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青帝 作者:荊柯守 (已完成)

   
mk2258 2013-8-1 21:23: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4220758
crazynan 發表於 2014-4-6 11:33
第四百四十二章 兵法(下)

  這片平原是臨著黃河,水中和著地面的餘熱,空氣裡燥熱絲絲消退,自南面的群山間吹來冰涼山風,清爽宜人。
  
  山頂還是昨夜觀氣的花崗大石,芊芊坐在葉青身側,凝神偵測著關城內的變化,擇一些有用的和自家夫君說說。
  
  她的眸光清澈慧麗,有自己理解,分析著:“他們連續轟炸,已沒有多餘力量維持遮罩,說明法力損耗很嚴重了。”
  
  這正是自己所期望……葉青微笑起來,簡短說著:“好。”
  
  “夫君,這裡面有什麼奧妙,你怎麼不說?”
  
  “兵法之道,具體無非是以堅摧銳,或以銳摧堅,在乎一心耳——其實我已經說了。”
  
  “如果再要我說,我只能說,有個叫李世民的人,有人評價他說,這是自古以來最能打仗的皇帝。”
  
  “此人就最善以堅摧銳。”
  
  “李世民,這是何人?”芊芊迷惑著,不過地上世界幾百朝,帝王成千上萬,一時想不起來也是正常,她就不再細想,卻記在心裡,準備回到了地上,再去翻閱下。
  
  片刻,郭嘉上來,呈報一應統計匯總情況:“……敵人兩百架拋石機全數被摧毀,但我方一千二百架拋石機除五百架在抵近射擊中被摧毀,除一百五十架完整,別的大部分的投臂和機樞,都是磨損嚴重而難以再使用,並且已投光了所有標準石彈,是否一併撤回?”
  
  “撤回吧,壞的拋石機叫工兵就地拆解,把核心金屬部件帶回來……不必重組,後續已用不到它們了。”葉青考慮了下,又開了口:“雖用不著,但還剩的一百五十架,繼續進攻,務必保持這幾個字——連續不斷”
  
  “還有,今夜已到這裡了,不過可以上點小菜,對方夜戰辛苦了,給他們上點燈火罷”
  
  芊芊旋即傳音前線,龐大軍陣在火把光亮中忙碌起來,流水線生產下標準的制式,基本每一隻拋石機的十人小隊中,都有一兩人參與于組裝,清楚拆解的順序,一切顯得井井有條。
  
  關城上,胡軫帶幾個將領在巡視間望著,都是沉默。
  
  單獨面對這樣的軍隊,誰也不知道還能守多久……幸還有著十天時限,還有著機會。
  
  “放燈——”突然之間,這清和女聲又傳遍了全場。
  
  那是什麼……胡軫瞪大了眼。
  
  數以千計瑩紅燈籠點亮,自東南面一處軍陣間升起來,半空中順著東南風前進,明亮的紅光進一步輝映了關城上下……
  
  葉青遠遠望著,目光微微收斂,歷史上發明此物諸葛亮還只是十歲少年,這時節當然不叫孔明燈,只命天燈。
  
  “射——”
  
  箭如雨下,繼續在夜攻中壓制著關城,五十萬聯軍輪換上陣,這第四輪已到江東軍上場。
  
  俞帆在監製箭樓時就有所預料,這時也不能說連箭都不肯射,只能暗中命令著放水……
  
  起效多少難說,箭陣大規模覆蓋自來不靠單一支箭的精准,只能說稍有用,能放水多少就放多少——可以推到夜間黑黑,準頭不好麼。
  
  直到在陣前望見夜空中逆風浮動的千萬盞燈,一下臉色難看:“去查這燈是怎麼回事”
  
  術師團長觀察著,很快應聲:“是借熱氣膨脹飛行一種紙燈籠……呃,紙上有標誌,似是糜家紙坊出品,上面標示軍事用紙,保持乾燥?”
  
  “該死,可惡……”俞帆雖不知道這紙燈,具體是怎麼效果,但是看見這個,一種不祥就浮現上心中,似是看見了葉青冷笑的表情——這傢伙肯定是把一切因素都算計進去了
  
  結合豫州兩年造紙,哪還不清楚這是方方面面都在為上洛準備……說不定連太后都是早就被預定
  
  這一想,簡直是寒了心,這要多遠的綢繆。
  
  “快查,這紙燈是怎麼回事?”俞帆怒吼著,有著手足無措,這葉青層出不窮的手段,實在可怖可畏。
  
  虎牢關
  
  “去查那會飛的燈”胡軫同在關城上怒吼著:“快去”
  
  對聯軍許多方案都是有針對討論過,包括在法術和大批夜戰物資支撐下,決心以體力優勢消耗守關軍元氣的意圖也不難預測。
  
  白日間拋石機陣給了西涼軍驚喜,現在到晚上,發覺投石機組漸漸衰退,本以為能少許喘息,卻發現“驚喜”又來了。
  
  只見這時西涼軍同樣輪休部隊上場,卻發現城上對射中呈現劣勢……城上的光越亮,自身靶子越明顯,而光暗相對下,又看不清城外,準頭大降。
  
  但是……這些燈怎麼會飛?
  
  “對面傳來秘報——這是劉備新制的天燈”
  
  胡軫手遮著額前,盯著這些漫天赤燈看一會,目光再移到附近幾段城牆,歎了口氣:“去請太平道幾位真人來……”
  
  “這……”跟隨負責保護和緊急聯繫的兩個道士遲疑了。
  
  本來關城大陣法力加持會有優勢,但這完全被葉火雷、油罐、石彈等集群攻擊抵消,這使太平道的道士都不得不提前投入戰場,後來得了暗報又再度加固城牆以防水攻,整個日間消耗法力極大,而聯軍法術力量卻是消耗很少,劉備嫡系根本就沒上場。
  
  這時相視一眼,不禁搖首:“法力儲備失衡的局面已很危險,哪裡還能再放棄恢復時間來消耗?再這樣下去會讓情況惡化……”
  
  “我知你們要休息恢復法力,但請務必派一小部分以驅走這些天燈,否則箭陣被壓制打散,劉備就敢直接大軍壓上蟻附攻城”
  
  胡軫手指遠方黑暗中聳立的一座座雲梯車:“他什麼都準備好了,明白麼?這時必須堵上這一絲可能。”
  
  片刻後,一陣大風吹過,終將千萬盞天燈吹蕩開城上,眾人剛松了口氣,又一片風又將這些燈吹回,又一波箭雨壓得城上沒人敢冒頭,一個個弓弩手都紛紛躲進箭樓之內……
  
  匆匆趕來的特使真人心下一沉,這最壞法力對耗情形開始了,敵人的核心用意到此終於彰顯——耗竭守軍的術師團法力,而後實施突襲。
  
  “現在輪攻的不是俞帆麼?”孫真人壓低了聲:“能不能……”
  
  “沒用,只是吹陣風,如果這也辦不到,諸侯都會對此質疑,葉青會借機直接翻臉。”
  
  特使真人搖頭,瞥一眼遠處陣前臉色鐵青的俞帆:“這些地上人雖各有暗算捅刀,但也講究著捅刀時機,不會傻到為我們火中取栗。”
  
  遠遠的山崗上,葉青伸手撫著芊芊柔順的腰肢,同樣望著這燈群、箭雨,總結說:“……說什麼捅刀算計,在我們有力量時,都放不到檯面上,除非總督、俞帆已決定冒險一搏……恩,或者一個人時,敢鋌而走險,但是加上總督,呵呵……人多不是好事,誰都怕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啊!”
  
  芊芊抿唇淺笑,回首望著自家夫君,眸子盈盈似水:“夫君就不怕。”
  
  “也是怕的……我只是專心做自己事情罷了。”葉青笑著親吻一下她的面頰。
  
  “別鬧,這是在外面……”芊芊臉色染成暈紅,真人不壓抑性情,但在人前難免感覺羞澀。
  
  她正準備問問下一步選哪種方案,突若有所覺回首。
  
  幽靜山路上,一個相貌嚴肅中年男子和荀攸一起上來,一隊值守白耳兵上前詢問,盯著這陌生人看兩眼,回首就要對自家主公請示。
  
  那個中年男子本來有些遲疑,掃眼看見葉青當庭廣眾和夫人親熱,就皺眉轉身就走:“這成何體統,豈是人主之相。”
  
  荀攸卻是性情不拘,一把拽了他回來,哈哈笑著:“主公,我正和田元皓敘舊,說著一事相爭不下,還請主公來評判評判”
  
  田元皓……田豐,這傢伙一直軟禁著,不是寧死不肯投降麼?
  
  葉青笑了起來,評判自是幌子,荀家與河北一些世家有著淵源故識,這荀攸可算是處心積慮引薦了。
  
  田豐,字元皓,钜鹿人。
  
  田豐自幼天姿聰慧,少年時喪親守喪,守喪的時間雖已過去,但他笑不露齒,因此為鄉鄰所器重,而且田豐博學多才,在冀州很有名望,最初被太尉府征辟,推薦為茂才,後來被選為侍御史,因憤恨宦官當道、賢臣被害,於是棄官歸家。
  
  不久,成為冀州牧韓馥的部下,因正直而不得志,袁紹聽說田豐威名,帶著貴重禮物,非常謙卑地招攬田豐,任命其為別駕,對他很是信任和器重。
  
  但還是為人剛直,曾多次向袁紹進言而不被採納,荀曾評價他“剛而犯上”,已經受袁紹不喜,因諫阻袁紹征伐曹操而被袁紹下令監禁,官渡之戰後,田豐被袁紹殺害。
  
  這時看去,果見這人有些黃氣,但根根豎立,性格剛直,這種臣子往往難以善終,葉青這樣想著,就笑著說:“元皓既來,有何教我?”
  
  田豐毫不領情,梗直脖子盯著葉青打量,冷不丁冒出一句:“公死期將至矣。”
  
  這話一落,荀都不由微微變色。
  
  葉青點著他笑謂荀:“你看看這人,剛直是好事,可開口就犯上,聽聞袁紹不喜,果有其因。”
  
  荀說著:“是,就算是對父親,也不能這樣說話,何況是主公,但是他這份膽識難得。”
  
  葉青就笑著:“極是,極是。”
  
  轉身又對著田豐說著:“元皓且說出道理來,備當聆聽。”
crazynan 發表於 2014-4-7 21:44
第四百四十三章 田豐(上)

  山腰的鸞帳,警備森嚴,遠遠有著親兵持刀保護。
  
  而帳內防護和隔音法陣更閃著幽幽的靈光,隔絕了一切窺探,只見琉璃燈的光亮明淨,太后僅著雪白中衣坐在榻上,循著甘夫人的指導修煉著靈針五色繡法,絲絲赤色在針線間繚繞。
  
  “進度很快……算是目前女學生中最有天賦的了,很勤奮熱情。”曹白靜打量著她專注刺繡的模樣,心中有些滿意,夫君的意思是讓隨便教一點法門,以使太后快速掌握練氣一層,配合玉璽封土的使用次數或能多上一次。
  
  “《小武經》先走內斂之路,未破武道隔膜前無助于運使玉璽,自己手裡合適傳授的其實還有黑帝嫡傳的《雲水紀圖》,但沒有經過允許,不能修此法,雖然夫君成為福地將軍,有百人授法權,但傳授誰,還必須慎重考慮。”
  
  “而且對沒接觸過的下土來說,要求有很高悟性……”
  
  曹白靜又考慮太后純正火脈赤德本質,及下土靈氣適應性問題,還是普及的靈針五色繡法更合適,對女性來說簡單純正而無走火之慮。
  
  女紅是二十年皇后禮儀培訓下的基本技能,比南北兩宮中許多織女的水準都不差,這就有了以繡法奠基條件,而風格的氣運,使她不缺乏資源……
  
  大權在握時,龐雜事物、龍氣擾動都會讓她難以用心到這方面,修煉本來就是勇猛精進、不進則退的道路,但落魄的太后還有什麼別的事可做呢?
  
  在這幾夜在隨軍道術院的教學中,而在私下又有開小灶的機會,太后學的很認真。
  
  這時繡完一方手帕,一隻赤色的鳳凰躍然靈動,稍具提氣凝神效果,晚上的小灶就此結束。
  
  太后松一口氣,抬首看著面前的麗人,微笑問:“哀家能猜到劉使君的用意,但既是學,甘夫人多教一點可好?”
  
  “太后感興趣?”
  
  “哀家自小熟悉緯書《淮南子》,這是糅合道、陰陽、墨、法、儒的一部求仙之書,對道法有過些許接觸。”太后捏著手上風凰繡帕:“只是修行材質愚鈍,並無成果。”
  
  曹白靜努力憋著笑,下土此前靈氣匱乏環境,修煉體系雛形,能有成果才是怪事,這是萬中無一的天才。
  
  她不會貿然打擊學生積極性,神識悄然通過法陣觸探出去,連結到山頂的葉青:“……夫君覺得如何?”
  
  自己的神識向來是被夫君快速回應,這時卻似在處理事情,過了數息才應著:“可以,時間由你來分配。”
  
  “也好。”
  
  曹白靜裝著考慮一會兒後,就一言允諾,又提醒著:“戎馬軍旅沒有多少系統教學的時間,我只能引您先入門,至少穩固在練氣一層,以方便運使傳國玉璽。”
  
  太后明白,就此不說,轉問又一件的正事:“益州牧劉焉,還是沒有回應討董麼?”
  
  四月時就派特使帶隊攜訊盤入蜀,蜀道艱難,沿路建立通訊節點不易,至到這兩天才建立起通訊。
  
  使者團一件任務是招攬蜀地英傑,還有一件任務就是勸說劉焉出兵漢中,走斜谷道襲取長安,此舉一成,就斷絕董卓後路,整個天下大勢立刻掌握在劉姓宗室手中,接下來怎麼內戰都和曹、孫外姓諸侯無關了。
  
  這件事太后是知道的,曹白靜也不瞞她,卻遺憾說:“劉焉在偏莊會見使者,假借張魯在漢中斬殺漢使、截斷交通為由,拒絕出蜀。”
  
  “鬼道張魯?巴郡江州令張陵之孫?”太后執政時下過一番功夫,至今記得清楚,有些疑惑:“這張魯不是劉焉舊部麼?”
  
  曹白靜讓侍女取過來一份秘檔:“使者團密訪地方,獲取的天師道張魯的檔案,太后請過目。”
  
  太后按捺不好的預感,打開來看。
  
  “張魯祖父張陵本洛陽太學生,博通儒家五經,歎此無益於年命,而轉讀《老子》,於漢明帝時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科中之,二十幾歲出任巴郡江州令,接觸巴蜀巫學、觸類旁通,煉形輕舉後辭官歸隱洛陽北亡口山,修煉三年,有白虎銜符座隅以授……”
  
  張陵道業既成,有感中原繁盛、而蜀民不化,歸於蜀地、漢中教化百姓,實行伐山破廟,又在蜀漢地區設二十八治,每治就是一傳教點,聯合起來號稱天一正威盟。”
  
   “張魯本人初劉焉舊部,在劉焉力挺下先是攻打漢中太守蘇固,佔據漢中後,又襲殺張修奪回天一正威盟教權,並增飾之成為天師道,勢力更盛,在漢中教眾百萬,其崛起一直有益州牧劉焉的秘密支援,目的是借天師道佔據漢中來隔絕與中央朝廷聯繫,以拒朝廷天使,名正言順不遣使入朝,從而形成實際上的蜀王龍氣格局。”
  
  “張魯的母親盧夫人姿容美麗,因修道而青春如少女,常年被劉焉置取府中享用,深得寵愛……”(以上,都不是我的意見,不過小說就隨便用了)
  
  看到這裡,太后哪還不明白裡面的貓膩,臉色一變,森然說:“斬殺漢使,截斷交通!這是要割據蜀中?枉我還聽先帝之言,以此人是忠實宗室……”
  
  太后平時都和藹可親,這一怒,卻使人凜然,曹白靜垂下眼簾,終還是下土世界有過風格的人。
  
  不過夫君得知消息後卻沒有憤怒,只是微微遺憾,評價說劉焉此人或忠實,但忠的是老劉家天下,不是大漢……反太后作為劉家媳婦,敢以玉碎要脅以求救城。
  
  歷史上討董時期,跨州連郡的大勢力有劉焉、劉虞、公孫瓚、陶謙、袁紹、張邈、袁術,只有劉焉、劉虞這兩名宗室沒有上洛,其中意味深深……
  
  尤其坐擁蜀地、漢中的益州牧劉焉,提前三十年就擁有劉備蜀漢格局,他在等的只是討董聯軍和董卓兩敗俱傷的機會……直到洛陽焚毀這一意外發生。
  
  “縱是同姓宗室,也是各有盤算,我們終歸還是要靠自己。”曹白靜簡短的置評。
  
  太后怔一下,盯著面前女子看了看,緩緩點首。
  
  曹白靜微微一笑,一道神識悄無聲息探出帳去,直入山頂主帳處:“夫君,事已成。”
  
  “辛苦了……”
  
  山頂主帳前,葉青正傾聽高見,這時不動聲色回著:“辛苦夫人了。’
  
   此時,周圍迴響著田豐的聲音,他雖因袁紹之死,又囚禁了數日,有些體氣衰弱,精神委頓,但說話毫不容讓,字字鏗鏹擲地有聲:“……中原四戰之地,勢強時可四處出擊,勢弱時毫無戰略屏障,可所謂四面皆敵,兗州曹操、揚州與荊南孫堅、西涼董卓和羌族,皆方興未艾的敵對勢力,各有氣運興盛未墜,四方夾擊之下,君豈有幸理?”
  
  “君因而組建討董聯盟,借此自護,轉移各方諸侯視線……劉使君,我所言對否?”
  
  “對。”葉青很誠懇點頭,心思早已飛到曹白靜那裡去了。
  
  “本來君建此討董聯盟,或可獲得幾分大義,只是劉使君身處豫州,卻一會盟,就殺得我家主公,袁家四世三公,此事必使人心潰散,萬夫所指……”
  
  說到這裡,陪席的荀攸輕咳一聲,使了個眼色,這越說越不象話了,簡直是指責葉青是暴虐之君了。
  
  田豐視如不覺,字字如刀:“劉使君能設計殺我家主公,豈不料困頓虎牢關,群雄串連也欲效仿,一破虎牢必人心渙散,到時危矣!”
  
  葉青聽到這裡微微一笑,對這種程度的話,表示毫無壓力,私下怎麼說都可以,只要不公然宣傳,自己還不至於斤斤計較,又不是死掉袁本初……
  
  “果不愧是田元皓,耿直無曲。”葉青聽到這裡,神情誠懇的說著:“來人,給上茶!”
  
  芊芊正在給客人倒茶,聽著勾起微笑……
  
  夫君很損,這田豐歷史上唱衰袁紹,立刻被關進了監獄,官渡大敗後更被袁紹惱羞成怒殺掉。
  
  田豐聽了這話,卻是一窒,一時話都說不出來。
  
  這感覺就是狠狠一拳卻打在空處一樣,說不出的難受,怔了片刻,才冷哼一聲,繼續說著。
  
  “我知劉使君根基已厚,又素善多方籌謀,就算破不了虎牢,甚至受圍攻也不至於身死位消……但天下爭雄,爭的就是一個時勢。”
  
  “劉使君本或有機會,但殺得我家主公,已經失了人和,人和一散,天時就不可得,縱是劉使君一代英雄,現在局勢,怕也難一代而定。”
  
  “勢均力敵而對峙,待劉使君亡後,第二代能有幾分英雄,到時四處圍攻,必死無葬身之地……”
  
  葉青聽到這裡,瞅一眼荀攸,暗暗密語:“你就是這麼推薦人?感覺你和這傢伙有仇,特意推他來送死啊……”
  
  荀攸有些尷尬,只得無語,田豐就是這個剛而犯上的性子,甚至還是故意噁心葉青,隱隱有著死志,一時間大是後悔。
  
  不禁在想:“早知元皓性格,還要冷一冷,再與主公相見.現在卻不再是剛而犯上,而是怒而斥之了。”
  
  這種情況,就算是再好脾氣,都有些受不了。
crazynan 發表於 2014-4-7 21:58
第四百四十四章 田豐(下)

  看起來主公也沒生氣,只見他微微一笑,頗有興趣問著:“那元皓以為我當如何?”
  
  這話一問,田豐心中鬱悶,幾乎一口血噴出,又不得不佩服葉青的好脾氣,暗裡比較袁本初,的確是相當懸殊。
  
  沉默一陣,才艱難開口:“分兵北上渡河,襲取冀州而連結青州,傳太后檄旨于並州、幽州,自此冀、青、幽、並四州既定,虎據河北,俯視曹操兗州。”
  
  “又遣一帥臣屯守荊北,一大將鎮守徐南廣陵郡,而自許昌、彭城輪流發兵攻曹操後方,曹操難以兩應,不消兩月就會大亂勢潰,劉使君再自河北俯衝而下,而兗州一夕平定
  
  “此時董卓必退至長安,而君可輕入洛陽,中原、河北八州全據,由太后加封皇帝,祭天而重國器,定都而遣將四方,一如當年光武帝故事。”
  
  “設使一面援兵助使荊北席捲荊南,遣水軍順流直下江東,又一面援兵廣陵郡,同時渡江南征,孫氏必無力抗衡。
  
  “天下七成歸於使君之手,傳旨逼降蜀地,劉焉不敢抗衡中央,巴蜀、漢中必歸附,這時自漢中、洛陽兩面齊出涼州,莫說區區董卓,就連困擾多年羌患也要化成粉末,而天下既安,告祭於廟,天命而降矣。”
  
  葉青聽到這裡,臉色有點凝重,他本身不驚訝這策,這些在和郭嘉討論時就已提出,甚至陳登還自告奮勇要去鎮守徐南廣陵郡,當這是在先攻河北的大戰略前提下。
  
  這個戰略方向肯定不是許攸透露,細節也不同,甚至在討論過後已否決,但無疑具備很大可行性,更重要的是,這是他一個人想出來的,表示群體討論的結果,這就難得了。
  
  葉青聽完,先對荀攸說著:“就憑這段話,無論成不成,你推薦上來就是有功了,這就是大臣之風!”
  
  荀攸聽了這話,臉有些通紅,躬身說著:“臣豈敢主公如此誇獎,這不過是臣的本分。”
  
  “是本分,但難就難在這本分上,這裡滋味不是外人能體味,只要存著這個心意,兢兢業業就是最難得!”
  
  說完這話,見著荀攸又要行禮,擺手罷了,又對田豐說著:“公說此策,是欲投漢?”
  
  “君此時稱不了漢!”田豐沉默一陣,又昂聲說:“我忠袁公,此生必不受劉使君一官半職,出此策只是為了冀州百姓……劉使君當知廣宗、巨鹿之事,變之在即,袁公一去絕難再壓制住。”
  
  葉青微微動容,卻並不為此答應:“且容我想想……”
  
  田豐有些失望,這種態度說明多半沒戲,此人並沒有被自己方略打動,必是另有所圖……既不先攻河北,那就已與自己無關,沒必要再知道了。
  
  田豐身為俘虜,知道爭執沒有意義,當即起身告辭。
  
  葉青送他出去,口中說著恢復半個自由:“只是請在營中小住半月!”
  
  心中飛快整理著交談觸發的思路。
  
  “誘殺了袁紹,正常來說是公孫瓚、田楷、曹操、劉備四家瓜分河北,實際上這是自己有意達成局面,自己和公孫瓚、田楷是一大派,總督一失去盟友袁紹這一戰略支柱,就完全處在被四面包圍狀態。”
  
  可以說總督就只有上洛過程中還有翻身機會,一失敗就幾乎等於出局,這對葉青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給敵人任何翻身機會,直接北上在冀州會師公孫瓚,師兄弟兩人橫掃河北。
  
  “但這……實在是笑話了,冀州廣宗、巨鹿一帶有什麼可怕的存在,哪個地上人不清楚?”
  
  這種涉及到下土暗面天道的隱秘,邪魔、陰兵,整個太平道的龐大勢力還只浮現冰山一角,葉青也是和郭嘉各種側面探測和交流,才使他們理解,相比之下不能怪田豐——他作冀州本土人能注意到太平道,並在提策時給予提醒已是品性實在。
  
  “若非自己這樣幾州實力在握,有些地人上就算知道冀州有太平道,看到肥肉在眼前,也會忍不住去取吧?”
  
  實力有限的情況下,不進則死,但是進取後,長遠來看或是飲鴆止渴,可短期內要全身而退,甚至借此得利,還是可以辦成,所謂長遠,茫茫大劫下又有誰能有精力、有資格考慮長遠呢?
  
  葉青是一閉上眼睛就能想起前世身死的痛苦遺憾,不得不為長遠考慮謀劃,否則自己的重生沒有意義。
  
  越是清楚前世下土的事,越知道朝廷所給封侯難度有多大,基本上只有一力壓制群雄、邪魔、陰兵,才能統一下土。
  
  而這批諸侯出來數量只有十幾個,無不是錘煉如鋼鐵一樣強韌,州侯之位與其說是朝廷的恩賞,不如說是天庭提前將他們必會拿到的東西發下去……使其成為地上層面戰爭中的中流砥柱。
  
  前世這些人確實也做到了,一個個都是叱吒風雲的人物,縱那時沒有報紙,但臨近的幾家仍聞名入耳,比如橫跨南北漠的魏王,間隔一靈州的煙侯,水師縱橫長河下游三千里的湘侯……
  
  要對比,只看前世以俞帆之雄勇,都沒在應州下土戰場中橫掃一切,沒搭上直接封候的快車道,出來還要和總督鬥爭奪取應候,同時又要應對北魏胡兵、外域邪魔、下土陰兵……焦頭爛額之下能不失敗?
  
  本身外強中乾,又樹大招風,結果甚至比葉青這樣小土鼈還早敗亡了幾天。
  
  葉青覺得自己有幸重生一次,怎也不可能淪落到俞帆一樣,比前世還早死……至少只活十年是遠遠不滿足。
  
  自一開始,下土所作的準備就是以天下為敵,戰術層面勝利會有幸運,但戰略層面勝利從來沒有僥倖,洛陽取與不取是關係下土和地上整體大運關鍵點,能不能搭上直接封候的快車道就看這一次。
  
  席捲之資,不容放棄!
  
  送別荀攸、田豐,在帳外望去,夜色深沉。
  
  黑暗平原上一條燈火長龍,北連黃河、南接群山,這是三裡處還在夜間施工夯實的長堤,螞蟻一樣黑點在火把無數光亮中移動著。
  
   而更遠處六里外關城,在圓月和夜空中萬盞孔明燈映照下,聯軍趁夜進攻還在繼續,但風漸小下去,圍繞燈火亮度進行的攻防不再均衡,這明顯讓關城上守備的道士壓力大減,要知道他們起初試圖摧毀這些天燈,聯合著弓弩手也是毀了起碼六七千隻,但悲劇發現每擊落一隻,敵人對面陣中就升起兩隻,越打越多!
  
  這樣弄下去就變成用自己法力和放燈士卒體力、聯軍物資儲量進行對耗,這肯定虧大了,於是又回到葉青設計格局下,圍繞天燈集群在空中的漂浮位置,各種風鼓動,和聯軍術師對耗法力,這至少能夠少虧一些。
  
  聯軍術師要維持萬燈浮在城頭上空的照耀,無疑也要消耗法力,甚至在東南風的優勢減弱,還要憑添法力消耗……
  
  “但無所謂,反正不是自己的術師團麼。”葉青惡意地想著,因後半夜,第五次輪換的已變成總督軍。
  
  兩個大敵全被葉青耍了個遍,或心高氣傲,或大權常握,這次臉色都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葉青見了只微微一笑,自己就是故意這樣。
  
  有人拂袖而去?
  
  那再好不過。
  
  借盟會之機誘殺袁紹,吞併十萬袁營,力挺太后一番淚戲逼服小諸侯,無論這些諸侯是真心假意都沒有違逆的勇氣,這就在短期內主導三十萬大軍,還要總督、俞帆幹什麼?
  
  這兩支名義上聽從調遣,實際上是聽調不聽宣,甚至術師團、精銳軍這樣的核心武力想調動一下重重困難,要是稍有不對,別說兩人不會聽,直接就能使諸侯戒懼離心,甚至剛降袁營也會出現反復。
  
  這就是聯盟體系的局限,有強臣自立小山,盟主號令就很空。
  
  眼下還是葉青強勢的情況,真讓袁紹做成了盟主,面對比自身軍力還要強的跟班,以其性格必是寢食難安,非聯合曹、孫兩家共誅劉大耳不可……
  
  四世三公底子深厚,關係網遍佈海內,就算和歷史上一樣先鬧分裂,要漂白洗地也很容易。
  
  就連荀彧的穎川系都是先投袁紹之後失望而歸,曹操、劉備等也都是長期做跟班,可見袁本初的強勢,完全不像新崛起諸侯一樣要在盟約的大義體系下束手束腳。
  
  葉青發檄文,約聯盟,借太后之勢誅袁紹,力壓群雄成為盟主,這一步步下來就是建立規則的過程,一舉將赤氣蛟龍推至四爪,天子之劍在外域真人襲擊中大展身手,但同時也要遵守自己建立的規則——隨意推翻規則看似能獲取小利,但卻損壞了自己大盤。
  
  單說一點——現在立刻翻臉,自己是能殺得總督,還是能殺的俞帆?
  
  護身術師團法力充沛,又相互知曉根底、防備深深的情況下,自己一個也殺不了。
  
  當然反之亦然,這時自己裹挾三十萬,又擁有芊芊、周鈴、趙雲、關羽四位武道真人,總督和俞帆就算立刻撕破臉地逆襲,也殺不了自己。
  
  但急救洛陽之事就算完了……時間是自己最大的要害,而且出於政治、氣運、軍心、一些算計佈局,將明明白白地展現給天下人。
  
  豫州、荊北、徐州富庶經濟,在成功轉化成軍力,是進一步轉化成政治的時候了……必須截留洛陽元氣,就形成了大勢,接下來要是沒有太平道,席捲天下毫無懸念,有太平道,都可搏一搏。
  
  “我已準備了。”葉青注視黑暗中的曹孫大營,這樣低語著。
crazynan 發表於 2014-4-7 22:17
第四百四十五章 血光

    敵人沒有誰是傻瓜,都會看出來打斷自己攀升才是最關鍵要點,誰會真的放自己入洛陽成就升龍?

    誘惑或迫使總督俞帆上洛,葉青沒有指望過出多少力量,只和袁紹一樣調虎離山之計,就算沒能借機殺掉,也讓兩者兗州荊揚老巢兵力匱乏,沒有背後偷襲徐州的可能。

    現在虎牢破關在即,這兩人千里迢迢回去也晚了,葉青就算知道殺不了兩人,也覺得正是把這二人當舊抹布一樣扔掉的時機了。

    這一決定,冥冥中黑網自虛空湧出,纏繞在四爪蛟龍上,沸騰的赤氣凝固。

    芊芊輕輕“啊”了一聲,回向葉青看,卻聽他一冷冷一笑:“不破不立,夫人別怕,這只是暫時,破關後就會不同。”

    “可是再有暗殺……”

    葉青一笑:“不是還有夫人保護我麼?”

    芊芊眼眶泛紅,點著頭,握緊了他的手。

    握著她的手,葉青遠望,遠處的北連黃河、南接群山長堤,在夜色下似一條赤色的長龍,與虎牢關的連綿燈火對望著。

    隱隱帶龍盤虎踞的氣運對峙。

    兩面都形成強大的堤防,這得賴于中原、河北的厚厚黃土沖積層,土牆的泥土自是從挖掘壕溝中就近得來,是再廉價不過的一種建築材料,而性能壽命全看夯的結實與否,或進一步說,全看夯土人工是否足夠、夯土時間是否到位

    許多夯實的城牆堅硬如鐵,壽命幾十年,虎牢關這樣更有上百年壽命,而這一秦帝國建立北上草原的軍用高公路,一直到兩千年後還堅硬到寸草不生,而被當地居民習慣往來交通使用。

    葉青對土堤品質沒要求這麼高,只要求能用一天時間,相應的夯土時間要求就是大減,而夯土人工的角度……還有比五十萬成男更充足嗎?

    甚至這一夥夥諸侯都是自帶於糧上洛的“忠誠之士”,在起檄文時,葉青就考慮著如何以盟主之名調用這股龐大資源……哪怕是暫時調用也極可怕,現在不讓他們忙一點分擔壓力,過半個月就要自己承擔管吃管喝這些麻煩事了

    至少現在還是完全免費驅使,不用白不用,於是夜間有輪到三萬人在負責積土,甚至保持著一定濃度攻擊,生生將人數優勢揮到極致。

    孫家軍營

    俞帆望著南面七裡外山崗:“你說,葉青感覺到了麼?”

    “多半是感覺到,但他一定要救洛陽,呵……時間是他最大的敵人,這樣的情形遠非以前,是他自己製造了自己的困局。”

    寇先生長長吐了一口氣,笑說:“我們只是推動這形成殺局……最多讓他消解殺局,但他消解不了時間。”

    俞帆皺眉:“這就是我不解的地方,明明可以虛假應付一番,上河北跟公孫瓚會師,立刻就形成中原、河北席捲之勢,就算洛陽人三百萬人死光又如何

    “只要奪取天下,進封應候,這點人氣轉化到地上也不過是三十萬,相比八百萬應州算個什麼?”俞帆評估著葉青此舉風險和受益,在他認知裡這個死敵絕不是犯傻的人,若是這樣,始終被壓一頭的自己豈不是傻瓜不如?

    寇先生扇著扇子,分析著說:“或考慮到冀州廣宗、巨鹿一帶的太平道老巢,葉青應很忌憚這批力量。”

    俞帆搖搖頭:“這是個理由,但其實可以規避,最簡單來說這河北四州就算在自己手裡打得殘破,也好過在敵人手裡保存良好……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憑什麼給別人機會?”

    “若我是葉青,直接短期凝聚席捲之勢,就算硬頂著太平道爆,也要先以豫、徐、冀、青、幽、並六州之力……哦,還有荊北算起來已是六州半,直接先把兗州、揚 州碾爆……最後能不能打得過邪魔和陰兵不知道,至少已先將總督和我俞帆清理出局,甚至直接在下土殺掉,回到地上還有別人配作應州之主麼?”

    俞帆說著透出一絲對人對己的酷烈:“我一直認為葉青本質上是我同類,許多所為最終都能看出意圖,但這次我就無法理解他在想什麼……還有什麼比應侯更重要的麼?”

    這樣估量到最後,他不由又換位思考地推測:“還是說……洛陽,其實有些什麼特殊的東西?”

    寇先生聽得心頭一跳,他參與瞭解的資訊極為廣泛,細想後定神說:“唯一的疑點是仙人曾降,事後通告中降臨點在洛陽,但細節不會對凡間透露,我們手裡沒這方面資訊,主公只有等回地上通過天庭管道查知。”

    俞帆回過神來,笑著:“也是,我這是想多了,無論葉青目的什麼,眼下只要暗裡困阻使其失敗就可。”

    虎牢關

    “這樣下去不行”有太平道道士在關城上咬牙說著。

    特使真人目光一閃,沒有立時回應。

    對面整支聯軍在夜戰說不上處處森然嚴整,但大場面下保持有序,沒有趁夜偷襲的機會。

    而天燈集群的夜間箭陣對攻,明顯是針對他們這些術師的法力設局。

    這種總體戰局勢下,太平道一百七十名道士本來就是總數居劣勢,法力又消耗極大,而對面術師卻法力時時充足,若是對面三百名術師全都服從葉青,趁夜起大規模突襲完全可以抵消虎牢關城法陣……

    幸敵人三方術師團根本不是一條心,真正能服從葉青起攻擊的不到一百

    少數真人暗自慶倖,但大多數道士並沒有這淡定,因他們法力已經消耗到戰場危險線了

    “本來以為只要對上這一百就夠,卻是幾方都被劉備算計了進去,相互對耗”

    “劉備狡詐無比,只恐背後還另有陰謀……”

    特使真人聽了許久,直到許多道士都望來,才是吐出一詞:“收手吧。”

    “呃,胡大帥那裡?”

    “我們已做的夠多,大局下總有人要犧牲些……總不能還是我們。”

    眾道士鬆了口氣,法力就是立身之本、立命之機,這樣平白的消耗法力可不就是犧牲,不拿他們道士當回事麼。

    一個個魚貫般從各處城頭跑走。

    道法的通訊極快,很快城門樓上胡軫就得到道士團退下城頭的消息,這先斬後奏的態度讓他目光一冷,盯著傳訊道士看一會,最後只是歎了口氣:“命令所有士卒撤下城垛第一線,弓弩手躲避到城頭各箭樓裡。”

    “敵人要是趁機攻城怎麼辦?”

    “天都快亮了,攻就讓他攻”胡軫怒吼一聲,在屬下寒顫目光中回過神來,放緩聲音:“我們……甚至曹、孫都被葉青耍了一晚,他根本沒有趁夜攻城的意思……今晚不是他選的總攻時間。”

    “那會是何時?”

    這自己怎麼知道,胡軫不耐煩揮手讓這些將領下去:“總歸就這一兩天,都防著點。”

    眾將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

    “臨陣關鍵時刻,推人命也要給我頂住,誰不到時間線撤退,就拿誰問斬

    “是”

    眾將下去,胡軫才暗罵一聲,回對傳訊道士叮囑:“和對面通訊管道保持好,情況有變隨時通知我……尤其關於那道大堤……”

    而這時在靈霧掩蓋中,一支小小的隊伍也疾行到黃河畔一處,埋下一些泛著幽水光亮的靈石,隱隱連接著兩岸……

    而一些眼睛在黑暗中關注著,無聲無息撤離,將訊息傳遞各處,就這樣,黎明前的黯淡星月下,暗流洶湧著在關城內外澎湃起來。

    遠遠一處山岡,一人仰天遙望滿天星斗。

    這真晴朗的夜了,天穹密密麻麻綴著繁星,灼亮幽暗不一,凝看良久,這人歎著:“要是我地上有此星夜,就真不懼了。”

    夜色蒼茫,星斗閃爍。

    定了定時,就見不遠處一股赤色龍形之氣騰空而起,這人自是清晰目睹,又是微微一笑:“赤龍騰升,由此可判,這葉青在下土世界,還真成了氣候,這葉青在地上就白身崛起,一路攀升,自秀才到舉人,自舉人到榜眼,一篇柵籠論已進上位之眼,已是非常之人。”

    “以後屢建戰果,處處出人預料,難怪當日申請,天庭爽快把福地將軍給他,又允許下土世界演化成這書世界。”

    說到這裡,這人一頓,顯他都有點感慨,沉吟片刻:“諸州還在早期,現在看來,這州風起雲湧,卻已到了中段,接近尾聲了。”

    “葉青此人,雖占了些便宜,但就從目前表現來說,此人無論軍政還是經濟,都甚是不錯,有王者之資,不知道上面,又有幾人欣喜,幾人疑惑,幾人投資?”

    “大蔡本來氣數未絕,故留有餘地,但是為了大局,若是有更好選擇,與天來說,改換一朝天命,又有何難呢?”

    “只是,話說如此,卻還有不少門檻要過,眼見就有一個……”這人話音未落,只見天際突射出一道紅光,這紅光和赤龍完全不一樣,色如鮮血,光華灼灼,隱隱傳來殺聲,逼近赤龍。

    在赤龍近處,又有二道殺機沖出,內外配合。

    這人見此,只是一笑,不再多說。
crazynan 發表於 2014-4-9 20:20
第四百四十六章 水壩(上)

    “轟——”

    葉火雷的一記炸響宣告虎牢關的黎明。

    晨光帶著金光,落在一座座營帳上,一隊隊士卒在營中巡查著,炊煙嫋嫋彌漫在數十裡上空,城外城內,都在準備著朝食。

    三十尺……就是十米高箭樓一座座聳立在關城前三百米,這些巨大戰爭堡壘每個配備上百個弓弩手。

    塔下還有三倍的步卒專門負責上弦,接力傳遞滿弦大黃弩,只要搭上三棱鏃矢就可發射,提供連綿不絕的火力,同時也是防備城中出擊。

    就算這樣,昨夜攻防戰中,折損了六成,只剩下三十座,勉強維持封鎖虎牢關的局面。

    此時,大營移到了大堤前,主帥之地,自是加高加固,和大軍甲士相連,只是這樣更顯得肅殺。

    “太平道法力本已殘留不多,又有東南風和天燈群,箭樓交叉射角、輪發矢雨多重壓制,俞帆和總督還是打成這樣,放水還敢再明顯點麼?”主營高臺上,芊芊見了,很是不忿。

    雖有豬隊友的心理準備,但這樣沒有臉皮沒有底線,還是再度刷新了少女真人的世界觀。

    “這些東西包括箭樓、術師、弩、箭在內都是俞帆總督所出,人家說不定比我們還更不忿呢……總歸我們不吃虧。”

    “最重要的是,不管有沒有真心出力,敵軍已疲了。”葉青淡淡一笑:“時機已經成熟了。”

    寬慰了自家夫人,在芊芊和曹白靜耳側叮囑幾句,待她們應命領一半術師團出去,才沉聲吩咐:“擊鼓升帳,傳令召集各營議事”

    “是”立刻就有著傳令官出去傳達命令。

    “咚,咚,咚”只是幾分鐘,鼓聲響起來,傳遍三十里,叩動每一個人的心弦,這是開戰來的第一次諸侯會議,或也是最後一次。

    鼓聲傳至虎牢關,幾日來彌漫的戰爭迷霧散去,一道巨大鴻溝縱貫南北,從南面崖壁一直連接到北面黃河,河的對岸甚至相應在原堤上加固修築了百米,讓關城上的西涼軍士卒目瞪口呆,將校以上雖提前得了軍情通報,親眼所見也是衝擊極大。

    只是片刻,一些議論聲,隔著幾重牆垛,都隱隱傳來。

    循聲看去,見著一批批將士中,有人議論著。

    “再往幾十年前,沒有淤塞時,東面不遠也是有這樣一條人造水渠,就是鴻溝……”

    “這劉備果是要水淹虎牢了……”

    胡軫率親兵巡城,以他武功自是能聽聞,只能對這些將校私語沉默,見著將士神色都有點惶惶然,有幾個靠近,突發覺了主將,乍驚得身上一個哆嗦,都住口不說。

    見主將經過,神色並無異樣,顏面這才還原。

    胡軫又盯著那道一個晝夜築成的長堤,這樣大規模的攻防中,任何人力物力調動涉及千萬,真實意圖是很難隱藏。

    敵人看來也沒有再試圖隱藏下去的意思。

    再一仔細看,稍遠些的隨軍道士,眼神都不太對,胡軫心裡“咯”一下,將士這些話他還容得,可這些卻不一樣,手下有一支隨時隨地私下秘密交流的精銳隊伍,而自己又參與不了,估計換哪個主帥來都不會真的放心,又觀察了會,發覺至少表面上還聽從調度,才微放下心來。

    傳聞劉備治下消滅一切非法教團,太平道在豫州幾乎被連根拔起,就連荊北、徐州也開始動作,一旦入洛陽絕沒這些道士好果子吃,至少眼下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至少破城前還是……”

    特使真人也皺眉望這縱貫南北的長堤,又打量堤岸與關城之間的巨大溝壑,隱隱感覺到哪裡疏漏了什麼,忽的神情一變:“彙報大陣靈石儲量”

    “尚余六成。”

    “你們法力恢復如何了?”

    “一直沒多少時間恢復,一半以上只四成左右,水準好些的只恢復六七成,平均起來還是……不到五成。”

    這剛好在聯合法術的施展標準以下……

    特使真人臉色一沉:“我命令不許再出手,只維持法陣就可,法力不足一半徹底撤下,餘事不管,全神恢復法力。”

    “那敵人要借水勢發起水法術攻勢呢?”劉真人不由就暗問。

    “哼……總督和俞帆有了昨夜法力消耗藉口,自會不出力,只憑葉青一方術師團,又能如何?”特使真人只能如此傳音回答,實際上也沒有了把握,控制權不在己方手裡的感覺很難受。

    要是有教中精銳在就好了……尤其是陽神真人,只要到場一位,都可直接行白虹貫日之事。

    修士戰爭中,只有界域才能對抗界域,陽神真人法象界域可直破太后手中玉璽封土界域,直接先把這賤人殺掉。

    單這就能一舉盤活攻勢,陰陽國器先天封印一去,所有真人級別以上都可在刺殺中進退自如,再無需憂慮被軍隊圍殺,更別說還有陽神真人的強大武力,豈是這時尚未成就真龍的葉青所能抵擋?

    可惜本教和天一正威盟的決戰正在關鍵時刻,漢中天一正威盟總壇大陣攻破在即,卻剛好卡的這幾天時間點上……

    這葉青上洛這樣迅速到出人意料,是從哪裡知道點風聲,還是天命暗合的運氣太好?

    “總之接任時師尊有命,五日內絕對不許破關……還剩二日。”

    軍鼓響到了第二通,各營馬蹄聲急促,大小諸侯神色各異急急趕來,誰也不想這時以怠慢被問罪。

    這時相互議論著,許多目光投在大營西邊的那道縱貫南北的長堤上。

    從這邊看上去,長堤留有可上堤的緩坡,靠近劉備營地的有些地方坡度尤其緩,幾連搬運泥土的牛馬車都可從容上下,看上去效率倒是提高不少。

    “嗨呦嗨呦”的夯土號子聲裡,聯軍士卒輪流上陣充當築堤工兵,忙碌整天整夜,終於一批批退下,而又有一小批術師在上面沿著疾奔,作著驗收和加固工作,明顯不給任何人做豆腐渣工程機會。

    眾人趕了過來,只見微明旭光中,營帳遠遠在望,不禁松了一口氣,開始雲集,並且議論著。

    “聽說是要掘大堤水淹……”這純粹是道聼塗説。

    有人“噗”的笑噴了:“你是沒去河邊看過吧?這裡又不是黃河下游,水線常年在地面以下,也就防防夏汛,哪裡來的大堤……現在天旱枯水,要漲上堤岸更不可能了”

    “莫非是等降雨漲水?”有人半信半疑,說著更可信一點的傳聞:“傳言是要築攔河大堤,截流漲水倒灌虎牢……”

    “嘖嘖,你看這長堤和虎牢關間一道鴻溝,就等著灌水了,好大氣魄”已有下土諸侯與時俱進地猜想到手段,並重複著供奉道士專業判斷:“尋常是不可能,這必要是讓三百道士團共施展聯合法術”

    又有人神秘壓低聲音:“曹操和孫堅那裡放出話來,絕不助行此倒逆之事,你想就憑葉青那點道士……”

    盟主帥帳已自山頂下來,前移到大堤下,明明是黎明,連綿的營帳,卻顯得幽暗陰沉,只見一排排甲士,個個雙手持刀肅立。

    一圈圈白色赤色軍氣繚繞,隱有四爪蛟龍,就算瞧不見,也能感覺那種攝人氣氛,在暗中熠熠生光——這就是所謂“將氣”了。

    許多諸侯就不由沉默下來……或這也有典韋、許褚兩大護衛正在門口,拿著刀戟,沉神看了過來的緣故。

    聽著二人帶動的甲衣作響,除了少數幾個忠漢的太守淡定,許多人都是心中微寒。

    再看一眼身後緊隨的護衛和道士,又放下心來。

    “做得出一言不合就掀桌斬殺袁紹,就算是太后降旨,但都知那女人是怎麼回事,誰不防著你劉備?”

    時間太短,終不可能彌合分歧猜忌。

    大帳呈金赤之色,隱隱有著法術靈光閃動,硬木支撐的構建,裡面足以容納三百多人,這一時有十幾個術師代表入內探查,出來示意無問題。

    即便這樣,總督和俞帆兩個大諸侯也是落在最後進入,身邊跟隨著半個術師團的武力保護,所謂聯軍內部裂隙展露無遺。

    眾人一入內,就被裡面旺盛蓬勃的熱火朝氣沖得精神一振。

    帳頂垂下片片赤紅晶束,靈光穩定釋放,中央十幾張拼連大桌上擺佈虎牢關附近的立體軍情沙盤,各方術師傳訊,不時有人添改沙盤上的改變,直觀了然,郭嘉、荀攸等僚屬則據此忙碌調度,一切顯得井井有序。

    五十萬盟主名義所能驅使的資源,就在強大幕僚團體下最大化驅動著,而被張飛、趙雲、黃忠大將忠實執行,化作帳外大戰場上熱火朝天工程與壯觀激烈戰事,可以說從這裡發佈出去的每一道命令都決定著成千上萬人的命運,乃至生死。

    而這時引得種種猜疑的築堤工程正在最後驗收工作,同時也已經在進行配合準備,幕僚團中最核心是個三十歲英武男子的聲音:“傳令最後一百五十架投石機拆下撤回……”

    “箭樓呢?”

    “留著還有用……”

    “哢”的一聲輕響,大帳中青光閃動,遮罩法陣隔絕了內外。

    “哦,諸位來了。”葉青這時,才施施然自法術沙盤中挪開視線,對進來的諸侯露出一個微笑。
crazynan 發表於 2014-4-9 20:30
第四百四十七章 水壩(下)

  見此,幾個人都是不安動了一下,這些都是地上人,見著都是疑惑……情況似乎有點不對?
  
  這時法陣遮罩下已連接不到部眾,但這是核心議事,防備西涼軍道士探知是應有之義,總讓人有點不舒服。
  
  再一看帳後琉璃垂簾,有著曲線靚麗身影,垂簾前還挺立二位有品級的校尉,顯的威儀。
  
  “此必是太后無疑”
  
  “臣等拜見太后”諸侯都是行禮,連曹孫二人都行禮,行罷,兩人都面無表情,眸子深邃。
  
  “各位請起”裡面傳來了笑吟吟一聲,聽了這話,有些人就放下一些心,只是聽聲音,她很開心?
  
  眾人不去猜女人的心思,每人除親將都多少帶有術師隨行,合在一起有一百以上,濟濟一堂,全神戒備,絕不怕葉青效仿袁紹一樣來個鴻門宴,也不怕關羽斬首突襲。
  
  至於本營,來參加戰前早已安排,術師配合親將,會議未歸之前寸步不動,絕不聽任何來自盟主的片紙調令。
  
  並且基本上都有著命令:“一旦有變,立刻向關內投降,寧可使董賊漁翁得利,也要聯合起來絞殺這劉備。”
  
  眾人行罷禮,一個個神色端肅,挨次而座。
  
  不少人神態自若,卻在尋思:“劉備萬想不到,今天這會議實是我等私下串聯已久,只蒙著那幾個漢臣……這年月,別說你帳內這女人,就算天子親至又如何?”
  
  “再怎麼曹、孫二人都不會同意築堤攔水之事,沒他們手中法術力量支持,就算盟主又能如何……”
  
  “而且一旦提出放水之事,我們就可群起而攻,廢了這個盟主名號”
  
  隱在一側的郭嘉掩著摺扇,目光掃一眼神情各異的眾人,雖疑惑這些人氣場分作兩波,但還是瞬間把握到他們一部分小心思。
  
  又暗計了諸侯數目,微笑起來……很好,借會議引在這裡,主公要的就是你們寸步不動。
  
  “這非陰謀,而是手握非常底牌,而行正常之事,這些諸侯本成事不足、壞事有餘,哪個不是心懷疑慮,但還是積極過來阻止主公做事呢?”郭嘉心想著,這或就是主動做事與主動壞事間的博弈較量。
  
  戰事緊急下不講究繁瑣迎接的虛禮,只見葉青朗聲說:“我有一言,今日請諸位來觀我大破虎牢。”
  
  “果然……”諸侯相視一眼,陷入沉默,場面一下緊張起來。
  
  總督和俞帆不動聲色,卻在飛快尋思起來,隨身術師暗中傳音提醒:“主公快看沙盤上變化”
  
  黃河堤上的一個小小突起出現,正呈小角度緩緩伸入河道,兩人目光一凝:“這是……”
  
  這時場上瞬間沉默過,已有諸侯敏捷跳出來大叫:“不可”
  
  “哦?”
  
  葉青掃視這人,結合著情報認出是地上總督系的一個家主,在河北做一個太守,身為地上人肯做足功夫研究這個,真難為了。
  
  “水火無情,一旦法術築壩截流後出了意外,黃河弄的改道可是件大事情,禍害千里,天怒人怨啊……”此人言之鑿鑿喊出預稿,心中得意亢聲說著,臉泛著光,聲音又尖又亮,還帶著一絲絲顫音。
  
  在總督直接授命下,自己可是對這事專門研究過一番——這所說是下土黃河每隔一兩百年都會改道一次,洛陽所處中游穩定些,下游就在整片河北大地上龍甩尾一樣,時不時就南北來回地遷移入海口。
  
  諸侯聽了,不由嗡嗡議論,其間就有人緊跟扣上帽子:“改道黃河非同小可,吾等力勸劉使君莫行此倒逆之事”
  
  甚至有人就趁機直接喊出:“劉使君若敢為此,與董賊何異”
  
  葉青不言不語,似給他們充分表達意見的機會。
  
  於是有橋瑁這樣老漢臣出來,用沉鬱和央求的目光看著葉青,勸說:“開國有宗室劉林向光武皇帝進毒計,言〝赤眉今在河東,但決水灌之,百萬之眾可使為魚,掘黃河大堤以淹赤眉軍。”
  
  歷史上有這回事,“光武不答,去之真定”,理也不理,直接走自己的路去了,而劉林見此大怒,就改投河北王郎,一時助漲勢大,最後還是被劉秀在河北擊敗。
  
  “主於水系變動對農耕王朝的影晌極大,哪怕在地上仙道也有專門水府體系來保護各州水脈,以防止地方民氣折損。”
  
  葉青不會說出這番原理,有兩位龍女夫人引著接觸很多,對水事確實是再清楚不過。
  
  仙道世界亦是由人道世界發展而來,許多低靈氣條件下的基本道理都是類似——在葉青看來,這或就是不同文明的共通之處。
  
  下土漢族作為沒有超自然能力的普通農耕族群,自有其相應的生存智慧,劉秀不決堤是因清楚洪水可不光會淹著赤眉軍,更殃及無辜百姓。
  
  直接水災、農業破壞,萬夫所指,這必喪失民心,決非一朝一夕能挽回,長遠看得不償失。
  
  反面例子在葉青記憶裡也有恰好有一個,某島軍淹死一千人,軍民淹死八十萬,或有辯稱這和北宋一樣成功阻擋敵國兵鋒,這就是各舒己見,反正是嘴皮子上下一搭的事情。
  
  葉青不會指望這種退敵法,關注的是其影響。
  
  這時一回憶思索就能發現要命的事——黃河改道七年,形成400公里長80公里寬的黃泛區,毀一切農業基礎……
  
  於是某段時間,中原糧倉的河南大饑荒,三千萬人中餓死兩百萬,逃荒三百萬,實際上地方隱瞞不報,災後各地縣誌統計剩餘人口少三分之一,造成本來僵持著的中原整片戰線連鎖崩潰。
  
  在大戰略上葉青從不會心懷僥倖,怎可能試圖攔河改道,就為了淹沒這一座關城?
  
  “諸位所言甚是。”葉青掃一眼眾人,神情誠懇,面帶疑惑:“誰說我要築壩攔河?難不知河水是堵不住麼?”
  
  橋瑁等人聽了,立刻就信了,頓時面露喜色。
  
  更多是面面相覷,甚至還有些皺眉不信,目光都轉向曹操和孫堅。
  
  但這兩個策劃者只盯著沙盤河道上,神情上看到難以置信的事,完全沒有約好一樣,及時出面。
  
  “怎麼回事?”諸侯這才心裡一沉,有些驚疑:“難道……”
  
  見著眾人的神色,葉青眼神露出了一絲冷嘲,透過遮罩法陣,與河畔準備著的芊芊和曹白靜連接,問著:“如何?”
  
  “成了”
  
  “轟——”地面震了一下,似遠古巨獸撞在山石上,發出悶響聲……這似是巨大車輪碾過橋洞一樣的滾雷聲,也擴大許多倍。
  
  芊芊此時收手,靈光閃動,藤蔓消失在她腳下,回首對三千軍士統領洪舟說了幾句。
  
  帶出來的大半術師團,曹白靜率著五十個男女術師聯合施展著法術,進一步加固。
  
  一座由藤蔓、原木、土包、石筐混合凝結而成小斜堤,陡崛起水面上,從南岸直插河心。
  
  長百米、高出水面十米,這座人造分水嶺只占河道三分之一,成為一道向南偏轉的分水嶺,抛物線的內弧將水流側偏,將對每一米堤防的衝擊降到最小,又巧妙將三分之一的涇流量向南偏轉。
  
  一眼看去,滾滾黃色的巨龍,翻滾著,纏繞著,沖了過來,撞開朵朵花,水聲震耳欲聾。
  
  葉青靜靜注視著這一水勢的變化。
  
  這時的黃河水清,水體看起來只微微泛黃,泥沙雖有,卻遠未後世那樣多,至少不會在下游形成地上懸河,而且這裡是中上游平原,河道出群山峽口後水位低於地面,自古以來十分穩固,但抵不住人造的峽谷一樣環境。
  
  原北沿河道北轉的滔滔洪流,有三分之一彎曲截流下無處可去,這時斜斜一引就轟飛甩到南岸。
  
  層層沖勢疊加一起,水位不斷高漲,漸漸溢出與地面平齊的南岸故堤,浸到了人工的南北長堤,又在這引導下,流入虎牢關前人造鴻溝。
  
  水,在聯軍長堤與虎牢關城之間漸漸充實起來,有些溢饒過關城和山體間縫隙漫向其後澗穀,內有溪流的澗谷自是從高往低,這時漫不過數里就又被高坡擋住,讓整片關城漸浸泡水裡。
  
  聯軍堤腳下,主帥帳中,法光重重。
  
  這驚變的瞬間,氣氛緊張。
  
  許多地上人來不及思索葉青是怎麼獨力辦到,甚至無法聽清楚外面動靜,但也從地面的劇烈震盪中判斷出一堤之隔洪水的奔湧跡象,就急急叫起來:“大耳賊,你安敢……”
  
  “住口”葉青斷然喝著,一指沙盤上正在徹底成形的分水長堤,斷喝一聲:“你們看仔細了”
  
  “不是攔河大堤”
  
  總督見此,心中一驚,抬首銳利目光落在防護屏風上,瞬間心中雪亮。
  
  “各營早有預備,這葉青再大膽子,也不敢再殺我等,除非他願意讓這個天下姓董”
  
  “這不是下土所謂的鴻門宴,這是將我們隔離起來,以拖延著時間,等待著一切的變化”
  
  “快走用遁符——”
  
  “啪——”的一聲,總督和俞帆都是於脆俐落的人,立刻碎了玉符,頓時,帳內閃出金光。
crazynan 發表於 2014-4-12 10:59
第四百四十八章 破城(上)

  “啪”一聲輕響,遁光瞬間泯滅,人影一晃,原本恍惚就要消失的人又顯了出來,個個臉色鐵青,其中自有第一時間想遁走的總督和俞帆!
  
  帳後珠玉垂簾微響,太后姿態安嫻立起,只一笑:“還請諸位卿家,在此稍候一刻,如何?”
  
  橋瑁聽了,就是一躬身:“臣尊太后旨意。”
  
  “這是……”許多下土諸侯還沒反應過來,地上人對葉青防備很深,一見遁法被封,瞬間知道不妙。
  
  這時發覺帳內法陣用意——不止是困住,就連著緊急傳訊通知底下人調軍也不行!
  
  五六人本能奔出,要趁亂疾奔出帳發出號令。
  
  “嘭嘭——”
  
  典韋和許褚在門前,伸出胳膊一擋,這幾人就直退了回來,身影踉蹌,差點倒在地上,又見陳到引著上百穿著明光鎧甲的白耳兵自後帳湧出,齊整列隊,踏步過來。
  
  這些諸侯驀一驚,額上頓時滲出細汗,蒼白了臉,驚怒高喊:“劉大耳,你這是要鴻門宴麼!”
  
  頓引人群中一陣騷動,群情激憤。
  
  “且慢!”
  
  見著場面緊張,葉青揮退攔在身前的幾個術師,解下赤霄劍交在太后手裡,獨自下場,走到人群前,搖了搖羽毛扇,笑著:“備豈有此意,你們看我這像是項羽麼?”
  
  劉備這身子自幼雖出於貧賤,養不起氣度,但掌權到現在多年,又有著葉青的內涵在,這一搖羽毛扇,只見長的雖不英俊,卻面似冠玉,黑幽目子.長眉及鬢,優雅從容,說話不疾不徐,自有一股英氣和貴氣,這樣貼近距離無疑展示心懷坦蕩,下土小諸侯臉色頓時緩和下來,心裡暗想:“聽聞這劉備原本出身鄉野,這越看越是貴相,不愧是宗室之後。”
  
  只有地上人都是本能縮了兩步,心中暗罵:“還項羽……能把超出武禁兩層的真人都殺了,這瞞瞞土著可以,我們哪個不知道你葉青底細,就算手無寸鐵站這樣近,危險的也不是你葉青,反倒是我們!”
  
  十步,這距離很近了……
  
  總督和俞帆相視一眼,在此緊急關口,都立刻有了配合擊殺葉青的殺意,不同于小諸侯,兩人帶著術師合起來有百人,而葉青偷偷派去一半術師築堤,這帳裡只剩四十,卻是可乘。
  
  只是一看見按劍緊隨在後的黑衣少女,又瞬間清醒過來……這裡還有位新夫人呢!
  
  俞帆迅速轉念,暗裡已得了主意,眸子透著冷意,正想發動,突聽見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葉青本身力量絕不下於一般真人,又有周鈴這個劍道真人護持,己方術師團防備綽綽有餘,缺乏致命一擊的手段,要一擊就殺幾不可能,這必是葉青又一次陷阱!”
  
  “我們一出手,就讓他名正言破盟甚至殺伐了,現在突發意外,情況不明,此舉很是危險……只能過這一刻鐘,再突出去行事!”
  
  俞帆聽了這話,轉眼一看,卻是總督對自己傳音,至於怎麼樣傳音,總督是同進士出身,自修些道術。
  
  一盤冷水澆灌下來,俞帆心裡一絲搏命的衝動冷卻下來,化作一片苦澀,總督這話是謹慎沒錯,但還有誰比自己更瞭解這宿敵風格?
  
  一刻鐘……一刻鐘只怕葉青二十萬大軍已洪水一樣淹沒虎牢關,而沒有總督同時發難,自己毫無擊殺葉青扭轉惡局,只能在這裡乾看著!
  
  這算是老成持重?
  
  不,這僅僅是怕死,俞帆不由生出就絕望感。
  
  許多人都把上層神化,但內部人都知道,越是上面,越是貪身怕死,但是怕到連搏下都不敢,這就出乎俞帆預料了——官僚,難道就修成這樣?
  
  俞帆冷靜下來,不再看總督,試圖尋找著破解的機會,盯著葉青秘密傳聲說著:“你算計我們來此,就是要隔絕我和總督的軍力干擾,獨力發動總攻了?”
  
  “對,準確的來說,已在總攻了,你們聽……抱歉,忘記你們暫時聽不到外面,真可惜,這滔滔壯觀湧進來的河水……”
  
  葉青似看見些,笑容有些奇怪:“溝渠對面的虎牢關上,還有道士在喊著開啟法陣防備我一家的水攻!”
  
  “哈哈,你看,都知道你俞帆和總督會拖我後腿,不害怕法術對抗,更完全不怕我手裡的二十萬軍。”
  
  俞帆瞬間明白,幾方暗謀自一開始就落入葉青算計,臉色不由難看,卻是絕不會承認:“我等豈會和外域邪魔苟合!休要胡言亂污蔑!”
  
  “呵呵,別急,在下土麼……這種事情我能理解,真的……”葉青輕笑搖首,知道這兩人不會留下手尾,不作無意義的爭辯,傳音中透著對敵人的誠懇:“留你們在外面,我還是有點不放心,萬一你們本著同歸於盡的心思,直接在洪水下摧毀南北長堤,五十萬聯軍俱作魚蝦,豈不是讓董卓和張角看了笑話去?”
  
  “我沒這麼蠢,最多只是摧毀你在河道中分水嶺。”俞帆反唇相譏,心中悔恨自己怎麼沒對軍中多補這一道命令……但那時又怎想得到?
  
  俞帆甚至到現在還沒想明白葉青是怎麼築成這道分水嶺的……冰封?土築?木堤?
  
  無論什麼都逃不過法術手段,築下堤壩還要能維持住!
  
  在大河衝擊下就算聯合三家都是要源源不提供法力,一個不慎都要被衝破堤壩,而這時太平道道士難道就是死人,不會拼命來破壞?
  
  但他是城府深沉,這時只狠狠盯著葉青,咬牙說:“你就算獨力築起這堤,沒有我們術師團配合,法力維持不了多久!一刻鐘,怕是連半刻都不到吧!更說說邪魔會來破壞!”
  
  “你又這麼確定?”
  
  葉青一笑,對這種無意義威脅不再答,總不會和電影中功虧一匱的反派,把什麼都抖落出去。
  
  掃一眼帳內情勢基本穩定下來,並不理會其下洶湧著準備在一刻鐘後噴發的暗流,神識透出法陣。
  
  浩蕩的一道泛白水線自北面湧至.轟隆隆洪水聲中,臨近就見滾滾微黃濁流疊層激蕩,灌入虎牢關與南北長堤前十三裡長,一千五百米寬,又有著十米深的鴻溝……
  
  這鴻溝是高於地面,只有葉青知道,其本身又是參考後世黃河下游的地上懸河模式
  
  當然相比後世壯闊的入海懸河而言,這只是一段止于南面群山崖壁的人造小水溝,隨最先濁流撞擊崖壁而止步,正飛速滿盈起來。
  
  當這鴻溝水面與關城、長堤齊平之際,就是己方二十萬軍橫跨水面,梯次進攻之時!
  
  “冰藤分水嶺的狀態穩定,主河道穩定,分流南入鴻溝的水面上升穩定!”芊芊的傳訊聲音裡有著喜悅與成就。
  
  雖只是百米的一小段,但這是她首次使用能主導戰役走向的聯合法術,與上一次獨力催動流星天罰又是一番感受。
  
  “親自體會才知道,對環境的規模改造能巧妙到讓人沉醉……”曹白靜也愉悅讚歎,自家夫君的奇思妙想,似乎無論靈氣是否充裕條件都有一番展現。
  
  “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周圍眾多軍士的歡呼聲中,曹白靜看著腳下這座小小分水嶺。
  
  濁流從兩面沖過,水位因河道突然變狹窄而升高十米,因在河道北岸還有前幾天增築的夾堤對峙配合,在北河道是突漲後,一過這百米的人造狹區傾泄,沒有影響到北岸
  
  但在專門引導南河道卻是大漲不落,急速激流在腳下呈弧線向南急旋,濁白浪花激蕩著都濺濕了素黑繡鞋,感覺濕涼卻牢固堅實,讓少女術師滿意地輕笑起來。
  
  這道人工分水嶺的謀劃在前幾日就進行,設計定稿卻在昨夜才拿到——夫君派給入蜀使者團一個臨時任務,他們連夜在成都西郊參觀先秦所築的水利工程都江堰,緊急傳訊過來的參考佈局。
  
  正如前幾日夫君謀劃時所言——再乾涸長河也是浩蕩涇流,每一息都有無數水量奔湧而過,只憑一部術師團全部攔截是極難,又是在夏天,長久維持更不可能,有人提出的冰封黃河路子沒有任何實際實行的意義。
  
  自家夫君從來都是會掂量自己實力,量力而行。
  
  在地上有著仙道,有恨雲驚雨配合能隨意而為之,但在下土勢單力孤,還是要吸取符合這片土地的古老經驗。
  
  “堵不如疏……”
  
  既力所不及,就量力而行採取技巧來彌補,而這種思路卻是豐裕靈氣環境下成長的地上人所缺,反是下土人的智慧更有實際應用價值——都江堰精妙的分水魚嘴設計,把洶湧的岷江分隔成外江和內江,外江排洪,內江引水灌溉,就在法術配合下,成功在這黃河上復刻實現。
  
  由芊芊以藤網布入水中,完成初始框架,再由三千多軍士快速投下準備好的原木、泥包、石筐——這些築堤東西數量綽綽有餘,之前從南北長堤運到這邊河畔,裝作是要填充整個河道一樣,讓敵我雙方都信以為真了,這時材料卻只用了三成。
  
  同時整個術師團聯合施法凝冰粘結合築,因是參考這下土都江堰的建築、維護特色,主體穩固性主要是靠材料投入,而法術形成的藤網、冰晶在其中占比稀少,所以術師團消耗靈力甚至不到三成。
  
  藤網、冰晶占比雖稀少,起到的粘結效果極強大,本來鬆散材料瞬間複合粘結成型,冰藤分水嶺一出現就具備高強度。
  
  優點是能撐住突漲的高水壓,卻不比水泥能夠持久保存,在夏際溫水衝擊下會很快融化,而藤網也要法力維持——這類消耗情況就算換別系法術也是不能避免。
  
  尤其是冰藤分水嶺的頂端,從上游將河流一南一北分成兩半,受正面衝擊和兩面沖刷,局部冰晶消融極快,按計劃還要派十名術師以法力維持內部凍結溫度……但這點維持成本算得了什麼?
  
  預計等二刻鐘後術師法力耗竭,這道冰藤分水嶺就會自潰恢復故河道,鴻溝內數以千萬計的積水也會轟然倒流入河。
  
  但是已夠了……鴻溝內水位上漲在短期內提供了一千五百米寬、十裡長的平坦水面,任時刻法術憑空而為總是消耗極大,而依託這樣龐大的水體,法術可以配合發動的攻勢實在是有太多可能了。
  
  佈置落實,很快就成坦途……對於快速兵種而言。
crazynan 發表於 2014-4-12 11:08
第四百四十九章 破城(下)

  曹白靜才想完,又聽夫君傳聲叮囑:“兩位夫人辛苦了……太平道還是有些法力殘留,人數眾多,必有所針對動作,除三千軍士再留十個術師……恩,留二十個在這裡維持,你們帶餘下人員,回來南堤為赤甲重騎和輕騎上長堤作掩護,如果敵人選擇……”
  
  舊的佈局顯出獠牙,新的佈局還在繼續。
  
  兩人聽著聽著,漸漸笑了起來,夫君總是這樣,不憚以最壞變化來打量周圍處境,針對準備也是一筐一筐……未必都能有用,但總是能有撞上,且沒有壞處,這就是未雨綢繆了。
  
  “咚,咚,咚”就在這時,大陣中傳來激昂戰鼓聲,騎兵一齊呐喊,豎起旗幟,向前衝鋒而來,飛快向南奔馳。
  
  煙塵滾滾,馬蹄聲和洪流聲,合在一處,滾雷一樣踏著節拍,奔馳而去。
  
  滾滾洪流湧入鴻溝,不斷接近堤岸高度,大浪拍岸,擊起千堆雪。
  
  有些上堤偵察各營斥候一個不慎被席捲進去,立刻沒了影蹤
  
  沿路又有三十尺高的箭樓,一座座聳立在水中,近看似孤島,遠觀卻呈南北方向串連起來的島鏈,但上面已不是總督的弓弩手和術師,早在晨時就輪換成了各家小諸侯分配,這些人相對分散,既登上箭樓就只能延續命令,儘量攻擊
  
  總攻一起,就由不得他們不裹挾進去了。
  
  “轟——”
  
  一張張巨型雲梯被放下水,原木制材結實,入水微沉一半,只露出一尺大平面,但只加了幾隻羊皮筏,立刻反浮三尺,在水面上很是穩固……數以萬計工兵螞蟻一樣攀上南北長堤斜道,合力牽引著這一張張雲梯上堤。
  
  每一張雲梯連串空格上鋪好了木板,這時幾張甚至十幾張並排放下水,形成上百米寬的浮橋,飛快向前鋪進著。
  
  “該死他要直接從水上過來攻城”特使真人望著臉色鐵青,罵出聲:“那些地上人就不管的麼?”
  
  一瞬間有心去摧毀對方堤壩,但這距離剛好超出真人法術範圍,又肯定有術師防護,除非手裡有強大的道器,要是有幾枚葉火雷就好了……
  
  “總督和俞帆遲遲不動作,必是出現意外……葉青是圖窮匕現了麼?”特使真人定了定神,目光漸漸冷凝下來:“堤壩遠距離摧毀難,浮橋鋪展卻可以半渡而擊毀,就算消耗法力也必須催毀這些”
  
  遠遠大堤上的北段,曹營急切登上崗樓查看,樂進臉色一陣黑,這些結實的巨型雲梯是自家監督所造,因結構簡單,主公又本著催劉大耳蟻附去攻城送死的用意,很不遺餘力足足造了兩千架……
  
  要是所有巨型雲梯改造的浮橋全鋪過去,都能在三里距離鴻溝上,鋪出一百步寬的水面通衢,直接騎陣衝鋒過去了
  
  “主公那裡有回訊沒有?”
  
  “無。”
  
  “立刻去沖劉營救人”樂進只沉思片刻,已下定了決心,冷冷的命令著:“有差錯,我來承擔。”
  
  這是負起了破盟的責任了,只是話還沒有落,就聽著“隆隆”的馬蹄聲自後面響起,樂進急忙回首看去。
  
  只見龐大騎陣正在堤下彙聚,數以萬計,以最前面五千赤甲精騎最耀眼
  
  在這一刻堤下靈霧散盡時,劉家軍完成一切所需鋪墊,終揭下了一切偽裝,將攻勢手段的意圖徹底暴露出來……
  
  “騎兵沖關,這是不是太誇張了些?”所有望見的敵人,都產生了一種無力感覺。
  
  就算聯軍中也是蒙在鼓裡居多,這時無數人震驚望著這一幕,難以置信。
  
  世界在眼前崩塌,展開更波瀾壯闊的神奇新天地。
  
  “轟——”
  
  箭雨、法術落在鋪至鴻溝水面中央的浮橋,但這時有術師團防護加持,而工兵們更不要命地向前運放浮橋。
  
  而散佈著困在這水面中間的各大箭塔都遲疑一下,各諸侯叮囑過,且此前與關城上都是相互攻擊……
  
  關城上火力全開可不管分別,一時處在這個距離的所有箭樓都受到攻擊,見此時西涼軍玩真了,困在水中戰場生死壓力下,術師還是弓弩手都立刻本能反擊起來。
  
  芊芊掃看了一眼,立刻辨出:“太平道的法力,已降到了危險線了”
  
  回首望在堤上就緒的第一波赤甲輕騎,望一眼面前只剩下七百步的水面,手一揚,數以百計的青藤向著關城撲去。
  
  雖都隱在水下半尺,卻形成了一條條堅韌索道,血色染紅整片水域,一個個抗著雲梯、幾乎在用性命鋪橋的工兵們都歡呼起來……還有比這更順利的事
  
  “砍斷這些藤索砍斷”胡軫氣急敗壞命令,緊接著聽到清和女聲的施法命令:“冰凍青藤索道之間的水面。”
  
  龐大的靈壓閃過,結冰聲中,一條寬達百米青藤複合冰面出現,劉真人正在施法擊毀青藤,見此臉色也瞬間黑了……
  
  瞬間有種預感,這城守不住了,頓時怒吼:“快破壞黃河那道分水堤快,再晚點就來不及了”
  
  幾個真人急速奔馳過去,試圖釜底抽薪。
  
  芊芊心下一緊,靈池爆發出來,青藤又蔓延一倍,這下就工兵可以抗雲梯沿著堅實冰面跑過去,讓浮橋鋪設變得幾毫無難度。
  
  意識到危險的太平道道士拼了命抽取最後法力,試圖摧毀青藤冰面,但這讓芊芊鬆了口氣,率著術師團出手。
  
  “拼法力罷,幾天幾夜消耗就為了此刻”她尖聲命令著。
  
  “轟”洶湧的法力一時傾瀉,相對一百七十個法力消耗一空的敵人,僅四十術師的人數,在這一時,佔據了優勢。
  
  只一分鐘,幾乎沿著一條血路,青藤、冰晶、雲梯複合浮橋鋪展到虎牢關,在百米寬度上一道道觸震著,發出此起彼伏的轟鳴。
  
  “萬歲——”工兵振奮喊著,所有目睹劉家軍士兵,無論步騎弓卒感染歡呼起來:“劉使君千歲……”
  
  “太后千歲……”
  
  “大漢萬歲……”
  
  芊芊笑出聲……軍氣極現實,這水面通衢的情況一呈現,將士誰看不出來破關在即?
  
  巨大的軍事勝利就在眼前,榮耀功勳只等奔馳過去摘取,上洛已是坦途,怎不三呼千歲?
  
  而這橋體觸震瞬間,所有西涼軍都面如土色,就連督戰隊的嘶喊聽不聞,只盯著面前洶湧抽刀而上的這些鋪橋工兵,面對這一張張高呼喊殺著的猙獰面
  
  這裡,可是虎牢關啊
  
  洪水浮橋攻關,這樣瘋狂的事……
  
  幾乎同時,趙雲狠狠的抽了一鞭,喝令:“衝鋒”
  
  而張飛一夾跨下良駒座騎,同樣舉起了長槍:“騎軍……衝鋒”
  
  張飛心中振奮,大哥誤導這些敵人以要壘土堆坡攻城,但這工程量巨大漫長不說,坡度仰角攻勢緩慢且形成巨大傷亡,太平道術師有的是辦法把人清掃下坡,怎比騎兵這樣閃電攻擊?
  
  “殺啊”
  
  此時對面太平道術師很多,但這寬闊堅實的冰藤浮橋已成,剛好在敵方術師施法距離外幾百米可以提速,一鼓作氣沖過去——
  
  浮橋沉悶震盪中,馬蹄踐踏著藤屑、冰屑,五千赤甲騎洶湧著,一排排保持一定防禦法術用的距離,在血色的浮橋上奔馳著,馬踏冰河而來。
  
  胡軫立刻命令:“全軍防禦反擊”
  
  只是這號令基本無用,城裡輪戰晝夜,清早的城上安排不多,只有不到一萬,都是極疲憊,連連幾聲號令都沒有反應。
  
  但是後營還有幾萬步弓兵,勉強休息待命,只要真人那面擊潰分水嶺使得鴻溝退潮,直接就能摧毀敵人後續運兵的冰藤浮橋,就可將這攻進城內不到一萬步騎剿殺
  
  關鍵是時間
  
  胡軫拔出劍來,對著一個逃跑的道士就是一劍,這道人法力耗盡,沒有想到胡軫敢這樣,頓時一聲慘叫,立刻畢命當場。
  
  拔出了劍,也不擦,讓鮮血順著劍尖流著,眼中閃著冰冷的光:“真人已趕往摧毀河堤,這就是盞茶時間,誰都不許退”
  
  “頂過這波衝鋒就是勝利”
  
  “羌兵頂上”
  
  “執法隊頂上”
  
  “將校頂上”
  
  “轟”赤甲騎兵洪流衝破第一線阻礙,在寬達十余米的城牆走道上,分作兩個進攻集群向兩面傾瀉開來。
  
  沖出一里才被紮堆的羌兵攔阻了沖勢,改下馬步戰,張飛、趙雲、黃忠、周風、張方彪大將也不啃這些硬骨頭,自幾處階梯直下沖入城內,若非外面都是大水,都已可以開啟城門了。
  
  附近被冰凍在河中央的幾座箭塔上,各諸侯術師和弓弩手瞧著這敵我混雜都是呆滯。
  
  主城門樓的帥旗下,胡軫怒吼著:“不許退下城頭”
  
  但這股赤甲兵集群攻勢實在太強大,都穿著甲,戰陣配合,連連砍殺下去,只直面了一分鐘,“轟”城上和城牆附近安排輪守第一線防禦的西涼軍頓時大潰,就連羌兵都敗下陣來
  
  一段段城牆被突破著,甚至許多西涼軍尚在迷糊中,就直接被急湧至的敵人、友軍擠下城去,驚叫著掉進了鴻溝的濁流,血水湧出來染紅大片水面。
  
  “快跑啊,這些都不是人,是怪獸……”
  
  敗兵一片片跑下城,赤潮洶湧而來,當首一黑臉大將持丈八蛇矛沖來,凶獸一樣的巨眼盯著。
  
  “張飛”胡軫揮劍就要迎上,樊稠等親信急拉著主帥下去:“城上勢孤矣城中還可防禦,大帥你要一死,可就真的全崩潰了……大帥”
  
  矛鋒如龍已突進到百步外,雷聲震吼衝擊而來:“胡奴可敢一戰”
  
  “大帥快走我來擋著——”樊稠沖上去。
  
  胡軫牙齒咬得咯咯直響,知是屬下所說是實情,自己這一身死立刻會引起全軍士氣崩潰,主城就會被敵人徹底佔據,就算城中還有重兵,指揮混亂下不足以迅速奪回城門,鴻溝水退後敵人後續大軍就會自城門沖入
  
  “走”他疾奔下去,迅速歸入城中正迎上來的一支西涼騎軍,而在後面,迅速傳來了樊稠的慘叫。
  
  黑底白字的董字大旗當即在城頭落下,新的劉字赤旗升起來。
  
  “轟”雷霆降下,黃河中的分水堤炸開,水面頓時迅速下降,只是一絲喜色才浮現,就褪了下去。
  
  “已經晚了麼”眼見著城上的氣運炸開崩解,真人神識掃過,就見著鴻溝中洪水血水洪流退去聲中,傳出了城門後機關開啟的巨大咯吱聲。
crazynan 發表於 2014-4-12 12:38
第四百五十章 結局(上)

  玉璽封土一刻封印時限,此時甚至只差半分鐘,葉青已一笑,仰臉看看,回首對著太后點首
  
  總督和俞帆讓術師計著時間,留意到玉璽上赤光尚未減弱,見此不由相視一眼,心沉了下去:“這是勝勢在握了?”
  
  真如此,剛做的緊急籌備就要推翻重來……
  
  俞帆思前想後,突大聲問著:“你要渡過這鴻溝,是要怎麼樣?水師己被派遠了,難道木筏橫渡?”
  
  說到這裡,他就一怔,醒悟過來:“哦,你讓我們製作兩千架雲梯……你算好可以當木筏!
  
  葉青笑了,說:“木筏?太小家子氣了。”
  
  “為什麼不能搭浮橋呢?鋪上木板,這足形成百步寬,一千五百步的水面通途,而且……是平地,可供騎兵衝鋒。”
  
  這話一落,俞帆臉色大變,失聲說著:“這不可能!你開什麼玩……”
  
  “此時,虎牢已破。”葉青此時冷冷一笑:“來人,開帳!”
  
  說罷一拂袖,見著玉璽上赤光減弱,就直接吩咐親兵掀開了帳門。
  
  親兵大聲應是,開了帳,這時風自帳外沖入後迴旋,把俞帆袍子撩起很高,就見著外面暗得和黃昏一樣,風裡攜帶幾點雨點落下來,本應是極涼爽,但是此時俞帆呆滯了會,只覺得冷得透骨。
  
  仔細回想葉青這些時日來一項項佈置,生生克服一切障礙,不由牙齒咬著咯咯直響,暗裡傳聲:“……你狠!”
  
  “只是你們做的太絕,連太平道都敢聯手,逼的我沒有退路,不得準備充分點,考慮得更辛苦些罷了。”
  
  葉青這樣誠懇說,頗有趣地打量了眼這個仇敵鐵青的表情:“你們不怕天道生厭麼?”
  
  連太平道都敢聯手……
  
  俞帆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這只是你的污蔑罷了。”
  
  “人在作,天在看。”葉青沒能抓到他的語言把柄,也不理會,淡淡說了句,說著:“各位要回請便。”
  
  總督和俞帆相視一眼,冷哼一聲,大步出了營帳,轉眼,一道遁光閃過,卻是急急回營了。
  
  烏雲裡偶然有的陽光照落進來,落在他一身齊整明光鎧甲上,龐大的弓步軍陣已在堤下齊聚,無數目光望了過來,帶著狂熱和期盼。
  
  周鈴一聲呼哨,帳外奔來二匹戰馬,葉青翻身上馬,抽出赤霄劍,劍鋒在陽光下泛著絢麗赤光。
  
  “全軍扣關!”
  
  “萬勝——”山崩海嘯一樣呼喊響起來。
  
  周鈴持帥旗率先綴上,二百具裝甲騎隨後緊跟上主帥的戰馬,而後是二十萬大軍,無論出身豫州、荊州、徐州、冀州,在這破關一刻,凝聚到了一起,將發起四個集群梯次的攻擊,在這時強大的軍心士氣下,哪怕曹、孫兩家兵鋒所阻,也是要一沖而過。
  
  鴻溝的水流徹底退去,加固冰藤浮橋轟然破碎墜落,浮冰亂藤散了一地,而從南北長堤預留的三道閘口開啟,緊閉了七日的虎牢關城大門這時洞開,無數早已準備的士兵洶湧而出。
  
  許多赤甲兵在裡面與來逆襲的西涼軍交戰著,見到後面巨大支援出現,無不歡呼起來。
  
  葉青在帥旗下回首望一眼,赤色軍氣沖盈視野,不由一笑。
  
  什麼是最快速的消除隔閡、整合軍心之法?
  
  只有勝利!
  
  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百戰雄師的戰爭怪物都是這樣養成!
  
  “加速……衝鋒!”
  
  更劇烈的震盪在大地上響起,二百具裝甲騎出現在關城中,直接衝破城中試圖奪回城門的西涼騎兵集群,第一波五萬集群緊隨湧入……城破了。
  
  “殺,掃平虎牢!”
  
  “降者不殺,棄械跪地者不殺。”
  
  本來葉青就日夜圍攻,使得虎牢關中軍中疲憊之極,無非還有些希望牽掛著,這時一見城破,這口氣頓時泄了。
  
  只見凝聚在虎牢關上的紅黑之雲氣,頓時和夏天下的雪一樣融化,只是幾分鐘,就露出了大洞,一片灰暗之氣,彌漫四方。
  
  唯一勉強安慰的是,就是還有一絲紅氣堅持不倒,勉強還能凝聚成形。
  
  “兵敗如山倒,來不及了!”這時,俞帆和總督剛剛引軍出營,見此面色都是蒼白。
  
  而在這時,胡軫已回到大營,立刻命令:“立刻命令休息的營地聽令!”
  
  還要命人召回大將,突見幾個騎兵奔過來,個個都血染甲衣,口中大叫:“快,快報……大帥……城門完全開了……敵軍湧入了!”
  
  胡軫心裡“轟”一聲,立時周圍旋轉起來,踉蹌一步站穩了,只覺心突突亂跳,但是他是久歷風險,多經戰陣的人,心中一震之後,雖臉色愈加蒼白,指著這幾人:“殺,這幾人亂我軍心!”
  
  就在這時,還有著人聽從命令,只聽數十親兵上去,拔刀就砍。
  
  這幾個騎兵連連慘叫:“大帥,我沒有說謊……啊……”
  
  慘叫喊了幾聲,在刀光下迅速斷絕!
  
  胡軫沒有再問,一切都已明白,是破了城,鎮定下來,徐徐橫掃四周,這時四周還聽從命令的只有三千人。
  
  這些兵士人人身帶刀傷箭孔,渾身都是血污,提著帶的刀站著,預備著最後一搏。
  
  胡軫見此,又聽著外面巨大的喊殺聲,慘叫聲,突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寒光閃閃的劍光一片,這是董太師褒他戰功,當著文武官員贈賜,記載著他的累累功勳。
  
  想到這裡,他緩緩站起身來,突一陣大笑:“哈哈……我殺人無數,何憾之有?”
  
  “兄弟們,跟我一起衝鋒!”
  
  說著,手中劍閃過一道弧光,就向著外面沖去。
  
  “殺,跟著大帥殺!”這時還願意跟隨的,都是死忠之士,見著大將親自衝殺,頓時揮刀跟上。
  
  胡軫身側的一個軍官,聽了命令,頓時用盡全身力氣,吹響了手中的號角,號交聲中,上千人就沖了出去。
  
  “射!”已經有兵沖了過來,這時最前面的人反應很快,立刻命令。
  
  一排弩手單膝跪下,一齊射擊,頓時一排弩箭射過,沖在前面的人立時倒了一片。
  
  但是這只有十數人,一個軍官親自持旗,大呼:“隨我沖啊!”
  
  “殺啊!”將士呐喊著沖來。
  
  葉家軍的一個軍官,同樣抽出自己長刀,大呼:“大漢萬歲,隨我殺賊!”
  
  “殺!”
  
  雙方撞在一起,殺成一團,連綿響起雙方慘叫聲。
  
  兵刃砍入刺入人體的悶聲連綿不斷,胡軫身為大將,自是武藝不凡,臉上露出獰笑,長劍一揮,就刺入這軍官的甲胄,這軍官大聲吼叫著,就要用長刀砍殺,卻被長劍一攪,悶哼一聲,全身失去了力氣。
  
  又是一根長槍而來,胡軫一閃,直接刺殺在地,鮮血立時如噴泉湧出,只見所到之處,所向披靡,這時沖過來的葉家軍不多,卻反而被殺散。
  
  只是畢竟是大勢已去,才殺散一股,又有幾股沖了過來,頓時場面一片混淆,殺聲不絕。
  
  這時煙塵滾滾,鐵蹄聲響,葉青的精騎抵達了。
  
  抵達二百步時,葉青就看清楚了情況,這時命令:“沖上去,殺!”
  
  “是!”騎兵不過二百,盡是最精銳的具裝騎兵,蹄聲密集,大地都在鐵蹄的擊打下劇烈震動。
  
  才沖入,上百敵兵都慘叫著被踐踏,葉青眸光只盯著一人,見著具甲圍攻中,這人連連怒吼著,突冷笑一聲。
  
  下一瞬間,就在胡軫被士兵牽制的瞬間,一道劍光閃過,一顆怒目的頭顱飛出,鮮血噴出了三尺。
  
  迎視著還活著的頭顱表情,葉青淡淡一笑:“你是將軍,還不能接受麼?”
  
  “將軍,就是以多擊少,以強欺弱啊!”
  
  “轟!”
  
  “大帥死了!”頓時場面大亂,一些衝鋒的敵兵崩潰,在戰場上都目瞪口呆,甚至反身就逃
  
  一些敵兵卻更加瘋狂,沖了過來。
  
  “凡是反抗,格殺勿論,一個不留!”葉青淡淡的吩咐,將劍收回了自己鞘中——赤宵劍斬將,也不算辱了它!
  
  “胡軫死了!”河側,懸浮在空中的特使真人突然之間平靜說著。
  
  他望過去,虎牢關方向,一層紅光死死抵擋,但在這時,最後的紅光崩潰了,這時不用道術,就能看見變化。
  
  雖洪水飛快退去著,關裡至少有七八萬大軍按說可負隅頑抗,但連綿日夜的拋石機轟炸下,半個城池都被砸得稀爛,又疲憊之極,一時間被張飛引五千赤甲輕騎追殺得狼奔豕突,偶有聚集反抗又被趙雲碾壓過去,自相踐踏。
  
  最關鍵是胡軫一死,士兵就立刻崩潰了。
  
  這引發了連鎖反應,士卒瞬間毫無鬥志,有的逃竄,有的就地跪降。
  
  “特使,現在怎麼辦?”
  
  “我們的人立刻撤退吧,你們是真人,就負責這事!”特使真人沒有別的神色,只是淡淡吩咐著。
  
  “是!”其實這時,太平道術師已經立刻在逃跑,下土靈氣方盛不久,他們可沒有標準作戰人員的素質。
  
  這時更由真人來主持逃亡,就由混亂變成了秩序,只見連綿的遁光不斷閃過,給這場戰爭帶來了某個結局。
  
  “主公,我方又斬得樊稠,李催和郭汜逃出,有兩萬左右……餘下都盡數殺死或者俘虜。”片刻,就有人報告著。
  
  “他們的還要經過關羽在鞏縣的截殺!”葉青淡淡說著:“可惜,這時太后還運使不了第二次封印,只能讓這些太平道的道人逃了去。”
crazynan 發表於 2014-4-12 12:45
第四百五十一章 結局(下)

  虎牢城西面七十里的鞏縣東面,是大片依然茂盛但已有些微枯黃的原始森林。
  
  此縣可謂山青水秀,東面、南面都是嵩山一支餘脈,隱在崇山峻嶺間是一座座烽火臺,每隔一千米到一千三百米就有一座,自虎牢一帶串連至此,又在平原上夯土搭建,一直向西串向洛陽。
  
  西北面是廣闊二百里的洛陽小平原,清澈柔和的洛水繞過縣城、山脈北端山腳,自此北上匯入浩蕩黃河,良好的水利條件讓這沿河一帶不至饑寒……若無人禍的話。
  
  金色晨曦從東面群山間落下來,山嶺間烽火臺同珍珠項鍊一樣瑩光美麗,蜿蜒的洛水水面上更是波光粼粼,不知名的水鳥盤旋著縣城東面的碼頭,漁家的炊煙從一些水中央泊駐的漁舟上嫋嫋升起。
  
  但南岸邊的一座小村莊裡卻沒有了人氣,一個百人隊西涼兵持弩執刀監視下,千余百姓闔家老小推車搬運著行李,含淚離開故園,被無情驅趕著的向西面的長安遷移。
  
  和這時洛陽二百里方圓的各處郡縣道路情形一樣,洛水畔的這條官道上也擠滿了鄉人,拎著大包小包,攜兒帶女的,都是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被步騎刀槍逼迫著遷移。
  
  人為憑空造成了巨大流民潮…
  
  田裡的莊稼沒有收割怎麼辦?他們到了長安如何生活?有沒有足夠水利田畝安排?甚至盛夏本就是青黃不接之時,路上就吃盡了存糧怎麼活?
  
  還是說……根本就沒考慮讓他們存活下去。
  
  遷移路上,多數婦人都都被夫兄家人們緊緊保護在中間,姿色青春姣好的小婦人少女故意以灰塗臉避開窺伺,但總有少許寡婦無人護持,又或著人流雜亂下與家人失散的女子,就被西涼兵拉拉扯扯,放肆調笑,若非這是白日間領著軍務,說不定會幹出什麼事來。
  
  但就算這樣,到晚上紮營時也多半逃不過被污辱……有些青壯鄉人們想到這一節,目光裡都閃動著怒火,不由握緊了刀,有了衝冠而起的殺意。
  
  稍遠帶隊警備的校尉和手下幾個親信做了眼色,示意記住這幾人,握緊手中大黃弩,冷笑,暗暗示意。
  
  “太師有命令,還是要遷移到長安去。”
  
  “路上要是不反抗,我們怎能快活,就要逼著你們反了,我們才能名正言順占取你等牛羊、財物……和女人!”
  
  “太師和軍中高層有他們發財的路,占的都是皇宮裡讓人眼饞的美女,我們這些小兵難得撈一回,能不跟著弄些湯水喝?”
  
  “就當你們去長安的賣路錢好了……”
  
  “待會兒和前後幾支友軍驅趕的隊伍彙集,等入夜後……就可……嘿……”
  
  這時正密議間,聽到水聲響動,近日來虎牢關這面風聲日緊,眾士卒都不由警覺回首看去。
  
  第一眼並無什麼,都是失笑搖首:“劉大耳雖兇惡,想十日破關並且抵達這裡,哪有這容易。”
  
  “就是,過了這幾天,爺爺撈也撈了,爽也爽了,早就……那是什麼!”
  
  一支赤色的螭龍船首穿出了山側的陰影,展現出了猙獰
  
  山北水南日陰,緊貼著山脈和原始森林陰影,一支遠來的龐大船隊自下游御偏風而來,許多漁舟躲避著以免被捲入浪中傾翻,而高聳的旗艦已在水畔碼頭徐徐落帆、靠岸、下錨,船首一道火紅雄壯的閃電等不及躍下,終踏地面讓它發出歡喜的嘶鳴……
  
  關羽安撫著馬頸鬃毛,昨日水師故意向黃河上游作出襲向洛陽城北孟津港的勢態,卻在夜間關閉燈火,只以術師聯繫,急下洛水,雖成功騙過了靠近洛水這一段烽火臺,但夜航對於人馬士卒來說也著實吃力。
  
  緊隨它之後,踏板一塊塊放下,許多騎兵自甲板上牽馬下船,奔湧著緊隨而上,一切都寂寂無聲,也是為了急襲鞏縣城而規避隔山的烽火臺注意。
  
  “鞏縣城就在前面繞過一座山,不到五里,等等……將軍看那裡!”有洛陽出身的偏將指點前方那夥西涼軍。
  
  他武功不錯,隔著百步就聽到校尉和親信私語謀劃,不由就驚怒……
  
  關羽聽到了,陰沉著揮手:“你們去殺光,別讓他們逃出去通風報信。”
  
  這偏將聽了,頓時大喜:“是!”
  
  立刻率一支騎兵撲了上去。
  
  “不好,快逃!”這一小隊西涼兵加快驅趕民眾,有的甚至直接砍殺百姓,製造混亂,試圖阻隔道路。
  
  為首校尉持弩搭箭,跑著急喊著:“躲避騎兵……快跑到山道去!通知山上烽火臺的人……”
  
  “嗯?”關羽目光一凝,赤兔馬瞬間提速,幾息過後就直面了這人的驚恐臉色,青龍偃月刀疾揮間‘噗’一下將這人連弩帶人斬成兩斷,血泉噴湧。
  
  “殺!”偏將見此,更不容情,騎兵蜂擁而上,將這些西涼兵連連斬殺,不消片刻,血光染紅了盛夏的這個清晨。
  
  有孩童嗚的哭起來,被母親又或家裡的姐姐捂上嘴,前先被侮辱的幾個女子也是悲泣,卻不管不顧地盈盈拜下:“妾等拜謝將軍大恩……”
  
  “過去罷!”關羽陰沉著看著這些,說著。
  
  這只是個民用小碼頭,許多吃水淺的小船就不去和大船爭搶泊位,乾脆靠在了官道附近的岸側,五千騎兵整隊出發,人擁馬塞的就有些擠了。
  
  過路行人紛紛驅趕牛車到道旁避讓騎隊,一些青壯防備地握緊了手中柴刀,緊盯著這夥不知哪裡來的軍隊。
  
  當首幾名老人持杖出來,則打量著碼頭上徐徐呈現的劉字旗號,意識到難以置信的東西,相視一眼後出聲:“可是劉使君的兵?”
  
  劉家軍的兵源構成及其複雜,天南地北都有,經過一隊騎兵將士恰有幾個洛陽良家子出身,這時哈哈笑著,用同樣的洛陽口音回應了:“我等是漢家兵!奉太后和劉使君之命來救援洛陽。”
  
  兵荒馬亂時站在自己方面的軍人總給人以安全感.有少女一斂裙裾,直接大膽上前攀問:“郎君是洛陽何處人?”
  
  “劉使君親至?”一鄉老踮腳張望後面,不見州牧帥旗,又瞅前面早已奔遠的關羽:“這紅臉將軍不是……兩年前東郊設難民營,小老兒去接逃荒的從弟一戶人家時還見過劉使君,說過兩句話……”
  
  “馬上就到了。”
  
  有個相貌儒雅的軍官乾脆答著,其實剛剛結束夜航管制,離虎牢七十里需要兩次訊盤中轉,軍中還沒得到虎牢關消息,但這種光明正大的宣傳也是一種政治攻勢。
  
  他也不管鄉人們信不信,又說:“諸位暫時不要回歸故園以免遭遇後來潰兵,先去鞏縣城裡一避……”
  
  這一說倒讓人信了大半,只見數以千計的騎軍席捲而過,向著不遠的縣城狂奔而去,留下一眾搬遷的鄉人停避在路邊,議論紛紛:“不是聽說剛集兵會盟麼?這麼快就打破虎牢了?”
  
  “可能沒破,這支是水運過來的……”
  
  有些青年眼睛閃亮,圍著鄉老問:“您真見過劉使君?他長什麼樣?是不是傳說身高八尺,腰圍八尺,真命天子蟠龍印紋在胸口……”
  
  鄉老拿手杖砰的一下敲了這兒侄:“胡說什麼!那是火德龍氣不是紋身,讓你們少聽些伎人說書,多去聽聽先生講學……以前和你們說還不信,劉使君可是面白方耳,挺溫和謙虛一個後生,嗯,那時年紀不過二十七八,現在該是三十而立了……而立好啊!”
  
  鄉老隨即住了聲,擦眼睛看著碼頭上新的變化。
  
  碼頭上在甲板騎兵過後,又有大批弓步卒從艙底、小船甚至牽引的羊皮筏子上湧至岸上,整列出一個龐大的戰鬥集群,偃旗息鼓,沿水畔官道徐徐推進,就算保持臨戰靜默,也自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
  
  這是軍紀嚴格的展現,讓見到的人們都觸動不已,京畿有多久沒見到這樣嚴整軍隊了?
  
  “這是王師矣……”
  
  “董賊死期已至……”
  
  “太后她老人家一定要讓劉使君做天子啊……”
  
  “那是一定的,昔年光武帝也是三十歲取洛陽而定都,現在劉使君也是,所以說三十而立……這就是天命!”
  
  鄉人視線的遠方,一道閃電似的赤影已當先越過了山腳彎道,有些青年想了想,毅然將包裹往爹娘或兄長那裡一塞,追了前去:“我要去投軍!”
  
  山的另一邊,悶雷般的震響使一批絡繹搬遷的行人紛紛躲避官道旁,只見赤影轉過山腳,迅猛突進到僅距離縣城一里,城牆上警備巡邏的西涼守兵還沒回過神來,一個個望著瞪大了眼睛……
  
  “赤……赤兔……”有個黑甲偏將喃喃出聲認出這赤影,隨即一個激靈反應過來,這絕世寶馬早已不是少將軍,取代的是在虎牢鏖戰兩年震懾關中的人物——關雲長!
  
  “關城門!敵襲……”
  
  “轟——”刀芒炸現,一記劈斬在徐徐合緊的兩扇城門,赤兔咆哮著發力,生生頂著裡面十幾人推阻,沖進打開的間隙,細長冰冷的眼眸,圓月般的刀光升起來,轉眼絞起血紅一片。
  
  凶威赫赫!
  
  黑甲偏將心中大驚,一眼看見遠處山腳初現的煙塵,知是有騎兵飛速趕來,昨日時就有命令下達防備關羽水軍,城裡聚集了兩千步騎,可怎想到會來如此之速,甚至連關城門時間都沒有?
  
  “將軍!怎麼辦?”有親信急喊,城門兵百人一下被斬殺二三十人,已到崩潰邊緣了!
  
  黑甲偏將一咬牙引親兵沖下城頭,呼喝著彙集起幾百名兵卒:“他只一個人!圍殺——”
  
  “噗”的一下,人頭飛了起來。
  
  黑甲偏將只覺天地旋轉,一道赤影從無頭身驅邊突過,難以置信……剛才不是還在三十步外,前面擋著的兵都哪裡去了?
  
  “我等願降——”這些城門兵大片跪喊著,卻又被斬殺十餘人後崩潰,關羽理也不理這些,只把持城門口,鳳目微張掃視可疑之敵,忽的盯向街角出現的十名太平道道士:“賊道!”
  
  這是……武道真人……關羽!
  
  帶隊的道士震怖,一揮手就有道光閃過,轉眼不見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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