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官場] 局長成長史 作者：徐浩瀚 (連載中)

1564、工作陽謀與生活陽謀（2）
　　
　　
　　方圓思路清晰，原來阮少修還準備私下裡彙報，沒想到方圓當著戴良花、邱正軒、黃嘉偉的面，直言不諱。如果再聽不明白，那可真是笨到家了。不過，阮少修心裡微微有些不舒服，那就是學校的正常開支，雖然自己有簽字權，但邱正軒似乎也可以向自己提出一些建議，實際上這也相當於間接的簽字權啊！如果是正常的開支，自己不同意，邱正軒找方校長告小狀，自己哪裡受得了？
　　
　　邱正軒說：「校長，不是我要拍您馬屁，不過我確實佩服您。關於學校的開支報銷情況，您這麼一說，我是一清二楚該怎麼執行。」方圓說：「這樣才能避免犯一些不應該犯的錯誤。什麼都放到陽光下，什麼都說到公開處，即便是有人想造我的謠，想說我暗箱操作，戴書記、邱校長、黃校長、阮校長，還有陳主任，都可以作我的正面證人嘛！陳主任，明天那校長到校後，把學校的開支與報銷的基本情況，跟那校長說一說，讓她也清楚。這樣，學校的財務開支，就完全是公開透明的。」
　　
　　這樣的方圓，誰還能說出他的不是或缺點？陽謀無敵，在這一刻體現得更加清晰，方圓的性格特質也都像烙印一樣，深深地印在每一個人的心裡。
　　
　　每一個人帶著不同的心事，離開了學校。方圓走下樓的時候，看到張國亮正在勤奮地擦車。天已經微暗，方圓說：「國亮，我自己開回去就可以。」張國亮說：「校長忙了一天，很辛苦，我接送校長，這是我的工作。」方圓笑了笑，不再多說。
　　
　　坐在後排座上，方圓背靠在椅背上，覺得是有些疲倦。今天一是喝酒太累，也不知道也這些食堂師傅們拼酒，是不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二是腦子太累，與這幾個副職鬥智鬥勇，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如果今天在戴良花這裡妥協，那以後誰都來威脅我方圓，以後這學校怎麼管？同樣，今天算是直接給了戴良花一個不好的臉色看，這會不會影響後續的學校工作？
　　
　　影響肯定是會有的，現在要做的就是儘量讓這種負面的影響降低到最低，這怎麼去做呢？腦子累啊！固然今天的陽謀直接壓著每一個人接受了自己的意見，也讓戴良花無話可說，但口服心不一定服，後面的工作如果故意扯個後腿，也是一件麻煩事。其實戴良花還是有一定的工作能力的，辦事比較穩妥，如果她能像阮少修這樣忠心耿耿，我就是把簽字權給她，又何妨？一個「關心」自己有沒有緋聞、「關心」自己喝1萬塊錢一瓶的酒，這本身說明了多麼嚴重的問題！如果戴良花真地扯了後腿，也是該調她離開東州5中的時候了。
　　
　　奧迪轎車平穩地駛到方圓的樓下。張國亮說：「校長，到了。」方圓睜開眼，說：「哎呀，睡著了。」張國亮說：「是啊，校長都打了呼嚕呢！」方圓輕輕地捶了捶額頭，歎口氣：「確實有點累。」張國亮說：「是啊，這麼大的學校，這麼多的事，夠校長累的。」方圓說：「都能像國亮這樣理解我，就好！ 8點來接我吧，去市教育局。」張國亮說：「好，保證準時到。」
　　
　　方圓上樓，進門，看到了妻子孔雙華站在門口。孔雙華說：「我看到張國亮送你回來。」方圓說：「今天在學校裡忙了一整天。」孔雙華說：「爸回來了。都在等你吃晚飯呢！」方圓說：「不好意思，今天是元宵節，我應該早點回來，可是學校的事情忙不完。」正說著，方圓的手機鈴聲響起，方圓看一眼，是楊芳的電話，連忙接起來：「楊校長，你好。」楊芳說：「聽小雅說，她調動的事情辦好了。」方圓說：「是。」楊芳說：「謝謝你了。其實我給苗群提前打過電話，他說了好多理由，不同意小雅到5中。」
　　
　　方圓說：「有這樣的事嗎？楊校長，今天我直接找了孔局長，讓她出面做工作。後面的事情都是孔局長和人事科楚科長辦的，辦好以後，我給苗校長打了電話，表示感謝。」楊芳似乎有些感傷：「退了就是退了，唉！不說了。小方啊，小雅到5中後，我也擔心受人欺負或排擠呢！」方圓說：「您是老校長，誰敢哪？」楊芳說：「最近小雅一直心情不好，與樂天分手了以後，小雅都沒怎麼笑過。今天小雅回家，我看到她笑了，才知道她直接找的你，把調動的事情辦好了。小方，我一直把你看成是我的侄子一般，小雅也算是你妹妹。」方圓說：「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她的。這件事啊，我交待一下分管的副校長，重點培養。」楊芳說：「那謝謝你了。」方圓說：「不用謝。我力所能及，楊校長不用客氣。」
　　
　　掛斷電話，方圓才有時間向孔子田、孔淑芳打招呼。看到岳父岳母坐在以往他們常坐的位置上，都有一點不自然，方圓感慨：表面上看起來是好了，但原來的那種親近、自然、默契，再也找不到了，永遠也找不回來了。孔子田說：「來，快過來坐。」方圓笑著回應：「好的，爸。」坐下來，孔子田顯然對方圓，比對孔淑芳更熱情：「怎麼樣？新的工作還適應吧？」
　　
　　方圓說：「還好。翟局長對我很好，畢市長對我也不錯。不過，教育局和學校兩頭跑，比較累。」孔子田說：「肯定會累，但也鍛煉人。學校才是最容易出成績的地方，畢竟學校所有的成績，都是校長一把手領導有方的結果。教育局的成績再多，都是屬於黨政一把手的，與副職無關，與排名最後的副職更無關。」
　　
　　孔子田的話可謂一針見血。方圓點頭：「是，我得把重點放到學校裡。」孔子田說：「是，工作成績在學校幹出來了，誰也不能抹殺掉。」方圓說：「謝謝爸的教誨。」孔子田說：「爸也要謝謝你呢！爸現在能夠在東州大學站穩腳跟，也與你的幫助有很大關係。」方圓說：「趕巧了，認識那麼幾個人，為爸出了一點力。其實我知道，跟爸再學個十年八年，也趕不上爸的。」孔子田哈哈大笑起來。
　　
　　孔子田說：「方圓回來了，開飯。今天是元宵節，我們一家人也吃個團圓飯。」孔雙華與小清兩個人動起來，很快就把那些已經做好的飯菜都端了上來，每個人的面前還擺上一碗湯圓。孔子田一副家長的模樣：「來，先吃了這湯圓，象徵著我們家永遠圓圓滿滿，永遠團團圓圓。」五個人都端起碗，吃湯圓。孔子田說：「湯圓的味道不錯呀！淑芳，還是你親自調的餡嗎？你的手藝可真是不減當年，可以講是越來越好了。」孔淑芳說：「今天我覺得挺疲勞的，沒動手。是別人送給方圓的春曉湯圓，給煮著吃的。」孔子田頓時覺得有些尷尬。孔雙華有些慌亂，不斷給方圓遞眼色。
　　
　　方圓說：「雙華，我沒記的我拿回春曉湯圓啊？」孔雙華說：「是春曉姐親自過來送的。在樓下打的電話，我下去拿的。」方圓說：「哦，你謝過她了嗎？」孔雙華說：「謝過了。」方圓知道孔雙華對丁春曉是有些看法的，但能夠平和地處理此事，說明孔雙華也在成熟。方圓不想在丁春曉的事情上糾纏，轉移了話題，說：「行啊。爸，這春曉湯圓就是與東州大學合作的春曉集團的產品。您覺得味道不錯，其實我還是覺得媽做的湯圓好吃。」
　　
　　孔子田剛才有一點怒氣，本來想表揚表揚妻子，緩和一下兩個人的關係，沒想到馬屁給拍在馬腳上，而孔淑芳竟然也直言不諱地指出來，絲毫不給孔子田面子。在這一點上，小麻比孔淑芳不知要好多少倍，除了在逼婚方面一直沒有妥協外，其他方面什麼事情不是都順著自己？即便自己說錯了，也不會糾正，給足自己作為一個男人的面子。想到小麻的好，再看看孔淑芳的迂腐，孔子田就沒了心思要繼續深入交流下去了。家還是要維持的，婚姻還是要維持的，其實就這麼冷戰著，也不錯。話不投機半句多，說那麼多討好的話，還惹一身騷，我是賤骨頭嗎？孔子田點點頭，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話也不願意說了。
　　
　　在孔雙華的不斷暗示下，方圓端起酒杯，說：「我敬全家一杯酒。敬爸，是因為爸勞苦功高，是全家人的主心骨，是全家人的頂樑柱；敬媽，是因為媽含辛茹苦，不辭辛勞，讓我們這個家溫馨和睦；敬雙華，是因為雙華越來越好，比結婚前更好，對父母好，對丈夫好，對兒子好，越來越像我的賢內助；敬小清，小清妹妹來到我們家後，為我們這個家做出了顯著的貢獻，為睿睿的健康成長付出了很多的努力！我衷心希望我們這個家，就像爸所說的一樣，永遠都圓圓滿滿，永遠都團團圓圓！」
　　

1565、局長辦公會一鳴驚人（1）
　　
　　
　　元宵節之夜，平靜得讓方圓有些壓抑。方圓現在可以去書房，因為那是他睡覺的地方。自從書房搬了一張床成了方圓的臥室，孔子田一般就不再去書房。沒辦法，孔子田坐在客廳的沙發裡，孔淑芳坐在他旁邊，孔雙華坐在另一個沙發上，小清除了照看孩子，還要打掃衛生。方圓幾次出來，卻發現客廳裡除了春節聯歡晚會的頒獎晚會的聲音外，三個人竟然能夠一直保持沉默。方圓也不想參與這其中，不管怎麼說，自己盡力了，現在再摻和進去，反而不美，畢竟自己是個外人。在這個時候，最好的調和劑不是別人，正是孔雙華；如果說再有一個人，那就是孔方睿。
　　
　　想起這個孩子跟孔子田姓，方圓的心裡很有些痛。方圓曾經查過《婚姻法》，裡面有規定，隨父姓，隨母姓，均可，但必須協商一致，不能一方作決定。這個睿睿姓孔，誰與自己商量過？難道不是生米煮成熟飯之後，再告訴自己，這飯已經熟了，難道自己還能把它變回去？孩子隨父姓，這已經是五千年以上的傳統了，不論中國還是外國，凡是進入父系氏族社會之後的父系社會，非單親的家庭，孩子都是跟父親姓的，甚至現在的香港和臺灣，日本和韓國，女人在結婚之後，仍然有許多要改掉原來自己的姓，而加上夫家的姓。
　　
　　像中國的何智麗嫁到日本後，改名為小山智麗，這是因為其丈夫姓小山；像臺灣訪問大陸的中國國民黨前主席連戰，妻子本姓方，現在卻叫連方瑀；像香港、澳門更是普遍，什麼前政務司司長陳方安生（僅次於行政長官，二把手）、范徐麗泰（立法會主席，相當於香港的議長），還有那個世界衛生組織的總幹事陳馮富珍，哪一個不是在自己的姓名前再加上夫家的姓氏？人家還覺得這就是大男子主義了？哪個不認為這是天經地義，是民族文化的傳承？這幾位香港的知名人士，地位比她們的丈夫高，社會影響比她們的丈夫大，但同樣心甘情願地在姓名前加上夫姓，有誰還說三道四了？
　　
　　只有大陸，在新中國成立之後，過分強調男女平等，特別是最近30年，導致女權主義在改革開放之後大為盛行。近年來，因為新婚的男方女方都是獨生子女，為爭孩子跟爸爸姓還是媽媽姓，已經有為此而鬧離婚甚至上法院的，百度一下，這樣的案例還真不少！難道這樣就和諧社會了？難道這樣就體現出社會主義對五千年傳統文化的徹底否定，對所有封建主義、半封建半殖民主義糟粕的拋棄？如果真是這樣，讓那些省、部級甚至更高級領導人的孫子跟媽媽姓，跟外公姓，看看這些領導者是否樂意？或者讓他們先給全國人民做個表率，讓他們的孫子都跟媽媽姓，都跟外公姓，這樣全國人民才能更好地學習和效仿嘛！或者讓當初制定《婚姻法》的男性法律專家們，估計現在也都七老八十了，當他們先把他們的孫子改跟媽媽姓，看看這些男性教授專家們是否心甘情願？
　　
　　每每想起這件事，方圓的心裡就特別難受。或許別人還無法理解，但那是野狗沒咬到他們的身上，他們不知道癢不知道痛。有一句俗話叫站著說話不腰疼，就是形容這些人的。方圓忽然想到了方淑娟的那個提議：第一次留給她的丈夫，而把第一胎留給我方圓，孩子跟我方圓姓～～現在看來，這個提議還是有相當誘惑性的，對於現在忍受兒子跟外公姓的方圓來說，這是莫大的屈辱！一個男人，如果孩子跟媽媽姓，固然是法律許可，但是出去之後被人家知道，那會讓人笑掉大牙的，何況自己現在是堂堂的東州市教育局副處級幹部，如果孩子在東州市實驗幼稚園、東州市實驗小學讀書，園長、校長、幼稚園老師們知道孩子不姓方，會怎麼看待他這個副局？他的臉面往哪裡擱？
　　
　　今天晚上自己已經盡力了，不管怎麼說，自己也是一個外人。白天的工作已經夠累的了，不想管了，睡覺吧。方圓跟孔雙華說了聲「挺累的，想早點休息」，就把自己關進書房，一覺睡到天亮。
　　
　　吃早飯的時候，孔子田仍然保持沉默。餐桌上的氣氛一直讓人有一種壓抑感，孔子田不舒服，當然，方圓、孔雙華、孔淑芳也不舒服。孔雙華很想化解這個矛盾，調節一下這樣的氣氛，但卻找不到好的辦法。昨天晚上，只是在趙本山出場的時候，大家都跟著趙本山的小品笑了一笑，但沒有多少交流。孔雙華很焦慮，好幾次是沒話找話，孔子田面對孔雙華的時候還是很友善的，畢竟即便是離婚，孔雙華也是自己的女兒，但也是問一句答一句，沒有多餘的話。至於孔淑芳，與孔子田之間，整整一個晚上，再沒有任何的互動與交流。
　　
　　孔雙華再一次用求助的眼神看方圓。方圓埋頭吃飯，裝看不見。孔雙華說：「方圓，你過來看看，睿睿最近長得模樣有些變，更可愛了。」方圓知道這是托詞，說：「好，我看看。」夫妻兩個人來到臥室，孔雙華說：「我都快愁死了。爸和媽還是不說話，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方圓說：「瓶子打碎容易，修復難！即便是修復了，瓶子上的裂紋還是在的。」孔雙華說：「再難也得想個辦法啊！老公，我求求你了。」
　　
　　方圓說：「我一會兒要到市教育局上班，今天是星期五。」孔雙華說：「老公，我心理都快崩潰了。」方圓看著妻子，心裡終於有些不忍。本來是狠下心來，再也不摻和了，但看到睿睿的媽，自己的妻，方圓還是決定幫她一把：「把孩子抱出去吧。你讓爸抱一抱睿睿。你在旁邊，把睿睿像外公的地方說說，然後讓媽也過來看睿睿。現在能留住爸的心的，除了你，還有睿睿。」孔雙華說：「嗯。」
　　
　　方圓說：「這個冷氣氛，其實也是媽冷屁股貼爸爸的熱臉。其實湯圓是不是春曉的，無所謂。爸說好吃，說媽手藝好，順著說一下，就沒事了。媽偏偏很認真，說她沒做，是品牌的。」孔雙華說：「媽說的是實話啊！」方圓說：「有的時候，實話最傷人，謊言才動聽嘛！要不有人說，夫妻之間有時要說一些善意的謊言。」孔雙華說：「那我再跟媽媽溝通一下。」方圓說：「我吃完飯就要走了，你只能用睿睿把爸留住，沒有別的辦法。如果爸爸和媽媽，能夠坐在一起看睿睿，這事情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轉機。」孔雙華的思路被打開，撲到方圓的懷裡，說：「謝謝你，老公。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才好。你是我的主心骨，你就是我唯一能依靠的那座山。」
　　

1565、局長辦公會一鳴驚人（2)
　　
　　
　　嘿，方圓從孔雙華這裡，找到了當男人的感覺。對於兒子姓孔的怨恨，也頓時減輕了不少。
　　
　　來到市教育局，就被通知要開會，開局黨委會和局長辦公會聯席會議。和平過來叫方圓，一起去開會。方圓問：「和大哥，知道議題嗎？」和平說：「研究政工科長人選；研究素質教育現場會的籌備。昨天你不在，這題目就定調子了。」呵，這第二個題目跟自己關係很大啊！幸虧昨天有邱正軒的那半個小時彙報，如若不然，今天如果問到5中的籌備情況怎麼樣，自己哪裡還有一個完整的思路？自己還在等戴良花去搜集群眾的智慧呢！也不知道戴良花這一回不再常務了，會不會有消極懈怠情緒。
　　
　　來到小會議室，政工科長張元慶站起來打招呼：「和局，方局，二位領導好。」看到張元慶態度的轉變，方圓也微笑著點點頭。跟張元慶實在是無話可說，就如同孔子田遇到孔淑芳。張元慶就是改變了態度，也改變不了他的本質，改變不了他是一個小人。對於小人，一般情況下不要招惹他，那麼就離他遠一點好了。當然，不是怕小人，真要惹著了小人，該鬥爭還是要鬥爭，更何況自己也不是鬥爭一次兩次了。
　　
　　方圓找到自己的位子，與已經到的孫紅軍、鄒志剛、耿清、孔麗麗、陳奇志、宋萍、汪興邦等人點頭微笑致意。翟新文這個時候笑呵呵地端著杯，拿著本子走了進來：「呵呵，大家都到了呀！」坐到自己的位置，習慣性地看了看全場，問：「元慶，素貞同志沒有通知嗎？」張元慶站起來：「局長，我已經通知了。韓局說身體不好，最近一個階段就不過來上班了。」
　　
　　翟新文當然清楚她為什麼不來上班，心裡很得意，但就這麼輕易放過她，不是我翟新文的風格啊！翟新文說：「韓局長上一次可是拍了胸脯的，說她身體好了，能夠獨當一面開展工作。所以我就把非常重要的安全工作交給她分管。如果她不來上班，是不是應該向我請假？沒有請假，是不是應該算遲到或曠工？紅軍，你是紀委書記，要研究一下，關於連續曠工，有怎樣的紀律處分決定？關於不能履行交辦的工作職責，有怎樣的處分決定？對於交辦的工作不能及時完成，有怎樣的處分決定？另外，連續缺勤，是不是也應該扣發500元的出勤獎？紅軍你要拿出有關的規定，報給我。」
　　
　　這是要痛打落水狗啊！方圓看到了翟新文手段的淩厲，也為韓素貞有些擔憂：唉，你在家病著就病著，不少你一分錢，你又跳出來幹什麼？雞肉沒吃著，反而惹了一身騷。這下好了，辦公室被砍去一半，再以後不上班要請假，再以後工作不完成要受處分，你這是何苦呢？大家都看明白了，這明顯就是翟新文殺雞給猴看嘛！以後誰如果在教育局範圍內再敢藐視他翟新文的權威，在時機成熟的時候，他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孫紅軍說：「好的，局長。」翟新文說：「以後啊，我們要恢復以前的良好作風，副職要是不來教育局或有事，要跟我打招呼；科長們要是有事，一天以內的，要向分管局長請假；一天以上的，必須向我請假；科員要是有事，一天以內的，向科長請假；一天以上的，要向分管局長請假。有規矩才能成方圓，關於平常出勤的問題，就這麼定了。如果有誰不打招呼不請假，一律算曠工處理，該扣出勤獎就扣出勤獎；情節嚴重的，給予黨內紀律處分！
　　
　　汪主任，今天的會議結束後，把情況跟韓素貞同志說一下。」汪興邦說：「明白。」翟新文看了一眼方圓：「方圓同志現在還兼任著5中的校長，這是個特殊情況。以後啊，寒暑假，你要到教育局來上班，如果有事，也要跟我打招呼。平常在學校的時候，就不用打招呼了。但是局裡有事情，會安排人通知你到局的。」方圓說：「好的，局長。」
　　
　　翟新文自信滿滿地看著全場：「今天的會，先開黨委會，研究一下科室長的調整；然後是局長辦公會，研究如何籌備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現在，先開黨委會。紅軍同志，你來說說有關情況。」
　　
　　孫紅軍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張A4紙，說：「翟局長，各位同事，按照市領導的要求，結合我局的實際情況，對我局部分科室進行調整。經過研究，提出如下初步意見，請各位同事討論決定。政工科長張元慶，任體衛藝科科長；體衛藝科科長曹本松，任政工科科長。情況報告完畢。」
　　
　　方圓是大吃一驚啊！敢情前些日子孫紅軍與自己交流時提過的申軍、謝秉國、姚長青，根本都不列入決策範圍。這可真是一個奇怪的人事安排啊！方圓看不透，也沒有想明白。
　　
　　方圓低頭看著筆記本，靜觀其變。翟新文說：「馬上就要開學了，我的想法呢，科室也要盡可能地保持穩定。關於調整張元慶同志的崗位，是工作的需要；而曹本松同志多年以來兢兢業業工作，在教育局機關的口碑很好，大家都評價他作風端正，做事認真，待人誠懇，這也符合政工科長的基本要求。張元慶同志，工作能力很強，無論是在教育科長還是在政工科長的崗位上，都表現出了較強的創新能力和大膽開拓精神，希望到了體衛藝科科長的崗位上，能夠汲取教訓，把自己的優勢和特長發揮出來，讓東州市的體育教育、衛生教育、藝術教育，都能夠再上新臺階！這一次調整，張元慶同志和曹本松同志對調，就是想以最小的調整，取得最佳的效果，也避免調整一次中層幹部，搞得教育局每一個人都人心惶惶，現在馬上就要開學了，穩定是第一位的。現在，大家討論討論，這樣調整行不行？」
　　
　　沒有人說話。因為看這翟新文的語氣，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誰還能有異議？更何況，這個調整也確實是比較理想的調整，似乎其他任何一種調整，都會牽一髮而動全身，動一個張元慶，就要動好幾個部門好幾個人，教育局就如同又來一次大換血一樣。
　　
　　翟新文說：「如果沒有異議，大家鼓掌通過吧。」局黨委成員們，都鼓起掌來。翟新文說：「今天，張元慶同志就與曹本松同志互相交接一下工作，張元慶同志要主動找和平局長彙報工作，曹本松同志要主動找孫紅軍書記彙報工作。我宣佈，黨委會至此結束，現在轉入局長辦公會時間。」
　　
　　翟新文喝了一口水，說：「今天辦公會的主題，就是研究如何承辦一屆高水準、有特色的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同志們，去年11月，清江省副省長屈必通、清江省教育廳副廳長柳軍，視察了東州5中，對東州第5中學開展素質教育的情況非常滿意，認為這是清江省開展素質教育的很好榜樣。於是，我們東州市歷史上第一次贏得了承辦全省級別的素質教育現場會的重任。宋雲生市長、鄧雲聰常務副市長，還有現在的分管市領導畢全力常委副市長，都非常重視此事，認為這是展現我市教育事業發展水準的重要視窗，是推動我市素質教育全面實施的重要契機。宋市長更表態要親自參加這一次素質教育現場會！
　　
　　作為教育局的局長，我壓力很大，因為這一次素質教育現場會，展示的是東州教育事業發展的狀況，展示的是東州市全面實施素質的成果，不但代表著東州教育的形象，更代表著東州市社會事業發展的形象，代表著東州市的形象。省領導要來，省教育廳的領導也要來，全省11個地市恐怕要有幾千位教育同行要過來，我們是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咱不能把臉丟掉全省去，所以一定要展示出我們應有的實力和發展成果。三月很快就要到來了，3月1日就正式開學了，省裡什麼時候來，現在不得而知，但我們的準備工作要提前做。今天開這個局長辦公會，就是大家集思廣益，談一談我們應該怎樣承辦好這一次素質教育現場會。所有人都要談，當然，鄒局長長年從事教育管理工作，你的經驗很重要；陳局長是現在的分管教育教學的局長，你要重點來考慮；方圓是現在的5中校長，作為承辦學校，你今天要好好談一談。其他同志也要積極參與，每一個人出一個好點子，就會形成百花齊放的新局面。」
　　　　

1566、局長辦公會一鳴驚人 (3)
　　
　　
　　翟新文的提議似乎沒有喚起大家的熱情，會議室又開始煙霧繚繞。和平遞給方圓一支煙，方圓也極其自然地夾起來，任由和平給點上煙，就像上一次與安東升在一起吸煙的時候感覺相似。方圓感到很奇怪：難道局長辦公會平常就是這樣的嗎？大家遇到問題的時候，都不說話，而是拼命地吸煙？
　　
　　翟新文忽然想起什麼事，對汪興邦說：「興邦，讓謝秉國、申軍，張元慶、曹本松、蘇全順列席會議。這素質教育現場會，與這些科室可是緊密相關的，讓他們也來聽。」汪興邦答應一聲，出了門。很快，四位科長也進入小會議室，在後排找座位坐好。
　　
　　翟新文摁滅手中的煙頭，說：「鄒局長，你來談一談吧。你是長年從事教育教學管理的專家，你的意見很重要。」鄒志剛吸一口煙，把煙頭也掐滅，說：「剛剛轉換角色，從教育教學管理轉到了教育督政督學，最近光忙著適應新的工作，忙著籌備對東州市四區五縣2007年度的教育督導。這督導啊，原定的時間就是3月。如果與素質教育現場會衝突，我這裡肯定會服從大局，把督導工作放到素質教育現場會之後。至於如何辦好素質教育現場會，我沒有考慮過，也不能瞎說。先聽聽大家意見，然後我有什麼想法，再與大家碰撞碰撞，好不好？」
　　
　　明顯地不配合啊！翟新文轉而問陳奇志：「陳局長，這一次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你是分管局長，你有什麼想法？」陳奇志說：「我這初八任命為副局長，到現在才一周時間。這一次素質教育現場會確實很重要，一定要辦好。原本想在開學前召集教研室、教育科的同志在一起開個會研究研究，昨天通知今天就開局長辦公會，我這裡還沒有準備。這樣吧，今天局長辦公會討論研究的結果，將成為指導我和教育科、教研室同志下一步籌備素質教育現場會的工作指導方針。我一定會認真貫徹局長辦公會的精神，帶領教育科、教研室的同志們，把這項工作籌備好。」
　　
　　說了這麼多，全是空話啊！翟新文心裡有些焦慮，其實籌備素質教育現場會，年前就應該著手，現在著手已經很晚了。沒有想到，新班子磨合竟然這麼費勁。看看其他人，翟新文說：「其他同志談一談吧。」
　　
　　沒有人發言。孔麗麗替翟新文著急，說：「以前我們確實沒有承辦過素質教育現場會。但沒殺豬，不代表沒看過殺豬，我看可以借鑒一下兄弟城市是如何來承辦素質教育現場會的，看看他們過去都安排了哪些專案，是怎麼辦的。」翟新文說：「孔局長說得不錯。我看這件事陳局長你來瞭解一下，近些年，清江省在哪些城市辦過素質教育現場會，選擇一個地方，我和你，還有方圓，馬上帶隊去考察。」陳奇志說：「好，我會後就調查一下。」翟新文說：「其他同志呢？」
　　
　　等待翟新文的，依舊是沉默。翟新文也不客氣，直接點了方圓的名：「方圓，你作為承辦學校，你作了什麼準備？」
　　
　　方圓在心裡感謝了邱正軒，如果沒有邱正軒，自己哪裡有一個清晰的思路。現在，不一樣了，在方圓的頭腦裡，形成了一個清晰的思路。方圓把煙掐滅，目視翟新文，坦然而平和：「局長，各位同事，我認為，素質教育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教育，新課程改革所宣導的培養學生的創新精神和實踐能力，也是與素質教育一脈相承的，所以我理解的素質教育至少要展現出全面發展、主動發展、創新發展、實踐發展四個方面的內涵。東州5中作為這一次承辦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的重要接待學校，我們從一開始就高度重視此事，並為此作了一定的準備。我現在只從我們東州5中的準備情況，向翟局長和各位同事彙報一下，請大家提出指導意見，我們再改進和完善。」翟新文點點頭：「你說吧。」
　　
　　方圓說：「既然是素質教育現場會，我想，單純地準備幾節觀摩課或示範課，是難以承擔素質教育全部內涵的，必須有一個全方位的展示。這個展示，要根據這個素質教育現場會的時間安排來，假如一天舉辦，我們怎麼辦？假如兩天舉辦，我們怎麼辦？假如三天舉辦，我們怎麼辦？假如四天舉辦，我們又怎麼辦？現在，我向翟局長和各位同事彙報一下，假如兩天舉辦，我們如何來展示我們東州5中素質教育實踐和探索的成果。
　　
　　早晨，領導們和參觀的教育同行到校，展現的是學生彬彬有禮有禮貌，展現的是校園良好的秩序，展現的是學校良好優美的環境和衛生，這既包含了學校管理的品質，更是學生德育成果的細節體現。然後準備兩節觀摩課，一節是我們平常認為的大科，比如語文；一節是我們平常認為的小科，比如音樂。我們要通過這兩節課，將德育滲透，將智育發展，將美育培育，將新課程改革的創新精神、實踐能力、主動參與、積極討論、研究性學習等，都融入到這兩節課中，用課堂教學展示我校全面實施素質教育的成果。」
　　
　　翟新文點頭：「不錯。我看這語文課，就由方圓你親自來上。你拿出全國一等獎的水準，把他們全部都震撼住。」方圓說：「如果局長信得過我，如果工作需要，我可以來上這節課文課。」翟新文說：「這是什麼話？這件事就這麼定了，語文課，你來上。」方圓說：「好，這個任務我接受。」翟新文開心地笑了起來：「好，你繼續。」
　　
　　方圓說：「兩節課後，準備一次課的點評，最好請省裡來的教研室領導來點評，他們說得更專業；如果省教研室沒來人，鄒局長，謝主任，都是非常理想的點評人選。」翟新文說：「不錯。」方圓說：「然後，學校將展示一部現在馬上要開始做的《東州市第5中學全面實施素質教育紀實》的片子，給全體與會人員看。如果市教育局也能有一個類似的片子，一前一後播放，效果更好。」
　　
　　翟新文說：「好，這是上升到對我市全面實施素質教育系統概括介紹程度的片子，這個建議很好，採納了。這件事交給教育科、教研室和電教站來辦好。東州5中的片子在製作的過程，有什麼困難，也一併由這三個科室來配合解決。陳局長，和局長，你們是分管領導，我看這件事就由陳局長來負責。和局長分管電教站，在這個階段，電教站暫時也由陳站長一併管理。」和平說：「這沒問題。」陳奇志說：「好的。我會與方局商量此事，爭取儘早啟動。」翟新文說：「好。方圓你繼續。」
　　
　　方圓說：「中午，由東州5中來宴請全體與會人員。現在就是擔心吃飯的人員太多，安排不了。中午，除了省級、市級和市局領導外，其他與會人員安排自助餐。當然，來這麼多人，賓館的問題是一定要考慮的，要不然，這也是一個大問題。」翟新文說：「汪主任，接待的問題你會後要拿出一個方案，與市內的各大二星、三星級賓館聯繫，做好充分準備。這件事就不由5中負責了，由市教育局來負責。我看第一天的午餐，由5中來負責；晚餐由市教育局來負責。
　　
　　汪主任，在接待之前，把會務費的標準考慮得周全些，你與蘇全順細緻研究研究，將幾天來他們的吃住行的成本都要算進去。」汪興邦說：「好的，局長。」翟新文說：「特別是大客車，要聯繫多少輛，你要提前聯繫好，做到來500人我們能夠拉得了，來1000人也能拉得了。」汪興邦說：「好。」翟新文說：「方圓說得好啊，一下子就把素質教育現場會的很多問題帶出來了，很有一點抛磚引玉的效果。」方圓說：「其實我只彙報我們5中的準備情況。」翟新文說：「5中的準備與市教育局的準備，也是一體的。5中成功了，我們市教育局就成功了大半；市教育局準備周全了，5中也就能基本上少犯不應該犯的錯誤。」方圓說：「局長說得對。」翟新文說：「你繼續。」
　　
　　方圓說：「午飯後，請與會人員參觀我校的校史館，然後參觀學生書法作品展覽室，學生美術作品展覽室，學生科技發明作品展覽室。書法、美術，體現的是藝術教育開展的成果，是美育的重要載體；科技發明，體現是的學生科學素質的培養、創新精神的培養、動手操作能力的培養，與素質教育一脈相承。為了到素質教育現場會舉辦的時候，能夠有足夠的優秀作品，我們準備一開學就舉行相關的比賽。在比賽中搜集好的作品，同時在正式參觀的時候，安排學生現場書法、繪畫和科技展示。」翟新文說：「這非常好。如果好的作品不足，可以把全市的美術老師集中起來，以5中學生的名義畫一部分。這個品質可以保證。」
　　
　　這是公然地作假啊！方圓說：「5中的學生素質，應該是比較好的。如果我們需要，再麻煩局領導出面來解決。如果不需要，還是全部由學生來寫、畫，最好。」翟新文說：「是這樣。」方圓說：「接著安排與會人員參觀我校的第二課堂大課間活動。第二課堂分為興趣小組活動和體育活動大課間。興趣小組種類，我們新學期開始，就全面落實，包括歌唱、舞蹈、繪畫、書法、器樂、文學、古典文化、歷史、軍事、科技、電腦等，這個階段是自由參觀階段，與會人員想參觀哪個就參觀哪個，我們只陪好省市領導，把每一個興趣小組都走遍。體育活動大課間，安排籃球、排球、足球、校園舞、乒乓球等，展現我們的體育教育成果。可特意安排一次拔河比賽，既體現體育精神，更要把團結協作的合作精神培養、熱愛班級的集體榮譽感的德育滲透結合在一起，讓領導和與會的人員去感受這種素質教育的氛圍。」
　　
　　翟新文說：「方圓你說得太好了。」方圓說：「晚上，我們學校自己的想法是，不搞大型宴請，以我校的新春音樂會為班底，籌組一次大型學生音樂晚會，東州電視臺直播，所有演員全部都是學生。請與會的領導、同行，在晚飯之後，集體到人民會堂觀看演出，讓他們瞭解東州5中開展藝術教育的豐碩成果。」翟新文說：「好，這就叫錦上添花了。方圓，你準備得這樣周到，真是讓我想不到，更讓我驚喜啊！」
　　

1566、局長辦公會一鳴驚人(4)
　　
　　
　　方圓說：「謝謝局長的肯定。領導交辦的工作，不敢有半分懈怠，昨天還召集了學校的所有幹部，研究素質教育現場會的工作安排。剛才彙報的，是第一天的安排。第二天，還準備了兩個安排。」翟新文說：「哦？還有兩個安排！好，快說說看。」方圓說：「我準備在開學的時候，就模仿華人大專辯論賽的形式，從初一到高二年級，開展一次全校式的中學生大專辯論賽，由每個班推薦學生參加。經過幾輪比賽之後，估計到省素質教育現場會舉行之時，也應該是半決賽和決賽了。這是展現學生團隊合作、個人能力、臨場發展、語言組織、邏輯思維、發散思維等能夠體現素質教育要求的非常好的鍛煉形式，把最精彩的半決賽和決賽安排在素質教育現場會上來舉行，讓省領導和全省的教育同行，看看東州5中的素質教育成果，相信會有精彩的結果。」
　　
　　翟新文說：「這個形式非常好。5中的學生，人才輩出，辯論賽還能展現出學生的知識閱歷，確實是素質教育很好的展現形式。」方圓說：「德、智、體、美，都有了。但『勞』還沒有體現，我有兩個設想，一是組織一次學勞教育。咱市區的中學生都有到農村勞動一周的教育活動，輪到哪個年級，就去展現哪個年級；如果沒有趕上5中的學農勞動，別的學校也可以的。」翟新文說：「不錯。5中的素質教育再好，它只是代表了一個點，而無法代表面。我剛才還在想，其他學校能夠展現德育特色、智育特色、科技特色、美育特色、體育特色、勞動特色、創新特色的東西肯定也是有，而且比比皆是。既然來東州舉辦素質教育現場會，那麼是不是可以把5中當作主會場的同時，安排與會的領導、教育同仁，到有特色的其他學校參觀一下，全面感受東州教育的素質教育開展情況。」
　　
　　孫紅軍說：「翟局長的見解非常周到。從5中的做法引申，放眼全市，充分體現了駕馭全域的宏觀思維和領導能力。我同意翟局長的意見，可以從全市遴選5所到10所學校，能夠展現素質教育不同特色的，作為參觀點。」孔麗麗說：「不錯，翟局長的提議確實讓我的眼睛一亮。要讓所有的參觀者認為，不但東州5中的素質教育開展得好，更重要的是，東州市整個教育的素質教育，都開展得很好！」翟新文說：「方圓還沒有說完，讓方圓繼續說下去。」
　　
　　方圓說：「我很佩服翟局長。我只是立足東州5中來考慮如何迎接好這一次素質教育現場會，而翟局長立刻站到全市的立場上，找到好思路，好辦法。今後要好好向翟局長學習。」翟新文哈哈大笑：「小方你也開始拍馬了呀！」方圓說：「我這是心裡話。我現在繼續說學校的打算。當然，學農教育有的時候缺乏亮點，看學生們像個農民一樣幹活，恐怕看著看著，就麻木了，沒有亮點。我校的一位副校想到了一個好的辦法，就是現場制陶。就是讓學生把一塊塊泥巴，製作成小陶罐、小水杯等，我準備開始就分批組織學生去做，到素質教育現場會開始後，許多陶製品也該燒制好了，可以放到一個展室，展示學生們的勞動產品。同時，可請與會者觀摩這樣一次陶藝勞動課。這既是勞動課，也是創新課，學生在製造各類陶器的過程中，展現了其創新精神與想像力，也是美育教育，培養學生的審美情趣。」
　　
　　翟新文忍不住拍掌。方圓的這個主意太具有可操作性了，而且效果很好。翟新文說：「是哪個副校提的主意？」方圓說：「是副校長邱正軒。」翟新文說：「好，農村學農的勞動教育，那個不容易出彩。這個容易出彩，而且省領導、市領導再與學生共同來制陶，我看省領導、市領導會更感興趣。這樣的勞動課，就上活了。」陳奇志感歎：「方局雖然年輕，但今天提的這些迎檢做法，確實讓我陳奇志敬佩萬分。有志不在年高，有本領不在年齡。我相信，有方校長這樣的能人，我們東州承辦的素質教育現場會一定能夠成功！」
　　
　　和平說：「我都覺得自己好像參觀過一次一樣，親身經歷。方局，了不起啊！」鄒志剛點點頭：「小方的頭腦還是很靈活的。但是要真正做到萬無一失，恐怕還需要加倍努力。」方圓點頭：「謝謝鄒局長指點，這只是我的初步設想，還有許多地方需要進行修訂加完備。翟局長，各位同事，我還覺得，東州5中的準備工作還有一個短板，那就是德育。雖然前面提到了，學生的紀律、精神風貌、課堂滲透、集體協作等，都包含著德育，其實我也考慮了如果有一次德育實踐活動，那麼會不會讓素質教育現場會錦上添花呢？」
　　
　　翟新文現在很興奮，聽了方圓的介紹，他覺得這次素質教育現場會基本上就算是成功了。翟新文說：「好，你說吧。」方圓說：「我看了看日曆，3月12日，植樹節；3月15日，打假日，就是消費者權益保障日，3月21日，世界森林日，3月22日，世界水日，3月23日，世界氣象日，3月25日，全國中小學安全教育日。這些日子，都非常有意義，不管素質教育現場會在哪一天召開，都會接近其中的一個日子，我們就圍繞著這個日子，制定一次主題德育活動，讓學生在活動中增強關注社會、關注地球的社會責任感，進行一次震撼心靈的德育活動。如：以世界水日為主題，是不是可以從愛護水源、開發水源、節約水、水的綜合利用等許多角度開展教育，使每一個學生都在活動中受到德育教育，自覺地愛水節水。這樣的德育效果，是不是超過單純地講大道理？
　　
　　我還準備將這一次德育實踐活動與學生的研究性學習活動結合起來，每一個班圍繞著比如這個水的主題，選擇一個研究性學習的課題，去研究水的一切，去探求水的奧秘。研究性學習是素質教育的重要要求，如果在德育實踐中加上這個內容，再向與會的領導展示研究性學習的36個班的研究報告，那我們的研究性學習就是既有過程也有結果，既開花也結果。」
　　
　　翟新文忍不住又鼓掌了。翟新文說：「這也是邱正軒的建議嗎？」方圓說：「這個，是我的想法。」翟新文說：「好，這個德育活動一定要搞，全市都搞。中學生辯論賽、製作陶藝、德育主題活動，都能非常好地展現我市開展素質教育的情況，三個節目要全部都保留。」方圓說：「如果要搞這個德育主題活動，就要放在下午了。」翟新文說：「沒有關係。
　　

1567、權力的滋味(1)
　　
　　
　　和平看到方圓根本沒有憂愁的樣子，心裡早就高興地開了花：「兄弟，我說嘛，有了你的幫助，我也會順風順水。」方圓說：「這件事啊，我就是牽個線搭個橋。具體的操作，還是要看和大哥，事情成了呢，是和大哥的功勞；事情不成呢，責任我也不提。」和平說：「明白，兄弟這是想把好處都給我呢！說吧，怎樣拉來贊助？」
　　
　　方圓說：「我建議今年春天把重點放到體育五項聯賽上。我有個幹姐姐，她的好朋友就是東州順風鞋業集團的老闆。如果能夠說服翟局長，同意所有的五項聯賽都穿順風鞋，並冠名順風鞋業杯，我相信，這位老闆贊助一些比賽經費，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和平說：「太好了。方兄弟是有本事的人，這件事就拜託你了。我看最好我先跟這位老闆見個面，然後再看看情況怎麼樣。」方圓說：「沒問題，我馬上打電話。」
　　
　　方圓找到丁春曉：「姐，熊總的電話你有沒有？」丁春曉說：「有，你等等。我給你找。」方圓準備好筆和紙，過了一會兒，記下一個手機號。方圓立刻又給熊雅雁打過去：「熊總，你好，我是方圓。」熊雅雁說：「方局你好啊！」方圓說：「熊總，我想請問一下，你的公司生產運動鞋嗎？」熊雅雁說：「生產啊！一半皮鞋，一半運動鞋。」方圓說：「那麼籃球專用鞋、排球專用鞋、足球專用鞋、網球專用鞋、羽毛球專用鞋、田徑專用跑鞋，是否都生產？」熊雅雁說：「除了田徑專用釘跑鞋不生產外，田徑跑步鞋、籃球專用鞋等其他鞋都生產。如果有市場，生產田徑專用釘跑鞋也很簡單，馬上就可以做。」
　　
　　方圓說：「這幾天你哪天有時間，我介紹一位管體育的領導你認識一下。或許呢，你就有一個重要的商機！」熊雅雁說：「這真是太好了！方局，我真不知該怎樣感謝你。」方圓說：「你是我丁姐姐的朋友，也就算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間，互相幫助一下，也是應該的。」熊雅雁說：「我今天晚上就有時間，不知道方局是否有時間？」方圓說：「再說吧，現在定不下。」熊雅雁說：「好的，我等方局電話。」熊雅雁掛斷方圓的電話，就給丁春曉打電話：「丁姐，我一會兒過去，中午請你吃飯。」
　　
　　和平看到方圓似乎很輕鬆的樣子，就與這位鞋廠的老總聯繫上了，而且還把他和平擺在領導的位置上，心中感歎：汪副司令員那看人絕對准的人，又怎麼能看錯方圓？現在，萬大全對方圓也是一路看好，認為方圓不可限量。看看今天局長辦公會上的表現，那簡直就是今天唯一的明星，是足球賽場上的最有價值球員。如果沒有方圓，就沒有最後對於這一次素質教育現場會基本清晰的籌備思路。
　　
　　現在，又幫自己聯繫到了一家可以提供贊助的企業，這簡直就是自己的幸運星和保護神啊！和平說：「兄弟，今天晚上咱就會一會這個熊總怎麼樣？」方圓說：「和大哥，我下午再給你回復，好不好？」和平說：「好。」心中感歎：估計是方圓今天晚上還有別的應酬啊！方圓這個副局當的，比自己這個副局長，是滋潤多了，我這到市教育局上任一周多了，除了教育局自己的飯，還沒有哪所學校來請自己吃飯，也沒有什麼相關的人來請自己吃飯，自己簡直就是東州教育局的一個外人！
　　
　　唉，官場難混，到哪裡都有排外情緒，雖然別人嘴上不說，但和平也看得出來，自己的能力並沒有得到教育局的局長們、科長們甚至科員們的認可。只是因為自己被轉業安置到教育局，沒有辦法，他們只能接受他這位副局長，否則，八輩子都輪不到他在教育局有一點發言權。唉，要知道地方官場這樣難混，還真不如直接在部隊給混到50退休算了，雖然以後晉升副師的可能性很小，但部隊上為了照顧一些資深的老團職，也允許他們選擇退休。唉！不如意啊，不如意！幸虧有方圓在局裡幫襯著自己，如果沒有方圓，自己業務不熟，能力得不到認可，這位子坐得就像坐火爐上一樣，難受著呢！
　　
　　方圓返回自己的辦公室，看到財審科長蘇全順就等在那裡。看到蘇全順，方圓客氣地打招呼：「蘇科長，你好。」蘇全順也從最初的「方主任」這個稱呼，過渡到「方局」，自從鄒志剛帶了這個頭，大家都稱呼鄒志剛這位主任督學為「鄒局」或「鄒局長」後，方圓作為實職的副主任督學，也跟著水漲船升，被科長、科員們從「方主任」升格為「方局」了。蘇全順說：「方局，要請你填張表。」方圓說：「好。」
　　
　　蘇全順跟著方圓進了辦公室。方圓說：「蘇科請坐。」蘇全順坐下手，把表交給方圓：「方局，這是公務員普通商品房配售登記表，需要您填一下。另外，還需要您提供身份證、婚姻登記證、戶口名簿的影本，其他的證明材料由財審科來給您辦。」方圓說：「好的，我讓我愛人準備一下。」蘇全順說：「房子的鑰匙已經到手了，今天我們就可以去看房了。如果下午方局有時間，我陪您去看看新房。」方圓心中一喜：嘿，這效率挺高啊！
　　
　　方圓說：「好，我下午有時間。不知道我愛人是否可以陪同？」蘇全順說：「當然可以。」方圓說：「那好，中午吃過飯，就麻煩蘇科長陪我走一趟，先回家接上我愛人，再和你一起去，好不好？」蘇全順說：「好的。方局，還有一件事，不知道您房子是準備付全款呢，還是準備貸款？如果是付全款呢，您把錢給我，手續我給您辦，您就等著正式拿鑰匙裝修就可以了。」
　　
　　方圓說：「我準備首付一部分，貸一部分款。我哪裡能一下子拿38萬啊！」蘇全順說：「貸款呢，公積金最省錢，利率比銀行貸款低一個百分點，貸款20萬貸10年的話，光利息就能差2萬多塊錢吧。但跑公積金貸款，就是手續麻煩了一點，時間稍微長了一點。」方圓說：「謝謝，我準備商業銀行貸款了。我與交通銀行的一位領導比較熟，我跟她說了我要公積金貸款但嫌手續麻煩，我的這位朋友就讓我從交通銀行貸款，說她可以決定給我公積金貸款的利息。這樣手續就比較方便了，不用跑很多趟。」
　　
　　蘇全順剛才在局長辦公會上已經震驚過一回，現在更震驚了。我的個天，商業銀行貸款享受公積金貸款的利率，這得多大的面子啊！更吃驚的話還在後面，方圓說：「我的朋友說，需要辦貸款手續了，她安排一位工作人員上門現場辦公，我只需要提供相關材料就可以了。」蘇全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方局，這樣就更省事了。如果是銀行的人上門，我看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辦吧。方局準備貸款多少錢呢？」方圓說：「貸款20萬吧，首付17萬7600元。如果還需要有其他的小費用，也付現金。」蘇全順說：「好的。這件事我來給方局辦好。」
　　
　　蘇全順示好的意思太明顯了，方圓笑著說：「蘇科長服務上門，我真是不好意思。」蘇全順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其實他也只上心方圓這一套房子，而其他兩套科長房，兩套科員房，蘇全順面對著其他兩位科長的笑臉，甚至是兩位副主任科員的討好，則像個大爺一般，雖然表面上還是很客氣，但一付公事公辦的口氣。
　　
　　蘇全順對方圓的背景做了一番功課，在蘇全順的分析判斷中，一個市委書記、市長、常務副市長、分管的常委副市長都器重的方圓，一個岳父是東州大學常務副校長、東州市人大副主任的方圓，在東州教育局範圍內，誰人能夠與之抗衡？方圓從教師晉升副校，用了4年多時間，從副校晉升正校用了一年多時間，從正校晉升副處，用了兩個多月的時間，誰敢說一、兩年之後方圓會不會升任東州教育局局長？
　　
　　自己還要長時間在教育局的小圈子裡混呢，侍奉好現在的一把手和未來的一把手，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這就是蘇全順的處世哲學。或許未來還有機會成為副局，這主要看的就是當時教育局一把手的態度，畢竟其推薦意見，市委組織部還是要充分考慮的。
　　

1567、權力的滋味(2)
　　
　　
　　蘇全順離開後，方圓想了一想，覺得此事還是繞不過孔雙華，並且也應該讓孔雙華見識見識丈夫的實力，方圓拿起電話撥了過去：「雙華，家裡的情況怎麼樣？」孔雙華說：「挺好的。上午我也勸了媽，讓媽在非原則的問題上順著爸。我把孩子抱出來，爸很開心，抱著睿睿，親了又親。媽又拿出爸小時候的照片、爸與媽結婚時的照片，說起來這個睿睿有一些地方長得還真是像爸。爸和媽比較著睿睿跟爸小時候、年輕時候的模樣，說了不少話。爸的司機來了，爸也不下樓，直到快10點了，才離開家。」
　　
　　方圓說：「好啊！家和百事興。爸和媽和好，也是你我共同期盼的。」孔雙華說：「是。謝謝你，老公。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方圓心裡還是有痛的感覺，這個時候，還是忘不了睿睿姓孔的現實。方圓說：「他們和好了，我們多考慮考慮我們的事。雙華，你把咱倆的結婚證找出來，把我、你和睿睿的戶口名簿找出來，還有你的身份證。」孔雙華說：「找這些東西幹什麼？」方圓說：「馬上要分房子了。今天我到教育局，財審科長已經把公務員配售普通商品房的表讓我來填，同時要提供我剛才說的這些東西的影本。」孔雙華說：「現在搞一套房子多難的一件事啊！老公，你真棒，才上班6年，就分了一套房子了。」方圓說：「機遇使然。雙華，下午你有時間沒？」孔雙華說：「有時間。我天天在家，只要媽和小清在家，我就有時間。」方圓說：「下午我們可以去看我們自己的房子了。」孔雙華興奮起來：「真的呀？」方圓說：「當然是真的。」
　　
　　孔雙華說：「什麼時候？在哪裡？」方圓說：「下午，我的車回去接你，然後我和你，還有教育局的蘇科長，帶我們過去看房子。」孔雙華說：「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老公，你知道嗎？我雖然住在媽媽家很寬敞很舒服，但我做夢都想有自己的房子。」方圓說：「那就讓我們美夢成真吧。」孔雙華說：「我好幸福！」方圓說：「爸的煙裡再找一條利群休閒或上海中華或徐州蘇煙，下午的時候一併帶上。」孔雙華說：「做什麼用？」方圓說：「貸款的手續，跑辦理房產分配與過戶的手續，今天財審科長說他包辦了。這樣，這些事情我就不用操心了。不能讓人家白幹活對不對？」孔雙華說：「老公現在處理事情越來越自如了。」方圓欣然自得。
　　
　　新建的東州市公務員政和社區，坐落在楊府山南側，南臨學院東路，北靠楊府山，雖然屬於不靠老市中心的新城區，但是距離市政府、市教育局卻非常的近，當然，與東州5中的距離也不算遠。方圓所在的處級樓，是11層的小高層，與那些18層、22層的科級房顯然有區別，是一梯兩戶的單元設計。分給教育局的這套處級房，樓層應該說不甚理想，是四層，稍微有些矮，但樓座的位置位置好，北側，東側，都是綠樹成蔭的美麗風景，從南陽台向前看，卻是一座6層高的副市樓，視線倒也不受影響，而且竟然陽光也一點不擋，因為樓間距很寬。在副市級樓前，又是一座11層的處級小高層，不過與市級樓的距離同樣很遠，再前面才是18層的科級樓、22層的科員樓。這些科級樓，正對著學院東路，前後兩排，把寬大馬路上的噪音基本上吸收得乾乾淨淨。在每一個人的心裡，都渴望著平等，其實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地平等？南側靠近馬路的，西側靠近馬路的，都是科員樓，而在科員樓的環抱下，最安靜、空氣清新、最靠近楊府山的區片，才是處級樓、市級樓。當然，最靠近山的地方，恐怕蟲子也會多一些，所以這個不算最好的區段留給了處級幹部們，市級樓則環抱在處級樓、科級樓的中間。
　　
　　當然，方圓沒有想那麼多。方圓與孔雙華，高高興興地把三個房間、餐廳、客廳、衛生間、廚房、陽臺轉了個遍。應該說，這套房子的設計很緊湊，除了客廳，每一間的面積都不算很大，衛生間沒有窗戶，剩下的都帶著窗戶，房間裡顯得非常亮。特別值得一提的就是客廳，東向的大窗戶，一眼望去，全是翠綠，即便是心情再不爽，看到這樣美麗的景色，也會變得心情愉悅。
　　
　　孔雙華說：「這就是我們的家嗎？」方圓點點頭：「蘇科長，這就是分給我的房子嗎？」蘇全順說：「是，這就是方局的房子。」張國亮都看傻眼了：我的媽，方校長已經分房子了啦！真是人比人，氣死人，自己都30多了，還是雙方老人給湊錢外加貸款買的房子。嫉妒歸嫉妒，張國亮更加堅定了要死跟方圓的決心。
　　
　　方圓說：「如果樓層再高到6層以上，比如7層到10層，別是頂層，那就更好了。前面的市長樓就不會阻擋視線，這壓抑感就徹底沒有了。」蘇全順說：「是啊。其實啊，在分配住房的時候，我與汪處長都去努力爭取過，但是5樓是市委宣傳部的，6樓是市政府研究室的，7樓是市發改委的，8樓是市財政局的，9樓是市委辦的，10樓是市政府辦的，11樓因為帶一點複式，也被各局爭搶，最後被市委組織部要去了。其實方局這套房子，我們也是說了很多好話，不然，方局就是對面402這一套了，雖然也是套三，但有一個房間是暗的，要永遠開著電燈。」
　　
　　方圓感歎：「教育局如果是發改委、財政局或組織部就好了。」蘇全順說：「是啊。教育局還算不錯的。什麼地震局、文物局、檔案局、文化局、水利局，基本上都分的是方局對面的戶型。」方圓說：「看來教育局比這些兄弟局，還算是強一點。」蘇全順說：「也是。畢竟負責分房的市委辦、市政府辦、市委組織部、市機關事務局、市財政局組成的分房小組，他們也是人，他們的孩子也想上個好學校嘛。」方圓頓時恍然大悟：怪不得還能分到靠東頭的房子，原來還有這樣一層訣竅在裡面。
　　
　　看了房子，孔雙華很興奮，方圓很自豪。方圓說：「房子我看了，我基本滿意，決定要了。」蘇全順說：「好的，方局，相關的手續我親自來給您辦。對了，方局，房款交齊後，您什麼時候準備裝修？」方圓說：「交了房就裝修。」蘇全順說：「方局，我倒是認識幾家比較不錯的裝修公司老闆，如果信得過我，我給方局推薦幾位跟您見見面，您覺得哪一家合適，就用哪一家。」
　　
　　嘿，服務到門了。方圓心裡這個舒服啊，要多開心有多開心。方圓說：「蘇科長結交的人挺廣啊！」蘇全順說：「以前在勤工辦，就相當於市教育局的校辦工業總公司，結交的基本上都是企業上的人；現在到了財審科，各學校的基建裝修、教育局機關的基建裝修，雖然都是由基建科具體負責，但結帳卻是在財審科。」方圓頓時就明白了。方圓說：「蘇科長是財神爺啊！」蘇全順心裡得意，在方圓面前卻不敢表現出來：「方局，您別損我啊！」方圓說：「蘇科長，那裝修這件事，就麻煩你了。你這跑前跑後，我真過意不去。雙華，把煙給蘇科長。」
　　
　　蘇全順說：「方局，這不合適吧。怎麼能收方局的煙呢？」方圓說：「都是別人送給我岳父的。我岳父抽煙，但煙量很有限。」蘇全順說：「那方校長留著抽。」方圓說：「我只是偶然吸一支。蘇科長，我這是把你當自己人，才給你這條煙。」蘇全順說：「那我謝謝方局的信任，這煙我收下了。」方圓點頭道：「蘇科長，以後你有什麼需要我來出面的，只要是合法的，我也會盡我的一份力量。」蘇全順說：「那真是太感謝方局了。這套房子的手續，我儘快給辦理。方局，您裝修款夠不夠？如果不夠，我還可以想辦法借出一些緩緩急？」方圓說：「我貸款20萬，就是預留了7萬的裝修款，這個就不麻煩蘇科長了。」蘇全順說：「方局真是有眼光，我很敬佩。那我就放心了。我會跟裝修公司的講，要拿這7萬元，裝修出10萬元的效果才行。」
　　
　　這個時候，張國亮開口道：「方校長，如果您裝修，我可以給您作監工。」蘇全順說：「如果是我找的裝修公司，就算是一個監工也不安排，也能保證品質。我會讓這家裝修公司至少安排個副總在方局的家現場辦公，監控裝修全過程。如果他們敢出一點品質問題，他們以後還想不想繼續再幹教育系統的政府工程？還想不想順順利利地從財審科結算？」張國亮忽然發現自己說話有多麼可笑。而方圓這一回算是真切地感受到：有了一點點權力，會給一個人帶來多大的不同。
　　

1568、探討中國的吃文化(1)
　　
　　
　　和方圓預想得不錯，與熊雅雁吃飯的地方定在了海鮮家常菜館，也就是上一次舒韋蓉請喬冠雲、方圓吃飯的地方。當方圓和和平坐著奧迪A6來到家常菜館的時候，方圓卻看到了不十分想看到的人～～丁春曉。丁春曉和熊雅雁都站在菜館門口的平臺上，不時張望，顯然已經在這裡等了很久。看到奧迪車，丁春曉說：「我弟來了。」熊雅雁頓時就有些慌亂，連忙不自覺地用手指梳理了一下頭髮，臉上立刻綻放最開心的笑容，挽著丁春曉的胳膊，站到了一邊，笑迎奧迪車進入停車區。
　　
　　當方圓和和平坐車裡下來的時候，熊雅雁已經迎上前來：「方局，你好。」方圓說：「熊總，你好。這位是東州市教育局和平局長。」熊雅雁說：「和局長，您好。」和平說：「熊總，很高興認識你。」熊雅雁說：「很感謝兩位局長賞光，我才是最高興的人。」方圓說：「和哥，這是我幹姐姐，春曉糕點公司的丁總。」和平說：「春曉糕點，好糕點啊！我家屬可是非常喜歡吃春曉糕點。」丁春曉說：「和局長，既然你喜歡，今天我也帶了些，就給和夫人捎一些回去。」和平說：「這怎麼好意思呢？」方圓說：「和哥，丁姐也不是外人，她送給你的，你就拿著唄。」和平說：「那好，那好。」
　　
　　幾個人要往裡走。方圓回頭說：「國亮，你回去吧。9點鐘過來接我和和局長。」熊雅雁說：「哎呀，方局，這怎麼可以呢？這是我招待不周啊！」方圓說：「讓他回去吧。」熊雅雁說：「我知道咱機關的規矩。這位師傅，你下車吧。我的司機也在這裡，就讓他陪陪你，好不好？我們樓上什麼標準，你這裡就什麼標準？」張國亮看著方圓，不敢下車。方圓說：「好，國亮，如果你沒有什麼事，就在這裡吃晚飯吧。」張國亮歡天喜地地下了車，跟著熊雅雁的司機在一樓找了一個座位。
　　
　　四個人上樓，來到雅間。一路上熊雅雁都是笑容，卻略顯拘束。而丁春曉看著心愛的弟弟，那種感覺是一種說不上來的幸福。弟弟太優秀了，弟弟太像個男人了。如果弟弟不是自己的弟弟，而是自己的男人，那該多好啊！那自己一定會全心全意地愛這個成功的男人，愛這個前途無量的男人。可惜啊，自己太老了，自己沒有這個福氣。即便是如此，能有這樣一個弟弟，也讓孤獨了三十多年的丁春曉還是感受到了幸福，感受到了對方圓的無限依賴！最近幾天，每當丁春曉想起那天舒韋蓉請客的時候，方圓那麼勇敢地站出來，把失聲痛哭的她摟在懷裡，狠狠地痛斥那個長得像狐狸精一樣的安東升的辦公室主任，丁春曉就會幸福得淚流滿面。此刻，陪著方圓一起上樓，不知不覺，丁春曉的眼睛又一次濕潤了。
　　
　　一共只有四個人吃飯，熊雅雁是無論如何都不肯坐到主位，而是把方圓按到了那裡，把和平請到了主賓的位置。熊雅雁坐在了下首，而丁春曉坐到了方圓的左首。方圓說：「熊總，我今天坐在這裡不太合適啊！」熊雅雁說：「方局坐在那裡最合適。」丁春曉喜歡這樣的坐法，能夠坐在方圓的身邊，近距離地看著心愛的弟弟。丁春曉說：「雅雁跟和局長還不是特別熟，方圓你坐在那裡挺好的。」方圓對丁春曉的態度是異常溫和：「姐說我坐這裡，就坐這裡。」熊雅雁心中感歎：今天中午陪丁春曉吃飯，這步棋算是走對了；今天晚上請丁春曉來作陪，也是一步好棋啊！熊雅雁奉承道：「還是丁姐的面子大。」方圓說：「什麼時候，我也得給我姐一個面子，對不對？」丁春曉幸福得又要暈過去了。和平看看丁春曉，又看看方圓，還真搞不清丁春曉與方圓之間到底是什麼姐弟關係。
　　
　　方圓說：「今天我來，其實就是幫朋友的忙。和局長是我的好朋友，我們兩年前就認識，這兩年來的交情越來越深厚。而熊總是我姐的朋友，那麼也算是我的朋友。來，我們就喝一杯朋友酒。」
　　
　　四個人舉杯，酒杯相碰，目光相碰，和平的眼睛裡閃著狡黠的光，深不可測；熊雅雁的眼睛裡閃著感激之情，真誠而執著；丁春曉的眼睛裡竟然全是溫柔，仿佛就要把方圓融化～～這個姐姐啊，這眼神也越來越不正常了。方圓真擔心，這個姐姐未來有一天，會把他當作是她的男人。
　　
　　方圓說：「熊總，和大哥原來是邊防一邊的團政委，剛剛轉業到地方，擔任市教育局副局長，分管體育藝術衛生電教和基礎建設工作。今年呢，東州市教育局將舉辦一次更大規模的全市性中小學五項聯賽，包括籃球賽、足球賽、排球賽、網球賽和羽毛球賽。要想把比賽搞成功，很需要有眼光的企業家來贊助一下比賽。於是我就想到了生產鞋的熊總。今天熊總能過來，我非常高興，我就單獨敬熊總一杯，表示我的感謝。」熊雅雁說：「怎麼說感謝我呢？應該是我感謝你才對。這一杯我敬方局。」兩個人酒杯碰在一起，熊雅雁很爽快地一飲而盡。
　　
　　熊雅雁又給自己滿上一杯，說：「我要敬和局長一杯酒。」和平說：「還是我來敬熊總吧。如果熊總能夠贊助2008年的東州市中小學生五項聯賽，那我和平就太感謝熊總了。這杯酒，一定要由我來敬熊總。」熊雅雁也有些拿不准了，看來，和平是在求自己贊助啊！這是怎麼回事呢？
　　
　　與和平喝了酒，熊雅雁說：「和局，我很期待能與你合作。」和平說：「我也是這麼想的。」方圓說：「看來和局長、熊總都很有合作的意願。我說呢，這件事要合作，就一定要堅持雙贏的結果，我們市教育局這一邊呢，有了熊總的贊助，就有了充足的比賽經費，就可以給裁判員們發更好的福利，就可以給運動員發更好的獎金和獎品；熊總的企業呢，當然不能白贊助，也必須有收益，對不對？」
　　
　　和平說：「是這樣，是這樣。」方圓說：「和局長，熊總，我給二位提個建議怎麼樣？」兩個人幾乎異口同聲：「好啊。」方圓說：「熊總需要贊助多少錢，這個另外再安排專門的工作人員進行匡算。假如熊總願意贊助了，我們是不是可以給熊總提供如下的便利：一，所有的五項聯賽，都冠名『順風杯』或『順風鞋業杯』籃球賽、足球賽、排球賽、網球賽、羽毛球賽，所有的分賽場全部都懸掛相關的「順風鞋業杯」橫幅，宣傳順風鞋；二、所有的五項聯賽參賽運動員，都建議穿順風專用運動鞋參賽，購買相關的順風運動鞋，由各學校、各區縣自行籌備，順風鞋為本次大賽唯一指定專用鞋；三、在各個比賽的賽場，熊總都可以安排流動售鞋點，籃球場專賣籃球鞋，羽毛球場專賣羽毛球專用鞋。四、順風鞋業可以優先贊助今年的市中小學田徑運動會，並提供專用田徑鞋。五、我不知道是否可以與2008年北京奧運會給聯繫起來，這個，熊總和方局長具體協商。有沒有其他合作的途徑，都可以再協商。我的希望呢，我們有足夠的比賽經費，而熊總呢能夠通過贊助這一次比賽，讓順風鞋這個品牌在全市的中小學生中打響知名度，佔領市場，多賣鞋。這就是雙贏的結果，不知道和局長、熊總是否有這樣的意願。」
　　

1568、探討中國的吃文化(2)
　　
　　
　　熊雅雁感歎：「上一次安東升董事長說方局不經商，真是可惜了。今天我感覺啊，方局可真是經商的天才啊！」熊雅雁已經看明白了這一次贊助的利益所在，如果操作得好，就能夠佔領東州市中小學生這個巨大的市場，要知道，這可是一個巨大的市場，全市550萬人口，光中小學生就有80萬人，每人每年平均兩雙鞋來計算，如果有50萬人來購買順風鞋，那就是一年銷售100萬雙，按照一雙平均50元來計算，光從中小學生的身上，就能夠拿下5000萬元的產值，而如果一雙平均100元的話，那便是1億的產值啊！在這樣的情況下，贊助50萬元或100萬元，就不算是什麼大問題了。
　　
　　丁春曉簡直是在用崇拜的目光看著方圓。如果能夠把春曉公司交給方圓來打理的話，那春曉公司會不會成為一家全國連鎖的糕點公司？這個弟弟，真是太厲害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大家的表情，方圓笑笑說：「我出的這個主意，可能在中小學體育中用得比較少，但實際上在體育比賽中用得非常多！像李寧牌運動服，最近幾屆奧運會，都是唯一指定專用運動服，今年的北京奧運會，也被指定為專用運動服。再如安踏運動鞋，多年來一直堅持贊助中國乒乓球隊，隨著中國乒乓球隊不斷在世界賽場拿冠軍，安踏運動鞋又適時地在中央體育頻道佔據了6點體育新聞廣告時段，讓這個運動鞋後來居上，超越了中國運動鞋的老名牌青島雙星。青島雙星意識到了這一點，近兩年開始贊助中國羽毛球隊，使安踏與雙星成為中國非常知名的兩個品牌的運動鞋生產商。最近又出了一款運動鞋，在電視上做廣告比較厲害，叫鴻星爾克，它贊助的是中國自行車隊，含義也是自然，跑得更快！其實如果順風這一次能夠成功與市教育局合作，那麼對於市教育局、順風鞋業來說，都可能是一次難得的機遇！」
　　
　　和平對方圓都不知道是怎樣的心情了。這個方圓，到底是人還是神？怎麼好像什麼都精通？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方圓端起酒杯，對和平說：「和大哥，我來敬你一杯。」和平說：「好啊，感謝方兄弟，讓我一下子解決了一個大問題。」方圓說：「這件事還要和局長多支持才是。企業要贊助，如果沒有收益，傻子才會幹。」和平說：「我當然理解。來，我們當兵的做事從來都痛快，喝。」兩個人喝完酒，方圓說：「和大哥，這件事呢，我就是給你和熊總之間牽牽線。你們認識了之後呢，什麼體育比賽贊助的事情，我就不摻和半分。」和平說：「以後還要靠方兄弟多參與，我這個方面的經驗比較少。」方圓說：「我可是只分管政策法規科，可不分管體衛藝科。和大哥，我們兄弟二人感情好歸感情好，要幫忙的時候，我肯定是毫不猶豫。你和熊總已經認識了，以後的事情我確實不能現摻和了，否則我就是干涉和大哥的工作了。所以，這件事，和大哥一定要答應我。」和平歎一口氣，明白方圓的意思，說：「好吧，以後的事情我與熊總談。」熊雅雁趕緊遞上自己的名片，和平說：「我還沒有來得及印名片，我以前在部隊的名片還有，手機號碼沒有變，你就直接打我手機，跟我聯繫。」熊雅雁說：「好的，和局長。」
　　
　　方圓再續一杯酒。丁春曉心疼方圓，忍不住說：「方圓，別喝那麼急，慢慢喝。」語氣之溫柔，就像一個賢慧的妻子一般，如果不是丁春曉比較年長，女人又顯老，與年輕的方圓實在是不般配，還真是容易被人認為是兩口子呢！方圓說：「姐，今天就我們四個人，我喝得不多。來，我再敬一杯，叫合作共贏酒。我們大家在一起合作，要的就是一個共贏。」和平說：「方兄弟的這個提議好，為了合作共贏，我們再喝一杯。喝完這一杯，我給大家講個笑話。」
　　
　　喝完這杯酒，和平感歎地說：「中國啊，其實就是一個吃飯的國度，幹什麼都離不開吃。我們今天這一次難得的合作，也是在酒桌上吃出來的。」方圓說：「好像不喝酒，不吃飯，就談不成什麼事情一樣。」和平說：「是啊，所以中國人見了面，一般都問，『吃了麼？』因為『吃』太盛行，所以這個吃文化就滲透到中國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最近我聽到有人講過這個吃文化，今天我在這裡再賣弄賣弄。」方圓帶頭鼓掌，丁春曉與熊雅雁都鼓起掌來。
　　
　　和平說：「其實啊，中國文化就是吃的文化，什麼都離不開吃，比如：謀生叫糊口，崗位叫飯碗；受雇叫混飯，花積蓄叫吃老本；混得好叫吃得開，占女人便宜叫吃豆腐；女人漂亮叫秀色可餐，女人多了叫吃不消，受人歡迎叫吃香；受到照顧叫吃小灶，不顧他人叫吃獨食；受人傷害叫吃虧，男女嫉妒叫吃醋；猶豫不決叫吃不准，不能勝任叫幹什麼吃的；負不起責任叫吃不了兜著走，辦事不力叫吃乾飯。甚至如果有人做了不該做的事，就叫吃飽了撐得沒事幹；如果有人說了不合時宜的話，往往會有人指出來：你吃錯藥了吧；就連打不過別人，要逃跑，都是用吃來形容的。」方圓說：「怎麼形容的？」和平說：「叫光棍不吃眼前虧。」
　　
　　方圓、丁春曉、熊雅雁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方圓笑道：「和大哥，你可真是對中國文化有深入的研究啊！」和平說：「我這是現學現賣。」方圓說：「和大哥這麼一說，我也想起幾句『吃』的文化。」和平說：「那你也說說吧。」方圓說：「笑著讓他做事，他不做；罵著打著讓他做，他反而做了，這叫敬酒不吃吃罰酒。」和平說：「精闢！」方圓繼續說：「要找女朋友，絕對不能找同事，這也有個說法。」丁春曉說：「為什麼呀？」方圓說：「這叫兔子不吃窩邊草。」熊雅雁拍掌道：「說得實在太精彩。」方圓說：「假如找了女朋友，分手了，就絕對不能再和好。」丁春曉說：「這是為什麼？」方圓說：「這叫好馬不吃回頭草。」
　　
　　和平、丁春曉、熊雅雁都笑了。方圓說：「我又想起一個，形容一個很壞，壞到家了，怎麼形容他？」熊雅雁說：「奸詐。」和平說：「窮凶極惡。」丁春曉說：「心腸黑。」方圓說：「用吃文化來形容的話，就叫吃人不吐骨頭。」和平說：「我現在也想起一句來。」方圓說：「和大哥請講。」和平說：「已經有了老婆，還想在外面再找一個小老婆，也可以用吃文化來形容。」方圓笑道：「我知道了，是吃著碗裡看著鍋裡。」和平說：「很對，就是這句。」方圓說：「我又想起一句吃文化來，說一個人明明配不上另外一個人，但卻還拼命地去追求人家，人家根本不理，他還是死皮賴臉地追人家。」和平說：「這叫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丁春曉聽了這句話，神色頓時黯然下來。是啊，自己跟方圓之間，真地沒有可能，可不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嗎？還異想天開幹什麼？把方圓當作自己的親弟弟，不好嗎？
　　　　

1569、方圓和方淑娟手把手（1）
　　
　　
　　星期六的上午，方圓在家裡睡了一個懶覺。妻子孔雙華、岳母孔淑芳，都沒有叫醒他，任由他睡到自然醒。這是好久以來第一次睡到自然醒啊！昨天晚上，方圓喝得不多，張國亮送和平回家，再送方圓回家。張國亮像個跟班的僕人一樣，要把春曉糕點和順風休閒鞋要拿車下搬。方圓說：「國亮，春曉蛋糕你拿回去吧。」張國亮說：「怎麼好意思？我這裡有一份。」方圓說：「那你給你父母送一份過去，盡盡孝心。鞋給我吧，我自己上樓就可以。」張國亮把兩雙鞋遞給方圓，看著方圓進了門洞，歡天喜地地進了車。嘿，今天晚上吃得好，還拿了那個鞋廠100元出車補貼，還有一雙休閒鞋，這給方校長的鞋，品質肯定不會差，少說也得200元。還有兩份春曉糕點禮盒，嘿嘿，還真可以給父母送一份過去，免費的東西，檔次還不低，父母一定喜歡。
　　
　　方圓起床後，只有小清在家。方圓說：「小清，她們呢？」小清說：「阿姨和雙華姐推著孩子在社區裡遛彎兒呢。」方圓說：「你們都吃早飯了？」小清撲哧一聲笑了：「方大哥，你看看都幾點了？」方圓看一眼，啊？已經10點啦！小清說：「方大哥，我給你熱熱飯去，你等一下啊！」說著，勤快地跑到廚房，忙活起來。等方圓從衛生間裡出來，早餐已經擺到了餐桌上。
　　
　　什麼也不幹的感覺真好啊！方圓慨歎：隨著自己在外面社會地位的提升，在家裡的待遇也是一天比一天高。剛剛結婚的時候，搶著刷碗做飯，現在呢？啥也不幹，照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了。不知道天長日久，自己會不會慣出一身的壞毛病？
　　
　　吃著飯，方圓竟然接到了方淑娟的電話：「方圓，我回東州了。」方圓說：「哦，好啊！」方淑娟說：「我現在在東州火車站，你能不能來接我一下？」
　　
　　接她？方圓愣了一下。好歹自己現在是東州市教育局副職領導之一，難道方淑娟不知道嗎？即便她不知道我是副局級，也應該知道我是東州5中的校長吧？方圓正準備回絕，聽方淑娟說：「這一次回來，帶的東西有點多，我一個人真地拿不了。你知道，我在東州，只有你一個朋友，我不求你，還能求誰？」
　　
　　方圓的心立刻軟了。對於方淑娟，方圓總是有很多的遷就心理，說不上原因。方圓說：「好吧，你等著我，我馬上開車過去。」掛斷電話，方圓對小清說：「我吃飽了，小清。我要出去辦點事。」小清說：「怎麼跟雙華姐說呢？」方圓說：「就說我有事出去了。」小清「哦」了一聲，又問：「中午是否回來吃飯？」方圓說：「看情況吧。如果我回來，就打電話。如果不回來，就不打電話。」小清說：「知道了。」
　　
　　奧迪車昨天晚上被司機張國亮開回了家。方圓下樓，開上了中華駿捷，直奔火車站。到了火車站，才知道這人多了去了。方圓給方淑娟打電話：「你在哪裡呢？我怎麼找不到你？」方淑娟說：「我在出站口，東西有點多，我拿不了。出站口比較好找，我不動，就站在這裡等你好不好？」方圓只好把車開到了停車場，交給收費員2元錢。
　　
　　遠遠的，方圓看到了站在出站口的方淑娟。她穿著淺灰色的帶帽長袖風衣，黑色的直筒褲，黑色的皮鞋，樸實而莊重。這件風衣方圓認識，方圓在68中工作的時候就看到她穿過，似乎也已經穿了四、五年的樣子。不過，這件風衣依然還像新的一樣，10枚大扣子整齊的排列，腰部微微束了一下，還是可以看出方淑娟的小蠻腰依然有年輕女孩的曲線，只是這風衣似乎有些太過厚重，把方淑娟的胸壓得很平，仿佛是飛機場一般，一下子就讓正常的男人失去了興趣！唉，淑娟什麼時候都是這樣樸素，一點也不像一個年輕女孩子呀！有些瘦削的臉，膚色黑中帶著一點土黃，一個寒假假期沒有見到，她怎麼會變成這樣？方圓的心有一些痛。在她的腳上，放著四大包東西，真不知道這麼多的東西，她是怎樣搬上火車的，又是怎樣搬下來的？
　　
　　方淑娟終於看到了方圓，輕輕地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髮絲，她臉上綻放笑容：「方圓，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方圓看著方淑娟，心裡充滿了同情：「淑娟，一個月不見，你瘦了。」方淑娟說：「都說女人要減肥，天天哭著喊著買減肥藥，買瘦身衣，做瘦身按摩，我這不用花錢就能減肥，難道不好嗎？」方圓說：「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善待自己。別不捨得吃，也不捨得穿。你愛護你自己，對自己好一點，好不好？」
　　
　　方淑娟看著方圓那真摯而深沉的目光，心裡感動得想撲到方圓的懷裡。對於方圓，方淑娟的心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到現在為止，方淑娟仍然認為，自己才是方圓最合適的妻子，沒有人比自己更理解方圓，沒有人比自己更支持方圓。只可惜，方圓選擇了家世很好的孔雙華，而放棄了最適合他的女人！每當想到這一點，方淑娟心很痛，卻並不甘心。感受著方圓的關心，方淑娟這不甘心的感覺更加強烈起來。方淑娟說：「謝謝你，方圓。我知道，你還是非常關心我的。」方圓說：「畢竟我們同事過，對桌過。今天，我看到你穿著這一身已經穿了四年的風衣，我心裡真不是滋味。淑娟，我給你錢，2000元夠不夠？你去給自己買幾套好看的衣服。你看看你，穿得衣服雖然很乾淨，也很俐落，但看起來卻像是老大媽一般。你還是一個女孩子嘛，該打扮就要打扮打扮，穿得漂漂亮亮的。」方淑娟說：「我有錢，我又不是不掙錢。如果我想買新衣服了，我肯定要買。但你看我這一身衣服，一直都很平整，也沒有破，為什麼不穿呢？要知道，浪費就是犯罪。我有錢，肯定是要花在刀刃上，而不是花在我認為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上。」
　　
　　方圓瞭解方淑娟的性格。她認為重要的事情，比如像以前他在準備全省優質課比賽的時候，需要西服、襯衣、領帶、腰帶的時候，方淑娟可以毫不猶豫地拿出上千元，這就是花在重要的事情上了。方圓說：「我尊重你的意見。我的車在那邊，我們過去吧。」
　　
　　方圓把最重的兩個包拎在手裡，方淑娟拿起另外兩個包，一步一步來到自己的轎車前。把包放好。上了車，方圓說：「送你回學校？」方淑娟說：「先吃飯吧。我還沒吃早飯呢！」方圓說：「火車上沒有早飯？」方淑娟說：「有。那麼貴，10元一份，都什麼呀？我看最多也就值5元錢。」方圓忽然發現，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在意過10元、5元這個概念了，也有大半個月一分錢都沒有花過。上一次花錢，還是給汪泉和汪泉的父母購買禮物，花去1萬多；現在馬上要花的錢，是37萬7600元，因為馬上要擁有屬於自己的房子了。什麼10元、5元，這似乎距離自己已經很遠了。
　　
　　方圓說：「淑娟，我請你吃早飯吧。」轎車啟動起來，沒有在主城區停留，而是直接過了甌江進入江南縣。在江南縣城，很乾淨的一處臨街餐館，方圓把車停下，對方淑娟說：「來吧，來這裡吃飯。」方淑娟沒有說話，跟在方圓的後面下車，步入餐館。餐館的服務人員熱情迎上前來，招呼方圓和方淑娟坐下。方圓指了指靠窗的角落處的四人小座，說：「我們坐那裡吧。」方淑娟點點頭。
　　
　　來到座位處，方淑娟放下包，把緊緊包裹的淺灰風衣脫下，很細心地平整疊好，放在椅背上。高圓領米色的薄毛衫，勾勒出方淑娟的曲線美，原來看似平坦的胸，這個時候也能看出那挺立的一面。方圓說：「坐吧。」服務員問：「想吃點什麼？」說著把菜譜遞過來。方圓說：「給這位女士，讓她來點。」服務員說：「好。」方淑娟接過菜譜，直奔麵食，看到一元一碗的米飯，說：「給來兩碗米飯。」服務員在小本上記下。又看菜譜，方淑娟說：「給來一份辣炒土豆絲，再來一碗酸辣湯。就這些。」服務員有些驚詫地看著面前的兩個人。這兩個人，特別是這個男人，看穿著，那絕對是體面人，門口還停著那麼好的轎車，竟然只點了12元的飯菜，米飯2元，辣炒土豆絲4元，酸辣湯6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