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官場] 局長成長史 作者：徐浩瀚 (連載中)

1594、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張國亮今天算是非常高興的一天，陪著方圓視察了兩個區，外加上江南縣的宴請，作為司機，享受了與方圓一樣的待遇，收到了三份禮物：甌江區送的是土特產竹筍、楊梅罐頭、蜜柑；鹿堡區送了兩張鞋票；而江南縣送的禮物是三份，方圓一份，滕飛躍一份，他張國亮一份，包括江南婆餅一小箱，煙熏臘兔兩隻，優級雪龍茶一盒。張國亮當然識貨，知道這是江南縣最最有名的土特產了，特別是雪龍茶，那是茶中的精品，幾百元的價格算是很普通的貨品了。
　　
　　高興歸高興，但張國亮還沒有忘記本職。很快就吃完了飯，張國亮開著車就直奔方圓家。見到孔雙華，把情況簡單跟孔雙華說一說，態度之恭敬，簡直就像是僕人跟家裡的少奶奶說話一般。孔雙華很關心方圓，問：「你家方校長在幹嘛？」張國亮說：「現在，江南縣的縣長、副縣長，還是市教育局的陳局長，在陪著方校長喝酒吃飯呢。」孔雙華說：「你有合適的機會，勸他少喝一點。」張國亮說：「好。車裡還有東西，我再搬一趟。」張國亮跑了兩趟，這才把所有的東西都搬上樓。當然，兩張鞋票根本不需要費力，第一次就交到了孔雙華的手裡。離開方圓家，張國亮又開車把東西送回家，老婆眼睛看得都發亮，摟住張國亮親了又親。張國亮更加找到當男人的感覺，對老婆說：「等晚上我送方校長回家後，就回來。你在家洗好了等我。」老婆這個時候自然是答應得很痛快，還拋給了張國亮一個媚眼，讓張國亮得意洋洋。
　　
　　再一次趕回酒店，方圓的酒宴還在進行中。江南縣長王首民的司機送了張國亮一包休閒利群煙，吞煙吐霧，好不快樂。正在這時，忽然看到江南縣的辦公室主任海昕神色有些慌亂地沖到了小包間裡，對張國亮說：「張老師，快，方局要回教育局。」張國亮迅速地起身，跟著海昕沖了出去。只見方圓與江南縣的領導們站在門口，正握手告別。縣長王首民說：「方局，實在不好意思。其實，我讓陳局長聯繫你的時候，真不知道，明天王國棟書記要來。希望沒有給方局帶來麻煩。」方圓剛剛被翟新文劈頭蓋臉訓斥了一通，心情自然不好：「王縣長，既然我決定要來，就不會後悔自己做出的決定，畢竟是我決定要來的。能夠結識王縣長、曾縣長、趙局長、多局長，能夠與陳局長加深瞭解，這都是非常難得的收穫。」陳奇志說：「方局，我也是感到很抱歉。」方圓擠出笑容：「沒事了。王縣長和各位領導繼續吧。我和滕科長先回教育局了。有什麼事情，我們再聯繫。
　　
　　近幾天，我會安排去江南縣。江南縣教體局準備的材料，我明天就會看一看。」王首民說：「方局，不管什麼時候，江南縣和我，都歡迎方局前去指導工作。」方圓說：「不敢不敢。王縣長，我要說，這一次推薦依法治教示範縣，我的態度就是憑實力說話，誰的實力強，就推薦誰。我不會看關係親疏，就看誰代表東州去參評最有可能勝出，就推薦誰。」王首民說：「如果真地就憑實力，我對我縣還是很有信心的。方局，期待著你來江南縣。」方圓說：「好的。」
　　
　　方圓上了車，看到滕飛躍臉色也非常不好，知道他的壓力是要大過自己的。方圓安慰道：「滕科長，我們來吃飯，也是工作，是瞭解江南縣依法治教示範縣籌備情況的重要途徑。即便不是工作，我來問你，如果陳局長請你吃飯，你敢不來嗎？」滕飛躍痛苦地搖了搖頭。方圓說：「如果是王首民縣長邀請你吃飯，你敢不來嗎？」滕飛躍再次搖頭。方圓說：「我們吃完飯再回去忙工作，也不會耽誤明天的事，對不對？」滕飛躍點了點頭。方圓說：「今天我來這裡吃飯，除了我的司機，沒有其他人知道。你知道還有其他人知道嗎？」滕飛躍說：「我接陳局長的電話時，賈亮在場。」方圓冷笑：「又是賈亮！」
　　
　　回到教育局，方圓與滕飛躍直接來到了翟新文的辦公室。敲門進去後，翟新文看到兩個人，指著兩個人，凶巴巴地批評道：「你看看你們兩個，喝得滿臉通紅，還像個領導幹部的樣子嗎？」滕飛躍的腿都有些哆嗦了。翟新文說：「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情去喝酒？難道你們不知道明天王國棟書記要來嗎？」方圓說：「局長，本來我是不想去的，我當然知道明天的事情有多麼重要。我下午去鹿堡區檢查完依法治教工作後，直接返回了學校，一直忙到了6點多，把學校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原本我想直接到局裡，與法規科的同志一起，籌備明天的活動，但陳局長打來電話，說是江南縣王首民縣長一把手過來了。如果是陳局長一個人邀請，我一定會拒絕；但王首民縣長都來了，我至少也應該露個臉才是。原來我就打算，快一點進行完，馬上就趕到教育局，沒想到您的電話就打來了。」
　　
　　翟新文看了看方圓，盯著他看了足足一分鐘。見方圓目光澄澈，毫不畏懼，翟新文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對於方圓，還是要慎重啊！批方圓批得厲害了，方圓後面的人對我會怎麼看？在市委常委會上，幾乎所有的常委都支持方圓成為副處級，這在常委會上也是不多見的。在當面教育局複雜的環境下，像方圓這股力量還是要努力爭取、努力團結的，至少，方圓代表了兩票啊！他與和平，絕對是一體的。無論什麼情況下，都不能讓方圓與陳奇志之流走到同一個戰壕。
　　
　　翟新文緩緩開口：「今天的事，到此為止。教育局的稿子，我親自審吧；你回學校，看看學校那邊還有什麼要做的。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那就是：把明天的教育獎勵基金簽約儀式搞得萬無一失，同時，做好迎接王國棟書記的準備。」方圓沒有想到，剛才還色厲內荏的翟新文，轉眼間態度會如此和緩。方圓說：「好的，局長，我馬上回學校。」翟新文說：「小方啊，獎勵基金的事情，我也向宋雲生市長作了彙報，宋市長明天或許也要來，但沒有最後敲定。你讓學校在準備立牌的時候，把宋市長的名字也打上，別到時候臨時抱佛腳。」方圓吃了一驚，說：「好的。」翟新文擺擺手：「你去吧。滕飛躍留下，我要跟你談談稿子的事情。」滕飛躍現在真有一些腿肚子抽筋的感覺，這哪裡是談稿子的事情，對於方圓，翟新文似乎並不太敢過於得罪，這是把方圓支走，回頭狠批我滕飛躍啊！面對即將到來的狂風驟雨，滕飛躍心中叫苦不迭。
　　
　　方圓沒有直接返回學校。他來到了政策法規科，看到了三個正在加班的同志。賈亮、路正紅和婁剛也看到了方圓，都在第一時間站起來問好。方圓微微一笑：「大家都辛苦了。」路正紅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方圓說：「新聞媒體聯繫得怎麼樣了？」路正紅說：「報告方局，基本上都聯繫到了，電視臺、廣播電臺、各報社，還有省報、中央報駐東州記者站，全部都聯繫到。」方圓說：「我的要求跟他們講了嗎？」路正紅說：「講了，我請媒體記者多採訪翟局長，多採訪安董事長，也多採訪東州5中的校長。」方圓皺了一下眉：「路老師，你好像沒有完全記住我的要求啊！」路正紅說：「我以一個新聞媒體專業工作者的角度，我感覺，東州5中的全體師生是這個獎勵基金的受益方，作為東州5中全體師生的代表，5中校長沒有辦法回避，記者可能會非常關心校長對這件事的看法，特別關心今後將如何使用這筆獎勵基金，會如何利用這筆獎勵基金，激發學生的上進心，促進學校更好更快地發展。」方圓聯想到剛才翟新文的批評，點點頭：「是啊，有的時候，回避也不是辦法，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路正紅忽然覺得，方圓的話真像一個男子漢最應該說的話，方圓也真像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
　　
　　方圓問賈亮，和顏悅色：「賈老師在忙什麼呢？」賈亮恭恭敬敬地回答：「方局，我把白天檢查甌江區、鹿堡區兩區的情況，進行匯總整理，同時全部量化打分。」方圓說：「好。這幾天賈老師辛苦辛苦，只要是去下面檢查依法治教工作，你就跟著去。」賈亮說：「謝謝方局的信任。」方圓說：「後面局長辦公會要研究推薦縣區的時候，你來彙報。」賈亮說：「我？這不合適吧？」方圓說：「合適。怎麼會不合適？我的要求只有一條，你要推薦的是：在量化打分中分數最高的區縣，在參評省依法治教示範縣的時候確保不落選的區縣。」賈亮說：「是，我一定按照方局的指示，依照這個標準來考核每一個縣區。」方圓說：「你忙吧。」
　　
　　看到方圓對賈亮很是客氣，路正紅心裡急得要冒火：方局啊方局，剛才在翟局長那裡給你上眼藥的，就是賈亮啊！你是不是還不知道啊！你可別讓這個賈亮給害了。想到這裡，路正紅不斷地方圓遞眼色。但方圓似乎視而不見，他看看婁剛，說：「你的稿子準備得怎麼樣？」婁剛說：「初稿我已經寫出來了。請方局審閱。」方圓接過列印稿，坐了下來，專心地讀起稿子來。應該說，婁剛作為專業的秘書，文字功底還是相當不錯。稿子寫得不長，不到3000字的樣子，但是卻把近幾年，特別是翟新文主政東州教育以來的一些大事、要事及發展進步，都系統地概括到彙報稿中。方圓通過讀稿子，也進一步瞭解了東州教育的發展情況，算是進一步熟悉東州教育了。讀完了稿子，方圓說：「婁剛，寫得不錯。我要回學校籌備學校迎接的事，你的稿子給滕科長看看。剛才，翟局長指示，明天的彙報稿，他親自把關。」婁剛說：「好。」方圓沖著大家微笑道：「大家都辛苦了。改日，等忙過這一陣子，我請大家吃飯。」似乎完全忽視了路正紅焦慮的目光，方圓飄然而去。
　　
　　方圓走下樓來，回頭看了看翟新文的辦公室。辦公室裡燈光明亮，方圓歎了一口氣：不知道滕飛躍在裡面這麼長時間，翟新文都對他說了什麼？翟新文沒有批我方圓，或許是要顧慮的事情多一些，但批評滕飛躍還需要顧慮什麼？滕飛躍啊滕飛躍，你今天受苦了。
　　
　　方圓下了樓，就看到張國亮站在車旁。方圓說：「國亮，你辛苦了。」張國亮說：「不辛苦，不辛苦。」方圓說：「送我回學校，然後你就回家吧。」張國亮說：「校長不回家嗎？」方圓說：「不一定。如果我後半夜回家，你就不用等在學校了。」張國亮說：「不，我要等在學校。」方圓說：「我要看看具體情況。我的辦公室裡也有一張小床，或許我就直接在校長室休息休息。另外，學校還有一輛中巴，如果大家要回家，還可以讓中巴來送。」張國亮不再說話。上了車，張國亮說：「校長，我來彙報一下，今天晚上，江南縣送給了您、滕科長，還有我，一共三份土特產，包括江南婆餅一小箱，煙熏臘兔兩隻，優級雪龍茶一盒。我已經把甌江區、江南縣送的這些土特產都交給了孔老師，兩張鞋票，我也給了孔老師。」方圓點點頭，說了聲「好」，再也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方圓的手機鈴聲響起來，看了看，是路正紅的號碼。方圓接起來：「有什麼事嗎？」路正紅的聲音很焦慮：「方局，今天翟局長來政策法規科，問您和滕科長哪裡去了。賈亮向翟新文報告說，陳局長請方局和滕科長吃飯，你們去吃飯了。」方圓見路正紅說得很隱晦、很藝術，感歎她的小聰明。方圓說：「謝謝你，我知道了。」路正紅說：「方局，你要小心啊！」方圓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從68中到5中到教育局，這一路走來，對我有想法的人少嗎？」路正紅想到了68中的齊秀雲，想到了5中的曹冠廷、楊英賢、倪右盛，想到了教育局的張元慶，還真是這樣的。路正紅幽幽地說：「我是心裡擔心嘛。」
　　
　　方圓心裡一驚，連忙溫言鼓勵道：「路老師，你做得很好。謝謝你的關心。」路正紅說：「這是我應該做的。」方圓說：「你放心吧，做好事的人終歸會有好報，做壞事的人終歸會有惡報。之所以還有壞人在繼續做壞事，沒有受到懲罰，其實就是時候不到。時候到了，懲罰也就到了。」
　　
　　路正紅再傻，也聽明白了方圓的話。對於方圓，她更敬佩了。
　　　　

1595、方圓的面子絕對夠大（1)
　　
　　
　　2008年2月29日，全體學生報到的日子。東升獎勵基金的簽約儀式定在上午10點，但翟新文在早晨8點就來到了學校，親自過問每一個接待的細節。東升集團的副總裁張立之、總裁辦主任葉迎春也在不到9點就來到了東州5中。
　　
　　在東州5中的所有人當中，最忙碌的人就算是邱正軒了。接待工作已經顧不上了，他必須要把該囑咐到的細節全部都囑咐到，因此是一間教室一間教室地走。對於操場，則協調臧文悅與一些體育老師進行大約的劃塊，哪個班級的學生站在哪裡，都大體有數；主席臺上的事情，就交待給了阮少修，阮少修是老辦公室主任，這個方面經驗豐富；初中部的工作，因為安排不動戴良花，所以邱正軒直接給三個教導主任下達指示；而高中部，黃嘉偉還是相當配合，有關的事宜都有條不紊地佈置下去。
　　
　　邱正軒只是在翟新文到了學校的時候露了一面，打過招呼，然後就全力忙自己的事情。那紅這個時候，很著急地與方圓一起陪著翟新文、孫紅軍、鄒志剛、和平、耿清、孔麗麗、陳奇志、宋萍、汪興邦等市教育局領導，興致勃勃地與陳秋蘋一起，為領導們在小會議室端茶倒水。戴良花也是露了一面，然後就忙著去對12名列隊歡迎領導的年輕女教師進行最後的訓練，把每一個細節都敲得細緻無差錯。雖然不願意多做什麼工作，但方圓交待的工作，還是要認真做好。
　　
　　那紅很滿意今天有這樣的機會，在所有的教育局黨委委員面前服服務。當然，為了能夠留下好的印象，那紅今天也刻意打扮了一下，選了一身暗紅色的職業套裙，既莊重典雅，又秀出了婀娜的身段，與暗紅色的高跟長筒皮鞋渾然一體，如果不看臉，只看背後的身影，還以為是一個妙齡少女一般。這樣的裝束不出格，也很妥帖，但當那紅一次又一次在翟新文面前晃當的時候，孔麗麗就有些不高興了，什麼意思嘛！孔麗麗忽然開口問：「那校長，你今天在學校負責哪一項任務？」那紅說：「我負責安排好各個領導參觀點的解說與引領工作。」方圓反應很快，說：「那校長，你看看邱校長、戴書記、黃校長、阮校長都在忙分管的工作，你也去看看吧。參觀點也不能出錯。我記得，最後的座談地點，好像也是由你負責，再檢查一下，是否有疏漏。」那紅很不情願，但在方圓和眾多局領導面前，只能服從：「好的，方校。我其實本來就想在這裡給領導們倒倒水。」方圓笑著說：「有陳主任一個人就可以了。」
　　
　　那紅很不情願地離開了。望著那紅的背影，孔麗麗忍不住鼻子輕輕地哼了一聲。耿清看著孔麗麗的表現，心裡好笑：女人哪，什麼時候都忘不了吃醋，看那紅打扮這麼漂亮，難道擔心翟新文會看上她？
　　
　　翟新文似乎完全忘記了昨天的發脾氣。昨天晚上，沒有對方圓沒有再進一步更嚴厲訓斥，但對滕飛躍，那就沒有太多的客氣，劈頭蓋臉一通臭駡，把滕飛躍和方圓一天的行程都給問個清清楚楚。問清楚了，卻發現方圓一天都確實是在工作，還真沒有與陳奇志勾勾搭搭。或許方圓去參加這個宴會，真是因為江南縣的王首民縣長過來了，方圓抹不下這個面子，才去的。但讓翟新文向方圓道歉，向滕飛躍道歉，這是根本不可能的。翟新文氣呼呼地責令滕飛躍趕緊去看稿子、改稿子，滕飛躍自然是立馬逃之夭夭了。
　　
　　今天，翟新文臉上陽光燦爛。他看著方圓，親切地問：「小方，昨天晚上忙活到幾點？」方圓說：「局長，幾乎通宵不眠哪！老師們在23點前全部都回家了，我們幾個幹部，都是後半夜才回家。邱正軒副校長昨天晚上乾脆就在辦公室打了一個盹，沒有回家；而阮少修副校長，為了趕制一個能夠今天讓市領導、市局領導看的全面實施素質教育推動學校科學發展的DVD片子，也大概只睡了兩個小時。這個片子，今天也請各位局領導看了之後，給我們多提指導意見，我們進一步修改和完善，也準備在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上，播放一個更完善的片子，宣傳我們東州五中全面實施素質教育的情況。」
　　
　　翟新文說：「好啊，未雨綢繆，提前演練。小方啊，我看讓你分管政策法規科還是很正確的嘛！政策法規科有一項重要的職能，就是教育宣傳。等我看完這個片子，如果覺得做得不錯，教育局的那個迎接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的片子，也要交給你來牽頭哦。」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陳奇志。陳奇志是教育局這個片子的目前牽頭人，教育科、教研室和電教館三個科室協同。如果讓方圓牽頭，這裡面的含義可就包含很多了，這實際上，在這一項工作中，方圓要領導政策法規科、教育科、教研室和電教館四個科室了。
　　
　　陳奇志感歎：自己在江南縣教體局當副局長、局長時，可以講是順風順水，主要原因是政治手腕在江南縣教育系統無人能敵；但到了市局，卻發現很多人都是高手，而這個翟新文，更是權謀不斷。這話是什麼意思嘛！不就是分化自己與方圓的感情或者說合作關係嘛！他知道了昨天自己請方圓吃飯，今天就玩這一手，很陰毒啊！
　　
　　方圓說：「局長啊，您可太高看我了。這個片子如果做得好，那是阮少修的功勞。如果局裡做片子需要人才，我可以推薦阮少修臨時過去，與教育局的領導和科室領導們一起研究教育局的這個片子。我可不行呢！」翟新文說：「當領導的，不一定自己行，但可以把人攏起來，發揮好大家的作用。如果說做片子，我肯定更不行，如果因為做片子不行，就否定我能不能領導教育局，這個就不合理了嘛！小方，阮少修是你的兵，政策法規科現在可是相當聽你的指揮，飛躍、婁剛都是文字的高手，路正紅長期搞宣傳，都很適合參與這個片子。教育科的小申，與你一樣，也是青聯委員；而教研室的秉國、國強，與你出省課、全國課時在一個戰壕戰鬥過；至於電教館，則是和局長分管。我看哪，這件事你就不要推了。今天的片子如何製作得好，那麼你就來牽頭這件事。陳局長，你說方局來負責這件事，是不是很合適？」
　　
　　這叫悶棍子打人，打得心裡吐血，卻吐不出來啊！陳奇志說：「方局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翟新文說：「小方，連陳局長都認為你最合適，這件事我看就這麼定了。」
　　
　　嘿，本來就忙得要命，又給安一個差事！方圓也隱約體會出來翟新文的意圖，那就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跟陳奇志聯繫在一起，現在去分陳奇志的分管事項，就是激化自己與陳奇志的矛盾啊！這是擺明瞭要架空陳奇志，陳奇志如果連教育科、教研室都管不了，那這個分管教育的副局長，還能發揮什麼作用嗎？
　　
　　陳秋蘋聽得驚心動魄。其他副局們也都嗅到了迷漫的硝煙。嘿嘿，翟新文這是在給陳奇志添堵啊！拖出方圓這個擋箭牌、急先鋒，那絕對是一石三鳥，拉攏了方圓，架空了陳奇志，激化了方圓與陳奇志的矛盾。這政治手腕，在東州教育局，還有誰能使得出？和平看看方圓一臉為難之色，心中感歎：地方跟部隊比起來，這官場之術要精深了許多。部隊上講究的是直來直去，忠誠誰就是忠誠誰，欣賞誰就是欣賞誰，這地方上，怎麼全靠在耍心眼子呢？
　　

1595、方圓的面子絕對夠大（2)
　　
　　
　　汪興邦忽然從門外推門進來：「翟局長，各位領導，剛剛接到市委辦同志打來的電話，再過10分鐘，王國棟書記的車就到了。」翟新文說：「好，我們一起到大門口歡迎王書記去。」方圓對陳秋蘋說：「馬上通知邱正軒，全體各就各位。」張立之走到方圓面前，說：「方局，安董事長與王書記一起過來。」方圓心裡忽然想起，原來另外一個主角，自己竟然給忽視了。唉，幸虧是安東升與王國棟一起來，不然的話，市委書記來了，這企業董事長不來，這多讓市委書記下不來台啊？方圓說：「好的，張總。」
　　
　　這個時候的5中，全校都行動起來。學生們在老師的引領下，開始向操場集中。主席臺上，阮少修已經檢查了好幾遍，確保萬無一失。在阮少修的隨身小包裡，還放著幾位市領導的桌牌，包括宋雲生、竇勝忠、鄧雲聰，就是怕以防萬一。看看桌上的立牌，阮少修還是忍不住流汗，連忙給汪興邦打電話：「汪處長，今天到來的領導最後確定了嗎？」汪興邦說：「我也不知道呢。」阮少修說：「宋市長到底來不來呀？鄧市長到底來不來？」汪興邦說：「我在前面接待，發現了情況，立刻告訴你。」阮少修說：「好。」伸開掌心，掌心裡也是濕漉漉的一片。阮少修有一點頭暈的感覺，腦袋像炸了一樣。昨天晚上，一共睡了不到兩個小時，人不是鐵做的，不睡覺，可真頂不住啊！
　　
　　翟新文、方圓在歡迎隊伍的最前面，分別代表著東州教育局、東州第五中學。剩下的教育局幹部，則跟在兩個人的後面。很快，五、六輛黑色的轎車和一輛豪華的賓士遠遠地向學校駛來。第一輛車走下來畢全力，他沒有走向歡迎的隊伍，而是走向第二輛車，恭恭敬敬地打開車門，請出了市委書記王國棟。這個時候，站在門口的人們都熱烈鼓掌，歡迎市領導的到來。第三輛車，下來的是竇勝忠；第四輛車，下來的是鄧雲聰；第五輛車，是市人大副主任時來運；第六輛車，是市政協的孔秀雲；那輛豪華的賓士車下來的，就是東升集團的董事長安東升。
　　
　　來的人都站在了王國棟的身邊，這個時候，王國棟才開始向前走過來，與翟新文握手：「新文，辛苦了。」翟新文說：「歡迎王書記視察東州教育，視察東州5中。」王國棟點點頭，與方圓握手：「小方，新官上任三把火。上任半個月，動靜不小啊！」啊？我都啥動靜啊？難道我在局黨委會、局周例會上的事情，王書記都知道了？方圓尷尬萬分：「王書記，我……」王國棟說：「年輕人嘛，就是應該有一點銳氣。5中馬上要全省都有名氣了。」方圓說：「部長，我們是朝著全國、全省名校的目標去努力，但差距很大。」竇勝忠說：「東升獎勵基金好啊，可以激勵一大批學生考進清華、北大，那個時候，學校想不出名，都很難啊！」果然是站得高，看得遠，一語點破了玄機，讓方圓的思路突然開闊起來。方圓說：「謝謝竇部長指點，我一定要利用好這筆基金，激勵更多的學生考進清華和北大，為東州市爭光。」竇勝忠說：「好啊，如果考好了，我聯繫中央和省報來採訪。」方圓說：「我一定努力。」竇勝忠拍了拍方圓的肩膀，眼神意味深長。
　　
　　竇勝忠後面的，是鄧雲聰。今天，他是受宋雲生的指派，出席東升獎勵基金的簽約儀式的。宋雲生本來也是要來的，但鄧雲聰一句「王不見王」提醒了宋雲生。宋雲生說：「老鄧你過去。教育的事情，不能變了味道。」鄧雲聰說：「我分管了那麼多年，還是很有感情的。」宋雲生說：「如果不是翟新文匯報有這件事，我根本就不知道。打電話問小畢，小畢竟然也是剛剛知道，只比我們早了不到一個小時。翟新文是怎麼搞的嘛！」鄧雲聰對翟新文印象很好，解釋道：「或許這件事與翟新文並沒有多少關係，只是東升集團與方圓之間的關係。」宋雲生說：「這個方圓，我是越來越看不懂了。最近省委常委、省軍分區政委盛建波少將還打電話給我，關心過方圓的近況；咱市里的萬大全就更不用說了，我都聽說兩個人已經稱兄道弟了。子田似乎沒有這麼大的能量吧？他連自己能不能混成正廳，都心中沒有底。那麼小方的背景到底是誰？難道是剛剛提拔的副總長汪永生嗎？」鄧雲聰說：「是啊，小方是越來越讓人看不到懂了。不過，從工作能力上講，他還真是個人才；如果背景深厚，我們重視和培養他，也肯定符合上面的意思和期望。」宋雲生說：「關鍵是現在王國棟盯得很緊啊！這盛建波給我打電話，也保不准給王國棟也打了電話。100萬的小小獎勵基金，一個堂堂的市委書記竟然要出席！我連1000萬的投資項目，都不會眨眼睛，更不用說出席。我只對投資幾個億、投資十幾億的專案，才感興趣，才會考慮出席。」鄧雲聰說：「是啊，這很有意思。」宋雲生說：「你去看看情況。另外，要跟小方說，我也很關心他的成長。盛建波少將都打電話了，這不是小事啊！萬大全平常在市委常委會上都是中立派，你看看只要提到方圓，絕對成了擁護派，誰反對方圓，他就反對誰。」鄧雲聰說：「好，我知道怎麼做了。」
　　
　　現在，鄧雲聰就站在方圓的面前。鄧雲聰說：「小方，許多人都在關心你的進步和成長啊！」方圓說：「謝謝鄧市長的關懷。」鄧雲聰說：「宋市長讓我轉達他對你的問候。他讓我告訴你，你好好做，做出成績來，關鍵時刻，他是會為你說話的。」
　　
　　站在方圓左右兩側的翟新文、孫紅軍，心中感受各不相同。翟新文心裡的嫉妒之心無法抑制地升騰，但理智告訴他，方圓越是受市領導關注，自己就越不能輕易得罪他；孫紅軍更加堅定了與方圓保持一致性的心思，支持方圓，其實也就是支持自己啊！看看這一回方圓幫和平，那真是義無反顧！一個剛剛進入局機關的年輕人，竟然連鄒志剛的話都敢反駁，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他為了保護自己的朋友和平，敢於兩肋插刀，敢於挺身而出的。這樣的朋友，可交。
　　
　　畢全力與方圓握手：「小方，祝賀你呀！」方圓說：「畢市長，謝謝關心。」畢全力說：「有了這筆獎勵基金，你就可以甩開膀子幹更多的事情。」方圓說：「是的。」畢全力說：「春暖花開的季節就要到了。再過半個多月，這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就開了。找個雙休日，你和雙華，我和小凡，帶著孩子，去踏青郊遊，好不好？」
　　
　　翟新文簡直嫉妒得要死過去了。這方圓與畢全力是什麼感情？是兩家人可以在一起玩的感情！幾個教育局的人都聽到了，大家的心思也都是海底的針，別人無法得知。但大家都感覺到了，方圓與王國棟、竇勝忠、鄧雲聰、畢全力的關係都很好，甚至沒來的宋雲生也關心方圓。而這裡面，關係最密切的，就是約方圓一起郊遊的畢全力了。
　　
　　方圓說：「只要畢市長有時間，我什麼時候都行。」畢全力說：「那就這麼說好了。等郊區的油菜花都開了，我們兩家就去踏青。」方圓說：「好。」
　　
　　與時來運、孔秀雲握手之後，就是東升集團董事長安東升了。安東升咧開嘴笑：「兄弟，幾位市領導跟你說的話，我可是聽了個八九不離十。行啊，兄弟！」方圓說：「安大哥又取笑我了。」安東升說：「兄弟，我心裡忽然改變主意了。」方圓大吃一驚：「安大哥，這個時候了，你可不能亂說話。」安東升說：「我當然不會亂說話。我是覺得吧，這100萬有點少，我想出200萬！要是你一年考上10個清華，10個北大，我怕這100萬不夠啊！」
　　
　　方圓是喜出望外。而站在方圓身邊的翟新文、孫紅軍等人感慨萬千：方圓的面子，可真夠大！這增加100萬是兒戲嗎？不是啊！一個教育工作者，辛辛苦苦一年，掙不到5萬元；人家安東升因為與方圓關係好，一張嘴，就將抵一個老師20年的收入總和的捐款就拿出來了。
　　
　　　　

1596、那紅製造了兩個意外(1)
　　
　　
　　在溫文爾雅、衣著端莊、年輕甜美的學校女教師的引領下，市領導們、安東升、翟新文、方圓走上主席臺前排。而孫紅軍等市教育局的領導，只能坐在後排了。翟新文、方圓坐在前排，壓著兩邊。阮少修率先鼓掌，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所有的領導都正襟危坐、臉上都是笑。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春天的上午，似乎每一個人的心情都相當不錯。翟新文朗聲說道：「尊敬的王書記，各位市領導，安董事長，老師們，同學們！今天，是全體學生報到的日子，對於東州5中的廣大師生來說，又是一個非常特別的日子。東州市著名民營企業東升集團，將向東州第五中學贊助100萬人民幣，設立東州第五中學『東升獎勵基金』，幫助品學兼優的貧困學生完成學業，同時獎勵在全國、全省重要比賽中獲得優異成績的老師和學生，獎勵東州5中考上清華大學、北京大學、南京大學、清江大學的學生，和帶著這些優秀學生的老師。」翟新文臉上的笑容很燦爛，仿佛這100萬是送給他的一般。翟新文繼續說道：「現在，請允許我介紹出席本次簽字儀式的領導！東州市委書記王國棟同志！」王國棟微笑著站起，微微鞠躬。翟新文引領著全場，掌聲響起。翟新文又有兩樣的方式介紹了宣傳部長竇勝忠、常務副市長鄧雲聰、常委副市長畢全力、人大副主任時來運、政協副主席孔秀雲。介紹完一位領導，引領掌聲一片。翟新文說：「現在，我還要介紹一下，關心教育、熱心公益的民營企業家安東升董事長！」安東升笑著站起來，這一回，掌聲更加熱烈了。安東升忽然拿起擺在自己面前的話筒，對著全場說：「各位領導，本來我是準備捐100萬的。今天，看到了整個操場這好幾千人，我忽然覺得捐100萬有一點少。我與東州5中的方校長私人交情非常深厚，我期望著，東州5中的老師們更加努力，為東州培養更多的優秀人才；我期望著，每年的東州5中，能有更多的學生考上清華大學、北京大學、南京大學、清江大學（浙江大學）。為此，我決定多捐100萬，讓這東升獎勵基金提升到200萬！」
　　
　　方圓與安東升剛才握手的時候，已經知道了安東升的想法。但是很多其他人都不知道，聽到了安東升突然宣佈再加100萬，全場除了市領導僅僅是有些詫異外，剩下的人都可以用震驚或驚呆來形容。全場就愣了這麼一會兒，但很快，潮水般的掌聲響起來。安東升很有些志得意滿地坐下來，擺了一個很悠然的姿態，看著攝像機面對著自己，不斷地加拍著更多的鏡頭。
　　
　　翟新文很是嫺熟地駕馭著局面，當掌聲平息下來後，翟新文說：「老師們，同學們，讓我們再一次以最熱烈的掌聲，對各位市領導蒞臨東州5中參加獎勵基金簽約儀式，對加捐100萬總計200萬善款的安東升董事長，表示衷心的感謝！」
　　
　　老師們，學生們的掌心都拍紅了，太振奮人心了。當然，也有不高興的，那就是教初中的老師們，因為他們沒有機會把學生培養成清華、北大學生。在掌聲平息之後，翟新文說：「現在，請東升集團董事長安東升先生、東州市人民政府副主任督學、東州第五中學黨總支書記、校長方圓同志，分別代表東升公司、東州市第五中學，在東升獎勵基金合作協定書上簽字。」
　　
　　在兩位年輕漂亮的女教師引領下，方圓與安東升穩步走到簽約台。方圓接過年輕女教師遞過的筆，卻忽然發現，給自己遞筆的竟然是周玉潔。方圓沖著周玉潔微微一笑：「謝謝。」周玉潔俏臉頓時飛上一片紅霞：「不客氣。」站在方圓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方圓在協議書上簽上「方圓」兩個大字。安東升站了起來，方圓也站了起來。翟新文說：「現在，有請市委王書記，見證東升集團與東州第五中學互換合作協定。」
　　
　　掌聲中，王國棟臉上含笑，走到方圓與安東升的面前，分別與方圓、安東升握手。安東升說：「王書記，我今天啊，賺足了面子。特別是王書記親自來，意義不一樣啊！」王國棟說：「我要感謝你啊，安董事長。你的善舉不僅體現了對教育事業的關心，更為全市的廣大民營企業家樹立了很好的榜樣。」安東升說：「哪裡還做什麼榜樣。我這給東州5中捐款，可是看在王書記，還有方兄弟的面子上。」王國棟說：「聽說最近安董事長收購了幾家企業，也是方圓的建議。」安東升說：「是呢！」王國棟說：「小方啊，安董事長很支持你，把錢給了你，我可是期望，你能夠用好這筆錢，讓東州5中每年考上更多的清華大學、北京大學的學生。」方圓說：「我一定努力。」王國棟說：「好，下一步看你的了。如果今年的高考，東州5中考入這四大名校的學生數，超過杭江市的省實驗中學、杭江二中，超過寧海市的甯海中學，超過金華市的金華中學，到時候，我再另外給你慶功！」王國棟所說的四所學校，就是近幾年在清江省赫赫有名的高考領先學校，僅甯海中學，在去年的高考中，考入清華大學的學生達到了15人，另外三所學校也超過了10人。方圓說：「王書記，有了您的支持，有了安大哥的幫助，我今年務求高考取得歷史性的突破。」王國棟拍了拍方圓的肩膀：「等你的好消息。」到這個時候，方圓與安東升才有機會，把兩份協議互相交換。方圓把協議交給王國棟，王國棟再轉交安東升；安東升將協議交給王國棟，王國棟再轉交方圓，然後，三隻右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面向主席臺下的所有人，面向著攝像機的鏡頭，面向著不斷閃爍的照相機的閃光燈，面向著全體教師和學生的熱烈掌聲。三個人臉上掛著笑容，都有模有樣地站在那裡，就在這個時候，方圓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任小愛。她的手裡也拿著照相機，也對著三個人拍了好幾張照片。對於任小愛，方圓沒有辦法不想起那幾句話：看也看了，親也親了，摸也摸了，不由得又是一陣頭痛：但願這斷了，就真正地斷了。有一個知進退又漂亮可人的池麗萍，我方圓再也不找第三個女人。女人越多，越麻煩啊！
　　
　　這個切換式通訊協定的儀式，時間竟然超過了10多分鐘。主席臺上的每一個人其實都把關注的目光投到了這三個人，看著王國棟親切地與方圓交流著什麼，許多人的心裡都醋意大發，也感歎震驚。當方圓與王國棟、安東升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的時候，許多人的眼睛定格，心靈也定格了。
　　
　　王國棟、安東升、方圓返回了自己的座位。翟新文說：「現在，請市委王國棟書記講話，大家歡迎。」王國棟調整了一下麥克風，笑著說道：「尊敬的安董事長，老師們，同學們，同志們！首先，請允許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對東州市第五中學東升獎勵基金的正式成立表示熱烈的祝賀！這個獎勵基金的成立，意義重大，我講三點。第一點，充分體現了先富裕起來的民營企業家們的社會責任感。東升集團是東州市著名的民營企業，安東升董事長是知名的民營企業家。今天，安東升董事長捐款200萬，用於教育事業，既是安董事長關心教育、關心青少年成長、關心社會公益的具體體現，更為全市的民營企業家們樹立了很好的榜樣。在此之前，我瞭解到，安董事長是準備捐款100萬，今天又增加了100萬，連我這個市委書記都喜出望外。我代表市委，也以我個人的名義，向安董事長的樂善好施表示衷心的感謝！我希望，有更多的民營企業、先富起來的東州市各階層人士，都能更加關注東州市的各項社會事業，從你們到全國去炒房的錢，從你們到全國去炒煤。炒期貨的錢中拿出一點點，更好地促進我們東州市的社會各項事業發展，關愛教育、關愛弱勢群體，以更加實際的行動，促進東州市的社會和諧、穩定、發展。」
　　
　　王國棟根本就沒有看稿，脫口而出。方圓感歎：為什麼王國棟書記要來？市委書記就是市委書記，他站在全域的高度，引領社會公平正義，推動社會和諧穩定，他這是以安東升為範本，期待更多的企業家捐款啊！
　　
　　王國棟說：「第二點，我期望東州市教育局、東州第五中學用好東升獎勵基金，讓東升獎勵基金發揮更大的作用。每一筆錢都不能濫用，每一筆錢都要花在刀刃上，都要花在老師們身上，都要花在幫助家庭困難的品學兼優學生身上，花在激勵廣大教師和學生進步上。我期望，教育局要監督好獎勵基金的使用，東升集團也可以監督獎勵基金的使用。我更期望，東州5中的領導班子，在研究獎勵基金的使用上，更要站在『立黨為公、執政為民』的高度，端一顆公心，讓獎勵基金物超所值，不辜負企業家的善舉，不辜負社會各界和廣大教師、學生們的期望。方圓同志，你有沒有信心用好東升獎勵基金？」方圓站起來，鄭重而有力地說：「有！」
　　
　　王國棟點點頭，對全體學生和教師說：「我講的第三點是想跟廣大的老師、同學們說。這筆獎勵基金啊，是企業家對教育、對老師、對同學們的關心。我期望，東州5中的老師、同學們，在各個方面都要力爭上游，爭創佳績，你們在個方面取得了好的成績，這既是榮譽，也有實實在在的獎勵。另外，我也代表市委承諾，如果東州5中2008年的業績突破，市委另外有獎勵；如果東州5中還有全市的老師、同學們創造出不平凡的成績，市委另外還會有獎勵！不怕你們成績好，就怕你們沒有成績！我現在問一問大家：大家是否有信心去爭創新的業績？」
　　

1596、那紅製造了兩個意外(2)
　　
　　
　　 「有！」全場地動山搖。王國棟微笑著說：「好！在座的市領導們在看著大家，全市人民也在看著大家。」
　　
　　王國棟的講話贏得了全場的掌聲。翟新文又請安東升講話，安東升說：「尊敬的王書記，各位市領導，我的方圓兄弟，老師同學們，你們好。剛才王書記講得非常好，我真沒什麼可說的。我就講三句話，第一句話，我就怕這東升獎勵基金啊，放了好幾年，花不掉一分錢啊！」全場哄堂大笑。安東升說：「第二句話，我不怕東升獎勵基金花光，花光了，我還有。我真地很希望，今年高考結束後，就把這200萬花光，我期望咱東州啊，也能湧現一大批考上清華、北大的學生，也能考出個清江省的高考狀元！如果有誰考了清江省的高考狀元，我安東升額外獎勵這個學生5萬元，獎勵培養這個學生的老師5萬元！」
　　
　　這簡直就是最好的動員令！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許多老師、學生的熱血都沸騰起來，幾句簡短的話，換來了全場的持久掌聲。
　　
　　安東升說：「我與你們的方校長是好朋友，從今天起，我也是東州5中的名譽副校長了。沒當過校長，這猛然當一回，還真不知道這校長怎麼當。有人說，經商的，喜歡數錢數到手發麻；我這當名譽校長啊，希望未來能夠給老師和同學們發獎金也發得我手發麻！」
　　
　　笑聲和掌聲一片。安東升說：「我說完了。」又是一陣笑聲與掌聲。
　　
　　翟新文說：「剛才，市委王書記對我們提出了殷切的期望與要求，安董事長用幽默的話語，期待著東升獎勵基金能夠早一點花光，期待著大家能夠取得更好的成績。我想，有了東升獎勵基金，老師和同學們拼搏進取的勁頭更足！作為教育局長，我也期望，2008年清江省的高考狀元就出在我們東州市，出在東州5中，好不好？」
　　
　　「好！」全場都成了熱血男兒。
　　
　　翟新文說：「大家非常關心東升獎勵基金的內容和怎樣使用，現在，請市委常委畢全力市長宣讀《東升獎勵基金使用辦法》，大家歡迎。」
　　
　　全場迅速地安靜下來。畢全力看了看擺在自己面前的《東升獎勵基金使用辦法》，心裡的不滿還是存在。照本宣科的事讓我來做，固然是體現了我這個分管副市長的作用，但今天的議程安排絕對有問題。主持儀式的，應該是我畢全力，而不是你翟新文；宣讀辦法的也不會是你翟新文，而應該安排竇勝忠或鄧雲聰來宣讀。自己像個木偶一樣坐在這裡老半天，自己的作用怎樣體現？如何能在王國棟書記面前證明自己？
　　
　　畢全力宣讀了《東州獎勵基金的使用辦法》，翟新文作了總結陳述性講話，宣告儀式結束。學生們秩序退場，而領導們也在臨時充當禮儀小姐的年輕女老師的引領下，開始參觀學校的校史館等。那紅又忍不住沖到了最前面，全然忘記了，第一排中間是王國棟，右邊是翟新文、左邊是方圓，第二排是竇勝忠、鄧雲聰和畢全力，第三排是時來運和孔秀雲，第四排才是市教育局的領導們，市教育局領導們的後面，是東州5中的領導。
　　
　　在隊伍最前面，本來只有周玉潔一個人在解說、介紹，那紅忍不住跑到了方圓的身邊。這個時候，許多人都看著那紅不順眼了。方圓與翟新文在第一排，這個是雖然職位低，但是「地主之誼」，倒也合乎中國的官場規則。那紅跑過去，這像是什麼話？
　　
　　但大家都沒有說話，聽著周玉潔的介紹與解說，加深著對東州5中的瞭解。王國棟和顏悅色：「這位小老師，介紹得很好啊！謝謝你了。」周玉潔紅著臉：「謝謝王書記。」王國棟說：「老師你怎麼稱呼？」周玉潔說：「我叫周玉潔。」王國棟說：「好，小周不錯。」那紅嘴快：「王書記，小周是周鵬有副市長的女兒。」
　　
　　王國棟一愣，隨即明白了方圓的刻意安排。這個小方，很講政治嘛！翟新文本來對那紅還有一點好印象，這個時候蕩然無存。在這個場合，哪裡還有你那紅說話的份兒？翟新文說：「小那，和其他5中的同志在一起吧。」
　　
　　參觀了學校具有典型或特色的地方後，一行人返回了學校的小會議室。這個時候，小會議室顯然很擁擠。翟新文看看方圓，說：「你安排一下。」方圓說：「陳秋蘋與周玉潔留下，為領導服務。請邱校長留下，聽聽領導們的指示。」翟新文說：「教育局副處以上同志留下，其他同志聽5中的安排。」方圓說：「戴書記，那校長、黃校長和阮校長，陪好教育局其他各位領導。阮校長，請各位領導去楊芳校長的辦公室，那裡比較寬敞。」阮少修說：「好。」那紅是極不情願，把心裡的不滿都寫在臉上。方圓看了一眼，感歎：人哪，有的時候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眾人落座後，王國棟說：「今天我參觀了東州5中，感觸很深哪！我現在是看了還想看，來了還想來！」翟新文說：「感謝市委王書記來東州教育視察指導工作。」王國棟說：「今天可不是來視察，就是來出席這個很有意義的獎勵基金簽字儀式。看了5中，我就感慨：如果東州市每一所學校都能像5中這樣，我就放心啦。」翟新文頓時感到很大的壓力。王國棟說：「既然來了，我就聽聽教育上的情況介紹。小方同志，你來介紹一下5中的情況。」方圓說：「尊敬的王書記，竇部長，鄧市長，畢市長，時主任，孔主席，各位領導，我們為各位領導準備了一個20分鐘的片子，片名是《全面實施素質教育，推進五中科學發展》，請各位領導對5中提出指導意見。」陳秋蘋動作嫺熟地打開了DVD投影設備，全場都安靜了下來。
　　
　　DVD片子浮光掠影般地介紹了東州5中素質教育的亮點，雖然簡略，但足以體現出想要表達的意思。這個片子連方圓都是第一次看，但方圓的心裡很是震撼，阮少修確實是一個文字高手，每一段文字或旁白都是精心設計，既有清晰的邏輯思路，也有恰到好處地描寫。這是難得的人才啊！當然，藝術設計裡，肯定少不了那紅的創意與構思，那紅的才華是有的，可就是……
　　
　　片子演完了。王國棟帶頭鼓起掌來：「好啊，看了這個片子，我對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更有信心了。片子編得不錯，很好地體現了東州5中實施素質教育的理論支撐、精彩亮點、改革創新。」大家紛紛點頭。忽然，背後有人說話：「這個片子是我和阮少修副校長昨天晚上加班做出來的，這裡面有很多是我的創意。」
　　
　　大家回過頭，啊？那紅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返回了小會議室。看到那紅憋紅了臉，很著急地說出這兩句話，翟新文的心裡簡直就是震怒。王國棟說：「這位同志，你是？」那紅說：「王書記，我是東州5中的副校長那紅。」王國棟點點頭，沒有說話。方圓看了那紅一眼，心裡生出一陣厭惡。今天，那紅已經製造了兩個意外了。
　　

1597、鬱悶的翟新文
　　
　　
　　官場上有些事情是很微妙的。在公開的場合，特別是有大領導在場的時候，沒有人會出面當個惡人；但不代表對這個人沒有看法。方圓雖然對那紅急於表現自己很有看法，但做人還是要坦坦蕩蕩，方圓笑著說：「王書記，那校長藝術造詣還是很高的。上一次東州市教育系統教職工文藝匯演，我校的節目獲得了第一名，您給親自頒的獎。我們的藝術指導就是那校長。」王國棟點點頭：「藝術人才啊！」那紅這個時候似乎恢復了平靜狀態：「都是方校長領導有方。」王國棟站了起來，跟那紅握了握說：「好。5中有這樣的人才，我對5中的發展更有信心了。」那紅恭敬的態度就猶如是宮女看到了皇帝一樣，就差下跪了。
　　
　　王國棟說：「剛才，看了5中全面實施素質教育的片子，充分說明了東州5中的工作做得很扎實，也說明了東州市教育局的工作卓有成效。今天中午，我還要與國家發改委的一位領導共進午餐，我看就到這裡，好不好？」
　　
　　書記一句話，就是最後的決定。幾位市領導都站了起來。翟新文是真急眼了，自己準備了半宿的工作彙報，還沒有來得及說呢。那可是自己精心準備的材料啊！昨天晚上，罵了滕飛躍，又與滕飛躍、婁剛一起改稿子改到23點多，這才最後敲定。這篇彙報稿，比東州5中的DVD片子更有內容，把自己執政2年來的工作業績進行了全面梳理。如果王國棟、畢全力都能瞭解，相信也有利於進一步改善王國棟、畢全力對自己的印象。而鄧雲聰本來對自己印象就不錯，相信通過這個彙報稿，會更好。竇勝忠雖然不分管教育，但意識形態也很重要，以後在宣傳東州教育方面開開口子，這也是一件大好事啊！而兩位人大、政協的領導，瞭解瞭解也好。對於人大、政協，尊敬是必須的，但沒有多少實權，他們聽不聽這個報告，倒無關緊要。
　　
　　但是，因為那紅意外地打斷了馬上就要進行的翟新文匯報進程，結果王國棟就要走了。翟新文說：「王書記，不知道能不能再留幾分鐘，我向王書記彙報一下東州教育的工作。」王國棟看了看手錶，笑著說：「新文，一葉可以知秋。從東州5中的工作，就可以看出東州教育局的工作。市委對東州教育的工作，總體上是滿意的。當然，離人民滿意教育這個目標，還需要進一步努力。我就提三個期望吧，第一是優質，教育品質提高了，老百姓自然就滿意了；第二是均衡，每一所學校的教育品質都很好，每一個區縣的教育水準相當，老百姓自然會更滿意，沒有了擇校，就會減輕老百姓的經濟負擔，抱怨也會減少；第三是公平，我們是社會主義國家，每一個公民都應當享有公平教育的權力，而我們的教育，城鄉還有差別，同樣的區域，還存在著名校和薄弱校的差別，這顯然還不能讓每一個孩子都接受公平的教育機會。新文，教育局下一步要從這三點入手，去探求教育發展的努力方向。」翟新文說：「是，我們一定按照王書記的指示，在優質、均衡、公平三個方面多下功夫。」王國棟說：「好，我會關注教育的。」
　　
　　王國棟說完，率先走出了小會議室。翟新文臉上強顏歡笑，內心惱怒不堪。陪著王國棟、竇勝忠、鄧雲聰、畢全力等市領導，翟新文說：「東州教育設了午宴，請各位領導能夠參加。」王國棟說：「我與竇部長中午要陪國家發改委的領導。鄧市長，我看你和全力、時主任、孔主席留下來吧。」鄧雲聰說：「我中午也有事呢。」鄧雲聰的事情，就是急著回市政府，向宋雲生彙報。王國棟說：「那麼全力市長，你就代表市委、市政府，參加這個午宴吧。要代表市委，向安董事長表示感謝。」畢全力說：「好的，一定完成好王書記的指示。」
　　
　　天，這恰恰是翟新文最不願意看到的。但事已至此，還能怎麼辦？浩浩蕩蕩一行人下了樓，來到了學校門口。王國棟、竇勝忠、鄧雲聰與大家一一握手話別。王國棟握著方圓的手，說：「小方，關心你的人越多，你越是要時刻提醒自己，嚴格要求自己，不能辜負每一個關心你的人啊！」方圓點點頭：「謝謝王書記的關心。」王國棟說：「最近有時間的話，多看看近年來被雙規、被判刑的那些高官是如何走向貪腐、走向自我毀滅的過程，我想，對你的成長成熟會有一定的啟迪。」方圓說：「是，王書記。」
　　
　　王國棟揮手上車。三輛黑色的轎車，很快就消失在街頭的拐角。翟新文在心裡暗罵一句：該留的人一個也沒有留，不該留的人倒留下來！但還是要很客氣地請示：「畢市長，我們是不是現在就去酒店？」畢全力很尊敬地問：「時主任，孔主席，安董事長，現在可以去了嗎？」時來運說：「這裡畢市長可就是最高首長了。」畢全力笑著說：「什麼最高首長？在時主席、孔主席這些老領導、老前輩面前，我還是個小學生。」時來運說：「我是民進會員，什麼時候都要堅定接受党的領導。畢市長是市委常委，這一點我是要搞明白的。」孔秀雲說：「黨委揮揮手，政府動動手，人大舉舉手，政協拍拍手。什麼時候，政協都要聽從市委的領導。」畢全力說：「既然時主任、孔主席都這麼客氣，那咱現在就去酒店？」
　　
　　這一次的午宴可是相當的鬱悶。翟新文沒有想到，畢全力發揮出了他當團市委書記時的善於調節場面、組織活動的優勢，整個午宴，搞得絕大多數人都吃得盡興，喝得盡興，交流得也很盡興，完全成了中午的主角，而他這個教育局局長則成了標準的陪襯。那個一直被自己排擠到一邊的陳奇志，在今天的中午也煥發了青春一般，極其活躍，與畢全力、與方圓、與和平、與每一個副職都進行了很好的互動。畢全力在與翟新文、陳奇志共飲一杯酒的時候，意有所指：「翟局長，你是教育局主管領導，奇志是你的副手，他是很想配合你做好分管工作的。」翟新文能說什麼，只能說：「陳局長相當有工作能力。這一點大家都很認可。」畢全力說：「再好的能力也需要有一個發揮的平臺，這個平臺，既是上級法定賦予的，同時也與你這個主管領導支持不支持有很大的關係。我是從心裡期望，教育局班子團結，正職與副職同心，共同把東州教育事業建設好，發展好。」
　　
　　畢全力佔據了道義的最高點，翟新文還能說什麼？
　　
　　方圓倒是很低調，但大家似乎都明白了方圓的獨特地位，無論是市委、市人大、市政府、市政協的，還是市教育局、東州5中的，似乎都有與方圓交好的意味。從眾人的表現看，今天的宴席，畢全力是主角，他翟新文是二號人物，而方圓儼然成了三號人物。迎接市領導的時候，歡送市領導的時候，翟新文又站在方圓的身邊，王國棟、竇勝忠、鄧雲聰、畢全力、安東升等與方圓說的話，翟新文都聽得一清二楚。而鄧雲聰更是轉達了宋雲生市長的問候，這包含的含義意味深長啊！審時度勢，是一個從政人員的必備素質。翟新文更加認為，招惹方圓，只會給自己帶來麻煩；助跑方圓，或許會給自己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不過，看著大家都與方圓熱絡互動，翟新文的心裡還真不是滋味。
　　
　　在方圓給畢全力敬酒的時候，翟新文清清楚楚地聽到畢全力在問方圓，是否想去共青團市委工作。翟新文是大吃一驚：畢全力擔任副市長後，團市委書記的職位一直空缺，難道市里有意提拔方圓擔任團市委書記嗎？這可真是驚人的消息！如果方圓擔任了團市委書記，那麼方圓以28歲的年齡就成了正處級，30出頭的方圓就有可能成為副廳啊！自己都50歲了，還在為副廳而努力啊，人家方圓已經有了這樣的機遇！這個方圓，背後難道僅僅是孔子田？孔子田沒有這麼大的能量啊！翟新文感到很鬱悶，也難免也有嫉妒之心。
　　
　　而那個驕傲的安東升，眼睛裡似乎除了三位市領導，只剩下方圓一個人。自己這個教育局局長，雖然與他敬過一杯酒，但明顯看出這是在敷衍了事。倒是與方圓坐在一起，安東升似乎興致很高，與方圓談笑風生，不是傳來他特有的豪爽笑聲。
　　
　　下午，翟新文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越想越生氣，今天如果沒有那紅攪局，自己一定能夠如願向王書記彙報工作，這個那紅，是個什麼東西？一向能夠平和處事的他，竟然第一次忍不住，把杯子摔到了地上，摔了個粉碎。他抄起電話，打給方圓：「小方，那紅，要狠狠地批她！」方圓說：「局長，那紅雖然有些好表現自己，說話的場合與時機不對，但工作確實是她做的，這個我沒有辦法否認。」翟新文說：「好，你讓她馬上到市教育局來，就來我辦公室。」方圓替那紅惋惜，唉，很好的一個人才，廢了。
　　
　　那紅去市教育局了。方圓召集了校務會，開門見山：「那校長被翟局長叫去了。」大家面面相覷，都知道那紅這一去是凶多吉少。方圓說：「大家的功勞，我心裡都很清楚。有的時候，我向市領導、市局領導說一說某個同志做了什麼，有什麼能力；比自己直接跟市領導、市局領導說，是不是會更客觀些？」阮少修說：「謝謝方校長，您在市領導、市局領導面前表揚我，我心裡很感激你。」邱正軒說：「謝謝方校長對我的信任，把學校各方面的事情交待給我。」方圓說：「邱校長做的工作，我已經單獨跟翟局長作過彙報。大膽開展工作，只要心裡想著怎樣做好工作，而不是想著其他的事，那麼做出的任何成績都會看在領導的眼裡。」
　　
　　方圓的話引起了大家的深思。
　　
　　方圓總結了今天的獎勵基金簽約儀式，表揚了邱正軒、戴良花、黃嘉偉、阮少修、陳秋蘋、周玉潔、王菁蓮、臧文悅，也表揚了6位教導主任安于職守，把各個年級都做得不錯。方圓說：「人心齊，泰山移。今天獎勵基金簽約的儀式，充分說明了，我們這個班子是一個團結的班子，是一個很有戰鬥力的班子。希望大家保持這樣團結協作的精神，為了五中的長遠發展，為了做好一項項擺在5中人面前的艱巨任務，共同奮鬥。」
　　
　　大家的心都被方圓感染了，紛紛表態，要在方圓的領導下做好本職工作。方圓說：「昨天晚上，後半夜回家的同志，全部放假，都回家睡一覺吧。邱校長昨天晚上就在辦公室裡打了個盹，阮校長昨天也只睡了兩三個小時，同志們的辛苦，我知道，我謝謝大家了。陳主任，下個週一的晚上，在金穀大酒店，安排一下，我要請學校班子的同志吃飯，請初三年級和高三年級的老師們吃飯，給大家鼓鼓勁兒。我們有了200萬獎勵基金，如果到時候都發不出去獎金，這就失去了獎勵基金的意義。」陳秋蘋說：「好。」
　　
　　散會後，延平縣教體局原進寶打來電話，邀請方圓去延平縣視察依法治教工作；接著鹿堡區教體局局長李東亮也打來電話，請求方圓去視察指導。方圓感覺自己是相當疲倦，告訴兩位局長：直接與法規科滕飛躍科長聯繫吧。這幾天實在是脫不開身，就委託滕科長代表他去兩個縣吧。原進寶、李東亮均表達惋惜之意，但也不能在方圓面前強求。方圓給滕飛躍打了電話，告訴滕飛躍帶著賈亮、路正紅，還有婁剛，去延平縣、江南縣、鹿堡區去檢查依法治教情況。滕飛躍說：「還是方局領著我們去吧。」方圓說：「我實在分不開身。週一就正式開學了，我不但是5中的校長，我還是高一（12）班的語文老師。確實是沒有時間啊！」滕飛躍在方圓面前只有服從，他從心裡有些畏懼這位年輕的分管領導。
　　
　　把這些事情都佈置完，方圓是真累了。看了看牆角的小床，方圓忍不住走了過去，一頭紮到床上。才幾分鐘，就被強烈的座機鈴聲驚醒。方圓不敢不接，因為不知道是誰來的。他艱難地爬起來，來到辦公桌前，接起電話：「哪位？」方圓聽到了話筒裡痛哭之聲，竟然是那紅。方圓說：「那校長，你怎麼了？」那紅說：「方校長，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出風頭，我不該不聽你的話，你快救救我吧。翟局長說，要把我調到11中去當副校級工會主席，我不想離開5中啊！」
　　
　　天，這都是什麼爛事！
　　

1598、兩害相權取其輕
　　
　　
　　這個時候，那紅忽然成了明白人。5中的副校長，與11中的工會主席，都是副科級，但社會聲譽顯然天壤之別。當5中副校長，受到的社會尊重，那比一個政府的科長受到的尊重也絲毫不差，甚至說，被人請吃飯的飯局，也同樣是非常之多。去了11中，固然有趙梓棟、曹冠廷等老同事，但社會上再也不會有人求11中的副校長，當然，求能把孩子轉出11中，這倒也可能。
　　
　　方圓在電話的另一端，保持沉默。那紅是真著急了，痛哭流涕：「方校長，我錯了，我是真地錯了。只要你讓我留在5中，以後你讓我幹啥我就幹啥，我再也不會出風頭了。方校，我是真不想去11中啊！求求你了，方校，你跟翟局長說說，把我留下吧。」
　　
　　方圓今天對那紅也是非常不滿的。周玉潔的身份為什麼要由你說出來？萬一王書記產生其他的想法怎麼辦？昨天晚上，邱正軒比你辛苦得多，但人家一句話都沒有說，你就給這個素質教育DVD片提出了幾個創意，就怕別人埋沒了你的功勞，你這像個副手的樣子嗎？
　　
　　方圓說：「說起辛苦，這幾天最辛苦的是邱正軒。我沒記得邱正軒說過什麼話，但邱正軒所做的一切，翟局長都知道。這是為什麼？因為我已經把邱正軒的工作都向翟局長作了彙報。」那紅說：「方校長，我錯了，我是真地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了。」方圓說：「那校長，從年齡上講，你都是我大姐級的同事，但你做人做事，為什麼還把握不好分寸呢？今天翟局長不高興，要把你調到11中，就是因為你的表現嚴重違背了規則，做了不該做的事，在不該你說話的場合你說了不該說的話。翟局長很想在看完我校的素質教育DVD片之後，彙報一下東州教育近兩年的工作，但正是因為你的打斷，東州教育的進步就沒有機會向王書記彙報。要知道，錯過這樣一次機會，下一次什麼時候能有這樣的機會，連翟局長都不知道。」
　　
　　「嗚嗚嗚，嗚嗚嗚。方校長，我不想去11中啊！我想留在5中啊！」那紅語無倫次。方圓說：「在這個世界上，哪裡有後悔藥可以吃？又哪裡可以讓自己重新活一次？又更不可能讓時光倒流，彌補自己的錯誤。」那紅說：「我後悔得要命，我該怎麼辦呀？我不想去11中，我只想留在5中。求求你，方校，求求你啦。」
　　
　　方圓保持沉默。聆聽著那紅的哭訴，方圓心裡也很煩。但是，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就在眼前，東州5中現在要開展好藝術教育，要籌備好素質教育現場會時準備的那一台藝術教育晚會，東州5中還真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如果不是因為現在很需要那紅，方圓也支持翟新文的決定；但現在工作需要那紅啊！
　　
　　方圓說：「好吧，我跟翟局長說一說。翟局長是否最後能同意，我也不敢打包票。」那紅連聲感謝：「謝謝，謝謝方校，太感謝了，我保證，我以後聽方校的話，再也不給方校添亂。」方圓說：「機會都是握在自己的手裡。如果我爭取到翟局長同意，你可以留在5中的話，以後再犯同樣的錯誤，誰也幫不了你。」那紅說：「不會，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方校長，請你放心，以後你說哪裡，我就打到哪裡。」方圓說：「你先回家吧。我去一趟教育局，向翟局長求求情。」那紅說：「謝謝方校，謝謝方校。我不回家，我回學校，看看學校還有什麼工作可以做。」
　　
　　嘿，這一回那紅大概是真被翟新文嚇壞了。方圓說：「也好。回學校後，問問邱正軒，還有什麼工作要做。以後我不在學校的時候，邱正軒主持學校工作。如果邱校長跟我說你工作表現不好的話，我同樣也不會幫你說話。」那紅心裡真是不情願，但聽邱正軒的指揮，也比去11中好啊！那紅說：「好，以後方校不在學校，邱校安排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方圓給張國亮打電話：「國亮，送我去教育局。」又叫來邱正軒，簡單地說了說那紅的情況。方圓說：「邱校長，以後呢，只要是素質教育現場會需要那紅出什麼力，你直接安排就是。」邱正軒苦笑：「最近幾天，除了方校長，別人還真安排不動她。」方圓說：「以後如果她還不服從工作安排，就沒有人能幫她了。這一點，我相信那紅現在應該想明白了。」邱正軒說：「但願如此。」
　　
　　方圓趕到了市教育局，來到翟新文的辦公室。翟新文看到方圓，還是客氣地站了起來：「小方來了呀。」方圓說：「又來給局長添麻煩呢！」翟新文說：「說吧，有什麼要我支持的，我一定支持。」方圓說：「我知道今天那紅打斷了王書記繼續聽彙報的思路，誰攤上這樣的事情，誰都會不開心。」翟新文氣咻咻地說：「這個那紅，太不像話了。」方圓說：「是啊，我已經嚴肅批評她了。」翟新文說：「批評頂個啥用？不給她一點教訓，她是記不住的。」方圓說：「我與局長的看法完全一致。」翟新文說：「我已經決定，把她調11中，讓她跟著趙梓棟去混吧。都是劉明一系的，如果真把11中從醜小鴨變成了白天鵝，那算是趙梓棟有本事。」方圓說：「那紅應該受這樣的教訓，這樣才會長記性。」
　　
　　翟新文很奇怪：「小方，你不是來求情，要把那紅留在5中嗎？」方圓說：「翟叔您做的決定，我肯定會支持。」翟新文說：「我還以為你是來給她求情的呢！」方圓說：「局長，我想跟您彙報彙報我的一點想法。」翟新文說：「說吧。」方圓說：「這一次局長作了精心準備，但王書記卻沒有聽得到，我也替局長感到遺憾。」翟新文說：「是啊，昨天晚上，我都熬到了後半夜，基本上把稿子的內容都背下來了。」方圓說：「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就要到了。局長準備的這些材料，我想仍然會有用。如果屈必通副省長來了，難道王書記、宋市長能不陪同嗎？在那個時候，局長把東州市最近兩年教育的進步再彙報給屈省長、王書記、宋市長，不是更好嗎？」翟新文點點頭，說：「不錯。」剛才還相當鬱悶的心情，現在豁然開朗起來：「小方你說得好。」方圓說：「下一次您的彙報，也不一定是書面彙報。您不是指示也要做一個DVD片子嗎？把東州教育近兩年的創新點、閃光點、成績點，都濃縮到這個片子裡，更形象，更生動，比您口頭彙報是不是更能清楚展示東州教育的成績？」翟新文說：「好，很好。看來，讓你牽頭，還是非常正確的決定。這個片子的製作，就交給你了。有你來做，我會很放心。」方圓說：「或許我個人的力量，肯定不是行的。但有了教育科、法規科和教研室這麼一個強有力的團隊，我相信，一定能夠做出一個好片子。等樣片出來後，我們會第一時間把片子播放給局長看，請局長提出修改意見，最終達到的效果是：充分貫徹好局長的指示精神，充分展現東州教育近幾年取得的進步，充分展現東州市全面實施素質教育的成功經驗和可喜成果。」
　　
　　翟新文已經有所憧憬了：「好，大約什麼時間能做出來樣片？」方圓說：「期初視導結束，就著手做，力爭在3月15日前拿出樣片。」翟新文說：「好。需要多少經費，你儘管說；另外，需要加班吃飯，你來安排，回頭我給簽字報銷。」方圓說：「5中也可以報銷的。」翟新文說：「教育局是教育局，5中是5中。你是我的副主任督學，你領導教育局科室同志加班加點，一定要由教育局來付帳。」方圓說：「謝謝局長了。」翟新文此時已經心情大好：「應該說謝謝的是我，不是你。」方圓說：「我是謝謝局長對我的信任。」翟新文說：「我非常信任你。你是我教育局最信任的人之一。」方圓說：「謝謝。局長，在最近一個階段，其實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辦好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如果能夠成功舉辦，那是向省領導、省廳領導和全省教育同行展示東州教育進步的最好平臺。同時，東州市從王書記到宋市長到其他領導，也能感受到東州教育的進步。」翟新文說：「是啊！」方圓說：「其實，在一定程度上，一切都為素質教育現場會讓路，也是可行的，也是有必要的。」翟新文說：「是的。」方圓說：「其實我是很想全身心投入到籌備素質教育現場會的工作中，所以我申請，我就不參加教育局的期初視導了。我留在5中，抓學校，抓素質教育，比我參加對全市的教育督導更重要。」翟新文說：「是的。今年的期初視導你就不用參加了。」方圓說：「謝謝局長支持。還有，清江省依法治教示範縣的推薦工作，我也感覺有些忙，顧不過來。還有三個縣區沒有去，包括江南縣、延平縣和龍灣區。我就不去了，還是讓滕飛躍和賈亮他們去吧。我對滕飛躍、賈亮提出的要求是：實行科學的打分制，制定出科室的評價打分項，全面量化。推薦的標準就是誰的分數高，就推薦誰。我也對賈亮說，這一回推薦的這個縣或區，一定要確保其能夠在16選10的省考核評審中勝出。如果推薦的縣區成為6個中的一個，我警告賈亮，要換人做。」翟新文說：「是啊，如果不能保證這個省首批示範縣的牌子，我看賈副市長的面子也就不用給了。換一個能幹事、能幹成事的同志來做，會更好。」方圓說：「是的，我也是這樣想的。沒想到我想的，竟然跟局長想得一樣。」
　　
　　「哈哈哈哈。」翟新文笑起來，越看方圓越順眼。這個方圓，別說是王國棟喜歡他，宋雲生喜歡他，憑什麼不喜歡？句句都說到我翟新文的心裡，我翟新文也是很喜歡啊！
　　
　　方圓說：「我很有決心把這一次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辦成功。這是東州教育的大事，辦好了，就是誰都抹不去的教育成績。到時候，翟叔您臉上有光，我們也跟著有光啊！」翟新文說：「是啊。你辦成功了，確實是我臉上有光。」方圓說：「我想籌備這麼一場音樂會，放在晚上，請清江省的領導和教育同行來觀賞。就像春節前的政協會一樣，用一場新春音樂會，來對東州5中進行全面的宣傳，效果很好。」翟新文說：「這個設想很好。」方圓說：「不過，要辦這麼一台很好的晚會，我的能力是有限的。放眼全校，也只有那紅能夠承擔這一任務。我有些擔心，如果那紅去了11中，東州5中現有的人再找不出一個頂起來，能組織好這一次音樂會的人才，我可怎麼辦呢？」
　　
　　翟新文說：「那紅留在5中，終歸是一個隱患。誰知道她什麼時候再演出一場驚人的戲。」方圓說：「那紅的缺點我也認為是多了些。像今天說出周玉潔的身份，像今天顯擺她是素質教育DVD片的創意者，像因為她的話打斷了王書記繼續聽彙報的思路，我也不能接受。」翟新文說：「是啊！這是嚴重不守規矩，必須受到應有的懲罰。」方圓說：「可是那紅走了，誰來組織和指揮這一台音樂晚會呢？」翟新文說：「那我再派一個音樂搞得很好的同志到你校擔任副校長，怎麼樣？」方圓說：「哪個老師有什麼藝術才能，哪個學生的音樂素養怎麼樣，哪一個學生有樂器天賦，一個新來的同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半個月內熟悉過來的。」
　　
　　翟新文沉默了。想來想去，還是要把那紅留下來更合適。翟新文沉吟半晌，說：「為了辦好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我就給那紅一次機會。如果她再有第二回，絕不輕饒。」方圓說：「太感謝了。如果那紅再不懂得珍惜局長給的這難得機會，以後假如錯過了，我是絕對不再為她說半句話。」翟新文笑著說：「小方啊，你這是在暗度陳倉啊！」方圓苦笑：「我在局長面前，一直都是在為局長著想。就是暫時留下那紅，也是辦好素質教育現場會的需要啊！」翟新文說：「好啦，你跟那紅說吧，她的調動先記在帳上，調與不調，就看她的表現，就看她能不能成功展示素質教育現場會中的藝術教育工作。」方圓說：「好，我一定要那紅轉達局長的指示精神。」
　　
　　方圓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給那紅打電話：「那校長，我與翟局長談完話了。」那紅心急火燎：「方校，怎麼樣？」方圓說：「翟局長說，你的調動先記在帳上，調與不調，就看你的表現，看你在這一次素質教育現場會能不能立下功勞。」那紅心一下子放到了肚子裡：「校長，請轉告局長，我一定全力以赴，把我分管的工作、承擔的工作，做好。」方圓暗笑：你覺得你有資格讓我轉告局長嗎？
　　

1599、楊合慧質問方圓(1)
　　
　　
　　處理完那紅的事情，方圓覺得心神俱疲。坐在還算舒服的沙發椅上，身子軟軟地靠在椅背上，前所未有的疲倦感侵襲而至，讓方圓體會到了當學校一把手的艱難。事情多，事情雜，事情亂，但最終都需要自己這個一把手來解決，一把手就是所有的矛盾最終的解決口，也是唯一的出口。那紅，真希望你以後不要再給我添亂。
　　
　　閉上眼睛，想放鬆一下身心，不想找事，但事情卻在找方圓。方圓的手機響了，看到號碼，卻是黃嘉偉辦公室的座機號碼。方圓長歎一聲：又有什麼事啊？我昨天晚上才睡了不到四個小時，今天又處理這麼多事，能自己解決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啊！
　　
　　但電話還是要接的。方圓接起電話：「黃校長，是你嗎？」黃嘉偉說：「方校長，是我。」方圓說：「有什麼事？」黃嘉偉說：「方校長，有件事本來我一直不想說，但下週一就要開學了。」方圓說：「說吧。我又不是那種不讓人說話的人。」黃嘉偉說：「方校長，新學期你還要兼任高一（12）班的語文教學。目前，高中三個年級所有學科、所有老師的教學計畫、前兩周備課都已經報到了我這裡，我和三位主任也都檢查了一遍，今年的備課情況還是不錯的。今天上午，學校舉行了獎勵基金的簽約儀式，老師們受到的觸動很大，下午我又召集高中部的老師開了會，激勵大家更加努力工作，培養更多的清華、北大學生。」方圓說：「你做得好。你做事，我很放心的。」黃嘉偉說：「可是……」方圓說：「說吧，只要是為了工作，你什麼都可以說。」黃嘉偉說：「那我就斗膽說了。方校長是高中150名教師中唯一沒有報教學計畫和備課的老師。按照學校的規定，每一位任課教師都必須上報教學計畫，並在開學前備出兩個周的課……」
　　
　　方圓的臉紅啦！一陣陣發燒的感覺，灼熱著方圓的雙頰。是啊，天天要求別人幹這個，幹那個，自己竟然是唯一沒有做到的人！方圓說：「黃校長，不好意思，我明天和後天加加班，星期一一大早就交給你。」黃嘉偉說：「知道校長忙大事，我很理解。但既然校長讓我負責高中的教育教學品質，那我就得嚴格要求，一視同仁。」方圓說：「黃校長說得對。這件事啊，確實是我做得不好。」黃嘉偉說：「也不能全怪校長。為了讓校長備好課，我下午去了一趟新華書店，給校長準備了幾本參考書和教案書，或許校長沒有時間去書店買這些書，我給準備好了。另外，校長，我也把高一年級備課最好的一位老師的教案拿出來。其他5位老師的教學計畫也都拿出來。不知道，我是不是可以把這些東西都放到您的辦公桌上？」
　　
　　嘿，替自己考慮得真周全啊！這黃嘉偉，不好意思批評自己這個上司，但又不能不提備課的事情，估計也是思想鬥爭了很長時間。估計是怕自己對他有看法，他還去了書店買好相關的書籍，還準備好別人的計畫、教案，真是用心良苦啊！這當副手，也挺不容易的。
　　
　　方圓說：「謝謝黃校長。把你準備的東西都放到我辦公桌上吧。辦公室裡有鑰匙，你找陳秋蘋，把東西給放好。」黃嘉偉長長地松了一口氣：「校長，除了備課和上課，其他的事都不用你操心，我們能做的，我就安排其他同志給做了。就是這備課，別人恐怕沒有你水準高，也體現不了你上課的思路，這個，真沒有辦法替代。」方圓說：「黃校長，其實我也非常需要像你這樣敢於指出我工作的問題的人。兼聽則明，偏聽則暗。黃校長，我期待著在我的工作中出現問題或不足的時候，你能夠給指出來。」黃嘉偉受到了鼓勵，心裡平靜了許多。黃嘉偉說：「只要方校長不怪我，在工作上有的時候我難免會說一些方校長不愛聽的話。」方圓說：「都是為了工作，我理解，我也支持。」
　　
　　掛斷電話，方圓發現自己的臉還是紅著的。下星期一就要正式上課了，自己還沒有備一節課呢！這在以前，根本都不可想像！以前，自己是多麼努力啊！都提前好幾個周就把課備完了，現在竟然一節課不備。唉！一個寒假，自己都瞎忙些了啥？
　　
　　方圓決定馬上去學校，拿備課參考材料，然後回家備課去。還沒有出門，手機又響起了動聽的音樂。方圓看一眼，是池麗萍打來的。看到這個手機號碼，方圓的心就湧起一種衝動，一種想把她摁倒在□□的衝動。方圓接起電話：「小池。」對方的聲音充滿了溫柔充滿了崇拜：「親親，我實在是太崇拜你了。聽說今天，每一位市領導都跟你握了手，還說了很多鼓勵你的話？」方圓問：「你怎麼知道？」池麗萍說：「我還聽說，你讓安東升一下子又加了100萬的獎勵基金？」方圓說：「這是安董事長主動提出來的。」池麗萍說：「安東升那可是東州市最精明的商人了，能讓他拿出100萬做貢獻，猶如是鐵公雞身上拔雞毛啊！親親，我實在是太佩服你了。」方圓被美女讚美，剛才的不愉快也釋放了很多。方圓說：「這錢也不是給我的，是給學校的。」池麗萍說：「那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給的。親親，今天晚上來我這裡吧，我給你煮面吃。你既可以吃面，也可以吃我。怎麼吃都可以。」
　　
　　這真是誘惑死人不要命啊！方圓心裡那想要把池麗萍給摁在床上的願望也更加強烈起來。但今天實在是太累了，也太困了。方圓說：「小池，我昨天休息了不到四個小時，今天白天忙了一天。我現在只想回家撲到床上，一覺睡到天亮。但是不行，學校還有事，我現在要趕回學校去。」池麗萍聲音裡顯然有失望，但很理性：「好吧。你好好休息，不用管我。等你休息好了，你開心，我也高興。」方圓很是喜歡池麗萍這樣懂進退知場合，說：「好，等我休息好了，就去找你。你還沒有跟我說說，在帥氣服飾公司現在的工作情況怎麼樣呢。」池麗萍說：「一句話，正在全面進入角色。具體的，我還真想跟你說說，有些事情似乎只有你給拿拿主意，我才更有主心骨。」嘿，幾句話讓方圓覺得自己很像個男人。
　　
　　通知了張國亮，方圓收拾東西準備下樓。但電話依然是沒有停歇的意思，這個手機號碼方圓是太熟悉了，是延平縣教體局原進寶打來的：「方局啊，我是延平縣的老原。」方圓說：「原局長，你下午給我打過電話。」原進寶說：「方局啊，我下午向你請示，請你來延平視察指導我們的依法治教工作，你說你太忙，讓滕科長和賈老師代表你來延平。我真地很遺憾啊！」方圓說：「原局長，如果我真能抽出時間，我是一定要去的。你不知道，我這幾天都沒怎麼休息，天天忙到後半夜。下週一就要開學了，我還是5中的校長，也是5中的一名普通語文老師，還要給學生上課。所以一開學，我真是一點時間也沒有啊！」原進寶說：「理解，理解。不過，這個電話可不是老原我給方局打的。老原就是給十個膽子，也不能在明知方局忙得分不開身，還打來電話。方局啊，今天下午，我向岑書記彙報了跟你溝通的情況，岑書記說，方局是延平的老朋友，這春暖花開了，岑書記想請你一家來延平，岑書記要親自陪你，踏踏青。」
　　
　　不會吧？一個堂堂的縣委書記，一個縣太爺，要陪一個教育局的副處級幹部踏青？這依法治教示範縣只是省教育廳和省司法廳聯合授予的一個稱號，還至於讓縣委書記這麼重視嗎？方圓想起了過去的兩天裡，甌江區是副區長露了面，並陪吃了午飯；鹿堡區是副區長全程陪同考察；江南縣是由教育局副局長陳奇志出面，縣長、副縣長出動；現在好麼，縣委書記都要出面了。這依法治教示範縣，真地就很重要嗎？其實這樣的事情，最終決定權在翟新文手裡啊！方圓說：「原局長，你知道，我剛剛到教育局，很多事情，最終決定權不在我這裡。」
　　
　　原進寶說：「方局，什麼決定權不決定權的。岑書記就是請你到延平走一走，看一看。雁蕩山可是我們延平的形象大使啊！別的地方想能盡覽雁蕩山的風光，也不是那麼容易。方局，都是老朋友，明天，岑書記，我，還有馬志聰副縣長，周小可書記，大家一起到雁蕩山踏踏青。」方圓說：「明天啊，我還準備備課呢。要知道我這幾天忙，根本沒時間備課。馬上開學了，如果不備課，可真對不起學生啊！」原進寶說：「方局教學的水準，全國都是第一名，更何況你現在是副局，也是校長，還有誰會管著你？方局，岑書記今天可是對我說了，如果請不來方局，我的教體局局長也不用做了。你就是幫我老哥哥，也要幫這一把啊！」
　　
　　啊？都上升到這樣的高度了。方圓說：「原局長，其實你也知道，真正的決定權是局黨委會上，而翟局長更是一言九鼎。」原進寶說：「方局，不談工作，不談工作。咱明天就是老朋友在一起聚一聚。你可以不給我老原面子，但岑書記的面子總要給吧。」
　　
　　方圓一陣頭痛。在縣委書記面前，自己還真是缺少拒絕的勇氣。雖然岑百強管不了自己，但一個縣委書記就是一個地方大員，而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中學校長而已。方圓說：「原局長，那謝謝岑書記了。」原進寶說：「我就知道嘛，方局是一定很看重我們之間的這份情誼！明天早晨，我安排一輛商務車，去接上你一家。對了，方局，我記的你的寶寶已經半歲了吧。」方圓說：「是啊，我兒子到3月16日就整整半歲了。」原進寶說：「好呢！明天帶著孩子一起來吧。」方圓說：「看看情況吧。孩子終歸是太小。」原進寶說：「也是。不過，方夫人明天怎麼著也應該出來。家裡有老人幫著帶孩子嗎？」方圓說：「有的。我岳母，還有一位小保姆。」
　　
　　原進寶說：「真是太好了。如果方局的孩子2歲以上，我是無論如何都要爭取讓孩子一起出來玩一玩兒。但連一歲都不到，怕是出來不太方便，現在雖然春天了，但還是有點冷。如果凍感冒了，我老原可負罪不起啊！有您岳母和小保姆，就是方夫人出來一天也沒有問題。」方圓說：「我跟我愛人商量一下。」原進寶湊近乎：「我對您夫人印象很深呢！上一次方局和畢市長來我們延平，您夫人伶牙俐齒，很有智慧的女性。」方圓說：「過獎了。」原進寶說：「方局，明天一大早啊，我們延平的車就到你社區門口，等著你和方夫人了。」呵，有一點趕鴨子上架，不上也得上的味道了。人在江湖，要拒絕別人的邀請，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1599、楊合慧質問方圓(2)
　　
　　
　　返回學校，已經傍晚時分。方圓看到，學校裡，還是人來人往，許多辦公室裡仍然在亮著燈。仔細看去，副校長室、初中教導處、高中教導處、辦公室，都是燈光明亮。方圓的心裡有些慚愧：唉，自己這個當校長的，沒有在一線努力工作，倒是其他同志都在拼啊！邱正軒還在吧？阮少修還在吧？他們可都是昨天晚上沒怎麼休息的人哪！
　　
　　信步走到曾經非常熟悉的高中教導處，黃嘉偉、楊文瑞、于海河、曾佩璿，四位管高中的領導，一個也不少。看到方圓蒞臨，四個人都站了起來，問方圓好。方圓說：「剛從教育局回來，看到這裡亮著燈，來看看大家。」黃嘉偉說：「方校，那些資料我已經請陳主任放到您辦公室了。」方圓點點頭：「我要來向黃校長承認錯誤。」黃嘉偉說：「校長太忙了，而且忙的都是大事。」方圓說：「再忙也不能忘記本職啊！」四個人都沉默下來。方圓覺得有些尷尬，轉移了話題：「昨天和今天，大家都很辛苦。早點回去休息休息吧。」黃嘉偉說：「方校長，現在我們高中部決心很大。有了這個獎勵基金，我和三位主任都在商量，高三年級今年如何培養更多的清華、北大學生；高一和高二年級如何打下良好基礎，為明後年多考上清華、北大學生而抓好前期準備；高一和高二的老師和學生如何多參加有意義的省級、全國級比賽，拿獎牌回來。由於這個獎勵基金，是既獎學生，也獎老師，所以當我召集全體老師會之後，老師們的積極性也被調動起來。如何發揮好老師們的積極性，爭創一流成績，就是我們四個人現在在研究的問題。」方圓點點頭：「好啊，成績是證明一個人工作努力不努力、工作是否有能力的重要依據。我看哪，這個獎勵基金的獎勵辦法，還是要好好研究研究，將來不僅要獎勵學生，和直接相關的老師，更要獎勵分管的主任和校長。這個，等我考慮考慮，先讓辦公室拿出一個方案，我們校務會上研究。黃校長，三位主任，高考固然重要，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素質教育現場會的籌備。你們也看到了，王書記、竇部長、鄧市長、畢市長都很關心這件事，而去年宋市長來的時候，也是相當關心素質教育現場會的成敗！東州在清江省16個地市中排名8、9名的樣子，東州太需要證明自己了。」黃嘉偉說：「是的，校長。不過，我的觀點是：臨時抱佛腳，不如長遠夯實基礎更重要。我看到有許多的策劃，都是臨時性的策劃，或許有一定的效果，但整體的規劃，長遠的打算，更重要。其實我個人覺得，如果今年按照年初您提出的八大思路來做，明年再來承辦素質教育現場會，那個時候的效果就是貨真價實了。」
　　
　　黃嘉偉的話一點也不露骨，但方圓還是聽懂了他的意思。方圓說：「黃校長的想法是好的，不過太理想化。承辦這麼高級別的素質教育現場會，對我校來說，也是各方面工作的推動。如果沒有這樣的現場會，我們還能如此有力度地推動我們八大思路的貫徹與落實嗎？有的時候，事情的發展並非完全如我們所願，就像是1998年的長江大洪水，洪水都來了，我們能因為我們還沒有做好準備，就不救水嗎？就像今年，湖南彬州遭遇罕見的冰凍雨雪災害，斷電斷水斷交通，難道我們沒有做好這樣的準備，就不去努力想辦法解決嗎？廣州火車站，壓了多少人？報紙上報導的是10萬人啊！總書記去了，總理去了，一位副總理坐陣廣州，全方位調度。這樣的事情，誰都沒有做好準備，但到眼前了，能坐視不管嗎？黃校長，這個方面的思想意識還是要改變的。我們看素質教育現場會，既要看到一些存在的問題，更要看到其對我校發展積極推動的一面。有了素質教育現場會，我們在素質教育中的許多設想，都會想辦法抓緊落實全面推動貫徹，這都將有利於素質教育在我校的全面實施，有利於師生的進步；有了素質教育現場會，東州5中可以將名氣從東州市拓展到全省，為打造清江省一流中學而奠定了知名度。有了這個知名度，下一步，這個美譽度就有了基礎。有了這個素質教育現場會，還可以很好地鍛煉我們的幹部、老師、學生，能夠迎接各種複雜情況的挑戰，提高處理複雜問題的能力，這難道不也是好事？」
　　
　　黃嘉偉被方圓說服了：「是，我確實沒想那麼遠。方校長站得高，看得遠，說得對。」方圓說：「我最近在讀一本書，書裡闡述了一個觀點，就是人擁有積極的心態，往往就會看到事情好的一面；人擁有消極的心態，往往就會看到事情不好的一面。積極的心態容易引領成功；消極的心態容易導致失敗。現在，我說出來，與黃校長、師傅、海河、曾主任互勉。」
　　
　　於海河說：「方校，我實在是太佩服你了。」楊文瑞說：「方校長，以後再不要叫我師傅。我這個師傅，可是教不了你，也從來沒有教過你。」方圓說：「一日為師，終身不忘。師傅就不要客氣了。」曾佩璿望著眼前這位年輕的校長，內心是百感交集。
　　
　　方圓又來到初中部教導處，三位主任馮傑宇、張岳羽、楊合慧也同樣都在。大家規規矩矩地問了一聲方校長好，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方圓說：「三位主任都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吧。」楊合慧說：「邱校長還沒有回去的意思，我們也不好回去。」方圓說：「昨天晚上，邱校長可是只休息了一小會兒，他還在工作嗎？」楊合慧說：「是啊，邱校長是鐵打的筋骨。方校，邱校長當了常務副校，工作勁頭很足，這個確實值得我們學習。但也不能這個幹法啊！把我們都給累倒了，後面誰給學校幹活啊？再說了，邱校長他在加班，老婆可以照顧家，他一點不用操心。我這樣的女同志，要是天天加班，老公不要我，都有可能啊！我不回家做飯，不回家照顧孩子，家裡公公婆婆有意見，老公有意見，孩子也有意見哪！」
　　
　　這還真是個問題。方圓忽然想到自己，其實自己天天在外面忙，如果不是因為孔雙華天天呆在家裡，岳母又不需要坐班，再加上有保姆小清，這必然也會造成家庭矛盾啊！
　　
　　楊合慧說：「方校長，我這個人是個直脾氣，有些話我不吐不快。今天的獎勵基金出臺後，黃校長召集了高中部老師開會，我聽說高中部老師的情緒基本上都給調動起來了，因為黃校長為他們畫了一張大餅，看得見，摸得著，誰要是帶的學生考幾個清華、北大，這獎金就來了。方校長，我們初中的老師怎麼辦？我們帶的學生不可能去考清華、北大，要考也只能考高中，我們初中的老師帶初中出的力，也不比高中老師少，憑什麼讓我們初中的老師看著高中老師將來拿獎金，而沒有我們的份兒？方校長，你別怪我說話粗，我這是話粗理不粗。高中老師是人，難道我們初中老師就不是人了嗎？」
　　
　　方圓還真沒有想到過這個問題。楊合慧質問的語氣，雖然聽起來很不舒服，但說得也很有道理啊！
　　
　　張嶽羽開口制止：「楊主任，你都說了些什麼？」楊合慧說：「我說了什麼？我說了我的心裡話！邱校長不讓我說，但我知道方校長是講道理的人，他一定會讓我說。我說出來，心裡就痛快些；我說出來，也不是只代表我一個人說，而是代表全體初中老師來說。方校長，如果你覺得我是個刺頭，那你可以撤我的職；但如果不讓我說，我覺得這對我很不公平，對全體初中老師很不公平。」
　　
　　方圓的心裡很不舒服，特別是被人質問。已經很少有人敢質問方圓了。但理智告訴方圓，今天，自己聽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非常有用的資訊，那就是：事關學校和諧穩定的一件大事，如果沒有楊合慧的提醒，恐怕真地會埋下隱患！方圓看了看沉默的馮傑宇，看了看剛才出言制止的張嶽羽，又看了看情緒激動的楊合慧，面色凝重：「剛才楊主任反映的問題，很重要，我要感謝楊主任。回頭我就研究，獎勵基金如何能夠公平地獎勵初中的老師和學生這個問題，近期一定會出臺一個方案。這個我承諾了，我就一定會做到。」楊合慧臉露驚喜：「真地嗎？我就知道方校長是一個好領導！以前，方校長答應的事，都給辦到了。」方圓說：「初中是與高中平等的重要學段，沒有初中三年的基礎，就不會有高考的好成績。」楊合慧說：「太對了。我們初中本來就很重要嘛！」方圓說：「我會與東升集團的領導協商，看如何更好地兼顧到初中學生和初中老師的利益。另外，以後學校再研究各種政策的時候，一定會充分考慮初中老師的利益。」楊合慧說：「就是嘛！能考慮好我們初中老師的利益，我們工作起來才會順心順氣。」
　　
　　方圓話鋒一轉：「不過，楊主任，跟領導反映問題的時候，完全可以心平氣和，如果覺得不能做到心平氣和，也可以用書面的方式寫個材料給我看。像你這樣，高聲調質問校長，用責問的語氣跟你的上級領導說話，你覺得你做得合適嗎？」
　　
　　楊合慧一下子愣在那裡。方圓說：「你反映的問題，我接受，並且會在今後的工作中很好地注意。但你反映問題的態度，我不接受，這不是一個下級應該對上級的態度。如果你認識到你還有些錯誤，那你就寫一份檢討吧。」
　　
　　方圓不再多說什麼，轉身離去。楊合慧氣得想跳起來罵人，但終於還是沒敢。在家裡，要是老公敢這樣和她說話，那她絕對不會客氣；在學校，要是哪個老師包括馮傑宇、張嶽羽敢這樣跟她說話，她也會蹦起來。但面對著方圓，楊合慧忽然發現，這個比自己年輕好幾歲的頂頭上司，還真是有那麼一種威嚴，有那一種殺味，有那麼一種讓人畏懼的力量。直到方圓走遠了，楊合慧恨恨地猛拍了一下桌子。張嶽羽說：「楊主任，難道你不準備寫檢討？」楊合慧橫眉冷對：「我寫不寫檢討，跟你有什麼相干？」張嶽羽頓時語噎：這個楊合慧，真是個潑婦！誰娶了這麼個女人，這日子還怎麼過？
　　
　　楊合慧一屁股坐下，大聲地說：「我寫檢討，我寫，我寫，誰讓我態度不好，誰讓他是我頂頭上司！」馮傑宇冷眼旁觀：嘿，誰當楊合慧的領導，都不好當啊！現在看，大概也只有方圓能管得了她，連邱正軒對她也是很無奈。
　　

1600、縣委書記熱情的背後（1）
　　
　　
　　方圓趕回家的時候，已經是筋疲力盡了。簡單地吃了幾口飯，方圓說：「媽，明天你和小清辛苦辛苦。延平縣的原局長請我和雙華去延平，一大早派車來接。」孔淑芳說：「好。」孔雙華說：「去幹什麼呢？」方圓苦笑著說：「逼著去吃鴻門宴啊！」孔雙華說：「怎麼回事？為什麼要逼你？逼你的話，你可以不去，我更不去。」方圓說：「原局長說，延平縣委書記岑百強明天要請我和家人去踏青，看看雁蕩山的春光。雙華，我能不去嗎？」孔雙華說：「有理由嗎？」方圓說：「人家不說，就說邀請我和你去踏青。我猜想啊，跟這一次推薦清江省依法治教示範區有關。但人家不說，我也不能說就是這個理由。其實我已經跟原局長說了，這個事的真正推薦權、決定權在翟新文局長，在局黨委會，不在我這裡。如果就是原局長來邀請，我還真不去了。但是，邀請的人是縣委書記啊。」孔雙華說：「看著你當官這麼累，我很心疼的。人家送那麼一點東西，固然是好，但比起你的健康，比起你的快樂，這都不重要。」
　　
　　方圓忽然很感動，因為他從孔雙華的眼睛裡讀出一往深情，從孔雙華的樸實話語裡感受到了愛與關懷。方圓想起這兩天發生的一件件事情，感歎道：「沒當官的時候想當官，當官了，其實也有當官的苦。這兩天，我的煩心事特別多。」孔雙華說：「有什麼煩惱事，講出來，心裡會好受些。」方圓說：「當了教育局副職，我看到了教育局的複雜鬥爭，簡直可以用驚心動魄來形容；當5中的校長，下面的副校、主任們也很難擺平；與社會各界相處，也是在拒絕與接受之間徘徊。就說這一回從5個縣區裡推薦一個縣或區參加清江省首批依法治教示範縣的評比，我分管法制工作，事情就賴在我的頭上，這幾天又吃飯又送東西，都是各個縣區幹的。如果不收，以後還怎麼相處？如果收，還擔心犯錯誤；收下了，還要考慮，如果推薦了一個縣，其他四個縣區怎麼跟人家解釋？我猜想啊，明天去延平，恐怕雖然他們不說，估計也是跟這件事有關。但我不能不去啊！前三個縣區已經交流過了，延平又怎麼能不交流？所以我說，決定權在翟局長那裡，不要找我，但人家搬出縣委書記來請，我就是再膽子大，也不能拒絕一個縣委書記啊！」孔淑芳說：「小方，官場複雜！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畢竟你是副職，決定權不在你這裡。另外，雖然他們現在來找你，但也不意味著他們沒有找過翟新文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方圓看了一眼岳母，讚歎道：「媽，姜還是老的辣啊！」孔淑芳笑了笑：「吃的米飯比你多了幾年。小方，也不用為當官而苦惱。不管怎麼說，當官的好處是要遠遠多於不當官的好處，要不然，為什麼那麼多人都拼了命要去當官呢？為什麼全國公務員考試已經成為最火熱的考試呢？你看看，自從你當了5中的校長，我看你的工資基本就沒有花過，工資卡一直都在雙華那裡，沒見你跟雙華要錢。出門還有給你當司機；請人吃飯你簽個字酒店裡就認帳。你是普通老師的話，還能有這樣的待遇嗎？你再看看，你去了教育局當副主任督學，剛去一個禮拜，分了一套限價商品房，還是個大套三；如果你是普通老師，恐怕還在為買房子發愁吧！當官有當官的好處，這好處呢，肯定也要比煩惱多。知道你這幾天很累，快去休息吧。明天我和小清看孩子，你和小華去延平放鬆放鬆。你們小倆口也應該在一起，多交流交流，小方你正好也多放鬆放鬆。人不是鐵打的，總是需要休息的。明天就當作是一個好的休息時間吧。」
　　
　　方圓一覺睡到天亮。這一覺，竟然連個夢都沒有做，直到清晨醒來，那種神清氣爽的感覺，讓方圓對睡一個好覺充滿了渴望：以後啊，要爭取天天都能睡個好覺。
　　
　　原進寶的電話很快就打過來了：「方局，我的車已經到了你社區門口了。」方圓說：「啊？原局，不是說你派車來嗎？怎麼你親自來了？」原進寶說：「方局是處級領導，我是科級小幹部。為了體現我的誠意，體現延平縣的誠意，我來你家樓下，也是應該的。」方圓說：「快請上樓來坐坐吧。」原進寶說：「好，那我就拜訪拜訪方局的家。」方圓說：「我下樓來接你。」原進寶說：「麻煩方局了。」
　　
　　方圓下樓來，遠遠地就看到了原進寶。方圓想幾步迎上前，沒想到原進寶已經邁著輕快的步子，跑了過來，緊緊地握住方圓的手：「方局，早上好啊！」方圓說：「原局長，你這樣做，會讓我過意不去的。」原進寶說：「這只是我的誠意，延平的誠意。」方圓說：「請原局來我家坐坐。」原進寶說：「謝謝。」
　　
　　等方圓、孔雙華與原進寶一起下樓的時候，原進寶說：「方局，我這可就算是認了家門了。以後少不了要登門拜訪。」方圓說：「歡迎。」
　　
　　一路走來，兩岸綠樹蔥蘢，原野同樣春意乍現。看著這樣的景色，方圓也是賞心悅目。想起了自己今天其實是應該備課的，但現在……唉，方圓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商務轎車很快就駛進了延平縣城。與上一次方圓來延平的時候相比，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建築，仿佛這座縣城依然停留在半年之前。商務轎車很快就駛進了延平縣委、縣政府的大院，直接駛上了大樓門口的平臺。方圓看到，延平縣委書記岑百強、延平縣委常委、辦公室主任藍永升、副縣長馬志聰站在了門廳處，笑吟吟地望著這輛轎車緩緩停下。看著方圓和孔雙華走下車來，岑百強伸出手，卻並沒有繼續向前走半步，熱情的招呼已經迎面撲來：「方局，歡迎來延平縣啊！」
　　
　　方圓幾步走到近前，迎著岑百強的手緊緊握住：「岑書記，我真地很慚愧啊！驚動了岑書記的大駕，實在是心裡難安啊！」岑百強呵呵地笑著：「方局，你太客氣了。方局是東州的政壇之星，能夠結識方局這樣的朋友，也是我的心願哪！」方圓說：「謝謝岑書記。能夠有機會向岑書記學習，也是我的心願。」岑百強很紳士地笑了笑，再次伸出手：「這位是孔老師吧？」孔雙華說：「岑書記，你好。」岑百強說：「我可是跟著孔校長學過行政管理學的，說起來也是孔校長的學生。孔老師如果不嫌棄，以後就叫我岑師兄。」孔雙華說：「不敢呢！還是稱呼您岑書記比較好。」岑百強說：「我對孔教授的學術造詣敬佩有加，最近還想請孔教授到我縣給全體的機關幹部講一講，怎樣做一名合格的公務員。可惜啊，孔教授實在太忙！孔老師，還請您費費心，看能不能給我們延平的同志們搭個橋，給我們一個聆聽大師講課的機會。」孔雙華說：「岑書記的話，我一定會向我父親轉達。謝謝岑書記對我的父親的認可。」岑百強說：「在行政管理學領域，孔校長在東州，無人出其右。」
　　
　　方圓看著孔雙華，今天妻子的表現還是很讓他滿意，回答得體，不卑不亢，很有修養，體現出了大家閨秀的風采。岑百強介紹自己帶來的人，方圓說：「這兩位元領導我都認識，這一位元是藍主任，這一位是馬縣長。」岑百強說：「方局好記性啊！」方圓說：「前兩次來延平的時候，一次見的馬縣長，一次見到了藍主任。再次相見，自然是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