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9、方圓和方淑娟手把手（2）
服務員沒說什麼，說：「好，兩位稍等，很快就會端上來。」方圓說：「慢。」服務員說：「先生，你有什麼事？」方圓說：「把菜譜給我。」方淑娟說：「方圓，夠了。再點就浪費了。」方圓說：「把這兩道菜都撤下。讓我看看，點什麼好。」服務員看著方圓，感慨：這才像個吃飯的。方圓說：「你們這裡什麼最特色？」服務員說：「第一特色是金牌醬豬手。」方圓說：「好，來一份。」服務員歡天喜地地記下，這道菜一份28元，跟辣炒土豆絲無法同日而語。
方圓說：「還有什麼？」服務員說：「我們店的鳳梨糖醋裡脊做得挺好吃。」方圓說：「怎麼個做法？」服務員說：「把裡脊肉炸熟炸透，然後用糖、醋，加上鳳梨熬成芡汁，再把裡脊肉翻炒一下。」方圓說：「好，來一份鳳梨裡脊。」服務員開心地笑了：「好呢。」方圓說：「蝦有沒有？」服務員說：「有。有基圍蝦，比較大，是養殖的；也有蠣蝦，是海捕的，個頭小一點，但很新鮮；還有咱雁蕩山裡的河蝦，炸著吃，挺好吃。」方圓說：「那就上半斤基圍蝦吧。」服務員說：「好的，先生。這半斤蝦是24元。」
方淑娟說：「方圓，蝦別點了吧。」方圓說：「點上。我請你吃飯，你要聽我的。」方淑娟說：「已經很多了，吃不了的。」方圓說：「吃不了可以打包。服務員，有沒有新鮮的魚，上一條。」服務員說：「有，有。今天早晨剛剛在漁港卸下的魚，你過來看一下。」方圓來到魚區，看到冰上放著一條條魚，方圓說：「就這一條比目魚吧。」服務員說：「好，把這條鯿口稱一稱，先生你看，這魚是48元一斤，這條魚是1斤2兩，共57.6元。」方圓說：「要了。」服務員說：「好的，請問先生是家常燒還是紅燒？」方圓說：「紅燒吧，口味淡一點。」服務員說：「好噠。」
回到座位，服務員說：「先生，您點了兩碗米飯，2元，金牌醬豬手28元，鳳梨糖醋裡脊，20元，基圍蝦，24元，紅燒鯿口魚，57.6元，一共是131.6元。我們收您130元。」方圓拿出錢包，找出130元，遞給服務員，說：「給我開一張發票。」服務員面露難色：「能不能不開發票？要不我們再給您省10元，您交120元就成。」方圓說：「正常消費，照章納稅。給我開一張發票。」服務員說：「好的，先生。」
方淑娟看著方圓，內心感慨更多。一個多月不見，方圓又成熟了幾分，在不知不覺之中，也多了幾分領導氣概，沉著平和，有條不紊，有板有眼，從容淡定。看到服務員離開，方淑娟說：「方圓，花得太多了。四樣菜，我們根本吃不上啊！」方圓說：「今天我看到你這樣清瘦，心裡很難過。淑娟，你不能太苛求自己，一定要對自己好一點。你一個月掙差不多3000元吧，就是一天吃20元，一個月才600元。聽到你點辣炒土豆絲，我心裡真不是滋味。」方淑娟的心被感動了，眼圈有些紅。她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方圓說：「淑娟，我一直把你看成是我的好同事，好朋友。我真地希望，你能過得幸福、開心一點。」方淑娟再也忍不住，眼淚叭嗒叭嗒地掉下來。方圓遞過去餐巾紙，方淑娟接過來，說不上自己現在是怎樣的心情：是幸福，是悲傷？是感動，是失落？
方淑娟從來沒有否認過，從愛上方圓的那一天起，她對方圓的愛一直都沒有改變，哪怕是後面方圓與孔雙華結了婚，甚至是生了孩子，方淑娟都未曾再愛過第二個男人，方圓是她的初戀，也是她至今為止唯一愛過的男人，想從她心靈中抹去方圓，那幾乎是不可能，除非她告別生命。曾經恨過方圓，那是因為愛得太深，愛之深才恨之切。但後來終於想明白了，或許換作自己，當初也會像方圓那樣作出選擇，心裡也就原諒了方圓。與方圓在一起的機會是越來越渺茫了，這在讓方淑娟無限失望的同時，激發了她的鬥志與頑強：沒有機遇要學會創造機遇，創造了機遇，要學會把握機遇。越是不可能，越便有可能。不管多少年，不管多麼艱難，未來的某一天，我一定要與方圓在一起！正是因為這個理由，方淑娟上一次跟方圓說過，第一次留給丈夫，第一胎留給方圓。
這不是戲言，其實就是方淑娟內心的寫照，如果能夠把第一胎留給方圓，那麼方圓即便不認她，難道未來還能不認他的兒子嗎？至於結婚，然後離婚，一整套的計畫都已經在方淑娟的心裡成形，方淑娟已經做好了長期抗戰的準備，抗日戰爭，用了8年，我便是用18年，又如何？現在，感受著方圓的關心，方淑娟知道，方圓是真誠的，沒有摻雜水分，這說明，在方圓的心裡還是記掛著她，還是關心著她。方淑娟怎麼能抑制淚水？這份情誼，對得起自己的苦心啊！
飯菜很快就上來了。方圓剛剛吃過飯不久，肚裡不餓。方圓說：「淑娟，你使勁吃。我給你剝蝦。」不知道為什麼，方圓就是想給方淑娟剝蝦，一枚枚蝦仁放到了方淑娟的碗裡，方淑娟是噙著淚水，把這甜美的蝦仁吃下去的。方圓又要了一雙筷子，把鯿口魚最肥厚、沒有魚刺的肉剔出來，一塊塊擺到魚盤子的邊上，溫和地說：「淑娟，吃魚，吃魚。」方淑娟不想說話，就希望這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去永久地感受方圓對她的關心對她的愛。方圓也陪著方淑娟吃了一些，嘿，這午飯算是不用吃了。
看著方淑娟甜美地吃著飯，方圓的心裡莫名地高興。半斤基圍蝦，方圓吃了一隻，剩下的全部都給方淑娟吃了；鯿口魚，方圓吃了幾筷，剩下的魚肉和魚籽，也全部都給方淑娟吃了。醬豬手、糖醋裡脊，還剩下一些，但也同樣吃了不少。看到方淑娟放下筷子，方圓笑著問：「淑娟，你吃飽了嗎？」方淑娟點點頭。方圓說：「好，吃飽了就好。我送你回去。」方淑娟忽然搖了搖頭：「不，我不想馬上回去。方圓，要不你陪我在江南縣這附近走一走？」方圓不忍拒絕，說：「好。」
拿了發票，把剩下的豬手和裡脊打了包，方圓開車將方淑娟拉到郊外。把車停在路邊，放眼漫山遍野的油菜地，綠油油，讓人賞心悅目。方圓說：「再過一個月，這油菜花就會全開了。那個時候，景色一定比現在更好看。」方淑娟站在方圓的身邊，呼吸清新的空氣，感受滿眼的綠意，內心湧動著對愛的渴望：這真是個談情說愛的好地方啊！田野裡只是偶爾有在照顧田地的農人，寂靜而空曠；踏在同樣青草柔柔的田埂小路，這浪漫的氣息在空氣中彌漫蕩漾。我也是一個正常的女人啊！我也渴望愛情，渴望有一個自己深愛的男人與自己在這樣的環境裡漫步踏青。方淑娟說：「往那邊走走吧。」方圓說：「好啊。」方淑娟伸出手，鼓足勇氣，卻握住了方圓的手。在握的那一瞬間，方淑娟感覺到了方圓的顫抖，也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方圓沒有回頭，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拉著方淑娟，沿小坡而上。方淑娟說：「我的老家，現在也是這個樣子。」方圓說：「上饒我從來還沒有去過。」方淑娟說：「上饒是一個革命老區，當年鬧革命的地方，不算富裕，但民風樸實，老百姓都很善良的。那裡的人與東州人差別很大的。」方圓回過頭：「東州人與上饒人有不同嗎？」方淑娟說：「當然有不同。都說東州人富甲天下，東州人很精明，小孩子都會經商做專賣，那東州炒房團，到哪個城市，就把當地的房子成片成片地買許多，讓當地的房價直線上漲，被當地老百姓罵。」方圓笑了：「我以為你不關心這樣的問題呢。」方淑娟說：「我也想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啊。可是我掙這2700多塊錢，什麼時候能夠買得起一套房子呢？」方圓說：「麵包會有的，房子也會有的。」
兩個人就這樣手拉著手，漫步田埂。這裡，不會有熟人；這裡，方圓讓心靈放鬆了戒備。對於方淑娟，方圓愧疚，也很同情，這是一種很複雜的情緒。剛才方淑娟握他手的時候，他曾經想一把甩開，但還是沒有忍心在方淑娟的心靈上撒一把鹽。忽然聽到方淑娟幽幽地說：「如果能這樣手拉著手，一直走下去，走到人生的盡頭，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啊！」
方圓的心靈一顫，沒有敢回答。方淑娟說：「其實能不能和一個人走到盡頭，又有誰能預測未來呢？人到這個世界上，就是來受苦的。」方圓回過頭，看著這個清瘦的女人，有些動情：「淑娟，有些苦，無法避免，那麼我們就要勇敢承擔；但什麼時候，都不要刻意地故意地讓自己去受苦，就像你，捨不得吃，捨不得穿，這樣的苦沒有必要。我求求你，你以後不要這樣對自己太刻薄，好不好？」方淑娟咬著嘴唇，看著方圓那深情的目光，一下子撲到方圓的懷裡，緊緊地摟著他，再也不願意鬆手。方圓試圖推開，但沒有成功。方圓歎口氣，手輕輕地搭在方淑娟的後背上，聲音更加溫柔：「淑娟，對自己好一點。在嫁給你未來的老公之前，你一定要對自己好一點。你如果不對自己好一點，還有誰能對你好一點？」方淑娟淚水汩汩而下。她忽然離開了方圓的懷抱，目光炯炯地看著方圓，掛著淚花的臉龐顯出堅毅的神情：「方圓，還記得我說的話嗎？」方圓說：「哪一句？」方淑娟說：「我要把第一次留給未來的老公，我要把第一胎留給你。這句話，現在、將來都有效！」
方圓呆愣在那裡，如果大石撞心，一時間，腦海裡一片空白。
手機的鈴聲打斷了方圓的思路。方圓拿起手機，是李國強打來了。方圓連忙接起來：「叔，我是方圓。」李國強說：「方圓，你什麼時候來我家啊？你嬸啊已經叨念了好幾遍了。」方圓發現自己真忘記了這件事，連忙說：「叔，下午2點吧。」李國強說：「好啊，一定讓雙華也來，讓睿睿也來。」方圓說：「好的。」
這個時候，方圓又恢復了平常的狀態。他撥到孔雙華那裡：「雙華，你在家等著我。今天要陪我串個門，帶著睿睿，我們去李國強叔叔家。我差不多一點半左右到家。你在家把孩子要帶的東西準備好，我回家後，我們就去李叔叔家。」打完電話，看看方淑娟，方圓說：「走吧，我送你回68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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