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官場] 局長成長史 作者：徐浩瀚 (連載中)

1575、與紀美君的再次交手（2）
　　
　　
　　方圓站起來，面對這位欣賞其精緻打扮、但並不喜歡其陰柔性格的女老闆，方圓微微一笑：「紀總，可真辛苦啊！這麼早，當老闆的不在家休息休息，就趕到我學校來了。」紀美君說：「方校長取笑我了。我和你不一樣。方校長是吃皇糧的，缺什麼，有財政上撥錢；我是個個體戶，如果不勤快些，我養的幾百工人吃什麼，喝什麼？」方圓說：「紀總請坐吧。少修，給紀總沖杯茶。」阮少修應一聲，倒水去了。方圓說：「邱校長是常務副校長，其實具體的事情，你可以跟邱校長談。」方圓指了指其中一個單人沙發，示意邱正軒坐下。紀美君說：「邱校長、阮校長都很熱情的。」
　　
　　三個人落座，阮少修搬了把椅子，坐到一邊。方圓說：「紀總這麼早來找我，有什麼事？」紀美君說：「我聽說今天是教師報到的第一天，對於我們個體戶來說，時間就是商機。今天我來5中，就是想同方校長商談一下合作的事。我星河文具願意贊助東州5中教師每人一支新出品的精美簽字筆，筆芯放量供應。」
　　
　　對於精明的紀美君，方圓是帶著萬分的小心。方圓笑道：「這樣一學期下來，恐怕星河文具的花銷不小吧。你想想看，我校的老師，除了備課現在用電腦，剩下的什麼不得用筆？特別是批閱作業和試卷，這紅色的筆芯需求量肯定很大，搞不好一個老師一天就需要一支，300個老師一天300支，一學期150天左右，那就是4萬5千支啊！」紀美君臉上隱隱有痛苦之色，被方圓捕捉。方圓心裡得意，想起她與東州大學的合作，紀美君花了區區幾個錢，卻讓東州大學的師生情不自禁地都用上了星河文具。方圓曾聽岳父說過，星河筆設計得還不錯，筆桿很符合人體工學原理，許多人用上了之後，都很喜歡。用完一支筆芯，卻不捨得扔這筆桿，而這星河文具很獨特的地方是，其筆芯是專用的，通用的簽字筆筆芯，放到星河筆桿裡，安裝不上！這可真是筆如其人，設計個簽字筆，都掩飾不住紀美君的「狠毒」：你要喜歡我的筆桿，就必須用我的筆芯！這簡直就是在綁架廣大消費者嘛！
　　
　　紀美君說：「我作為一個講公益的個體戶，我願意為東州5中做一點力所能及的貢獻。這個學期5中老師用的筆芯，我星河文具免費提供。」方圓忽然覺得她實在是太小聰明了，方圓笑著說：「那麼下一個學期呢？」紀美君說：「其實我是想與方局，與東州5中長期合作。如果這學期合作愉快，那麼下學期自然還能夠免費提供。」方圓說：「紀總能夠付出這麼多，不容易啊！那麼紀總有什麼要求呢？」紀美君說：「我想在學校門口租用你們一個門頭，專營星河文具。我只有一個請求，就是：5中的其他門頭房，不要再經營文具之類，我星河文具壟斷。」方圓心裡忽然生出很多厭惡之心，你用筆桿綁架筆芯也就罷了，現在還想用捐助的一點簽字筆、筆芯，再來綁架我方圓，綁架我5中，這實在是有些過分。方圓說：「好，你的要求我清楚了。這件事需要集體研究。具體有哪些要求，你就與我校邱校長談吧。他是學校常務副校，學校具體的事情，他協助我來處置。」說完，方圓站了起來，對阮少修說：「少修，你跟陳秋蘋說，以後不是什麼人見我，我都得見。我這麼忙，如果每一個來找我的人，我都見，我就不用幹工作了。有什麼事，辦公室先談，你先談，邱校長談，談得差不多了，再跟我彙報，明白嗎？」阮少修說：「明白，我馬上跟陳秋蘋說說這件事。」
　　
　　紀美君也站了起來，沒有生氣，依然是一臉的笑容：「方局，你絕對是當大領導的。那行，我跟邱校長具體談談。不過，最後拍板，還是要你來拍板。你什麼態度，總得讓邱校長心中有數吧。」
　　
　　果然是厲害角色！真不知道這紀美君的心思是怎麼長的，似乎哪一句話都帶出了她的彎彎腸子。這其實就是在逼自己表態啊！方圓說：「對於願意為東州5中做貢獻的社會各界人士，我都很歡迎，對於社會各界對東州5中的無償援助，我都會充滿感激。這件事，學校會通過校務會集體研究，我現在沒有態度。如果一定要讓我有個態度，那麼就是：無論怎樣談，無論談到什麼程度，都必須有利於學校，不能讓學校的利益受到損害，不能給學校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邱校長，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邱正軒怎能不明白方圓的意思，這明擺著不想接受紀美君的饋贈嘛！邱正軒說：「好的，請方校長放心，什麼時候我都不會讓學校的利益受到損害。」紀美君感歎：在東州市的中小學校長裡，最難對付的，就是方圓了。東州5中不是自己來的第一所學校，前面的幾所學校，都順利拿下，未來還會有更多的學校都能拿下。誰放著這天下掉下來的餡餅不去吃呢？嘿，目前是只有方圓了。方圓，真是個狡猾的人！可是，放著東州5中這個東州市中學裡最大的市場拿不下來，紀美君真不甘心啊！
　　
　　方圓送紀美君到辦公室門口。紀美君伸出嫩白的小手，說：「方局，你忙吧。」方圓握住這只小手的時候，感觸到的除了手的柔軟，更有一種冰涼滲透皮膚。方圓說：「好。」紀美君鬆開說，淡然地說：「我與方局是有佛緣之人。人與人能夠相識，這其實就是佛緣。我時常會感悟佛家的經典，裡面說得真好，說做人要與人為善，廣結善緣，才會種善因，結善果。我是很珍惜與方局的佛緣的。」方圓是差一點昏倒在地：如果是丁春曉講佛，她的善良純樸，讓人會更敬重；偏偏這個紀美君講佛，還講什麼佛緣，真是讓人哭笑不得，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對佛的大不敬，算不算是莫大的諷刺！一個滿口講佛、似乎在用心禮佛的人，哪裡又真正地有一點佛心？
　　
　　方圓淡淡地說：「謝謝。我是教育工作者，要宣傳黨的教育方針。共產黨人都是無神論者，我可不能在學校裡給全校的學生們講授佛啊道啊，要講也要講愛祖國愛人民愛科學愛勞動愛社會主義，要講也要講理想。紀總，佛家的經典，不在學校的教科書裡。」紀美君歎口氣，很惋惜的模樣：「對佛不敬，是在造業。方局，願佛保佑你。」方圓不再理睬紀美君，對邱正軒說：「你們談，談好了報我。我的要求你也記清了，對不對？」邱正軒說：「是。什麼時候也不能讓學校的利益受損，什麼時候也不能給學校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方圓在轉眼回校長室的那一瞬間，看到了兩束怨毒的目光。再看那張臉，依然是淺淺的恬靜的微笑。方圓關上辦公室門，捂一捂胸口，還是感覺紀美君實在太可怕！跟這樣的人交往，往往被她害死，還不知情呢！不知道貌如天仙、心如蛇蠍，是不是形容像紀美君這樣的女人呢？不過，她還真算不上貌如天仙！在自己所見過的女人當中，蘇睿涵算是一個，電視臺的倪潤清算是一個，昨天激情碰撞的池麗萍算是一個，宋思思只能說是勉強達到這個標準，但還略有不足。紀美君，跟天仙的差距太大，但似乎比蛇蠍還要毒呢？好可怕的惡毒的目光啊！方圓不由地打了一個寒戰。
　　
　　想到了池麗萍，就禁不住想起了昨天午後與池麗萍在一起的美妙感覺，原來與年輕的漂亮的可人的美人兒在一起，是這樣地爽啊！以前自己實在是太沒有眼光了，都選了些什麼樣的人？想到池麗萍，方圓的心又癢起來，真想現在就跟她再來一次啊！都說美女是毒藥，我怎麼現在就想吃下這毒藥！
　　
　　正在胡思亂想之時，方圓的手機鈴聲響起來。呵，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方圓拿起手機，接通：「這麼早就給我打電話啊？」電話的那一邊，有些慵懶有些嫵媚有些嬌氣的聲音：「親，我都想你了！」方圓終於知道什麼叫骨頭酥了，現在這狀態，就是骨頭酥了。
　　

1576、調整常務埋隱患（1）
　　
　　
　　「親，我都想你了。」
　　
　　池麗萍一句嗲聲嗲氣的話，讓方圓骨頭輕三兩。真恨不得立刻趕到池麗萍的家，直接把她從被窩裡拖出來，然後毫不憐惜地把此刻熊熊燃燒的欲火燒得最後一滴！昨天，真是刻骨銘心的體驗啊！那皮膚雪白嬌嫩，那曲線玲瓏婀娜，那酥胸飽滿盈挺，小小肚臍眼兒，似乎也閃動著誘人的魅力；柔軟的小手，握若無骨，與孔雙華的手有天壤之別；就連那可愛的小腳丫，每只腳的五個趾甲上，分別染著綠、藍、橙、紅、紫五種不同顏色，就像10個可愛的小精靈，吸引著方圓的目光。最吸引方圓的當然是池麗萍漂亮的臉蛋，可愛的小鼻子挺翹著，有那麼一點點倔強，有那麼一點點頑皮；美麗的大眼睛似乎能說話，表達感情的時候只需要眼睛飄過來一束浸潤感情色彩的目光；修葺得整整齊齊的兩道彎眉，無一根雜毛，讓池麗萍的整個臉蛋多了幾分喜相；棗紅唇色的小嘴，真是讓方圓親也親不夠。現在回想起來，仍然在心裡漾滿了一種把玩的渴望。
　　
　　「你可真是一隻迷死人的狐狸精！」方圓的話語裡也多了幾分曖昧的氣息。池麗萍說：「我真希望自己就是一隻能夠迷死方大局長的狐狸精，只迷你一個人的狐狸精。」方圓說：「我現在真想飛過去，把你吃下去。」池麗萍打情罵俏：「那你快過來吧，我在被窩裡等著你哦。」方圓長歎一口氣：「你別再誘惑我了，再誘惑我，我可就真過去了。我已經在學校裡工作了，總不能讓我一邊工作，一邊被你誘惑，那我這工作還怎麼幹？等下一次見到你，我再把你吃掉！」池麗萍說：「以後啊，你什麼時候來吃我都行。當然，我以後也只會讓你一個人吃。」方圓說：「好啊！男人都是自私的，我可是把你的話當真了哦。」池麗萍說：「我說得到，做得到。不過，有一個前提。」方圓吃了一驚：「什麼前提？」池麗萍說：「你必須對我好，我才會讓你吃了我。」聰明的人兒啊！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無論想得到什麼，總是要先付出啊！方圓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電話裡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池麗萍說：「昨天下午，我去找安東升了。」方圓說：「怎麼樣？」池麗萍說：「安東升同意我辭職了，我今天就可以去舒總那裡上班了。」方圓說：「安大哥可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啊！這才是幹大事的人。」池麗萍自然是最清楚為什麼安東升同意她辭職，這倒與方圓沒有關係，是安東升自從把她送給了重要的客戶當談判的資本後，池麗萍就知道，自己在安東升的心裡一文不值了。不過，安東升總體說來，還算是重情重義的人，沒有攆自己走。或許，他一直在等待著她主動提出辭職的這一天，畢竟，安東升不想再出那麼多錢來養她了。池麗萍很清楚，當自己離開後，東升公司總裁辦主任的崗位很快就會又有一位年輕漂亮的女大學生頂替了。對於安東升來說，能夠四年沒有換其他女人，這人品還是捨得肯定的。想到自己離開東升集團，是因為安東升把自己當一隻破鞋踢出去後，池麗萍心裡也有幾分失落與難過。想到自己那6次獻身，池麗萍心裡格外難過，或許自己真地就是一隻被人穿剩了、穿舊了的破鞋。自己還有什麼資格去挑別人呢？如果優秀的帥氣的優質潛力股的方圓不嫌棄自己，那自己真地一定要好好地愛一回，雖然沒有資格嫁給他，但投入地愛一回，體驗體驗真愛的感覺，彌補以往缺失的感情經歷，不好嗎？想到昨天方圓的雄威，池麗萍心裡又爬上了小蟲子，恨不能現在就被方圓緊緊擁抱，深深親吻，溫柔撫摸，強力進入，去體現那如仙如幻的美妙感覺，盪氣迴腸，意亂情迷。
　　
　　池麗萍動情地說：「方圓，我愛上你了，不可救藥地愛上你了。只要你對我好，我以後就對你一心一意，任何男人也別想動我一個指頭。我要做一個有自己事業的好女人，我要做一個可以在許多方面都能支援你事業發展的好女人。」方圓有些感動：「有女如斯，夫複何求？小池，請原諒我還用這個稱呼，我覺得這個稱呼特別地順口。小池，你真讓我感動！我是個男人，我一直想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真男人。你肯做我的女人，我也會盡我的全力幫助你，愛護你，不讓你愛到半分傷害。」池麗萍哭了，淚眼婆娑，她哽咽道：「方圓……」再也說不出一句話。聽到有人敲門，方圓說：「別哭了，哭就不好看了。有人要來彙報工作了，掛了。」
　　
　　進來的是辦公室主任陳秋蘋。方圓說：「陳主任，有什麼事？」陳秋蘋說：「全體教師都到齊了。校長，您看什麼時候開全體教師會，我好通知通知。」方圓看看牆上的石英鐘，已經8點5分了。方圓說：「9點開全體教師會。8點10分，開校務會。」陳秋蘋說：「好，我馬上通知。」方圓點點頭，說：「陳主任，我感覺到你很努力，進入角色很快。」陳秋蘋面龐緋紅，心裡很開心：「謝謝校長表揚，我還要繼續努力。」方圓說：「我相信你，一定會是一個出色的辦公室主任。」陳秋蘋說：「謝謝。」
　　
　　帶著滿心的喜悅，陳秋蘋離開校長室，心裡激動得想跑到操場上呼喊一下。方圓想起來自己如果不去教育局，應該給翟新文打個電話請假。找到翟新文的手機號碼，方圓撥過去：「局長，今天教師報到，我就不去教育局了。」翟新文說：「小方啊，教育局每週一上午9點是例會時間，局領導、科長們全部到位。你也是局領導之一，怎麼能不到會呢？以後啊，星期一上午就不用去學校了，直接來局。」方圓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一個人要想分心把兩邊的事情都做好，確實是一件比較難的事情。關鍵的是，今天上午，學校的事情很多，要開全體教師會，要開校務會，還要聽取各副校和有關中層的彙報。這一件事連著一件事，如果自己離開，放心嗎？行嗎？
　　
　　唉！方圓長歎一聲，不行也得行啊！方圓拿起筆記本和筆，端著水杯，離開校長室，步入小會議室。大家都到齊了。方圓說：「陳主任，通知一下張國亮，讓張國亮把車開到辦公樓前等著我，我一會兒要到教育局上班。」陳秋蘋說：「好，我馬上通知。」方圓說：「剛才翟局長指示，以後每週一上午都要到局開例會。黃校長，我看我的課程表要調整調整，星期一的上午別給我安排課了。」黃嘉偉說：「好，我今天就把課表排一排。周玉潔老師也不當班主任了，正好也要調整一下。」
　　
　　方圓忽然想起趙小雅的事情。方圓說：「楊校長的女兒，我看讓她教高中吧。既然周玉潔不再擔任高一（12）班的班主任，就讓趙小雅擔任班主任，並任這個班的英語教學。周玉潔不再擔任這個班的主任之後，主要負責少先隊和共青團工作，課時量可以適當減一減。趙小雅可以把周玉潔的部分課時給擔起來。」黃嘉偉有些為難，正準備說什麼，方圓說：「黃校長有困難是吧？這樣的困難要學會自己去克服。」黃嘉偉說：「好，我按照方校長的要求調整課時安排。」方圓說：「周玉潔是剛剛教學半年的新教師，曾主任還是要繼續教好你的徒弟；趙小雅以前沒有教過高中，對教材或課程什麼的，也不夠熟悉，曾主任，還有黃校長，都要多關心。」曾佩璿說：「好的，校長。」黃嘉偉說：「是這樣的。」
　　

1576、調整常務埋隱患（2）
　　
　　
　　方圓說：「我馬上就要坐車去教育局開周例會了。我把幾件事佈置一下。」看看全場說，方圓說：「我建議下一次開會的時候，邱校長坐現在戴書記的位置，戴書記坐那校長的位置，那校長坐邱校長的位置，其他不變，好不好？」戴良花的臉色有些難看。那紅說：「我坐在這裡挺好的，戴書記和邱校長兩個人緊挨著，換一下就好。」戴良花的臉色更難看了，一向理性平和的她竟然也寸土不讓：「方校長說怎樣坐，我就怎樣坐。」說著，就站起來，走到那紅身邊：「那校長，請吧？」
　　
　　校務會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大家都看方圓。方圓也沒有想到，那紅竟然如此在乎這個位置。當然，那紅這個位置是左側上首，換了位置就是右側二首，似乎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差別。方圓說：「誰任常務，誰就坐在右側上首。如果邱校長不能勝任，未來有一天，那校長能勝任，那麼那校長也可以到右側上首來坐。每一個人的位置不是固定的。我記的，在戴書記擔任工會主席時，這右側上首的位置就是那校長的。」那紅很不情願地站起來，在方圓的面前，她不敢再反駁。
　　
　　邱正軒坐到了右側上首的位置，心中也是忐忑：今天這是方圓強行讓自己來坐這個位置，目的應該是説明自己樹立應有的權威，但同樣，也在無形之中得罪了戴良花和那紅，增加了工作的難度。唉，這個位置不好坐啊！不過，話又說回來，什麼事情都會有困難，這困難也是鍛煉，如果自己能夠在常務的位置上接受更多的鍛煉，將來方圓當了副局長之後，5中的校長崗位，自己就更有希望了。
　　
　　方圓說：「我馬上就要去市教育局開例會，估計下午或接近中午才能回來。學校的事情就拜託各位了。邱校長，你主持上午的全體教師會，按照學校開學的慣例，部署各項工作。」邱正軒說：「好的。」方圓說：「工作的重心，除了學校的常規開學前準備等，把辦好素質教育現場會作為重中之重。邱校長把星期天上午草擬的思路先跟老師們說一說，當然，我去開會之後，你先在校務會上說一說，讓幹部們先知道，最終的方案，等明天的校務會再研究確定。」邱正軒說：「好。」方圓看著戴良花：「戴書記要繼續向老師們徵集開好素質教育現場會的好點子。」戴良花說：「好。」
　　
　　方圓說：「黃校長，你在教師會上，把學校新學期工作計畫傳達一下。」黃嘉偉說：「好的。」方圓說：「陳主任，你在教師會上，把學校的新分工情況，向全體教師宣佈一下。要清楚地告訴大家，目前，邱正軒同志在我不在的時候，主持學校日常工作；阮少修同志具有1000元以下學校開支簽審權。」陳秋蘋說：「好。」方圓對邱正軒：「邱校長，你主持教師會，先讓陳主任宣佈學校分工情況。」邱正軒說：「好。」
　　
　　方圓說：「新學期，我準備繼續改善一下學校幹部、教師的福利。阮校長、臧主任，把學校目前的財務情況列一個簡單的報表，我要知道學校現在還有多少錢，日常的收入、支出大體的情況。以後，每週要形成一份報表，給我看。」阮少修、臧文悅都點頭說好。方圓說：「如果學校財務狀況不錯的話，我想讓咱5中的幹部、教師待遇能夠在原有基礎上再改善一點。這個，等我看了學校的財務報表之後，再說。好，我能想到的事情只有這些。我馬上要去教育局開周例會，邱校長繼續主持會議。對了，以後我們學校的周例會什麼時間合適，大家再議一議，今天會上確定下來。」邱正軒說：「好。」方圓說：「學校開校務會的時間確定下來之後，我們在座的各位，都不要在這個時間段安排課。所以課程表可能要動得大一點。還好，現在有排課表軟體，邱校長、黃校長，各位主任都費費心。」
　　
　　方圓忽然看到了坐在最末端的周玉潔，對邱正軒說：「周玉潔老師沒有職務，但以後列席校務會，彙報少先隊和共青團工作，這個就成為常規吧。」邱正軒說：「是，本來就是這樣想的。」邱正軒已經知道，周玉潔與方圓沒有什麼關係，方圓這樣安排，很大的原因是因為周玉潔的父親是周鵬有副市長。這樣的背景，在東州5中，又有誰能具備呢？方圓對周玉潔好一點，周鵬有副市長也會感激和支持方圓啊！自己也不是傻子，難道不會對周玉潔更好些，只要周玉潔回家提一提我邱正軒對她也很好，說不定什麼時候，周市長也會關照關照我邱正軒。
　　
　　方圓對陳秋蘋說：「陳主任，共青團的工作，做好交接。周玉潔年輕，工作經驗方面還需要提高，你多教教她。」陳秋蘋心裡有些酸，但還是很痛快地應下：「好的，校長。」方圓看了一眼王菁蓮，發現自己太忽視這個德育主任了，忍不住點名道：「王菁蓮主任，配合阮校長負責全校的德育工作，很辛苦。今天我從局開會回來，我要與王主任談談心。你有什麼想法，有什麼困難，到時候我們開誠佈公地交流一下，好不好？」王菁蓮有些詫異，但還是有些高興地回答：「好的，校長。」
　　
　　方圓要離開，大家都站起來，準備送方圓。方圓說：「你們開會，不要把我當外人。」但大家還是把方圓送到了樓梯口。方圓感慨：當了副局，和當校長的時候，還是有很大的差別啊！方圓說：「下不為例。都回去開會吧。」
　　
　　20分鐘後，方圓趕到了市教育局。來到自己的辦公室，方圓看到了正在打掃衛生的路正紅。方圓說：「路老師，謝謝你啊！」路正紅看到方圓，很高興：「方局，您來啦？」方圓說：「開周例會。」路正紅說：「方局，我很快就打掃完，不會影響你工作。」方圓說：「謝謝。」方圓沒有想幫路正紅打掃的想法，但也是喜歡辦公室乾乾淨淨的。現在，自己的校長室可以說是一塵不染，雖然自己沒有看到是誰幹的，但可以想到，這是陳秋蘋親自動手的。從陳秋蘋擔任辦公室主任以來，校長室比以前更乾淨了，方圓喜歡這乾淨的感覺。
　　
　　方圓看看牆上的石英鐘，已經8點55分了。方圓說：「路老師，你忙著，我馬上去開會。」路正紅甜美一笑：「好的，方局。」方圓臨走的時候，忽然想起應該表揚一下路正紅，笑著說：「我剛才進來的時候，還以為是天上的七仙女下了凡間。仔細一看，原來是路老師啊！」方圓翩然而去，路正紅呆在那些，心裡已經樂開了花。今天來打掃方圓的辦公室，本來排是排到了賈亮，但到了8點50還沒有來，路正紅就主動過來。
　　
　　當然，路正紅也期望能看到方圓，早晨出門的時候也是刻意化了妝，挑選了一件能夠展現美麗與氣質的職業裝。上衣是一件白色圓領的七分袖襯衫，橢圓的領口處壓出均勻的褶襇，讓平淡的領口多了幾分活力與靈性，與掛在脖頸的項鍊交相輝映，相得益彰；左胸綴一枚黃玫瑰胸飾，吸引周圍人的目光，四枚紐扣左二右二，像4個可愛的小精靈；腰間黑色的寬腰帶恰如其分地束縛腰圍，讓女性的曲線美得以彰顯；下面是黑色的筒裙，雖然看似平淡，但卻裹出曼妙動人的身段，裙擺後側的下方，10釐米左右的開口，是方便走路，還是春光乍泄，這個大概只有路正紅心裡最清楚了。
　　
　　讓路正紅沒有想到的時候，方圓注意到了她的穿著，還誇讚她像七仙女下凡間，這怎能不讓路正紅眉開眼笑、心花怒放？
　　

1577、招惹誰也不招惹方圓啊
　　
　　
　　周例會，方圓是抱著學習的態度來的。畢竟自己對教育局機關的整體運作並不熟悉，雖然前幾次黨委會上、局長辦公會上，自己都有「驚人」之發言，但方圓內心世界裡，還是期望能夠保持低調一點。翟新文的開場白，帶著親和力，也帶著威嚴，自然成為眾人目光彙聚的中心。方圓想到了自己在學校裡，其實也是這樣的中心。在中國，到哪裡都是一言堂啊！
　　
　　但情勢的發展無法讓方圓保持沉默。例會的開始，就是由各科室長彙報一下上周工作，及本周工作安排。首先彙報的是辦公室主任汪興邦，之後便是政策法規科科長滕飛躍彙報。在上周工作中，法規科除了完成日常的文字材料外，正在籌備的有兩項工作，一項是籌備迎接「清江省依法治教示範學校」的檢查驗收，一項是下發通知給各區縣教體局，由各區縣申報清江省依法治教示範縣（區）。本周的工作是繼續做好籌備「清江省依法治教示範學校」的迎檢工作，準備去各區縣迎檢學校進行一次預檢。此外，對各區縣申報「清江省依法治教示範縣（區）」的材料進行預審，向局長辦公會提交推薦名單及具體情況分析。
　　
　　滕飛躍彙報完後，翟新文笑著問：「方圓，你談談你的工作打算。」方圓看了滕飛躍一眼，心中感慨：別看自己現在對5中是全域在握，但對於小小的政策法規科，竟然不能掌控。是我平常關注不夠，還是法規科的人根本沒有把自己這個年輕副主任督學放在眼裡？方圓知道，法規科的依法治教、普法教育職能，是由副主任科員賈亮負責。看來，這個賈亮是有問題的，而這個滕飛躍作為科長，也同樣是責不可恕啊！不給他一點臉色看看，就不知道我方圓的存在！方圓笑著說：「局長，這迎檢清江省依法治教示範學校的事情，和申報清江省依法治教示範縣的事情，我均不知情。因為沒有人跟我彙報過，不但連書面材料都沒有看到，口頭打個招呼都沒有。」
　　
　　全場震驚！一些人準備看方圓的笑話，嘿，就分管一個科室，連這個科室都管不了；另一些替滕飛躍擔憂：早就知道方圓手段毒辣，今天這一招陽謀，夠滕飛躍和法規科吃一壺的。
　　
　　翟新文剛才還笑容滿面的臉立刻掛了嚴霜：「滕飛躍，這是怎麼回事？」滕飛躍有些結巴：「上一周，方局沒怎麼來局，我一直沒碰到方局。幾次去他辦公室，都鎖著門。」方圓聲音很淡然：「局長，我記得我上周到局參加過黨委會、局長辦公會。另外，自從擔任副主任督學以來，我的手機都是24小時開機。上周，我接了上百個電話，好像也沒聽人說過什麼依法治教的事情。」
　　
　　這是要徹底得罪滕飛躍啊！看來，方圓根本不怕得罪什麼滕飛躍，才會如此置滕飛躍於死地！許多人都清楚當初曹冠廷、楊英賢，甚至是政工科張元慶是怎麼「死」的，更不用提那個小小的總務主任倪右盛了。真不知道，這個滕飛躍是怎麼想的，法規科除了寫材料，搞宣傳，剩下的重要職能就是法制教育。這麼重要的事情不跟分管領導提前通氣，這不是自討沒趣嗎？
　　
　　翟新文應該說是非常器重滕飛躍的，一直覺得滕飛躍不但文字功底好，平常也循規蹈矩，很尊重領導。方圓是年輕了些，可方圓是誰？市委王書記、市長宋雲生、常務市長鄧雲聰、分管市長畢全力，還有市委組織部長盛治仁、市委宣傳部長竇勝忠、市委常委警備區政委萬大全都非常喜歡的人，全市一共幾個常委？方圓一個人就能影響到6位，更別提其他常委是不是也與方圓交好。翟新文坐在局長的位置，自然瞭解的管道很多，瞭解越多，對方圓越是有幾分忌憚，平常對方圓是拉攏示好的時候多，震懾恐嚇的時候少。當然，從表面看來，還是因為方圓是孔子田的女婿這個原因，但真實的原因，恐怕只有翟新文自己最清楚。如果不是因為方圓年紀太小，與自己差了22歲，對於方圓這樣有實力的留在身邊，誰當教育局一把手都會提心吊膽，都會嚴防死守。正是因為年齡差距大，在政治上不構成實質威脅，對於有實力有背景的方圓，翟新文更是以懷柔之策對之。沒有想到，滕飛躍這麼不長眼。
　　
　　翟新文說：「分管領導就是科室的主管上級領導，分管領導是代表局黨委、在一定程度上代表我這個局長，具體分管某項教育工作職能。不尊重分管領導，就是不尊重我，就是不尊重局黨委。滕飛躍，全科寫檢查，交方局。方局不滿意的話，繼續寫，直到什麼時候方局滿意了為止。」方圓臉上顯出憂慮的神情：「局長，這樣不太好吧？這當眾讓法規科的人寫檢查，他們心裡還不恨死我了？我這以後的工作更難做啊！如果在私下的場合再說我方圓這個不是那個缺點的，我是百口莫辯。更何況，法規科的同志也並非都不尊重我，不能因為法制工作沒有尊重我，就把其他工作的同志也給否定了。」
　　
　　嘿，比剛才還毒辣的陽謀啊！話說在當面，卻分化了法規科，並且讓對方即便是恨也表現不出來啊！方圓這一招更是敲山震虎，給其他的科長們敲敲警鐘：別因為我年紀小，不把我當乾糧。以後還有誰敢當面對方圓不敬，這不是找死嗎？
　　
　　翟新文也感受到了方圓的手段果然辛辣，心中感慨：要是方圓與自己年齡相仿，要是方圓站在自己的對立面，這還真是一個難對付的對手啊！自己從孔子田那裡學到的一點皮毛，已經可以「統治」教育局了，沒想到方圓當了孔子田幾年女婿，這手段非同一般人。
　　
　　方圓說：「法規科的同志，並非每一個人都輕視我的年輕或者說淺薄。我這幾次來教育局，我的辦公室一塵不染。經打聽，路正紅同志每天都按時打掃，哪怕我不來局。我看路正紅同志不但不應該寫檢查，還應該表揚。我又瞭解到，各位局領導的辦公室，都是分管的科室同志輪流打掃。我想問一下滕科長，我們法規科是4個人，為什麼這輪流打掃執行得不夠徹底？難道要累死路正紅同志一個人，還是專門欺負女同志？」
　　
　　滕飛躍面對咄咄逼人的方圓，心中是又恨又悔。恨的是，方圓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自己下不來台；悔的是其實自己找方圓彙報彙報又怎麼了？是全科的工作，應該找方圓彙報，可是那個賈亮，唉，那個賈亮害死自己啊！想到張元慶，滕飛躍兔死狐悲，只能把恨深深地埋在心底。他站起來，面容沉痛：「局長，方局，各位領導，我向方局沉痛道歉，是我這個科長工作沒有做好，我願意寫檢查。另外，對於值日的事情，從今天起我每天親自來抓，輪到誰，誰不值日，我親自督促。關於工作彙報，以後無論法規科有什麼工作，我都會在第一時間向方局彙報。如果方局不在教育局，大事我去5中，一般事我就電話彙報。不知道方局是否肯原諒我？」
　　
　　方圓說：「滕科長，關於依法治教示範學校和示範縣的事情，我是真地一點不知情。翟局長不問，我或許會裝糊塗；翟局長問了，我只能實話實說，確實不知情，否則就是欺騙領導，欺騙上級。」眾人都聽得清楚，這個方圓，實在很狡猾啊！這一箭雙雕的話，不知道年輕的方圓是怎麼學會的？滕飛躍說：「是，都是我工作做得不好。今天會後，我帶著全體科員，向方局道歉。」
　　
　　方圓面色平靜：「滕科長，咱法規科誰分管法制工作？」滕飛躍說：「是賈亮。」方圓說：「我剛才說過，我辦公室衛生被路正紅收拾得一塵不染，她不應該道歉；李剛與這法制工作沒有關係，他也沒有必要道歉。至於賈亮老師，分管法制，省裡要來檢查，這麼重要的事情，不跟我這個分管領導通氣，這分明是眼裡心裡瞧不起我這個分管領導嘛！是不是因為我太年輕？是不是覺得我嘴上無毛，辦事不牢？是不是覺得他水準比我還要高，所以覺得沒有必要跟我彙報？」
　　
　　這一句話比一句話「狠毒」，聽得眾科長們唏噓慨歎：聽說方圓在5中一言九鼎，看來並非浪得虛名啊！就這手段，就這水準，曹冠廷、楊英賢調離、張元慶換崗挨處分，那是理所當然啊！蘇全順暗自慶倖：呵，幸虧自己貼得早，一開始就沒有因為自己年齡比方圓大十多歲而擺財審科長的架子，工資關係很快轉到局裡，房子的事情也親自給辦，贏得了方圓的好印象。這一回啊，夠滕飛躍吃一壺的。
　　
　　翟新文也有些下不來台。翟新文說：「例會後，滕飛躍和賈亮，先到我辦公室。」滕飛躍知道，這一通狠批，是免不了了。事情確實跟方圓無關，唉，一步錯，步步跟不上，想糾正，很難了。陳奇志說：「我看啊，確實有的科室工作人員，存在著較嚴重的不尊重分管領導的現象。翟局長，很有必要抓一抓啊！」陳奇志最近的工作，並不順利，他發現，教研室主任謝秉國、教育科長申軍，都有些指揮不動。教科所所長姜大成，更是快臨近退休的人，甚至還有些以老賣老。三個科室長，表面對他很尊重，但謝秉國、申軍都是唯翟新文馬首是瞻，哪裡還考慮過這個分管局長的意見？翟新文暗笑：方圓的情況與你的情況又怎麼能一樣？方圓是我的人，我當然要維護他，更何況，我也不太敢得罪方圓；你呢，就是畢全力安插在我身邊的一枚釘子，我又怎麼能讓你舒心？如果這三個科長都聽你的，我這局長豈不是被架空？
　　
　　翟新文說：「紅軍書記，我看很有必要開一次大會，做一下思想教育工作嘛！」孫紅軍說：「嗯，很有必要。這件事我來安排一下。」翟新文說：「好。」和平說：「翟局長英明！」
　　
　　大家都看著和平，很快就明白了，和平現在的日子恐怕也是不太好過。那個張元慶，同樣是唯翟新文馬首是瞻的人，基建科的剛玉，雖然從招生辦主任到了基建科長的位置，看起來權力是小了些，但一個在相對獨立的招生辦主任崗位上全面指揮的頭兒，到了基建科的崗位上，同樣也喜歡獨當一面，不喜歡別人過多干涉。這三位新提拔或上任的領導，看起來有一點同病相憐的味道啊！只不過，三個副職領導，各有特點，方圓是無所畏懼，陽謀盡出，這一出手，就把滕飛躍治個半死不活，捎帶著給其他科長提個醒：莫招惹方圓；陳奇志是苦在心裡，看到方圓出手治不尊重的科長，他是趁機發洩一下心中的不滿情緒，一些人對陳奇志是充滿同情；而和平謹慎小心，縱然有不滿，卻並未跟著喊叫，而當翟新文和孫紅軍商定要進行全域工作人員進行一次思想教育工作時，隱晦表達擁護之意。和平不知道，自己的小心，自己小小的馬屁，只會讓更多人的瞧不起他。
　　
　　翟新文這個時候心情也好起來：「和局長啊，『英明』這兩個字可不能亂說。在中國，能夠配得上這兩個字的，似乎只有偉大領袖**。我這不叫『英明』，而是工作沒做好，亡羊補牢。同志們，今天法規科的錯誤表現，給我們每一個人都敲響了警鐘，每一個人，在任何時候都不能忘記，要尊重領導，要服從領導，希望同志們引以為戒。以後再出現像法規科這樣，有工作不向分管領導方局彙報的事情，我翟新文第一個不答應！一句話，你幹不好這份工作，想幹的、能幹的同志，多的是。」
　　
　　不提陳奇志，不提和平，只提方圓。似是面向全體，似又不是全體。翟新文的領導藝術，讓科長們感歎不已：行了，以後我們都知道了，對方圓要有最起碼的尊重。不然的話，張元慶、滕飛躍就是最好的負面「榜樣」。有的科長甚至想起了在5中流傳的一句話：甯惹閻王，莫惹方圓。這個方圓，不好對付的人啊！
　　
　　此時此刻，或許只有翟新文最清楚，有必要講幾句這樣的話。如果三個新晉職的副職領導因為同病相憐而結為利益同盟體，那對自己這個局長是相當不利的。陳奇志是一定要孤立，方圓是一定要團結，和平是儘量要拉攏，一手抓分化，一手抓主導，一手抓團結，這三手同時抓，三手都要硬嘛！嘿，三隻手了呀！想到這裡，翟新文的嘴角禁不住露出一絲得意的笑。
　　

1578、關鍵時刻要拉一把（1）
　　
　　
　　市教育局周例會繼續進行。在各科室的科長彙報完工作，翟新文說：「各位局領導，你們有什麼事，也說出來大家議一議。」和平說：「自從我分管體育工作以來，一直在想，怎樣能夠通過讓學校體育活動的豐富開展，為即將到來的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增光添彩。」翟新文說：「好啊！和局長的精神值得大家學習嘛！如果每一個人都能像和局長這樣來想工作，幹工作，我們何愁教育工作幹不好？何愁素質教育現場會不成功，何愁東州教育事業會不會讓人民群眾放心滿意呢？」
　　
　　和平受到了翟新文的鼓勵，很是高興：「謝謝翟局長。我的這個設想是，今年的東州市中小學體育五項聯賽、東州市中小學生田徑運動會，不但要搞好，而且要搞大。同時，我準備全面提高裁判人員和工作人員的工作補貼，提高獲獎運動員的獎勵標準，提高對獲得團體前三名的區縣、局直屬學校的獎勵標準。這樣，五項聯賽會更加熱鬧，水準也會更高，田徑運動會也更容易創出新成績。其中，五項聯賽，我準備一開學就搞，這樣，在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召開之時，一些聯賽的項目也該進入更精彩的決賽階段了。到時候提供一個專案作為素質教育現場會的觀摩點，對東州市的素質教育成果展現，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翟新文皺了皺眉頭。這個和平，典型的好大喜功嘛！考慮到和平與方圓關係不錯，翟新文提醒到：「和局長，每年學校體育工作的經費都是有限的。你擴大聯賽規模，提高補貼的獎勵標準，我可是沒有錢給你哦。」和平依然掩飾不住興奮：「翟局長，各位同事，我拉到了一家企業對我局五項聯賽和田徑運動會進行贊助。」翟新文很感興趣：「哦？和局長，說說看。」和平說：「我市有一家順風鞋業，主要生產各類運動鞋，她願意贊助我局的五項聯賽和田徑運動會，只不過要求有一個『順風鞋業杯』這個冠名權，另外，在各五項聯賽的場地，允許該企業設點現場銷售和推薦順風運動鞋。順風鞋業的老總提出，如果能夠將順風鞋作為東州市中小學生五項聯賽和田徑運動會作為唯一比賽指定用鞋，順風鞋業願意贊助100萬元。」
　　
　　100萬！大家都沒有想到，平常低調以致讓大家覺得有些無能的和平，竟然能拉來100萬贊助！如果真有這100萬，那今年的學校體育聯賽要資本有資本，要成績也容易出成績了，肯定會搞得風風火火，風生雲起。嫉妒之心往往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地迸發出來，當然或許不僅僅是嫉妒之心，也包含著對中小學教育工作是否可以拉贊助的疑惑或拿不定是否合法。
　　
　　陳奇志說：「和局長，中小學教育是國家財政撥款的教育，學校體育工作僅僅是教育工作的一個組成部分。在中小學體育教育中引入商業贊助，在我擔任江南縣教體局副局長、局長期間，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我不知道東州市教育歷史上是否也有過類似的事情。當然，和局長能拉來贊助，這充分說明了和局長是有能力的領導，也說明了和局長想把體育工作做好的決心與願望，這一點是值得我來學習的。」
　　
　　鄒志剛說：「我可以算是一個老教育了。我在東州教育系統從當老師到當現在的主任督學，已經33年了。中小學體育比賽可以商業贊助嗎？這倒是一件新鮮事！當然，和局長以前一直在部隊工作，不瞭解教育的具體情況，他拉贊助的出發點還是好的，是希望把工作做好。但是，教育工作有其自身的規律和特點，任何違背自身規律和特點的教育決策，都會造成慘重的代價！越是一個新的教育決策出臺，都必須經過科學的論證，我不知道和局長的設想是否經過了論證，參與論證的人又有哪些？」
　　
　　出師不利啊！和平心裡這個憋屈，簡直是沒有辦法說。想在教育上做一點事，特別是想做成一點事，怎麼就這麼難？我拉來錢你們都不要，你們的腦袋都是榆木疙瘩嗎？是生銹了還是錯了筋了？
　　
　　但是，陳奇志的話或許並不重要，這個鄒志剛，目前在教育局的地位和影響力僅次於翟新文，他一出口反對，和平立刻感覺到：自己面對的壓力驟然加大！或許，如果再多幾個黨委成員反對，那麼這件事很可能是功敗垂成、前功盡棄！
　　
　　和平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方圓。方圓也感受到了教育局確實不是淨土一片，這局面還真是挺複雜的。本來在「修理」了法規科的滕飛躍之後，方圓是準備低調到一言不發，一直到會議結束。但和平提的這件事，與自己關係很大，這熊雅雁需要幫助，和平也需要幫助，這才有了這一次牽線。如果這件事不成，對熊雅雁的公司，對和平大哥在東州教育局的權威，都會有巨大的負面影響。
　　
　　方圓覺得，不能再等了。如果再多幾個黨委委員發言，特別是如果翟新文定了調子，這件事就比較難辦了。關鍵的時候，還是要自己拉和大哥一把吧。
　　
　　方圓說：「我想談談我的看法。」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方圓。不知不覺中，方圓在眾局黨委委員和科長們心目中有了一定的位置，沒有人敢輕視方圓的發言。翟新文笑道：「好啊！小方是年輕人，能夠緊緊跟隨時代的潮流，先聽聽小方的意見。」原本準備發言的幾個人都閉上了嘴巴，看著方圓。
　　
　　方圓說：「我們偉大的改革開放總設計師曾經說過，不改革，社會主義就沒有出路。那麼什麼是改革？他老人家也有一句非常精闢的論述：改革就是摸著石頭過河。我認為，任何事業，好的傳統我們要繼承和發揚，同時也要與時俱進，根據時代發展的變化而不斷提出新觀點、新思路、新辦法，進行大膽的新探索、新實踐、新創造。盲目地因循守舊，並不能把我們的教育事業發展得更好。我認為，和局長提出的社會贊助教育事業，贊助中小學體育聯賽，正是與時俱進的改革創新舉措，我是支持的。」
　　
　　呵，鮮明的態度，銳氣十足。翟新文說：「哦？小方提出了不同的觀點。」方圓說：「正好，我也有一件事向大家通報一下。這件事呢，我已經向翟局長作了彙報。什麼事呢？東州市最大的民營企業集團東升公司的董事長安東升先生，決定向東州5中贊助100萬元，設立獎學金，專門獎勵品學兼優的學生，資助部分家庭貧困的學生，同時，準備對東州5中考入清華大學、北京大學、南京大學、清江大學的學生，進行特別獎勵。這個獎學金的名稱呢，肯定要掛上『東升』兩個字，或者就叫東升助學基金或東升獎學金，從而帶上了商業的味道。請問一下，東升集團要送給東州5中100萬元，我們要，還是不要？」
　　

1578、關鍵時刻要拉一把（2）
　　
　　
　　方圓投出一枚震撼彈！大家的目光都投向翟新文。翟新文說：「小方跟我彙報過這件事。」鄒志剛的臉色很難看，這筆獎學金，要是不想要，還真地很難呢！憑什麼不要？
　　
　　方圓說：「人家企業贊助這筆錢，也不是白贊助。安董事長要求，要東州市各媒體都宣傳這件事，讓全市人民都知道東升集團的善舉。不知道這個要求是否過分？」翟新文說：「這個要求也很合理嘛！」方圓說：「安董事長要求在獎學金的名稱前冠上『東升』二字，不知道這個要求是否過分？」翟新文說：「不過分。」方圓說：「那麼同樣道理，順風鞋業要贊助東州市中小學體育五項聯賽，給我們送錢，要求冠名順風鞋業，這個要求過分嗎？」
　　
　　全場沉默。鄒志剛見自己被年紀輕輕的方圓駁了面子，真有些下不來台：「中小學教育有其純潔性，從小就給學生帶來這麼濃的商業味，好還是不好？」方圓說：「安東升董事長設立獎學金，要求東州各大媒體都來宣傳這件事，我一直還在發愁怎麼辦。原本還想依靠我局的力量，特別是政策法規科與記者們都熟悉的優勢，聯繫一下搞搞宣傳，而現在，宣傳的費用一分錢也不用出了，電視臺、報紙，全部都免費宣傳，因為市委王國棟書記要出席這個簽字儀式。」
　　
　　又是一枚震撼彈！方圓，有一點鋒芒畢露啊！這一個活動，竟然把王國棟這位東州市的一把手給請來了，這是多大的面子？即便是翟新文局長，恐怕也不見得能請得動王書記吧？這會不會功高震主？關心方圓的人擔心起來。
　　
　　方圓似乎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說：「王書記要出席，各大新聞媒體肯定派人參加，而且是要派最好的記者參加，報導的篇幅也會很大。這樣，我們沒有花一分錢，安東升董事長所要的宣傳效果也就有了，這個商業意味濃不濃呢？我們得了實惠，拿到了100萬的獎學金；企業得到了宣傳的效果，東升公司的社會影響將更廣而且更正面；安董事長將樹立起慈善公益家的光輝形象。這應該是三贏的局面，對學生也不會造成什麼負面影響，倒是更能激勵東州5中的學生，好學上進，人人爭取考上清華大學、北京大學、南京大學和清江大學。同時，也激發了廣大中學生從小就樹立熱心公益事業的信念，長大後做一個有益於國家、有益於社會的人。這樣好的德育活動，有百利而無一害。從這個獎學金的例子引申，我認為和局長能夠協調引進社會資金來贊助我們的中小學體育競賽，彌補我們經費投入的不足，利大於弊，這就是我的態度。
　　
　　更何況，當今時代，有錢的企業、公司，贊助體育，已經成為一種潮流，像雙星贊助中國羽毛球隊，安踏贊助中國乒乓球隊，像美的贊助中國跳水隊、游泳隊，哪一個贊助不是省下了大筆的國家財政投入，而是由企業出錢，讓羽毛球隊、乒乓球隊、跳水隊、游泳隊有了更好的條件進行訓練，這幾隻隊伍也都在世界賽場、奧運會賽場取得了優異的成績，實現了體育與贊助企業的雙贏。大家都熟悉李寧運動服，2008年北京奧運會，是中國代表隊唯一指定運動員服裝，國家省錢了，因為所有中國運動員的服裝都由李寧公司來製作；但李寧也得到了實惠，企業的名氣從中國走向世界。這同樣也是雙贏的結果。」
　　
　　會議室裡一片沉默。方圓的這個例子，與和平的這個例子，有強烈的相關性。更重要的是，方圓提出支持和平的觀點後，許多人的心裡都在敲鼓。沒有人願意直接反對方圓的意見，更何況，方圓的背後就畢全力，是王國棟。在東州市，可以請得動王國棟的，大概也只有方圓了。其實沒有一個人知道，這一次獎學金的簽字儀式，是王國棟主動要過來的，而且是在視察東升集團的時候提出來的，與方圓倒沒有任何關係。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扯起虎皮作大旗，能嚇倒一大群野生動物四散奔逃。
　　
　　孫紅軍願意在這個時候，表達一種與方圓接近的觀點。孫紅軍說：「改革，就是做前所未有的事。連市委王書記都支持社會資金贊助教育，我看，順風鞋業贊助我們的體育聯賽，也未嘗不可嘗試嘗試。既可以彌補我們的體育競賽經費的不足，也可以改善裁判員和工作人員的待遇，也可以提高比賽的獎金，也算是一舉多得。如果不能有好的效果，那麼我們明年不再這樣搞，就可以了。」
　　
　　和平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關鍵時刻還是看自己的兄弟啊！自己在東州教育局受夠氣了，以後如果有機會可以出氣，那絕對要把曾經這樣「欺負」過自己的人全部「打倒」在地，當然，還包括那些與好兄弟方圓對著幹的傢伙。
　　
　　現在，整體的局面有所改變，但翟新文沒有發話，平常不太發言的宋萍、汪興邦基本上就保持沉默。孔麗麗不滿方圓的鋒芒綻放，這簡直是蓋了翟新文的風頭嘛！想駁斥方圓，卻也覺得不合時宜，此刻，竟然也忍住了不多說話。耿清一直微笑著看著場上的局面，事不關心，高高掛起。現在，教育局的形勢還挺複雜。不過，在方圓與翟新文還表現為一體的情況下，自己不想過早地展露自己的觀點，雖然從心裡講，耿清也認為，和平拉入贊助至少是解決了教育經費相對不足的困難，在一定程度上是一件好事。
　　
　　翟新文終於開口：「其實和局長引入贊助的事情，我不反對。但和局長的贊助與小方的贊助，有一個顯然的區別，那就是東州5中的獎學金贊助，有市委王書記出席，有市領導出面，這爭議的聲音自然就會減少，支持的聲音就會增強。」
　　
　　這看似支持、實則反對的意圖，還是脈絡清晰地展現出來。和平說：「翟局長的意思是，只要有市領導出席捐款儀式的現場，這件事您就支持。」翟新文點點頭：「是這樣的。有市領導的支持，誰還能與市領導的意圖對著幹。」和平說：「我可以請市委常委、東州警備區萬大全政委出席順風鞋業贊助東州教育局體育五項聯賽的簽字儀式。」
　　
　　呵，和平也把自己的背景給亮出來了。翟新文知道，萬大全與方圓的關係非同一般的好。2008年的元旦之後，東州教育局赴部隊演出之事，正是方圓一手撮合。翟新文至今也沒有搞明白，萬大全為什麼與方圓關係那麼好。但現在知道了，為什麼方圓要幫和平，那肯定是看在萬大全的面子上，這和平，是萬大全的老部下啊！
　　
　　翟新文感歎：要掌控東州教育局，是一件越來越難的事情了。今天的周例會，韓素貞沒有來，當初要扣韓素貞出勤獎的事情，也是雷聲大雨點小，不了了之。看看眼前的孫紅軍、鄒志剛、和平、耿清、孔麗麗、陳奇志、方圓、宋萍、汪興邦九位黨委成員，翟新文覺得要真正像戰國末期的張儀那樣合縱連橫，不是一件容易事。但作為教育的主官，關鍵時刻還是要有個決斷。在這件事，翟新文不想讓陳奇志得到任何支持，兩害相權擇其輕，那麼就支持一下和平吧。畢竟，團結更多的人，比孤立更多的人，更重要。
　　
　　翟新文說：「這樣吧，和局長與順風鞋業可以抓緊時間談判，拿出個初步意見來，然後下一次局長辦公會研究；東升公司贊助東州5中的事情，5中也要抓緊時間與東升公司談個結果，也在下一次局長辦公會研究。由於兩次活動，都有市領導參加，所以，辦公室籌備一下迎檢的方案。如果沒有什麼其他事，今天的會就到這裡，散會！」
　　
　　翟新文站起來，對滕飛躍說：「小滕把你科的人召集一下，都來我辦公室。」滕飛躍腿肚子一哆嗦：唉，這個倒楣鬼催的賈亮，你可害死我了。
　　
　　方圓被和平親熱地拉到身邊，兩個人並肩下樓。和平緊緊地握住方圓的手，說：「來我辦公室吧。」方圓點點頭。在和平的辦公室，方圓剛剛進門，就被和平緊緊地擁抱了一下：「兄弟，關鍵時刻才能看出誰是兄弟啊！」方圓說：「關鍵時刻，我不拉和大哥一把，還有誰會拉你？」和平感歎：「我要是有你這樣的霸氣就好了。兄弟，你不知道，你一開口，再沒有人敢反對，你比局長還局長！」方圓大吃一驚：「不會吧？」方圓很是擔心翟新文對自己有看法。
　　
　　　　

1579、衝擊波不亞於原子彈（1）
　　
　　
　　方圓返回自己的辦公室，卻看到門口站著財審科長蘇全順、人事科長楚國香，還有一個不認識的30多歲的年輕人，當然，在方圓這裡，應該是大哥級的年輕人。看到方圓，三個人都恭敬地問好：「方局，您好。」楚國香說：「方局，不知道您現在有沒有時間？」方圓說：「那麻煩蘇科長等一等。」蘇全順滿臉笑容：「好的，方局。」
　　
　　楚國香帶著年輕人進了方圓辦公室。門帶上後，楚國香說：「方局，上一次小劉工作態度不好，語氣很生硬，我已經嚴肅批評他了。孔局長知道後，專門對人事科提出要求，一定要做到服務熱情、語氣和藹、語言文明，要時刻牢固樹立全心全意為社會上的人民群眾服務的態度、為全市廣大教師服務的態度，扎扎實實地做好教師人事工作。」方圓點點頭，沒有說話，看著這個年輕人。他已經知道，這個比自己還年長的年輕人，叫劉明舉，是人事科的副主任科員，也算是資歷比較深的機關板凳了。聽說許多機關板凳，別的本事沒長，就是長了些機關老油條的壞習氣。劉明舉說：「方局，都是我做得不好，請方局批評。」
　　
　　方圓現在可真不願意再多管閒事。人事科也不是自己分管，管多了，孔麗麗不高興；但是不管，任由這樣的工作作風持續下去，恐怕也會影響教育局在人民群眾中的形象，影響東州教育的形象。如果自己是局長，那是一定要嚴肅批評，甚至在全機關大會上不點名批評。但現在自己不是局長，今天的周例會已經夠出風頭的。不是自己想出風頭，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果不是分管政策法規科，自己不會生氣這滕飛躍什麼都不向自己彙報；如果不是要幫和平大哥，方圓也絕對不會圍繞著贊助體育競賽的事情發表任何意見。
　　
　　方圓說：「人非聖賢，誰能無錯？劉老師，你能認識到做得不好，這很好。人事科的工作，我不分管，我只是站在維護東州教育局機關的形象這個層面，覺得我們應該像孔局長說的，要熱情服務，要語氣和藹，要用語文明。」劉明舉說：「我一定要爭取做到這三點。」方圓說：「以後我是不會給你打電話５牽5中有300個老師，哪一天或許我會安排哪個老師打一個電話，點名找找劉老師。」
　　
　　楚國香和劉明舉頓時感覺到方圓的這一招實在是太損，這簡直就是要了人事科的命了呀！就是想打打官腔，誰知道哪一天遇到的人，是不是方圓派的老師來當密探呢！楚國香想想剛才滕飛躍被方圓治得，只有等著挨駡的份兒；想到方圓對於鄒志剛提出的意見也是毫不客氣頂回去，這份霸氣，在東州市教育局除了翟局長，再也找不出第二人吧！現在來個四兩撥千斤，人事科還敢耍耍態度嗎？楚國香說：「歡迎方局經常監督我們的工作。您是監督，會讓我們更好地改進工作態度，更好地為廣大老師和人民群眾服務。」方圓說：「我也是人民群眾的一員嘛！」楚國香和劉明舉退出副主任督學室，初春時節，天氣不算熱，但劉明舉還是擦了一把汗，小聲嘀咕：「人小鬼大，真不好對付。」楚國香瞪劉明舉一眼：「胡說什麼呢？」
　　
　　蘇全順笑著看了劉明舉一眼，沒有說話，進了方圓的辦公室：「方局，您房子的事情啊，表格已經填好，請您檢查一下，還有什麼需要補充或修正的。」方圓仔細校對了一遍，沒有錯誤，表揚道：「蘇科長，非常精細，一點錯誤都沒有。」蘇全順說：「給方局做事，一定要做得好才對得起方局。方局，其實您今天就可以把錢交給局財審科，後面的交房手續什麼的，您就不用擔心了，我這裡就給您跑完。您到時候就等著拿鑰匙就成。」方圓說：「這效率挺高啊，蘇科長。」蘇全順說：「這也是我的工作職責所在。方局，如果今天您讓交通銀行的工作人員上門，我看就可以把貸款手續做好。具體怎麼辦理，我來做，您簽幾個名字，按幾個手印就可以。」方圓說：「有這麼簡單嗎？」蘇全順說：「是啊！別人可能很複雜，但您是方局啊！」
　　
　　兩個人相視一笑，個中意味，盡在不言中。蘇全順小小的馬屁，還是讓方圓很是受用。方圓拿起電話，找到喬冠雲的號，撥了過去：「喬行長嗎？我是東州5中的方圓。」喬冠雲說：「方局，有什麼指示？」方圓說：「指示不敢。上一次喬行長說，可以安排一位工作人員上門來辦理貸款手續，不知道現在方便不方便？」喬冠雲說：「沒問題。現在去嗎？」方圓說：「現在也可以，下午1點也可以。」喬冠雲說：「是去5中，還是市教育局？」方圓說：「來市教育局吧。到時候，我局財審科蘇科長會跟你的人對接一下。」喬冠雲說：「那就現在去吧，我馬上安排。利率呢，就是咱商定的，公積金利率，這一點請方局放心。」方圓說：「謝謝了。貸款額20萬，10年還清。」喬冠雲說：「10年還清和20年還清，利率是一樣的，時間長一點，可以讓自己的壓力小一些。」方圓說：「等一下，我問問我們蘇科長。」方圓捂住電話：「蘇科長，喬行長說貸款20年和10年，利率一樣，但壓力小一些。這個我不太懂，你覺得怎樣比較好？」
　　
　　這是方圓的信賴啊！蘇全順說：「利率是一樣的，當然，時間長，還的利息也多一些。同樣，時間長有時間長的好處，比如10年，恐怕一個月要還接近2500元；但是20年呢，一個月1300元差不多就夠了。」方圓說：「謝謝。」方圓繼續與喬冠雲對話：「喬行長，那就貸款20年吧。我的收入也不高的，一個月3000多塊錢，我還要吃喝拉撒睡呢！」喬冠雲說：「也好。方局是好朋友，我也跟方局不隱瞞我們的一些門道。同樣是貸款，其實有兩種貸款方式，平常最常用的，叫等額本息法，也就是每個月還款的數額都一樣，這總數額裡，本金和利息是變化的，開始階段本金很少，利息較多。另外一種方法叫等額本金法，每個月還的本金是數是相同的，但利息數開始因為本金總額比較多，所以利息也比較多，但隨著銀行本金越來越少，利息也遞減。這種方法呢，開始的時候還貸壓力大一些，但與前一種等額本息相比，同樣還貸20年的話，能少還2萬多的利息。我們銀行呢，平常給客戶推薦的，都是等額本息，這樣我們銀行的利潤高；一般不推薦等額本金或者只有在客戶問起來的時候，才介紹一下這個等額本金，但還是向客戶推薦等額本息法。方局是我喬冠雲要交的朋友，這一次貸款，我也不準備從方局身上多掙錢，就算是幫朋友一個忙。方局，你選擇哪一種呢？」方圓說：「這等額本金法能少還2萬多利息，對嗎？」喬冠雲說：「如果都是20年後還清的話，是這樣的。如果三年、五年後提前還貸，這個就沒有什麼差別。反而是等額本息法的壓力小一些。」
　　
　　方圓想起了自己其實還有18萬呢。那一天晚上，方圓也看了安東升從埃及帶回來的禮物，竟然也是一張銀行卡。抽空在ATM機上查看了一下，不多不少，3萬。這是自己給安東升出了三個主意的獎金啊！這樣算起來，自己有了21萬，或許可以提前還貸。總不能讓自己一直背著一身的債務到退休吧。方圓說：「我肯定會提前還貸的，我可不想一直背著債務。喬行長，我信得過您，您給推薦吧。」喬冠雲說：「既然能夠提前還債，那還是等額本息吧，這樣每個月的壓力都是一樣的。不過，有一點我要告訴方局，商業銀行貸款，第一年內是不允許提前還貸的。從第二年起，你就可以提前還貸或提前部分還貸。還貸以5000元為最低單位，你可以一次還5萬、2萬、1萬或全部還清都可以。」方圓說：「明白了。聽喬行長這麼細緻地講解，下一步，我也能貸款的專業人士了。」兩個人都在電話裡笑起來。
　　
　　蘇全順在一邊感歎：別人貸款，不知道要跑銀行多少趟，而且還要這個審查，那個調查，一樣資料不齊全，還要再跑一趟。特別是對於收入證明的驗查，相當嚴厲。當然，多數都是推薦等額本息。沒有想到，今天這位喬行長竟然如此耐心給介紹各銀行極少推薦的等額本金法。人哪，差別可真大！怪不得方局在周例會上有如此的霸氣，把個滕飛躍這一回治得夠嗆，甚至連鄒志剛也被方圓給頂了回去。要知道，在機關裡，尊敬上級，尊重前輩，這都是很重要的事，方圓雖然級別夠了，但畢竟太年輕，對鄒志剛顯然不夠尊重，他這樣做，嚴重地違背了機關「倫理」，但他敢這樣做，也充分說明了他的底氣是多麼足！
　　
　　別人不敢據理力爭的事，他敢！如果是別人，面對鄒志剛因循守舊的工作思維，即便是明智其觀點是錯誤的，除了翟局長，其他人也是不願意或者不敢說反對意見的，但方圓敢！今天散會後，估計各科的科長們也會重新掂量掂量方圓的能量。那個楚國香是個明白人，不知道劉明舉是怎麼得罪方圓了，但劉明舉現在還是心裡不服，瞧那態度，真是死了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蘇全順一直笑吟吟地站在一邊。方圓打完電話，對蘇全順說：「好了。喬行長說，一會兒就派工作人員來。這件事，就麻煩蘇科長了。」蘇全順說：「請方局放心，這件事我一定給辦得利利索索的。」方圓說：「你做的工作，我都會記在心裡。」蘇全順自然明白方圓的話中含義，連忙說：「方局，您裝修的事情，考慮得怎麼樣了？」方圓說：「看來，這件事還是要麻煩蘇科長啊！」蘇全順說：「好說。對了，方局，您提前要交的17萬7600元，是不是現在也拿過來？如果您工作忙，您給您愛人打個電話，我親自過去拿。」
　　
　　方圓說：「不用了。我已經把這筆錢存到了交通銀行卡裡，我把銀行卡給你就可以。我愛人前幾天已經在這張銀行卡裡存了18萬。」蘇全順接過銀行卡，說：「好的，再沒有其他的事了。就等著方局簽字和按手印了。」方圓說：「謝謝。今天晚上，請蘇科長吃飯。」蘇全順說：「怎麼能讓方局請呢？我讓裝修公司的老闆請吃飯，請方局和您家孔老師參加，有什麼裝修的要求，儘管說。我已經跟那家裝修公司的老闆說了，7萬元裝修款，要裝出10萬的效果，要全部環保無污染。而且前面要讓他墊資裝修，裝修得您和孔老師滿意了，再給他付款。他都答應了。」
　　

1579、衝擊波不亞於原子彈（2）
　　
　　
　　呵，這蘇全順也夠「霸道」的呀！方圓說：「好，既然蘇科長有安排，那今天晚上，我和孔雙華就跟這家公司老闆見見面。」蘇全順說：「太好了，我馬上就跟他聯繫。」
　　
　　蘇全順還沒有走，滕飛躍已經帶著法規科的三個同志敲門走了進來。蘇全順看到賈亮、婁剛垂頭喪氣的模樣，再看看路正紅淺淺微笑，心中如明鏡一般：這個路正紅，也是個明白人呢！這些日子殷勤地打掃衛生，換來了方圓在例會上的表揚。蘇全順說：「方局，我不打擾了。」方圓站起來，與蘇全順握手，緊緊地握著，使勁地搖了幾下。蘇全順有一種幸福的暖流從手心傳遞到心靈，幸福得要暈了。看著方圓那讚賞的眼神，蘇全順忽然渴望：讓方圓早一點當局長吧。
　　
　　滕飛躍手裡拿著兩張紙，呈給方圓：「方局，這是我的檢討。」賈亮四十多歲，這個時候也是陰喪著臉，把手中的檢討書遞過來。婁剛竟然也遞過來一份。滕飛躍說：「方局，我為我的工作失職向您誠懇檢討！」
　　
　　本來還是好心情，看到這幾個人，方圓的好心情立刻飛走了。方圓把三個人的檢討書都讀了一遍，這才抬起頭，語氣平靜：「我來問賈老師，如果你是分管局長，我是你。我做的什麼工作，都不想讓你知道，或者覺得你沒有必要知道，你會是怎樣的心情？你會有怎樣的感受？」賈亮沉著臉，並不回答。方圓說：「滕科長，你作為科室領導，更應該清楚事情該走怎樣的程式，應當走的程式不走，你是怎麼想的？」滕飛躍痛心地說：「方局，都是我的錯。以後無論有什麼工作，我都向您彙報。請方局批評我！」
　　
　　滕飛躍的態度還是很誠懇的。看得出，他是很後悔的。看著賈亮陰陽怪氣的模樣，就知道他心裡不服。方圓決定出手，不修理一個半個的，還不知道馬王爺長了幾隻眼。方圓臉上帶上了很親切地笑容：「賈老師，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賈亮說：「我以後會把各項工作及時向方局彙報的。」方圓說：「你彙報？你有資格嗎？你不過就是一個副主任科員！你的權力就是做好法制工作，而且不能出半點差錯；你彙報的物件是滕科長，你沒有資格直接向我彙報！」
　　
　　絲毫不留面子，賈亮臉一陣紅一陣青，隱忍著沒有發作。方圓笑著說：「中國有13億人啊！中國最不缺的就是人。路老師，我說得對不對呢？」路正紅嫵媚應和：「是啊，中國最不缺的就是人。」滕飛躍卻聽出了方圓話裡的弦外之音，悄悄捅了捅賈亮。賈亮根本沒有意會到。滕飛躍心中焦急，說：「方局，賈老師做了多年的學校法制工作，業務上還是很純熟的。現在，您也知道，馬上要迎檢和申報，都是法制工作的大事。」賈亮這個時候才明白方圓的意思，心裡也有些慌亂了。早就知道方圓的一些「事蹟」，只是沒有想到方圓出手是如此狠辣，難道他是想……賈亮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方圓看著賈亮，心裡道：即便是這一次不調整你，嚇也嚇你個半死。方圓拿起內線電話，撥到孫紅軍辦公室：「孫書記，我是方圓哪！」孫紅軍說：「小方，有什麼事要我幫忙嗎？」方圓說：「諮詢一下，局機關的非科長工作人員，如果不能勝任工作，是否可以安排到基層的學校幹個什麼差事？咱局機關以前有沒有這樣的先例？」孫紅軍說：「當然可以。教育局與其他的局不一樣。其他的局委辦，多數都是公務員編制，像公安局、建委、教育局等這些局，也有很多事業編制的工作人員。咱教育局的情況尤其如此。教育局機關大約有一半都是事業編制人員，學校的教師也是全額財政撥款事業編制。從學校調到教育局，或者從教育局安排到學校，都是很正常的人員交流。」方圓說：「我明白了。孫書記，如果一個工作人員工作不稱職，要調整到基層學校，但又不想讓他去擔任副校長或工會主席，不知道是否可以？要走哪些程式？」
　　
　　賈亮現在覺得手腳都發軟了。滕飛躍、婁剛也是緊張得不行。看著方圓溫文爾雅、面帶笑容地與孫紅軍交流，雖然聽不清孫紅軍說什麼，但看著方圓頻頻點頭，心裡也是嚇得要命。現在，方圓的話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更讓滕飛躍吃驚的是，方圓問到了下一個問題：「孫書記，如果科長不能勝任工作，當然，我這只是假設，是不是也可以安排到學校或者轉成主任科員？」滕飛躍痛苦地看到，方圓點了點頭。很顯然，孫紅軍那一邊說了是可以的。難道，方圓也要走一個程式，把自己給撤換了嗎？
　　
　　滕飛躍說：「方局，我……我向您保證，以後法規科如果再有半點工作做得不好，請您嚴厲批評。」方圓笑著說：「沒有那麼嚴重嘛！我又不是老虎，不吃人的。」滕飛躍感歎：就怕你是吃了人還不吐骨頭啊！方圓拿起三份檢討書，說：「我看這三份檢討書寫得還不夠深刻。我建議回去重新寫！我看到賈老師和婁老師竟然用電腦列印出來的檢討，我不知道這是從網上百度來的，還是從穀歌搜索來的？我還是相信，手寫的檢討，更能寫出檢討的心。」
　　
　　滕飛躍接過檢討書，說：「是，方局。這一回，檢討書一定全部手寫，一定要深刻。」方圓說：「這兩個周，我看路正紅老師做得很不錯嘛！我聽說，我辦公室的衛生，主要還是路老師來打掃。平常不是路老師值日的時候，有的同志還不願意過來，但路老師很好，不但很主動地承擔，而且打掃得一塵不染，我非常滿意。」路正紅笑靨如花：「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方圓說：「我還瞭解到，有的人打掃衛生的時候，還亂翻我桌上的文件，還拉開我的抽屜，我抽屜裡放了一隻筆，是縱向的擺放，今天拉開抽屜，竟然變成了橫向擺放，是誰拿起來看了看，還是細緻地要檢查裡面是否有墨水？滕科長，這些問題不能不引起重視啊！」
　　
　　滕飛躍汗都下來了，心裡罵了賈亮和婁剛八輩祖宗。滕飛躍說：「方局，我馬上回科，開科務會，把全科的思想都統一起來，把該糾正的錯誤全部都自我批評自我糾正。我相信，政策法規科一定能夠以一個嶄新的形象，重新贏得方局的信任。」
　　
　　只一天的時間，方圓在周例會上「修理」滕飛躍，市交通銀行人員登門到教育局為方圓辦好20萬住房貸款且享受公積金待遇，方圓讓法規科的滕飛躍、賈亮、婁剛重新手寫檢討書的事傳遍了教育局機關大院。特別是那個賈亮，一貫不受領導賞識，所以一直沒有提拔，平常倒是因為把著法制各項榮譽，喜歡在各區縣教體局、各學校擺架子，一貫地擺老資格，這一回更是被方圓治得很慘，老老實實地寫檢討，讓機關大院對方圓的狠辣手腕都有了深刻的認識。
　　
　　快下班的時候，孔麗麗走進翟新文的辦公室：「新文，這個方圓很強勢啊！」翟新文微笑著說：「年輕人，樹立個威信不容易，他的一些做法也是可以理解的。」孔麗麗說：「現在，機關大院都傳遍了，說方圓很有手腕，出手很毒啊！」翟新文說：「如果方圓沒有一點手腕，5中這麼複雜這麼多人的學校，又怎麼能攏得住？現在5中，無論幹部、老師，都接受方圓的領導。這必要的手腕也是要有的。」
　　
　　孔麗麗說：「我就擔心他會威脅到你。」翟新文笑著說：「目前看，不會。畢竟，我的老師就是他的老丈人。這一點他也很清楚。更何況，我50歲，他才28歲，從年齡上講，按照官場10年算一代的話，他還差了兩代。所以威脅算不上。目前啊，孤立陳奇志，打壓鄒志剛，冷落耿清，還需要方圓的支援。麗麗啊，按照我黨統一戰線的理論，方圓，還有那個和平，都是我們目前要團結的物件，你可不能一時衝動，說過格的話喲。」
　　

1580千里情緣一線牽(1)
　
　
　    對於新政工科長曹本松的突然造訪，方圓很有些意外。政工科長是管幹部的，歸黨委副書記孫紅軍直接管。曹本松也來自己的辦公室，會不會意味著各個科室的科長們都會來拜拜碼頭啊？方圓胡思亂想，卻不能影響該有的禮儀。方圓對曹本松還是相當尊重的，畢竟他是蘇睿涵的舅舅。方圓從座位上站起來，笑著迎過去：「曹科長，快請坐。」
　
　    把曹本松請到沙發上，方圓客氣地問：「曹科長，你找我有事嗎？」曹本松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方局，你知道蘇睿涵的現狀嗎？」
　
　    方圓的心一下子被揪緊了。蘇睿涵也是方圓長久以來揮之不去的痛，一想起這個豔若桃李、美若天仙的女子被嚴松這個王八蛋、嚴儼然這個花花公子糟蹋，就感到無比的惋惜與痛心。什麼叫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這就是自己身邊活生生的例子！這嚴松、嚴儼然甚至連牛糞都不如，牛糞還能做養菜種糧食的肥料，嚴松與嚴儼然就是人群裡的人渣！方圓說：「曹科長，我與蘇睿涵已經有半年多沒有聯繫了。」曹本松說：「方局，如果當初小涵能與你結百年之好，那該有多好啊！郎才女貌、天生一對，絕對是天作之合。我那個姐姐啊，目光實在太短淺，光看到了嚴家很有錢，卻沒有想明白嚴家都是些什麼東西。當初我也勸過我姐姐，但人到了一定的時候，總是會犯糊塗，鑽到了那個牛角尖裡，還嫌我多管閒事。這些家醜，本來是絕對不應該說給外人聽的，但我真地很心痛我這個外甥女啊！她是一個多麼好的女孩子，漂亮不說，還知書達理，善解人意，溫柔賢淑，女孩子身上有的優點，她都有，為什麼要讓她受這麼大的苦？為什麼要讓她如此不幸？」方圓忽然發現，曹本松的眼圈竟然紅了，一個五十多歲的人，在方圓這個外人的面前熱淚盈眶。
　
　    方圓遞過幾張面巾紙，不知道該怎樣安慰曹本松。曹本松說：「現在好了，我那姐姐，看到如今的小涵，也是以淚洗面，後悔莫及。小涵她……」曹本松有些無法抑制自己的感情，哽咽著竟然說不下去了。方圓的心提了起來：「曹科長，蘇睿涵她怎麼了？」曹本松擦了擦眼淚，說：「小涵她懷孕了，孩子已經7個月大了。到了今年5月，這個孽種也應該出生了。這孩子生下來，可怎麼得了啊？」曹本松滿面愁容，老淚縱橫。方圓隱約知道，蘇睿涵懷的這個孩子，是嚴松的種。這個時候，自己一個外人，還能說什麼呢？方圓安慰道：「曹科長，孩子是無辜的，也是蘇睿涵的親骨肉。」曹本松站了起來：「你知道嗎？這個孩子不能出生啊！小涵的那個丈夫嚴儼然，出國已經一年多了。這期間，小涵已經被嚴松管起來了。這孩子不是嚴儼然的，是嚴松那個老東西的！真是氣死我了！」
　
　    方圓心裡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曹本松說：「這是我的家醜，我從來沒有跟我姐姐、姐夫之外的第三個人講過，連我的老婆、孩子都沒有說。方局，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沒有人能夠幫小涵，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小涵吧！」
　
　    滿臉淚水的曹本松，一雙顫抖著緊緊握著方圓手的老手，那殷切地帶著火焰的期盼目光，讓方圓心動也心痛。曹本松說：「我曾經試圖帶著小涵去醫院打掉這個孽種，但是還沒有到醫院，就被嚴松的人給逮回來了。如果不是小涵求嚴松，說不定我都會活不出東州醫學院附屬醫院。嚴松說看在我是小涵舅舅的面子上，饒我一回，如果再想把孩子打掉，他就滅了我全家，一個活口也不留啊！方局，這個孩子是個孽種啊！這個孩子不能生出來啊！」
　
　    可不是孽種嗎？這個孩子，爺爺是事實上的爸爸，爸爸是事實上的同父異母哥哥，媽媽是事實上的嫂子，他呢，表面上是爸爸嚴儼然的兒子，實際是上嚴儼然的弟弟；表面上是爺爺嚴松的孫子，實際上是嚴松的兒子；表面上是蘇睿涵的兒子，但其實稱呼蘇睿涵大嫂，也沒有錯。蘇睿涵現在也有些亂，稱呼嚴松為爸爸，其實成了嚴松的小老婆；稱呼嚴儼然是丈夫，其實也是嚴儼然的小媽；稱呼顧春花為媽，其實也可以叫一聲姐姐。這個孩子要生出來，嚴儼然不知道是應該叫他弟弟還是叫他兒子；不知道應該稱呼蘇睿涵是老婆還是叫她小媽或阿姨。蘇睿涵肚中的這個孩子，確實是嚴重違背了中國的傳統倫理道德，這曹本松接受不了，估計很多中國人都接受不了啊！這樣的事情，在日本av片裡倒是經常見到，不知道日本現實生活中這樣的事情多不多。但在中國的國度裡，即便是改革開放29年了，恐怕仍然是不會被廣大普通百姓所接受！
　
　    曹本松這樣傷心，方圓只能好聲安慰：「曹科長，事已至此，我看一切順其自然才好。」曹本松說：「不，方局，你一定要幫幫我，一定要幫幫小涵。我可不想被人家背後指著脊樑骨罵啊！我雖然也想過一些辦法，也認識一些社會上的朋友，但是，在東州的地面上，現在還沒有真正敢惹嚴松的人。方局，除了你，我再也想不出有誰能夠幫小涵了。看在小涵曾經那麼愛你的面子上，你就幫幫小涵吧。」方圓即便是鐵石心腸，這個時候也忍不住點頭：「曹科長，我一定會幫蘇睿涵的。不過，在這件事上，我還是要徵求一下蘇睿涵的想法。我現在給蘇睿涵打個電話。」曹本松說：「蘇睿涵的手機號碼換了。她原來的手機被嚴松被當著大家的面，用石頭砸爛了。現在估計知道她新號碼的，只有我和我姐、姐夫了。我把號碼告訴你。」曹本松顫抖著手，在方圓辦公桌上的一張白紙上寫下一個11位的手機號碼。
　
　    方圓正準備打電話，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曹本松有些手忙腳亂地擦去眼淚，說：「方局，我先走了。你這裡有事，我再留下，不太合適。」方圓說：「曹科長，你是小蘇的舅舅，就讓我也叫你一聲舅舅吧。舅舅！」
　
　    「哎！」曹本松答應著，他掛著淚花的臉上，擠出了幾分笑容，讓方圓感到更加心酸。驀然間，方圓發現，曹本松似乎在短短幾天時間裡，蒼老了許多，頭上的白髮似乎也有顯著的增加。春秋末年，伍子胥為過江，一夜白頭；這曹本松，為了疼愛的外甥女，也是愁白了不少頭髮啊！這一回，自己一定要想辦法幫一幫蘇睿涵。不過，要想與嚴松直接作鬥爭，方圓心裡沒有底啊！在這一瞬間，方圓想起了苗東順，也想起了那個小混混陳濤。其實，與嚴松作鬥爭，用白道的手段，是很難的。用黑道的手段，嚴松也同樣實力強勁，在東州，誰能與之抗衡？對於這樣有實力的黑道頭子，必須與之鬥智鬥勇才行，苗東順大哥在這個方面恐怕差了一些，陳濤倒是很合適，只是實力太弱了。這個陳濤，是一個很冷靜的人，倒也算是道上未來的一個領軍人物。
　
　    門開了，進來的是財審科長蘇全順。蘇全順剛才吃了一驚，看到曹本松的時候，依然看得清楚，曹本松剛剛肯定是痛哭過。曹本松為什麼哭，蘇全順自然是不得而知，但曹本松不在翟新文辦公室哭，跑到方圓的辦公室哭，這裡面包含著怎樣的資訊？蘇全順是很想知道，但又確實不知道。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為好。不過，曹本松都50出頭了，能在一個年輕的30歲不到的年輕局長面前哭，這確實是讓人好奇啊！難道是方圓訓斥了曹本松？
　
　    進了門，蘇全順滿臉堆笑：「方局，您的貸款手續全部辦好了。我今天下午已經把你的房款轉到了市財政局，您的鑰匙也就正式交付給您了。這是鑰匙。」
　
　    給蘇睿涵的電話是不能打了。方圓接過鑰匙，還有一大包房屋交接單之類的材料，握著蘇全順的手，說：「都是蘇科長幫著忙活。這份情，我領啦。」蘇全順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方圓說：「蘇科長，我現在能為你做的事情很有限。只能給你畫一張張大餅，能不能充飢，就不知道了。」
　

1580、千里情緣一線牽（2）
　　
　　
　　方圓這個時候，才有時間給蘇睿涵打電話。想了半天，決定把蘇睿涵的電話號碼告訴卜論軍。想來想去，告訴電話號碼這件事自己辦不合適，還是給和平打去電話：「和大哥，卜論軍副司令員現在的情況你瞭解嗎？」和平說：「他呀，挺好的，春風得意，從副參謀長升為副司令員，軍銜也從上校變成了大校，是真正的副師級幹部了。不過，聽說最近風傳他要離婚，他妻子已經到警備區司令部好幾次了。」方圓心裡話：能不鬧離婚嗎？卜論軍先是愛上了蘇睿涵，又愛上了剛剛調入68中的施雨希，要是不鬧離婚，那才叫怪呢！上一次與施雨希的交流，方圓與戴良花親自參與，印象深刻。施雨希是堅決要求卜論軍與原配離婚，再娶她。這個堅決的態度，讓方圓不敢留施雨希在5中，軍婚，那不是鬧著玩的。方圓想了個法子，把施雨希送到了68中。大概，現在卜論軍已經不再愛蘇睿涵了吧。不過，還是要把這個電話號碼告訴卜論軍比較好。方圓說：「剛才，有一個仙女一樣女孩子的親人，告訴我一個手機號碼。和大哥，就請您把這個手機號碼告訴卜論軍副司令員，就說是一個仙女一樣女孩子的家裡人，讓你把手機號碼告訴他的。」和平說：「原來卜論軍在外面真有了女人啦！」方圓說：「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和大哥你只需要原話傳過去，卜副司令員再問什麼，你就什麼也不知道。」和平說：「你說吧，我記下這個電話號碼。」
　　
　　方圓還在猶豫，是否給蘇睿涵去個電話，卻接到了辦公室主任陳秋蘋打來的電話：「校長，都快下班時間了，您是否回學校？」方圓說：「今天不能回去了。學校情況怎麼樣？」陳秋蘋說：「邱校長主持召開了全體教師會，一切都很平順。」方圓說：「戴書記情緒如何？」陳秋蘋說：「戴書記看起來一切如常，在教師會上也很平靜地號召大家多為承辦好素質教育現場會而獻計獻策。我看中層或老師們有什麼事，大家都往邱校長辦公室去。黃校長一整天都呆在高中部教導處。」方圓說：「知道了。」陳秋蘋說：「校長，如果您確定不回來，那我就跟王菁蓮主任說說。」
　　
　　方圓到這個時候才想起，自己約了王菁蓮下午談話。方圓覺得有些抱歉，說：「好，跟她說說吧。就說教育局事情多，沒來得及趕回去。明天有時間，明天談。」陳秋蘋說：「好。校長，還有一件事，阮校長、臧主任已經把新學期的洗漱用品、辦公用品都買回來了，我替校長領出來，放到您辦公室了。」方圓說：「謝謝。」陳秋蘋說：「不客氣。方校長，您忙吧。我就不打擾您了。」方圓說：「好。」
　　
　　方圓這才有時間給蘇睿涵打去電話。鈴聲響到了第七聲，電話才接通，聽到了蘇睿涵那熟悉而又似乎有些慵懶、憔悴的聲音：「誰呀？」方圓的心怦怦地猛烈跳動幾下。定了定神，方圓說：「小蘇，我是方圓。」蘇睿涵那一邊顯然沒有想到：「你……你怎麼打電話來？」方圓說：「小蘇你現在還好嗎？」蘇睿涵歎了一口氣：「快做媽媽了，心情很複雜。」方圓說：「我完全理解你現在的感受。」蘇睿涵說：「謝謝你。最近幾天，我一直在想，不管我有多少錯、做了多少違背倫理的事，我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他是我的親骨肉。經過多少天的折磨，我想通了，孩子我要生下來，他是我的兒子，是我的血和肉把他給孕育出來的。十月懷胎，越懷越有感情，我一定要好好養育他、教育他，讓他做一個像你一樣優秀的、正派的、上進的好男子漢。」
　　
　　方圓慚愧：我正派嗎？方圓說：「小蘇，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支持你。你說得很對，孩子是無辜的。我給你打電話，就是想告訴你，要學會善待自己，要學會愛自己。或許你心裡恨誰，但無論什麼樣的情況，都不要做雞蛋碰石頭的事情；無論什麼樣的時候，都不能出師未捷身先死。十年寒窗，才能金榜題名；臥薪廿年，終於得償心願。一句話，愛自己，讓自己好好地活著，這比什麼都重要！」
　　
　　蘇睿涵淚流滿面：「你的話，我都記住了。我不會做傻事的，我會好好地活著，我會好好地把我的兒子教育長大。你知道嗎？雖然我不知道你怎麼知道這個手機號碼，但你今天能打來這個電話，我很開心！我知道了，在最關鍵的時刻，誰支持了我，鼓勵了我，溫暖了我。謝謝你！」方圓說：「我現在也做不了任何事。但是我知道你現在心裡很苦，很難。越是苦，越要想到苦盡甘來；越是難，越要讓自己好好地活著。以你的聰明才智，一定會讓明天更美好！不要太在意倫理道德，也不要太在意社會上不明真相的人的指責。按照你自己的活法，活出精彩，活出美麗，活出更美好的未來。」蘇睿涵感慨萬千：「雪中送炭，永遠都是最溫暖心靈的催化劑。以後沒有事，不要打電話了，我知道我的手機裡的每一句話，人家都能聽得到。」
　　
　　方圓大吃一驚：難道手機也能複製、監聽嗎？但想想自己剛才說的話，也沒有什麼曖昧或超越正常朋友關係的內容，就安定了心神，說：「君子坦蕩蕩。我與小蘇之間，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朋友關係，也做任何見不得人的事情，打個電話，怕什麼？」蘇睿涵說：「是啊。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垂涎我的美色，只有你，好像根本看不見一樣，在認識嚴儼然之前，我送上門你都不要。現在，你更不會要了，因為我是一個髒女人。」方圓苦笑：「不要這麼說。小蘇，什麼時候都不要認為自己是髒女人。有一首歌唱得好，生活是一團麻，那也是麻繩擰成的花；生活是一根線，也有那解不開的小疙瘩；生活是一條路，怎能沒有坑坑窪窪；生活是一杯酒，飽含著人生酸甜苦辣。好好地愛自己，好好地愛孩子，好好地活下去，活出精彩，活出滋味。都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我說，人生有三百六十種活法，每一種活法都會有每一種活法的精彩！」蘇睿涵聲音哽咽：「會的，我一定會好好地愛自己，好好地愛孩子，好好地活下去。雖然我沒有資格也不會有機會成為你的女人，但我願意，把你當成是我一生的知心朋友。」
　　
　　掛斷電話，方圓唏噓不已：唉，這個時候，除了安慰她，鼓勵她，還能做些什麼呢？希望今天的電話，能夠説明她樹立陽光心態，好好地活下去。看著辦公桌上的鑰匙，看著那一堆房屋交接書，方圓想到了今天晚上與裝修經理要見面的事。方圓給張國亮打電話：「國亮，馬上送我回家，接上孔雙華，再去家常菜館。」忽然想到自己恐怕是真沒有時間看裝修的事，很想叫上阮少修；想到阮少修也是非常忙，新學期開學後，工作任務異常繁重，方圓感慨：可以信任的人，可以用的人，還是太少啊！讓誰在裝修開始後，閑的時候去看看裝修的進度、品質呢？
　　
　　方圓坐上車的時候，還在思考這個問題。看到安靜專心開車的張國亮，方圓有了打算：「國亮，今天晚上有一家裝修公司要研究我家新房裝修的事情。你也上桌，聽一聽。」張國亮立刻明白了方圓的意思，開心地說：「好的，謝謝校長的信任。我一定認真地聽，認真地記。等裝修開始後，只要是有時間，我就去裝修現場。我保證把這裝修的每一個細節都盯緊，盯好。」
　　
　　對於張國亮的聰明伶俐，方圓也沒有想到。自己僅僅說了一句話，張國亮竟然明白了潛在的意思。這個司機，看來要另眼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