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官場] 局長成長史 作者：徐浩瀚 (連載中)

1600、縣委書記熱情的背後（2）
　　
　　
　　藍永升說：「方局記憶力真地不錯。」方圓說：「很高興再一次見到藍主任。」兩個人握手，眼睛裡都含著笑意。馬志聰的精神似乎比上一次見到的時候要好一些，他主動伸手：「方局，以後我們的溝通可就多起來了。你是市局領導，我分管教育，還請方局多為我們延平教育出出主意啊！」方圓說：「馬縣長是專家，我是剛剛入門的雛兒，應該是我向馬縣長多請教。」岑百強說：「方局，以後馬縣長會經常會騷擾方局，方局可不要煩喲！」
　　
　　方圓很是奇怪：原來靠邊站的馬志聰，難道是鹹魚翻身了？再看看原進寶，與延平縣教體局黨委書記周小可站在三位縣領導的後面，全然沒有了以前的那種風光。方圓清楚地記得，在原縣委書記廉松的面前，原進寶進退自如，而馬志聰似乎是受氣包。難道岑百強當了縣委書記，這原進寶失去信任了嗎？如果真是這個原因，那麼原進寶的急切請方圓到延平來，心情就可以理解；而親自到自己家來迎接，這是不是為了證明什麼？事出必有因，一件小小的事，也透著讓人琢磨不明的玄機啊！
　　
　　岑百強說：「方局，孔老師，今天難得來延平，時不我待。我們現在就去雁蕩山，先爬山，再吃飯，好不好？」方圓說：「岑書記日理萬機，這怎麼可以？如果教體局的同志有時間，安排一位，陪我們夫妻去爬爬山就可以。」岑百強說：「不能這麼說。我呀，今天已經換上了運動服。你看看藍主任、馬縣長，也是運動服。我們也需要爬爬山，放鬆放鬆嘛！天天為人民服務，也得給我們這些人民公僕一些喘氣的時間，對不對？」
　　
　　一輛奧迪A6轎車，一輛豐田中巴，前面還有一輛警車。這架勢，跟接待大領導沒有什麼區別。岑百強說：「方局，孔老師，坐我的轎車吧。其他同志坐豐田中巴。」方圓說：「岑書記，您的專車，我怎麼能坐？」岑百強說：「你是延平的貴賓，今天坐我的車，才更能體現出貴賓。」孔雙華說：「岑書記，我坐中巴吧。」岑百強一愣，隨即明白孔雙華的意思。岑百強伸出大拇指：「孔校長絕對讓人敬佩。方局，我很羡慕你呀！孔老師這是給你我創造說悄悄話的時間哪！」
　　
　　方圓也忽然發現，妻子孔雙華這件事似乎處理得非常得體，一下子就把大家閨秀的一些特點給展現了出來。孔雙華說：「岑書記過獎了。」岑百強說：「我與方局之間，還真沒有什麼悄悄話可講，所以還是請孔老師坐奧迪車吧。」孔雙華說：「我還是坐中巴吧。如果我來坐奧迪，三個人都坐後排，就顯得擠。」隱含的意思是誰坐前排似乎都不合適。岑百強說：「難道我跟方局在一起，孔老師不吃醋嗎？」孔雙華笑了：「岑書記真幽默。你是男人，與方圓在一起，我肯定不吃醋。如果是女人，那我肯定會吃醋。」
　　
　　眾人都笑了起來。大家分頭上車，方圓與岑百強一起鑽進了奧迪車。這輛車與方圓的奧迪車完全一樣，甚至內部裝飾也沒有方圓的車更豪華，當初劉明對這輛奧迪1.8T可是真下了一番功夫的。警車開路，奧迪車跟在警車後，豐田中巴押後，向雁蕩山風景區駛去。
　　
　　岑百強說：「方局，昨天王書記、竇部長都去了你的學校，這場面很隆重啊！」方圓說：「這件事岑書記也知道啦？」岑百強說：「我怎麼能不知道？昨天晚上的東州電視臺新聞播了，今天早晨的東州各大報紙都是頭版頭條或二版頭條。王書記與安東升董事長、方局的合影照片，就在《東州日報》的頭版上。」方圓說：「岑書記，其實主角是王書記和安董事長，我只不過因為是東州5中的校長，沾了這個職位的光。」岑百強意味深長地說：「王書記不輕易與人合影的。像我一個縣委書記，一年可以動用的財政資金也有10個億；像王書記，一年可以動用的財政資金，肯定超過上百億。東州5中的這個獎勵基金，不過在200萬，在一個縣委書記眼裡，都算是小錢，更何況一個市委書記？方局啊，王書記、竇部長出席這樣一個學校層面的獎勵基金簽約儀式，代表的意義很是不同啊！」
　　
　　方圓這個時候才有所感悟：原來王書記來5中，真地是有深刻的內涵在裡面。方圓說：「謝謝岑書記指點。」岑百強說：「看到王書記這樣器重方局，像我這樣王書記一手提拔和培養的人，也都羡慕方局啊！」
　　
　　呵，敢情岑百強是王國棟書記的兵！怪不得啊怪不得！今天岑書記邀請自己到延平來踏青放鬆，除了依法治教示範縣的事情，是不是也包含著別的意味在裡面？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官場，不知不覺已經進入了一個又一個的圈子，或許，在岑百強的眼裡，自己與他一樣，都是王國棟圈子裡的重要成員。一個圈子的人，多交流，多接觸，其實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加深這種圈內的認同感，加深這樣的感情。
　　
　　一路上，有一搭無一搭地聊著。岑百強忽然就扯到了自己身上：「方局啊，我這剛剛當選縣委書記，在別人看起來是風光無限，其實壓力也很大。」方圓說：「我完全能夠體會岑書記的不易。因為我剛剛提拔為副處，也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岑百強說：「都說當官很風光，可外面的人又有誰知道當官的壓力！最近，又有一個縣委書記跳樓自殺了，又有兩個縣委書記因為賣官帽子和包養情人被雙規，在北方一個縣，縣委書記和縣長因為礦難事故，雙雙被免職。這縣委書記啊，一方面在一個縣的範圍內很有權力，另一個方面，隨時都有可能成為導火索、替罪羊。」
　　
　　方圓感同身受，頻頻點頭。岑百強說：「我當了縣委書記，壓力非常大，一方面是穩定的壓力。縣委書記站在維護党的執政權的第一線，按照屬地管理的基本原則，任何信訪問題最終都需要由縣這一級來解決，而當前，要真正做到依法行政，特別是在鄉鎮和村這兩級，還是相當艱難。這基層幹部的素質提升，非一日之功啊！
　　
　　另一方面就是發展的壓力，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當了縣長、縣委書記，就要為全縣的發展負責。要帶領廣大人民群眾發家致富，要保證擁有足夠的教育發展資金，要保證教育、衛生、民政等各方面的基本投入，要保證廣大的公職人員正常的工資發放。而公務員能夠及時足額發放工資，直接關係到縣域的穩定；如果占財政支出一個大頭的教師工資不能及時足額發放，更會產生強烈的社會反響！」
　　
　　方圓說：「聽岑書記這麼一說，我已經真切地感受到，當個縣委書記確實不容易啊！」岑百強說：「上面考核縣委書記，要看政績，這政績是什麼？既包括老百姓的人均收入，當然重要的是看縣域內的發展與變化，其中招商引資額、GDP、財政收入、上繳稅收等，都是硬指標！旅遊產業是延平縣的重要產業，但其他方面，除了前任在房地產方面賣了一些地建了一些新樓房，其他方面發展緩慢。我這個縣委書記心裡急啊！我們的縣工業園，只有少量的企業入駐，一大片土地還在荒蕪，每當我看到這一切，我心裡是焦灼如焚啊！」方圓說：「當縣委書記還真不是一般地難。」岑百強說：「方局是王書記重點培養的後備，我也是王書記的兵，如果我們能夠聯聯手，你多幫幫我這個老大哥，我是不會忘記你的。」
　　
　　啊？方圓覺得自己真地很有必要幫岑百強，因為岑百強說得很清楚，兩個人都是王國棟書記的兵啊！可是自己怎樣才能幫岑百強呢？
　　

1601、岑百強的真實目的
　　
　　
　　上午，岑百強、方圓一行人在一位年輕漂亮女導遊的引領下，飽覽了中雁蕩山的絕美風光。這裡，或許沒有北雁蕩山有名氣，但這些水清景秀，一路看水看山，一路賞心悅目。
　　
　　岑百強對這裡的風景耳熟能詳，不知道在過去的幾年裡，陪過多少領導來過這中雁蕩山。他一路上興致很高，給方圓講中雁蕩山的典故，談文人墨客留下的華美詩句，讓方圓對岑百強敬佩不已。藍永升、馬志聰、周小可、原進寶一路陪下來，讓方圓發現了一些微妙之處，馬志聰顯然精神抖擻，不時也插話講一講這裡的一些趣聞，但藍永升與原進寶則沉默了許多。
　　
　　人至山腰，就要折返，沿路而下，水的美麗盡收眼底。中雁蕩山最美麗的就是這水了。再一次下到山腳，已是中午時分，方圓說：「怪不得人們越來越喜歡旅遊，原來遊山玩水，確實是賞心悅目、放鬆身心、頤養性情的好方式啊！」岑百強說：「方局喜歡這雁蕩山的話，一年四季都可以來。藍主任，不是給方局準備了一張貴賓卡嗎？」藍永升說：「方局，這是一張延平縣委縣政府專門印製的貴賓卡，5年內免費，每次可帶不超過4人，不限次數。歡迎方局經常到我們延平來。中雁蕩，北雁蕩，都在延平境內，這個卡都可以使用。」方圓說：「我真是受之有愧啊！」岑百強說：「王書記可不希望自己人太見外啊！」
　　
　　方圓只好收下這張貴賓卡。岑百強說：「走累了，到雁蕩山莊坐一坐，歇一歇，吃個便飯。」方圓也覺得有些累了。畢竟，最近一個階段，工作太忙，休息不好，確實是體質虛弱。山還沒有爬多麼高，已經感到很疲乏了。就這樣的身體，新學期才剛剛開學，工作任務越來越繁重，工作壓力肯定越來越大，自己能堅持下來嗎？方圓忽然覺得，自己應該每週有體育鍛煉的時間了。
　　
　　賓主落座，岑百強當仁不讓，坐在主人位。一左是孔雙華，一右是方圓。坐在下首的縣委常委、縣委辦主任藍永升。岑百強說：「永升，今天中午吃什麼飯呀？」藍永升說：「方局想吃點什麼？」方圓說：「隨便吃一點就好。」藍永升說：「那就上一天我們延平的特產好不好？這一家的特產菜做得不錯，我去安排一下。」方圓說：「那麻煩藍主任了。不要太多，我們就這幾個人。」藍永升說：「我知道。」
　　
　　很快，各種菜肴就擺上來了。一碗燉煮天鵝肉、一盤臘肉竹筍絲、一盤天鵝蛋炒蔥，這個方圓吃過，倒還真是雁蕩山特色的東西，做法也是很莊戶百姓化。方圓忽然看到了熟悉的柿餅，笑道：「我在這裡，也見到了在北方常見的柿餅，這個好。」藍永升說：「方局，這可是地道的延平特產，無核紅柿。在延平的農村地區，許多人嫁女兒的時候，常常用這紅柿餅泡茶給客人喝，擺出紅柿餅給客人吃。方局可以先嘗嘗。」方圓說：「岑書記，您請。」岑百強說：「好，先吃個柿餅，香甜香甜我們的嘴。」
　　
　　柿餅入口，甜香綿軟，吃下一個，忍不住又拿起一個。岑百強說：「方局，好吃嗎？」方圓說：「比我老家的柿餅好吃。我在延平生活了6年了，平常還真沒有注意到東州也有柿餅。」岑百強說：「方局喜歡，這就是好東西。永升，方局回去的時候，要給方局送上兩箱。」藍永升說：「好的。」岑百強說：「小孔，你覺得怎麼樣？」孔雙華說：「挺好吃的。」岑百強說：「那就送6箱吧。再給孔校長送一點嘗嘗。這是地道的延平特產，其他地方的都不如這裡的地道，味正。更重要的是，雁蕩山天傑地靈，水甜，土好，沒有污染，這柿餅想不好吃都難啊！」方圓說：「岑書記，既然柿餅這麼好，為什麼不在商品化方面下下功夫，把這個產業做大？既可以讓種柿的農民增收，又可以推動延平的經濟發展。」岑百強說：「不錯，這個主意相當好。永升，下一次縣委常委會，就研究把這延平紅柿產業做大做強的問題。」藍永升心中感歎：就這麼一點事，還用上縣委常委會？但嘴上還是答應：「好的，岑書記。」
　　
　　岑百強說：「方局的點子很重要，點石成金啊！一個電視直播的點子，讓春曉糕點在東州家喻戶曉；一次服裝設計大賽的點子，讓帥氣服裝從二線品牌儼然直追杉杉、雅戈爾等國內一線品牌；最近，東州市最大企業東升集團也在收購其他縫紉機企業，這也是方局的點子啊！」藍永升、馬志聰、原進寶、周小可頻頻點頭。岑百強說：「我是真心希望，方局能為延平的發展多出好點子。做大做強這個延平柿餅產業，下一步要好好研究。」馬志聰說：「嗯，這可是一個增加農民收入的好點子。方局，真讓人敬佩啊！」方圓苦笑：「這個柿餅產業做大，我想，在座的各位縣領導早就想到了吧。咱可不能把莫須有的功勞也加到我的頭上啊！」岑百強說：「點子往往是神來之筆，至於具體操作，那就需要縣委縣政府決策，各部門協調推動，自然後面要做的事情很多。來，為方局給延平出了一個好主意，幹一杯。」
　　
　　這也要叫功勞？但主人盛情，方圓又怎能抹下面子？只好端起杯，與眾人把酒言歡。岑百強指著天鵝肉，說：「古人有一句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比喻這吃天鵝肉不容易。咱現在也能吃這天鵝肉了。」方圓說：「其實，這個產業也可以研究研究如何做大做強。我知道，咱雁蕩山的灰天鵝現在數量很多，已經有許多都從候鳥變成了留鳥。能不能在一定範圍，將灰天鵝從純自然狀態變成與人工養殖相結合，利用現在的雁蕩山已經有水域，擴大繁殖。到時候，雁蕩山上看天鵝，將成為一道亮麗的風景，成為旅遊產業的新增長點；同時，天鵝身上都是寶，羽毛可以成為羽絨服產業的原料，肉可以吃，蛋可以吃。我知道鵝肝在許多國家、許多地區都非常受歡迎，其實可以形成系列產業。」岑百強說：「好啊！這一條，也列入下一次縣委常委會。來，方局，我再敬一杯，希望延平的天鵝，飛入尋常百姓家，成為家喻戶曉的名牌。天鵝也必將成為雁蕩山旅遊的新風景。」
　　
　　又是一杯。岑百強指著一盤通體金黃的炸魚，說：「方局，認識這個嗎？」方圓說：「這是炸魚。」岑百強說：「這也是我們延平的特產啊！這叫延平田魚。今天我是很受啟發，今天餐桌上的各種特產，都要做大做強，促進延平經濟發展。」方圓夾起一條魚，放入口中，肉嫩刺酥，味道清香。方圓說：「好吃，好吃。為什麼叫甜魚？難道是因為這魚肉本身是甜的嗎？」岑百強笑了：「此田非彼甜啊！方局，這是利用稻田來養殖的魚，所以叫田魚，田裡的雜草、小蟲子，水稻落下來的花，都是魚的飼料，而魚排出來的都是水稻很好的肥料。」方圓讚歎：「看來，延平的人民真是聰明啊！同樣一畝田，有兩倍的產出，這也是縣委引導的結果吧。」岑百強說：「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無盡的。下一步，縣委還是要加大引導的力度，開發這延平田魚產業。方局，我還要敬第三杯酒，就是期望這一次方局能夠來延平視察依法治教工作，我們延平會以扎實的工作，讓方局感受到我縣為推進依法治教工作所做的努力。我作為縣委書記，可以拍胸脯說：如果東州市推薦延平參加省首批依法治教示範縣的評選，我們延平一定會不辱使命，為東州市爭光。」
　　
　　這是主題嗎？方圓說：「本來我是真沒有時間再去剩下的三個縣區。現在，我決定，無論如何，延平我要來一趟。」岑百強說：「謝謝。」
　　
　　有了這樣的共識，這酒宴的氣氛非常愉快輕鬆。在推杯換盞中，方圓也品嘗了與上一次不同的延平特產，有板栗燉雞，有碧蓮香柚，有上吳枇杷，有楠溪素面，有沙崗粉幹，還有王大媽麥餅。不算是大魚大肉的宴席，卻讓方圓吃出了好滋味，留下了好印象，也感受到了延平縣一班人的匠心與用心。
　　
　　吃過午飯，在酒店裡開了房間，讓大家休息。岑百強與方圓是隔壁。他親自把方圓和孔雙華送入房間，客氣地說：「方局，孔老師，好好休息休息。爬山很累，吃飯時間又很長，休息好了，我們再決定下一步是繼續找個地方走一走看一看，還是送方局和孔老師回家。」方圓說：「謝謝岑書記的熱情款待。」岑百強說：「今天中午餐桌上吃的這些延平特產，我讓永升給方局都準備了一些。雖然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但這也是我們延平的一份心意。」方圓說：「受之有愧啊！」岑百強說：「我們都緊密圍繞著市委的周圍，一家人為什麼要說兩家話呢？」方圓感慨：不知道岑百強是不是王國棟安排的說客？按說，自己剛剛進入副處行列，根本就不值得這樣籠絡啊！
　　
　　一覺休息到下午三點多。岑百強邀請方圓再去延平的其他地方走走看看。方圓說：「耽誤了岑書記一天的寶貴時間，還有各位領導的時間，我很過意不去。各位領導請回吧，我還是回市區。後天，學校就正式開學了，學校裡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去處理處理。」岑百強說：「好，那就不挽留方局了。方局，還是先坐我的車，我送方局到延平縣界。」方圓說：「不敢勞煩岑書記。」岑百強說：「請方局上車吧。」親熱地拉著方圓的手，上了奧迪車。
　　
　　在車上，方圓又感謝了岑百強一番。岑百強說：「方局，我剛剛當上縣委書記，政績的壓力很大。在你的面前，我也不說虛話，省教育廳和司法廳的這塊依法治教示範縣的牌子，我看得很重。」方圓說：「這件事決定權不在我啊。」岑百強說：「是，這我知道。但方局的發言權、推薦權，也是很重要的。」方圓說：「等我來延平看過之後，才能有一個基本的判斷。」岑百強說：「要是我們做得不好，這個我們無話可說。但如果我們做得很好，有的縣區卻通過其他的方式爭取了這個推薦權，我們也會感到很遺憾的。我只是期望有一個公平的決斷。」方圓說：「請岑書記放心，既然我來分管這項工作，公平公正，我是一定會做到的。」岑百強說：「先謝謝方局了。還有一件事，也想請方局幫忙。」方圓說：「岑書記請講。」岑百強說：「聽說帥氣服裝一直在擴大生產規模，我們延平真誠歡迎帥氣服裝到延平來投資。不知道方局能不能牽個線，讓我與舒總見個面？」
　　
　　方圓猶豫了一下。嘿，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句話一點也不假。岑書記這是想雙管齊下啊！既想要清江省依法治教示範縣的牌子，也想在招商引資方面有所突破啊！方圓說：「好，岑書記，我會牽線請舒總與延平接觸一下，能不能談得成，就看延平了。」岑百強說：「我就知道方局一定會幫忙的。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電話。如果方局聯繫好了，就給我直接打電話，我就親自與舒總談，這樣能體現出我們延平的誠意。」方圓說：「那我祝岑書記招商成功。」
　　
　　兩個男人的手握在了一起，眼睛裡都是真誠。方圓卻從這真誠的眼神裡品味到了很多的無奈。看似真誠，但是不是真誠？說是真誠交往，難道交往中就不存在一些功利？難哪！或許這就是生活，這樣的生活就是自己未來生活的常態，沒有辦法回避。可是，在這樣的生活狀態裡，如何更好地保護自己，而不會讓自己淪落呢？
　　

1602、龍灣區的邀請很特別
　　
　　
　　在延平縣與東州市的界線處，延平縣委書記岑百強與方圓擁抱告別。岑百強說：「今天能夠與方局這麼深入地交流，讓我對延平更有信心了。方局提出的加大延平農特產品開發的建議，延平縣委近期就要研究。永升，縣委常委會專題研究這一事項之後，及時向方局通報有關情況。」藍永升說：「好的，岑書記。」方圓說：「岑書記讓我真是受寵若驚。」岑百強說：「能交方局這樣的朋友，我很開心。我期待著方局早日帶來好消息。」
　　
　　方圓知道岑百強的意思，說：「放心吧，岑書記，這件事我會儘快聯繫。」岑百強說：「為了更好地招商引資，延平縣委縣政府出臺了招商引資獎勵政策，這個政策對任何人都一樣對待。方局如果感興趣，可到延平縣政務網看看，這個是對社會公開的。」方圓真動了心，現在，方圓對錢的渴望愈發強烈，雖然害怕非法收入，但對於合理合法的收入，方圓當然期望是越多越好。方圓說：「我會看的。」
　　
　　岑百強說：「原局長，你送送方局。」原進寶低聲下氣、態度諂媚：「好的，岑書記，我一定把方局和孔老師安全送回家。」岑百強說：「送君千里，終有一別。方局，我和藍主任、馬縣長就不遠送了。」方圓說：「岑書記，我一個小小的副處級，被這麼多領導送到縣界，真是受受不起啊！謝謝岑書記了。你說的事情，我肯定會上心。」岑百強說：「有方局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在回東州市區的路上，方圓還在想著招商引資的事情。如果真地能夠為延平縣介紹幾家企業前去投資，掙一點合法的收入，為什麼要拒絕呢？安東升的公司目前已經收購了一家縫紉機企業，其實也可以用收購其他低檔次縫紉機企業的錢，拿到延平來投資嘛！舒韋蓉不是很想擴大生產規模嗎？到延平的工業園來擴大生產，也同樣可行。方圓甚至想到了宋大成的企業不知道需要不需要擴大投資，如果需要的話，是不是也可以去投資。方圓又想到了苗東順的金穀公司，如果能夠到延平縣城再開一家大酒店，也並非不可以嘛！這些都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施加影響力的企業。還有，如果熊雅雁的鞋業公司如果與東州教育局合作中小學生體育五項聯賽後市場佔有率大幅度提高，是不是也面臨著一個擴大生產的問題，這個投資是不是也可以放在延平縣？方圓閉著眼睛，想著想著，忍不住興奮起來：「這實在是太好了！」
　　
　　方圓的一句話，嚇了孔雙華和原進寶一跳。孔雙華說：「方圓，你怎麼了？」方圓這才回過神來。方圓說：「剛才想到了解決一件事的辦法，所以有點興奮。」孔雙華說：「哦。」
　　
　　豐田中巴一直開到了方圓家的樓下。原進寶這胖乎乎的身子似乎在今天也特別有力氣，與司機一起，上上下下，把延平縣送給方圓的土特產茶葉、柿餅、灰天鵝、天鵝蛋、王大媽麥餅、雁蕩板栗、碧蓮香柚、上吳枇杷運了好幾趟，才把這些土特產給搬到了方圓的家中。如果僅僅從數量上看，延平送的這些土特產數量已經是甌江、鹿堡、江南縣的總和還要多。方圓親自送原進寶下樓。方圓說：「原局長，真是太感謝了。其實我是受之有愧。」
　　
　　原進寶說：「這是岑書記的指示，當然，也包含著老哥我對方局的一片心意。方局，延平縣的依法治教工作絕對沒有問題。老原我跟方局說句心裡話，這個榮譽對我很重要。」方圓點點頭。原進寶很小心地看了看周圍，沒有其他人，這才低聲地說：「方局，廉市長離開延平後，岑書記一直都把我看成是廉市長的人。」方圓忽然深刻地醒悟到，為什麼今天原進寶會這樣的小心翼翼，原來延平換了縣委書記之後，他的日子很難過！方圓說：「原局長，在同等條件下，我會優先推薦延平縣。如果延平做得不如其他區縣，那我就無能為力。」原進寶說：「方局，請放心，我一定要把延平的依法治教工作抓到全東州市最好的程度。」方圓說：「我理解原局長的心情，也請原局長理解，我要推薦的縣區，一定是能夠在省驗收評估小組下來驗收的時候，一定能夠通過的那個縣區。16個地市，最終要選10個首批依法治教示範縣，淘汰6個，比例很大啊！我同樣不能拿東州市的榮譽開玩笑。」原進寶說：「我明白。」
　　
　　看到自信滿滿的原進寶變得這樣憂慮而謹慎，方圓忽然想到了陳奇志。陳奇志是級別提升了一級，從正科變成了副處，但他現在的處境是不是也有一點像原進寶。廉松可能還是支持原進寶，但縣官不如現管，遠水解不了近渴。陳奇志何嘗不是如此？畢全力支持陳奇志，但主管上司卻是翟新文。這個時候，方圓理解了，官場輪流轉，十年河東、十年河西的道理。官場上的風光無限只是暫時的，是動態變化的，今天風光，可能明天就會慘澹；今天慘澹，可能明天就會鹹魚翻身。
　　
　　回到家裡，孔淑芳和孔雙華正在整理這些土特產。孔淑芳說：「小方啊，這延平縣送得太多了，咱根本吃不了。」方圓說：「吃不了，可以送給一些要送的人啊！比如小清，在咱家做了很多事，可以送一些給小清。」孔淑芳說：「那是當然。」方圓說：「還有媽你這一頭的親戚。爸是外地的，但媽是本地人。」孔淑芳說：「說的是呢！」方圓說：「如果需要我這裡送，也可以送一點啊，比如說，李國強叔叔，對我幫助很大，我一直都很感激他；比如，丁春曉姐姐，我們家一年四季吃的蛋糕、點心，現在都不花錢，都是丁姐給的，咱有一點土特產，也可以給她送一些；比如舒韋蓉總經理，我身上的西裝、襯衣，十年內都夠穿的，人家有情有義，咱送一點土特產，也在情理之中。還有東升集團的安總，這一次給東州5中出了200萬設立獎勵基金，這是多大的面子？」孔雙華說：「是啊。方圓，要不你今天給李叔、丁姐、舒總、安總送一些過去吧。」方圓說：「中午喝了那麼多的酒，不敢開車啊！明天吧，明天我去送，好不好？」孔雙華說：「好，這三家，你去送，反正你也有車。我媽家的親戚，我開車去送吧。」
　　
　　方圓返回了書房，打開電腦。他迅速地打開了延平政務網的網站，很快就找到了岑百強說的那份文件《清江省延平縣招商引資工作獎勵規定》。方圓仔仔細細地從頭讀到尾，發現還真是對招商引資有明確獎勵的規定。其實，與自己息息相關的，有這麼幾點：
　　
　　「第一條仲介獎勵。凡為我縣引進經濟技術合作專案的單位和個人，均視為仲介人（延平縣黨和國家機關、事業單位、人民團體的黨政幹部及部分企業領導班子中的領導幹部不適用仲介獎勵）。（一）引進生產加工型專案。固定資產投資額200-1000萬元人民幣的（含200萬元），按固定資產實際到位資金額的0.5%給予獎勵;固定資產投資額1000萬元人民幣以上的（含1000萬元），以固定資產實際到位資金額的1%為獎勵基數，固定資產投資額每遞增1000萬元人民幣，獎勵標準遞增0.1個百分點，最多不超過3%。」
　　
　　方圓簡單地計算了一下，如果引進200萬投資，按照0.5％計算，能拿到1萬元；如果引進1000萬投資，按照1％獎項基數計算，能拿到10萬。
　　
　　這個獎勵規定還有這麼一條：「第三條，縣政府設立獎勵基金，每年注入50萬元人民幣，列入預算，在縣財政局設立專戶。資金用於仲介獎勵和貢獻獎勵。獎勵按年度進行，每年統一獎勵一次。資金不足部分由縣政府調劑解決，如有剩餘結轉滾存使用。」
　　
　　嘿，如果自己真地能把幾個大企業拉到了延平投資，再能額外獎勵一下，那收入就更加可觀了。這可比當副主任督學掙的這一點錢要多得多了。假如帥氣服裝投資1000萬，東升集團投資2000萬，金穀公司投資1000萬，自己光從延平縣拿仲介獎勵，就能拿到40萬啊！不，應該說是44萬，因為還有一個規定，每增加1000萬，上浮0.1％個百分點。此時此刻，方圓的心真動了。這是巨大的誘惑，這也是合理合法的收入，如果能掙得到，為什麼不掙？
　　
　　看完了延平縣招商引資的政策，方圓的心久久不能平靜。吃完了晚飯，依然心裡在想著如何招商引資的事情。孔雙華看到丈夫在沉默不語的樣子，問：「方圓，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方圓說：「是啊，下週一就要正式上課了，但是我還一課都沒有備課呢！」孔雙華說：「這倒是。你今天晚上備課吧，我和媽都不會打擾你。」孔淑芳說：「你當了校長這麼忙，如果實在不能兼課，我看就算了。只要你提出來，沒有人反對。」方圓說：「今年春天我還要參加清江省高中學段語文優質課比賽，如果不讓課，可怎麼得了？」孔淑芳說：「就是看你太忙了，別累壞身體啊！」方圓說：「我年輕，沒事呢！」
　　
　　方圓回到書房，打開了黃嘉偉給準備的各種教輔資料，卻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很不習慣於這樣安安靜靜地坐在這裡讀書思考了。看著語文課文，索然無味；看著教學參考，心神不寧。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連書都看不進去了呢？難道最近一直忙於各種事務，參加各種應酬，就讓自己心浮氣躁了嗎？
　　
　　站起來在房間裡踱了踱步，方圓這才覺得自己似乎安定了一些。重新坐在書桌前，發現自己雖然能夠把課文耐心地讀下去了，卻沒有了興趣，也沒有了如何上好課的思路。
　　
　　孔雙華端著一杯茶走了進來，看到方圓愁眉不展，關切地問：「怎麼了？」方圓說：「看不進去，心裡煩。」孔雙華說：「既然看不進去，那就暫時不看。明天再看吧。你能備課一兩節課，我看就成，也沒有人敢說你什麼。」方圓說：「好吧，我實在是看不進去，不看了。」
　　
　　正說著話，方圓的手機鈴聲響起來。看了一眼號碼，方圓慌忙站了起來，恭敬地問候：「竇書記，您好。」電話裡傳來市委常委、龍灣區委書記竇党濟爽朗的笑聲：「小方啊，你最近可好？」方圓說：「謝謝竇書記關心。」竇黨濟說：「設立200萬獎勵基金這麼大的事情，東州5中作為駐區的單位，也沒有跟我打個招呼，這不太好吧？」
　　
　　方圓的汗都出來了：「竇書記，邀請哪些領導，是由市教育局辦公室來聯繫的。」竇黨濟說：「跟你開個玩笑。不過，如果給我發了請柬的話，我肯定會出席。東州5中也是龍灣區的驕傲嘛！」方圓說：「是，我以後一定注意。東州5中再有什麼活動，一定積極向市教育局建議。」竇黨濟說：「小方啊，明天我想邀請你參加我的一個私人活動，不知道你想不想參加呢？」方圓說：「謝謝竇書記的厚愛。」竇黨濟說：「我的一個表哥，是非洲加蓬外交部的高官，他的父親是我的舅舅，抗日戰爭期間漂洋過海到了非洲，並在非洲紮根。這一次我表哥回東州來尋根問親，一下子就找到了我的母親他的姑姑，全家人都很高興。明天中午，我將在龍灣區的東甌大酒店設宴，歡迎我的表哥，也想請你參加，不知道小方肯不肯賞光呢？」
　　
　　方圓立即將竇黨濟的邀請與推薦清江省依法治教示範縣給聯繫了起來。不過，能參加人家這樣私人的宴請，這裡面透著多少資訊啊！方圓一時消化不了，但方圓知道，在一個廳級幹部面前，自己根本沒有拒絕的可能。方圓說：「謝謝竇書記對我的厚愛，我明天一定準時參加。也請允許我為您的表哥準備一點東州的土特產。」竇黨濟說：「好，你就帶一點吧。讓我表哥品嘗品嘗故鄉的土特產，才會把根留住，把心留住啊！」方圓說：「謝謝竇書記的信任。」
　　
　　掛斷電話，方圓苦笑：「今天晚上，我還是要備課。明天，恐怕我真沒有時間，上午給幾家送東西，中午我要參加龍灣區委竇書記歡迎他遠在加蓬外交部擔任高官的表哥，估計中午肯定要喝酒，昨天一天又沒有辦法備課了。」孔雙華說：「我現在忽視能理解爸爸，為什麼天天不回家。恐怕那個女人也沒有多少機會跟我爸在一起吃晚飯吧。」
　　
　　女人的心思海底的針。方圓不知道，孔雙華為什麼又聯想到孔子田來。
　　

1603、加蓬華裔外交官
　　
　　
　　從李國強家出來，方圓馬不停蹄，與丁春曉電話聯繫上，來到了春曉公司。一箱蜜柑、一盒柿餅，雖然東西不多，但已經把丁春曉感動得淚都快流下來了。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方圓心裡還想著自己這個姐姐啊！丁春曉就想撲到方圓的懷裡，去感受方圓那寬厚溫暖的懷抱。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方圓，丁春曉就情不自禁地想到：如果自己能夠嫁一個像方圓一樣年輕有為、事業成功的男人，那該多好！只可惜，自己比方圓大了許多，不然的話，真地很希望方圓不是自己的弟弟，而是自己的男人。
　　
　　丁春曉說：「謝謝你還想著姐。你帶的東西，我現在就想吃呢！」方圓說：「那現在就吃吧。」丁春曉說：「我先吃個柿餅。」當場打開包裝，拿起一個柿餅，咬了一口。丁春曉眼含笑意：「弟，你的柿餅真好吃。」方圓說：「再好吃也比不上春曉蛋糕好吃。」丁春曉說：「這裡的蛋糕都是咱自己家的，你想什麼就拿什麼。」方圓說：「姐，其實你真像我的親姐姐。」丁春曉眼淚就下來了：「本來我就是你的親姐姐。」方圓拿紙巾輕輕地拭住丁春曉的眼淚，凝望著丁春曉那樸實無華的面容，柔聲道：「嗯，你就是我的親姐姐，以後誰要是欺負你，弟弟我第一個不會饒了他！」丁春曉的眼淚頓如泉湧，擦也擦不淨。
　　
　　等方圓從丁春曉的總經理辦公室裡出來，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方圓不忍心讓這個可憐的女人繼續哭下去，只能溫言安慰。越安慰眼淚越多；越安慰丁春曉越是感動萬分。在方圓溫柔的目光裡，丁春曉的心簡直融化成了一團水，那一天晚上，方圓緊摟著她，當面喝斥那個東升公司長得像狐狸精一樣的辦公室主任的一幕，歷歷在目，言猶在耳。孤兒的心思是敏感的，是多疑的，但丁春曉對方圓哪裡還有半點懷疑，那可真稱得上是一江春風向東流，無怨無悔不回頭。
　　
　　丁春曉一直送方圓上了車，還站在那裡，輕輕擺手。望著黑色的奧迪轎車絕塵而去，丁春曉的心忽然像是被掏空了一樣。自己為什麼會對方圓這樣眷戀？為什麼會對方圓充滿了依賴？丁春曉的心裡也不清楚。丁春曉回到辦公室，拉出抽屜，忽然看到了抽屜的一角放著一包衛生巾。奇怪，這個月的例假已經推遲了四五天，怎麼還不來例假呢？不會是初一與弟弟的那次埋下了種子了吧？丁春曉的心裡忽然一陣慌亂，忽然一陣狂喜：難道我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嗎？
　　
　　方圓去的第三家是舒韋蓉辦公室。舒韋蓉現在可是相當地忙，生產規模的迅速擴大，讓舒韋蓉既有很大的成就感，工作量也增加了許多。看到方圓，舒韋蓉還是抽出時間把方圓招呼到總經理室。舒韋蓉說：「你今天怎麼想起了找我？」方圓說：「剛剛從延平縣回來，給舒姐帶一點土特產過來。」舒韋蓉說：「好，放在這裡吧。」方圓說：「星期六我去了延平，延平縣委書記岑百強還提到了你的帥氣服裝公司呢！」舒韋蓉說：「哦？我的帥氣服裝現在成了東州企業的明星了。都知道帥氣服裝一下子擴大了很大的規模，訂單很多，大家都很羡慕你舒姐呢！方圓，一個點子值千金，這句話一點也不錯。」方圓說：「出一個點子容易，但真正幹企業，具體的事情可就非常複雜。」舒韋蓉說：「是啊！自從企業擴大規模後，我就一天都沒有休息了。像我公司的員工，一線的還可以三班輪流休息，管理層一周還可以休息一天，我現在是一天也休息不了啊！」方圓說：「舒姐可是帥氣服裝的頂樑柱啊！平常該休息還是要注意休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身體也是發財的本錢呢！」
　　
　　舒韋蓉笑了：「你這個小傢伙，嘴巴真甜。那麼多的女孩子都喜歡你，是不是因為你嘴巴甜呢？」方圓說：「哪有那麼多女孩子喜歡我？」舒韋蓉神秘地笑了：「也難怪，又年輕，又帥氣，又有才，又很成功，是個女孩子也會喜歡你。如果你姐我再小15歲，說不定也會喜歡你，哈哈哈哈。」方圓說：「舒姐開玩笑了。舒姐，說正事，如果你想擴大生產規模，可以考慮到延平去。我會聯繫延平縣委岑書記，你直接跟一把手來談，可以爭取更多的優惠政策，因為岑書記是延平縣的一把手，很多事情就可以拍板。」舒韋蓉說：「好。我正有擴大生產線的想法。市區的土地有點貴，我正有想法到郊區找個地方建立新的生產線。」方圓說：「如果需要我這個弟弟，我給你和延平的岑書記之間牽牽線。」舒韋蓉說：「好，等過幾天開會研究，如果確定了要再新開生產線，我就跟你聯繫。」
　　
　　舒韋蓉送方圓離開公司。舒韋蓉忽然想起一件事，說：「方圓，你給我推薦的那個小池，很能幹啊！」方圓說：「能幹就好。」舒韋蓉說：「原來還以為她直接幹副總經理，有些嫩了。沒有想到，她迅速地上手，做起事來有條不紊。」方圓笑著說：「畢竟是在東升公司鍛煉過的，企業管理的經驗還是有一些。」舒韋蓉說：「我現在很信任你哦。你給我出的點子，推薦的人，都很好。下一步，我是很有可能去延平縣投資。」方圓說：「那我祝舒姐生意越做越大，有更大的成功。」
　　
　　當方圓來到東升公司的時候，總裁辦的葉迎春迎接了方圓。葉迎春告訴方圓，安董事長出差了。方圓把土特產交給葉迎春，轉達對安董事長的問候。葉迎春笑著說：「方局，光給安總，沒有我的呀！」方圓說：「葉秘書提出來了，那一定要有。我車裡還有一盒王大媽麥餅，送給葉秘書。」葉迎春說：「你可是心甘情願地送的嗎？」方圓說：「心甘情願。」葉迎春說：「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離開東升公司，方圓驅車來到池麗萍的社區。拿著一盒柿餅、一箱香柚，一箱枇杷，敲開了池麗萍的門。池麗萍對於方圓的到來，異常驚喜：「你來了？」當方圓把東西剛剛放下，她已經像小貓一樣貓進了方圓的懷裡。嗅著池麗萍身上的誘人體香，方圓的心裡又湧起了衝動。方圓輕輕地撫摩著池麗萍的後背，說：「這好些天沒與你聯繫了，現在還好嗎？」池麗萍說：「知道你忙。最近你是一件事接著一件事，這些我都知道。你忙的時候不用管我，我能照顧好我自己。」
　　
　　還有什麼比這樣的話更讓方圓感受到池麗萍的善解人意？方圓說：「其實我真地什麼也不能給你，有的時候我心裡會很不安。」池麗萍說：「其實你已經給了我很多，我很知足。我說過，我不求你給我婚姻，也不求你一定讓你陪伴在我左右，只要你心裡有我，我就知足了。」方圓摟池麗萍摟得更緊了，恨不能把眼前的這個嬌俏的女子揉碎並融化。
　　
　　但時間不等人。方圓說：「小池，舒總表揚你，你做得很好。」池麗萍說：「舒總真這樣說嗎？」方圓說：「是的。」池麗萍說：「我把在帥氣服飾公司的經歷當作自己鍛煉的機會，我要快速地成熟起來，未來的某一天，我還是期望能夠自己幹，能夠擁有屬於自己的公司。」方圓說：「不著急，一方面要培養提升能力，另一方面要積累原始的資金，還要慢慢尋找適合自己的專案。我相信，未來的某一天，當時機成熟的時候，你就可以自己幹了。」池麗萍說：「嗯，你說的三條我都記住了。」方圓說：「到時候，我會幫助你的。」池麗萍抱著方圓抱得更緊：「方圓，愛我！」方圓說：「今天中午，我要參加龍灣區委書記的宴請，時間很緊張了。小池，下一次吧。」池麗萍心裡很期待，她已經感受到了小腹上那堅硬的頂撞，內心也很渴望了。聽到方圓的拒絕，池麗萍的心裡很失落。但池麗萍一副順從的模樣：「好的，你忙你的事。我這裡你不用操心的。」方圓說：「昨天從延平回來，帶了一點土特產給你。這香柚、枇杷，都是很不錯的水果，特意帶給你的。」池麗萍嫣然一笑：「謝謝。等我把這些東西吃完，我一定會向你彙報。」方圓說：「是不是吃完了還要我來給你送啊！」池麗萍歪了歪小脖子，狡黠地眨眼：「你送給我的任何東西，我都喜歡，我都不會拒絕。」
　　
　　天下善解人意的女人，還有能超過池麗萍的嗎？方圓拉起池麗萍柔弱無骨的白嫩小手，深情地凝望：「人生得一紅顏知己，夫複何求？」池麗萍說：「能做方大局長的紅顏知己，這是一個女人最大的榮幸。」明知這是馬屁，但方圓聽起來，還是相當舒服。方圓說：「聽美人讚美一句，我終於理解了小說裡經常說的那句經典話：骨頭都酥了。」池麗萍說：「我希望，我能一直讓你骨頭酥，一直到頭髮都白的時候。」方圓說：「或許。一廂情願什麼時候也比不了兩情相悅。」池麗萍心裡幽幽輕歎：這難道是只有起點沒有終點的路嗎？這難道是只開花不結果的緣嗎？這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方圓趕到了東甌大酒店。問了問服務員，區委竇書記訂的房間在哪裡，服務員聽到這樣的話，立刻請來了前臺經理。在前臺經理的引領下，來到了竇黨濟訂的至尊VIP房間。方圓同樣給這位未見面的加蓬外交高官，東州的鄉親，準備了幾樣特產，有延平的，有甌江的，也有江南縣的。
　　
　　推開門，方圓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竇黨濟站了起來，熱情地迎著方圓：「小方，歡迎啊！」在主賓的位置，坐的那位黑人也站了起來。竇黨濟說：「媽，各位親朋好友，表哥，我來介紹一下，這就是我跟大家提到的東州市最年輕的副處級青年才子方圓。」大家都站了起來。方圓注意到，今天坐主位的，是一位老太太，很顯然，這是竇党濟的媽媽、加蓬外交官的姑姑了。
　　
　　黑人走到方圓的面前，伸出手，用很生硬的中國話說：「你好，方局長。」方圓說：「歡迎您回故鄉尋親。」竇黨濟說：「我表哥，中國姓是程，他平常說法語，也精通英語，但就是中國話說不好。所以今天我還特意為大家安排一個法語翻譯。」方圓用英語說：「尊敬的程先生，我非常榮幸能夠與您見面。知道您不遠萬里來到東州尋親，我為您還有一顆中國心而很感動。」黑人用英語說：「方先生，我是加蓬人，我愛我的祖國加蓬。我身上有一半中國的血脈，但我什麼時候都會把加蓬看作是我的祖國。當然，因為我身上有中國血脈，所以我會為促進中國和加蓬之間的世代友好而積極努力。」方圓說：「程先生，我給您帶了幾樣東州的土特產，這是來自您故鄉的土地所生產出來的東西，希望您能喜歡。也希望您在看到或吃到這些東西的時候，能夠想到，東州其實也是您的故鄉，這裡有您的親人。」黑人伸出手，緊緊地握住方圓說：「謝謝。加蓬是我的祖國，但東州卻永遠都是我的故鄉，是我的根。」
　　
　　看著這位60左右的非洲黑人，方圓很奇怪：不是說他父親是中國人，怎麼看不出黃皮膚，他還是長得非常黑。不過，從臉形和嘴唇看，還真有那麼一點中國人的影子，至少嘴唇不像非洲人那麼肥厚，這一點還是很像中國的。方圓說：「很高興程先生能這樣說。期望程先生在東州能夠過得愉快！」黑人說：「很愉快。這幾天在姑姑、表弟的陪同下，我走遍了東州的山山水水，還親自回到了我父親出生的那個村莊，為我的爺爺上了一柱香，我對東州更加難以忘懷。東州，我永遠的故鄉！」
　　

1604、突然間晴天霹靂

　　
　　在竇黨濟的家庭午宴上，竇黨濟每介紹方圓認識一個人，方圓就越覺得自己今天不應該來參加這個宴會。這一次的午宴，完全是竇黨濟的家宴，來的人都是與竇黨濟、加蓬外交官有親戚關係的人，唯獨自己是一個外人。
　　
　　方圓給竇黨濟敬酒：「竇書記，謝謝您這麼厚愛我。您這是家宴，我真不應該冒昧地來參加。」竇黨濟說：「小方啊！今天主要是介紹你來認識認識我的表哥，他可是在非洲知名的外交家。你今天帶的幾樣東西很好，很具有東州特色，這也正是我表哥想要的。他讓我向你表示感謝。」方圓說：「實在不知道拿什麼好，覺得還是咱東州的土特產最能代表東州，就拿了一點來。」竇黨濟說：「小方是有心人哪！看到你和我的這些親朋好友都能這麼和諧的相處，如果真有外人看過來，一定會認為你就是我們家的人。」方圓受寵若驚：「竇書記，瞧您說的，我怎麼能高攀得上呢？」竇黨濟哈哈大笑，與方圓碰杯飲酒。喝了酒，竇黨濟說：「今天中午吃完飯，我就不單獨送你了。張永進的車在外面等著你，他會向你彙報一下龍灣區依法治教示範區的籌備情況。方局能去甌江區、鹿堡區，如果不來我們龍灣區，對我們可不算公正啊！」張永進是龍灣區教體局局長。
　　
　　方圓說：「好，龍灣區我一定親自來看。」竇黨濟說：「好。」方圓說：「竇書記，這一回為了能推薦一個確保能在省驗收的時候通過的區縣，我讓政策法規科制定了一個打分細則表，將來的推薦，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講，是誰的分數高，就推薦誰。」竇黨濟說：「分數也是人打的嘛！當然，有了這個打分表，至少可以堵住一部分人的嘴。」
　　
　　果然是老到而辛辣。竇黨濟短短幾句話，就形象地體現出了這位市委常委的老謀深算，政治經驗異常豐富。方圓捫心自問，自己跟竇黨濟的差距還真不是差個一星半點，還是還有十萬八千里。
　　
　　方圓與竇党濟的家人當然包括這位來自非洲的一半東州人血統一半非洲人血統的黑人外交官握手告別。竇黨濟把方圓送到包間的門口，方圓說：「竇書記，您忙著，不用送了。」竇黨濟含笑點頭：「好，我就不送了。張永進在外面，他會跟你彙報有關工作。」方圓說：「好的，竇書記。」
　　
　　張永進果然就等在一樓的大廳。看到方圓下樓，他連忙站了起來：「方局，您好。」方圓熱情伸手：「張局長，您好。」張永進說：「我想向您彙報彙報工作，您說在哪裡合適？」方圓想了一想，說：「就去5中吧。」張永進說：「好。方局，您的車是放在這裡，還是開到5中？」方圓說：「開到5中吧。」張永進對身邊的司機說：「你開你的車。我來給方局當一回司機。」方圓說：「這怎麼好麻煩張局長呢？」張永進說：「別人想給方局當一回司機，也不一定有機會啊！我能給方局當一回司機，這是我的榮幸。」方圓說：「張局長實在太客氣了。」
　　
　　但方圓還是讓張永進給當了一回司機，畢竟自己喝了酒，確實是不能開車。來到了東州5中，到了校長室，張永進從包裡取出兩份材料，遞給方圓一份，自己拿著一份。張永進說：「方局，是我跟您彙報呢，還是您自己看？」方圓說：「我自己看吧。」給張永進倒上一杯水，方圓又給自己接上一杯水，就開始看龍灣區的彙報材料。應該說，龍灣區的材料準備得相當扎實，只可惜在介紹的事例當中，只有小學，沒有初中和高中。這不能不說是一個遺憾，一個很大的遺憾。在方圓的心裡，還是期望甌江區、江南縣、延平縣這樣從小學到初中到高中教育體系比較完善的區，更具有一定的代表性。讀完了彙報材料，方圓說：「張局長，材料放在我這裡吧。下一周，我一定去龍灣區實地看一看。我讓法規科的同志做了一份打分細則表，全部量化。誰的分數高，誰就能被推薦，我力爭做到公平公正。」張永進說：「好的，方局。那我就不打擾方局了。」方圓把張永進送到樓下，送到學校門口。張永進說：「方局，龍灣區已經做好了準備，歡迎方局隨時來龍灣區檢查指導包括依法治教在內的各方面教育工作。」方圓說：「我只分管依法治教。張局長，謝謝你，今天真是委屈你了。」張永進說：「能夠為方局服務一次，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方圓說：「張局讓我過意不去啊！」
　　
　　揮手告別，方圓返回校長室。已經下午3點多了，今天的備課……唉，就這點時間，怎麼能備出兩個周的課？方圓準備收拾收拾就回家，備課確實是很重要、很緊迫的事情。還沒等離開校長室，手機鈴聲響起。方圓看了一眼，是丁春曉打來的電話。方圓接通電話，溫言問道：「姐，找我有什麼事？」丁春曉的聲音裡都帶著顫抖，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害怕：「方……方圓，我……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方圓說：「姐，出什麼事了？你不要怕，有我呢！」對方似乎安定了一些：「方圓，我現在真地很幸福，幸福極了。」方圓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怎麼回事？」丁春曉說：「方圓，我要做媽媽了，我要做媽媽了。」方圓大吃一驚：「姐，你說什麼？」丁春曉說：「我說我懷孕了。最近幾天，應該是我的例假，但一直沒有來。上午你走了以後，我就去了婦幼醫院，做了個懷孕測試，醫生告訴我，我懷孕了，我要當媽媽了！弟，你可真了不起啊！」方圓覺得心臟有些受不了：「姐，怎麼跟我有關？」丁春曉說：「當然，你還記得春節那天嗎？你可真能厲害，一次就成功！」
　　
　　方圓覺得天旋地轉，幾乎站不穩了，依靠著一隻手扶住了辦公桌，這才勉強站住。天哪，這可怎麼辦啊？一個汪泉，已經夠讓自己難以應對了，但汪泉不管怎麼說，還是結過婚，自然可以遮掩；但丁春曉長期單身，現在又懷了孩子，這可怎麼辦？不行，這個孩子不能留，一定要勸說丁春曉把這個孩子做掉！存在著這個孩子，實在是太危險了，如果真地生下來，這會產生多少嚴重的後果啊！自己是最年輕的副處級，難道這大好前途不要了嗎？難道要身敗名裂無法再在東州教育系統混下去嗎？難道要從現在的眾人尊敬到將來的千夫所指嗎？一時間，方圓的心裡湧起萬千不同的心思，簡直就要精神崩潰。
　　
　　方圓說：「姐，你先回家，我一會兒就去你家。」丁春曉說：「好，我馬上回家。方圓，我現在真地好幸福，我真地好想做媽媽。」方圓哪能體會出丁春曉的激動心情，方圓的心就如烈火在燃燒，這可是成長之路上的火焰山啊！
　　
　　方圓有些慌不擇路。匆忙地把東西收拾一下，已經沒有什麼心思來備課，離開了學校。搭一輛計程車，急匆匆地向丁春曉家奔去。坐在車上，方圓就已經覺得心臟上仿佛有一座山壓下來，讓方圓幾乎難以承受。這樣的壓力，是方圓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方圓也從來沒有這方面的經驗，該怎樣處理這個複雜的局面，方圓的心裡沒有底，腦袋裡只有一個想法：這個孩子一定不能生，這個孩子一定要做掉……
　　
　　

1605、是自私還是理智
　　
　　
　　當方圓敲開丁春曉的門，卻看到了一張掛滿幸福笑容的臉。方圓不敢在門口呆著，迅速地閃進了房間，帶好了門。望著丁春曉，方圓的心百感交集，唉，什麼叫一失足成千古恨，這個就是啊！不一小心發生了一次性關係，結果自己又種下了一粒種子並開始發芽成長。想到三月中旬汪泉即將生產，方圓的心一陣疼痛，是扯著筋連著骨的那種痛。
　　
　　方圓說：「姐，你知道的，我們之間不可能成為夫妻。你是我姐，我是你弟。」方圓開門見山。丁春曉說：「我知道，可是這不影響我要有自己的孩子。」方圓說：「姐，你考慮過沒有？如果生下這個孩子，到底會產生怎樣的影響？」丁春曉說：「我不管，這是我的孩子，而且他的爸爸那麼優秀，基因一定非常好，孩子一定非常聰明。這麼好的孩子，我是一定要生下來的。」方圓更加痛苦：「姐，這個孩子生下來，就會是黑戶，計生部門就會查到，就會罰款，而且孩子沒有戶口的。」丁春曉說：「這有什麼可怕？我打聽了一下，這樣的孩子一樣可以落戶，只要給計生部門交上10萬元罰款，孩子就有了合法的出生證明。姐拿10萬元，還是拿得起的。」
　　
　　啊？這個理由根本不足以阻止丁春曉的決心啊！方圓說：「孩子如果生下來，只能有媽媽，卻不能有爸爸，這樣不健全的家庭，對孩子的健康成長是很不利的。」丁春曉說：「是啊，這一點我也考慮過了。你是孩子的爸爸，但孩子卻不能叫你爸爸，這確實是一個遺憾。不過，孩子可以叫你舅舅啊！舅舅疼外甥，那也是扯著骨頭連著筋，更何況你這個舅舅又是很特別的舅舅，作為孩子最親的人，我不相信你會不愛他。用舅舅的身份，給他最親最親的愛，我看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等孩子長大之後，我會告訴孩子真相的。」
　　
　　真相！這真相能說嗎？方圓說：「姐，你考慮過弟弟嗎？」丁春曉說：「當然考慮過。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如果你在工作中因為這件事被開除了，被處分了，大不了你就辭職。你來春曉公司，你來當總經理，我退到幕後。我看，當個企業家，不比當官差，既自由，也沒有那麼多的約束，更有很多很多的錢可以支配。更何況，弟你這麼有才華，由你來管理春曉公司，春曉公司一定會比我來當這總經理發展得更好。春曉公司發展好了，我們的孩子，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都會繼承一份更豐厚的財產。你是教育的行家，肯定會把孩子培養成才，將來我們老了，讓孩子來繼承春曉公司。如果他不願意管春曉公司，那給他錢，讓他自己創業，你幫幫他，我相信他一定能夠做得很好。」
　　
　　方圓幾乎被丁春曉說動了心。方圓張開了嘴，剛要再說，丁春曉已經打斷了他：「弟，你不用再勸我打掉孩子，我是堅決不會同意的。我一直期望自己能有一個合法的繼承人，現在我有了，又怎麼能夠放棄？春曉公司現在發展得這麼好，規模還在擴大，我是個孤兒，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如果我沒有親生的孩子，這麼大的產業交給誰？現在好了，我有自己的孩子了，孩子的爸爸又是一個非常優秀非常能幹的人，哪怕就是我過早地去世，那我也不會有半分遺憾，因為我的春曉公司會交給我的孩子，孩子的爸爸會盡心盡力地幫我的孩子，我再也沒有半點遺憾。」
　　
　　方圓痛苦地坐到了沙發上，沉默不語。丁春曉給方圓倒了一杯水，坐到了方圓的身邊，將頭輕輕地靠到了方圓的肩頭：「弟，只要你不讓我打掉孩子，只要你願意讓這個孩子生下來，其他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我知道你很為難，不知道該怎麼跟雙華妹子交待，不知道將來工作中會受到怎樣的打擊，其實你知道嗎？我也希望你官越做越大，事業越發展越好，我也不希望你因此而被開除，而被別人罵，而搞得家庭破裂。但你要讓我做掉我的心頭肉，我絕不答應！」
　　
　　方圓覺得心臟都快破了。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遇到這麼難以處理的問題，而且非常棘手，棘手到時間緊迫，只有9個月的處理時間。丁春曉與汪泉不一樣，汪泉是結過婚的，離婚的時候已經懷孕好幾個月，這足以封住所有人的嘴，即便是汪永生副參謀長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面對著自己有了汪姓的後代，說不定在心裡已經默認。更重要的是，汪泉遠在南京，現在說不定已經去了北京，距離東州十萬八千里，平常根本不太可能見面。即便是見了面，東州市也沒有幾個人認識汪泉。所以，汪泉的孩子，方圓心裡有了許多負疚，有了許多牽掛，而並沒有多麼害怕或者覺得難以面對。丁春曉不一樣，丁春曉在東州經營這麼多年，四面八方的人都認識她，許多人也知道丁春曉與我方圓關係是幹姐弟的關係，如果不結婚就生下這麼一個孩子，那麼定然有很多人會懷疑我方圓啊！如果孩子再長得像我方圓，那這件事就沒有辦法解釋，自己也不是孩子的親舅舅，如果是親舅舅，或許還可以解釋一下，外甥像舅舅，也很正常；自己只是個幹舅舅，長得像就說不過去了。這之後產生的一連串問題，都不是自己能夠解決的，都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或許到了那一天，家庭分崩離析，事業一敗塗地，名聲是身敗名裂，就是來做企業，又有幾個人能夠信任我方圓？
　　
　　丁春曉就這樣默默地陪坐在方圓的身邊，看著痛苦的方圓。方圓是丁春曉最心愛的男人，特別是那一晚方圓怒斥安東升的辦公室主任，維護自己的那一瞬間，丁春曉感覺到了方圓的愛護與關懷，那一刻，丁春曉幸福得都要死去。丁春曉也不希望方圓痛苦，但是自己小肚子裡剛剛孕育的生命，讓已經中年的丁春曉母愛之心早已熊熊燃燒，在胎兒（準確地講此刻是胚芽）與方圓之間，胎兒是排在第一位的，方圓可以而且就是排在丁春曉心裡的第二位的。如果方圓同意生下這個孩子，丁春曉覺得自己可以滿足方圓其他的任何要求，丁春曉也期望方圓快樂幸福，希望能夠看到方圓陽光、自信的笑容。
　　
　　不知道過了多久，方圓終於抬起了頭。遇到事情不退縮，這是方圓作為一個農民子弟在奮鬥過程中養成的重要品格。既然無法逃避，那就直面挑戰。方圓看向丁春曉的目光，多了幾分堅毅與果決：「姐，你真地要準備生下這個孩子？」丁春曉說：「是，他現在已經是我的最愛。」方圓說：「好。既然我無法勸動你，那麼我就不勸你了。這個孩子與我有很大的關係，只要孩子生下來，我也會盡我最大的努力，讓他接受最優質的教育。只要我還是教育局副局長或者將來是局長，那我就可以做到這一點。」
　　
　　丁春曉眼淚止不住地流淌出來。方圓用手輕輕地擦拭，溫柔道：「姐，別哭。我不是沒有良心的人，我該負的責任，我會負起來。」丁春曉已經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只有點頭，只有流淚。看看眼前的這個一下子好像老去好幾歲的男人，丁春曉也是一陣心痛：「我知道，這件事讓你心裡很難。但你一定要理解姐的心情，姐都快四十了，姐想當一回媽媽。」方圓說：「我理解你。不過，在孩子出生之前，我們必須要做好幾件事情。」丁春曉說：「你說吧。只要讓我把孩子生下來，什麼事情我都答應你。」方圓說：「好。那我說了，姐。第一，在你的肚子大起來之前，你一定要結一次婚，而且盡可能讓你的朋友們都知道。」
　　
　　丁春曉說：「不，我不會與其他男人有什麼瓜葛。方圓，說實話，自從遇到了你，我心裡已經再盛不下其他男人了。你是我的弟弟，也是我心中那個最男人的男人。」方圓心裡泛上痛苦：唉，男人太有魅力，也是一種痛苦啊！
　　
　　方圓說：「不是真結婚，而是假結婚。找一個男人，年齡相當，不一定辦結婚證，但要舉行一個酒宴，把好朋友們都召集召集，讓大家都知道你結婚了。但這個男人不會有機會碰到你的身體，只要名義上的。結婚一個月左右，你再宣佈離婚。花一些錢，把這個男人打發走，讓他永遠都不要在東州的地面上出現。」
　　
　　丁春曉說：「原來是這樣啊。可是這樣的男人到哪裡去找呢？我就怕找到了之後，宣佈結婚了，他就開始纏上我，以後會不斷勒索我的錢。」方圓說：「這個，讓我想辦法吧。你也要去物色，最好是遠離東州的人，更不能是東州本地人。假如退一萬步講，如果他勒索，也不用怕他，大不了讓他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丁春曉大吃一驚：「你……你……」方圓說：「姐，不要怕。這是退一萬步講。當然，我希望這樣的事情永遠都不要發生。」剛才，方圓真想到了黑社會的力量，要消失一個人，並不是那麼複雜吧。
　　
　　方圓說：「第二，孩子不必出生在國內。我瞭解到，只要是在香港的醫院出生，孩子就是香港居民。香港也是中國的土地，香港人也是中國人，但不受計劃生育的限制，孩子也不會是黑戶。另外，姐也考慮移民香港，你和孩子的戶口都在香港。」丁春曉說：「好，這件事我去打聽打聽，看看怎麼辦。」
　　
　　方圓說：「第三，孩子將來出生後，就跟你姓吧。姓丁，叫什麼名字，等我再去查一查，好不好？」丁春曉說：「好。」方圓說：「第四，你現在的居住條件有些差，應該買一套自己的房子。」丁春曉說：「這套房子我已經買下來了。」方圓說：「再大一點，最好是套三雙廳的。到時候孩子的生活條件會更好。」丁春曉說：「你現在就關心起我們的小寶寶了。」方圓說：「第五，什麼時候都要守口如瓶。不要提我們的寶寶，跟任何人都不要說起，包括舒韋蓉、熊雅雁，特別是那個紀美君。紀美君這個人心思很深，要防著她。」丁春曉說：「放心吧，什麼時候我也不會說這孩子跟你有關係。」方圓說：「這是絕對的紀律。姐，一定要守口如瓶啊！」丁春曉說：「嗯，我知道。」方圓說：「第六，你要請一個保姆，照顧好自己的生活。我不能照顧你，但我會經常來看你。」丁春曉說：「好，我讓我公司的一個小姐妹不用在一線工作，就讓她來照顧我。這個小女孩我還是很信任的。」方圓說：「找誰我就不管了，但一定要有人來照顧你。特別是到懷孕後期，我覺得更需要。上下樓梯的時候，走路的時候，都需要有人陪著。要不然，跌倒了，可怎麼得了？」丁春曉又幸福地把頭靠在方圓的肩頭：「謝謝你的關心。」方圓說：「我是你弟弟啊！弟弟不關心姐，這個世界上還有誰來關心你？」丁春曉說：「嗯，除了你，還有他將來一定也會關心我的。」丁春曉幸福得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
　　
　　方圓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這件事目前也只有這樣處理了。後面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方圓說：「姐，當前最緊迫的事情有兩件，一是假結婚一次，時間一個月左右為宜。後面肚子大了，就麻煩了。二是買一套更大的房子，將來孩子出生後，能有一個很好的生活環境。這套房子，靠山靠水最好，不要靠近人群聚集區，不要靠近工業生產區。」丁春曉說：「好，這兩件事，都沒有問題。姐拿出100萬買一套房子，還是買得起的。」方圓說：「裝修的事情，我來辦。我要讓裝修的所有材料，都是環保材料，房間裡不會有一點異味。裝修好之後就晾味，然後呢，等孩子快要出生的時候，再搬過去住。」丁春曉說：「好，近期，你陪我選選房子吧。」方圓說：「好。」
　　
　　丁春曉說：「弟，你讓我把孩子生下來，我覺得你真是一個好男人呢！男人就應當像你這樣，敢作敢當。你這麼關心我，這麼關心孩子，我好幸福！」
　　
　　方圓苦笑：你的幸福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丁春曉的事提醒了自己，以後再也不能招惹其他女人，誰知道這女人哪一天會懷孕，要再懷上了，自己可怎麼辦？方圓忽然想到了，自己跟池麗萍在一起次數不少，心一下子又被揪起來：池麗萍不會也懷孕吧？
　　
　　方圓頓時驚出一頭的冷汗，涑涑而落。與池麗萍在一起，固然有許多的快樂，但如果她也懷孕了，那麻煩就更大了。
　　

1606、直言不諱文若星
　　
　　
　　方圓回到家中，已是晚飯時分。孔雙華看到方圓臉色蒼白，關切地問：「你哪裡不舒服？」方圓說：「沒有哪裡不舒服，就是壓力太大。」孔雙華輕輕地撫摸著方圓的臉，說：「看你當這個官，天天不著家。把你累壞了，我和睿睿可怎麼辦哪？」方圓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孔淑芳問：「怎麼？有什麼壓力，說出來，家裡人一塊幫你減減壓。」方圓哪裡敢說這壓力主要是來自丁春曉懷孕之事，解釋道：「媽，現在東州市要推薦5個縣區中的一個，評選清江省首批依法治教示範縣，大家都想上，這規格也越來越高。開始是副縣長作陪，接著是縣長請吃飯，又一個縣是縣委書記出面，今天是市委常委一位廳級領導出面。推薦哪一個，不推薦哪一個，我都有壓力啊！推薦的這一個，人家不會說我方圓如何如何，而會說我們這面的工作做到位了；不推薦的4個縣區，會不會把矛盾都推到我的身上？如果是這樣，我今後還怎麼做人做事？」
　　
　　孔淑芳和孔雙華頓時就感到了沉甸甸的壓力。方圓說：「這樣的事情，說了也沒有用。不過，我一想到，真正決策的不是我，而是翟新文局長，我心裡還好受些。」孔雙華說：「是啊，翟叔叔是正局長，他的決定是最終決定嘛！」孔淑芳說：「要不，把你爸叫回來，你們爺倆聊一聊？」方圓說：「不了。今天晚上，我還要備課呢！原來以為，雙休日可以在家備課，結果呢，星期六去了延平，縣委岑書記見；星期天去了龍灣，市委常委竇書記見。必須要備課了。明天下午，我還要有一節語文課呢！今年春天，我還要代表東州參加清江省高中學段語文優質課比賽。」孔淑芳說：「你都忙成這樣，還有時間去考慮怎麼上課嗎？」方圓說：「沒有時間也得有時間。這幾年我工作上取得的進步，除了爸的關照，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在教學上的突出成績。這是我事業的根本啊！」孔雙華說：「是啊，當初就是因為你的課講得好，我才愛上你的。」方圓說：「是啊！轉眼間，兩年了。」孔雙華有所憧憬：「是啊，2006年，也是這個時候，3月末，你準備省課呢。其實我在2005年12月你拿到了教育碩士畢業證書，又拿回市優質課比賽第一名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了。那個時候，我就覺得你是一個潛力股。誰能想到，短短兩年時間，你從普通老師到教導主任到副校長到校長又到現在的副局，這進步比坐火箭都要快呢！」方圓說：「機遇總是屬於有準備的人。之前的進步，是因為我做好了準備；今後能不能進步，就看我是否做好了準備。從現在看，我還沒有做好準備，閱歷不足，經驗不足，時間不足，甚至連備課這樣的小事，都沒有做好，我很慚愧啊！」
　　
　　這一天的晚飯，一家人吃得很沉悶。大家不知道怎樣安慰方圓，方圓也沒有說話的願望。吃完晚飯，方圓說：「媽，雙華，我得去備課了。不管怎麼說，明天就要上課了，我至少要備出一課來，否則無法對學生交待。」
　　
　　方圓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哪裡還有心思備課。丁春曉懷孕的事，嚴重地衝擊著方圓的心，讓方圓愁腸千結。課文讀了好幾遍，仍然沒有半點思路。明顯地教學技藝生疏了，方圓心裡更加焦灼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方圓就起床了。整整一個晚上，備課不多不少，就是第一篇課文。哪裡還有兩周的備課？只期望認真嚴謹的黃嘉偉，今天不會找自己要備課，不然的話，實在是太尷尬了。
　　
　　沒有在家吃早飯，因為6點50的時候，張國亮已經等在樓下了。方圓說：「今天開學第一天，我必須要早去。學校裡有飯，我就不在家吃飯了。」
　　
　　來到學校，就看到邱正軒正站在學校門口。呵，這個常務副校可算是盡職盡責啊！方圓下了車，與邱正軒握手：「邱校長，很讓我放心啊！」邱正軒說：「方校長交待的事情，我如果做不好，就對不起方校長的信任。」方圓說：「如果每一個人都像你這樣想，那麼我們學校的工作何愁做不好？」邱正軒笑笑：「方校長，您回辦公室休息休息吧。我在這裡守著，掌握一下情況，等師生基本到齊了，我把教師簽到表拿給您，向您彙報一下基本情況。」
　　
　　方圓確實沒有情緒繼續呆在這裡。方圓說：「我去吃點飯。」張國亮聽到方圓說了這句話，一路小跑向食堂跑去。提前讓食堂師傅準備好，讓方圓吃上可口的飯菜，這也很重要。
　　
　　吃過早飯，方圓回到校長室。方圓給翟新文打了一個電話請假：「局長，今天是開學第一天，我請假在學校主持開學典禮，上午的例會不參加。」翟新文說：「好。今天上午研究期初視導之事，你上次提出不想參加，那就不參加吧。先把學校的事情做好，把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的事情做好。」方圓說：「是。」
　　
　　方圓還想利用上午的時間再備備課，但來了學校，就沒有一點閒置時間，在主持完簡短的開學典禮之後，幾位副校長和辦公室陳秋蘋輪流來彙報工作，讓方圓應接不暇，疲于應付。好不容易得到一個上廁所休息的時間，丁春曉又打來電話：「方圓，昨天晚上我都幸福得哭了好幾回。你知道，當你同意我生下這個孩子的時候，我晚上做了好幾個夢，有你，有孩子，有我，有在草地上的場景，我們三個一家人，我和你坐在草地上，看著一個活潑的小寶寶在草地上跑，一會兒就跑回來，叫一聲爸爸，叫一聲媽媽。有在電影院的場景，我們三個坐在一起，寶寶坐在中間，一會兒坐到我的腿上，一會兒坐到你的腿上，看電影也不老實，但我看著孩子，看著你，真地覺得好幸福！」
　　
　　這顯然就是丁春曉對幸福的期待，但對方圓來說，就是無限的痛苦與悵惘。每一個睡夢裡的場景，都是要了自己的命啦！這一上午，方圓簡直就不知道是怎麼熬過來的。
　　
　　中午吃午飯的時候，方圓的臉色也不太好。大家都看出來了，除了打個招呼，再也沒有人打擾方圓。方圓回到辦公室後，直接就躺倒在小□□，但人有心事的時候，又怎麼能睡得著？輾轉反側，翻來覆去，根本睡不著啊！
　　
　　下午第一節，就是高一（12）班的語文課。方圓強打精神，去給學生們上課。見到熱情的學生，方圓還興奮了一些，但由於備課不充分，課上得很晦澀很枯燥。以往課堂上的歡聲笑語、積極辯論不見了，有的只是沉悶，有的只是昏昏欲睡。方圓也覺得對不起學生，心裡很慚愧。不知道這課是怎麼講下來的，到下課的時候，文若星忽然站了起來：「方老師，你今天的課上得很失敗！你太讓我失望了！非常失望！」
　　
　　方圓站在講臺上，無地自容。
　　

1607到了必須想辦法解決的時候了
　
　
　    面對文若星的質問，看看全體學生那期盼與失望雜揉在一起的眼神，方圓慚愧無比。他站在講臺上，望著坐在那裡的學生，和站在那裡的文若星，面容凝重。
　
　    班長葛峰站了起來：「文若星，你胡說什麼？你知道方老師有多忙嗎？他現在是5中的校長，全校的事情都要管；他現在還是東州市教育局的領導，還要參與教育局的大量管理工作。方老師能夠講到現在這樣的程度，雖然比以前有一點點差距，但依然是條理清楚，該講的知識點都講到了，該把握的重點也都把握了。我們要理解方老師，支援方老師。」文若星很不服氣：「葛峰，你是不是天生一個馬屁精？周老師當班主任時，你拍周老師的馬屁；趙老師接班主任了，你又拍趙老師馬屁；現在，明明方老師課上得不怎麼樣，你還拍方老師馬屁！我瞧不起你！」高雪青站起來：「方老師，同學們都知道您忙，您其實當了校長就不用給學生上課了；同學們也知道，您現在還想著來給大家上課，其實正說明您捨不得我們，也願意當我們的語文老師。但如果方老師願意當我們的語文老師，就請每天一定擠出一些時間，給我們備備課，我們期待著能夠見到您在68中時上課的風采。」
　
　    看著學生們，方圓眉頭緊鎖。方圓說：「好，我答應大家，每天都要擠出時間研究研究怎樣上好課。今天的課確實上得很不好，謝謝直言不諱的文若星同學，謝謝替我緩頰的葛峰同學，也謝謝包容理解的高雪青同學和全體同學們，明天的課，請大家再監督。如果我實在再上不好，那麼我安排黃校長，給咱高一（12）班換一個語文老師。我不能誤人子弟，不能耽誤同學們的大好前程啊！」
　
　    這是多麼滄桑蒼涼的話，帶著多少無奈，帶著多少失落。葛峰說：「方老師，您一直帶我們到高三畢業吧。」許多學生七嘴八舌，也是這樣共同的心聲。文若星忽然大聲說：「方老師，你不准離開我們這個班，不准離開大家，不准離開我！同時，你還必須要把課上好，上得讓我們覺得精彩，覺得願意學！」那明亮的大眼睛毫不避諱地直望方圓，忽然又加了一句話：「如果你敢離開我們這個班，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這是很曖昧的話，但這個時候，學生們都沒有笑。大家似乎也有與文若星相似的心境，只不過是沒有說出來罷了。方圓說：「給我一些調整的時間，我會儘快將我的課堂教學狀態調整好的。最近，教學之外的工作多了一些，我在時間安排方面，用來備課的時間確實是少了一些。但這不是上不好課的理由，唯一的原因就是我用心不夠，我對不起大家！」
　
　    方圓朝著學生深深地鞠躬，內心的慚愧溢滿了心靈。無論如何，要對得起這些學生啊！無論如何，課堂教學爭一流，才是自己現階段的立世之基啊！
　
　    學生們對方圓報以熱烈的掌聲。方圓更加慚愧，為自己不能用心上好課；方圓更加感動，為學生的寬容理性。至於文若星的直接批評，方圓也覺得在這個時候，有人敢當面提出來，這便是醍醐灌頂的忠言，雖然有些難堪，但總比一直沉迷在錯誤中要好得多！
　
　    回到辦公室，方圓一個人呆在沙發上，想了很久。方圓終於理出了一點思路，打電話給陳秋蘋：「陳主任，讓邱校長、黃校長過來，你也過來吧。」
　
　    很快，邱正軒、黃嘉偉、陳秋蘋出現在方圓的面前。方圓說：「找三位來，是想告訴你們，我新學期的第一課上得很不成功，學生們批評我，希望我上得像以前那樣精彩。」黃嘉偉沉默不語。邱正軒說：「方校長實在太忙了。學生們不懂事，哪裡能夠理解方校長工作的繁重？」方圓說：「我真地不想誤人子弟，我當堂提出，如果我再上不好的話，就請黃校長重新安排一位語文老師。」黃嘉偉看看方圓，沒有說話。方圓說：「可學生們不答應，學生們說，不准換老師，同時還期望我能上得與以前一樣好。」
　
　    三個人都沉默了。方圓說：「我找大家來，就是因為邱校長是常務副校，黃校長是分管校長，而陳主任負責我平常的排程。大家看，怎麼辦才合適？」
　
　    邱正軒很想說把學校的事務多承擔一些，但想來想去，還是不敢說。這在官場上是大忌啊！一把手主動放權還可以，如果自己來攬權，那就會犯了跟戴良花一樣的錯誤，隨時可能推動這來之不易的鍛煉機會。從近期回饋的資訊看，市教育局翟新文局長對自己獨當一面的工作能力還是相當欣賞，這就是方圓給自己一個常務副校的機會。自己還想通過素質教育現場會再證明一回，可不能因為說不該說的話，做不該做的事，而喪失了難得機遇。
　
　    方圓說：「大家都不說，我也不難為大家。我剛才梳理了一點思路，跟大家交換一下意見，如果覺得行，就請兩位校長給安排一下。」邱正軒說：「好的，方校長。」方圓說：「我必須要上好課，首先，要對得起這些學生，我跟這些學生是很有感情的，有些學生是我從初一就開始帶的學生，已經四年了。其次，素質教育現場會，我要出一節觀摩課，這是翟局長的指示。按照我現在的水準，如果出觀摩課，那會丟東州教育的臉，丟東州5中的臉。第三，今年我還將代表東州市參加清江省高中學段語文優質課比賽，如果拿不回好成績，那麼對不起組織的信任與培養，也對不起關心愛護我的每一位領導，也對不起5中。這三個原因，明確地告訴我，一定要上課好。但繁雜的工作與上好課之間，是有時間衝突的。在一定的時間裡，能夠做的事情也是有限的，不可能在同的時間段裡做許多不同的事情。」邱正軒說：「是啊，方校長確實太忙了，教育局一攤子事，學校又要全面管理，還要上好課，這時間上確實比較難以分配。」方圓說：「是啊！我想了一個辦法，提出來，請三位看是否可行。」邱正軒說：「方校長請講。」方圓說：「以後我在學校，每天至少抽出一個小時的時間，專心研究怎樣教好學。邱校長考慮一下，學校再有沒有這樣一間小屋子，擺一張辦公桌，擺一台電腦和一台印表機，不要電話。在這一個小時時間裡，我的手機關機，如果市教育局領導找，陳主任再通知我；其他任何人找，我不接電話。學校裡，任何人也不要找我，有事就找邱校長。決定不了的事情，過了這一個小時，再說。」邱正軒說：「好，這樣一間辦公室還是可以找到的。原來的那間列印室，曾經是阮校長的辦公室，雖然小了一些，但比較安靜。阮校長與我同辦公室後，那間辦公室暫時空著，方校長如果要去，也是可以的。另外，楊芳校長的辦公室又大又安靜，方校長也可以去楊校長辦公室辦公。」方圓想了想，說：「我去楊校長辦公室吧。把辦公室的電話給撤了。」邱正軒說：「好。」黃嘉偉忽然開口：「方校長，我支持你每天抽出時間研究課。」方圓「哦」了一聲。黃嘉偉說：「方校長是難得一遇的教學人才，在東州市也找不出幾個像方校長這樣有靈氣的老師。學而優則仕，這是中國的國情，沒有辦法。其實如果方校長一直能在一線教學，將來一定會成為袁薇子、安吉林、蘇霍姆林斯基、魏書生一樣的教育名家。但像蘇霍姆林斯基這樣一輩子當老師當中學校長的教育家，在中國是很少的，袁老先生成了中國語文教學研究會的會長，脫離了一線；魏書生現在也是遼寧省一個地級市的教育局局長。這是中國的國情，沒有辦法。但方校長能在一線教學，對於全校的一線老師來說，都是一種激勵，一種榜樣。」方圓點點頭：「謝謝黃校長的支持。」
　
　    陳秋蘋說：「我今天就與辦公室的同志一起，把楊芳校長的辦公室打掃一下。」方圓說：「好。」邱正軒說：「方校長，我提個建議，這時間最好是相對固定一下，這樣，到了這個時間段，大家都不找方校長。如果時間不固定，有的時候會造成一些不必要的矛盾。」方圓說：「除了星期一安排在上午11點到12點之間外，週二到週四，都安排在早晨8點30之前吧。」邱正軒說：「好的。」方圓說：「還有一件事，我要與兩位校長商量。我現在確實沒有時間批改學生作業，想來想去，我找不出更多的時間。能不能給安排一位老師，幫著我來批閱學生作業，我的要求是：工作認真負責，不能糊弄學生，更不能糊弄我。」
　
　    邱正軒與黃嘉偉大吃一驚。這樣的事情，在東州5中沒有先例，在其他學校似乎也沒有先例。黃嘉偉猶豫了半天，說：「方校長，現在每一個老師的工作量都是滿的。高一的語文老師我想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有誰能擠出時間來再批一個班的作業。特別是語科還有作文要批改，是很耗費時間的。」方圓說：「我實在是抽不出時間。我能抽出一個小時的時間研究研究課，對我來說已經很奢侈了。如果再拿兩個小時的時間來批改作業，這一天上班8小時，我真找不出這麼多的時間。」
　
　    邱正軒與黃嘉偉又沉默了。邱正軒說：「方校長說的是實情，黃校長說的也是客觀困難。不過，我相信一定能夠找到好的辦法的。」陳秋蘋忽然開口：「三位校長，如果沒有合適的人選，還是讓我來批這個班的作業吧。」方圓看了一眼陳秋蘋：「陳主任，你每天也很忙的。」陳秋蘋說：「我再忙，也忙不過方校長。我是大學中文系畢業的，也教過兩年語文，有一點底子。能給方校長幫一點小忙，批學生的作業，向方校長學習，或許我的語文教學水準也能有一個顯著的提高。」邱正軒問：「陳主任，你這樣能忙過來嗎？」陳秋蘋堅定地說：「我行。」
　
　    方圓看著陳秋蘋，說：「好，就讓陳主任接吧。」陳秋蘋說：「以後，我要經常聽方校長的課，理解方校長的執教思路，這樣才能更好地批改作業。方校長，這一點，您不反對吧？」
　
　    方圓想了一想，說：「我歡迎陳主任來聽我的課。」邱正軒的心裡有一些顧慮，擔心流言蜚語，但看到方圓一本正經的樣子，邱正軒忍住了，沒有說出來。
　
　    黃嘉偉說：「那我跟趙小雅老師說一說，以後學生送作業本的時候，就直接送給陳主任了。」陳秋蘋說：「就送給我吧。有什麼不懂的問題，我會向方校長請教。」
　
　    方圓說：「我這是無奈之策，還請邱校長、黃校長一定多理解。陳主任，我要謝謝你了。你這是雪中送炭啊！」陳秋蘋心裡湧上了許多想法，但忽然覺得這批改學生的作業，是不是一個更好地贏得方圓信任的機會呢？阮少修當初是服務到家，很快就提拔成了副校長；自己這是服務到方圓最迫切之處，急方圓之所急，解方圓之所難，自己是否有機會也提拔為副校長呢？
　
　    三個人離開了，方圓舒了一口氣，這壓在心頭的大石頭一下子搬去了一大半。辦公桌的電話鈴聲響起來，方圓從沙發起身，接起電話：「哪位？」對方的聲音很恭敬：「方局，我是滕飛躍。今天，接到了江南縣、延平縣、龍灣區教體局的邀請，要請您去視察依法治教工作，請問方局，您怎麼安排？」方圓歎一口氣：延平、龍灣是必須要去了，江南又怎能不去？方圓說：「明天我上完語文課後，就去江南縣吧。後天如果沒有其他事，就去延平。星期四，去龍灣區。」滕飛躍說：「好，我馬上答覆三個教體局。」方圓說：「只能說是初步這樣安排，但如果時間上有衝突，再另行安排。」滕飛躍說：「明白。」方圓說：「打分的事情，就交給你和賈亮，務必公正，明白嗎？」滕飛躍說：「明白。」
　

1608、方圓這一回更頭痛了
　　
　　
　　只要用心，便有收穫。畢竟方圓這兩年來積累了扎實的語文教學功底，當方圓把手機關機，把自己鎖進了楊芳的辦公室，潛心研究下一課時怎樣才能上好的時候，方圓的潛力與智慧迅速得到挖掘。在這個時間段裡，方圓忘記了自己是教育局副主任督學，忘記了自己是東州5中校長，忘記了丁春曉懷孕給自己帶來的無限煩惱，讓自己完全沉浸在語文教學的天地中，自由翱翔，任意馳騁。很快，靈感飄然而至，感覺漸漸找到，方圓一會兒站在房間裡來回踱步，自言自語，一會兒坐在電腦前敲擊鍵盤，思路如風。不是關了自己一個小時，而是關了自己整整一個下午。這一個下午，備出了三個課時的課，當方圓還在構想第四個課時的時候，辦公室的門還是被敲響，打斷了方圓的思路。
　　
　　從思考的世界裡走出來，方圓忽然覺得自己異常疲憊，但心裡卻異常地興奮：我還是我，我還是那個上課精緻的方圓，「方老師」歸來，依然能夠有無限的激情、無限的精彩。
　　
　　推開門，門外站著辦公室主任陳秋蘋。她關切的眼神讓方圓的心裡怦然一動。定了定神，方圓問：「陳主任，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找我？」陳秋蘋說：「方校長，您把自己關在楊校長辦公室已經3個多小時了。」方圓看看手錶，呵，時間過得真快呀！方圓笑笑說：「一不小心，進入狀況了。今天下午不錯，備了三節課。這三節課，我現在是很有信心能夠上得精彩。」陳秋蘋說：「祝賀方校長。」方圓說：「看來我是真需要這樣的獨立空間、不受干擾的時間。」陳秋蘋說：「在您備課期間，來的電話可真不少。由於沒有翟局長或市領導打來的電話，我沒有驚動您，現在我向您彙報一下下午有哪些電話打到了辦公室。」方圓說：「好。」
　　
　　原來，政策法規科科長滕飛躍打過電話來；江南縣教體局辦公室也打過電話來；還有一個打到學校辦公室電話的是正式科長曹本松。方圓說：「謝謝陳主任。」陳秋蘋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對了，方校長，您今天給學生佈置什麼作業呢？如果您忙，我就去12班，替您給學生佈置作業，正好也熟悉一下學生。」方圓說：「是啊，快放學了。我寫一下，你過去佈置吧。我在這裡回幾個電話。」陳秋蘋說：「好的，校長。」
　　
　　陳秋蘋帶著方圓寫好的紙條離開，方圓則給幾個人回電話。滕飛躍報告了江南縣教體局的行程安排，方圓說：「不行，我明天上午還有一節語文課，我必須上完這節語文課再去。這樣吧，你和賈亮、路正紅跟局裡要一輛車，一早就過去先檢查著。我不懂依法治教打分的標準，具體還是要聽你和賈亮的彙報。我的要求很簡單，一切從客觀實際出發，五個縣打分一定要公正公平客觀。我呢，上完語文課之後，自己坐車過去，到的時間大約在上午10點多。我看江南縣教體局辦公室也給5中辦公室打來電話，我就不回了，你跟江南縣教體局的同志們說說有關情況。」滕飛躍說：「好的。還有一件事，跟方局彙報一下。在今天的周例會上，安排了期初視導，政策法規科的同志，還有您，都沒有安排到期初視導工作中。翟局長指示，讓政策法規科全力配合方局，把推薦省依法治教示範縣工作和迎接省依法治教示範學校驗收兩項工作做好。」方圓說：「好。後面這項工作，你牽頭抓一抓吧，把重要的情況跟我說一說就可以，我就不過問細節了。」滕飛躍說：「好的。」方圓想起一件事，說：「賈亮的決定，不是你的決定，更不能代表我的決定。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滕飛躍說：「明白。」
　　
　　江南縣教體局的電話，方圓不準備回了。但曹本松的電話，一定要回，畢竟曹本松是局政工科長，畢竟曹本松也是蘇睿涵的舅舅。方圓給曹本松打回去，就聽到了曹本松帶著疑問的問候：「是方局嗎？」方圓在曹本松的面前沒有擺大，客氣地說：「曹科長，我是小方。」曹本松說：「方局，小涵的事情，你跟她溝通得怎麼樣了？」方圓經歷過丁春曉懷孕的衝擊，又因為今天上課沒有上好，遭到了文若星的批評，對於不關己之事，已經有了一種高高掛起的心態。自己不是個神仙，什麼事情都能管得了，自己的麻煩已經夠多的了，又怎麼能再惹一身麻煩到頭上？方圓說：「曹科長，我給小蘇打過電話，她現在想把孩子生下來的決心很強烈，她想當一個母親，雖然她非常恨這個胎兒的父親，但懷孕7個月，她已經越來越愛上了肚中的孩子。」曹本松聲音裡帶了哭音：「不能啊，不能啊！小涵如果真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她會被人指著脊樑骨罵一輩子的，我們全家人都抬不起頭來，以後小涵怎麼做人？我們全家怎麼做人哪？方局，你一定要幫幫小涵，看在小涵當初那麼愛你的份上。」方圓苦笑：「曹科長，如果我真有那麼大的本事，就好了。嚴松是誰，是市人大代表還是省人大代表，我搞不清楚，但他是東州的黑社會老大，是已經通過開發房地產漂白了自己的民營企業家，是許多市領導的座上賓。上一次我參加了一個區的國慶招待會，嚴松都被安排到與區委書記、區長坐的一號桌。曹科長，你覺得我一個小小的教育工作者，能有辦法對付嚴松嗎？更何況，即便是我有這個能力，但小蘇她主觀願望是想生下這個孩子，我能違背她的意志，做她不想做的事情嗎？」曹本松說：「方局，求求你了，一定要想辦法把這個孽種給打下來呀！」方圓想到了自己的一腦門子官司，語帶雙關：「我倒是想打胎啊，可是人家不同意，我也愁得沒有辦法啊！」電話裡，曹本松的聲音異常蒼老無力，方圓對曹本松無比同情，但同情又能怎樣？誰***同情我呀？
　　
　　掛斷曹本松的電話，方圓的心情又不好起來。方圓想了半天，還是決定給丁春曉去一個電話：「姐，你還好嗎？」丁春曉心情顯然很高興：「好。我覺得我今天看著誰都很順眼，以前在公司裡，總會因為有些員工做得不好而發脾氣，現在也不想發脾氣了。我一想到我肚裡的小寶寶，我就幸福得想笑，就幸福得想流眼淚。」
　　
　　天哪，你的幸福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你知道嗎？方圓在心裡這樣說，嘴上卻不能透露半分。方圓說：「姐，昨天約定的事情，還是要抓緊時間。等肚子大了，再舉行婚禮，就麻煩了。」丁春曉說：「這件事很重要嗎？我看有許多人都生了孩子，沒有人管孩子的父親是誰。毛阿敏在上海生了孩子，那英到美國生了孩子，周迅也生了女兒，湖南台的李湘離婚後也生了孩子，都沒有人過問孩子的父親。我想，這幾個女明星生孩子，都沒有人關注孩子的父親是誰，我只是一個小人物，認識我的人更少，不會有多少人關注的。」
　　
　　啊？方圓差一點暈倒！方圓真急了：「姐，東州不是一個大城市，一點事能夠傳得全城都知道。如果你真地關心你弟弟，你一定要搞一個像模像樣的結婚儀式，然後再離婚。」丁春曉說：「弟，其實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這樣的男人到哪裡去尋找呢？年齡上，得四十歲左右吧，至少我也算是一個企業家，對方也得有點形象吧。這個擔心其實我也很少，最擔心的是，搞了結婚儀式之後，對方知道我有一個不小的公司之後，不會那麼心甘情願地離開，要勒索我，要威脅我，我就擔心之後的事情理不清楚，摘不乾淨。如果天天到我公司裡騷擾我，誰能受得了？如果一次性給他幾萬塊，搞定了，那麼沒問題。如果他一次次地以種種理由來要錢，我可真受不了。這一點，你考慮過沒有？」
　　
　　嗯，這確實是個問題。方圓頭痛起來。像丁春曉所說的情況，是很有可能發生的，在這個時代，這樣貪心不足蛇吞象的人，確實有很多。如何能夠放心得讓丁春曉舉辦一次極像真正婚禮的假婚禮，這確實是一件很費腦筋的事情。
　　
　　坐著張國亮開的車回家，方圓依然在頭疼這件事。窗外，霓虹燈已經在閃爍，夜幕已經到來。望著窗外燈光明亮的一個個店鋪，忽然眼睛一亮：好，就這麼辦了。
　　

1609、江南縣委書記
　　
　　
　　方圓忽然想到了好主意，是因為他看到了馬路兩邊的婚慶公司招牌。給婚慶公司一筆錢，讓婚慶公司安排一名新郎，既不用領結婚證，也只是在婚禮的現場扮演一天新郎，最多就是拍一個婚紗照，然後婚禮結束，這新郎就消失。如果新郎再來騷擾丁春曉，那麼就起訴這婚慶公司；如果婚慶公司再不老實，方圓的心裡有了歹毒主意：讓苗東順苗哥收拾了它！這點小事，不必操更多的心了。當然，婚慶公司最好不要找東州本地的公司，最好是找臨近的郊區縣或其他地市的婚慶公司。這就叫一了百了，讓這件事操作結束，以後再也沒有見面或受影響的機會。唉，如果這個胎兒能夠直接打掉，那是最好；但現在丁春曉堅決不同意，在這樣的情況下，這也算是比較好的策略了。
　　
　　方圓當場給丁春曉打電話：「姐，明天我給你打電話，告訴你一個最佳的解決方案。」丁春曉也很高興：「哦，現在跟我說說吧。」方圓說：「現在說話不方便。明天上午吧，我抽時間跟你說說。」丁春曉說：「我就知道，這點小事難不過我聰明過人的弟弟。」方圓苦笑：「你那麼堅決，我還能怎麼辦？只能硬著頭皮想辦法了。」丁春曉說：「跟你在一起，我的腦袋都懶了，什麼都不願意想，就想依靠你。」
　　
　　方圓又差點倒在車裡。今後如果丁春曉還是這樣依賴自己，那麼，與丁春曉之間的非正常男女關係，終歸有一天要曝光。方圓心裡還有一個隱約的擔憂，那就是生下來的孩子萬一很像他方圓，那可怎麼辦？或許不熟悉的人並不會關注，但丁春曉的幾個好朋友舒韋蓉、熊雅雁，還有那個心機深重的紀美君，既熟悉丁春曉，也熟悉他方圓，肯定一看就能看出來。想起這些撓頭的事，方圓有一種痛不欲生的感覺，還能怎麼辦？丁春曉一定要生啊！只要生下這個孩子，就會有這個隱患，它就像一枚不定時的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爆炸。方圓想到這裡，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晚上吃完飯，孔雙華說：「老公，去看看咱的新房吧。現在正在搞水電，你看看有什麼我還沒有想到的，你也想想？」方圓說：「廚房的電線粗一點吧，畢竟，到時候的家用電器非常多。」孔雙華說：「布經理已經考慮過了，把廚房的電線全部更換成4MM的。原來用的是2.5MM的。他當時問過我，廚房裡要安裝多少電器，我說有吸排油煙機、電冰箱、微波爐、電磁爐、廚房熱水寶、溫熱飲水機，或許還要有一個電壓力鍋。布經理算了一下，說，2.5MM的電線真有點承受不住同時開這些電器，換4MM的電線，比較保險。」方圓說：「好。我實在沒有時間去管這件事，咱的家就交給你全權負責好不好？」孔雙華說：「其實我的意思是，你去見見布經理，讓布經理覺得你沒有忘記他。畢竟咱倆誰也不是真正懂裝修材料，什麼材料好，什麼材料不好，也不是搞得那麼清楚。他來給咱裝修，雖然咱也給他錢了，但我心裡還是希望他能裝修得更好些。」方圓不由地對孔雙華刮目相看，行啊，老婆三日不瞭解，需刮目相看啊！方圓說：「這幾天沒有時間，等雙休日吧。我今天給他打個電話。」
　　
　　跟孔雙華要了電話號碼，方圓給永春裝飾公司總經理布其呐打過去：「布總你好，我是方圓啊！」布其呐顯然很驚喜：「方局長，您怎麼會給我打電話？」方圓說：「這幾天雖然我工作很忙，沒有去看房子，但聽我愛人講，水電工程做得非常好。我要謝謝你喲。」布其呐說：「方局長，這點小事，您就甭掛在心上。我保證，用最好的材料、最環保的材料，把您的家給裝修得漂漂亮亮。」方圓說：「謝謝啦！等裝修完畢，我請布總和你手下的師傅們吃飯，謝謝大家。」布其呐說：「怎麼能由方局請吃飯呢？我請方局。我知道，想給方局裝修的人很多，方局把這麼難得的機會給了我，我應該感謝方局才是。」方圓說：「布總太客氣了。這樣吧，這個雙休日，我抽一天時間，去看看房子的進展。期望到時候，能夠當面向布總請教。」布其呐說：「好呢。看方局的時間，方局週六有空，我就週六在那裡；方局周日有空，我就周日在。」方圓說：「一言為定。」
　　
　　孔雙華說：「你打過這個電話，布經理心裡會踏實。」方圓說：「是啊，有的時候，保持一定的聯繫，真地很重要。雙華，你最近進步很大啊！」孔雙華說：「我整天都呆在家裡，悶死了。雖然看護睿睿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但我畢竟要接觸外面。老公你那麼聰明，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一個傻子一樣的女人。最近天天去看房子裝修，挺好的。我現在就盼著睿睿快一點長大，今年秋天，我一定要複課上研究生了。」方圓說：「好，我支持你。」孔雙華說：「等我三年碩士畢業，當了大學老師，也天天有時間關心睿睿的教育。大學老師不用坐班，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在家裡，輔導睿睿學習，早晚接送睿睿也很方便。你就可以安心地去忙你的事業，別的事情就儘量不用你操心。」
　　
　　呵，這簡直就是岳母再活一回呀！看著孔雙華眼睛裡的柔情，方圓的心裡湧上許多的慚愧：孔雙華對自己一心一意，但是自己對孔雙華嗎？明擺著不忠於家庭，不忠於婚姻，在外面有了不止一個女人，甚至還有了孩子……方圓把孔雙華摟在懷裡，很有些動情也很有些慚愧地說：「雙華，你是一個好女人，也是一個好妻子，更是一個好媽媽。」孔雙華心裡湧上幸福的暖流，緊緊把臉貼在丈夫的懷抱，聆聽丈夫的心跳，感受這寬廣胸懷的溫暖，孔雙華心中感歎：有這樣優秀的丈夫，有這樣可愛的孩子，父母也健康，還有什麼可求的？
　　
　　晚上，方圓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專心備課，竟然在大半個晚上，將一個周的課都備出來了。下午備了3節課，晚上備了2節課，方圓忽然發現，當一個人沉浸在某一件事當中的時候，就會忘記另外一件事，備課，倒是很好的解除煩惱的辦法。不過，想想自己剛才的備課，也挺可笑的，一會兒聲情並茂地自演自說，一會兒坐在電腦前奮筆疾敲（字），如果真地有外人在看，會不會認為這是一個彪子（傻子）？
　　
　　中間孔雙華有幾次給過來續上茶水，看到方圓如果沉浸在語文教學的世界裡，只是默默地來，默默地去。在孔雙華的心裡，對於丈夫已經取得的成功感到很自豪；同時，期望著丈夫能夠在各個領域取得新的更大成功！已經在自己同學們的眼裡成了最榮耀的人，孔雙華清楚這一切是丈夫帶來的，而不是爸爸孔子田帶來的。別人羡慕她，不是羡慕她有一個好爸爸，而是羡慕她嫁給了一個真正的優質股，一個真正的白馬王子。
　　
　　第二天，當方圓再一次走上課堂，自信找回來了，靈感飛回來了，揮手之間，都是那麼從容淡定；言談舉止，又是那麼恰到好處。當方圓戛然而止這精彩的課堂教學之時，學生們意猶未盡，在葛峰的帶領下，全場熱烈鼓掌。文若星又站了起來，在掌聲中，大聲地說：「這才是真正的方大圓！你這樣來教學，我們才會喜歡你！」一陣哄堂大笑裡，學生們都聚攏到方圓的周圍，望著方圓的眼神裡多了許多異樣的情意。十六、七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齡，這個時候的男高中生，往往會對學校長得漂亮、教學好的女老師暗生情愫。而這個時候的女高中生，往往會對教學好、長得帥的男老師，也同樣會打開少女的心扉。
　　
　　方圓笑著說：「大家都回到座位上吧。」學生們都返回了座位，方圓說：「為了能專心地上好課，我昨天與學校的幾位領導商量，課是無論如何要上好，同時我現在的工作非常地繁重，確實在時間上不能做到有足夠的時間圍著一個班來轉。怎麼辦呢？昨天商量出一個辦法，就是：請辦公室陳主任每天來批改同學們的作業，然後把批改的情況向我報告。這一點請大家理解，以後課代表要將作業本及時送到辦公室陳主任那裡。」
　　
　　這算不算是一項新的改革？任何改革都一個被人逐步接受的過程。看到許多學生一臉不情願的樣子，方圓也感到很無奈。
　　
　　回到辦公室，叫來陳秋蘋，把作業的要求跟陳秋蘋說了說。陳秋蘋說：「等方局回來，我向方局彙報作業批改情況。」方圓說：「你知道我要出去？」陳秋蘋說：「昨天滕科長打了那麼多次電話來，肯定是有急事找您。」方圓說：「是啊，我馬上就要走了，去江南縣，檢查他們依法治教示範學校的情況。」陳秋蘋說：「那我把邱校長叫來。」方圓說：「好。」
　　
　　方圓給邱正軒囑咐了幾件事情，特別是按照寒假結束前制定的迎接省素質教育現場會的方案，許多工作都要趕緊佈置下去，並積極地開展。邱正軒說：「是。我正在著手。今天下午，就先把各種興趣小組啟動起來，然後我帶著初一年級的部分學生、老師，去陶藝館，看看是否適合全校性地製作陶藝。如果有合作的可能，在學校裡也設立陶藝興趣小組，任學生們選修。研究性學習，昨天您一個人在楊芳校長辦公室裡備課的時候，我和黃校長已經分別召集初、高中的老師，將有關的任務部署下去了。」方圓說：「邱校長的執行力非常好，確實像獨當一面的大將軍啊！」邱正軒說：「一切都是在方校長的正確領導下。」
　　
　　邱正軒離開，方圓算是有了一點自己的時間。方圓把門反鎖，給丁春曉打電話，把昨天的想法跟丁春曉說了說，丁春曉說：「這需要花多少錢呢？」方圓說：「我不知道，但估計不會太多。在婚禮的現場，為了更像，可以把一些青聯委員朋友，企業家夥伴都請來，另外，門口可以讓春曉公司的員工收份子錢，負責簽到等。」丁春曉說：「花點錢倒沒有什麼，但也不能太多。我現在最不情願的就是和一個陌生的男人照什麼結婚照，特別是穿著婚妙去照，我絕對不情願。」方圓說：「姐，為了長治久安，這也是目前來看最好的辦法。」丁春曉說：「你知道，拍婚紗照，穿得那麼少，胸前、後背，都露著那麼多，還要與那個男人擺那麼多靠得很近、甚至是摟摟抱抱的姿勢，我心裡不能接受。就是照婚紗照，也只能與你照，那我一點都不反對。」
　　
　　方圓苦笑：「那就不照很多，照個三張五張，至少要在婚禮的現場擺上幾張結婚照吧。相冊就不做了，好不好？」丁春曉說：「弟，你說有必要這樣麻煩嗎？」方圓心裡硬起來，態度堅決：「姐，現在的一時麻煩，解決了長久的大麻煩。我無法勸你把孩子坐掉，那這就是最好的辦法。你結婚了，再離婚了，生下一個孩子，也沒有人會想太多。更何況，這件事讓婚慶公司策劃，他們請過來的不過是一個男演員，演完了戲，一切就結束了。如果再有什麼麻煩，我們就跟那婚慶公司打官司；再不行，我們找人直接收拾了他們！」丁春曉說：「好吧，我什麼都聽你的。不過，我聲明，我是真不願意跟那個我不認識的男人拍婚紗照。」方圓說：「我知道。」
　　
　　江南縣方面已經打過電話來了。方圓匆匆與丁春曉交待幾句，接起電話。電話是江南縣教體局局長趙仁堯打來的：「方局，請問您今天上午什麼時候到？」方圓說：「趙局長，我剛剛上完一節語文課，現在就要出發。我已經交待滕科長他們，從局要車，大概已經出發了。」趙仁堯說：「是的，滕科長已經在路上了。我現在非常想知道您要到的時間，到時候我到江南縣縣界接您。」方圓說：「趙局長，不用了。你們的工作很多，我直接讓司機把車開到江南縣教體局就可以。」趙仁堯說：「方局，這既是我對您的敬意，也是貫徹盛書記、王縣長的指示精神。」方圓頓時感到頭痛：看來，市委常委、龍灣區委書記竇党濟邀請自己的事情，江南縣也都知道了，江南縣縣委書記也出場了，這江南之行，壓力不小啊！
　　
　　方圓迅速地百度上網，搜索了一下「江南縣縣委書記」七個字，「盛建波」三個字赫然在目。方圓猛然想起一件事，市委常委、組織部長盛治仁也姓盛，這兩個人之間有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
　　
　　想到這一點，方圓迅速地百度出兩個人的簡歷，呵，還真是有關係呢，兩個人的老家竟然是一個縣一個鄉一個村。難道，盛建波書記是盛治仁部長的親哥哥或堂哥哥嗎？如果真是有這樣一層關係，這推薦依法治教示範縣更難了，自己面對的不僅是竇黨濟，還有盛治仁這位常委啊！還有一點，延平縣的岑百強已經清楚地表達出了他是王國棟書記一手提拔，這王書記的影子也在，方圓覺得頭真有些大。
　　
　　方圓已經意識到，無法拒絕趙仁堯到縣界去迎接，客氣地說：「趙局長，推薦依法治教示範縣這件事，驚動了首民縣長，我就深感過意不去；現在又驚動了盛書記，我都有些不敢去江南縣啊！」趙仁堯說：「盛書記說了，方局到了江南縣，他今天會與方局見面。盛書記、王縣長兩位一把手，都在縣委大院裡等著方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