支先鋒洪流一樣滾滾靠近,當相遇的瞬間,就噴射出大股的血花,頓時就有著上百人跌了下去,不斷有人馬跌倒在地

    但是張飛現在久經戰陣,頓時看出,敵方撲倒在地的人馬是自己的二倍,頓時對眼前的情況滿意。

    不過轉眼,就把目光放到了一個白袍大將的身上。

    “殺”似整個大地抖動一下,震耳欲聾的殺聲中,趙雲身下的馬匹踩踏在大地之上,發出了沉悶的連綿聲響

    一瞬間,長槍電閃,數個騎兵就跌了出去。

    轉眼之間,就開闢出了一條寬闊的道路,僅僅一分鐘間,二十個敵方的騎兵盡數變成了屍首。

    “射”不理前面的一片慘叫,隔了些距離,有著冷酷無情的聲音接著響起,接著,空氣中傳來了尖銳破開空氣的聲音。

    這是箭矢的尖嘯聲,瞬間抵達到了趙雲。

    趙雲驟點起了長槍,精鐵鑄就的箭矢或被格開,或被點中,略微改變方向,擦著趙雲的身體射入了地上。

    趙雲冷笑,繼續衝鋒著,一個個騎兵慘叫掉下馬來,所到之處,一片血肉模糊,有的一時間沒有死亡,還在慘叫著,造成連綿的混亂。

    “……”高臺上,張飛雙眼不知何時已變成了赤紅。

    千軍中來回衝殺,這種力量真是強大,幾年時間,趙雲的變化令人,甚至令張飛都感覺到一絲怖懼。

    “真想自己都衝殺在第一線呐”張飛不由握緊了劍柄。

    按照地球上正規作戰,趙雲身為副將,是不可能這樣衝殺,堂堂軍區副司令,哪能親身上陣。

    但是這個世界,隨著下土世界靈氣不斷彌漫,一切都漸漸發生著改變。

    武將的肉體力量越來越強,雖還沒有超過某個界限,但差距已經不遠了,而隨著衝殺,這些武將在靈氣刺激下,進一步提高著武技和力量,這以葉青的話說,就是越來越像三國無雙了——武將以個人力量開始左右著戰場

    陣前震耳欲聾殺聲響個不停,一排又一排人跌下,不知不覺,趙雲百步內,己經積滿了屍體,到處是跌在地上掙扎慘叫士兵,還有血肉模糊的受傷戰馬慘嘶亂奔著。

    突眼前一空,原來是衝破了敵陣,黑雲翻滾,太陽掛在天際,在烏雲中遮蔽了大半,血光沖湧,喊殺聲一片,聞著濃郁的血腥味,趙雲高舉長槍。

    忽傳來號角聲,接著激昂戰鼓聲又是響起。

    敵軍步兵跨步上前了。

    一萬密密麻麻,更別說六萬,南陽雖大平原,剛一投入戰場時只是幾千騎兵,剛才對陣,袁術軍在騎兵上明顯處於劣勢,但雙方都沒有罷兵意思,隨即趕到的步卒加入戰鬥。

    張飛吸了口氣,命令著:“第三營出列”

    “是”旗幟揮舞,頓時同樣有步兵出列,投入戰場。

    這不是一股腦沖上去,而捏在主帥手中不斷投入預備隊,調整著戰局以圖向己方傾斜,漸漸鋪開。

    偌大戰場,一眼望去都望不到邊際,只有立在稍高些高臺上才能把握住戰局。

    雙方主帥指揮藝術都不差,漸漸將大部分力量投入對勝利的決逐。

    先是強弩、良弓在前,一陣對射殺傷之後,兩軍弓手先用光了體力,而弩手的上弦較慢,樸刀兵和槍兵就沖上去,戰線全面陷入血腥肉搏,而這距離兩軍遭遇不到半個時辰

    戰場當中,趙雲引著白甲騎兵縱橫衝突,幾無人可擋,戰線上袁術軍士卒恐慌不斷蔓延。

    “這大將便是趙雲?那對面帥旗下是誰主持?”

    對面帥旗下金赤鸞駕,分明是太后親臨,還有一千騎兵守護。

    “呃,或是劉備,荊州牧大旗豎在那裏。”雷薄應著,咽一口唾沫:“還有旗號是張,這多半是敵將張飛所領的中軍了。”

    袁術軍的帥旗豎立在一處緩坡上,紀靈暗罵這“偽荊州牧”旗幟,又看一眼對面張飛:“張飛是劉備這廝的結義兄弟,這天下都知道了。說不定還真是劉備陪在太后鸞駕,親自指揮也說不準……”

    “看來主公的判斷出了點差錯,這劉備沒去徐州戰場,是覺出我軍準備偷襲許昌而重視起來了?”

    紀靈推測著,轉首見戰線上衝突的趙雲,略一皺眉:“未聞這趙雲有多少聲名,端是一員虎將呐”

    不過隨之將目光轉到戰線……牽涉到六萬兵力大戰場,又不是一沖即散流寇,單單一巔峰大將不足以定勝負。

    或者說,現在下土世界,還沒有跨過那條道法顯世,或者鬼神武將下降的界限。

    寬近五裏戰線上都是交叉一片,劉備軍的著甲率超乎預料,除弓弩手幾乎大部分步卒都配紙甲,這些紙甲看似可笑,卻能有效防禦。

    而火長以上都配有鐵甲,比袁家多年侵吞漢室武庫攢下的家底還厲害,很多看著砍刺上去,卻不受傷、或受輕傷,又繼續戰鬥。

    紀靈這才想起暗探回報穎川甚至豫西大興工業、數以千計製造鐵甲的傳聞……本以為是無稽之談,鐵甲是那麼好造?

    那得傾國之力才能批量製造,就連冀州袁紹興造大鎧,兩年間也不過數千副,當地冶金工業發達,全靠漢武帝留下的老底子。

    “現在看來是真該死……”紀靈暗罵,敵人騎兵總數量有三千,比自己這面兩千多一半,各自捏了一千作預備役,投在場上更是兩千對一千的優勢。

    南方戰馬獲取困難,就連當年光武帝劉秀在南陽起家時也是騎牛上陣,主公袁術這兩千騎兵的戰馬還是自冀州老袁家帶來的家底,而這劉備起家自幽州涿郡,聽說和蘇雙、張世平這兩個販馬大商關係一直在,多年管道累積戰馬八千匹,都快趕上他師兄公孫瓚的萬騎白馬義從。

    “幸虧沒全部帶來,這裏只有三千,還有五千難道在虎牢和豫東?”

    紀靈估量著場上戰力對比,稍放心的是袁家弓弩數遠勝對方,對敵人輕騎兵造成威脅,這些輕騎採用的是新出紙甲,自戰場回報來看,能防一些失准擦擊流矢,這減少了大部分傷害,但是正面直射還是能破甲。

    漢制弓弩都是獨具一格的強力,也是獨具一格的高成本,這一點葉青也沒辦法速成。

    弓是筋角複合弓,大國標準配置,秦時流水線體制失傳後,就只有良匠能為,制弓六材要用數十道工藝處理,制完還需要一定時間陰於,至少要一年以上時間,良弓更是耗時數年。

    弩是秦漢以來對四夷大殺器,五石以上的良弩在軍中占比七成,而十石的大黃弩曲射射程達400米,十步內就算鐵甲也能射出兩個對穿窟窿來,但地方府庫沒這種裝備,只有洛陽北軍射聲營和邊軍才有……制弩相對沒那麼耗時,但用料要求更多,青銅弩機為保持扣力輕鬆穩定而要求複雜,十石的大黃弩更是皇室少府將作秘傳。

    弓弩上的劣勢,葉青考慮的不是自己造,而去洛陽獲取,但這時在敵人面前就顯得寒酸一點……尤其這只南征軍只是偏師,不是主力。

    紀靈這時就覺放心些,回首對雷薄說:“劉備軍短短幾年,顯沒制得那麼多的弓弩,弩箭的密集量上差了一個檔次,全靠著甲率彌補……奇怪的是豫州府庫難道沒弓弩了麼?還是說另有偏師伏兵?”

    眾將搖頭,卻搞不清楚情況,南陽郡在周邊情報封鎖時,也難免疏於人手對外探查,以致于對劉備軍的情報很多都是滯後半個月。

    卻不知道這支才是偏師,真正從豫州府庫中繼承的大批弓弩,葉青已全帶往了徐州戰場,換句話說,葉青其實沒把袁術軍當回事……

    缺乏大將是袁術的劣勢,歷史上要是沒有呂布,劉備只憑大將是能壓倒袁術,更別說現在士官、裝備、軍氣上都是勝出,甚至還有一樣致命的優勢。

    紀靈很快就覺察到這一絲異樣,越是仔細觀察戰場上,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自古兵家都重視指揮的上傳下達,但交通基本靠走,通訊基本靠吼,效率低下才顯得旗幟、金鐸、戰鼓、號角等傳訊手段必要性,能準確把握主帥旗號金鼓命令的,都是正規軍中的精銳,常年累月訓練和戰爭經驗的結晶。

    就算這樣也是有限,大兵團混戰一超過一刻鐘,帥令就難以再下到基層,只能靠底層的尉官們憑經驗和威望組織好小規模戰局。

    就是說場上混戰越往後,手裏預備役越少,主帥對戰局變化就越不可控,拼實力、拼運氣的時候到了。

    士官作實力的集合體現,戰場價值有一半就體現在這裏。

    袁家待遇優渥,底層尉官都是從原漢軍中挖掘精銳,歷來戰場表現不錯——如果對面是亂寇,十萬頂不住這半個時辰,早就被沖得崩潰了。

    但劉備軍組織性出乎想像的堅韌,甚至還能小幅度調校…這是什麼概念

    紀靈看著對面帥旗沒有變化,又聽金鼓聲依舊,不由眉頭皺緊:“對方的通訊是怎麼下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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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戰陣(中)

“大帥——”數騎奔至,幾人下了馬,卻是袁家的供奉道士,從戰場上緊急趕回來。

    “是有著道士傳訊”當首道士彙報著覺察到新情況:“兩年天地靈氣潮湧,要法力傳訊已不必真人,但得有一個法力奠基圓滿的道士,才可輻射這樣大的整片戰場。”

    “你們做不到?”

    “這個……”幾個道士汗顏。

    紀靈擺擺手,種種陌生衝擊使他皺起了眉,這幾年來,本來熟悉的戰場一下變得越來越陌生,無論是武將越來越凸出,還是道士加入戰場。

    想當年,再強的武將,上百士兵就可殺之。

    道士更是脆弱,一個士兵就可擒殺,怎麼到了現在,越來越不一樣了。

    紀靈凝視對面帥旗,一陣心悸,於是淡淡說著:“你們既不能這樣,那就給我觀察下中軍的情況。”

    “是”道士都是凜然,將軍一向果斷狠辣,他語氣雖平靜,但話中的意思卻他們一寒,當即應了,施法而去。

    “怎麼?”偏將雷薄急問。

    道士咽了口唾沫:“對面帥旗下一千騎兵,都著赤甲,其氣赤紅……火德赤氣,這不是中央南北軍才有麼,早就消失數年了……”

    誰都知道前兩年何進一死,董卓和各家瓜分南北軍,頓時漢家赤氣無蹤,或北軍張遼步兵營、劉表射聲營才存一點孑遺,但困在洛陽一帶,正被西涼軍大肆搜索,絕不會出現在地方諸侯軍中

    雷薄握緊了拳:“該死這一千必是漢家鐵騎,這劉備是宗室之後,瓜分給予重建了”

    對武將來說,什麼赤德赤氣,是將信將疑,更多的是對現實軍事的分析。

    紀靈眯著眼睛沉默一陣:“怕是不止,久聞幽州輕騎威震草原,公孫瓚甚至建立了一萬白馬義從,掃蕩胡騎……這趙雲投劉備時,據說不是一個人,而且劉備本身起家幽州涿郡,也有騎兵底子,打了七八年仗也就鍛煉出來。”

    還有些紀靈沒說出來,他心忖這支赤甲騎兵是對方殺手鐧,自己手裏還捏著一千騎兵、兩千步卒、兩千退下來恢復體力的弓手,怕要提防著不能輕易投入,尤其弓手是對輕騎克制的關鍵。

    “再給我探視動向”

    “是”道士應著,凝目望過去,突見帥旗下張飛若有所覺轉視過來……頓時就眼前一震。

    “敵方大將發現我了”道士一震:“怎麼可能,除非敵方大將已是以武入道、天人交感”

    紀靈怔一下:“你確定?這張飛有此武力?”

    他忍不住瞅一眼,隔著數裏望不清楚,卻見大將對後面金赤鸞駕說了些。

    “不好……”道士大驚,還沒有說話,肉眼不可見處,突見虛空顯出一隻金色鳳凰,青眸凝實望來,頓時“轟”的一聲,眼前一黑,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是太后鳳格的反噬沒有蛟氣,劉備不在裏面”

    “該死——”紀靈頓時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了,這劉備肯定向徐州去了,主公袁術根本不被這劉備放在眼裏

    紀靈的憤怒根本動搖不了戰局,張飛感覺被窺伺感消除。

    “還有中軍不投入戰場嗎?”車上傳來太后的詢問:“雖劉使君有命令,但戰情要緊,有甘夫人保護,不必顧慮哀家。”

    “稟太后,還不到時候,敵人最後一點弓手尚未調開。”

    張飛應著,凝望對面緩坡下的敵帥,又回首看一眼身後一千輕騎,赤甲在昏暗天色中一道鮮明的火流,雖是紙甲,但不是趙雲臨時率領的那支還在練兵的白甲輕騎,而是三年經驗以上的騎兵。

    騎兵來源複雜的很,有趙雲自常山帶出來的騎兵,幽州涿郡大哥起家時老兵、並州雁門張家串連引薦的邊騎、洛陽南北軍被董卓清退迫害的漢家故騎,甚至公孫瓚假借師兄弟的由頭,還贈送了主公少量白馬義從……但這兩年征戰整合,都已融入豫州府體系之中。

    “臨時假借大哥名頭混淆敵軍,看來剛才還是被敵人道士識破了,敵人想必已知道大哥趕去徐州戰場。”

    真實版的張飛,可是讀書人出身,這樣想著,又觀察對面動向:“大哥新兵老兵和預備役一起加起來十五萬,但算得上是精銳,只是隨太后鸞駕巡視一萬,特以赤甲作標識,弓、步、騎都有,甚至還有一支人馬具鎧兩百人重騎,都趕去東面徐州對付曹操,只有一千輕騎兵在南征軍裏,不過對付這袁術已是綽綽有餘了,我當取袁術首級,以獻給大哥”

    已經多次當慣了主帥,張飛只閃過這念,見對面沉得住氣一直沒動,就又對著鸞駕中作陪甘夫人:“還請夫人傳訊于趙將軍,讓他自側翼攻擊弩陣,以引動袁術軍最後一支弓手。”

    金赤的窗簾後,甘夫人……或說曹白靜正陪在太后,這時聽得點頭:“以免過度折損核心的赤甲騎兵麼?我明白了。”

    聽起來有些殘酷,但夫君說過戰爭本來就是合理比拼消耗,而三千新兵輕騎相比一千老兵輕騎,都有紙甲保護情況下談不上做炮灰……

    紙甲的顏色只是一種榮譽性的等級標示,戰力上確實差一個等級,培養成本更差了幾個等級,視精銳程度盡力轉移損傷偏向是戰爭中的經濟學準則。

    曹白靜這樣感悟的想著,以她水德練氣四層圓滿,瞬間一道神識橫跨裏許傳訊:“趙將軍,請你……”

    “遵命”

    趙雲凝神聽完,振奮策馬一躍,帶剩下的千余白甲輕騎沖出戰場,繞向敵人後軍弩陣。

    戰場通訊的變革讓敵人還沒回過神來,但趙雲早已做好準備,保持著馬力,就是為了保留一次衝擊能力,在關鍵時候打破均衡。

    自漢武帝從西域攻奪天馬繁衍以來,雖有不好的閹割傳統,但一時間北方的馬種還未退化,比起涼州西涼軍的高頭大馬,產自幽州的戰馬負重、衝擊力一般,不適合做重騎兵,但作輕騎兵的耐力卻是極佳,衝衝停停三輪還有一次跳出戰陣的能力。

    這種機動性是中原戰馬所不能比的,紀靈本以為場上這支騎兵已失去威脅,這時第四次衝鋒,不禁一個個目瞪口呆:“幽州馬有這麼強悍?”

    “肯定是連著喂了半個月粟米,劉大耳早就做好偷襲我荊州的準備了”雷薄怒駡著,絲毫沒覺有什麼不對,袁家傳統思維就是“我偷襲你是對的,你偷襲我是錯的”。

    紀靈卻回醒過來這不是尋找原因時,當即命令:“快攔住他們”

    帥旗搖動起來,配合著鼓聲作出意思。

    但這樣複雜信號,混亂戰場上殺紅了眼的將士,耳邊都是刀兵聲、慘叫聲,神經繃緊得鋼絲一樣,幾個能留意視聽信號?

    而這時劉備軍卻完全不同。

    帥旗只是一揮作攻勢,曹白靜的神識橫掃戰場,再度協調了少許,全軍配合掩護地傾壓向袁術的後軍弩陣。

    天地靈氣漸盛,既解開了對術師們的法力限制,也降低道術施展難度,這種世界性變化也只有地上人第一時間意識到,而越來越多的術師介入戰爭,由此引發的戰場通訊變革註定會使戰爭突破舊有模式。

    這時期袁術尚未稱帝,袁家一眾將領的基本素質還是可以,打到現在對場上局面都清楚的很——劉備軍驍勇也就罷了,漢兵沒幾個不驍勇,組織程度出出預料,第一線肉搏的步卒士兵更普遍著甲,哪怕是紙甲,本來袁術軍是在弩陣優勢下才維持了戰局均衡。

    但弩陣指揮轉動不易,這時被張飛騎兵跳出戰局,側面直沖,一時弩陣四散轉移,許多袁家將領都瞧出不好,再回首一看己方帥旗變化,雖聽不清鼓聲,也猜出了紀靈指令。

    弩手被沖散後不成陣列,威脅性大減,而劉備軍一時士氣奮發層層壓迫上來。

    “趙將軍,張將軍命你直沖敵帥”這時,曹白靜在傳訊中命令著。

    不過她的話帶著些遲疑,地上戰爭歷史,從來沒有武將能萬軍辟易,不免讓她十分小心,怕折損了自家夫君極為看重的武將。

    “自當奉命”趙雲一口應下,策騎率領白甲輕騎一路側穿,就奔袁術軍帥旗而來,更是沖得沖得袁術軍陣勢節節潰散。

    只看這沖勢再繼續下去,一旦連鎖反應極易引發己軍崩潰,就有一武將帶親衛迎戰:“吾乃袁公帳下將軍陳蘭,敵將何——”

    “鏘——”長槍擊開長刀,“噗”一下,把這陳蘭搠了個透心穿。

    陳蘭屍體被拋了開去,他手下親衛發一聲怒喊,決死沖上,趙雲大笑:“來得好”

    長槍橫掃,勢若旋風,而又一陣腥風血雨。

    紀靈臉色鐵青問:“誰能為我擋之?”

    無人敢應,眾將都是面面相覷。

    紀靈手幾度抬起,忌憚張飛赤甲騎兵,始終沒敢上自家最後的步騎預備隊,只寒聲說:“上弓手”

    帥旗搖動起來,中軍陣勢一分,兩千弓手湧上去,休息過後恢復了體力、精准,大量箭雨拋射這支騎兵,頓時騎兵成批落馬,但有紙甲保護當場被射死不多,沒死的都作步兵結陣,還騎在馬上的也轉沖入敵陣,混雜在亂軍中規避傷害,讓弓手射擊命中率大減。

    戰局一時又混亂糾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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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戰陣(下)

“好賊子”趙雲冷笑一聲,高級將領身披明光鎧甲不懼暗箭,從西涼走私而來的重型戰馬也披馬甲,卻是奮力直沖,長槍如龍轉殺,一時間沖透了弓陣。

    “保護大帥弓兵集火——”雷薄語聲一滯:“大帥”

    紀靈回顧身後一千騎、兩千步卒,定了定神:“我在洛陽見過這張飛實力,也就練氣四層,擅長馬戰罷了,他再強也只有一個人圍上去殺了他”

    “是,大帥”

    幾個偏將應聲,帶兵包圍上去,聽見喊殺聲一片,但見長槍如龍,幾無一合之敵,且毫無力虛

    這劇烈戰鬥還是中氣十足,哪里還是正常武將範疇

    雷薄一咬牙放下兜鍪,攔截上去,隨即聽得怒斥一聲,勉強攝神攔擋槍影,甫一交鋒,氣勁臨身,對擊之下長槍幾欲脫手……似千鈞之力

    只三回合,雷薄慘叫著墜馬。

    “該死這趙雲莫不是要以武入道了?”紀靈看得心幟搖動,心下發寒,幸這段坡道減緩了重型戰馬衝刺,一千騎兵和兩千步兵悍不畏死阻擋住了趙雲和他率領的騎兵。

    身處重圍之中沒有披甲,趙雲最多殺幾十個人,自己要傷重力盡而死,但人馬具裝不畏敵刃,借馬力之下無慮力盡,滿身武藝得以暢快淋漓施展,更有騎兵輔助,只見他來回衝刺,幾度沖得靠近了帥旗。

    這緩坡上發生的激烈戰事,下面混戰中的雙方許多都看見了,見到紀靈帥旗退避了兩次,劉備軍士兵自是振奮高呼“趙將軍威武”,而袁術軍卻不由士氣低落,就連紀靈自己都是震驚不已,傳統的堆兵戰術怎麼就失效了?

    這都趕上號稱萬人敵的呂布了

    “必須立時殺了這人都給我圍殺了這人不信他力氣沒個耗盡之時”

    紀靈咬牙命令著,突覺地面震盪起來,有所感的抬首望,只見對面張飛引一千騎沖來,箭矢一樣衝鋒陣型,殺機烈火般引燃。

    張飛沒有繞路,直接帶騎兵衝擊了戰線中央,人馬合一而運力長矛,高呼呐喊,這是截然不同于趙雲的殺戮風格,後面緊跟的一千赤甲騎兵精悍,根本無視兩面試圖夾擠的敵人,就在洶湧敵潮中殺出一條血路。

    在這樣的衝鋒中只片刻就見前頭一空,已是衝破了袁術軍防線。

    一些偏將知機地率領步卒擴大敵軍防線裂縫,而張飛已經引兵側繞過了坡

    在精妙的控馬技術和陣型配合下,赤甲騎兵劃過一道半徑極小的亮紅彎弧,花費最小的時間,以最快的速度向坡上的紀靈沖過來,雙方將士目光隔著數百米對視,而一點距離對於騎兵來說是眨眼就能接兵。

    “佈陣”紀靈喊了兩聲,帥旗下剩餘的甲兵頓時列陣,拔出長刀。

    一偏將大步走向陣前,吩咐:“弓弩手前後兩列,檢查弩機,別的結陣,保護將軍”

    弓弩手五十人,默默排成兩列,前排半蹲,後排直立,手托弓弩,弩失瞄準來犯上千騎兵。

    隨著兩軍逼迫,這偏將長長吐一口氣:“預備”

    “射”只聽噗噗聲不絕,頓時騎兵有著幾十人倒下,但迅速就被後面的騎兵填上。

    “殺”兩軍開始激烈衝突。

    見此,幾個道士上馬就跑,為首更是邊跑邊喊:“紀將軍快走,此兩將以武入道,不可力敵……”

    紀靈嘴裏泛苦,瞬間也有撥馬逃跑的衝動,但主帥這一逃就全軍崩潰、為天下人恥笑了。

    張飛高喊:“子龍別和我搶”

    趙雲剛衝破了紀靈的親衛,連忙喊:“翼德此功便讓與我如何?”

    “袁術那賊頭讓與你,這個賊將讓我來”張飛卻一時殺性起:“難得這麼爽快大戰一場,自是要砍到底,大哥說這就叫有始有終”

    趙雲失笑,也不跟他搶,自去清掃潰散步騎。

    感覺自己被當成了獵物一樣,紀靈心下發寒,再一看四周聚攏的步騎手下全都散亂不成形,連忙喊:“張將軍且慢,可還記得故識?”

    “誰和你這叛逆漢賊故識賊子納命來”張飛長矛一揮,怒吼著沖至,猛獸般的眼神中殺意血紅。

    紀靈驚怒之下,但武將的自覺,還是握緊鑌鐵三尖叉,硬著頭皮迎戰上去

    十回合後,“噗”的一顆頭顱飛起,紀靈殘軀搖晃著摔下戰馬,映著夕陽最後一縷紅光,大旗墜落。

    黑雲徹底遮蔽了天空,袁術軍譁然大潰,頓時四散逃去。

    戲志才見此,搖了搖首,就下了高臺,去了中軍。

    這是一處大宅,因圍牆寬闊,有著六七間,故征了當中軍之地,只見中間有著虎座,東西兩側都設有二個座椅,這是將軍之位。

    甲兵個個肅立,絲毫不動,戲志才掃了一眼,並不進去,轉到了側廳,這就是太后臨時居所。

    進了去,卻見著太后已經抵達了,周圍還站著二位校尉,這就是貼身的保護了。

    “太后,夫人”戲志才行禮。

    “軍師請座”太后發話了,這戲志才輕咳一聲,說:“托太后和主公宏福,三軍將士用命,此役袁術軍已經大潰。”

    “有此大勝,南陽順手可得,就不用勞軍糜餉了。”

    “只可惜這袁術本是四世三公之嫡子,經此一戰,怕沒了下場”戲志才說到這裏,輕輕歎息一聲,又說著:“這是題外的話了,此役雖勝,但我還會向主公上折,張將軍身為主將,卻衝殺在前,實是不可忍,萬一有失,全軍潰敗,誰能承擔這責任?”

    說罷又是一揖,恬然入座,神態平靜。

    聽了這話,頓時房間裏鴉雀無聲,靜得連一根針落地也能聽見,誰也想不到大勝之餘,這戲志才還要彈劾張飛。

    太后不動聲色,心裏一沉,卻目顯欣賞之色,有這樣的臣子,是福氣呐

    曹白靜就一笑,說:“軍務上的事我不懂,不能插言,不過總歸是大勝——這袁術的確是氣數盡了。”

    “您是軍事,主將不在,這事都是你主持,我們就不多語了”

    “是”戲志才應了一聲,就是起身,轉眼間,隔壁劍甲叮噹作響,一道道命令發了下去。

    太后聽了片刻,並不語言,只轉臉對著曹白靜說著:“小甘夫人,袁術是四世三公之嫡子,你說袁術氣數已盡,或不是這樣容易罷?”

    曹白靜抿嘴一笑:“娘娘,根據線報,這袁術可能獲得了傳國玉璽。”

    “什麼?”本來太后還是表情平靜,聽了這話,頓時站了起來,轉眼發覺自己失態,這才又坐下:“……小甘夫人,你且說說。”

    “是,傳國玉璽象徵帝統,關係天命,袁術雖是四世三公之嫡子,氣運濃厚,要是平常,總能有著富貴。”

    “但得了傳國玉璽,又有著異心,雖可催發貴格,卻殺伐了他的根本,自是一敗塗地了。”曹白靜看了幾眼太后,語中雙關笑的說著:“一旦得了傳國玉璽,我們大漢的玉璽就齊了——不過這時不能宣佈,您是太后,還得您來掌管,這也是夫君的意思。”

    太后見過無數事,這玉璽更是爭奪,不由問著:“真的?”

    “是”

    太后就沒有說話了,也沒有起身,只是目光炯炯望著遠處,良久,才說著:“劉使君真是豪傑,哀家到了這位份,自會好生保管這些玉璽——小甘夫人,你也累了,休息罷”

    “是”曹白靜就抿了一把鬢,應聲說了,退了出去。

    回到了自己住所,天色已是全黑,雖在軍營臨時住所,還是裏面有著兩盞宮燈,照得雪亮。

    兩個丫鬟上前迎接,曹白靜卻擺了擺手,讓她們退下,自己望了上去。

    原本宛城上,有一片金黃之氣,這正是袁術的氣運,化成了一根直聳的光柱,雖不甚高,卻也有數丈。

    但是這時,只見一片灰暗,這光柱已崩了大半,仔細看去,灰黑之氣成千上萬,形成了一片灰黑海洋,只有中心,還隱隱見到一絲紫氣,若有若無,卻再也看不清楚了。

    “夫君說過,氣運之道貴在自然。”

    “是,十五份白氣可化成一份紅氣,十五份紅氣可化一份黃氣,以此類推,直至青紫甚至帝格。”

    “可是氣運庇護在於面面俱到,要是內涵不夠,催化了上級氣運,面積頓時縮小了十倍以上,這就難以運轉滋潤了。”

    “袁術是四世三公之嫡子,又是太守,本有金黃氣運庇護,使得軍政基本順利運轉,可是他得了傳國玉璽,又起了異心——這金黃氣運就濃縮成十五分之一的青氣,又濃縮成二百分之一的紫氣。”

    “雖催成王者貴格,可這點紫氣,只能庇護自身,本來籠罩在軍政上的氣運都消失而盡,故有此大敗。”

    “軍政一敗,就算身有幾絲紫氣,也變成了無本之木,只怕沒有多少時間,就會消失於淨,這就是催運傷本的原理——這袁術何其不智,卻是自取滅亡

    “別說是袁術,就算是夫君,也不能接受這玉璽,現在有斬蛇劍已是綽綽有餘,但是太后卻不懼,她本是帝后格局,掌管這玉璽正是合適。”

    “夫君一片用心,這太后卻不知,剛才很是感動的樣子呢”想到了這裏,曹白靜不由抿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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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行宮

宛城•行宮。

    夜已深,黑雲暗沉,不見星月,空氣有下雨前的氣息。

    行宮主殿明晃晃的燈火中,袁術在臥榻上坐著,幾次催人探報戰況,這次來報似是遲到,讓他突一陣心悸……

    紀靈是大將,當是無事。

    偌大的宮殿裏空無一人,只有紗帳飄蕩。

    西京長安、東京洛陽相對,因光武帝劉秀發跡於此,而以宛城為陪都,又稱南都,自有著天子行宮,每隔幾年皇帝都會來住上幾日,坊間傳言先帝二十年前來南陽時碰見了當今太后,驚為天人,是以授人擢選之。

    這八卦的內容有些不靠譜,當時太后僅十歲蘿莉,都沒長開,怎個驚豔?

    除非漢靈帝就喜歡這種蘿莉……

    不過太后確實是宛城人,難怪帝后夫婦倆一起八卦,看起來當地百姓並不像外人一樣害怕議論天子,宛城鄉老至今在講他們祖爺爺那輩和劉秀一同做放牛娃的故事,不得不說劉秀是個魅力值滿點的傢伙,而且顧念舊情,對家鄉不曾或忘,就算年輕人幾乎每隔數年就有機會親睹聖顏,對皇帝一脈有種天然的親近感——可不都是老鄉麼

    既是天子時常來,這行宮就不比別處年久失修,而是輝煌肅穆,真正有著漢宮氣象。

    平時都有一隊宮衛值守,正常年月除非皇室巡幸,沒人敢隨便進來,更別說睡在這漢宮主殿裏——嫌自己命長了麼?

    但這時天下崩亂,各地官殺賊、賊殺官、賊殺賊、官殺官,都互冠罪名,秩序崩壞下,發生什麼事都不奇怪。

    南陽太守張咨被殺後,袁術派大兵把漢宮一圍,殺了拒絕投降宮衛隊長,打發宮衛,自己安然搬進漢宮裏,佔有宮女,起居與漢天子無異。

    滿城百姓側目,卻不敢吭聲,私底下冷嘲袁術是沐猴而冠,並討論北面的劉使君何時能打過來當這些暗流都只是暗流,沒有足夠的力量,一切都隔絕在宮門外。

    袁術四世三公,最高貴的門閥出身,就算在當世門閥中也是最最脫離底層,平時根本不會去注意底下這些雜草的聲音。

    “兄長,弟求見”

    “進來罷”門推開,族弟袁胤進來,默不作聲行禮,又遞上一封密信,小聲說:“兄長,剛剛收到紹兄在冀州來信,議立幽州牧劉虞為帝,以求抗衡洛陽偽帝和許昌太后的大義名份”

    “劉虞為帝?”袁術驚醒,啞聲一笑:“幽州冀州一合,再兼有這時空虛的並州,說服青州田楷也不算什麼費力事情,河北四州既定,眼下誰能抗之?天下豈不就是他袁紹了?”

    袁胤冒著冷汗:“兄長慎言,慎言,劉虞為天子,還是漢家天下……”

    “哼漢家天下……”袁術不置可否,抬首看他:“你覺得袁紹此策如何

    “弟不敢妄言。”袁胤哪里敢跟著直呼袁紹名字,小聲說:“真可以,怕不只四州既定,再加我們荊州可就有五州了,這是我袁家天大機遇,五代人努力經營才換來此滔天氣運……董卓曹操劉備孫堅都得去死,天下就是我們袁……咳,我是說我們袁家就是中興功臣,榮享世代……”

    我袁家天下麼……

    袁術自是明白他言下之意,想到這確實是莫大機遇,聽得面上青紅不定,卻不由撫摸著懷裏的傳國玉璽,雙目一冷:“這豈是你可考慮事情?”

    “是是,臣弟告退。”袁胤知機退下,出時還是忍不住低聲一句:“天賜不取,反受其咎,兄長請三思。”

    “行了讓我再想想……”

    袁術斥退袁胤,一個人在宮殿中徘徊,撫摸著懷裏的傳國玉璽,越想越憤怒:“豈容這婢生之子得意……天賜我重寶傳國玉璽,我袁術才是取得帝格之人”

    明黃的燈火映著他扭曲的面孔,低聲咆哮著:“我才是真命天……”

    “報——劉備軍殺進來了”

    有副將惶急沖進殿內,緊隨著是幾個親信老臣,衣冠不整,連喊著:“主公,我們快走”

    “什……什麼?”袁術猶自恍惚,沒反應過來,僵硬地轉著頭,看一個親信老臣張合著的嘴巴:“你是說,劉備殺進來了?”

    難以置信,甚至無法理解。

    夜空中不知何時響起了喊殺聲,讓袁術一個寒顫,回醒過來,已是面色漲紅:“紀靈呢”

    “紀將軍戰死了雷薄陳蘭兩將將軍也戰死了”

    “我的兵呢”

    “大軍潰敗全跑光了……城門被詐開,劉備已經攻了進來,大營留守的兵也要跑了,主公別問了,趕緊跑吧”

    幾個老臣喊上親兵,死命拉著袁術跑出殿去,全不顧他的掙扎:“怎麼可能,這裏是帝鄉南陽,應運之地,龍脈之源,我有天賜傳國玉璽,我是真命天子,我怎麼會敗呢……”

    “別瞎嚷嚷了主公,趁,快跑去揚州……”

    黑暗與混亂之中,“噗”一下掉了東西,也沒人察覺到。

    馬蹄聲剛剛遠去,袁胤也跑過來:“兄長等等我……兄長?兄長?”

    這樣焦急喊著,卻絆到了什麼撲在地上,再抬首時,發現只面對一個空殿:“該死,都跑光了……”

    袁胤抱著腿坐起來,忽的目光定住腳邊漢白玉階上,一隻鑲金角的玉璽在黑暗中亮著神秘玄光,映目八個古老篆字:“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啊竟是……”袁胤是純正的大漢子民,怎會不清楚這東西,頓時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怔了許久,才醒悟過來,突轉首向北,那封信浮現在眼前:“難怪兄長最近變化厲害,原來是有此物——不過現在追著去揚州肯定是沒前途……幸自己不只一個兄長。”

    袁胤現實的很,他可不相信孫堅是真心投靠袁術,沒有實力空手跑去,憑什麼指揮人家?

    這時一咬牙,取了玉璽,去殿外找了匹馬,拍馬就沖出了城,避過兵鋒向冀州投袁紹而去。

    而在東面城外的荊水,一夥人馬正在整理行囊準備渡河,很快傳來驚叫:“我的玉璽,誰動了我的玉璽”

    扭曲的聲音劃破夜空,烏鴉從林子裏驚醒飛出來,嘎嘎地在空中鳴和著,更添一種不祥的氣氛。

    但相比這些狼狽的逃兵們,因為勝敗的失衡天平過於迅速,形勢控制的很快,當地反而沒有被戰火影響太多。

    劉備軍很快佔領宛城,整頓了城裏城外秩序,搜索亂兵,保護居民,一切都如在豫東做的一樣,井井有條,甚至可以說張飛趙雲他們發現,這善後事比在豫東還輕鬆,或許是袁術近來的統治太不得人心的緣故?

    這一夜滿成百姓都睡不著,無論高門大戶還是小家小戶,許多成男都持械躲在門後觀察,直看到這夥官軍秩序井然,又見是劉使君旗號,才紛紛放下心來:“回去睡,回去睡……”

    “明天可以繼續開業。”

    “劉使君過來了麼?”

    “明天再看……”

    深夜裏也沒有什麼入城儀式,只是確定了行宮安全性,太後坐車正要入城時,趙雲就駐馬在街道側,正處理幾鄉老告狀袁術軍侵佔民田的事,他還沒後來當太守的經歷,對這樣民事很有些焦頭爛額。

    幾個鄉老倒也不是糾纏,看著天色很晚,就明天再議,忽見金赤鸞駕中女子身影,瞧得一震:“可是何家女?”

    這聲音熟悉又陌生,帶著鄉音的味道,太后怔一下,回首望時使幾個鄉老回醒過來地拜下:“拜見太后娘娘……”

    太后對這些老人沒有了印象,還是詢問情況,簡單處理了下。

    幾個鄉老感激而去,一路猶是交口稱讚著“太后和劉使君恩德”、“仁義之師”、“漢室再興可望”……

    太后按著心口,回首四望,城外夜幕中的山山水水、入城後熟悉又陌生街巷,古老漢宮……

    很多以為忘卻的印象一點點泛上來,些許懵懂之後,說不出什麼樣酸澀悵惘。

    曹白靜覺察到,問著:“太后有哪里不舒服?”

    “不,哀家……哀家只覺這戰事太過順利,都有些作夢一樣。”

    “是順利,不過夫君可是準備了許多工作,剛才那詐門不成,就會有內應

    太后聽了:“看來這兩年劉使君對荊北的滲透不錯。”

    曹白靜覺察到她說起這滲透態度毫無抵觸,心中暗想:“恩,夫君說南陽郡情況或是最好,這不能不說是一種異數。”

    帝鄉的大漢余氣……太后斂目,微歎了口氣:“難怪劉使君絲毫不懼袁術反抗,此賊在南陽毫無民眾根基地起兵,劉使君尚未踏足荊州一步,就已比此賊更得人心。”

    曹白靜笑得眼睛眯了起來,確定心中猜測,心中暗忖:“難怪夫君說南陽人普遍都相信漢室可再興,這太后不就是最好例子麼?夫君說後來諸葛亮避亂躬耕於南陽,最後也選擇了劉備,或正是有這樣的影響……”

    太后不清楚自己被這少女研究了,只是隨口笑談:“其實這樣陪都,是天子直接接觸地方的一個管道,郡縣官員不敢疏忽職事,更不敢對百姓苛待,豪強也不敢逼民過甚,否則哪一日天子駕臨時,撞見父老鄉親憤怒告狀,不管告的成不成功,都要有一大批人要倒楣……”

    “嘻,可不就是有人倒楣了麼,可惜袁術給溜了……夫君說要砍了他。”

    “袁術?”太后聽了笑:“此賊能溜到哪去?他還掛著揚州牧,聽說孫堅這兩年還服從他?恐怕江東那裏有好戲看了……”

    “…只是傳國”話到口中,太后又縮了回去,她最關心這個。

    金赤的鸞駕停在了行宮前,裏面肅清,安排隨駕帶來宮女,太后就在甘夫人陪伴下入內休息。

    一直到快天亮時,她忽然從夢中驚醒,擁著薄衾坐起來,在黑暗中怔怔許

    “太后?”

    身後傳來詢問的聲音,回首看去甘夫人聞聲過來,黑暗中只有她手中燈盞照亮,宛一尊雪白的玉人。

    太后心中暗贊,搖搖首:“無事,哀家只是做了個夢。”

    曹白靜在太后身邊坐下來,黝黑雙眸在燈光下有些好奇:“可以說說麼?妾身作為道士熟悉神識變化,或可為太后娘娘解夢……”

    “哀家夢見劉使君騎著一頭牛上戰場……”太后說著,見甘夫人不解:“小時聽老人們講故事,說光武帝第一次上戰場,因沒有馬,和將士是騎著家裏的水牛上陣……”

    曹白靜掩口笑起來,又聽太后繼續說夢。

    聽到後來都是關於光武帝,結果全套在自家夫君身上,這讓曹白靜看她的目光漸漸古怪:“太后小時,是不是很愛聽光武中興的傳奇故事?”

    太后有些被觸探隱私的不自然,但還是應了:“是。”

    還有更多沒說出來,和南陽許多同齡人一樣,當年小女孩是沐浴著光武中興的傳奇故事成長起來——這或是她潛意識裏迅速接受了葉青的原因。

    “漢室是可以中興的。”她總是會這樣想,回到久別家鄉一時觸動難免入夢。

    曹白靜卻能猜到一些,雖知這無關風月,但自家夫君被別的女人夢到,還是真命天子,讓她心中難免有點酸味,也不說破,只是閒扯一通,眨著眼問:“太后覺得他能行麼?”

    “當然……”太后應著,突覺察到什麼,看了她一眼:“能三興漢室。”

    曹白靜也笑了笑,卻聽到外面下起雨,有著匆匆腳步聲,這是在給值守和巡邏的侍衛分發蓑衣、斗笠……

    夫君在軍中一直很重視隨軍物資的供應。

    淅淅瀝瀝的雨聲中,蕩漾著一種安寧氣氛,房間內,漸漸平靜下來。

    “夫君主力要到徐州了,那面同樣下著雨麼?”曹白靜望了一會窗外,見著夜色彌漫,突輕聲說著。

    南陽郡算是解決了,可徐州卻充滿危險,曹操有大批地上軍人加入,其實軍隊很是強悍。

    並且討董檄文發佈後,會有幾人回應呢?

    董卓、袁紹、曹操、孫堅相繼破壞後,漢室威望休要再提,至少諸侯是沒幾個真的相信,剩下無非是在討董博取的好處,侵奪大義……

    在這層面上,夫君可是站在了所有諸侯的對立面,他會怎麼做才能引導討董的局面?

    一時間,曹白靜有些癡了。

    見了小甘夫人這表情,太后心中一動,她是女人,自是理解小甘夫人這種神情代表的意義……不由心中一熱,轉眼,目光又暗淡下來。

    這時,西風掃雨而來,打在瓦上叮噹作響,似是有人在低聲吟唱。
eddie7156 發表於 2014-3-16 18:32
四百章 討董檄文

豫、兗、徐三州異變只是天下戰事一個縮影,在神州大地上層出不窮,有些事初看極小,卻漸漸引發超乎眾人想像的混亂,將群雄各自小算盤都是攪成了七零八落。

    這一天下午,剛清剿幾處青州賊兵,帶著解救數千男女民眾回來,正準備趁夜突襲曹仁部,宛城攻陷、南陽平定捷報就傳至葉青手中……

    “什麼,宛城攻陷、南陽平定?”葉青站住了腳,神色多少有點驚喜:“這樣快速?”

    雖對攻打宛城平定南陽有著信心,但畢竟是袁術——袁術本身不可懼,但他擁有的袁家資源還是很大。

    本想或有糾纏,不想轉眼就平。

    怔了一陣,葉青不由大笑,看了看天色,蒼穹上黑雲翻滾,不時傳來沉沉雷聲,巨大車輪碾過一樣,才緩聲說:“真是天助我也”

    “南陽一平,荊州誰敢與抗?”

    “現在會盟時機已經成熟了。”

    當下,就在這一天夜裏,由葉青這個劉備署名、太后蓋璽作背書的討董檄文,從這裏出發,先後沿著訊盤、驛道、信鴿多重管道蔓延開去。

    各州尚未完全崩潰的地方郡縣頓時回應,一層層推波助瀾中,這封討董檄文傳遍天下,就和一道赤色雷電劃破黑雲一樣響徹天空:

    “余嘗聞逆賊起而賢人生。昔諸呂為亂,平勃奮起;莽逆篡朝,竇融憂心。蓋因其忠臣不發,則社稷難安余曾讀秦紀,趙高跋扈而李斯附逆,則百二秦關一朝易主,非喪于楚漢,但毀于權奸而已。丞相董卓:嘗自稱忠良之臣,然細數其實,大謬而非……”

    啪——董卓府中傳來茶杯碎裂聲音,既而暴怒:“給我搜繳,全部搜繳不許在洛陽城裏出現這大耳賊逆言……喚李儒過來遷都事情給我加快,別只顧著轉移府庫金銀,明天就給轉移民眾張遼和劉表,還有秘諜代號叫銀月夫人,給我挖地三尺找出來”

    “一定完成”李催、郭汜高層將領應著。

    中層將領們卻暗暗叫苦,這差事還不是壓在他們身上——在周圍擄掠太多,有些羌兵甚至砍漢民腦袋冒充敵首,司隸一帶的百姓都已經充滿了憎惡,對劉使君充滿了好感,這算個什麼事

    董卓掃一眼就看清楚了情況,隨手點名了兩個:“徐、高兩位負責此事

    “遵命”徐晃和高順出列應了聲,出門後相視一眼,都是苦笑。

    相識這幾年相互都是瞭解,兩人一個簡樸自律,一個沉默寡言,共同點是都不善邀功請賞,但平時軍中任務屬他們最踏實認真,被攤上困難任務也最多,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對知交沒什麼好隱瞞,行至一處花園,眼見四下無人,徐晃就歎氣:“兵步、射聲兩營合著才一千軍士,解甲向人堆裏一藏就和滴水入了大海一樣,毫無音訊的怎找?”

    高順為人沉默,只是贊同地輕一點頭。

    徐晃打仗前習慣做出打不贏的樣子,再毫無壓力奮勇而為,這時就抱怨一聲:“這還罷了,總歸和張文遠、劉景升都見過,那個神秘女人卻只在坊市傳聞中,說國色天香,實際誰也沒見過真面目……”

    高順再度點頭,對此說一句:“太平道的羽化真人追蹤,幾次都沒抓住,狡猾的很,不知怎麼培養出來。”

    “聽說此女是劉……咳,的姬妾。”徐晃八卦著,看了高順一眼。

    高順一怔,自舊主飛將軍呂布被殺害後,每聽人說起劉備,他的心緒就非常複雜,這時卻聽出了徐晃的暗示,半晌一歎:“公明你善於觀察大勢,又和關羽是同鄉,說此言的意思我明白。”

    “順亦知此人是仁主、英雄,但此身受呂將軍拔擢厚待,不可能違背節義改投舊主死敵,這輩子怕是只能與此人為敵了。”

    徐晃沉默,再是好友也不可能改變理念,氣氛一時沉凝下來。

    ……此時在冀州鄴城的牧府,和董卓一樣的憤怒也充溢在袁紹:“劉備,販履小兒什麼時輪到他來發這檄文弄著太后就得大義了麼這討董聯盟的盟主應是我才對……”

    逢紀小聲問:“主公,虎牢關去還是不去?”

    “去”袁紹目光驟冷:“劉備以為發這檄文就能坐上盟主位了……你去幽州拜見回來,地方情況怎麼樣,劉虞怎麼說?”

    “幽州本為窮州,需要青、冀兩州轉移補貼官府經費,但先是劉備清洗了流賊,劉虞這兩年又收留了流亡災民,勸農助耕,開放上谷對胡貿易、開採漁陽鹽鐵礦,收入頗豐,至於劉虞本人對帝位的想法,咳……其自言先祖曾是光武帝的廢太子,列代先帝待諸宗室以仁,宗室不可不義。”

    逢紀看見袁紹臉色難看起來,心裏忐忑,卻只能硬著頭皮如實彙報:“他還建議主公您另請高明,如劉豫州奉太后正統,治下二年無旱蝗之災,他對此自愧不如……”

    啪——茶杯又碎了一隻,伴隨著袁紹冰寒聲音:“別管這懦夫的想法,先去虎牢盟會,再挾眾諸候名義上表勸進,容不得他不答應”

    “主公英明”逢紀出使前受過袁紹囑託,心下清楚的很——正因劉虞脾性溫和好控制,否則選了英雄氣的劉備登帝位?

    恐怕沒兩年袁家就會真正變成臣位

    田豐、許攸等人卻也稱讚:“扶劉虞作天子是勢在必行應將都城改遷到鄴城,挾天子以令諸侯,冠名大義,這是最好辦法,不以此無以抗衡洛陽偽帝、許昌太后”

    “鄴城”袁紹沉吟著,點頭:“我明白你們意思,以前尚有些顧忌,但劉備都敢暗取太后,我有何不敢?”

    各方諸侯都有自己的小算盤,這是不用說的事。

    這檄文一發,頓時打亂了許多人算盤,效果堪比歷史上曹操討董檄文,或說因劉備這時擁兵十萬,控制一州半,又是漢室宗親、太后背書,諸侯受到震動更是猛烈,為此改變主意,或加快步伐的不在少數,局面越來越滑向有別歷史的未知之去了。

    ……相對董卓和袁紹,曹操——或說總督——因征伐徐州,雖有訊盤利器,但非軍情不得打擾篩選條件下,獲知檄文消息落後了一個晚上

    從豫東傳來夏候淵戰敗的軍情,這第一時間佔據了總督的心神,惱怒餘還得壓著怒氣,針對著做佈署安排直到很晚才入睡。

    第二天早晨,總督在彭城外的大營中醒來,洗漱完、用餐畢,面對才是這份剛呈遞上來的討董檄文抄本:

    “……以鴆酒灌殺少帝,不及旬日又殺獻帝……北軍越騎營校尉伍孚,見卓殘暴,憤恨不平,卓命牽出剖剮之,而吞併其眾……卓特置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所過隳突,無骸不露……”

    摸金校尉就是官方盜墓集團,這時盜墓可不是為了考古,只為了金銀和貴物,甚至一些皇帝後妃屍體因奇特防腐技術保存栩栩如生,發生奸屍事件都有,駭人聽聞。

    “呵,我原以為此摸金校尉之法會是我曹操先發明,原來是這董黑……”

    這笑話太冷,帥帳下面立著的眾將面面相覷,沒人敢笑出來——不是地上人的不知歷史後續,曹仁、曹純、夏侯悍、于禁、樂進等人,甚至還真的把這句當做主公在開玩笑。

    翻了一頁繼續念下去:“身處三公之位,而行桀虜之態,汙國虐民,毒施人鬼,加其細政苛慘……呵,可不就是桀虜之態,董黑依靠羌胡做根基,以夷制華能不如此?倒開了惡例先河。”

    聽了這句正常點的評價,大將于禁總算松了口氣,認真說:“《左傳•成公四年》曾言,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此自古宜然,此惡例必須禁絕”

    這話一說,有些地上人相視一眼,暗自皺眉,帥帳中的氣氛就顯微微古怪

    于禁為人毅重,敏銳感覺到些,頓時眼神一縮,心下疑惑——難道自己說錯什麼了?

    總督把這些看在眼裏,地上人和土著間總有稍異,但只要不洩露都沒有什麼,也不以為意,不動聲色繼續:“……州郡當各整戎馬,陳兵待發,以挽將傾,並匡社稷,以立賢名,於是乎著。如律令”

    總督饒有興致念完了,聽候的眾將無論是否地上人,都不敢出聲,準備迎接總督的指示。

    但總督只是隨手將這檄文一拋,毫不在意,轉道:“繼續攻打彭城”

    “……遵命”眾將表情各異出去。

    帳中只剩下幾個真正親信,總督才若有所思低語著:“這檄文,可不是《封神三國演義》中曹操討董翻版麼?”

    “是,總督大人。”軍督張存時應著,揣摩著頂頭上司的心思:“大人何不發檄,而讓葉青小兒冒名搶了先?”

    總督面色少許怪異,隨手點了點檄文上字句:“匡社稷?匡誰家的社稷?不是什麼名望都能取,別忘了我曹家不同於歷史,已另起爐灶,發這檄文就套回了漢家氣運枷鎖,落了窠臼。”

    張存時恍然,心忖總督終不是曹操,又試探著問:“虎牢盟會還去不去?

    “給漢室棺材敲釘子的事,攻下徐州之後去去無妨。”總督凝眉說著,隨口問:“青州兵擴散開了嗎?”

    “青州兵只有六萬留在大營裏,還有十萬在曹仁手中作偏師,餘都已擴散開到各郡地方就食了,只怕難以收回,要不要收斂一下?”

    總督展開地圖研究著,結合歷史估判著各方的選擇動向,神色自若:“不用收斂,徐州富庶夠搶一段時間,再處死一批罪跡鮮明亂兵,借人頭平息民憤,怨氣就消了大半,這法子不用我教你吧?還是說怕了?”

    “怎麼會呢,末將唯大人之命是從”張存時躬下身說著,又一笑:“況且,都是些土著,死就死了。”

    “這想法是對的,牢牢記住,我們是地上人”總督俯視著這大漢九州圖,冷笑:“地方不過萬里,全境不到六千萬人,也敢號稱九州?這也罷了,爭這麼點地,一個個還瞎鬧騰的很。”

    張存時怔一下,不解問:“大人的意思是?”

    “你也讀過《封神三國演義》,當知我奪舍的這人做過一首《蒿裏行》。”總督仰首回憶著,吟了出來:“關東有義士,興兵討群凶。初期會盟津,乃心在咸陽。軍合力不齊,躊躇而雁行。勢利使人爭,嗣還自相戕。淮南弟稱號,刻璽於北方。”

    聽到這裏張存時已是明白過來總督的意思——淮南弟是指袁術,刻璽於北方是袁紹試圖立劉虞為帝,這些土著軍閥自相攻擊,連親兄弟都勢同水火,看著人多勢眾,在知道歷史的天人而言其實不足為慮

    總督笑起來:“你明白了?葉青假仁假義,試圖以土著立場來奪取天下,只會發現周圍一堆豬隊友,我看他是寫書寫入迷了,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立場,這種人能有什麼好下場?”

    “大人英明”

    總督擺擺手:“別吹捧過了,回轉到這詩上,後半部分很有意思——鎧甲生蟣虱,萬姓以死亡。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嘿,念之斷人腸”

    總督臉色稍許古怪,似有些情緒在這身體中湧動,即鎮壓下去,冷笑:“我可不是這曹操,只要能達到這歷史戰場目標,都可忽視”

    “再說,這個世界看似繁華,實際上只能維持一小段時間,就歸於混沌,只可視為幻景。”

    這才是總督態度的根本原因——誰會對遊戲裏的NPC真正愛惜呢?

    這下土只是自己成就應侯的一個工具,僅此而已。

    總督掀帳望去,戰鼓敲響,戰旗獵獵,五萬主力大軍向著兩面延展開去,又有六萬青州兵不斷從彭城周邊掠來百姓,輪番驅使著攻城,又一輪攻伐開始了。

    他親自督促術師團加入戰場,又回首西望:“葉青此時又至何處?十萬兵……真是處心積慮,三倍突襲下,夏候淵不敗也難,惜我現握有三十五萬,是此人三倍,又有了防備,你又能如何?”

    “報——子廉將軍回報在下邳城遭遇劉備主力偷襲”

    總督震動一下,難道曹仁也敗了?

    不由盯著這人:“念下去”

    這將額頭見汗:“是,子廉將軍還說……幸賴偵查得力,及時發覺敵蹤,交鋒小挫後撤退,不日就能將敵軍引至預定埋伏戰場”

    總督微松了口氣,又提起心:“確定是其人?別和南陽郡一樣弄個金蟬脫殼之計”

    “確定,道士團長親自望氣,見赤色蛟龍”

    “哈……好好好”
eddie7156 發表於 2014-3-16 18:34
第四百零一章 打擊曹操

葉青擊敗曹仁部,並不追擊,進入下邳,大局已定,接受了官員投誠。

    到了現在,葉青對取得大勝不再震動,歷史名將又怎麼樣呢?

    宴後,葉青回到一處書房內,臨時示意,郭嘉不再說話,起身跟上,幾個丫鬟掌燈,雨幕中,但見遠遠一盞盞燈。

    抵達後,郭嘉端坐靜待,看著主公閱讀著各方面曹軍情報,甚至徐州戰損情況、青州田楷軍的遲疑不進、江東孫堅在壽春城秘密動向都呈報上來。

    最關鍵一點,情報認為曹軍兵力規模確實在三十五萬左右,這是最壞情況了。

    “這三十萬青州賊兵雖完全靠抄掠百姓來維繫,難以持久,戰爭角度來說最好等其自潰,但我們沒有這時間。”

    葉青思量著,起身踱至門口,仰首望天,大雨直瀉而下,翻滾黑雲電閃交錯,良久斷然說著:“必須速戰速決”

    “要打就打大仗,打個勝仗,青州田楷軍才會下定決心,統合他五萬兵,才能救出陶謙當不能讓曹操來選擇戰場,必須我們來選擇——奉孝,你可有好主意?”

    說完,葉青注視一個風雅的二十多歲的青年。

    郭嘉正坐著右側,盯著地圖上想了會,輕笑:“這事不難……”

    他慢慢說了幾個選擇,見葉青點首,又提醒說:“主公,當心孫堅,他手裏捏著十萬南兵。”

    “我瞭解這個人,他會選擇打擊失敗的一方。”葉青從容說:“我們不會是失敗一方。”

    郭嘉揚了揚眉:“那行了,曹賊一敗,討董之事就……”

    這時,芊芊掀帳進來:“夫君,甘姐姐那裏……”

    郭嘉知趣地一躬身:“一見到小糜夫人,臣就想起來今天忘記喝酒了,糜家新品竹葉青……”

    他哈哈笑著告退。

    芊芊扁了扁嘴:“都是你弄的烈酒你這個軍中祭酒再喝,早晚身體還會出問題……”

    這說的是上次在酒缸側裏發現這個醉漢,全靠芊芊搶救回來,葉青苦笑:“這嗜酒如命我有什麼辦法,已督促他勤修《小武經》了,體質總是好轉許多

    頓了一頓,葉青才轉過身來,說:“討董檄文,許多地上人都清楚《封神三國演義》,歷史上的十八路諸侯是——徐州刺史陶謙,冀州刺史韓馥,豫州刺史孔柚,兗州刺史劉岱,河內郡太守王匡,陳留太守張邈,東郡太守喬瑁,山陽太守袁遺,濟北相鮑信,北海太守孔融,廣陵太守張超,西涼太守馬騰,北平太守公孫瓚,上党太守張楊,烏程侯長沙太守孫堅,祁鄉侯渤海太守袁紹,南陽太守袁術。”

    “但這時韓馥已死,而袁紹謀取冀州;劉岱也死,而總督作曹操奪取了兗州;孔柚倒沒和歷史上那樣死掉,因兩年前董卓要任命他做豫州牧被太后擋住,她有意空留這個位置給我……還有袁術被我軍從南陽趕走,聽說跑去了壽春想要當他的揚州牧,俞帆這揚州之主臉色一定很難看。”

    葉青笑了笑,望著風中閃動的燭光,繼續說:“陳留太守張邈、東郡太守喬瑁、山陽太守袁遺等兗州各郡太守都被總督清洗,在我方接應下才逃了出來,改任各地太守,倒可以引援,其餘卻各有心思而難說。”

    “這些都是小勢力,眼下關鍵是曹操撕破州級的表面和平,要想聯盟成立,必須把他作壞榜樣打擊……袁紹這原盟主反而會熱衷於討董,就怕他太熱衷了……公孫瓚對討董不感興趣,我這位師兄格局有點小,這點我也無法……俞帆這孫堅也是會參與。”

    “還有兩大股中間勢力,一個是青州刺史田楷,此人是公孫瓚一系,他這刺史是剛上表董卓獲取,是董卓用來借公孫瓚一系制衡袁紹用,水分很大,但也是名義上的刺史,能調動青州直屬一部分兵力,歷史上和平原國相劉備一起救援過陶謙,只是這次曹操更勢大,此人怕事猶豫,還得靠我們自己先出頭。

    “再一個徐州刺史陶謙,此人是老漢臣,自知壽命不久,但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這個人精心裏清楚的很,討董之事只要真有希望,他不會和歷史上一樣劃水。”

    芊芊點點頭,卻問:“幽州刺史劉虞呢?那可是漢室宗親。”

    “我這些同宗都是家裏蹲的性子,別指望他們上洛,你聽聽——劉幽州、劉荊州、劉益州……”

    葉青苦笑:“歷史上就我此身劉備不安份,劉跑跑幾乎把九州都跑了個遍,漢室再興不選他還能選誰?”

    芊芊聽了自嘲,掩口笑起來,美眸流盼,正要說話。

    “主公,召末將有何吩咐?”一個精悍的青年將領進來,神色剛毅,卻可以說是不解風情,冒然打斷主公和夫人的交流。

    葉青略一沉吟,輕咳一聲:“陳到,你不是一直說沒有合用重步兵源麼?

    陳到渾然不覺帳內氣氛:“是,主公撥下的人,都是幽並老兵,適合騎兵,步兵就……”

    葉青擺擺手:“救出陶使君,很快就會有了。”

    “呃,請恕在下直言,徐州兵實不堪戰…”陳到看葉青的目光有點閃爍

    芊芊憋著笑,香肩一直抽抽,暗裏傳音:“夫君,這就是你親選的未來皇家戍衛隊長?”

    葉青也覺有些牙疼,但沒有辦法,誰讓自己剛好記得點史料,知道此人呢

    歷史上劉備任命陳到親衛隊長,陳到此人是豫州刺史期間招募,演義中根本沒有這個名字,歷史上卻和趙雲並稱的親衛猛將,分掌步隊、騎隊,都以忠勇著稱,這步兵就是著名的王牌親衛“白耳兵”——實際也是後來誤傳,史載名稱是白盹兵,白髦配飾,用白色旄牛尾作為披衣裝飾,先秦時軍中主帥衛士常服。

    “(陳)到所督,則先帝帳下白盹,西方上兵也”諸葛亮《與兄瑾論白帝兵書》就曾這樣說過,意思是陳到所督是先帝帳下的皇家親衛,金脈白帝之屬的最上部隊。

    而這支“白耳兵”,就是徐州精中選精而成。

    葉青想著,引導地說:“徐州兵不全出於本地,你忘記了陶使君的出身?

    “丹陽……”陳到皺眉回憶起,眼神一下亮起來:“丹陽兵”

    葉青點點頭,心忖這時的丹陽郡正稱還是丹楊。

    歷史上關羽失荊州後,劉備傾蜀國之兵東征吳國,夷陵之戰敗退白帝城,傳聞陳到率七百白盹兵斷後,每人一根長矛一把樸刀,生生擋住了一萬吳軍(騎兵)的追殺……當這只是傳聞,並不見實數記載,誇大最有可能。

    但作為親衛軍一直保護著劉備是真,有趣的是對面的吳軍當中也有不少是丹陽兵,但戰力差了一個檔次。

    畢經歷過和劉備南征北戰的老兵,經常淬煉,又因劉備繼承漢統,實力和鬥志大是不一樣。

    但這時自己此身崛起早,因緣聚會,這樣兵已不止七百,而是一萬,幾有大漢全盛時期的五分之一,有這兵才是守住豫荊二州的底氣,也是於涉徐州、進窺洛陽的倚仗所在

    三十萬青州兵?

    葉青眯著眼睛,兵可未必是越多越好,就看自己和曹操,倒底是品質者取勝,還是數量者取勝。

    對曹勝利與否是討董聯盟是否成型的關鍵

    歷史上袁紹屬意大將軍之位,曹操就故意讓給他,這時董卓封自己為大將軍,挑撥袁劉二家相爭的意圖再明顯不過。

    董卓控制這洛陽朝廷,袁紹、孫堅、袁術、公孫瓚皆受加封,唯自己這不受,雖諸侯在戰場上也不會賣董卓面子,但同樣無形中和自己這劉備有不同,形成隔閡,甚至孤立。

    但這都不是關鍵,二帝連隕影響太壞,洛陽現任幼年天子偽帝的標籤是摘不掉了,討董義士總會很多,有去的有的補,湊十八家諸侯不是難事,更別說討董本身就有大義好處。

    這關鍵時節打擊另起爐灶的曹操,讓人知道漢風未滅,赤氣未消

    “那無論是憎惡漢統,還是心向漢統,只要有逐鹿心思,都非得上洛陽城走一遭,以圖引導對自己有利局面,討董聯盟才名符其實,才有機會提前打破虎牢關,趕在董卓焚毀洛陽城前阻止——洛陽城一旦焚毀,標誌漢室正式崩塌,人心散去的話,所有漢家宗室都隨之氣運大衰。”

    “君不見洛陽被焚前,劉虞、劉焉、劉表都一帆風順,特別是劉表,單槍匹馬收服荊州,但是一旦洛陽焚毀,三人就急轉而下,再也無法動彈,甚至自己這劉備氣運大衰而和這有關。”

    “而曹操、孫權、袁紹外姓諸侯卻氣運大漲,這是此消彼漲之事,絕不容許再次出現”

    葉青陰鬱的說著:“就算這討董聯盟提前打破虎牢關,但打破虎牢關後,誰能得這洛陽,就得看各自實力和手腕了。”

    “夫君,張將軍大軍踏平南陽後,除這俞帆控制的長沙,荊州郡縣都是紛紛響應,豫州又是統一,有此實力,夫君不必多擔心。”

    “再說,還有我呢,下土真人不多,最緊張的情況下,我也能帶著夫君離開。”芊芊最後說著。

    “你說的是,看各人氣數罷”葉青擺了擺手,不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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