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官場] 局長成長史 作者：徐浩瀚 (連載中)

973、楊芳竟然也嫉妒方圓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方圓已經越來越清楚地看明白了今天楊芳請客的意圖：女兒和准女婿，都在68中學，把苗群請過來，雖然不提照顧，只提嚴格要求兩個孩子，但傻子也知道這是請苗群對兩個孩子多加關照。在這個場合，自己是陪客，那紅是陪客。為什麼請自己來？其實楊芳在酒席間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當她離開5中的時候，苗群還沒有去5中，兩個人雖然都是5中的人，但原來並沒有太多的交往。讓自己來，其中的一個意圖，就是為苗群和楊芳之間牽線搭橋吧。還有一個意圖，方圓猜想，就是先暖暖身。畢竟自己馬上要去5中工作了，馬上與楊校長之間就成為上下級的關係了，或許楊校長更期望在未來的合作中能夠愉快相處吧。當然，也不排除第三層意圖，那就是，對自己特別喜愛，從骨子裡賞識自己。現在，經歷了這麼多官場體驗的方圓，已經越來越不相信第三層意圖了。
　　
　　就在這個時候，房間的門被推開了，兩張燦爛的笑臉出現在眾人的面前。方圓站了起來，幾步走過去：「苗哥，司姐，你們怎麼過來了？」其他人都很愣，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苗群說：「我兄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怎麼能不過來看呢？」方圓連忙介紹：「趙叔叔，楊校長，苗校長，邵校長，我來介紹一下，這一位是金谷投資公司董事長、金谷大酒店董事長苗東順先生，這一位是金谷大酒店總經理司雨詩女士，也是苗董事長的夫人。」
　　
　　趙達夫、楊芳、苗群、那紅，都是在官面上見過世面的人，立刻知道來的兩個人不同尋常。現在一聽，感情一個是金谷的老闆，一個是金谷的總經理啊！趙達夫等人都站了起來，方圓一一介紹：「苗哥，司姐，我來介紹一下，這一位是東州市勞動局的趙局長。」苗東順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趙局長，幸會。」趙達夫說：「苗總你好。司總你好。」方圓介紹說：「這一位是我學校的新任校長，苗校長。」苗東順說：「本家吧。苗校長你好，咱五百年前可是一家人啊！」苗群說：「是啊，苗總。」方圓繼續介紹：「這一位是東州5中的校長楊校長。」苗東順說：「楊校長，你好。」楊芳壓住內心的吃驚，說：「苗總，司總，你們好。」方圓又介紹了那紅、樂天和趙小雅。
　　
　　苗東順說：「各位領導，今天能夠光臨金谷，讓金谷的燈比以前更亮了。」司雨詩說：「是啊，各位領導讓我們金穀蓬蓽生輝啊！」苗東順說：「沒別的，我的好兄弟方圓來了，我也來叨擾各位領導，給各位領導敬杯酒。我兄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兄弟的領導也是我的領導。這是我的名片，各位領導如果以後有什麼需要，隨時都可以來找我，本人雖然沒有多少文化，但絕對講情義，講信用。」說著，把名片一一發給眾人。苗東順讓服務員滿上一杯酒：「我和我的太太敬各位領導一杯酒，祝各位領導身體健身，事業進步，工作順利，一切都好。」苗東順說著舉起酒杯，與眾人相碰，然後一飲而盡。看到大家都把酒喝了，很給面子，苗東順高興地說：「謝謝各位領導賞臉，你們吃好喝好。服務員，你跟前台去說一下，這個廳裡的客人都是我方兄弟的領導和朋友，菜金打八折，酒水半價。」
　　
　　好大的面子啊！一句話，把在場的幾個人都說愣住了。這方圓，到底是什麼能耐啊？一個堂堂的大公司的老闆，一個小小的中學副校長，怎麼會成了好兄弟，而且人家一張嘴，就給省了好幾百元甚至是上千元？方圓送苗東順和司雨詩出了門。這個時候，苗東順才說：「方兄弟，這5中的校長不是劉明嗎？這68中的校長不是姓姚嗎？這是怎麼回事？」方圓說：「劉校長被撤職了。這位楊校長就是5中現在的校長；這位苗校長就是68中現在的校長。」苗東順說：「為什麼不提拔你當校長？你這麼有能力，這麼有才華。」方圓笑了：「謝謝哥的關心。我到現在為止，當副校長還不足半年呢。去年11月下旬提的，到5月下旬才半年，怎麼可能當校長呢？我們教育口有規定，至少要做3年的副校長，才有可能當上正校長的。」苗東順說：「兄弟你要努力啊！需要請客、花錢什麼的，跟哥說，保證給辦。」方圓說：「謝謝了。」司雨詩說：「方兄弟，今年夏天你的侄子可就要上初中了，都說這5中最好，所以你的侄子很早就說要去5中，一定要去。方兄弟到時候你可要多幫幫忙啊！」
　　
　　方圓以前還真沒有辦過轉學方面的事情，很想拒絕，但面對苗東順和司雨詩，這拒絕的話卻說不出口了。猶豫了一下，方圓說：「我一定盡力吧。不過，我也不太有把握。」苗東順說：「我老弟從來都很謙虛的。沒問題的。你是最年輕的黨代表，是最年輕的副校長，是最年輕的青聯委員，誰有你這樣大的本事啊！你侄子的事情，哥就拜託你了。自家兄弟，我也不跟你客氣。需要請吃飯，簡單；需要送錢，簡單。就一條，讓孩子進5中，分一個好班，好不好？」方圓知道苗東順的作風，大概長期在黑道辦事的，都是這麼乾脆俐落，也不敢有□□的聲音：「哥，我會盡力的。」
　　
　　當方圓再一次回到了包間，樂天在第一時間就站了起來。趙小雅也跟著站了起來。趙達夫的態度顯然比剛才更熱情了些：「小方，快過來坐呀！」方圓來到趙達夫旁邊坐下，趙達夫說：「小方，我要謝謝你啦，你這個朋友一句話，幫我和老楊省了好幾百元啊！」方圓謙虛地說：「這哪裡是看我的面子。趙叔叔是處級領導，楊校長、苗校長都是大校的校長，我哪有什麼面子啊？」楊芳說：「方圓哪，說實話我心裡真是吃驚啊！這個金穀我可是知道，不是光酒店的，還賣洋酒，還開物流公司，規模很大的。這個老闆身家少說也得過億。看他對你這麼親熱，就知道你們感情特別好。能認識這樣的朋友，對你未來的發展也是有相當的好處的。」方圓說：「謝謝楊校長的關心。」
　　
　　苗群坐在那裡，真是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苗群還記得，自己當校長的前一天，就被翟新文談話，問到了該如何對待像方圓這樣的優秀青年。做副校長多年，苗群自然清楚這話應該怎麼說。因為說得好，所以讓翟新文很滿意，結果自己當了68中的校長，而趙梓棟被發配到了11中。從那個時候起，苗群就知道方圓的背景不一般，對方圓的感情很複雜，一方面，希望有這麼一個得力的助手，另一方面卻因為方圓太能幹而怕影響到自己的權威，有的時候還真想展現一下校長的威風，批評批評方圓，卻沒有這樣的膽子，苗群太知道翟書記無論什麼情況下，在他與方圓之間，是會無條件地袒護方圓而不是他苗群的。今天，當楊芳請他苗群吃飯，竟然還把方圓叫來，顯然，方圓與楊芳的關係也不一般，看看稱呼就知道，方圓直稱趙局長為趙叔叔，顯然也是淵源深厚，讓苗群忌憚不已；現在，又出現了一個億萬富翁的哥哥，張嘴就給這桌菜打了八折，給啤酒紅酒打了五折，多大的面子啊！不知道方圓的背後，還會有多少目前還沒有露面的關係、朋友、上級或兄弟？看來以後在68中的日子不好過喲！
　　
　　不過，對於楊芳這一次請客的意圖，苗群看得一清二楚。對於樂天，苗群今天就表了態，要準備在暑假過後，提拔為教導處副主任，對於趙小雅，苗群也表了態，要準備安排一個拜師，給她安排一名好的英語老師帶一帶。如果未來有外出研修或學習的機會，一定會積極為小雅爭取。這樣的表態，讓趙達夫與楊芳很高興，讓樂天與趙小雅也樂開懷。少不得，幾個人都依次給苗群敬酒，真把苗群喝得暈頭轉向，當然也十分盡興。在這樣的情況下，酒宴也就結束了。
　　
　　方圓被前臺的周經理帶走了，說是苗總有請。剩下的人，楊芳安排樂天打計程車送苗校長回家，又讓那紅打計程車回家。趙達夫、楊芳和趙小雅三個人搭一輛計程車，向自己的家駛去。在車上，楊芳忽然感慨：「老趙，方圓這孩子，我怎麼越來越看不懂了。」趙達夫說：「看不懂說明方圓在成熟嘛！」楊芳說：「其實我還是喜歡原來那麼單純、那麼努力、那麼拼搏的方圓。對於現在的方圓，我並不喜歡。」趙達夫說：「老楊，你都是快退休的人了，還嫉妒人家小青年嗎？」楊芳說：「心裡確實有一點不舒服。」趙達夫說：「老楊，你這樣想可就不對了。我和你，都是再過幾年就退下來的人了。在中國啊，這人退下來了，就什麼作用也發揮不了了。咱家小雅、樂天要進步，要成長，不是還要倚靠像方圓這樣年輕有為的後來人嗎？」楊芳歎了一口氣：「老趙你說得也對。方圓人脈廣，也證明了方圓有能力。年輕人這麼有能力，真讓人羡慕啊！」趙達夫也同樣歎了一口氣，說：「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我們哪，確實老了。」
　　

974、典型的中國式任命
　　
　　
　　2007年5月9日，東州市所有的局屬單位的黨政一把手被召集到市教育局一樓大會議室。在接到政工科通知的時候，只是說要開會，問開會的內容，被告之：不知道。校長、書記們帶著不同的心思，在上午10點前趕到了教育局。整個的會場，第一排坐著幾位副局長或副處級，沒有看到翟新文與孫紅軍。政工科的四個人，包括科長蔣春華都在忙忙碌碌，引領著一位位進門的書記或校長簽字。
　　
　　10點剛到，在孫紅軍的陪同下，東州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群峰步入會場，一時間，原來還在嘈雜議論的會場安靜了下來。在群峰與孫紅軍的身後，還有兩位年輕人，看起來應該是東州組織部的工作人員。
　　
　　兩個人一起走上主席臺，一左一右。孫紅軍掃視全場，沉穩地說：「同志們，現在我們開會了。請大家坐好，保持會場紀律。如果還開著手機，請把手機關機。注意，不是調到震動狀態，而是關機。」
　　
　　會場裡響起了手機各種各樣關機的音樂聲。等到這些音樂都消失之後，孫紅軍說：「同志們，今天，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群部長來到教育局，要代表市委組織部宣佈任免決定。現在，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群部長講話。」
　　
　　在掌聲中，群峰站了起來，微微地彎了一下腰，再次坐下：「各位教育局的領導，各學校的領導，上午好。今天我來到教育局，是代表市委組織部宣佈一下教育局部分同志的人事調整。」群峰掃視四周，會場一片寂靜，本來平靜的氣氛中竟然增添了一些緊張和不安。群峰說：「經市委常委會研究決定，免去韓素貞同志東州市教育局局長職務，改任東州市教育局調研員，原職級待遇不變。任命翟新文同志兼任東州市教育局副局長，代局長，主持教育局工作。」
　　
　　平地裡一聲驚雷響，這個任免的決定立刻在全體在場的教育局的人士產生了心靈的震撼。雖然許多人都認為，如果韓素貞真地不能主持工作了，翟新文接任是大勢所趨，但這個速度有一點太快，許多韓素貞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心裡隱隱不能接受，但更多地是惶恐。一朝天子一朝臣，一個部門的領導換了，常常意味著這個部門的人事即將大換血。但會場仍然安靜，從表面上看，大家都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群峰看到會場如此平靜，許多人的臉上都露著笑容，心裡感慨：看來翟新文在教育局的人脈相當好啊。
　　
　　群峰說：「韓素貞同志在擔任教育局局長期間，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為東州教育事業的發展做了許多工作，對此，市委是充分認可的。在韓素貞同志當前因患心臟病無法正常履行職務的情況下，任命翟新文同志兼任副局長，代局長，暫時主持東州教育的日常工作，是必要的。翟新文同志在長期擔任教育局副局長期間，顧全大局，勤奮敬業，業績突出，民意測評顯示擁有較高的威望；擔任教育局黨委書記期間，團結同志，維護和諧，對教育局的黨建工作、後備幹部培養、教師隊伍建設做了大量創新而富有實效的工作。在韓素貞同志生病期間，翟新文同志時刻關心著韓素貞同志的病情，並積極聯繫衛生局、人民醫院的領導、專家為韓素貞同志會診，多次到醫院探望韓素貞同志，表現了一名党的領導幹部應有的情操與素質。市委相信，翟新文同志在暫時主持教育局日常工作的期間，一定能夠不辜負市委的期望，扎實工作，確保東州教育的和諧穩定。」
　　
　　全場鴉雀無聲。孫紅軍說：「市委的任免決定，將在會後，通過教育辦公網發各學校。現在，請群部長繼續部署其他事項。」群峰說：「今天我來教育局，還有一項工作，就是對翟新文同志進行民意測評。按照測評回避的紀律，翟新文同志今天不能參加這次測評。今天的測評工作分為兩個環節，第一環節是不記名投票，參加的範圍是東州教育系統所有正科級的幹部和教育局機關的工作人員。請同志們對翟新文同志德、能、勤、績、廉五個方面的情況進行測評。測評分為優秀、良好、合格、不合格四個等級。希望今天在場的所有同志，都能夠本著一顆公心，如實地對翟新文同志進行公正的評價，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如果選擇『不合格』選項，最好在測評表的後面寫上你的理由，以供市委組織部研究。測評表填好後，請投入前臺右側的投票箱。之後進行第二個環節，就是由我們市委組織部的三位同志與我們今天在座的不少於五分之一的同志談話，當面瞭解您對翟新文同志的評價，這是面對面的民意測評。好，現在先進行第一個環節，填寫民意測評票。」
　　
　　市委組織部的兩個年輕人把一打測評票拿了出來，政工科的蔣春華等4人都忙碌起來，一個人一個人的發測評票。當然，沒有忘記給坐在主席臺上的孫紅軍一份。孫紅軍看了一眼測評票，想都沒想，在「優秀」欄裡全部打上了√。這個時候，傻子都看出來了，所謂的民意測評，不過是走個幌子，市委組織部已經決定要任命翟新文擔任教育局局長了，測評之後，恐怕就是到市人大常委會審核任命了。只要通過了市人大常委會的任命，翟新文將會是黨政一肩挑了。誰在這個時候，給翟新文的測評票裡填寫個「不合格」，雖然說組織部的這些測評票十有**翟新文見不到，但萬一是見到了，那還不把這些填寫「不合格」的人給整死？孫紅軍大概是第一個填寫完畢的，填寫好後，立刻起身，第一個把票投入了票箱。回到主席臺，群峰沖著孫紅軍微微一笑：「孫書記，效率很高嘛！」孫紅軍說：「翟書記的群眾威信，過一會兒群部長您看看測評票，您就知道了。」群峰說：「好的。」
　　
　　孫紅軍把目光投向了投票箱的附近，看看來投測評票的人的神情，就能看出很多門道。孫紅軍心中暗自笑道：還真有些不開眼的，以為這個時候給翟新文寫一點黑帳，就能扭轉大局。唉，市委組織部的考核，要看過半和過三分之二兩個指標，有三個兩個挑刺的，根本不影響對翟新文的考核任命。真不知道翟書記是怎樣的本事，短短的7天假期，竟然讓教育局天翻地覆而不動硝煙，絕對的高人啊！連韓局長這樣的鐵娘子，遇到了翟書記，也是甘拜下風，在整個教育系統，還能有誰是翟書記的對手？從今天開始，翟書記就算是真正在教育局完全說了算了，以前堅定地站在翟書記的隊伍裡，看來還算是正確的選擇。想到翟新文將要黨政一肩挑，以後恐怕是更多地偏重于行政方面，自己這個副書記說話的份量看來是越來越重了，孫紅軍的心裡忍不住多了幾分歡喜。孫紅軍估摸著，這一次民意測評之後，就應該是市長提名翟新文擬任教育局局長，然後就該是市人大審核了。翟書記在市委常委會上都能過關，市人大應該更沒有多少問題，雖然人大是獨立依法審核，但市委書記兼任市人大常委會主任，更何況，翟書記的老師也就是方圓的岳父孔子田還擔任著市人大的副主任，憑著孔主任的威望和那麼多的人脈，哪一個人大常委不得賣一賣孔子田的面子？投票過半數就可以通過任命，只需要孔主任隨便那麼一說，估計翟書記將通過高票通過任命。未來東州教育就是翟新文的天下了。
　　
　　最後一個人，把測評票投入了票箱。孫紅軍知道該自己說話了。他聲音略微提高了幾分，說道：「請安靜。現在，各學校的校長、書記請留在會議室，機關的同志都各自回辦公室。按照程式，群部長和市委組織部的兩位領導將會隨機挑選談話的同志，進行個別談話。」
　　
　　在孫紅軍的陪同下，群峰與市委組織部的兩個年輕人離開了會場。教育局機關的工作人員包括副職們跟在後面離開會議室。在他們的身後，各學校的書記、校長們又開始嘈雜起來。五一假期七天，一切都平靜得與往常沒有什麼兩樣，許多書記、校長都在這個假期，趕到了市人民醫院，探視過韓素貞。假後上班一天，第二天竟然「天」就變了。韓素貞雖然還保留了正處級的待遇，但轉眼之間，從實職的局長變成了有職無權的調研員了。翟新文雖然是代局長，但最最重要的是，他現在就是黨政一肩挑了，在市教育局，原來是兩個一把手，現在已經徹底是一個一把手了。在這樣的新局面下，一些書記和校長的心開始蠢蠢欲動起來，而另外一些書記、校長的心開始更加不安起來。
　　
　　很快，一位校長被政工科的蔣春華喊走；接著又有一位校長被喊走；原本還有些紛亂的會議室很快安靜下來。大家的心思現在基本上都一致起來：我會不會被叫去談話？如果被叫去了，該怎樣說？敢不敢把心中對翟新文的不滿直接跟市委組織部的領導說？怎樣說才是最合適的，最適合官場上適者生存的規則？一些書記、校長閉上了眼睛，大概在心裡開始琢磨萬一被挑中之後如何接受市委組織部領導的問話了。
　　

975、出手前的準備是必要的
　　
　　
　　上午11點多，翟新文笑容滿面地送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群峰上車，甚至還親自給群峰打開了轎車的車門。師兄師弟，倒也不必客氣，關鍵是群峰在與翟新文私下裡談話的時候，有一句很讓翟新文開心的話，那就是：翟師兄你的民意測評分很高啊！還有一句很讓翟新文感激的話：翟師兄下一步要儘早與市人大常委們溝通好啊！群峰舉了一個例子，那還是在崔亮書記在位的時候，硬要提拔柳東湖任市體育局局長，但在市人大常委會審議了三次，都是差幾票過半數而被否決了，到了第四次，才勉強通過，叫低空掠過湖面，只高半數的一票。多餘的話，群峰也沒有講，其實這個人的故事翟新文相當清楚，原來是崔亮的親信，硬安插在體育局，強行提拔為體育局黨組書記兼第一副局長，不設局長。在強行提名在市人大沒有通過之後，仍然讓這位黨組書記直接主持工作，也算是東州政壇的一大景色吧。還有一位崔亮書記所謂的可信賴的部下，安排在某局擬任局長，結果同樣被人大常委會否決，因為該人政治聲名不佳，崔亮倒也是果斷之人，利用自己在市委的決策權威，直接任命為縣委書記，根本就繞過了市人大。
　　
　　翟新文當然知道群峰說這樣的話已經清清楚楚地告訴他，應該做什麼了。對於市人大常委會通過任命，翟新文從當上黨委書記就開始著手與市人大常委們搞好關係，對於這些常委們找到自己辦個學生、選個學校等事情，從來都毫不猶豫地應允，不管這樣的事情是不是符合規定。平常與市人大的這些常委秘書長、副秘書長、專門委員會辦公室的主任副主任們，少不了在酒局上會面，翟新文雖然知道這些人沒有多少權力，但是渴望得到別人的尊重，所以什麼時候都與這些市人大常委們把酒言歡。早就有了立志當教育局一把手的願望，所以翟新文很早就與這加上人大主任、副主任、秘書長和常務委員在內的35個人建立良好個人關係的願望。除了主任王國棟和幾位副主任沒吃過飯喝過酒外，剩下的都或多或少地接觸過，當然有一些是因為有求於教育，剩下的不少與老師孔子田的引薦有關係。對於人大審議，翟新文或多或少感覺應該能夠通過，當然心中肯定是希望有絕對把握才好。看來，未來的幾天，還是要請孔老師、鄧市長出出面，給自己創造幾個飯局啊！當了副局長主持工作，這教育局的經費就由自己說了算了。嘿嘿，終於有自己簽字就說了算的一天。只不過，有馮亮這個傢伙在財審科兼任科長，實在是不爽啊！什麼事情都要經過他，那豈不是太麻煩了？對於這樣的傢伙，處理起來要宜早不宜遲，儘快調整到別的崗位去。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翟新文立刻把蔣春華叫來：「小蔣，馬上通知，下午2點，召開教育局黨委會，所有局黨委成員，除韓局長外，其他不准缺席。」蔣春華現在可知道翟新文是真正的一把手了，哪裡還敢有二心，立刻答應：「好的，翟書記，不，翟局長。我都不知道怎麼稱呼您了？」翟新文笑了：「隨你，怎麼稱呼都一樣嘛！」
　　
　　蔣春華前腳剛走，孔麗麗就推門走了進來，臉上盡是喜悅的笑容：「新文，祝賀你呀！」翟新文說：「坐，孔局長。」孔麗麗說：「你這樣稱呼讓我心裡有一點感覺不舒服。」翟新文說：「公開場合，我們還是公開稱呼，私下場合，你我之間怎麼稱呼都可以，好不好？」孔麗麗說：「好，我的翟大局長。」翟新文心情大好，對孔麗麗說：「下午兩點，要開黨委會，麗麗你提議一下，韓素貞不在是局長，局機關辦公用車這麼緊張，是不是她的車不再專用。」孔麗麗一愣：「新文，這樣好嗎？」翟新文說：「我自有說辭，你就這麼說吧。」孔麗麗說：「好。」翟新文說：「好。不有別的事嗎？」孔麗麗說：「新文，你當上了黨政兩個一把手，這麼讓人高興的事情，我們是不是慶祝慶祝啊？」翟新文說：「還是副局長呢！臨時主持工作。萬里長征已經走完了兩萬四千九百九十九裡了，我可不希望在最後一裡倒下。麗麗，青山常在，綠水長流，不必急於一時，你說呢？」孔麗麗說：「可是我們很久都沒有在一起了。」翟新文說：「我知道。最近一個階段還不行。我首先要通過人大任命這一關，我估摸著最近幾天，宋市長就應該提名了，一方面，我要感謝宋市長、盛部長、鄧市長，另一方面，我還要儘快與市人大的常委們交流交流，確實也沒有時間啊！」孔麗麗臉色不太好看：「新文，你說得倒也在理。我不過真地很希望能夠加強加強交流的。」翟新文溫和地說：「是的，我也想。我想，這個階段過去後，一定會有時間的。比如教育考察可以吧，到外地找個地方，豈不是更好？同時，也沒有那麼多眼睛在暗處盯著。」孔麗麗說：「好吧。」
　　
　　孔麗麗出門後，翟新文把房間的門反插上。得需要時間思考啊！馮亮這個絆腳石，那是必須要搬開的，否則最近與市人大常委們的溝通，什麼都要經過他，太麻煩了。那麼，財審科長由誰來做合適呢？這個崗位太重要了，必須要懂財務，至少也應該是一個會計師，當然最好是高級會計師或者高級審計師。翟新文聽到了敲門聲，聽到了門把手在轉動的聲音，但他並不理睬。先把問題思考好才行。翟新文拿起了教育局機關通聯手冊，把所有的科長都看了一遍，也只有一個合適的人選啊！勤工辦主任蘇全順。他原來是東州市教育局校辦企業總公司的會計，後來是經理。校辦企業公司撤銷後，成立勤工辦，他繼續擔任勤工辦主任。他有高級會計師職稱，但他不是自己的人哪！怎麼辦？是提拔一個新人，還是啟用蘇全順？看了看財審科的幾個科員，沒有一個能夠堪擔大任。翟新文閉上眼睛：未來一定要挑選一個最適合的人選來做財審科長，暫時嘛，蘇全順再差，也比馮亮在崗要好。現在不是比誰優秀，而是在比誰相對比較不爛。這蘇全順也是個老油條了，相信應該知道怎麼做，現在教育局的空氣都變了，蘇全順恐怕至少知道應該怎樣把新交辦的差事辦好。不過，財審科長，崗位太重要，翟新文決定見蘇全順一面。翟新文馬上給蘇全順打了電話：「全順，我是翟新文。」對於翟新文突然打來電話，蘇全順是又驚又喜：「翟局長，您好。不知道您找全順有什麼事？」翟新文說：「你中午陪我吃頓飯，好嗎？」蘇全順更是驚喜：「謝謝翟局長的厚愛。」翟新文說：「去教育賓館，訂個小房間，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先去，我後面就到。」蘇全順說：「好。」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蘇全順屁顛屁顛地下了樓，搭上計程車就跑。這個時候，再跟機關要國，那可真是不開眼。翟書記的意思還是很明確了嗎？難道是天上掉餡餅，好事要臨頭了嗎？
　　
　　翟新文直到把下午黨委會的幾個問題都想好之後，這才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腰。走了幾步，把辦公室的門打開。推開門，呵，門口站著好幾位呢！翟新文笑了：「大家都在等啊！不好意思，剛才在思考思考今後的工作怎麼開展的問題，讓大家久等了。怎麼著，是一塊進，還是分別進？」督導室主任張元慶說：「翟局長，您說怎麼辦好，就怎麼辦。」翟新文笑著說：「還是讓我先去一趟衛生間吧。憋了一上午，還沒有排泄排泄呢！」眾人也都跟著笑，翟新文感覺不錯。翟新文相信，如果自己現在哭，恐怕幾位也能跟著哭吧。
　　
　　從衛生間回來，這人就陸續地進房間，翟新文哪裡還有時間去把問題梳理梳理。見了四五位之後，看到牆上的時鐘已經指向了11點30分了，翟新文知道不能再見了。再見下去，恐怕到吃飯也見不完。翟新文對剛剛談完話的安全科長孫全說：「孫科長，你跟門口的同志說一下，有事情下午開完黨委會再來找我。今天上午，就先到這裡。」孫全像領了聖旨一樣，說：「好的，翟局長，我馬上去說。」
　　
　　翟新文起了身，再一次舒展一下身體，覺得還真是有一點累。當了代局長，權力是大了，但比以前更累了。媽的，怎麼每天要見這麼多人啊？要是天天這樣工作，那還不累死了？全東州市的教育有多少事，天天被這樣事務性的工作纏住，那還怎麼去實踐自己的東州教育30條？看來啊，下午的黨委會，這個見人的問題，也要研究一下。基層72所學校，教育局十幾個科室，各個區市縣教體局的局長、兄弟部門的領導，就算一天就見10個人，那得多少天才能輪一圈啊！而且沒完沒了。這當局長固然不是為了享受更美好生活，但也不能把自己累死，對吧。
　　
　　把掛在衣架上的西服取下來穿好，翟新文又照了照鏡子，媽的，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自己的臉色怎麼看起來這麼灰暗呢？這肯定是累的，這一上午，真是累啊！不管了，中午還得跟蘇全順談話呢。什麼時事都有個輕重緩急，不可能什麼都兼顧到。今天中午，就是蘇全順這件事了。

976、小樣兒，收拾你還不簡單？
　　
　　
　　吃足了，也與蘇全順談得差不多了。只是不需要翟新文多說話，主要是聽聽蘇全順怎麼說。蘇全順當科長也六、七年了，快40歲的人，如果連當前的形勢都看不清的話，那還怎麼在官場混？翟新文沒有給蘇全順任何承諾，也沒有說讓他做財審科長的話，只是語帶雙關地說：「全順，機會總是屬於有準備的人，屬於會做事、明事理的人。」蘇全順連忙說：「翟局長，謝謝您對我的厚愛，我一定用心做事，用心服務。」
　　
　　翟新文坐著車回到教育局的時候，已經是快1點了。悄聲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把下午黨委會上要辦的事情再梳理了一遍，想透了，想好了，嘴角忍不住浮現出奸獰的笑容，自言自語道：「收拾你，那還不是小菜一碟？」回到小間，躺在□□美美地睡了一小覺，直到手機鈴聲一次又一次地響起來。翟新文有些不情願地起了身，這是誰這麼討厭？接起手機，是蔣春華的聲音：「翟書記，黨委成員都已經到齊了，剛才去您辦公室，還鎖著門，不知道黨委會什麼時候開？」翟新文看看表，呵，已經2點了。怪不得蔣春華著急了。翟新文說：「我馬上就到，你讓其他局領導再等5分鐘。」
　　
　　掛斷手機，翟新文搖了搖頭，主持工作第一次開黨委會，就遲到5分鐘，這算是什麼事呢？難道就像官場上說的一句俗話：當了官就變臉？不過，這樣也好，也讓所有的黨委成員知道知道，誰才是教育局真正的一把手。翟新文端起茶杯，拿好筆和本，這才離開辦公室，向小會議室走去。
　　
　　進了小會議室，翟新文掃視一圈，除了生病的韓素貞，其他7位黨委成員一個也不少。翟新文笑著說：「不好意思，第一次開黨委會，我就遲到了。要不是蔣科長打電話提醒我，我還真是犯了大錯誤了。」其他黨委成員或者跟著笑笑，或者面無表情。翟新文倒也不理會，來到自己平常坐的位置坐下，看了看旁邊空著韓素貞平常坐的位置，翟新文笑著說：「鄒局長，來來來，你過來坐吧。」鄒志剛一愣：「翟書記，這是韓局長的位置。」翟新文說：「現在韓處長不是還在治病嘛。鄒局長，快過來坐吧。」
　　
　　韓處長？稱呼的變化使在場的眾人一下子明白過來，韓素貞不再是局長了，而是非領導職務的調研員了。鄒志剛說：「翟書記，我坐在這兒，合適嗎？」翟新文說：「鄒局長以後就是第一副局長了，坐在這裡挺合適的。」鄒志剛不再客氣，大大方方地坐在了翟新文的身邊。
　　
　　翟新文說：「同志們，今天這次黨委會，是市委組織部宣佈由我擔任副局長、代局長之後的第一次黨委會。雖然是臨時主持教育局政務工作，但我的壓力仍然很大，用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來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最為恰當。我也很擔心自己的能力較差、水準不高，做不到行政工作，所以，我誠懇地請各位局領導支持我的工作，我先謝謝大家了。」雖然這是客套話，並不是翟新文的心裡話，但能這樣說，還是讓場面一下子輕鬆了許多。于勝利說：「翟書記兼任代局長，眾望所歸。我早就盼望著這一天了。當然，我也不怕某些人把我說的話傳給另外的人聽。」說著，看了馮亮一眼。孔麗麗說：「許多基層學校的校長、書記，都對翟書記敬佩有加，說翟書記很有水準。」孫紅軍說：「翟書記辦公公正，充滿正氣，考慮問題從大局出發，這一次對5中校長劉明的處分，就是這樣。」宋萍說：「是的，在劉明問題的處理上，我也認為翟書記處理得非常好。這一次韓局長生病，翟書記忙裡忙外，那麼有人情味兒，特別是囑咐我跑一跑職工互助基金，現在也跑成了，韓局長這一次生病，基本上個人也花不了多少錢了。」翟新文笑著說：「我只不過做了一點應當做的事情呢！如果我生了病，我相信，大家也是會這麼做的。好啦，現在開始開會。今天的黨委會，也不完全是黨委會，也是辦公會，合二為一。首先我們來研究一下安全問題。同志們，當前，從中央到地方，都高度重視安全問題，為什麼呢？這既是維護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的需要，同時當前安全的事故也是層出不窮，不重視也不行啊！我們教育可是一個大攤子，光直屬學校，就有多少學生？如果把全市的大中小學生都算在內，80多萬哪！原來我是黨委書記，不負責行政工作，但也深知安全工作的重要性。現在，我要主持教育局行政工作了，雖然是暫時代理，但在任一天，也要把這代理工作代理好，確保我們的安全工作不能出事。原來呢，安全工作一直由局安全科重點負責，于局長分管，我看目前于局長這一頭目前分管的工作也太多了，抓安全也有些力不從心，所以我提議，于局長不必再分管安全工作，專心把學校基礎設施建設等方面的工作抓好，老於，你說好不好？」
　　
　　于勝利心花怒放，真沒想到，翟新文剛剛主持工作，就給自己送個見面禮啊！于勝利說：「我同意翟書記的提議。目前啊，我分管了四、五個頭兒，其中基建工作牽扯的精力特別多，也確實沒太有時間關注安全，做得很不盡職啊！」翟新文點點頭：「所以，專門安排一位局領導專門抓安全工作，這樣，責任集中，目標明確，也更有利於安全工作萬無一失。馮處長擔任財審科長已經7年了。按照中層同一崗位最多不能超過6年的原則，馮處長也應該輪崗了。我提議，請馮處長從今天開始分管安全工作，並兼任安全科科長。財審科長由勤工辦主任、高級會計師蘇全順擔任，勤工辦主任由孫全擔任。大家討論一下。」
　　
　　誰都聽出來了，這是拿馮亮開刀啊！當然，翟新文講得很藝術，是從工作出發，是從對安全工作的重視角度出發。安全，千頭萬緒，出一點事兒，這責任也擔不起啊！尤其是從2003年起，這問責的級別越來越高，2003年的非典型肺炎抗擊不力，導致北京市市長孟學家引咎辭職；2006年，山西的黑磚窯事件導致省長于幼軍引咎辭職。安全工作中出一點事情，那誰分管，誰肯定是負主要責任——這簡直是把馮亮往火坑上推啊！馮亮當然聽出來了，立刻說：「翟書記，這工作我做不了。我一直是從事財務工作，對安全工作一竅不通，我擔心做不好這項工作。」翟新文笑著說：「馮處長謙虛了。財務工作最重要的特點就是精細。你長期從事財務工作，養成了精細的工作風格；如果你把這種工作作風帶到安全工作中，我相信，東州教育系統的安全工作一定會抓得更精細。大家議一議，我們的工作從來都是□□集中制，大家可以盡情發表意見，包括不同意見。」
　　
　　這些教育局的副職們，全聽出來了，這是翟新文要給自己換財務主管啊！總不能讓韓素貞的人當財務主管啊！看來也不僅僅是拿馮亮往安全科這個火爐上烤。這個時候，誰敢有反對意見？誰有反對意見，恐怕就會讓誰來分管安全了。這個燙手的山芋，是沒有人願意接的。
　　
　　翟新文看了看大家，笑著說：「來，我們來個表決吧。不同意馮處長去安全科兼任科長，並分管安全工作的，舉一下手。」沒有人舉手，包括馮亮自己。翟新文說：「那麼，今天黨委會結束之後，政工科擬個檔，把這一次人事調整的情況寫清楚，立刻下發各學校。今天下班前，把工作交接完，明天就到新崗位工作。」翟新文說得斬釘截鐵。
　　
　　掃視全場，翟新文再一次感受到了權力集中的威嚴，黨政一肩挑，還有誰敢挑戰自己的權威？沒有人敢啊！翟新文說：「現在，我再把下一階段的工作說一說，各位分管領導也請把各自分管的工作抓緊做好。首先是中考與高考工作。現在已經是5月9日了，全國高考的時間是6月7、8、9號，中考是6月中旬。這兩件事，全市的廣大畢業生很關心，家長也很關心。鄒局長，最近啊，我要陪著你，走遍市區所有有中考和高考任務的學校調研，同時也要去郊區5縣市調研，我希望，今年的高考和中考，我們能給全市的人民一份滿意的答卷。」鄒志剛說：「好的，這兩項工作我會抓緊的。」翟新文說：「教研室要充分發揮好作用，鄒局長你要靠上去抓一抓。還有招生辦的報名服務工作，耿局長你最近也落實一下。」耿清說：「好。」翟新文說：「六一兒童節馬上要到了，東州市慶祝六一兒童節大會要籌備好。這件事啊由孫書記牽頭，政工、工會、基教、團隊配合。我看今年的六一兒童節，重點抓好這麼幾件事，一是表彰優秀三好學生，二是資助貧困的學生。貧困學生的資助很重要，它體現了教育的公平，也有助於促進教育和諧。孫書記你看看能不能聯繫一些企業家，資助一部分貧困學生；宋主席你看能不能聯繫一下市婦聯，把今年春蕾女童的範圍再擴大一下；政工科看一看能不能在全體教師中發動一下，在六一兒童節起，一位老師資助一個家族貧困學生。孫書記你還要和宣傳科商量商量，怎樣讓我們關注教育民生，促進教育和諧的做法及時地宣傳出去，讓全市的人民知曉。」孫紅軍、宋萍、蔣春華分別用筆記下了各自分管的工作。
　　
　　翟新文說：「教育要發展，教師是關鍵。教師隊伍的敬業精神和綜合專業素質怎麼樣，直接影響著我們的教育品質。暑假也很快就要到了，今年的暑假，準備怎樣安排好全市教師的業務培訓工作，如何提高培訓的實效性，如何指導各區市縣教體局抓好各區縣的教師暑假培訓工作，耿局長，你最近也抓緊時間搞好調研，拿出個方案，我們再開會研究研究，確定了，我們就實施，好不好？」耿清說：「好。」
　　
　　翟新文說：「于局長，你的工作同樣也不輕鬆。暑假是對學校進行基礎建設的重要時間，你要儘快把各學校的基建計畫攏一攏，與基建科研究出暑假學校維護計畫，報給我。」于勝利說：「好。」
　　
　　翟新文說：「孔局長，最近你要把教師退休人數和當前各學校缺少教師的情況攏一攏，做一個報表給我看。對於新教師的考錄工作，同樣要早做準備，早定計劃。總理在全國大學生就業工作會議上指出，各地方都要切實做好大學生就業工作。我們無法保證所有的師範類畢業生全部有工作，但我們還是要盡我們所能，把教育上需要的後備人才招考進來。孔局長，根據各學校的人事需要，儘早與市人事局協調，能多爭取一個就多爭取一個，這也算是為解決大學生就業問題做貢獻嘛！」孔麗麗說：「好的，翟書記。」
　　
　　翟新文說：「馮處長，安全工作很重要。你現在全面分管安全工作，責任很重。怎樣開展好學校的安全教育工作，你擬個計畫報給我；同時，如何做好安全大檢查，也要擬出個計畫。」馮亮說：「好。」翟新文心裡冷笑一聲，暗自道：如果你在這個崗位上好好幹，那就繼續幹下去，等你自己犯了錯誤，自動下臺；如果你不想好好幹，我就把你歷來違規使用資金的情況，讓蘇全順一筆一筆地查出來，直接把你送到監獄去。
　　
　　好一個乾脆俐落的新局長啊！鄒志剛說：「各位，今天的黨委會，我有耳目一新的感覺啊！翟書記考慮問題很周到，而且眼光超前。我老鄒沒說的，就是敬佩有本事的領導。」翟新文笑著說：「在其位，謀其政嘛！就是代理一天局長，也要把未來的工作考慮好。各位同事，是不是我還有考慮不到的地方，大家提出來，我們再研究討論。」
　　
　　孔麗麗說：「我想起一件事，不知道合適不合適說。」翟新文說：「說嘛！大家都開誠佈公，什麼問題都可以談。」孔麗麗說：「當前，教育局機關的辦公車輛非常緊張，經常調度不開。現在，韓處長的那輛車卻一直沒有人敢動敢用，韓局長的司機要麼把車停在醫院，一天不見人，要麼就在司機班看電視，或睡大覺。現在，各科室的意見都很大。按說，保證韓局長的用車，這沒問題，但問題是韓局長一直在病房裡養病，並不需要用車。我提議，韓局長的這輛車現在能夠調整回來，供機關裡統一調配使用，或者，翟書記你來坐這輛別克，把你的紅旗換出來，供機關使用。」
　　
　　翟新文還沒說話，于勝利說：「是啊，這車早就應該拿回來了。韓局的那個司機平常也很牛氣的，連我這個副局長都愛理不理。我提議，在車收回來的同時，這個司機該解聘也可以解聘嘛，反正是工人編制，也不是事業編制。」
　　
　　這倒是翟新文沒有想到的問題。翟新文說：「怎麼著也要保證韓局長的用車嘛！」于勝利說：「這句話我沒意見，如果這輛車天天拉著韓局長，那大家沒話可說；可是關鍵的是，這輛車不是天天拉著韓局，韓局躺在病□□，怎麼會天天坐車？可以講一天也沒坐。如果這輛車天天拉著韓局長的家人，那麼作為教育局的公車，為韓局的家人私用，這就說不過去了。」翟新文說：「其他局領導的意見呢？」
　　
　　沒有人說話。翟新文說：「我看這樣好不好？這輛車呢，只要韓局長治療病情需要，那麼隨時都要滿足韓局長的需要；在韓局長住院期間不需要動車的時候，這輛車就由教育局辦公用。最近，鄒局長要儘快中考和高考，跑的路很多，我看就作為鄒局長的專車吧。」鄒志剛說：「別，這不合適。還是翟書記你坐別克吧。如果你一定要給我配輛車，我還真需要，這樣去哪個學校，哪個區縣，就不用要車了。你坐別克，我坐你的紅旗就可以。」翟新文笑了笑說：「我坐這紅旗都習慣了。老鄒你腰不太好，這別克怎麼說也舒服一點。大家還有什麼意見嗎？」鄒志剛說：「我有意見，那位司機我可不要，還是給我換個司機吧。」

977、苗群心裡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翟新文說：「孔局長，你與人事科商量一下司機的去留問題。尊重鄒局長的意見，如果能從現有的司機中調配出一名，就從現有的司機中調配出來；如果沒有，也可以重新招聘一名。」
　　
　　會議進行得很乾脆，工作部署下去了，韓素貞的人馬在這一次會議中，就已經把骨幹清除乾淨了。翟新文很滿意這完全掌握的第一次黨委會；其他的黨委成員也見識了翟新文的政治手腕，確實不一般啊！
　　
　　五一假期之後，68中學真正進入了快節奏的生活。苗群接連幾天，忙得像陀螺一樣。最早過來的，就是新上任的教育局黨委書記兼代局長的翟新文，在教育局副局長鄒志剛、教研室主任謝秉國、副主任劉運堂和李國強的陪同下，來到68中學調研。苗群當然知道，這面子不是給他苗群的，而是給方圓的。特別是翟新文和顏悅色地說了幾句話，讓謝秉國、劉運堂、李國強都跟上了弦的發條一樣，拼命地點頭稱是。翟新文說：「方圓是市教育局重點培養的後備幹部，他雖然年輕，但已經取得了年輕人以前從來沒有取得過的成績；當然他還是很年輕，經驗不足，抓中考也好，抓教學也好，還欠缺經驗。教研室的同志們都是專家，苗校長也是5中出來的名家，都應該多關心方圓，多支持方圓，多幫助方圓，讓方圓同志更快地成長起來。」
　　
　　話雖然只有這麼多，但方圓對翟新文除了感激，還知道這些話應該帶回家，告訴孔子田。但謝秉國、劉運堂和李國強聽到這樣的話，這就如同是聖旨一樣。這個時候，鄒志剛也說了幾句鼓勵的話：「小方啊！你的勤奮敬業，這個全市很多人都知道的，你的前任校長姚長青也不止一次地在我耳邊說過你的能幹，你的加班加點。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有一個好身體，才能更好地工作，要學會放鬆和休息，同時要加強身體鍛煉啊！」鄒志剛是真喜歡方圓，喜歡這樣上進的年輕人，而且，正是因為方圓拿了清江省和全國的一等獎，他鄒志剛才被授予個人三等功一次，這份情，鄒志剛怎麼能不知道？
　　
　　苗群聽兩位教育局的大領導這樣說，心裡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滋味。領導的這些話就是說給他苗群聽的。雖然他苗群是正校長，但在領導的眼裡，方圓這個副校長才是真正的主角啊！想到5月7日在金穀大酒店，那個大老闆和老闆娘，看到方圓都客氣得不得了，苗群真不知道方圓的水到底有多深。按說，一個市人大的副主任的女婿，不應該有這麼大的勢力吧，但為什麼方圓有？苗群很好奇，但卻不得而知。苗群知道自己能夠做上校長，就是翟新文的一句話而已，當然，如果讓自己下臺，也就是翟新文一句話的事情。看到翟新文這樣捧方圓，鄒志剛這樣捧方圓，苗群也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在68中，你可以得罪任何人，也不能得罪方圓啊！其實也不是能不能的問題，而是得罪不起啊！得罪了方圓，其實也就間接地得罪了翟書記和鄒局長，這簡直就是在拿自己的烏紗帽開玩笑。
　　
　　之後的幾天裡，市教研室的語文、數學、英語、物理、化學、政治6科教研員，分別來到68中學。不是集體來，而是上午來一個，下午來一個，過一天又來一個的方式。苗群知道這是沖著方圓來的，也知道教研員的到來，會對68中學的中考產生怎樣的影響，更知道如果中考真地好了，未來學校的經濟利益也會相當好，而他這個校長，恐怕也會有不少利益吧。就說5中那個下臺的劉明吧，這幾天為轉學的事情，吃了社會和家長多少好處？幾十萬應該有吧？如果68中好了，進一個學生收多少，那還不是他苗群說了算？個人的進帳估計，嘿嘿，也不會少啊！該收一萬，收這個孩子3000，那這位家長如果是明白人的話，少說也得2000送給他個人吧，再加一頓豐盛的宴請，感覺會相當好啊！
　　
　　所以，對於教研員的到來，苗群都高度重視，對於教學方面的事情，完全放手讓方圓與教研員一起去搞，苗群不參與，也不干涉。到了中午或晚上，苗群則親自出面，一定請教研員美美地吃一頓。這實際上是花小錢，換未來的大錢啊！
　　
　　轉眼的時間，兩個周過去了，68中學全面進入了最後衝刺的階段，方圓每天除了組織好自己班級的語文複習之外，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中考的指導之中。他把核對總和貫徹各學科教研員的複習方向作為督促各學科集備實效性的關鍵，狠抓落實，各學科也都緊了起來。苗群雖然敢時常參加初三各學科的集備活動，但聽得多，說得少。後來乾脆也不參加了，樂得自己清閒。因為飽暖思淫欲，這兩個星期下來，與周素素的關係竟然在那個週六實現了突破，在市郊的一處度假村，兩個人發生了性關係。苗群從周素素的身上，體味到了與霸道妻子完全不同的感覺，對周素素的話自然是言聽計從。周素素在這個時候，提出了兩個要求，一是要儘早當上副校長，她不想再當這個副校級的工會主席了；第二個就是怎麼看蘇進波怎麼不順眼，讓苗群先把糧油蔬菜採購的權力收回來，不能讓蘇進波還有那麼多的油水可撈。苗群想到最近一個階段，也收了蘇進波的禮，心裡還有些猶豫，但周素素只是略微地撒了一個嬌，苗群就忍不住滿口答應，一定要收回蘇進波的權力，讓周素素親自來抓。
　　
　　5月21日，星期一，在68中的校務會上，苗群提出：「各位，學校食堂的規模越來越大了，在學校吃飯的學生也越來越多了。蘇主任功勞很大，這是毫無疑問的。但現在蘇主任總務的工作非常繁忙，常常是既要忙食堂，還要忙總務，真有些忙不過來，我看在心裡，真有些不忍心啊！我提個建議，大家看行不行？學校的食堂由學校統一來搞，好不好？」
　　
　　蘇進波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自己給苗群送了那麼多，苗群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槍，一下子愣住了。周素素則是一臉歡喜的神色，被方圓看在眼裡。方圓在心裡歎了一口氣，這個小心眼的女人哪！什麼樣的事情都會記仇，就因為當初蘇進波是堅定地站在姚長青一邊，她現在與苗校長走得更近，就要把這找回來。現在能搞這樣的調整嗎？如果學生食堂搞亂了，勢必會影響學生的午餐問題，進而影響到中考。如果讓蘇進波不搞了食堂，環顧全校，還有誰能勝任這個工作？沒有人啊！這個周素素，簡直就是在胡搞！今年的中考成績很重要，畢竟中考成績的好壞直接影響著自己未來進入5中的名聲和今後工作的開展。誰的行為要是影響了中考，那必須要反對的。所以，誰如果想在中考之前把學校搞亂，那是絕對不能容忍的。至於以後再發生狗咬狗的事情，那與我方圓無關，我也管不了，也不想管。今天這件事，那是管定了。
　　
　　方圓說：「苗校長的提議，肯定是從學校的全域考慮的。但是，我有不同看法。蘇主任管理學生食堂以來，學生吃得滿意，家長也很滿意，同時，也讓教師食堂的伙食得到了明顯改善，這個全校老師都看在眼裡，我相信苗校長你來學校一個月，也看在眼裡。如果說蘇主任工作沒有做好，那麼調整蘇主任，我會支持；如果說蘇主任工作做得很好，那麼調整蘇主任不讓他管食堂，我認為這是相當不明智的。苗校長，各位領導，大家可以扒拉扒拉全校所有的人，看看還有誰能夠管得好將近1000人吃飯的食堂問題？我知道我不能，我也沒有看出全校還有第二個人能夠管好食堂。我相信，周主席恐怕也沒有這個能力吧。」周素素說：「我怎麼就不能？」方圓也不客氣：「周主席是一位出色的辦公室主任，這個大家都承認，但管理食堂是粗活累活，真正要鋪下身子幹，恐怕只能男人才能承受得住。」周素素說：「方圓你是不是收了蘇進波什麼好處，才這樣替蘇進波說話？」方圓說：「我從來沒有收到蘇主任的錢和物，這個我可以以我的黨性來保證。我考慮問題，就是考慮學校的實際，考慮到再有不到20天就是中考了，誰如果想在這個時候通過不同的方式影響中考，或者搞亂了人心影響了中考，我都堅決反對。我也相信，苗校長也是高度中考的，誰擾亂中考，也同樣會堅決反對的。苗校長，我只問一個問題，如果調整了蘇主任，你說學校來搞，請問學校有誰能把食堂搞好？如果沒有搞好食堂導致學生和老師吃不好，影響了中考，這個現任有誰能負責？」
　　
　　幾句話問得苗群瞠目結舌，說不出一二三來，心裡也暗自後悔在這件事上不應該聽周素素的。可是對方圓也同樣不滿：你是一個副校長，搞清楚沒有，我苗群才是校長。可是這樣的話苗群壓根沒敢說出口。對於方圓，苗群非常清楚是絕對不能得罪的。董梅說：「我支持方校長的看法。我認為，蘇主任的工作是相當出色的，現在調整蘇主任，不讓他管食堂，這是不合適的。至少，全校沒有一個人有蘇主任這樣成熟的經驗。再說，學校食堂的師傅們也不是那麼好管理，這一方面，也是只有蘇主任能管得了，管得好。」
　　
　　苗群真想撕破臉皮，但是不敢。苗群說：「我只是有這麼一個提議，大家討論討論。蘇主任幹得不錯，這我相當認可。我只是擔心蘇主任太累了，別累壞了身體。如果大家覺得蘇主任做得好，換人不合適，那蘇主任還繼續幹下去吧。」方圓說：「謝謝苗校長的支持。苗校長能夠站在學校全域的角度考慮問題，真讓我佩服。我也相信，苗校長以後不會再偏聽儣信，因為有的時候，從一個人嘴裡說出來的話，不一定是對的。」苗群有些尷尬，周素素說：「方圓，你別以為你有翟書記和鄒局長撐腰你就可以任意胡為了。再怎麼說，在68中學，你還是副校長，而不是校長。」方圓說：「周主席你說得對。但我作為副校長，分管中考，誰影響了學校的中考大局，誰就是與學校的發展過不去，誰就是與廣大老師的根本利益過不去。去年的中考考得不錯，許多初三的老師都分了3000多元的獎金；今年初二的老師跟了上來，兩樣都憋足了勁兒。誰如果做了影響中考的事情，那就是與這些初三各學科的老師過不去。如果希望自己在幹部民意測評的時候分數高一點，還是不要做傻事吧。」
　　
　　已經是針鋒相對了。方圓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有這麼大的勇氣，說出這樣的話。但是說出來了，覺得心裡很解氣。當然，自己這麼做並不是為了維護蘇進波，考慮更多的是中考會受到怎樣的影響，但苗群感受到了強烈的危機：天哪，以後蘇進波會更加支持方圓，再加董梅也支持方圓，自己這個孤家寡人，日子可怎麼過啊！苗群的心裡真不是滋味。

978、有些人的膽子真夠大
　　
　　
　　在5月底的時候，翟新文通過了市人大常委會的票決，正式被任命為東州市教育局局長。與翟新文一起審議的市規劃局局長任命案，卻胎死腹中。在第二天的《東州日報》頭版的右下角，出現了一小欄通告性的文字：
　　
　　「東州市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任命名單
　　
　　（2007年5月30日市十三屆人大常委會第41次會議通過）
　　
　　根據東州市人民政府市長宋雲生的提名，決定任命：
　　
　　翟新文為東州市教育局局長。」
　　
　　翟新文看著《東州日報》，嘴角浮現出得意的微笑。其實可以不必在乎過程，重要的是結果。當然，有一個好的過程，常常會帶來一個好的結果。最近這些日子，自己可真不輕鬆啊！在宋雲生那裡，得到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的接見，翟新文除了表達感激之情，更暢談了辦好東州教育的設想，可謂思路清楚，條理分明，與《東州教育發展30條》有異曲同工之妙，讓宋雲生更加堅定了用好翟新文這個人才加奴才，納入到自己的集團。當然，翟新文也不能忽視市委書記王國棟，雖然不能腳踩兩隻船，但總是要爭取王國棟的肯定。王國棟在接見翟新文的時候，也肯定了他的《東州教育發展30條》，翟新文不知道的是，其實這一次市委常委會能夠通過他翟新文的提名，是宋雲生與王國棟相互妥協的結果，鄧雲聰推薦的翟新文獲得通過，當然王國棟推薦的市規劃局局長的提名也獲得通過。只是讓王國棟沒有想到的是，自己身為市人大常委會主任，竟然擺不平這些常委，翟新文高票通過，而他這個市委書記提名的規劃局局長提名人被以16票贊成19票反對沒有通過市人大的任命。
　　
　　翟新文在市人大常委會的高票，顯然是與翟新文幾年來的人脈耕耘有關，當然更重要的是，恩師孔子田在進入5月以來，為翟新文創造了不少與市人大常委會副主任、秘書長、各專門工作辦公室主任及來自其他方面人大常委交流的機會。這個時候，還能敢自己的身體嗎？酒不喝醉心不誠啊！翟新文連續好幾天都喝得酩酊大醉。所以，當翟新文以31票贊成，4票反對通過了市教育局局長的任命後，孔子田說翟新文這也算是創下了近幾年局委辦一把手任命的最高票了。
　　
　　放下報紙，翟新文知道該給誰打電話致謝。第一個電話當然是宋雲生，然後就是鄧雲聰，然後再是孔子田，之後就是盛治仁。其他人的電話，不打了。翟新文把自己辦公室的門插好，一一打電話感謝，任門外有人不停地轉動把手。什麼重要，翟新文心裡最清楚。接見一個個的副局長、中層和學校的校長，哪裡能比得上現在打電話重要呢？終於打完了感謝的電話，相信應該起到的效果也起到了。翟新文這才把門的插銷撥開，打開門，呵，門外站著十幾位呢！他們的臉上都掛著笑容，雖然在門口已經站了很長時間了，內心肯定是焦灼萬分，但當看到翟新文打開門時，所有人的臉上頓時都掛上了燦爛的笑容，紛紛打招呼問好。翟新文笑著說：「讓大家欠等了。對不起了，今天上午，我還有事要出去，有什麼事情，回來再談，好不好？」東州第42中學校長陳新華說：「翟局長，我是真有急事向您彙報，能不能佔用您只一分鐘的時間？」翟新文笑著說：「好，其他各位，我知道大家都有重要的事情，但我今天上午也確實有重要的事情。我只見陳校長一個人，其他同志下午再找我吧。對了，汪主任，你現在跟鄒局長、孔局長、宋主席、馮處長說一下，讓他們在樓下等我。」汪興邦說：「好的，翟局長。」
　　
　　陳新華跟著翟新文進了書記室。陳新華說：「翟局長，祝賀您通過市人大的任命，正式擔任教育局局長。」翟新文說：「陳校長，謝謝了。還是說正事吧。」陳新華說：「翟局長，我真地有急事向您彙報。」翟新文說：「坐下說吧。」陳新華坐在了翟新文辦公桌的對面，面色氣憤：「翟局長，現在已經進入了中考的關鍵時刻，各個學校都在那裡拼。教研室如果不能保證公平，那麼沒有得到教研室照顧的學校，算是倒了黴了。」翟新文一愣：「陳校長，這話是怎麼說的？難道教研室泄題了嗎？」陳新華說：「泄題恐怕還不能有，但關鍵是教研室的教研員們對各學校厚薄不均，有的學校去得多，有的學校去得少。說簡單點吧，初中中考6科教研員，全部都去68中調研指導了，可是沒有一個教研員來我42中，我打了許多次電話與教研室的謝主任聯繫，謝主任也僅僅說儘量安排，再過十幾天就中考了，如果到了考試前一天來我們學校，再還起個屁用？對不起，翟局長，一著急說髒話了。」翟新文笑了：「是這件事啊！我記得我與鄒局長、謝主任和教研室的同志去過你們學校調研呢，就是十幾天前的事情。你當時跟我彙報的時候說，學校一切情況良好，老師們敬業抓複習，幾次模擬測試，成績都相當不錯。所以我還表揚了你和學校的班子。都準備得這樣充分了，我以為是真充分了。但在68中學則不一樣，苗群剛剛去，也從來沒有教過初中，對初中的情況不熟悉，方圓才27歲，剛剛當副校長就抓初三，所以學校的情況比較糟糕。在這樣的情況下，為了保證每一所學校都能有讓人民群眾相對滿意的教學品質，我要求教研室可傾斜指導新校長和年輕副校長，抓好中考複習工作。總不能讓68中學考得一團糟吧。同樣的話，我在11中也說過，趙梓棟遇到了那麼艱難的情況，當然也需要教研員重要指導。陳校長，這件事與謝主任沒有多少關係，如果你有意見，就批評我吧。」陳新華沒有想到，翟新文一下子把所有的現任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原本肚子裡準備了許多的話要說，一下子失去了發洩的目標，愣在那裡。翟新文語重心長地說：「陳校長啊，你抓初中教學十幾年了，是個經驗豐富的校長，我對你的工作從來都是很放心的。我作為教育局局長，考慮問題不可能只從某一所學校的局部利益出發，而是要考慮東州教育的全域。42中也好，68中也好，11中也好，甚至是5中也好，3中也好，手心手背，都是肉呢！作為局長，我希望每一所學校都能辦出一流的教育品質，這是我們共同努力的方向。陳校長啊！你可以去瞭解瞭解，最近教研室的老師們都很辛苦，他們天天都撲在各學校，我估計近幾天就該去你們學校了。這樣吧，我給謝秉國打個電話，對42中也安排調研調研，好不好？」陳新華本來是憋了一肚子氣來的，真地想好好地告謝秉國一狀，現在竟然半點氣也無處發洩了。她說：「那謝謝翟局長了。」翟新文說：「不謝。」
　　
　　翟新文撥通了謝秉國的手機：「秉國，你現在在哪裡啊？」謝秉國說：「我和教研室的同志現在在7中呢！」翟新文說：「哦，都在7中啊！我想問問你，42中的調研安排在什麼時間？」謝秉國一愣，馬上明白了：「翟局長，42中的調研安排在6月3號。」翟新文說：「好啊！你最近全市到處跑，很辛苦啊！也要注意身體，別累倒了。好了，謝我做什麼？工作是要幹好的，讓全市的中考成績和高考成績再提高一點，不斷增強人民群眾對東州教育的滿意程度，是你，是我，是鄒局長和所有東州教育的同志們共同努力的目標嘛！秉國，在工作幹好的同時，也要保證自己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最近我聽鄒局長說，你和教研室的幾個同志，天天在忙高考，忙中考，經常加班到深夜，這個時候，特別要注意勞逸結合啊！」謝秉國說：「謝謝關心。」翟新文說：「這樣吧，你這幾天如果有時間，到教育局來一趟，我給教研室批10萬元加班補貼，讓教研員們在付出辛勞之後適當地補償補償吧。」謝秉國心花怒放：「太感謝翟局長了。」
　　
　　掛了電話，翟新文說：「陳校長，一定要理解教研室，理解謝秉國同志。或許他們有考慮不周的地方，但他們最近的確是在拼命，市區72所中學，郊區各縣還有幾十所中學，還不算全市300多所小學，教研室就是那麼多人，管的面很寬。作為教研室主任，他要為全市中考和高考的品質負責，我們作為校長，有的時候也不能光考慮自己的學校，更要從東州教育的整體去考慮啊！這一次你來找我，心裡是忿忿不平的，我充分理解你的心情。同時，我也要批評你，全域觀念還不夠強啊！」陳新華有些慚愧：「翟書記說的是。」翟新文說：「剛才謝主任已經說了，早就安排好了，下週一也就是6月3日去你們家調研指導，好不好？」陳新華說：「謝謝翟局長了。」陳新華出門了，翟新文看好帶好門，心裡冷笑一聲：再讓你多嘴多舌，我看今年的夏天，也該調整調整你的位置了。多大一點屁事，還敢攔住我的去路？其他人的事情不急嗎？人家十幾位都不說，只有你攔住，說你的事情重要。你的事情就真地那麼重要嗎？芝麻大的一點事情，到了你的嘴裡，難道要說成西瓜大？
　　
　　翟新文想起幾個副職還在樓下等著，連忙起身。今天還要到醫院去探望韓素貞。當然，表現出對韓素貞的關心是主要的，同時也是明明白白地告訴韓素貞，你的時代結束了。
　　

979、翟新文得意地笑起來
　　
　　
　　翟新文到了樓下，就看到鄒志剛、孔麗麗、宋萍和馮亮都已經在等著他了。翟新文笑著說：「不好意思，來晚了。」鄒志剛說：「翟局長叫我們下樓，有什麼事？」翟新文說：「去看望看望韓局長嘛！韓局長已經出院回家，在家休養，我們幾位也應該代表局常委去看望看望老局長。不管怎麼說，韓局長也是我們的老領導。同時呢，今天去韓局長家，也是向韓局長請教請教，下一步的東州教育該怎麼走。韓局長在東州教育辛勤奉獻了30年，她的經驗可是我們這些人寶貴的財富啊！」鄒志剛感歎道：「翟局，我老鄒這人是打心眼兒裡佩服你的為人。做人都像你這樣，哪個機關也不會存在不團結的現象！韓局長雖然轉任調研員了，你還這麼關心她，而且尊重她，我老鄒服氣。」翟新文笑著說：「我說的也都是實話嘛！這樣吧，我們兩輛車，我的車和鄒局長的車，大家看怎麼坐？」鄒志剛說：「都坐我的車吧。讓翟局長自己一輛車。」翟新文說：「後排坐三個人，太擠了。雖然我的車比不上鄒局長的車寬敞舒適，但坐個人還是可以的。」孔麗麗說：「要不我坐翟局的車，沾翟局一點光吧。」
　　
　　各自上車，鄒志剛、宋萍和馮亮坐的別克跑在前面，而翟新文、孔麗麗坐的紅旗跟在後面。轎車離開教育局幾百米後，孔麗麗就把頭靠在了翟新文的肩膀上。翟新文愣了一下，但隨即放鬆了，輕輕地握住孔麗麗的手，沖著孔麗麗微微一笑。孔麗麗說：「新文，這一回你可真地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翟新文說：「如果我僅僅滿足於這樣的現狀，那麼黨政一肩挑應該算得上是非常之好了。男人嘛，要以事業為重，這事業是沒有止境的。」孔麗麗說：「難道你還想當副市長？」翟新文笑了笑，輕輕地摟過孔麗麗：「你當好你的副局長，只要工作沒有大的失誤，沒有人敢把你怎麼樣。」翟新文看了一眼司機司禮國，這個青年人專心地開著車，好像什麼都沒有看見似的。翟新文感到放心和滿意。
　　
　　在快到韓素貞家的時候，孔麗麗終於有些依依不捨地離開翟新文的肩膀，用手機梳理了一下頭髮，正了正衣衫，坐直了身體。翟新文說：「到了韓局長家，我要幫你說說話。」孔麗麗說：「說什麼話？」翟新文說：「車的事情。韓局長的車現在被鄒局長坐著，她心裡肯定不痛快。提建議的人是你，這件事啊，我要攬在我的身上。」孔麗麗說：「你不必說的。我現在也不像以前怕她，她不過是享受正處待遇的普通工作人員罷了。」翟新文笑著說：「麗麗，你考慮問題太簡單了。韓局長雖然不再是局長了，但她在東州教育從當副局長到現在，也將近10年了，這10年的時間，可以說培養了兩批幹部啊！兩批幹部分佈在東州教育系統的各個部門、各所學校，雖然暫時沒有人現在敢跳出來說個『不』字或者為韓素貞說句話，但到了你或者我或者這一次人事調整的受益者出現了問題的時候，他們反咬一口的力道絕對不會小，只會比現在更狠啊！所以，還是我攬過來的比較好，你呀，好好地做你的副局長，把分管的工作抓實抓好。」孔麗麗說：「你說得有道理的，我知道了。」
　　
　　下了車，在馮亮的引領下，翟新文、鄒志剛、孔麗麗和宋萍上了樓。是韓素貞的丈夫開了門，門開了之後，馮亮連忙說：「這是教育局的翟局長，鄒局長，孔局長，宋主席，今天來看望看望韓局長。」韓素貞的丈夫看了看幾個人，臉上沒有笑容，但還是把房間門打開了。翟新文拱了拱手，笑著走進了房間。他清楚韓素貞的丈夫為什麼沒有笑容，是啊，以前的榮耀再也沒有了，再也不會有很多人到韓素貞家來拜訪了。這個家將從以前的門庭若市，變成以後的門可羅雀了。
　　
　　來到客廳，馮亮說：「翟局長，鄒局長，孔局長，宋主席，都快坐吧。」這個時候，韓素貞從臥室裡步子緩慢地走了出來。翟新文幾步走上前去，關切地問：「韓局長，身體恢復得怎麼樣？」韓素貞勉強笑了笑：「翟局長啊！我還好，死不了的。」
　　
　　這分明是心中有怨氣嘛！翟新文並不理睬她的怨氣，繼續以德抱怨：「韓局長，好好在家養病。我們都盼望著你身體早一點好起來，早日回教育局上班呢！」鄒志剛說：「是啊！大家都盼望著韓局長早一點回去呢！」韓素貞沒好氣地說：「我回去幹什麼？要車，車也沒有了。」鄒志剛有些尷尬，也有些惱怒，一個不幹活的人，還有什麼資格要車？孔麗麗心裡感歎：新文實在是太厲害了，這婆娘，果然提車的事情啊！翟新文笑著說：「韓局長，這件事與鄒局長沒關係，與孔局長也沒有關係，你要怪怪我好了。當初你住院的時候，正巧鄒局長的工作特別繁忙，全市的中考與高考工作，全都要由鄒局長操心，可以講是滿世界地跑。要是沒有一輛車，也確實不行。所以我當時的態度，包括現在的態度也是，優先保證韓局長使用，無論是從醫院回家還是從家到醫院複查，到現在為止，可以講都還算是做到了吧。平常您在醫院或在家休養的時候，車子就由鄒局長使用，也算是充分發揮辦公用車的作用了，韓局長你說是嗎？」
　　
　　翟新文說得句句在理，韓素貞還真不好反駁了。韓素貞說：「那謝謝翟局長了。」翟新文說：「韓局長，你現在安心在家養病，有什麼困難，隨時都可以提出來。只要教育局能夠做到的，一定盡最大的力量。這一次宋主席也聯繫了市總工會，幫你把醫藥費報銷了一大半。辦公室呢，還是原來的辦公室，如果韓局長哪一天覺得有力氣到教育局走一走，看一看，你原來的辦公室我一定會安排人給打掃乾淨，你累了也可以躺在裡面休息休息。」韓素貞說：「那謝謝翟局長了。」翟新文說：「這是我應該做的嘛！韓局長可是東州教育的一顆參啊！你的寶貴經驗那是東州教育的財富！在工作中，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向韓局長請教呢！」韓素貞說：「都不是局長了，還有什麼可請教呢？」
　　
　　呵，好酸哪！感情韓素貞現在的失落感還挺重。翟新文在心裡感到好笑，或許每一個從領導崗位上退下來的同志或者被免職的人，都會有這樣的感慨吧！翟新文說：「看來，韓局長是不想給我們這些後來人教誨了。韓局長，我只能說感到遺憾。不過，我對你的尊敬一直沒有變，同時我也代表教育局承諾，不管你是否到單位上班，所有的正處級幹部應該享受的待遇，一分也不少，包括月考核獎。」就是翟新文不說，這些錢也沒有誰敢給韓素貞扣一分，但是翟新文還是要說出來，因為現在他代表了教育局。他這樣說出來，在其他人聽來，就是教育局給韓素貞的恩惠，你韓素貞再不知道好歹，那可真是既失禮節也理虧了。
　　
　　韓素貞說：「那謝謝翟局長了。」翟新文說：「韓局長你好好休養吧。哪一天想上班了，給我打個電話，我派車來接你。如果想為東州教育的發展奉獻你的寶貴經驗的話，我舉雙手歡迎。到時候，我一定會讓韓局長分管東州教育非常重要的工作，好不好？」這句話是很厲害的，你想幹什麼工作，是我翟新文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不是你自己能決定的。不過，翟新文已經拿捏准了，習慣于領導別人的韓素貞，再也無法習慣在教育局讓別人領導和分派任務，自己的這句話，只會讓韓素貞更不想去教育局上班了。韓素貞不去上班，正好可以讓自己伸開手腳幹。有個老領導在單位，雖然是無權的調研員，但她培養的那些人在暗中使一點反作用，破壞性太大了。現在，韓素貞不上班了，那些人就是想幹，也沒有膽量幹啊！
　　
　　果然，韓素貞臉色不太好看，說：「我是需要好好休養休養，什麼時候能上班，還很難說呢！翟書記，鄒局長，孔局長，宋萍，馮亮，謝謝你們能來看我。」翟新文說：「好，不影響韓局長休息了。韓局長保重吧。」
　　
　　出了韓素貞的門，來到樓下，鄒志剛的學究氣又冒了出來：「都不是局長了，還耍什麼局長的威風？」翟新文連忙勸解：「鄒局長，多理解嘛！病人有的時候心裡的想法和我們沒病的人不太一樣的。」鄒志剛說：「翟局長，我看你對韓素貞已經夠仁義了，什麼都替她考慮好了，照顧得也很周到，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翟新文說：「不管怎麼說，雖然韓局長現在是調研員了，但怎麼著也是我們的老領導嘛！」鄒志剛說：「老領導也得有個老領導的樣子嘛！翟局長，我有句話先撂在這裡，就是以後韓素貞上班了，當個調研員也沒有多少事，這輛別克還是我用比較好，我天天跑那麼多學校，沒有車可真不行。」翟新文笑著說：「這件事啊，等以後韓局長上班後再開局長辦公會研究，一切服從工作的需要，按照工作的需要來決定車輛的使用，好不好？」鄒志剛說：「好，我絕對支持。」
　　
　　翟新文說：「走，我們回教育局吧。怎麼坐這個車？」鄒志剛說：「和來的時候一樣吧。」翟新文說：「好。」孔麗麗上了翟新文的車，這一回，翟新文的車行駛在前面。孔麗麗又把頭靠在了翟新文的肩膀：「新文，你真地很厲害的。這一回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既正式宣告了韓素貞時代的結束，同時也站在了仁義道德的至高點上。」翟新文微笑著撫摸撫摸孔麗麗的頭，說：「麗麗看不出來你原來還冰雪聰明嘛！」孔麗麗把腦袋埋得更深：「沒有一點智商，又怎麼會進入你的法眼呢？」翟新文得意地哈哈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翟新文說：「我在想，馮亮過一會兒給韓素貞捎話兒，不知道韓素貞心裡會怎樣想。」孔麗麗說：「還能怎麼想，恨死鄒志剛了。」翟新文再一次得意地笑了起來。
　　

980、苗群與方圓都很惱火
　　
　　
　　方圓最近幾天很惱火。越是臨近中考了，學校食堂的飯菜品質是明顯下降了。學生倒剩飯的情況越來越多，老師們晚上加班的也少了，因為老師們的晚餐品質下降得也很厲害。方圓也幾乎天天加班，對於學校教師食堂的晚餐，實在不敢恭維。看到食堂的師傅們沒精打采的樣子，就知道這待遇或者是管理人員的態度出了問題。
　　
　　實在是忍無可忍，方圓找到了蘇進波：「蘇主任，要是你不忙的話，我們談談。」蘇進波說：「我知道你找我是什麼事，沒什麼好談的。食堂的事情是不是？我也不想管了。以前是那麼用心地管，天天累得回家以後腰都快斷了，但心情愉快。為什麼？因為姚校長信得過我，經常給我鼓勵，給我安慰，我也願意為老師們、學生們多做一點。畢竟我是總務主任，主業還是學校的總務工作，不是管食堂。現在麼，有人想管，那就讓他們管去吧。我巴不得把這食堂交出去呢。我也好專心地管我的總務工作，其他的事情，多管不如少管。」方圓說：「蘇主任，歷來你都是以大局為重，再有十幾天就中考了，這個時候老師們吃不好，學生們吃不好，這不是在關鍵時刻撤梯子嗎？蘇主任，我知道上一次苗校長提出這件事，你心裡有氣，恐怕這件事苗校長也是聽了別人不合適的話才這樣提出來，但我當場也給制止了，你該怎麼幹還怎麼幹，好不好？」蘇進波說：「這肯定是周素素的餿主意。要是這樣的話，我幹著也沒有什麼意思，你說是不是，方校長？我對你一直都是很敬重的，你有才華，也有前途，能為你做一點事，我也樂意。只是最近我心裡實在是太不痛快了。媽的，幹的什麼事呢？只有傻子才會做出力不討好的事。」方圓說：「蘇主任，這件事啊，我再找苗校長。食堂的事情你一定要繼續抓好，至少要確保中考前讓老師們吃好，讓學生們吃好。當然，更大的一點期望，是希望蘇主任能夠讓這個學期到期末結束，學生和老師都能吃好。」蘇進波歎了口氣：「方校長，我知道你是希望學校好的。行，你先跟苗校長談吧，談好了，再說吧。」方圓說：「好。我現在就去找苗校長。」
　　
　　該有的禮貌還是要有的。方圓敲門進了苗群的辦公室，客氣地說：「苗校長，打擾你了。」苗群看到方圓，竟然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在他的心裡，全校誰都可以領導，就是領導不了方圓啊！看看翟書記、鄒局長，謝主任對待方圓的態度，再看看金谷大酒店的董事長看到方圓的態度，天知道方圓的背景有多深厚。苗群笑著說：「方校長，找我有事嗎？」方圓說：「苗校長，再過十幾天就是中考了。我也知道，苗校長也是從心裡希望這一次中考考得更好些，對不對？」苗群說：「當然囉。這中考要是考好了，學校的知名度上升了不少，更重要的是，更多的優質生源就會搶著來我們學校，學校就會有更多的擇校收入。」方圓說：「是啊！中考考好了，對苗校長個人來說，也是好處更多。可是苗校長，你看現在學校的中考能考好嗎？」苗群吃了一驚：「怎麼啦？學校出了什麼問題了嗎？」方圓說：「不知道苗校長最近有沒有感覺到，學校食堂的飯越來越不好吃了？」苗群說：「是啊，最近的飯菜品質是下降了。」方圓說：「不是一般的下降了。你中午去看看學生食堂，垃圾桶裡全是學生倒的剩菜剩飯。學生吃不好，怎麼能複習好？老師們吃不好，你發覺沒有，晚上在學校裡吃了晚飯加班的老師大大地減少。晚餐不好吃，還有誰在這裡加班加點？特別是初三的老師，原來晚上都有20多位在加班，現在呢，剩下不到10位。」苗群面顯憂慮之色：「是啊，這可怎麼辦呢？這是蘇進波工作沒有做好，我得批評他！」方圓說：「苗校長，你還批評他？你想過沒有？為什麼原來蘇進波一直把食堂抓得老師滿意，學生也滿意？為什麼現在老師不愛吃，學生不愛吃？這原因出在哪裡？」
　　　
　　面對方圓質問的口氣，苗群也很惱火，但不知道為什麼，卻不敢當面發作，心裡也對方圓敢於藐視自己感到氣憤。苗群說：「那方校長認為原因出在哪裡呢？」方圓倒也不客氣：「苗校長，上一次校務會，我不知道你是聽了誰的餿主意，說是要把學校食堂收回由學校來管理。你對學校的情況不瞭解，貿然提出這樣的看法，一下子傷了人家蘇主任的心。人家以前辦得好好的，老師滿意，學生滿意，你提出由學校來管理，分明是對蘇主任不信任嘛！領導不信任下面幹活的，下面誰幹活還有勁頭？我認為，這就是讓蘇主任幹活沒精打采的根本原因。」苗群也來了氣：「怎麼了？難道學校離了他，就辦不好食堂了嗎？我今天就把食堂收回來，另外安排人來幹。」方圓也動了氣：「好，苗校長，你收回吧，這我沒意見。但如果因此讓學生吃不上飯，老師吃不上飯，影響了中考，所有的責任你都要擔起來。」
　　
　　苗群現在真想拿巴掌去煽方圓，真是大膽了，敢這樣和校長說話？方圓也不管那麼多了，反正暑假要去5中了，反正這一次中考太重要了，誰為中考設置障礙，就得找誰，不管他是校長，還是別的什麼人。看到方圓的眼睛也紅著，臉也紅著，顯然是極度憤怒，苗群先軟了：「是的，中考很重要。老師吃不好飯，學生吃不好飯，確實會影響中考。這樣吧，方校長如果有時間，我們一起找蘇主任談談？」方圓的語氣也緩和了下來：「是啊，應該好好談談。苗校長，你希望把學校帶好，我也希望學校好，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作為分管副校長，我也同樣希望學校中考考得比以往任何一年都好！苗校長來學校才1個月，對學校的情況還不是很瞭解，咱學校蘇主任可是一個能人，總務工作抓得非常好，在做好總務工作的同時，還辛辛苦苦地把食堂辦起來，而且一直讓老師們滿意，學生們愛吃，這也為學校增加了一筆額外的收入。工作做得這麼好，苗校長你聽信別人在你耳朵邊嚼舌頭，你就直接放話要收回食堂由學校管理，蘇主任心裡能好受嗎？苗校長，把全校所有的老師看一遍，全校還沒有第二個人能夠抓好食堂工作，包括特別能幹的周素素周主席。現在真要把食堂交給周主席，光是天天和攤販打交道，就把周主席一個文明優雅的女性變成了賣豬肉的女攤販了。看看蘇主任，那樣的氣質，本身就是與攤販們打交道的，哪個攤販能唬得了蘇主任？再說，蘇主任幹這項工作已經一年多了，經驗十分豐富，用眼睛就能看出哪個是真貨，哪些是假貨，哪些糧油食品品質好，哪些糧油食品品質不好。還有，學校的那些食堂的師傅，一個個也沒有多少文化，像苗校長，像我，哪裡能管得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但這些廚子，看到蘇主任就老實了，這也是本事啊！」
　　
　　苗群是真正的明白人。雖然他極度不滿意方圓對他的態度，但也聽明白了。看來，周素素的話有的時候真不能全聽啊！這要是全聽了，真要惹惱了方圓，搞不好自己這個校長的崗位也保不住。這蘇進波確實暫時還真不能替換，除非從外學校能夠調入一個和蘇進波差不多的總務人才之後，才可考慮撤換蘇進波。現在，中考的事情最大，一切都要為中考讓路。不過，等這個學期結束，我苗群一定要把這口氣找回來，雖然我不能把方圓怎麼樣，但對付你蘇進波，還是綽綽有餘的。暑假，調一個人來，慢慢接手，等秋後再算你的帳。苗群說：「方校長你說得對，我現在就給蘇主任打電話，請他上來，我們一起談一談。」方圓說：「好。」
　　
　　蘇進波很快就來了。打了招呼，苗群親切地說：「蘇主任啊，快請坐。」蘇進波坐下了。苗群說：「剛才啊，方校長批評我了，說我上一次校務會不該提出食堂由學校管理的事情。方校長說得很有道理，我也知道，我是聽了別人的話，沒有瞭解情況，就武斷地提出這個問題。現在啊，當著方校長的面，我鄭重地向你承諾，以後的學校食堂，還是由你來全權處理，我和方校長都不會過問。其他人如果過問的話，到我這裡，到方校長這裡，就給卡死。如果我做錯了什麼，說錯了什麼，我向你道歉，蘇主任。」蘇進波說：「不敢當啊！苗校長，方校長，謝謝你們的信任。」苗群說：「辦食堂如果有什麼困難，儘管和學校裡說，只要學校裡能夠辦到的，一定盡力辦。」蘇進波說：「謝謝了。」方圓說：「蘇主任，苗校長是學校的一把手，能夠當眾道歉，這份胸懷確實體現了領導的寬大與誠懇，是值得我們學習的。」蘇進波說：「方校長說得是。苗校長的胸懷確實夠寬大。」方圓說：「最近蘇主任受了一些委屈，也遭到了一些誤解。現在好了，一切都煙消雲散。剛才苗校長說的話我也聽清楚了，今後，食堂由你全權管理，不會再有人干涉你。誰在苗校長面前出餿主意，苗校長也不會採納。」蘇進波說：「謝謝苗校長，謝謝方校長。」方圓說：「關於食堂的飯菜品質，要儘快提上去。我知道，這件事別人辦起來有困難，交給蘇主任，那是三個手指捏田螺～～簡單得很哪！」蘇進波說：「會的。今天晚上的老師晚餐，我就讓廚子們好好做一做。請兩位領導放心。」方圓說：「蘇主任，老大哥，我從來都相信你的覺悟，相信你的能力。如果今年的中考有好的成績，苗校長和我，都會為你記上一功。」蘇進波說：「謝謝了。」方圓說：「蘇主任去忙吧，我還有中考方面的工作向苗校長彙報。」蘇進波說：「好。苗校長，方校長，再見。」
　　
　　苗群心裡越聽越不是滋味，看這口氣，自己哪裡是校長啊？分明方圓是校長嘛！這方圓，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苗群的心裡真地是非常惱火，但卻不敢發作，至於原因，苗群說不清楚，只是隱約地知道，對方圓發火，最終吃虧的不是方圓，而是他苗群啊！這個時候，方圓說：「苗校長，我也為剛才我的態度向您道歉。我這人就是有一點工作狂，為了工作，說話不考慮方式方法。我是被中考的事情急壞了，哪個方面的工作扯了中考的後腿，我都會急得上火。剛才我言語冒犯的地方，還請苗校長多原諒多包涵啊！」苗群倒也不想跟方圓鬧僵，這個時候也就借坡下驢：「我也不考慮不周的地方。都是為了工作，互相理解，互相理解。」方圓說：「謝謝了，苗校長。我要去參加化學組的集備了。」苗群說：「好，方校長去忙吧。」客客氣氣地把方圓送到了校長室門口，關上了房間門，苗群還是忍不住小聲罵了一句：「臭小子，你有什麼了不起，在丈人家當孫子，出來裝爺爺了。等我找到你的把柄，一定給你的顏色看看。即便是不能把你怎麼樣，也要讓你不會再那麼倡狂。」回到辦公椅前坐下，苗群的手握成拳頭，真想重重地打一拳桌面，但還是高高地舉起，輕輕地落下。不能擂響啊，方圓還沒有走遠，萬一聽到了，就麻煩了。

981、領導來月臺就說明一切
　
　　
　　對於東州市2007年的高考，翟新文是高度重視的。上任一個月來，翟新文擠出了半個月的時間，在鄒志剛的陪同下，幾乎走遍了東州市的各所高中學校，從市區的5中、3中、1中、2中等學校，到郊區各縣市的高中，全部走遍。翟新文知道，用一個月的時間，想讓高考品質有顯著的提升，這是不可能的。雖然2007年的高考品質，就是考砸了，領導們都知道，這是前任局長的工作結果，而不是他翟新文的。但老百姓可不管這一套，誰是現任局長，就要把一些榮辱都概括承受。當了東州教育局長，事情很多，但哪個階段什麼工作是重點，翟新文很清楚。翟新文知道自己到哪裡，或許不能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但至少給各學校、給下面各縣的教體局一些鼓勵、一些溫暖，同時也有一些壓力。這就是翟新文所要的實際效果。同時，還需要政治上的效果。一個教育局長，是天天呆在辦公室裡遙控指揮，還是深入基層、深入一線，雖然看起來是沒有人管，但翟新文相當清楚，市領導們的眼睛都是亮著的，都在那裡觀察這個新局長是怎樣做工作的。深入學校，深入各縣市，這市領導們看在眼裡，會覺得這一次的任命提拔很正確。當然，圈文化還是要講的，可是圈子裡也需要能幹的人哪！沒有哪個圈子都喜歡吸納草包類型的人物，否則的話，這個圈子永遠不會發展壯大。當然，還有另外一層意思，所有的高中學校都走到，所有的縣市都走到，也有踩場子的味道。在第一副局長鄒志剛像一個跟班的秘書一樣的陪同下，走到每一處，都會在空氣中發佈出這樣的政治信號：現在東州教育的當家人不再是韓素貞，是我翟新文了。
　　
　　6月7、8、9號三天，翟新文白天陪著分管教育的常委副市長鄧雲聰巡視考場，晚上則親自與分管招生工作的副局長耿清、市招生考試辦公室主任剛玉等人，宴請省考試院安排的東州考點的巡視員。這些巡視員，級別不高，要麼是高校的教授，要麼是省考試院的工作人員，但意義非同尋常。把這些「爺爺」「奶奶」招呼好，對於東州市的高考工作很重要，所以一定要住得好，吃得好，當然還要玩得好。翟新文親自出面，體現了東州市教育局對這項工作的重視，自然也讓這些巡視員們感受到了尊重與愜意。當三天的高考結束，翟新文還親自過問了剛玉一定要請所有來東州的巡視員到雁蕩山安排一天的旅遊活動，囑咐剛玉一定要讓這些省裡來巡考的同志來得開心，去得滿意。
　　
　　高考之後，就是中考。6月12日，第一天的中考開始了。翟新文對於中考，關注的程度顯然降低了許多，但翟新文還是決定在第一天要巡視一下市區學校的中考工作。翟新文點名去三所學校，第一所去68中，第二所去3中，第三所去5中。在上午還不到9點的時候，翟新文在鄒志剛和教研室主任謝秉國、教育科科長申軍的陪同下，風塵僕僕來到了68中。不打招呼，來得突然。當傳達室打內線電話告訴苗群說市教育局翟局長、鄒局長過來巡視的時候，苗群幾乎是屁滾尿流地跑下樓迎接。來到翟新文、鄒志剛的面前，苗群都有些氣喘吁吁了：「翟局長好，鄒局長好，謝主任好，申科長好。」一一打招呼，一一握手，苗群說：「歡迎翟局長和各位局領導來我校巡考。」翟新文問：「方圓怎麼沒下樓？」苗群的心咯噔一下，立刻明白了，自己不是主角，方圓才是人家翟局長來看的主角啊！苗群連忙解釋：「剛才我接到傳達室的電話，還沒來得及通知其他幾位副校長，就跑下樓來迎接各位領導。」翟新文笑著說：「苗群啊，如果你們幾個校幹部一起下樓呢，我會感覺到你們這個班子很團結；如果只你一個人下樓，這種感覺就不太好啊！」
　　
　　已經是6月中旬了，天氣相當熱了，人不活動都容易冒汗。聽了翟新文的話，苗群立刻覺得汗嘩嘩地往外淌，額頭上是，後背也把襯衣給濕透了。這一回苗群可長記性了，知道以後再也不能做這樣的傻事了，連忙說：「翟局長，鄒局長，請上樓在小會議室裡休息休息，我馬上去把方校長、董校長、周主席叫過來。」翟新文說：「不上去了。我和鄒局長就在這裡等吧。」苗群說：「那我馬上去叫。」
　　
　　快步地上樓，先到了教導處，董梅和方圓正在那裡。苗群說：「翟局長、鄒局長來我校巡考了。」方圓說：「哦？苗校長你怎麼上來了？」苗群說：「我上來叫請方校長、董校長，還有周主席下樓。」方圓說：「那趕緊下樓吧，別讓領導在那裡等了。」苗群苦笑一聲：「先別下樓，我給周主席打個內線，讓她趕緊下來。」過了一分鐘，周素素就從三樓下來了。苗群說：「我們四個一起下樓吧。」一邊說，還忍不住擦了擦頭上的汗。周素素說：「苗校長，你怎麼搞得這麼熱？」苗群說：「這鬼天氣，實在是太熱了。」周素素有些詫異：「今天的天氣，還熱嗎？」苗群不再答理周素素，在四個人當中，走到了最前面。再次見到翟新文、鄒志剛等人，方圓、董梅、周素素分別與局領導們打招呼、握手。翟新文說：「方圓，最近你的工作很辛苦啊！天天都在學校裡加班到很晚，可不能累壞了呀！」
　　
　　翟新文一句話，讓苗群、周素素的心裡像打翻了醋瓶子，那滋味沒法提了。但在局長和第一副局長的面前，臉上還要裝出燦爛的笑容，這對周素素來說，簡直是比用繩把她綁起來還難受。苗群深深懂得自己的位置來之不易，知道這個時候應該說什麼，不應該說什麼，連忙接上話：「是啊，方校長最近是特別地辛苦。可是呢，抓中考的工作，除了董校長之外，我們都幫不上忙，只能做一點後勤輔助工作。翟局長，鄒局長，方圓可真是68中的中流砥柱啊！」翟新文滿意地點點頭：「苗校長能這樣認識，我感到很高興。我們都是奔五的人了，鄒局長更是德高望重的老大哥。未來東州教育的發展，還是要靠像方圓這樣年輕有為的同志。作為校長，關心青年幹部的成長，愛護青年幹部的成長，為他們的成才做好人梯，創設良好的環境，正是我們應該做的。苗校長有這樣的覺悟，這是一種境界，也不是每一個校長都能做到的，這很好。」方圓說：「謝謝翟局長的關懷。苗校長對我的工作從來都是非常支持的，特別是到了中考準備的最後階段，對我的支持最大。」苗群連忙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你抓教學，我得當好你的後勤部長啊！」苗群真擔心方圓再展開來說，那翟局長要是問起來，有些事情就解釋不清了，特別是食堂的問題，為什麼有一個階段飯菜品質下降了？還好，方圓沒有再說。
　　
　　翟新文說：「走吧，我們去看看考場。方圓，你給帶帶路吧。」
　　
　　只是翟新文的一句話，就讓苗群無法與翟新文並肩走向考場，取代他苗群應該呆的位置的，就是他的副手方圓。周素素簡直被氣壞了，那心裡的醋意直沖腦門，盯著方圓的目光也是惡狠狠的，仿佛要把方圓生吞活剝一般。翟新文注意到了周素素的表情，知道這是嫉妒，心裡冷笑：原來還以為這個女人有一點味道，現在看來，與我的麗麗真是差得太遠。這簡直是不明事理，不知天高地厚。還是苗群是個明白人，領導有的時候也需要有明白人來給自己當下屬。
　　
　　方圓與翟新文走在最前面，苗群與鄒志剛跟在第二排，後面的幾位排成了一排。翟新文說：「方圓，對於今年學校的中考，有沒有信心？」方圓說：「我還是很有信心的。今年初三的畢業班，在初二的時候，就能排在全市前8名的水準，上了初三，全體老師都很拼命，很努力，另外，我也把我在教學中的一些感悟、技巧與全初三的老師們共用借鑒，現在看效果也不錯。今年的中考複習，我強調最多的是，磨刀不誤砍柴工。我要求各學科的老師，都必須把培養學生的學習方法、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作為複習工作的重中之重。所以，今年我校的複習工作，比去年我第一次抓中考，更加有效率。從考前的兩次模擬測試來看，應該能排到全市的前5名了。再加上市教研室領導的關注與指導，翟局長、鄒局長，我還是很有信心能讓今年68中的中考在去年的基礎上再有一個較大的進步。」
　　
　　如果是別的青年人，說出這樣自信滿滿的話，恐怕許多人特別是年紀大的人都會覺得這個年輕人太傲氣了，一些居心叵測的人恐怕就會給這樣的年輕人一點「教訓」嘗嘗，甚至打得這樣的年輕人再也爬不起來。翟新文也覺得方圓這樣說話確實有欠成熟的地方，什麼工作都是你做的，你把校長擺在哪裡？你再能幹，沒有校長的支持，你能幹成什麼？但方圓是自己恩師的女婿啊！自己以高票通過市人大常委會的任命，恩師也是積極周旋，廣施影響，才讓這些人大常委們不管是情願還是不情願，都投了贊成票。這份情誼，沒有別的途徑可以報答，只有給方圓的成長創造更好的環境了。相信這也是老師心裡所期待的回報吧。
　　
　　翟新文說：「我就喜歡這樣自信的年輕人。如果我們教育系統的每一個年輕幹部，都能像方圓這樣敢想，敢幹，那麼我們東州教育一定會充滿活力。」幾句話，把苗群的心像給堵了一塊大石頭一樣：敢情，這68中中考考得好，功勞全是他方圓的，我苗群啥事都沾不上。唉，有背景的人哪，就是有背景，媽的，我丈人怎麼就不是省長、市長呢？對於方圓，除了嫉妒，還多了幾分羡慕，唉，方圓真是好命啊！沒想到，這個時候，翟新文批評起方圓說：「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呀，方圓。也不算是提醒，就算是批評吧。」方圓一愣，不知道自己剛才說錯了什麼，有些呆愣地看著翟新文。翟新文說：「方圓，一個人要成長，要進步，上，離不開組織的支援，領導的關懷。從學校的層面講，沒有苗校長，之前是姚長青校長給你當好後盾，給你創造環境，你能這樣大膽地開展工作嗎？下，離不開同志們的支持。從學校的層面講，沒有全初三各學科老師都在用心地工作，你一個分管副校長就是一個光杆司令，你能像現在這麼有信心把全校的中考抓好嗎？」
　　
　　方圓恍然大悟，想到自己剛才說的話也確實有一點傲氣在裡面。翟局長這是愛護他方圓啊！沒有翟局長的支持，沒有教研室的厚愛，沒有學校校長的後盾，自己確實什麼也做不好，工作中會遇到更多的困難；同樣，下面如果老師們都不支援，那這工作同樣也沒辦法做好。這翟局長告訴自己的，不僅是說話注意分寸，更是在傳授人生的經驗啊！方圓連忙誠懇地承認錯誤：「翟局長，謝謝您的教誨，我記住了。是的，今年68中如果在中考中有好的成績，確實離不開上級領導的關心、支持和幫助，也離不開老師們的支持。我錯了。」
　　
　　翟新文親昵地拍拍方圓的肩膀：「年輕人嘛，在成長的過程中誰沒有說過錯話，辦過錯事，跌過跟頭呢？重要的是以後要注意。」方圓說：「是，翟局長。」翟新文對鄒志剛說：「老鄒啊，你說怎麼這麼怪，我看方圓啊，怎麼看都覺得喜歡。」鄒志剛說：「方圓這個小夥子不錯，我呀，說句以老賣老的話，我可是從去年省課比賽前就喜歡上這個小夥子了，這一點可比你翟局長早啊！」翟新文說：「我還以為只有我一個人喜歡他呢！」謝秉國說：「翟局長，鄒局長，我可是看著方圓從市課一等獎、省課一等獎、全國課一等獎一步一步走過來的，這個年輕人，可真是一個好青年啊！」
　　
　　周素素的心簡直是遭受了莫大的打擊，而苗群心中也是莫大的悲哀：天哪，這以後我這校長怎麼幹？方圓，68中這座廟可供不起啊！還是趕緊把他調走吧。調走了他，我苗群才能真正隨心所欲地進行人事調整，施展我的管理才華啊！苗群的心裡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強烈地希望把方圓調走，雖然方圓很有能力，但學校離開了方圓，也一樣能運轉。留下方圓，那簡直就是自己繞不開的一堵牆！

982、一個要點唐培裡農和酩悅香檳的女人
　　
　　
　　中考結束，初三的老師都放假了，唯獨方圓沒有放假。教學工作是告一段落了，但教學管理工作還沒有結束，還有初一和初二。星期五，方圓和往常一樣來到學校。在辦公室裡一下子閑下來，竟然還有些難受，想去初一或初二去看看，心裡還有些茫然。可能許多人都是這樣，當把主要的精力都集中到某件事情上的時候，一旦幹完了這件事情，內心竟然會產生一些失落。過去的一段日子，雖然忙碌，雖然勞累，雖然辛苦，但卻過得很充實。想想自己每天組織好初三（3）班和（4）班的語文複習工作，然後就投入到其他的班級和學科中，與各學科的老師分析檢測卷，探討新複習方法，查找各學科的缺漏，交流挖掘中游學生潛力的辦法，從早忙到晚，從天明忙到天黑。但這樣的日子終於結束了，方圓仿佛失去了方向，呆在辦公室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從今天開始，中考的試卷將由市教研室集中進行閱卷了，今天初二和初一年級已經抽調了語文老師4名到市教研室，而明天是星期六，教研室將從初一初二年級抽調除化學學科之外的老師，從東州各大學抽調一部分化學專業的老師，到教研室集中閱卷。真正說來，其實這三天的時間，試卷差不多就會批閱完成。最後的分數統計工作，將會與學校的老師們無關。教研室將會從有關大學抽調大學生，給很便宜的勞務費，進行最後的統計分析工作。當然，教研室的所有初中教研員將全部參與進來，進行最後的分析的評定工作。這些都與方圓無關了，方圓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左右周圍的一切了，能做的，只有充滿焦灼與期待的等待了。
　　
　　真地很奇怪，大半天了，竟然沒有人來打擾自己，而自己竟然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坐在辦公椅前，打開電腦，也只是茫然地流覽了流覽網上的新聞，然後就感覺到倦意在悄悄地升起。勞累的感覺慢慢地侵襲了方圓的大腦。沒有辦法，睡吧。方圓把辦公室的門插好，躺在了長沙發上。
　　
　　不知道過了多少，方圓忽然聽到了手機那熟悉的旋律：「你我約定，難過的往事不許提，也答應永遠都不讓對方傷心。」方圓醒了，連忙坐了起來。來電話的，竟然是好久好久沒有聯繫的汪泉。她怎麼會打來電話呢？從上一次汪副司令員來東州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了，準確地講，是快兩個月了，4月到現在，可不快兩個月了，現在都已經是6月中旬了。汪泉為什麼打電話？
　　
　　方圓連忙接通了手機：「汪連長，你好。」汪泉說：「不要叫我連長，叫我汪泉不好嗎？」方圓說：「好的，汪泉，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嗎？」汪泉說：「我準備離開東州了。我爸他不讓我再呆在東州了，已經安排好了，讓我回南京。我明天就走了，今天你有時間陪我吃頓飯嗎？午飯或晚飯都行！」
　　
　　汪泉要走了？方圓的心咯噔一下，這真是有些出乎意料。其實在方圓的心裡，汪泉在與不在，原本並不在意，但忽然聽說汪泉要走，心裡陡然生出一種戀戀不捨的情愫，莫名其妙卻真實地存在。她就要走了呀？其實汪泉還真是一個不錯的人呢！她的爸爸汪副司令員其實也是一個很有魅力的老人，既有軍人的豪爽，也是官場中的舉重若輕，如果能經常與汪副司令員交流交流，恐怕也同樣會受益匪淺。方圓說：「好，我中午送送你吧，我請客。」汪泉笑了：「算了吧，還是我請你吧。我可以當月光一族，再找我老爸要；你可不能當月光一族，你還要養你的老爸老媽，還有你的老婆和準兒子吧。」方圓有些尷尬，但還是態度堅決：「你既然要走了，雖然我不能月光一族，但還是由我來送送你吧。這頓飯我請定了，或許山珍海味我請不起，但點幾道小菜，喝幾杯小酒，我還是請得起的。」汪泉說：「好吧，看你挺有誠意的，就由你請客好了。說吧，在什麼地方請我吃飯？」方圓張嘴就來：「金穀大酒店怎麼樣？」汪泉說：「還行，算是你有誠意，這檔次送送我，可以接受。」方圓說：「好，那我現在就訂房間，一會兒給你去電話。」汪泉說：「好。」
　　
　　方圓馬上給苗東順去了電話：「哥，我是方圓啊！」苗東順說：「老弟，又有一個月沒見了。我要謝謝你啊！」方圓說：「你謝我做什麼？我什麼都幫不上哥的。」苗東順說：「你幫我大忙了。你跟那個鐵路上的邵主任關係不錯，這個邵主任可真是夠意思，現在你也知道車皮難搞，她全給都辦到了，讓我從國外運到東州港的貨一點也沒有積壓，都及時運出去了，你讓你哥哥發了一筆大財啊！還有啊，你姐說你的朋友，最近來金穀請客吃飯的還真不少。反正哥也沒有別的意思，凡是你的朋友，菜金全部打八折優惠，其實啊，打了八折，哥也是掙錢的，結果呢，這生意更興隆了。現在，東州5中、東州3中，還有市勞動局，都把這裡當作訂餐點，已經在這裡舉辦了好幾次大型的宴請了。哥也不瞞你，光是高考和中考，5中和3中各擺了兩次，一次都十幾桌，說是給高三的老師，給初三的老師們慰勞慰勞，這一次下來，哥又多收入了好幾萬啊！」方圓真沒想到，楊芳校長、姚長青校長、還有趙達夫叔叔，竟然會把單位的用餐地點選在金穀。有的時候啊，有些事情，還真是說不清楚啊！方圓只要順著茬說：「其實我也沒做什麼，這是你那裡的飯菜品質好，5中和3中的校長，勞動局的領導覺得比較滿意罷了。」苗東順說：「最近我就在琢磨，怎麼感謝感謝老弟。更何況，你侄子今年要讀初一了，哭著喊著要去5中，這件事還是要麻煩老弟，你說說看，我這個當哥哥的怎麼能不感謝你呢？」方圓說：「自家兄弟之間還提什麼感謝？哥哥你不是也經常關照我嗎？」苗東順說：「我關照你什麼了？啥也沒做啊！我這心裡啊，一直都過意不去呢！對了，你今天找哥有什麼事嗎？」方圓說：「我有個朋友，在東州部隊上，現在她要到另一支部隊去任職了，明天就走了，我想在你那裡訂個房間，今天中午，我送送她。」苗東順開心地說：「好啊！房間還是老地方，四人間，寬寬敞敞的，兩個人用。哥哥我就能做這麼一點事，小事，我辦了。你儘管來吧。」方圓說：「該怎麼收費就怎麼收費，我就是訂個房間。」苗東順不高興了：「老弟，你這說什麼話？你是我弟弟，我是你親哥，你到親哥家吃飯，你還要給錢嗎？你這不是給錢，是在打哥哥的臉啊！」方圓說：「每一次去你那裡吃飯，你都不收我錢，我以後還怎麼好意思過去？」苗東順說：「你以後無論請誰吃飯，你都要到哥這裡來，要是不來，哥倒真不高興了。你幫哥哥解決的，都是大事，哥哥沒別的本事，請你吃頓飯，還是我能做的。弟啊，你以後要真需要請吃飯了，就一定到哥這裡來，哥保證打發得你請的客人滿意。你要是去別人家了，哥要是知道了，也一定會派人給你去結了帳，不然，哥心裡真是過意不去。」話都說到這個程度了，還能怎麼客氣？方圓說：「那太感謝了，哥。」苗東順說：「你就放心地過來吧，我馬上給你司姐打電話，把你的房間的服務員安排好，廚子們囑咐到。」方圓說：「謝謝了。」
　　
　　方圓跟苗群請了假，苗群立刻同意。苗群現在心裡巴不得方圓天天不在學校，只要在學校，苗群就有一種自己是二把手的感覺；方圓一離開學校，苗群就又找到一把手的感覺。在一個小時後，方圓在包間裡等到了汪泉。汪泉是前臺周經理親自引領上樓的，看到了穿著淺綠色連衣裙脫去了軍裝的汪泉，方圓還是產生了一種感歎：人是衣服馬是鞍，這女孩子，穿不同的衣服，所表現出來的氣質絕對是不一樣的。今天的汪泉，比部隊裡的汪泉，清秀了許多，也讓人更加賞心悅目了。方圓站了起來：「汪泉，你好。」汪泉淺淺一笑：「方圓你好。」方圓說：「又有快兩個月沒見了。」汪泉說：「是啊！從我爸走了之後，也再沒有聯繫過。」方圓說：「快請坐吧。」汪泉坐下後，方圓說：「想吃一點什麼，儘管點。」汪泉說：「那我點一盤土豆絲。」方圓說：「汪泉，你這可是寒磣我啊！點一盤3元錢的土豆絲，這算是我請客嗎？再說，金穀這麼大規模的酒店，也有3元的土豆絲嗎？」前臺周經理說：「沒有。不過如果這位汪小姐喜歡，我可以安排廚子做一盤土豆絲。」方圓說：「周經理，還是讓咱店裡的特色菜，和最新新開發的菜品吧。」前臺經理說：「咱金穀是東州規模最大的連鎖酒店之一，這個店是咱們的總店。我們店的特色菜大概有12、3種，最近一個月新開發的菜品，有7種，我不知道方校長和汪小姐想吃哪些？」汪泉說：「你給介紹介紹吧。」前臺經理說：「好的。」
　　
　　聽了前臺經理的介紹，汪泉說：「我也不知道想吃什麼好了。方圓，你隨便點吧。別點多了，點多了吃不了，浪費了。」方圓說：「你喜歡吃什麼，咱就點什麼。你不用考慮錢的問題。」前臺經理說：「是的，汪小姐，今天方校長請您吃飯，我們老闆說了，全部免費。」汪泉大吃一驚：「為什麼要免費？」前臺經理說：「因為我們老闆，是方校長的幹哥哥。方校長的朋友，就是我們老闆的朋友。」汪泉說：「這金谷的老闆，是你的幹哥哥？」方圓說：「是啊，一直都覺得很慚愧，自己一個平民百姓，能這麼一個有錢的大哥。」汪泉說：「行啊，方圓，連我爸這樣不輕易誇獎人的，都說你有本事，看來你還真有本事啊！那我可就點了。」方圓說：「點吧。」汪泉把自己想吃的特色菜和新開髮菜品點了七八樣。前臺經理臉上含笑，並沒有什麼反對或贊成的表情，汪泉有些於心不忍，說：「周經理是吧。周經理，你看這樣行不行？每一樣菜，數量保留三分之一，用小盤即可，我就是想嘗一嘗。今天不吃東州菜，以後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吃上呢！」方圓說：「是啊。周經理，是否可以在給別的桌做類似的菜品時，挑著做一點我們這裡的？」前臺經理說：「以前從來沒有這樣做過。不過，既然是方校長提出來，我想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我去向司總請示請示。」方圓說：「你費心了。周經理，這位汪姑娘是見過大世面的，菜品一定要做得精緻。」前臺經理說：「好的。」
　　
　　房間裡只剩下方圓與汪泉。兩個人四目相視，似乎都有很多話想跟對方講，卻不知道從何講起。方圓此刻心裡真是湧起了萬分柔情，覺得對汪泉的走真有些戀戀不捨了。方圓說：「怎麼就突然決定要走了呢？」汪泉說：「我年紀也不少了，這幾年在東州也瘋夠了，我老爸和老媽年紀大了，也希望我能回到南京。我老爸已經在南京軍區的通訊團給我安排了位置，提了半級，正連級了，我下個週一就要報到了。」方圓感慨：「是啊，守在爸爸媽媽的身邊，真地很幸福啊！我還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有能力，把我的父母接到東州來。」汪泉說：「短時間內肯定不現實，但我想未來的一天，你一定有能力把你的父母接到東州。」方圓點點頭：「是的，我希望這個未來的一天，時間更近些。」汪泉說：「有的時候，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方圓說：「是啊。」忍不住輕輕地歎了口氣。
　　
　　房間裡又陷進了沉默之中。前臺經理返回了房間，笑著說：「方校長，你的面子真大啊！我跟司總彙報的時候，苗總也在。司總剛剛說了一句沒有這樣點菜的，苗總立刻說，我老弟想怎麼點就怎麼點。方校長，我可是第一次看到苗總為了你批評司總啊！」方圓說：「哎呀，這不太好吧，這讓苗哥跟大嫂之間產生意見，罪過，罪過。」前臺經理說：「沒關係的。在我們這裡，苗總是真正的老闆，絕對的老大。我看方校長您可以稱得上是這裡的二老闆了。」方圓說：「請周經理傳個話，說我謝謝哥和嫂子了。」前臺經理說：「好。方校長，菜一會兒就上，酒喝什麼酒？」方圓說：「汪泉，你想喝點什麼酒？」汪泉說：「有法國的香檳嗎？唐培裡農，或者酩悅？」方圓一愣，都沒有聽懂。前臺經理聽懂了，臉色一變，說：「汪小姐，有，我們店有酩悅粉紅香檳。」汪泉說：「上一瓶吧。我好久沒有喝過了，很值得回憶的，喝上它，我的心裡就會在微微熏醉中享受到開心和快樂。我不知道這是不是酩悅的本意，但我知道酩酊大醉的時候我的心或許還會有痛苦，但精神是愉悅的。」
　　
　　好莫名其妙的話啊！方圓有些詫異地望著汪泉，聽不懂她到底想表達什麼意思。甚至於連汪泉說的酒的名稱，也沒有搞明白。上一次在金穀的時候，讓苗東順帶著看了名酒陳列櫃，但似乎沒記得有酩悅香檳。這酩悅香檳又是什麼酒？
　　
　　過了幾分鐘，前臺經理又返回了，對汪泉說：「汪小姐，好的，酩悅香檳給帶來了，請您品嘗。方校長，房間裡需要安排一位服務員嗎？」方圓說：「不用安排了。」前臺經理說：「那我出去了。我給安排一名服務員站在門外，如果有事，就喊她。」方圓說：「謝謝了。」這個時候，方圓的手機短信揭示鈴聲響了，方圓打開一看：「老弟，我在門外，你出來一下。哥。」是苗東順的短信。方圓說：「汪泉，我馬上回來。」
　　
　　見到了苗東順，苗東順說：「弟，你跟我說，這個小姑娘是不是來頭不小？」方圓說：「哥你怎麼知道？」苗東順說：「從她點菜，我就看出她是一個見過真正大世面的人；這一要酩悅香檳，我就猜呀，你這個朋友肯定是世家的。」方圓點了點頭：「她是南京軍區副司令員的女兒。」苗東順嘴巴張了張，又合上了：「老弟，你每一次來都給我創造驚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