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官場] 局長成長史 作者：徐浩瀚 (連載中)

1581、方圓控制局面的藝術（1）
　　
　　
　　當方圓、孔雙華坐著車來到東州海鮮家常菜館的時候，蘇全順和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人已經站在臺階上。看到方圓的車，兩個人都迎了上來。當轎車平穩地停下後，蘇全順已經搶先一步，把車門打開，另一隻手扶著車框頂，服務很是到位。
　　
　　方圓走下車來，陪著蘇全順來的年輕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這位「局長」實在是太年輕了，比自己都小啊！但看看平日裡牛逼烘烘的市教育局財審科長蘇全順像個跟班的僕人一樣，臉上堆著笑，侍奉著方圓，年輕又不得不承認：這個比自己還小的年輕人，就是蘇全順所說的那個「方局長」了。
　　
　　蘇全順說：「方局長，這一位就是我給您介紹的永春裝飾公司的總經理布其呐布總。布總，這一位就是市教育局方局長。」方圓伸出手：「布總，你好。」布其呐很恭敬地雙手回握：「方局長，您好。」蘇全順又介紹孔雙華：「這一位是方局長的夫人。」布其呐看了看孔雙華，圓潤飽滿的臉上薄施粉黛，一種富態的貴女人模樣。穿一身很休閒的圓領寬鬆淡黃色的長裙擺連衣裙，映著臉上淡淡的笑容，一種似乎是天生的官太太氣質在不經意間流露。布其呐恭敬地說：「方夫人好。」孔雙華點點頭，站在方圓身邊，並未與布其呐握手。孔雙華沖著蘇全順點頭致意：「蘇科長，辛苦你了。」蘇全順說：「孔老師太客氣了。能夠為方局服務，這樣的機會也不容易找呢。」孔雙華說：「這一回順利分了房子、辦了貸款，還真是要謝謝蘇科長。」蘇全順說：「應該的，應該的。」方圓說：「這一位是東州5中的張老師。」布其呐知道他是司機，但局長的司機，該重視還是要重視：「張老師，你好。」張國亮與布其呐握手：「布總，你好。」（布其呐，湖南永州書友，目前在香港工作。應其要求，進入《局長成長史》跑個龍套。）
　　
　　布其呐說：「各位領導，請上樓吧。」在布其呐的引領下，方圓與蘇全順一前一後，步入菜館。來到包間，布其呐將方圓請到了上座，孔雙華安排在右首第一，蘇全順則坐在左首，布其呐自己則坐到了最下首，就是背對著包間門的地方。張國亮坐到了布其呐的右首。這大概是酒席的另外一種坐法了。
　　
　　布其呐說：「方局長，方夫人，蘇科長，張老師。非常高興有這樣一個機會，能夠給方局長服務。今天我作東，請幾位領導。」方圓笑著說：「是我求布總辦事，還是我來請吧。」布其呐說：「這怎麼能行呢？別人想請方局長都請不到，我能請得到，這是多大的面子啊！今天就我來作東了。」蘇全順說：「布總一片盛情，方局，要不給布總一個機會？」方圓說：「那就簡單吃一點。今天晚上，主要是跟布總商量一下我的新房裝修之事。」布其呐說：「是呢。方局長，我現在就讓服務員把菜起上，然後我們邊吃邊談。」方圓說：「好。」布其呐說：「請問方局、蘇科長、喝點什麼酒？」方圓說：「都說紅酒有助於預防冠心病，對心臟好，就喝點紅酒吧。」蘇全順說：「方局知識廣博，那我也喝點紅酒，跟著方局受受益，保護保護我的心臟。」布其呐說：「張裕解百納幹紅怎麼樣？」方圓說：「好。」布其呐問：「方夫人，您來點什麼酒？」孔雙華說：「我喝點白開水就可以。」布其呐說：「這怎麼行？」孔雙華說：「我不能喝酒。晚上回去後，我還要給我兒子餵奶。」布其呐說：「要不來一點優酪乳？」孔雙華說：「好吧，我就喝一點優酪乳。」布其呐問：「張老師，您喝什麼酒？」張國亮說：「我開車。」布其呐說：「那麼張老師喝點果汁怎麼樣？」張國亮說：「好。」
　　
　　布其呐對服務員說：「上4瓶張裕解百納幹紅，上紙盒包裝的生產日期一定是最近三天內的伊利優酪乳500毫升的那一種1盒，上橙汁，要現榨的那一種，先上1大杯吧。」服務員說：「好。」
　　
　　菜和酒都上得很快。服務員給每一個人或者倒上酒，或者倒上奶，或者倒上果汁。布其呐說：「方局長、方夫人，蘇科長，我布其呐做人向來實實在在，喝酒也很實在。今天，非常高興有這樣一個機會，見到方局長，並且為方校長服一回務。我想借這個機會，表達一下我的感情。」方圓說：「布總實在是太客氣了。」布其呐說：「方局長不瞭解我們永州人啊！我們永州人，都是心腸直，不會拐彎，有什麼說什麼。剛才我說的，都是我的心裡話。」方圓說：「原來布總不是東州人哪！怪不得剛才聽口音，好像是與東州人有一定的差別，原來是永州人。這永州在哪裡呢？這個名字我很熟呢！」布其呐說：「我猜想方局對永州的認識，一定跟唐代大散文家柳宗元有關。」方圓說：「不錯，柳宗元做過永州刺史。他寫過著名的《永州八記》，代表著其散文的最高成就，其中的《小石譚記》《始得西山宴遊記》都入選了中學語文課本。我知道了，永州在湖南的最西南，靠近貴州，對不對？」布其呐說：「方局長果然高明。我們永州啊，東南靠廣東，南靠廣西，西南靠貴州，是湖南省唯一一個與三個省搭界的城市。今年春節期間發生的因為低溫雨雪災害導致城區斷水斷電，火車站停航的郴州，就在我們永州的東面。」方圓點點頭：「說起來，東州還是歷史文化名城呢！有柳宗元這個唐宋八大家曾經主政永州，永州應該是家喻戶曉，全國人民都知道呢。」布其呐說：「永州不止有柳宗元。那個著名的《愛蓮說》作者周敦頤，也是我們永州人，還有大書法家懷素，還有黨創始人李達，還有陶鑄，都是永州人呢！」方圓笑著對蘇全順說：「這一回，我也長了見識了。原來永州是個天傑地靈的好地方啊！」
　　
　　說到了家鄉，布其呐眉飛色舞，又向方圓介紹了永州的一些著名的旅遊景點、文化古跡。方圓、孔雙華都聽得津津有味。蘇全順真不明白，這都哪裡跟哪裡啊？今天晚上的主題就是談裝修，現在好麼，成了永州旅遊推介會了。
　　
　　聽布其呐介紹了永州，方圓笑著端起杯：「看得出來，布總對家鄉是極其熱愛的。我先敬一杯酒，為布總有這麼好的家鄉，幹一杯。」布其呐說：「好，謝謝方局長。」喝了這一杯，方圓說：「連我都被永州吸引了。過個一兩年，等我的兒子大一些，會說話了，懂事了，我們一家三口，一定要去永州，去追尋柳宗元大師、周敦頤大師、懷素大師生活和工作過的地方，去探尋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陶鑄的足跡。」布其呐說：「如果方局一家去永州，我去給方局作導遊。」方圓說：「那麼我敬布總第二杯酒，說不定將來還真要請布總當一回導遊呢！」布其呐說：「我是很樂意為方局效勞的。」
　　
　　又喝一杯酒。方圓說：「布總這個姓比較少見啊！我是長這麼大，第一次知道有姓布的。我只知道，美國有個布希，英國有個布雷爾。不過，人家可不姓布。」布其呐說：「我們這個姓，全國分佈挺廣的，不過還是在廣東、廣西和我們永州比較多一些。其實廣東、廣西和永州姓布的，多數都是秦漢時期的百越族，後來隨著民族遷徙與融合，我們也成為大漢族的一員了。不過，也有一些土家族姓布，他們更多地保留了古代百越族的傳統。北方人姓布的，聽說是西域龜茲國國王的後代，這個我就沒有研究了。」方圓問：「永州離廣東那麼近，布總為什麼沒有去廣州、深圳創業呢？」布其呐說：「其實我們永州人，去廣州打工、深圳打工的，非常多，永州到廣州，也不過400多公里。不過，我之所以選擇到東州，是因為有另外一個原因。」方圓很好奇：「是什麼原因呢？」布其呐說：「都說東州人富甲天下。這座城市，城市的GDP總量不算高，但每一個東州人都很富。我幾年前剛剛來東州的時候，看得還不是很明顯，但這幾年非常厲害，全國許多城市聽到東州炒房團來了，房地產喜、地方政府喜，老百姓害怕。東州其實還不止有炒房團，還有炒煤團、炒期貨團、炒股票團、炒糧食團。東州是名符其實的藏富於民的城市，連小孩都會經商做買賣。我選中到東州來，有三個原因，第一，大家都去廣州、深圳，我偏偏去東州，去的少的，機遇往往更多些；第二，東州人很富，那麼在裝修裝飾的時候肯定捨得花錢，也出得起錢，所以在東州幹裝修裝飾，一定會很賺錢。當然，第三個原因是，我是抱著向東州人學習如何經商的心態過來的，就是想向東州人學習如何經商，掌握了經商的本領，我就是回到永州，也能幹一番大事業。」
　　
　　方圓忽然覺得這個布其呐其實與自己有很多相似之處，都很努力，都很用心，都獨闢蹊徑，都是用頭腦來謀劃未來的人。方圓說：「機遇總是屬於有準備的人。布總能夠在東州取得事業的成功，這與布總恰當的選擇和吃苦奮鬥是分不開的。」布其呐望著方圓，忽然覺得方圓有些像知音一般。至今為止，沒有人能夠明白他真正的心思，但方圓年紀輕輕，卻好像能夠看透他的心一般。
　　
　　方圓說：「那我再敬布總一杯酒，祝布總在東州市取得你事業的新成功！」布其呐說：「謝謝方局長的祝福。要想真正獲得成功，還需要像方局長、蘇科長這樣的大領導多關心我這樣打工的才行。」
　　
　　商人不改逐利本性啊！方圓感歎。方圓知道和平分管教育基建工程，但是現在並不想讓布其呐認識和平。對於布其呐，還有一個認識和瞭解的過程，如果他人品正、講信用，也不是不可以介紹給和平。當然，介紹的時候，肯定是不會當著蘇全順的面來介紹的，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做人問題。
　　
　　

1581、方圓控制局面的藝術（2）
　　
　　
　　又喝一杯酒，方圓沒等布其呐說什麼，又控制了場上的局面：「蘇科長，我和雙華敬你一杯！這一杯酒是感謝酒，我和雙華都是很感謝你的，房子的事基本上都是你在操心。你所做的一點一滴，我和雙華都記在心裡。」孔雙華說：「是啊，蘇科長，我非常非常感激你。」蘇全順心裡溫暖無限：「方局、孔老師，我做這一點事，都是應該的。恰好我分管，力所能及。」方圓說：「沒有蘇科長，貸款之事就不會只需要我簽幾個字這麼簡單；沒有蘇科長，我也不會認識布總這樣的新朋友。謝謝你了。」蘇全順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方圓說：「朋友不說題外話，喝了吧。」蘇全順仰起頭，把杯中酒搶先幹掉。
　　
　　方圓喝了一杯，又端起酒，對張國亮說：「國亮，你跟著我已經好幾個月了，我記得你從去年9月底我臨時主持學校工作的時候，你就跟著我了。」張國亮說：「是。」方圓說：「幾個月來，你是不辭辛苦，接來送往，付出了很多。那輛車每天都被你擦得鋥亮，車廂裡也是乾淨整潔，我坐在裡面很舒服！我覺得你不但是稱職的，也是非常優秀的。」張國亮很激動：「校長，我能做的只有這點事。」方圓笑著說：「細節決定成敗。能把小事做好，才能去做更大的事；如果連小事都做不好，領導又怎麼會放心讓你去做更大的事？」
　　
　　這話的含義太深了，連蘇全順、布其呐都細細品味。方圓說：「國亮，我和雙華敬你一杯，感謝你。」張國亮說：「不謝。我期望著能夠一直為校長服務。」方圓說：「我方圓是重情重義的人，我方圓是關鍵時刻敢說話的人。只要你好好做事，關鍵的時候，我會為你說幾句話的。」張國亮說：「謝謝校長。」孔雙華說：「張師傅，謝謝你。」張國亮說：「孔老師，我做得不好的地方，還請您多批評。」
　　
　　這樣一個段子下來，張國亮怎能不死心塌地？領導藝術啊！蘇全順、布其呐看得是目瞪口呆。當然，蘇全順的感悟更多！蘇全順知道方圓與和平關係好，方圓是不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是不是一個關鍵時刻敢說話的人，在今天的局周例會上已經很清楚了。沒有人敢為和平的觀點說話時，就是方圓勇敢地站出來，這不是重情重義是什麼？這不是關鍵時刻敢說話，又是什麼？如果方圓決定幫誰了，那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去幫，就像今天幫和平一樣！蘇全順感慨萬千：自己如果能贏得方圓的信任，方圓一定會幫自己的。這堅定了蘇全順在跟緊翟新文的同時，再緊貼方圓的決心。
　　
　　喝了酒，方圓面容掛笑、態度親切地看著張國亮：「國亮，我工作比較忙，你主動提出來，要監管我新房裝修的事，很好。裝修期間，也麻煩你有空的時候過去轉一轉，另外，我愛人如果要過去看一看，你也可以拉她過去看一看，有什麼情況，及時跟我愛人說一說。與布總保持密切聯繫，和布總多商量，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把房子裝修好。」張國亮拍了胸脯：「請校長放心，這件事我一定做得好好的。」方圓點點頭：「做好了前一件事，才會有更重要的後一件事交給你，這是人之常情。」蘇全順對方圓這句話感同身受。
　　
　　布其呐說：「方局，剛才其實應該是我先敬你的，結果是你敬了我們。不過，通過這敬啊，我不但看到了方局平易近人的一面，更向方局學習了高明的領導藝術。方局是我接觸過的與方局年齡相似的人裡，最最優秀的人了。我非常佩服方局，我敬方局一杯。」方圓說：「剛才接連幾杯，我可都是滿杯，代表著我誠心誠意。這酒喝得有些多，後面我想申請一下，我隨意喝一點，好不好？」布其呐說：「好的。我全幹，方局隨意。」方圓對服務員說：「每一杯啊，都給我少倒一些，我也全幹才好。」服務員說：「好的，領導。」
　　
　　方圓與布其呐喝了一杯。布其呐說：「方局，方夫人，我有這個決心和信心，把方局的新房給裝修好。我想聽聽方局和方夫人有什麼要求。」孔雙華看著方圓。方圓笑著說：「老婆，具體怎麼裝修，你來安排。我想提提一個大概的思路，好不好？」孔雙華說：「好。」方圓對布其呐說：「房子具體怎麼裝修，布總多與我愛人商量。平常的一些細活、小活，跟張老師商量。裝修的過程，我不過問。」布其呐說：「方局，放心吧，我會跟方夫人多商量，跟張老師多溝通的。」方圓說：「有一個大體的思路。我只有7萬元的裝修款。這些裝修款呢，還是我多貸款省出來的一筆錢。當然，這個好主意，也是蘇科長和我銀行的朋友告訴我的。錢不多，但我還是有幾點期望。」
　　
　　布其呐拿出筆和本子，開始記錄。
　　
　　方圓說：「第一點，環保，這是最重要的指標。我兒子現在還不到1歲，應該說對於苯、甲醛這些容易誘發白血病的物質，抵抗力較差。所以布總給我家裝修用的所有材料，我都希望是最最環保的材料。」布其呐說：「方局，請放心。我保證在裝修之後，家裡沒有一點異味。」方圓說：「我聽說一些石頭裝修料會釋放X射線，有一些帶有放射性的微量元素或空氣分子，也會誘惑疾病。這個方面，不知道布總是否考慮到？」布其呐說：「是，有些有害物質是沒有氣味的。比如這大理石，一般會用到窗臺、過門石等地方。有些大理石放射性比較強，只能鋪在公園、廣場，不能用在家庭裝修中。方局也很精通啊！」方圓說：「不是我精通。我在聽說要分房之後，上網查了查，粗淺地瞭解一點。」布其呐說：「請方局放心，我一定會親自為方局挑選各種用料。給方局裝修房子，我是準備零利潤，同時高品質、高環保。」方圓說：「適當的利潤還是要有的。我可不想因為裝修一次房子，成了變相接受賄賂的人，這樣會讓我犯錯誤的。這樣吧，所有的單據，布總都交給張老師，最後由我愛人匯總匯總。如果7萬不夠，我們再想辦法。」布其呐說：「夠，一定夠。裝修裡的貓膩太多，如果把這些貓膩去掉，7萬塊一定會裝修得非常好。」方圓說：「嗯，這我就放心了。第二個要求是：三間臥室，要有一間給我父母。」
　　
　　孔雙華大吃一驚：啊？公公、婆婆要來？方圓微笑著看孔雙華：「雙華，我父母年紀越來越老了。冬天，東北那地方太冷，每年接老人過來過過冬，我相信你一定會支持的，對不對？」孔雙華很想說不，卻沒有這個勇氣開口。孔雙華點了點頭，說：「原本我設計，一間主臥室，一間兒童房，還給你留一間書房。如果給爸爸媽媽留一間，這就少了一間。」方圓笑著說：「雙華，你覺得我們會一直住套三的房子嗎？未來的某一天，有沒有可能，我們住上套四的房子，另外再加一小間保姆住房？」孔雙華還真沒有想過。而蘇全順、布其呐也是聽得大眼瞪小眼：嘿，方局長的「理想」可真遠大啊！
　　
　　方圓說：「雙華，現在睿睿還小，在上小學之前，跟我們一起睡就可以。睿睿的兒童房我看可以設計，也可以緩一緩。如果你一定要保留這個兒童房，我看就不用給我單獨設計書房了。在咱的主臥室裡，加一張辦公桌，就可以。」孔雙華猶豫了一下，說：「那兒童房暫時不用了吧。」方圓笑著對蘇全順、布其呐說：「各位，我這夫人非常善解人意，對不對？」蘇全順說：「孔老師絕對是這個。」說著，伸出大拇指。布其呐說：「方夫人是我見過的最通情達理的好太太。」這兩個人配合著方圓，給孔雙華戴上一頂高帽子，孔雙華此刻已經是有苦說不出了。
　　
　　方圓說：「剛才我愛人已經同意了，一間主臥，加一張小辦公桌的設計，我愛人馬上就要成為大學老師了，平常也需要辦公。另外，老人的臥室是舒適為主。書房呢，不要設計成單純的書房，也加一張寬1.3米左右的床，住單人可以，偶爾擠一擠兩個人，也可以。剩下的空間，怎麼設計，布總跟我愛人商量就可以了。廚房、衛生間、客廳怎麼設計，我沒有任何意見，全聽我愛人的就可以。」
　　
　　布其呐感歎：方局長是有孝心的人啊！這憑這一點，就得好好給他裝修！不過，還是要讚歎方圓的「領導」藝術，說是放權，其實已經把主要的裝修框架都提出來了。估計是設計老人房、書房里加床，都不會是方夫人所期望的，但在現在的情況下，方夫人就是想反對，也反對不了了。高，實在是高！
　　

1582、仿佛無解的難題
　　
　　
　　裝修的事情安排好，這酒宴也該結束了。方圓與孔雙華，夫妻雙雙把家還。一路上，孔雙華都沒有說話。方圓知道她心情並不是十分好，主要原因還是因為要接公公婆婆來東州。方圓感歎：愛屋及烏，有的時候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或許，孔雙華是非常愛他，也愛兒子睿睿，但對於他父母的接受，至今也在心理上有障礙。說實話，方圓也覺得父母有些老土，但不管怎麼說，他們也是養育自己長大的人，這份恩情，什麼時候也不能忘記，也不應該忘記。更何況，在東北農村地區，兒子養老已經天經地義，至今未有改變，靠兩個女兒養老，總是一件被當地人笑話的一件事。父母終歸有一天會老去，越來越老的時候，特別特別需要子女，自己作為兒子的，哪怕就是送老人去養老院，也需要承擔起這個費用的問題，這無路可逃，是肩上必然的責任。在這個時候，方圓忽然感覺到自己掙的錢實在是太少。雖然從學校到教育局，工資待遇提高了不少，但如果真地要養活兩個沒有工作、沒有養老金的老人，這份壓力還是蠻沉重的。要想辦法多掙錢啊！要接受丁春曉那10％的股份嗎？如果接受了，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自己必須全力以赴去經營春曉公司，這與自己想在仕途發展的願望是相矛盾的。
　　
　　方圓與孔雙華一樣是滿腹心事。這一路上，夫妻兩人一句話也沒有說。司機張國亮看在眼裡，心裡驚詫：剛才方局在酒宴上談笑風生，轉眼間，沉默不語，到底哪一個才是更真實的方局？
　　
　　到了醫學院社區，張國亮要送方圓和孔雙華到樓下。方圓說：「就在路邊吧。我和雙華走一走。」張國亮把車停在路邊，搶先下了車，幫方圓和孔雙華拉開車門。方圓握了握張國亮的手，說：「明天7點來接我。」張國亮說：「好的，方校。」
　　
　　方圓與孔雙華默默走進社區。方圓忽然開口：「老婆，我要謝謝你。」孔雙華說：「謝我什麼？」方圓說：「謝我的老婆知書達禮，謝我的老婆給我面子。」孔雙華說：「別給我戴高帽了。」方圓說：「我說的是心裡話。」孔雙華說：「我心裡有些不好受。老公，我跟你商量一下，我們按月給爸媽寄錢好不好？一個月300元，不，還可以多到500元。其實寄錢也是一種孝心。」方圓說：「雙華，說句實在話，我也不希望我父母來。父母沒有多少文化，與我們根本沒有辦法進行溝通。」孔雙華說：「說的是呢。爸個性又比較鮮明，我就擔心處不好關係，影響了我和你的感情。媽的性格好，脾氣好，如果只有媽一個人，我很情願。」方圓將心比心，也感覺到父親似乎比較難以相處了一些，脾氣不好且倔強，還願意擺出家中老大的架勢。方圓長歎一口氣：「我也贊同你的想法，可是，我是他們唯一的兒子。在東北，女兒養老是被人笑話的；兒子養老天經地義，我無法逃避這個責任。更何況，縱然我父親有一些缺點，他也是我父親，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他們老了，需要人來照顧。」孔雙華再次沉默，默默地陪著方圓走過了自己住的那棟樓，繼續往社區深處走去。方圓說：「隨著他們年紀越來越大，病也會越來越多，我們農村的治療條件很差的。我是希望他們能在東州，有好的生活條件，有好的醫療條件。」孔雙華說：「如果沒有我父母的資助，我2000多，你3000多，兩個人才5000多元，我們還要養睿睿，還要每個月還貸款1400元。如果爸媽真地過來，他們一沒有勞保，二沒有醫保，老公，平常如果老人健健康康的，光吃個飯穿個衣，這倒沒有什麼；如果一旦生病住院，幾萬幾萬的花，我們兩個到哪裡去弄錢？睿睿吃什麼，喝什麼？早期教育沒有錢，又怎麼保障？」
　　
　　方圓也沉默了。雖然心裡不願意聽到孔雙華這樣斤斤計較的話，但方圓是理性的，這個問題確實是一個比較棘手的現實問題，父母沒有勞保和醫保，生病了，住院了，到哪裡去給父母弄錢？或許一次兩次，可以請苗東順、丁春曉、舒韋蓉他們幫幫忙，但終歸不是長久之計。強烈的想掙錢的渴望，慢慢炙烤著方圓的心。
　　
　　孔雙華又說：「老公，我知道你的書房加一張床的意思。你老家來親戚，比如姐姐來了，比如你外甥孩子，我是歡迎的。但是如果要長期間住在這裡，誰來照顧他們？你和我，誰又有時間陪他們？我要照顧睿睿，把睿睿照顧好，培養好，帶著他去參加各種早期教育班，我和小清去，或者我一個人去，都可以。這樣不會影響到你的工作，你忙你的工作，忙你的事業。你又那麼忙，工作一個接一個，你有時間陪老家來的親戚嗎？你沒時間，我也沒時間，誰陪這些親戚？難道讓他們自己去轉？或者留他們在屋子裡？」孔雙華說得很委婉，但孔雙華心裡是很不情願讓方圓老家的親戚過來的。孔雙華覺得，這件事擱在誰身上，誰心裡也會疙疙瘩瘩的。
　　
　　方圓沒有反駁妻子的話。這也確實是一個現實問題。但如果老家一定要來人，自己有理由拒絕嗎？自己能不接待嗎？去年兩個外甥要來，自己沒有同意，被二姐好一個不樂意。如果外甥們放了暑假要到東州來玩玩，自己這個舅舅能一直拒絕嗎？那自己還有沒有家庭親情？有沒有良心？
　　
　　方圓沉默良久，再一次開口：「老婆，你說的都是現實問題。從目前情況看，確實存在著一定的困難，也讓我更加認識到，錢對於我們這個家庭的重要性。有錢不是萬能，沒有錢是萬萬不能。」孔雙華說：「可是我又不希望你犯金錢上的錯誤，經濟上的錯誤。你現在前途光明，已經是東州市現在最年輕的副處了，如果乾得好，幾年後成為正局，也不是沒有可能。到時候，我會以老公為榮，睿睿會以爸爸為榮。如果因為犯了經濟上的錯誤，與前途比起來，值不值？我寧願過得窮一點，也不希望我和睿睿突然沒有了依靠和未來。」
　　
　　方圓站在那裡，輕輕地扳過妻子的肩膀，凝視著孔雙華，深情地說：「雙華，你讓我想到了誰？」孔雙華說：「誰？」方圓說：「你讓我想起了東漢光武帝的陰皇后，想起了唐太宗的長孫皇后，想起了明太祖的馬皇后。」孔雙華心裡有一些歡喜，這其實也是老公的一種特殊的認同。可是當皇后一定好嗎？守著大攤子不容易不說，還要面對一大群皇妃的激烈競爭。孔雙華說：「我也不想做什麼皇后，我只是想當好你的妻子，當好睿睿的媽媽，我們三個人共同建設和諧幸福溫馨的家。」方圓說：「這也是我的願望。雙華，經濟上的錯誤，我一定會堅決提醒自己的。放著大好地前途不好，犯經濟上的錯誤，確實不值。但錢也要努力地去賺，對於合法的勞動收入，該有還是要有。
　　
　　丁姐一直期望我能幫助她去管理春曉公司，她願意額外給一塊不少的收入；東升集團的安大哥也期望我能夠擔任東升集團的發展顧問，每個月願意給我1萬元；舒韋蓉大姐，就是那個送我西裝的大姐，她也想聘用我兼顧顧問，一個月也會給不少錢。等我研究研究，這些收入是否可以拿，是否合法。當然，我也會努力地尋找其他的合法創收途徑，比如炒股，比如炒期貨，我現在也想不出更好的，但我會努力地想辦法。
　　
　　錢很重要。如果我們能夠在我們家的附近買一個小套二的房子，到時候讓我父母過去住，如果老家來親戚了，也可以住在我父母那裡，你剛才提到的這些問題，就已經克服了一大半：不需要天天面對我那個脾氣不太好的父親，同時又能讓我盡到孝心；老家來親戚了，請他們吃幾頓飯就可以，其他時間也是住在我父母那裡，不會影響我們的生活。」孔雙華點點頭：「掙錢確實很重要，但我真地很擔心你會犯經濟錯誤。老公，我說了，寧願窮，也不願意你犯經濟錯誤。」方圓說：「我會慎重處理好這件事的。剛才我還在想，如果我父母能夠轉變成東州市城市戶口，兩位沒有收入的老人，是不是都可以享受每人300元的最低收入保障？生活費的問題就解決了。如果透過一些別的途徑，給兩位老人投上醫保，那生病住院的問題也得到解決。」孔雙華說：「這可能嗎？他們從來沒有工作過，都快70歲的人了。」方圓說：「有些事情，看似不可能，但不試一試，怎麼會知道行不行呢？別忘記了，楊芳校長的愛人趙叔叔，是勞動保障局的副局長，關於養老保險和醫療保險的問題，可以諮詢一下趙叔叔；我最近又結識了一位市公安局的副局長，關於我父母的戶口問題可以諮詢一下這位副局長。
　　
　　雙華，這件事啊，我要靠自己的力量去試著辦一辦，不想依靠咱爸爸。如果確實不行，不能解決父母的勞保問題、醫保問題，我父母來東州的事情，就需要再研究再處置；如果我父母有了勞保，有了醫保，東州的生活條件，比起吉林老家的生活條件，不知道要好多少倍。農民，是最沒有保障的群體。更何況我們東州冬天很暖和，而吉林長白山，冬季零下二十多度，是天天要面對的。我這當兒子的，不能讓父母繼續受這樣的苦。」
　　
　　孔雙華說：「如果你真地能夠解決爸媽的戶口問題，解決了勞保和醫保問題，就是爸媽長住在東州，我也不會有任何意見。」方圓握住了孔雙華的手，說：「我一定會想辦法，解決這個看起來無法解決的難題。」
　　
　　當夫妻二人返回家的時候，已經過了晚上10點。岳母孔淑芳坐在客廳裡，看著電視，電視的聲音極小。孔雙華說：「媽，我們回來了。」孔淑芳說：「睿睿已經睡下了。小清陪著睡的。給他喂了牛奶，小傢伙睡的時候，還是要找媽媽，找奶頭。沒有辦法，小清就讓睿睿含著她的奶睡呢。」
　　
　　真是太刺激了。方圓立刻就有了慾望，一種想做愛的慾望。一個20歲的小姑娘，沒有奶水，竟然讓我兒子含著她的奶頭，這……這……嘿嘿。方圓默不作聲，卻很有想法。看看孔雙華，真地很想很想做愛了。
　　
　　孔淑芳說：「怎麼樣了？」孔雙華說：「房子的貸款做好了，20萬，按照公積金的利率，而且是東州交通銀行安排工作人員登門到教育局，給方圓辦的。方圓就是簽了幾個字，按了幾個手印。」孔淑芳說：「其實媽還是能拿得出20萬的。」孔雙華說：「這不一樣，這是我們小倆口靠自己的力量，擁有的第一套房子。我們還會努力，爭取在幾年後，擁有第二套房子。」孔淑芳說：「一個月要還多少貸款？」孔雙華說：「大約1400元吧。」孔淑芳說：「這個倒是也不多。今天晚上談裝修，怎麼樣了？」
　　
　　孔雙華說：「已經敲定了。方圓的司機每天在現場盯著，我如果有時間的話，也去看看。」孔淑芳說：「好啊！這小方當了副局長和不當副局長，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辦很多事，似乎也方便不了少。」方圓說：「朋友多了好辦事。」孔淑芳說：「過些日子，我想在五一前，搬到東州大學咱分的那個套四的房子去住。這個家，住了好多年了，不捨得走，但還是要走。原本想把這套房子留給你們小倆口，現在方圓自己分房子了，也用不到了。」孔雙華說：「媽，我和方圓，還有睿睿，也要跟著你去東州大學呢。」孔淑芳說：「本來就是要一起去的。難道220平米的大房子，只住我一個孤零零的老太太？」方圓說：「媽，我支持你早點搬過去。搬到了東州大學的房子，爸爸回家的時候一定會多起來，畢竟下了班，步行也能回家的。」孔淑芳歎了一口氣：「我也是這麼想的。」方圓看著面容有些憔悴的岳母，心裡產生同情之心：岳母不容易啊！岳母也是很聰明的，這搬家，將會直面與那個麻老師，鹿死誰手，還要看兩個女人鬥智鬥勇呢！
　　
　　孔淑芳說：「都去睡吧。」孔雙華說：「好。」方圓說：「雙華，來我房間。」孔雙華的心怦怦地跳起來。是啊，又好些日子沒有夫妻生活了，難道方圓是……進了書房，孔雙華就被方圓抱住，雙唇就被方圓的唇吻上。方圓技巧嫺熟，唇上的動作，手上的動作，只消幾下，便讓孔雙華渾身綿軟。方圓說：「雙華，我愛你。」說著就把孔雙華抱上了床……對孔雙華來說，這又是一個欲仙欲死的夜晚，經歷過邵可卿啟蒙開發、池麗萍錦上添花的方圓，做愛的技巧自然是非一般男人能夠比得上，幾次沉淪，幾次昇華，讓孔雙華愛煞了方圓，精神、心靈與身體，同時被方圓俘虜，愛方圓愛到了極致……
　　　　

1583、東升集團像美國一樣霸道
　　
　　
　　2008年2月26日，星期二。方圓早早來到了學校，第一件事就是將德育主任王菁蓮請到了校長室。王菁蓮坐在長沙發上，方圓坐在她的對面。方圓看著王菁蓮，真是感到無話可說。她有些太悶了，平常也沉默寡言，真不知道這樣的人怎麼能夠勝任德育工作？可是，事實上，過去半年的觀察看，王菁蓮的德育工作抓得還是相當不錯的，東州5中的校園秩序、學生行為習慣等，都是相當不錯的。
　　
　　方圓說：「王主任，本來我說昨天跟你談談心，結果昨天一天都在教育局，沒擠出時間回來。」王菁蓮說：「校長忙，我理解的。」方圓說：「一直都想跟王主任聊一聊。」王菁蓮說：「校長太忙。」方圓說：「不是太忙，而是一直沒有找到一個好的話題。平常王主任基本上不來我的辦公室，就是我想主動與王主任說說話，似乎也沒有這樣的機會。」王菁蓮說：「我不是那種喜歡溜鬚拍馬的人。能夠扎扎實實把分管的工作做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對得起國家發的工資，我覺得就可以了。讓我裝笑，我很難做出來，也覺得沒有意義。」
　　
　　都快四十歲的人了，還這麼個性！方圓忽然異想天開：誰要是娶這麼一個老婆，倒也挺無趣的。這一點連孔雙華都不如，昨天晚上，孔雙華竟然也能夠接受自己的一些新玩法，而且很盡興。像這個王菁蓮，大概是絕對不會接受的吧？
　　
　　方圓說：「我對王主任的工作還是比較滿意的。但我還是有建議，就是希望王主任能夠多與我溝通，與分管的阮校長溝通。交流溝通，也是一種重要的工作手段，工作不僅僅是貫徹執行，更需要創新思路，在什麼時候會有科學的創新思路？那就是多交流、多溝通，多發生思維的碰撞。」王菁蓮說：「我以後會注意多彙報、多溝通的。」方圓說：「我期待著，王主任能夠在你現有的崗位上，做出成績來。什麼時候，成績都是進步的基礎。」王菁蓮說：「我明白。」遇到這樣不通事理的人，方圓很無奈。很想扶她一馬，卻猶如熱臉碰到了冷屁股。方圓說：「去吧。以後我歡迎王主任經常來我辦公室坐一坐，我們可以聊一聊，哪個方面，什麼問題，都可以聊。」王菁蓮說：「謝謝。」
　　
　　送王菁蓮出了校長室的門，看到邱正軒已經等在那裡。邱正軒說：「方校長，我彙報一下昨天的工作，還有今天的一些打算。」方圓說：「邱校長，請進吧。」也是請到沙發上，方圓聽取邱正軒的彙報。聽完了彙報，方圓說：「邱校長，你做得很好。我希望你雖然不是校長，但就是要把自己當個校長來鍛煉自己的全面領導能力。開學迎接期初視導，各項教學工作有序開展，是你面對的第一個考驗。接著就是籌備迎接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如果能夠成功，你的功勞會比我還大。」邱正軒說：「學校的任何成績，都是在方校長領導下取得的成績。」方圓說：「邱校長，我如果是埋沒副職成績的校長，大家還會像現在這樣對我嗎？」邱正軒想起了向畢全力市長、宋雲生市長、翟新文局長的彙報，方圓似乎都把副職和中層推在最前面，還真是沒有埋沒大家，內心激情昂揚：這一回，一定利用這個難得的常務副校的機會，把工作做漂亮了，出成績，出光彩。或許，方圓正式調到教育局後，5中的工作就由自己來接手。邱正軒說：「我一定不會辜負方校長的囑託，把這幾件事都做得漂漂亮亮的。」方圓說：「邱校長，我對你有信心。」
　　
　　阮少修和陳秋蘋則帶來了東升集團張立之副總裁提出的設立獎學金的有關東升方面的期望。
　　
　　方圓仔細地閱讀東升方面的要求：
　　
　　1、東州第五中學「東升獎勵基金」總額為100萬元。花完之後，再根據當時情況決定是否續加。
　　
　　2、東升集團董事長、總裁安東升任東州第五中學名譽校長。
　　
　　3、東升獎勵基金獎勵的物件為：品學兼優的貧困學生；在全國、全省比賽取得優異成績的教師、學生；考上清華大學、北京大學、南京大學、清江大學的學生。其他任何情況不得使用該基金。
　　
　　4、每一次使用東升獎勵基金，需提前向東升集團提報：獎勵原因、獎勵物件、獎勵人數、獎勵金額。東升集團有權對該項獎勵進行審核，並決定是否批准。
　　
　　5、東升獎勵基金的每一次獎勵，都需要有東升集團董事長、總裁安東升出席。安董事長因故不能出席，需由安董事長委派東升集團公司的代表出席。東升第五中學不得自行進行獎勵。每一次獎勵，需邀請媒體記者參加並進行報導。
　　
　　6、東升集團員工適齡子女如果想到東州第五中學就讀，東州第五中學無條件接收。
　　
　　7、東升集團在企業發展或企業活動中，需要東州第五中學師生配合參與的情況，東州第五中學無條件配合，不得另提費用。
　　
　　8、東州第五中學「東升獎勵基金」最終解釋權，歸東升集團所有。
　　
　　看完這8條，方圓苦笑：「少修，這簡直就是不平等條約嘛。」阮少修說：「我和陳主任，與張立之副總裁，還有一位年輕的總裁辦女秘書，進行了商談。」方圓說：「總裁辦換女秘書了呀？」阮少修說：「是啊！很年輕很清純，雖然比不上池主任漂亮，但氣質很好，體形也很好。」陳秋蘋看了一眼阮少修，心裡話：敢情阮校長也喜歡盯著年輕漂亮女孩看啊，看得還挺仔細。方圓問：「你們沒有看到池主任？」阮少修說：「我和小陳沒問。」方圓心中感歎：池麗萍說離開就離開，安東升也毫無挽留之意，而且立刻換了更年輕還很清純的大學畢業生，難道小池是安東升已經厭膩的人？想到這一層，方圓的心裡竟然有些堵：小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她與安東升之間又是怎樣的關係？按說像小池這樣既聰慧又美麗而且還知進退、懂分寸的辦公室主任，也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為什麼說離開就離開，安東升竟然不挽留呢？
　　
　　這樣的心事沒有辦法與任何其他人講，只能自己心裡默默感悟。如果小池是安東升玩夠的人，自己還能接受她嗎？這個問題像重錘一樣敲擊著方圓的心靈。
　　
　　方圓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原來聽說給我們學校100萬，我們都歡欣鼓舞。送上門的錢，不要白不要。現在看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天上掉餡餅的事情，也只有在夢裡才有。」阮少修感歎：「是啊！我認為，前三個條件，勉強還可以接受；後五個條件，如果接受的話，東升集團豈不成為了東升5中的太上皇？這簡直就是美國嘛！跟我美國要錢？可以，我美國可以動用民主基金，給你們贊助，但是你們必須實行多黨民主選舉。非洲就是這麼被美國給搞亂的，越選越亂，越選越分裂，越選越窮。現在，中亞國家、伊拉克、阿富汗，都快亂成一鍋粥了。當年薩達姆執政的時候，伊拉克是西亞地區老百姓生活最好、受教育水準最高的國家，現在好麼，多黨選舉了，北面事實上自治了，中間和南面天天炸彈，什葉派穆斯林、遜尼派穆斯林，天天你打我，我打你，老百姓都窮得吃不上飯。現在，按照美國的說法做了，得到了一筆民主基金，但結果，國家不國，伊拉克駐美軍20萬，阿富汗駐美國20萬，如果有誰不聽，大炮加導彈，伺候著，這些國家的老百姓就算是恨死美國，也不得不接受美國的欺壓啊！」
　　
　　方圓笑著說：「少修還是很關心國家大事，是一個強烈的愛國者啊！」阮少修說：「這一點，我不隱瞞，我確實很愛國。要是沒有美國在背後鼓搗，臺灣早跟大陸統一了，日本還敢拿釣魚島說事兒？南海邊上的菲律賓、馬來西亞、越南還敢不斷挑釁？我說啊，中國最大的敵人不是日本，而是美國，日本就一牆頭草，如果中國比美國還強大，日本早就倒過來了。所以，日本不足懼，如何破解美國的封鎖、阻撓，讓中華民族更快地發展起來、富強起來，這才是我們中央政府最應該考慮的事情。」方圓說：「其實日本也是有苦難言，八十年代，日本曾經發展到GDP占到了美國的一半，富甲天下。當時有日本人寫了一本書，叫《日本人可以說不》，其實就是對美國說不。但說不成功了嗎？1986年，美國逼著日本簽訂了《廣場協定》，逼日元升值，用了四年的時間，美國掠奪了日本三十年經濟發展的成果，導致了1990年到2000年十年的發展滯脹期，到現在日本國民還在受這個餘毒危害，政府的負債率居高不下，經濟發展速度極其緩慢。
　　
　　日本可以說不了嗎？不可以。為什麼？因為美國在日本本土有10萬美軍駐紮，華盛頓號艦母編隊，就把橫濱港作為母港；在中國的琉求群島日本稱之為沖繩群島上，還駐紮著美軍10萬人，另外還有一個普天空軍基地。在琉求群島東南方不遠處，還有一個關島，那裡停著一個艦母編隊，還有美國的戰略轟炸機機群，以及美國剛剛投入到現役的唯一的第四代戰鬥力F22。有人說，美國這樣的駐軍是在震懾中國、圍堵中國，其實又何嘗不是壓著日本，讓日本只能說『是』而永遠不敢說『不』呢？」
　　
　　阮少修說：「校長的愛國情懷，我看不比我差。你瞭解的情況比我更深刻啊！」方圓笑著說：「在讀大學的時候，我們很多男生都是愛國的憤青。許多同學都說恨日本，我說日本固然是在侵華戰爭中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但什麼時候都要分得清，誰是我們的朋友，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敵人的敵人，也要分得清，誰是主要的敵人，誰是次要的敵人。這可是當年主席的觀點哦！我說，真正在阻撓中國發展、阻隔大陸與臺灣統一、阻止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之路的，不是日本，而是美國。誰是我們主要的敵人，就一清二楚了。」阮少修說：「校長，您說得太對了。」陳秋蘋看著方圓的目光越發溫柔，還帶著一些崇拜與愛慕：方圓，可真像個具有男人胸懷、陽剛之氣、愛國情懷的頂天立地男子漢！
　　
　　方圓說：「我們可以不要這100萬元。東州5中不是缺錢的學校，沒有這100萬，東州5中一樣可以運轉很好。或許，在東州的企業界，這東升集團就是美國，但東州5中卻不是日本，這一點我可以確定無疑。美國讓日本接受不平等條約可以；東升集團讓東州5中接受不平等協議，不可以！」
　　
　　陳秋蘋在細細地品味著，什麼叫真正的男人味道；阮少修在感歎：什麼叫有實力，什麼叫有底氣。阮少修考慮問題比較細緻，提醒方圓道：「校長，咱學校確實不需要這筆錢。昨天不是讓臧主任統計學校的家底嗎？今天就可以給您呈報過來，咱學校一年的擇校費、一年的房屋租金，就是沒有財政撥款收入，我們一樣可以正常運轉。不過，校長，東升獎勵基金的簽約儀式，市委王國棟書記要親自過來，如果你拒絕著東升集團，不知道市委王書記這裡該怎樣交待？」
　　
　　方圓想起了自己在局黨委會上也是放過這樣的話。是啊，這是一個必須考慮的現實問題。可是，面對東升集團這樣苛刻的條件，要讓自己接受，那也是絕對不可能的。沉吟半晌，方圓說：「這件事，我要向翟局長彙報一下。請翟局長為我們學校劃出可接受的底線，然後我親自與安董事長談。談得成，咱就要；談不成，這一百萬，我不要了。市委王書記怪罪下來，我擔著！」
　　

1584、前面似乎又有陷井
　　
　　
　　翟新文看完了東升集團公司提出的8個條件，看著方圓。翟新文既感到這條件有些可笑，也感到這算是一個比較棘手的問題。倒不是這100萬元有多麼大，主要是因為牽扯到了王國棟書記要來出席。如果取消了這個教育獎勵基金的簽字儀式，王書記會怎麼看這件事？會不會對東州教育有不好的印象？會不會對我翟新文有不好的印象？放棄一次在市委書記面前展示東州教育的機會，也挺可惜的。不過，方圓最近的勢頭有些猛，受些挫折也應當，如果能夠借此打擊打擊他的狂妄與自大，倒也是有利於東州教育局的穩定與權威。
　　
　　翟新文面容平靜：「小方，你怎麼看這些條件？」方圓說：「有一點像美國的霸權行徑，作為東州5中的校長，我接受不了。」翟新文說：「是啊，這條件夠苛刻的。如果我們接受了這些條件，東州教育的面子往哪裡擱？東州5中的利益如何保障？」方圓說：「如果這樣8個條件不變，我寧可不要這100萬。」翟新文說：「拒絕這樣不平等的協定，我肯定會支援你的。關鍵的是，市委王書記要出席，如果這個活動取消，王書記那裡怎樣交待？」
　　
　　翟新文盯著方圓，想看看方圓的反應。翟新文知道王國棟很欣賞方圓，在教職工文藝匯演中，王國棟點名要給東州5中頒獎；王書記對於方圓在科學發展觀與教育科學發展方面的闡述很感興趣，市委常委、宣傳總長竇勝忠去5中的視察和座談，後來瞭解到，其實就是王書記的授意和指示。方圓與王國棟書記之間到底是怎樣的關係，翟新文一直沒有搞清楚；更為怪異的是，宋雲生市長、盛治仁部長、鄧雲聰常務三位領導，也對方圓非常之好，宋市長不但親自到5中視察，更是當著大家的面將方圓邀請上他的座車，去參加宋市長的宴請；而盛治仁部長則讓那個時候還不是處級幹部的方圓，在東州《組織生活》內部月刊上發表了關於科學發展觀的文章，甚至還親自作了點評，這在東州歷史上是第一次；而鄧雲聰與方圓的岳父孔子田關係非常之好，翟新文心知肚明，自然鄧雲聰會愛屋及烏，分管教育的時候，大會小會都會表揚方圓。兩個完全不同的陣營，同時對方圓表達友好，這在東州幹部隊伍中絕對是另類，絕無僅有。翟新文想得越多，對方圓越是忌憚，同時越是表面上友好與支持。其實翟新文對於方圓最近幾次在局長辦公會、局周例會上鋒芒畢露還是很有些不舒服的。
　　
　　方圓說：「還是要與東升集團再談一談。今天來向局長彙報，就是想請局長給劃一條底線，一條您認為不會讓東州教育利益受到損害的底線。然後，我們東州5中去與東升集團談判。如果最後談的結果在我們的底線之上，我們就接受這一次贊助；如果最後談的結果超過了我們的底線，這100萬不要了。市委王書記那裡，我去解釋。如果有什麼過錯，都記在我的頭上好了。」呵，大包大攬啊！他去找王書記解釋，分明是說他有直接與王書記溝通的管道，這是一條很重要的資訊。翟新文說：「有了責任，怎麼能讓你一個人擔呢？我是局長兼黨委書記，什麼時候，我都要負領導責任！」
　　
　　方圓的心裡感到溫暖。方圓說：「謝謝局長的支持。您對東升集團的8個條件，有哪些要求或建議，我記下來，我要親自跟東升集團談。」翟新文說：「談判，最重要的底線，就是不能讓東州教育、東州5中的利益受損。」方圓點頭。翟新文說：「我談幾點，你參考著。如果最後的談判結果不理想，你怎麼做，我都會支援的。」方圓說：「謝謝局長。」翟新文說：「這8條要求，除第1條，剩下的全部都需要修改或降低要求或乾脆取消。我一條一條地說。第2條，名譽校長，雖然是一種名譽，但一所學校只能有一個中心。我認為，如果要聘請安東升，最多就是東升第五中學名譽副校長。當然，我有個最好的職位等著他，就是東州第五中學發展顧問。顧問顧問，顧而不問。底線是名譽副校長，最好是顧問，小方你斟酌。」
　　
　　方圓說：「那我力爭請其擔任顧問。」翟新文說：「第3條，其他任何情況不得使用，條件限得太死。我建議修改為：其他情況如果要動用東升獎勵基金，與東升集團協商。這是底線。當然最好的情況就是，我們想怎麼花就怎麼花，想獎勵誰就獎勵誰。」方圓說：「好。」翟新文說：「第4條，我感覺東升集團一下子成了東州5中的上級領導部門，這把東州教育局往哪裡放？我認為，在符合獎勵範圍、獎勵物件的情況下，在獎勵結束，可向東升集團通報一下相關情況，而不是事事請示。我看可以另外設置有關的條款，進行約定，哪些情況事後通報一聲即可。」方圓說：「是。」翟新文說：「第5條，在獎勵的時候，可以請安東升來，但如果安東升不來，或不派代表來，憑什麼我們沒有自主決定權？錢給我們了，只要符合的約定和條款，我們想怎麼花，就怎麼花。」方圓說：「明白。」翟新文說：「第6條，無條件接受東升集團員工子女上學，東升集團有多少員工？至少有上萬名員工吧！如果是有10名員工的子女送到東州5中，我看擇校費差不多就夠100萬；如果有100名員工子女要到5中，我們東州5中可就虧大了。我看這東升集團的經濟帳算得很精明啊！小方，你注意到沒有？不是今年接收一次，而是要年年接收。按照他們算的這個帳，最終的一天是他們出了100萬，結果他們上萬名員工的子女都陸續進入東州5中，我們教育上的損失有多大！」
　　
　　方圓這一回也深刻地體會到了安東升的精明之處，如果這一條真地簽到了最終的協議上，那麼東州5中將永遠被東升集團套牢，自己就會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即便是想拒絕，人家拿出這一條款，自己不接受的話，就犯了法律上的錯誤，打官司永遠不會勝。或許這一件事本來是好事的事情，最終導致自己兵敗滑鐵盧，遭到上上下下的教育同仁唾駡，那些嫉恨自己的人，正好逮著這樣一個機會，落井下石。方圓說：「局長您看這一條該怎樣提？」翟新文說：「可以接收一部分符合條件的東升集團員工子女，但總數不能超過10人，或者明確界定為副總經理以上的東升高層子女，可以將子女送東州5中讀書。不是今年不能超過10人，而是這100萬花完之前，最多不能超過10人。當然，最好是刪除這一條。」方圓說：「好的，局長。」
　　
　　翟新文說：「第7條也是標準的霸王條款。教師、學生，誰都不能去參加企業的相關活動。小方啊，在河北某縣教育局，為迎接上級檢查，安排縣一中的年輕女教師陪酒陪唱陪舞，被揭發後，教育局局長被免職，一中的校長也被免職。為什麼？因為社會影響極壞！如果東升集團要求東州5中的女教師去參加企業的相關接待或其他活動，造成的社會影響，你能承擔得起嗎？」方圓感歎：翟新文看得很深啊！翟新文說：「學生就更不能參加企業的相關活動了。當然了，主題實踐活動除外。如果學生參加了，先不說社會影響這一關，單就家長這一關，我們就不容易過。如果有一個家長打市長公開電話，或許我們解釋解釋能勉強過關，但如果幾十人、上百人來打市長公開電話，誰能承擔這個責任？」方圓說：「是，局長不提醒，我還真沒有想這麼深。」翟新文說：「有前車之鑒啊！四川省某縣某學校，為迎接縣教體局局長，安排學校初二的女學生，都穿著漂亮的旗袍，站成兩排，歡迎局領導，結果被有心人給發到了網上。後面的情況我相信你能猜出來，校長被免職，教體局局長被警告處分。這還是教體局局長檢查自己所管轄的基層學校。如果是安排學生參加企業類似的活動，那恐怕錯誤就更嚴重了。再說，學生的主要任務就是學習，而不是其他，更不是這樣的社會活動。」方圓說：「謝謝局長的提醒。這一條，我絕不答應。」
　　
　　翟新文說：「第8條，他們是把企業的那一套搬過來。為什麼最終的解釋權要歸他們？這好像與暗箱操作都有些關聯。我知道一些大商場搞抽獎，其實都是內定好了，特等獎、一等獎，基本上都跑不出手掌心，一般情況都讓內部員工或關聯單位的重要人物得去獎項。都說本單位員工不得參加，但本單位員工的父母、親朋可以參加吧。這些人參加了，領取了獎品，一樣是歸了這一家人嘛！但加上一句最終解釋權歸××公司所有，一下子就把法律責任卸得一乾二淨，就是社會上的老百姓想起訴裡面有貓膩，但人家擁有最終解釋權，老百姓一點辦法也沒有。所以，第8條，最好不要。如果要保留，要思考一下，怎樣維護5中的利益，怎樣維護東州教育的利益。」
　　
　　嘿，在翟新文看來，東升集團的8條要求，只保留給錢和續錢的第1條，剩下的全部不要最好。方圓苦笑：剩下的7條要是都否定了，那安東升還不跳了高？看來這件事啊，就是要做好最壞的打算，談不成就談不成吧。方圓甚至能夠想像得到，安東升火冒三丈，跳起來叫駡的模樣。方圓說：「局長，您的要求我都記下了。我一定回去召集學校班子成員認真研究這件事，提出我們學校的條件。我向局長保證，一定要維護東州5中的利益不受損，一定要維護東州教育的利益不受損。如果對方不接受我們的條件，這100萬我就真不要了。」
　　
　　翟新文笑著說：「我相信小方的黨性修養和政治覺悟。小方，大膽去做，在什麼情況下，我都支援你的。」方圓說：「謝謝。有局長的堅定支持，我更有信心談好這件事。」翟新文說：「當然，放棄這100萬元，這只是最後的打算；如果能夠談得攏，還是要努力爭取與東升集團達成共識。小方啊，你在局機關周例會上可是說過這件事的，這一點你可要充分考慮清楚。」方圓點點頭：「謝謝局長關心。這件事我會爭取談到雙方都能接受，但是如果對方一定堅持他們的過高要求，我該放棄還是要放棄。我丟一點面子、受一次處分，這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我不能讓東州教育的利益受損，不能讓東州5中的利益受損！」翟新文說：「好好準備準備吧。集思廣益，拿出咱東州5中的條件來。既然他們可以獅子大開口，我們也可以嘛！都獅子大開口，雙方也好還價。不能一下子就把我們的底線亮出來，這樣的話，對方以為我們很強硬，不肯做任何一點讓步，反而談不好。」方圓說：「好，我回學校後，馬上召集校務會，大家共同商量出學校方提出的條件。」翟新文說：「好。」方圓說：「學校商量好條件後，立刻呈報給您審閱。」翟新文說：「不用了。反正這些條件都不是最終的結果。」方圓說：「那麼最終的結果我再向翟局長彙報。」翟新文說：「好，快去吧。」
　　
　　方圓返回自己的辦公室，給陳秋蘋打電話：「半小時後，開校務會，五位副校參加，你列席，作好記錄。」方圓是想打完這個電話，就要返回5中，但辦公室立刻有人敲門，進來的政策法規科科長滕飛躍。他的臉上堆滿笑容：「方局，您現在有時間嗎？寇里的幾位同志想當面向您道歉。」方圓說：「我馬上要回學校。把檢討書給我就可以，不用當面道歉。」滕飛躍說：「好的，我馬上叫他們過來送檢討書。」方圓沒有辦法，只好坐在那裡。
　　
　　收了三份全部都是手寫的檢討書，方圓說：「好，這三份檢討書我放抽屜裡了。我從來都不想為難任何人，正是因為如此，我才在剛剛上任的時候，就請法規科的幾位同志一起吃頓飯。過去的事情就算是已經過去了，重要的是現在和未來。」滕飛躍說：「是，方局說得是。我們一定接受這一次的深刻教訓，爭取在以後的工作中，做得更好。」方圓說：「既往不咎了。」滕飛躍、賈亮、婁剛都異口同聲：「謝謝方局。」滕飛躍說：「方局，我和賈亮想跟您彙報彙報這一次申報省依法治教示範學校和迎接省依法治教示範縣驗收的情況。」
　　
　　方圓一陣頭痛：「我馬上要開校務會，現在急著趕回去。」滕飛躍也顯出為難之色：「方局，明天就要申報依法治教示範學校的材料了。您作為分管領導，如果不審一審，我們是不敢上報的。迎接縣依法治教示範縣檢查驗收的時間，也很有可能安排在三月。我和賈亮想請您帶隊，近期到遞交申報材料的縣、區現場視察一下。」方圓說：「這一塊工作我不是很懂，去不去也沒有啥用。還是你們自己去吧，有什麼情況或結果，及時告訴我就可以。」滕飛躍說：「我們去，力度不夠大。如果方局去，最起碼也是縣區的副縣長、副區長要陪同，甚至縣委書記、縣長也要見一見方局；如果我們去，縣區的教體局安排個副局長陪同，就算是好的了。要知道，我們下去查這個縣、區的依法治教的情況是不是真正過關，還是很嚴格的。有您坐陣，發現什麼問題，我和賈亮也敢說出來，這樣其實是有利於後面省裡的驗收；如果沒有您坐陣，我們的話，最多只能引起該縣、區教體局的重視，而根本無法引起當地縣委縣政府、區委區政府的重視。」
　　
　　方圓苦笑：「看樣子，我是一定要去了。你們也知道，學校馬上就開學了，事情很多。」賈亮說：「是的，我們知道方局非常繁忙，但是沒有辦法。這一次我市可以向省裡申報一個依法治教示範縣區，但結果報了5個縣區。我們總要從其中選擇一個縣區，這決策還是由方局作出，比較合適。我們這當小兵的，只能提出建議，哪裡能夠決定推薦誰合適。」方圓發現這仿佛就是一個陷井：如果是自己來確定報哪個縣區的話，一下子得罪的就是另外四個縣區。這個活，不好幹哪！
　　

1585、從痛苦中解脫出來（1）
　　
　　
　　方圓坐在那裡，沉吟半晌。終於，方圓抬起頭，看了看滕飛躍與賈亮，說：「星期四吧，上午安排一個地方；下午安排一個地方。星期三，我實在是太忙了，一點時間也沒有。」滕飛躍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這幾天，電話已經快被打爆了。有的時候，權力帶來了尊重和利益，但有的時候也會帶來無限的痛苦啊！五個縣區，延平縣、江南縣、龍灣區、鹿堡區、鷗江區，都想成為第一批創建清江省依法治教示範縣。本來這個稱號也就是省教育廳和省司法廳聯合授予的一個稱號，但卻與另一個重要的指標掛上了鉤，就是清江省五五普法領導小組要在全省範圍內評選「五五普法示範縣」，能評上「依法治教示範縣」，對於能不能評上「五五普法示範縣」，至關重要。這個時候，滕飛躍、賈亮的壓力驟然增加，已經根本沒有能力來應付或者周旋了。既然方圓願意分管，那正好轉移這種壓力，讓方圓來承擔。
　　
　　兩個人正準備離開，方圓說：「等一等。」方圓給翟新文打電話：「局長，剛才滕科長來彙報，說是在申報依法治教示範縣之前，最好能夠到5個申報縣區去看一看。我向您請示，這樣的事情，我還需要去嗎？」翟新文笑著回應：「一般情況，是應該去看看的。你現在要學會轉換角色，以前你只是管一所學校的事情，現在要學會管全市教育的一些事情了。特別是你分管著政策法規科，這個科室負責全教育大材料、大報告的撰寫，你更應該全面熟悉教育工作。同時，法規科還負責著全市依法治教工作、教育普法工作、教育宣傳工作，這同樣都要擔起責任。在你分管的職責範圍內，你就大膽開展工作吧，我是肯定會堅決支持你的工作的。」方圓說：「謝謝局長。」翟新文說：「這一次依法治教示範縣的申報，既是全教育局的一件大事，對於各縣、區來說，更是一件大事。要知道，全省一共會評選10個依法治教示範縣，每一個地市推薦1個縣或區，這一次共會推薦11個縣或區，意味著會有一個縣或區雖然推薦了，但會遭到淘汰。所以，我市推薦的縣要想確保當選，也是有一定的難度的。我的態度是，一定要推薦一所依法治教工作最扎實、最出色的縣或區，代表東州教育，參加清江省的評比，確保我們推薦的縣或區能夠成為清江省第一批依法治教示範縣。這項工作，與省素質教育現場會一樣，只能成功，不許失敗。所以，你帶著法規科的同志去走一走、看一看，親自瞭解一下，比坐在辦公室裡聽法規科的彙報，資訊要更直觀、更準確。」方圓說：「好，那我就擠時間，去這申報的5個縣、區走一走。」翟新文說：「近期，教育局會召開局長辦公會，正式研究確定推薦的人選。你作為分管的局領導，意見相當重要。」方圓頓時感覺到壓力很大。
　　
　　掛了電話，方圓說：「週四的安排，就這麼定下來了。你把五個縣、區視察的順序給確定一下。」滕飛躍說：「不知道方局是想按照怎樣的順序去視察？」方圓說：「先市區、再郊縣吧。」滕飛躍說：「好。」滕飛躍與賈亮離開方圓的辦公室，賈亮小聲說：「滕科，等著推薦的時候，有他好看的。」滕飛躍瞪了賈亮一眼：「你胡說什麼？」賈亮閉上了嘴，但臉上的神情分明寫著不服氣。
　　
　　方圓下樓，張國亮已經等了方圓好一會兒了。看到方圓來了，張國亮拉門請方圓上車。車啟動起來，張國亮說：「校長可真忙啊！」方圓歎口氣：「國亮，看似我是有一些風光，現在我的苦惱又有誰知道？壓力很大，分向乏術、心神俱疲、筋疲力盡。國亮，以後你不用在車門外等著給我開門。全教育局上下，眼睛多著呢，你坐在車裡等，免得他們說閒話。」張國亮說：「知道了。校長，您休息休息吧。我給你選一首輕音樂，您聽著音樂，閉閉眼。」方圓說：「好。」
　　
　　方圓真地睡著了。等方圓醒來的時候，卻看到天已經擦黑了。車裡，仍然響著那舒緩的樂曲，轎車依然在行駛，只不過是在圍著操場轉圈。方圓猛地坐了起來：「國亮，怎麼搞的？我這急著回來開會呢。」張國亮說：「我本來是想叫醒您的。是邱校長讓我不要叫醒您，讓我開著車，繞著操場轉幾圈，讓您繼續睡的。中間我把車熄火了一段時間，但怕CD機用電太多，就把車拉起來，繞操場跑一跑，這樣保證您聽著樂曲休息。」方圓心裡不知道是該埋怨張國亮，還是要埋怨邱正軒，亦或還有幾分感動。
　　
　　校務會開得很晚。方圓、邱正軒、戴良花、那紅、黃嘉偉、阮少修，外加辦公室主任陳秋蘋，研究學校可接受的獎勵基金方案，從小會議室研究到了學校食堂，吃完晚報又從學校食堂又研究回了小會議室。大家的心思似乎是一致的，就是要切實維護東州5中的利益，不能讓東升集團牽著鼻子走。方圓這一回深切地體驗到了，集思廣益是多麼地重要。三個臭皮匠，抵個諸葛亮。沒有人懈怠，也沒有人抱怨，大家都圍繞著東升獎勵基金，暢所欲言，在邱正軒的建議下，擬定了三份不同的方案，分別是學校最理想方案、學校可接受方案和學校勉強能接受的底線方案。看看牆上的石英鐘，方圓說：「大家都辛苦了。阮校長，我們這麼辛苦，是不是應該發一點加班費啊？」阮少修說：「應該，應該。」方圓說：「一人一百元加班費，外加20元計程車補貼吧。」阮少修說：「好。」方圓說：「有了這三套方案，我心裡踏實多了。」
　　
　　阮少修說：「我今天晚上在這里加個班，把這三套方案全部都整理出來，明天與東升集團談判用。」方圓說：「辛苦你了，少修。」阮少修說：「這些日子，我和陳主任沒能與東升集團談好，我有責任。我這是將功補過，是亡羊補牢。」方圓說：「這怎麼能怪你呢？商人都是精明得很，無利不起早，他們如果不能收回這100萬，或者用別的辦法讓這100萬給他們帶來超過100萬的收益，他們又怎麼會拿出來呢？今天我要謝謝大家，邱校長、戴書記、那校長、黃校長，今天都能站在學校全域的立場，發表看法，提出意見和建議，讓我們這三個方案成型，我謝謝大家。」那紅說：「方校，我覺得咱學校現在在你的領導下，前所未有地團結。每一個人都在各自的崗位上用心做事，大家都心甘情願地接受你的領導。就像今天加班，大家都是自覺自願的，而且像我，為了能夠維護咱學校的利益，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肺腑，也是出於公心。」方圓說：「能夠看得出來，大家確實是用心來做。」那紅說：「方校，我是一個直腸子，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方圓說：「那校長請講。」那紅說：「其實這件事，如果我們學校班子早一點集體研究，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被動。有的時候，我認為依靠一個人的力量，這是不夠的。」
　　

1585、從痛苦中解脫出來（2）
　　
　　
　　方圓看看那紅，再看看阮少修，明白了那紅的意思。阮少修何苦精明，自然也是知道，那紅對他阮少修有多少不滿。方圓說：「這件事其實也沒有幾天，也是2月中旬的事情。當時只是一個眉目性的事情，前期的工作是我讓阮校長牽頭來做，因為他是老辦公室主任，待人接物方面經驗比較成熟。這件事沒有談好，與阮校長無關，主要應該是東升集團胃口太大。如果說有責任，那責任也在我，就是我把商人的熱心腸想得太好，沒有想到會提出這麼苛刻的條件。」
　　
　　那紅看方圓把責任都攬到自己的身上，便不再說話。方圓說：「邱校長，明天呢，我和阮校長、陳主任去東升公司談判。學校的工作，你和戴書記、那校長、黃校長一起，組織好。對於需要教師來做的有關迎接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的事情，可以提前佈置了。如果要召集全體教師開會，你根據工作需要召集吧。」邱正軒說：「校長，其實等後天開會也可以，反正週五學生才報導。」方圓歎了一口氣：「星期四，我要去鷗江區、鹿堡區兩個區，檢查這兩個區申報清江省依法治教示範縣的工作準備情況。我現在分管政策法規科，這塊工作就是我的，想讓別人去，別人也不會去。今天我在轎車裡睡著，其實就是累的，心裡壓力大，心靈憔悴，卻沒有地方舒解。」
　　
　　邱正軒說：「其實我們大家都可以幫校長多分擔一些的。」方圓說：「有些工作可以分擔；有些工作又怎麼能分擔？就像這獎勵基金的事情，市委王書記、市局翟局長，還是期望最後能夠談成功的，畢竟學校淨得了100萬，是一件好事。可是，東升集團給我們提出這樣苛刻的條件，我們怎麼談？如果對方不接受我們的條件，我們怎麼辦？雖然我們可以氣話說，大不了我們不要這100萬，但領導的期望擺在那裡，誰又能繞得過去？我與這個安董事長還算是比較熟悉，我親自談都沒有把握一定能談下來。要是我不親自去談，最終的結果談崩了，市委王書記、市局翟局長那裡，我們怎麼交待？
　　
　　就像這一次申報省依法治教示範縣，省裡給我們一個推薦名額，還不能保證一定能掛上這個牌子，但這一次我市有5個縣區申報，該推薦誰？我作為分管局長，雖然沒有決策權，但近期要開局長辦公會了，別人都不瞭解這項工作，我的一句話可能就會得罪四個縣區的領導啊！所以，我心裡特別累，有的時候，心裡想著要是能安心教學，其實也是一件快樂的事。」
　　
　　黃嘉偉說：「方校長，按實力說話。哪個縣準備得好，就推薦哪個縣。」方圓還沒有說話，阮少修說：「黃校長，事情如果像你說得那樣簡單，就好了。」那紅說：「是啊，這背後的交手，不知道有多複雜呢！就像上一次教育局組織的全市教職工文藝匯演，如果光憑實力說話，我校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但是，這背後的影響因素有多少？如果沒有背後的因素在發揮作用，恐怕在預賽階段，我校就被淘汰了。黃校長，書生意氣有的時候解決不了現實問題。我很能理解方校的為難。推薦依法治教示範縣，和與東升公司的談話，哪一件事都不是容易的事。當然了，這麼難的事情，也只有方校出馬，才能解決得圓滿。」
　　
　　戴良花說：「那校長，社會確實是複雜的，有的時候，影響一件事的因素很多。但是，如果只考慮各方面的影響因素，而不考慮綜合實力，同樣是無法確保事情圓滿的。我贊同黃校長的看法，靠實力說話，這樣最好。有的時候，這實力也不是看不出來的，就像我們推薦教師參評高級職稱、中級職稱，也就是打分制嘛！要不然，只考慮教師的背景、教師與領導的關係，那咱學校還怎麼把教師職稱評審推薦這件事順順利利地推下去呢？方校長，期望我的這個建議能給你一些啟發。」
　　
　　方圓的心忽然開朗起來：「好，就搞一個打分制。我現在就給滕飛躍科長打電話。」已經快23點了，方圓看了看石英鐘，說：「陳主任，太晚了，今天晚上，不給滕飛躍打電話了。明天我到校後，你提醒我，給滕飛躍打電話，安排做表之事。」陳秋蘋說：「好的。」
　　
　　方圓看看大家，說：「各位，大家有什麼好的建議，好的辦法，好的設想，都可以提出來。今天我們順利地提出了三套獎勵基金的方案，正是大家暢所欲言、集思廣益的結果；剛才圍繞著推薦省依法治教示範縣，幾位同志都提出自己的看法，我也採納了黃校長和戴書記的意見，按實力說話，打分，誰分高就推薦誰。至於背後的因素，肯定會有影響，但我在局長辦公會上推薦的時候，就是按照分數來推薦，這樣，我的痛苦可以減輕一些。至於考慮背景的因素，就讓其他局領導考慮去吧。」
　　
　　戴良花說：「謝謝方校長採納了我和黃校長的建議。今後的工作中，我們還會把我們的想法向方校長及時彙報。我和黃校長都屬於那種認真做事的人，只要是有利於學校發展的話，我想我和黃校長都會說的。」方圓說：「歡迎。」那紅說：「老戴，抬高自己，可不能貶低別人哪！你和黃嘉偉是認真做事的人，這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說邱校長、我、少修、小陳，都不是認真做事的人？」戴良花說：「我沒那麼說。我只是陳述我們自己。」那紅冷笑著說：「我們自己？好一個『我們』，你和黃校長都用上『我們』了。」
　　
　　原本還算平穩的校務會，頓時有些火星在四濺了。看到戴良花有些尷尬，方圓現在也懷疑戴良花與黃嘉偉之間有一點緊密的關係。但是，方圓看不得不團結。方圓說：「我們都是一家人，我們都是一所學校的領導集團，我們都是一條心，就是把東州5中這所學校建設好，發展好。那校長，你說我們兩個是不是一條心呢？」那紅神色緩和了許多：「我們當然是一條心。」方圓說：「我對我們大家有一個共同的要求，那就是，團結一心做事。我們每一個人的觀點、看法或許有不同，但必須要團結。我把醜話說在前面，誰做不利於團結的事情，我肯定會批評；誰搞不團結影響了學校的工作，我會在局黨委會上建議將這個同志調離！我相信，從我成了教育局黨委委員，我也真正具備了在黨委會上發言的資格。」
　　
　　這就是巨大的震懾！方圓在最近幾次教育局會議上的表現，早就傳到了邱正軒、戴良花、那紅等人的耳朵裡，誰也不能否認方圓在教育局的話語權有多麼重！大概現在除了翟局長，還沒有第二個人像方圓這樣強勢，強勢得可以完全否定鄒志剛這位老局長的意見。
　　
　　方圓見大家都保持沉默，語氣緩和了許多：「太晚了，散會吧。大家怎麼回家？我看順路的，有車的同志能送一送，就送一送吧。」那紅與戴良花倒是同路，卻不想送她，那紅說：「我送小陳吧。這麼晚了，貿然地送一個男同事，我怕老公打。」戴良花看了那紅一眼：怕老公打？你給你老公戴綠帽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教育系統還有誰不知道你是馬順田的情人？戴良花說：「方校長給了20元計程車費，我打車回去就可以。」阮少修說：「那我送戴書記吧。」方圓說：「你不要送了。今天晚上還要整理三套方案，很辛苦。我送邱校長、戴書記和黃校長。讓張國亮送大家回家。那校長，謝謝你送陳秋蘋啊！」那紅這個時候也覺得自己有些孤立，說：「其實我與戴書記，也是一路。如果戴書記不嫌棄，就坐我的車吧。」
　　
　　兩個人剛剛爭執過，心結還是有的。那紅能突然釋出這樣的善意，方圓很欣慰：「工作上有事情，有不同的看法正常。那校長的境界在提升，我很高興。」戴良花說：「我與那校長本來就是好同事，又坐對桌，今天晚上，就麻煩那校長了。」
　　

1586、在精明的商人面前（1）
　　
　　
　　陳秋蘋一晚上都在想著方圓要給政策法規科科長滕飛躍佈置任務的事情。在第二天早晨，陳秋蘋早早來到學校，收拾好方圓辦公室的衛生，方圓也就到了。陳秋蘋說：「方校長，您昨天說，要給滕科長佈置工作。」方圓笑著說：「你這個辦公室主任，越來越到位了。長期這樣下去，我會有依賴症的。」陳秋蘋心裡甜如蜜糖：「這是辦公室主任的本分啊！」方圓說：「如果將來離不開你，可怎麼辦？」陳秋蘋聽到這樣曖昧的語言，心裡也是怦然心動，臉上一片緋紅。方圓解釋道：「我是說，如果未來有一天，我離開東州5中，到東州教育局工作，再沒有這樣稱心如意的辦公室主任主任，可怎麼辦？」
　　
　　陳秋蘋的心猛然被收緊，口不擇言：「那您就帶我走唄！我願意跟著您，您去哪裡，我就跟著去哪裡。」說完這句話，陳秋蘋忽然感到自己的話好像比方圓的話更要曖昧，臉更紅了，就像是掛在枝頭熟透的大蘋果。依然年輕的面龐，就像是天邊的朝霞；白裡透紅的臉蛋，讓人忍不住想靠近去親近芳澤。方圓看著有些羞赧的陳秋蘋，覺得與美麗的女子開開玩笑，確實是挺賞心悅目的一件事，很養眼，也很養心。只是這個玩笑到此為止吧。方圓說：「陳主任，可惜我是副局，說了不算。」陳秋蘋的臉上頓顯失望之色。
　　
　　方圓裝作看不見，拿起電話，撥給滕飛躍：「滕科長，我是方圓。」滕飛躍正在吃早飯，突然接到方圓的電話，很有些忐忑：「方局，您有什麼指示？」方圓說：「從五個縣區裡，推薦一個最出色的縣區參加清江省依法治教示範縣的評選，不容易。我從學校教師職稱評審中受到啟發，只要有一個科學的、嚴謹的打分機制，通過自評分和我們給他們打分的比較，更容易選擇出做得最好的縣、區。今天給法規科一個任務，設計出一個打分的表格，設計的標準要參照省依法治教示範縣的標準來制定，把能夠量化的全部量化處理。這個表格今天上午就要設計出來，我下午去市局，看這個表格，並向翟局長彙報。」
　　
　　滕飛躍一陣頭痛：一份有科學含量的表格，是這麼容易就設計出來的嗎？但在方圓的面前，卻沒有反駁的力氣。剛剛在周例會上被方圓「修理」了一通，難道還要再挨一次批？更何況，方圓的強勢現在展露無遺，連張元慶、鄒志剛這樣資深的教育局人員都不放在眼裡，自己這麼一個大頭兵，又怎麼能經得起折騰？滕飛躍說：「好，我與科里的同志到局上班就研究，力爭在中午前拿出來。」方圓說：「明天要就去鷗江區、鹿堡區了，這個表格，明天就要能用得上，還要好用，能客觀公正地反映一個縣、一個區依法治教的真實情況。所以，我對這個打分表要求高品質，具有公正性、客觀性、公平性、科學性。下午我去局的時候，你要能跟我說個一二三出來。」滕飛躍說：「好的，方局。」
　　
　　掛斷電話，滕飛躍放下筷子，說：「我得走了。」妻子說：「吃完飯再走吧。機關裡9點上班，還早呢！」滕飛躍說：「來不及了。我還得馬上給賈亮打個電話，讓他也趕緊去。」妻子說：「這是誰呀，像趕人上吊一樣，不讓人歇啊！」滕飛躍說：「方圓，就那個分管政策法規科的新來的副主任督學。」妻子說：「讓你寫檢查的，也是他吧。」滕飛躍說：「是他。」妻子說：「他怎麼這麼牛逼呢？他不是比你小十多歲嗎？怎麼說話這麼大爺？」滕飛躍說：「連鄒局長在教育系統幹了三十年的人，如果說的話與這位方局意見不同，他也會當場反駁，讓鄒局長下不來台呢！還有，那個張元慶，現在已經被方圓治得服服帖帖，看到方圓，心裡恨得要命，臉上還要帶著笑。」
　　
　　妻子說：「他為什麼這麼牛？」滕飛躍說：「我哪裡知道？不過，局裡人都說，市委王書記、市政府宋市長、鄧市長、分管教育的畢市長，還有組織部盛部長、宣傳部竇部長，還有那個警備區的司令、政委，都很喜歡這個方圓。你說這麼一個人，誰敢招惹？我說，這些事你可把口風把緊了，別到處亂說。心裡明白就成，明白嗎？」妻子說：「知道。我不過是看他欺負你，我心裡不平罷了。一個乳臭未乾的小青年，有什麼本事？」滕飛躍苦笑：「他還真有本事，而且有手腕。東州5中那麼大的學校，學校的人事關係都那麼複雜，所有的幹部都像麵團兒一樣聽他的話，這能說沒本事嗎？剛才跟我說製作一個打分表，也確實是一招妙棋，如果用得好，就不會得罪下面的縣、區了。我昨天還發愁呢，怎樣平衡各個縣區；現在好了，如果有一個合適的打分表，誰分數高就推誰，沒被推薦的縣區，即便是有意見，也沒有辦法。這就是本事啊！他抓到了事情的關鍵和要害！我走了，再見。」
　　
　　這些時候的方圓，已經與阮少修、陳秋蘋坐到了轎車裡，奔向東升集團總部。方圓看著阮少修準備的三套方案，一路沉默。快下車的時候，方圓說：「把我們不想要的兩套方案收起來，什麼時候需要，再拿出來。只留著最符合東州5中利益的那一套方案。」阮少修說：「這樣行嗎？」方圓說：「對方獅子大開口，我們又何必先束縛住自己的手腳？」
　　　　

1586、在精明的商人面前（2）
　　
　　
　　在小會議室的門口，安東升、張立之站在那裡，面帶微笑。看到了方圓，安東升向前走了幾步：「方兄弟，我們又見面了。」方圓說：「是啊！安大哥現在氣色很好，想必是心情也很好。」安東升哈哈大笑：「是啊，最近在埃及的生意很成功，聽兄弟的建議，國內也成功地收購了台州的一家縫紉機企業，作為東升集團的中檔產品的主打企業；目前啊，正在準備收購兩到三家低端企業，使東升集團具備有高、中、低檔產品三線共進的新格局，進一步提升東升縫紉機在國、內外的市場佔有率。」方圓說：「我那個建議，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難的。最近安大哥和張總都很辛苦，是少不了的。」安東升哈哈大笑：「來，進來說話，進來說話。」葉迎春忽然發現，這個年輕的教育局副局原來跟老闆的關係這樣好，看來還要重新研究這位年輕的領導了。
　　
　　橢圓型的會議桌，安東升拉著方圓坐到了同一側，緊挨著，這份親熱可見一斑。安東升說：「小葉，把我的大紅袍拿出來，今天請方兄弟喝大紅袍。」方圓說：「一般的茶就可以了。」方圓知道大紅袍的價格，最差的大紅袍也得好幾百元一斤，好的大紅袍，則需要上萬元甚至十幾萬一斤。春節前方圓給汪永生送過大紅袍，自然是清楚其中的價格。安東升的大紅袍，恐怕更加珍貴。果然，安東升說：「兄弟，我這搞了一點大紅袍，是母樹上的大紅袍，真地挺難搞。聽說每年母樹上的大紅袍，都是進貢北京的。前總是很喜歡喝大紅袍的，香港的那個董建華也喜歡喝大紅袍。平常在市面上看到的，都是從母樹上剪下的枝條扡插繁殖的，長起樹來再扡插，不能說它不是大紅袍，但味道跟這母樹上的大紅袍，差了許多。」
　　
　　這個時候，葉迎春已經運作熟練地在那裡泡茶了。才在洗泡茶葉的階段，已是香氣繚繞，這大紅袍的香氣餘韻嫋嫋。很快，葉迎春就端著兩杯擺到了方圓和安東升的面前，臉上甜笑：「方局，請品茶。」方圓點點頭，沒有說話。葉迎春很失落，又忙著給張立之、阮少修和陳秋蘋送茶，自己也倒了一杯，坐到了張立之的外側。
　　
　　安東升說：「兄弟，來，喝茶。」方圓端起杯，輕輕地呷了一口，滿口香啊！把茶水吞下去，餘香仍在，嗓子眼竟然多了幾分甘甜。看起來，這茶與茶，就是不一樣啊！剛上班時，喝20元一斤的茉莉花茶，就覺得不錯；現在，喝四五百元一斤的所謂好茶，也感覺挺好；再跟這大紅袍比較一下，那簡直就是天壤之別了。
　　
　　安東升笑著說：「怎麼樣？」方圓說：「好喝，確實好喝。」安東升說：「如果我有多，一定會送給方兄弟一些，可惜，我也只有這麼幾兩，實在是拿不出手。不過，方兄弟來，我還是一定要請兄弟喝大紅袍的。」方圓說：「謝謝。安大哥，今天來呀，是想談東升獎勵基金的事情。」安東升說：「這件事，張總不是已經與你校的阮校長談妥了嗎？」
　　
　　啊？這叫談妥了呀！方圓說：「東升集團的條款我們逐條研究了，結果八條裡有七條我們不能接受。」安東升沖著張立之一瞪眼：「立之，你怎麼談的？讓我兄弟竟然七條不能接受！」張立之很謙恭地回答：「東升5中的代表也沒說不能接受，我就以為他們都接受了呢！」方圓苦笑：「安大哥，我這來了，您先請我喝這大紅袍，我這喝了您的茶，這還怎麼開口再談啊？」安東升哈哈大笑：「兄弟，該怎麼談就怎麼談。大紅袍是大紅袍，這獎勵基金是獎勵基金，一碼歸一碼。」方圓說：「那我還是坐在那一邊吧，這樣才像個談判的樣子。」安東升說：「好。」
　　
　　方圓坐到了對面的中心位置，阮少修和陳秋蘋一右一左；這一邊，安東升坐在中心位置，張立之和葉迎春一右一左。方圓說：「安大哥，您剛才說，這大紅袍是大紅袍，獎勵基金是獎勵基金，我覺得很對。」安東升說：「我是很有誠意合作的，要不然我也不會拿出100萬來，資助你的學校。」方圓說：「我能感受到安總對我的支持，感受到安總的一片誠意。我今天來，也是帶著誠意來的，也是希望最後雙方都能有一個可以接受的結果。」安東升說：「兄弟，不要搞這麼嚴肅啊！我覺得，我們說著笑著，就把事情談了。我可是一直都很珍惜與方兄弟的情誼哦。」方圓說：「正是因為我珍惜與安總的情誼，所以，我才必須親自來談。放下私人的情誼，有一點也請安總瞭解，我是東州市教育局副主任督學，要代表東州教育的利益；我是東州5中的校長，要維護東州5中的利益。在公與私上，我還是分得很清楚的。」安東升說：「好，那就先說私，再談公。兄弟，這一回，我從埃及回來，帶給兄弟的禮物，你可喜歡？」
　　
　　那可是三萬元哪！這安東升，實在是太精明了，這不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記自己收了3萬元嗎？方圓忽然感覺到，原來許多收了商人錢的官員，最後不得不為商人做一些違法審批之事，恐怕與自己現在的情況相似吧。方圓說：「安總的禮物有些太重了，我受授不起啊！我正想著，找個合適的機會，給安總送回來。」安東升朗聲大笑：「埃及的一點特產，不會讓你犯錯誤的。你給我公司發展做了那麼大的貢獻，這個小禮物也是很正常的人情往來。還有，另外一份禮物，方兄弟是不是忘記了？不知道你對這另外一份禮物是否滿意？」安東升臉上的笑意多了幾分曖昧，讓方圓一下子就想起了池麗萍。安東升對葉迎春說：「小葉，去給我方兄弟續茶。這個方面，你的眼神、動作是明顯比不上我的前任辦公室主任啊，你還要努力，明白嗎？努力！」葉迎春很有些委屈，也只能順從地站起來，來到方圓面前，給方圓倒滿茶，又給阮少修、陳秋蘋倒茶。
　　
　　阮少修、陳秋蘋聽得有些雲罩霧繞的。看著安東升與方圓打啞迷一般說話，阮少修感歎：人家這叫高深莫測，自己跟安東升和方圓比起來，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只是不知道，這個安東升又是請喝大紅袍，又是從埃及帶禮物，方校長還能堅定立場，維護學校的權益嗎？
　　
　　方圓說：「安大哥，區分表像與本質有的時候不是一件容易事，但我堅信，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安東升又是一陣大笑：「兄弟啊，跟你說話，有意思，有意思啊！」方圓說：「跟安大哥說話，那也是提高智力、開闊視野的事呢！」安東升說：「聽說舒韋蓉最近聘請了一位年輕的副總經理，我說呀，如果是她要挖我的牆角，那我根本不會理睬，真挖走了的話，想收拾一個小老闆，還是很容易的事；但如果是方兄弟要挖我公司的人才，包括立之在內，我是一定會支持的。」方圓當著阮少修的面，實在不願意在此事上糾纏：「安大哥，那我謝謝您了。」安東升說：「好，這句話，我就知足了。現在，開始談獎勵基金吧。」
　　

1587、安東升與方圓過招（1）
　　
　　
　　這一回，方圓忽然感覺到自己好像真地當一回商業人士，坐在談判桌前，與精明老到的商業巨賈面對面。方圓是有壓力的，剛剛一交手，就知道安東升已經是妙招連出，請喝大紅袍，親熱似兄弟，暗示送過禮，點撥池麗萍之事，這目的嘛，雖然不是司巴昭之心，但也同樣昭然若揭啊！
　　
　　安東升端著茶杯，很陶醉地品著茶，用眼睛看了張立之一眼。張立之說：「方局，阮校長，安總是非常期待著與方局能夠有這樣一次合作。這100萬，不是個小數目，安總作為一位民營企業家，掙的每一分錢都是辛苦錢，能拿出100萬，首先說明安總是一位熱心公益、關注教育的慈善家，是有良心、有覺悟的民族企業家；其次，安總選擇與東州5中合作，並不是因為東州5中多麼有名氣，其實安總也完全可以和東州大學、東州師範大學、東州醫學院、東州理工學院這些大學合作，但選擇5中，是因為安總把方局看作是他最好最好的好朋友；第三點，任何企業做公益事業，固然是做善事，做好事，但都不希望沒有聲，沒有影，就像打了水漂一樣。任何事情都是有付出，就希望有一點點回報。本著這一原則，我們提出了設立東州市第五中學『東升獎勵基金』的8條意見。不知道方局是否認同我們的8條意見。」
　　
　　阮少修、陳秋蘋感覺到這壓力撲面而來，面對東升集團的強勢，兩個人忽然感覺到自己就像是大海裡的浮萍，一種蒼白無力感籠罩著兩個人的心。從來沒有經歷過真正的商業談判，一種你死我活的無聲搏殺仿佛就在眼前。兩個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都集中到方圓的臉上，在這個時候，方圓就是他們倆的主心骨。
　　
　　方圓也同樣沒有經歷商業談判，但無聲的殺機，也同樣感受得到。安東升、張立之，都是商戰的高手，經驗豐富，出手老道。剛才，張立之三招出來，說的話看似平淡，實則每一招都相當老辣，第一拳把自己，把安東升，給站立在道德的至高點上；第二拳則是利誘與威脅並重，提醒方圓，別給你面子你不要臉，你不要這100萬，其他有許多地方想要；第三拳則明確提出了，東升集團不能白拿100萬，要有所回報。最後一句話，明顯是一個圈套，如果方圓肯定了，那好像不僅是在肯定這三點意見，連8個條款都一起肯定了。這個談判不好談啊！方圓面無表情，實則內心波濤洶湧。還好，自己也算是出席過很多大場合的人了，與王國棟、宋雲生、盛治仁、鄧雲聰、畢全力、竇勝忠、竇党濟、萬大全這樣的高級領導，在大場合裡，看到這些大領導無論什麼時候，都能夠保持平靜之神態，方圓耳濡目染，自然也是受益匪淺。
　　
　　安東升也在觀察對面的三個人。在阮少修、陳秋蘋的眼睛裡，都讀出了慌亂，甚至陳秋蘋的神情也是帶著慌亂的。但「小兄弟」方圓，臉上帶著淺淺的幾乎看不見的笑容，凝重而穩健，看不出與剛才有絲毫的不同。安東升感歎：自己看人果然沒有錯，這個方圓，像個做大事的人。
　　
　　方圓說：「剛才張副總講了三點意見，第一點意見，安總是有愛心的慈善家，這一點我完全同意。東升公司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大公司，我也完全同意。真正的大企業家，都是熱心慈善事業的。像美國微軟的總裁比爾•蓋茨，將個人資產的一半，用來成立蓋茨基金會；像美國的股神巴菲特，目前已捐款370億美元，占其全部個人財產的80％，成為世界著名的大慈善家。我們國內也有這樣的大慈善家，福建福耀玻璃的董事長賈德旺將其持有股票的70％捐出來，成立了40億元資金規模的慈善基金會，用來投資教育、捐助災區，扶助貧困。這一次，安總能夠拿出100萬元，投資教育事業，這種精神境界為東州市的企業家們樹立了良好的榜樣，所以，我敬重安總。」
　　
　　安東升的臉色不太好看。蓋茨的慈善壯舉，安東升早就知道，當初安東升還覺得蓋茨真是一個傻瓜。巴菲特作慈善370億美元，安東升不清楚，但現在聽方圓介紹，才知道自己捐這100萬，是多麼地小氣，多麼地拿不出手。原以為國外人有大方的傻瓜，福耀玻璃的賈德旺也是一個國內的民營企業家。方圓這個小兄弟，出手也很老辣啊！
　　
　　方圓說：「張副總說，東升集團與東州5中的合作，是安總看在我的面子上。我承認安大哥很看得起我，我也非常榮幸能夠結交像安大哥這樣的企業家朋友。但如果東州5中就像是東州11中一樣，在東州市屬於從後面數的中學，即便是我在東州5中任校長，東升集團還會與我合作嗎？張副總，這個問題你可以回答我嗎？」
　　
　　張立之看了看安東升。安東升點了點頭：「這個我們肯定會重新考慮的，或許看在兄弟的面子上，也會合作；但不合作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方圓說：「謝謝安大哥能夠這樣坦誠地說出心裡話。按照安大哥的意思，東州5中這所東州市的第一名校、第一名高中，還算是一塊金字招牌，它的社會影響力，特別是在市領導、在東州市老百姓心目中的影響力，我覺得不遜色於東州醫學院、東州理工學院這些大學。東州5中在老百姓的眼裡是一流的，東州醫學院、東州理工學院在老百姓的眼裡，這幾所大學連二流都算不上吧。」
　　
　　安東升、張立之都是見識到方圓的能力，現在也感到吃驚。坐在那裡，剛剛大學畢業一年多的葉迎春，忽然發現，方圓的高傲、方圓對她的藐視或忽視，原來是真有水準在那裡擺著。葉迎春忽然有一種心痛：如果能夠嫁給像方圓這樣年輕有為的青年，總比沒名沒份，伺候像安東升這樣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要好多少倍。葉迎春忽然為自己的命運感動悲哀：過五關斬六將，好不容易得到了東升集團這國內響噹噹的縫紉機企業的總裁辦秘書，本以為事業煥發了新生機，哪裡想到，來到東州集團，在前總裁辦主任池麗萍助紂為虐下，才一天多一點的功夫，就已經被安東升推倒在床，奪走了她的處女身。從那以後，就成為安東升餐桌上的美肉一般，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
　　
　　在原來的頂頭上司池麗萍離開東升公司的三天時間裡，葉迎春已經被安東升就地按倒了5回，最近的一回就是今天早晨，在總裁辦公室，直接被按倒在安董事長的大辦公桌上，任由安東升發洩了一番。當然，經濟利益總是有的，但女性的尊嚴在哪裡？雖然安東升承諾，如果最近表現出色，將升任總裁辦主任，但即便是擔任了總裁辦主任，仍舊難以擺脫隨時都有可能被安東升「按倒」的命運！最近網上流傳，給董事長、總經理們幹過女秘書的女子很難找到可嫁的男人，自己這個樣子，如果人家知道自己是幹什麼角色的，又怎麼會娶自己當妻子呢？
　　
　　這個時候，沒有人理會葉迎春的內心活動。安東升、張立之這兩個商界的老狐狸，也嘗到了方圓軟刀子的滋味。給一個高帽子戴上，先肯定和同意東升公司的看法，然後再舉幾個反而的例子，用事例說明問題，比用語言來反駁，更有力度。安東升說：「在方兄弟面前說話，也不用藏著掖著，沒有意思。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與東州5中的合作，一方面是看方兄弟的面子，另一方面也是東州5中這塊金字招牌。另外，要想讓市委王書記出席，選擇與5中合作，也更會受到王書記重視嘛！」
　　
　　方圓伸出大拇指：「安大哥，我敬佩您。什麼叫拿得起放得下？什麼叫男子漢光明磊落？我看安大哥就是我們所有人學習的榜樣。」安東升說：「我佩服兄弟也是佩服得很。我原以為，兄弟面對我們很占理的理由，就會同意我們的意見。沒有想到，兄弟是很難纏的人啊！」方圓說:「我代表東州5中300名教師、3600余名學生的希望。我不能不把東州教育的利益、東州5中的利益擺在第一位。至於我個人的榮辱，這是小事。」安東升說：「好，有這樣的境界，才是真正值得可交的朋友。」
　　
　　方圓說：「謝謝。我繼續談我的意見。剛才張副總提到，既然東升集團拿出100萬，或多或少一定要有所回報。這一點，我完全贊同！我和我的同事們，認真研究了，能夠在哪些方面可以給東升集團以回報，我們設想了以下幾個方面：第一，獎勵基金冠名『東州第五中學東升獎勵基金』，將企業的名稱掛在基金名稱上。第二，東州5中的校長，現在是我，將來不管是誰，將擔任基金理事長，而安總可擔任基金名譽理事長，張副總可擔任副理事長。第三，東州5中將隆重聘請安總擔任東州5中教育發展顧問。第四，東州5中願與東升集團建立手把手協作單位關係。第五，每一筆東升獎勵基金的發放，可由東升集團派代表參加。如果安總有時間，歡迎安總親自發放。發放之時，可以開全校師生大會，讓全校的師生都記著安總的慈善壯舉。第六，東升獎勵基金的簽約儀式、每一次重要獎勵基金發放儀式，東州教育局和東州5中都會盡最大的努力，做到新聞媒體的宣傳工作，讓全市人民都家喻戶曉。第七，在學校宣傳櫥窗裡，專題介紹『東升獎勵基金的設立，使用，介紹東升公司和安董事長的善舉，讓每一個來東州5中的人都看得到。馬上要承辦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了。屆時，將會有分管教育的副省長、省教育廳廳長、副廳長及來自全省各地的教育界人士來東州5中，這個櫥窗將會向全省進行推介。第八，為了讓東升獎勵基金一事能夠銘記史策，經學校研究決定，可以在校史館再增加一項內容，專題介紹東升獎勵基金。這一專題將在今年高考結束之後增加到校史館，因為屆時將會有考入清華、北大、南大、清大的學生受到獎勵的情況。我提到的這八點意見，安總和張副總、葉秘書，你們是否同意？」
　　
　　這裡哪裡再有張立之、葉迎春說話的資格？安東升說：「你說的這八點，我全部同意。不過，是不是還有些事，方兄弟你給忘記了。」方圓面容如水：「我哪裡還遺忘？每一個細節我都會考慮到。我與東州5中領導班子，為了能夠充分體現東州5中的誠意，為了能夠真正地讓安董事長覺得花這100萬，值，我們昨天晚上研究到23點多。我回家的時候，已經過了淩晨0點。這8點意見，我們已經融入到了東州5中準備的方案中。陳主任，拿出來，請安總、張總和葉秘書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