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官場] 局長成長史 作者：徐浩瀚 (連載中)

1701、由愛生恨很可怕 （2）
　　
　　       
　　方圓也在受折磨。方圓實在不願意再見任小愛，更不願意看到一張苦瓜臉和眼淚。方圓真希望，阮少修能夠早一點來，然後自己找個理由迅速撤退。與其與任小愛在一起，還不如與池麗萍在一起。想起了池麗萍，方圓的內心就燃起難抑的情火。與池麗萍上床，滋味真是美妙，如此的順從，如此的配合，如此的熟稔，如此地展現高難度，大約只有邵可卿姐姐才能做得到，而小池比邵姐更年輕、更水靈，更讓自己流連她的身體、迷醉她的美麗。再看任小愛，雖然也算是一個標緻女子，但與池麗萍相比，那簡直就是天壤之別，根本不是一個層次。
　　
　　任小愛抬起頭，似乎是經過了內心的糾結之後，終於鼓足了勇氣一般，眼睛看著方圓，說：「我不破壞你的家庭，就讓我做你的情人好不好？」方圓說：「我不會接受的。」任小愛急了：「方圓，你知道，我說出這樣的話，需要多大的勇氣！方圓，在《東州晚報》社，在社會上，我都是受人尊敬的記者，我心甘情願地做你的情人，你竟然還拒絕我？嗚嗚嗚，嗚嗚嗚。」
　　
　　方圓現在是有苦說不出。方圓說：「小愛，你說你做情人，你父母那一關過得了嗎？」任小愛說：「我的事情，我父母管不著，也管不了。我自己來作主。」方圓說：「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強的。我還是那句話，建立友誼，我歡迎；超越友誼，我不接受。」任小愛趴在餐桌前，放聲大哭，哭聲連走廊裡都聽得見。方圓的心越發冷漠鄙視：誰要找了這麼一個情人，那簡直就是自找麻煩。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如此大嘴巴，誰也不敢要啊！
　　
　　阮少修在走廊裡就聽到了任小愛的哭聲。阮少修搖了搖頭，如果猜得不錯，大概又是任小愛主動求愛，方校長拒絕了示愛。阮少修知道，在這個關鍵的時候，自己就是方圓的大救星。阮少修正準備要推門而入，夏雲龍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的身邊，拉住他：「阮校長，您還準備進去？」阮少修說：「怎麼？」夏雲龍說：「我擔心您進去打擾了方校長。」阮少修說：「夏總啊，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看表像不知其內啊！這個記者一廂情願，對，就是一廂情願。夏總懂了嗎？如果不是方校長拒絕了她，她又怎麼會大哭？」夏雲龍有些尷尬：「原來是這樣啊！」
　　
　　阮少修笑笑說：「這個時候，方校長最盼望有人能解救他出水深火熱之中啊！記者難纏，方校長不想得罪記者，避免對東州5中有負面的報導；方校長又不喜歡這個記者，所以要安排我也來。」夏雲龍點點頭：「明白了。看來，方校長的品格值得我學習啊！」夏雲龍想到了自己，嘿，自己才不管那一套呢，金星酒店的服務員，只要對方樂意，夏雲龍是來者不拒，現在的幾個領班，都與夏雲龍有過地下情。夏雲龍心裡想：都說當官的人人有情人，現在看來也不全是這樣，至少這個方圓還算是嚴格要求自己。不知道將來能怎麼樣。嘿，自己還挺管閒事的呢，夏雲龍自我解嘲，悄然離去。
　　
　　阮少修推門進來，看到方圓眼睛一亮，阮少修知道，自己適時進來，這個決策是正確的。方圓說：「少修，坐吧。」阮少修說：「我看飯菜還沒有動，方校長，任記者，說好了不用等我的。」任小愛這時也不好意思當著阮少修的面放聲大哭，用餐巾紙擦乾了眼淚，輕輕啜泣起來。阮少修說：「任記者，我要敬你一杯酒，感謝你對東州5中的關注和長期以來的支持。」任小愛不好意思拒絕，與阮少修碰杯，仰脖就把一杯幹紅全喝了進去。
　　
　　方圓皺了皺眉頭：這哪裡還有半點淑女氣質？阮少修看在眼裡，知道方圓現在極其厭惡任小愛。阮少修說：「方校長，我敬您一杯。東州5中在您在領導下，蒸蒸日上，現在又取得了素質教育現場會的成功，被省領導給予極高的評價。祝賀方校長！」方圓的情緒這個時候被阮少修帶出來，微笑舉杯。阮少修說：「任記者，你不也一起祝賀祝賀嗎？」任小愛說：「祝賀，當然要祝賀，方大校長又成了東州市的名人了。我相信，明天的東州各媒體，一定會對方大校長讚譽有加，那個時候，只怕方大校長更加目中無人了。」
　　
　　這樣的話實在是太難聽，方圓覺得自己忍無可忍。方圓與阮少修碰杯後，把杯中酒一飲而盡，站了起來：「阮校長，你在這裡陪好任記者，任記者要採訪什麼，你代表我，代表學校，全權回答。」說著，方圓拿起手包，就準備離開。
　　
　　任小愛冷笑：「都說宰相肚中能撐船。我看某些人是沒有這樣的胸懷與肚量的。」方圓說：「這與宰相肚沒有關係，任大記者。我再一次表達我的觀點：感情的事情你不能勉強他人接受。阮校長是我的同事，我也亮明我的觀點，我和你之間，不可能有任何感情上的瓜葛，不管你心裡怎麼想，我心裡無法接受你，任大記者你明白嗎？」
　　
　　屈辱的淚水從任小愛還算是標緻的臉蛋上沒落而下。任小愛沒有想到，方圓竟然是這樣的無情與冷酷，心中的恨慢慢包圍了任小愛的心腔。她含淚望著方圓：「方圓，你不要後悔你今天說的話。」方圓說：「我不會後悔我今天說的話。我再一次聲明：我有妻子，我有兒子，我不會接受你的感情，這就是我最鮮明的態度。」
　　
　　阮少修感歎：果然是如此啊！看來，方校長不但能力上出眾，在人品方面也是自己的榜樣啊！阮少修說：「方校長，你去忙吧，我讓張國亮在下面吃點飯，然後送你回家。」方圓說：「好。」
　　
　　方圓毅然離去，任小愛心裡對方圓的愛徹底變成了無窮的恨。任小愛站起來：「阮校長，我也回去了。」阮少修可不想任小愛追出去沖著方圓大喊大叫，站起來阻攔道：「任記者，先吃完飯再走也來得及。我知道你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我們在這裡吃飯，讓方校長忙他的事吧。」任小愛說：「你看方圓單獨跟我在一起，像遇到妖怪一樣，你難道不怕我這個妖怪嗎？」阮少修微微一笑：「我是方校長的副手，與任記者的關係是工作關係。我對任記者是沒有任何企圖心，當然更不會擔心任記者。如果任記者不放心我的話，我把陳主任叫過來，她是女同志，你們之間或許更有共同語言。」任小愛說：「行，讓陳主任來吧。」
　　
　　嘿，還真不客氣。阮少修給陳秋蘋打電話：「陳主任，到金星酒店來，陪陪任記者。」陳秋蘋說：「好。」
　　
　　任小愛看著阮少修一副認真辦事的樣子，心中感慨：要是方圓能像阮少修這樣「聽話」該有多好！想起方圓，任小愛心中氣不打一出來。明天的《東州晚報》該怎樣報導東州5中？一個大膽的標題出來在任小愛的腦海中：《東州5中素質教育實踐：是曇花一現，還是星辰永恆？》。
　　
　　任小愛心中恨恨地想：方圓，你跟我過不去，我也讓你不好受。從今天開始，只要是讓我寫東州5中的稿子，沒有正面報導，全是負面報導！想到這裡，任小愛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阮少修被任小愛嚇了一跳：這是怎麼回事？剛才還放聲大哭，現在又放聲大笑，這個任小愛是不是神經不太正常啊？阮少修心裡一陣緊張：這個任小愛要是來纏我，我可怎麼辦？阮少修小心翼翼地問：「任記者，你這是……」任小愛說：「我高興啊！我高興就笑。來，阮校長，再喝一杯酒。」
　　

1702、官場心理剖析
　　
　　
　　方圓還沒有走出金星賓館的時候，就接到了岳父孔子田的電話：「小方，到東州大學來。我在東州大學賓館招待省教育廳柳廳長。」方圓說：「好，我這就去。」
　　
　　明白人說話不需要更多，方圓知道，這是岳父在利用與柳軍的同學關係，為自己牽線搭橋。要知道，省教育廳副廳長，在清江省教育系統內，這就是極大的官了。同樣是副廳級，一所普通大學的副校長，與教育廳副廳長根本不可同日而語。要想在教育系統發展，如果有省教育廳的支持，意義非同尋常。
　　
　　在方圓赴宴的時候，一部分參會的全省各地的教育工作者們紛紛離去。原定的行程就是3天，雖然明天東州方面給安排了旅遊雁蕩山的內容，但已超出了行程。部分人員是因為費用沒有著落，所以要按時離開，不能遊覽雁蕩山；部分人員是因為本職工作異常繁重，該觀摩的東西觀摩到了，該看的東西也看了，趕緊回工作崗位履行職責。當然，也留下了一些人，準備明天去觀光遊覽一番。這又一次忙壞了負責行程安排的陳奇志，負責飲食的耿清。在互相配合的過程中，兩個人忽然發現：其實同命鴛鴦，在很多方面都有共鳴之處，配合的時候也能比較默契。
　　
　　東州5中也是異常忙碌。陳秋蘋已經接了幾十個電話，都是阮少修發出去的名片帶來的電話。許多的其他地市的局長或校長都表達了近期要到東州5中參觀學習的願望。陳秋蘋沒有決定權，只能一一記下，表示一定向方校長轉達。許多地市的教育局長或校長們這才發現，原來方圓給的電話，是學校辦公室的電話，而不是校長本人的電話。
　　
　　東州大學賓館，方圓見到了柳軍副廳長。陪同的，除了岳父，還有東州大學黨委副書記伏風德，東州大學黨委委員、組織部長成冠曉，東州大學黨委委員、宣傳部長戴蘭芹，東州大學黨委委員、團委書記卜志高，東州大學副校長談松輝，東州大學副校長石之語，東州大學副校長陳輝，東州大學黨政辦主任楊微波。在這些人當中，方圓認識戴蘭芹、談松輝、楊微波，與卜志高也有些面熟，剩下的基本不認識。在聯繫幾家企業與東州大學談合作的時候，知道戴蘭芹、談松輝是岳父的鐵杆部下與合作者，楊微波是岳父的辦公室主任。（石之語，鐵杆書友之女，求扮角色，任大學女副校長；陳輝，鐵杆書友，任東州大學副校長）
　　
　　當方圓趕到，領導們都已經落座，留的那個位置，就是屬於一桌人官職最小的人坐的位置。看到方圓趕到，孔子田站了起來，柳軍也笑吟吟地站了起來，大家也都跟著站了起來。孔子田很自豪地介紹：「我的女婿，東州市教育局的副主任督學，兼東州5中的黨總支書記、校長，方圓。」一字一頓，很有節奏感，耳朵背的人也能聽得清楚、明白。柳軍說：「這一次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東州5中名揚全省，小方也是光彩奪目啊！」孔子田說：「那還要感謝老同學給牽線搭橋呢！」柳軍怡然自得：「都是同學，還客氣個啥？更何況，小方確實做得出色，屈省長、關廳長都評價很高。我還聽說，省委趙書記也非常關注小方啊！老孔，你了不得啊！」
　　
　　方圓吃了一驚：原來省委趙書記關注是岳父給牽線的。孔子田吃了一驚：方圓怎麼就能得到省委趙書記的關注？其他幾個人都吃驚：孔子田還認識省委趙書記？話如果是一般人講出口的，那基本沒有什麼可信度，而話從省教育廳副廳長柳軍的口中說出，這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官方的意思。伏風德心中感歎：怪不得校長不是我的，這個老狐狸，上面有人哪！成冠曉思忖：夾在書記和校長的中間，確實是難受，孔校長與省委書記都有聯繫，那自己是不是也該考慮是否繼續無條件支持黨委書記馬軍了。戴蘭芹、談松輝都是心情振奮，孔子田好，跟著孔子田的人自然更好。戴蘭芹以前在宣傳部，位高權輕又沒錢，但孔子田得到了戴蘭芹的支持後，不但經費撥得足，更將與宣傳、文化、校園活動等方面的許多工作交由她辦，戴蘭芹從一個學校的邊緣人變成了一個具有相當權力的實權派。現在看到孔子田與省委書記都搭了邊，更加堅定了心中的信念。
　　
　　戴蘭芹笑著出列：「方局長，我來介紹一下這些東州大學的領導。不知道你現在已經認識了幾位元？」方圓說：「戴部長好。我認識您，認識談校長，認識楊主任。還有這一位非常面熟，一時還沒有想起來。」方圓指的是卜志高。
　　
　　卜志高三十有五，能在這麼年輕的年齡做到副廳級，確實是因為趕上了好的時代，好的機遇，更重要的是卜志高的做官做人之道非同一般。本來團委書記就是一個正處級，但是在全國上下都重視共青團幹部之際，卜志高進入了黨委班子。卜志高一直期望自己能夠從團的工作轉入更具體的工作，比如黨委委員兼大學副校長，所以最近與孔子田走得更近了些。但與馬軍的關係依然很好，對馬軍非常尊敬。卜志高平常非常注意翻閱報紙，收看電視新聞，自然早就注意到了方圓。這一次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看到副省長屈必通、教育廳長關權仁、市委書記王國棟、市長宋雲生都那麼扶持方圓，卜志高敏銳地意識到：必有深層次原因。卜志高甚至注意到了細節：只表揚東州5中和方圓，未肯定東州教育整體。這個細節更加讓卜志高堅定了自己的判斷。現在，柳軍副廳長的話，讓卜志高更加明白，為什麼孔子田以常務副校長的身份在學校主持工作，支援他的黨委成員、副校長、中層院長們越來越多。這個政治上的信號，是到了該發出的時候了。
　　
　　卜志高說：「我是早知方圓校長的大名。我是東州大學的團委書記卜志高，如果說方校長說我臉熟的話，那肯定是在青聯大會上見過我。我是東州青聯的掛名副主席。」說著，離席走過來熱情地握住方圓的手：「很高興認識你。」方圓說：「很高興認識卜書記。」卜志高笑著說：「這一回，我們算是真正認識了。」方圓說：「是的。」卜志高說：「方校長年輕有為，我這個老大哥是既羡慕又敬佩啊！這是我的名片，雖然我虛長幾歲，但年齡上還是比較有共同語言，以後我們常聯繫。」方圓接過名片：「謝謝卜書記。」卜志高說：「你叫我卜哥，我叫你方圓，好不好？」方圓說：「好。」卜志高偷偷看了一眼孔子田，果然，孔子田很滿意他的表現，卜志高心裡說：親近方圓，或許效果比直接親近孔校長，更能事半功倍。
　　
　　戴蘭芹熱情地為方圓介紹了伏風德、成冠曉、石之語、陳輝等人。方圓有一種直覺：今天來的人，不全是岳父孔子田親信的人，但絕大多數都是與岳父有利益關係的人，搞不好還有要拉攏的物件。看來今天說話要特別地注意一下。
　　
　　在最末的位置上坐好。孔子田說：「到齊了，我們就開席。服務員，上菜，倒酒。」校長一聲令下，安排在包間的兩位服務員立刻行動。菜上得非常快，很顯然，東州大學賓館的經理恐怕是在外面親自安排這一包間的飯菜。孔子田舉杯：「各位同事，柳廳長是我們的上級領導，半年內兩次來到東州，來到東州大學，充分體現了柳廳長對東州大學的關懷！這幾天，一直是東州市委、市政府主要領導親自宴請柳廳長，我們東州大學一直沒有機會請得到柳廳長。今天，柳廳長蒞臨我校，視察指導，我提議，敬柳廳長一杯，向柳廳長表示最真誠的感謝！」
　　
　　孔子田坐在柳軍的身邊，直接與柳軍碰杯。其他東州大學的大小領導，都走下座位，與柳軍碰杯。孔子田看著方圓，心裡琢磨：方圓什麼時候與省委趙書記扯上了？這件事啊，要好好查一查。不過，這是無心插柳，柳軍以為我與省委趙書記有關係，那正好把幾個動搖派、兩面派，今天晚上一舉搞定。這樣的話，自己在東州大學黨委中就會佔據絕對優勢，自己對於東州發展的思路、設想也能較順利地付諸實施。
　　
　　喝了杯中酒，柳軍說：「我可不是什麼領導，省教育廳領導不了東州大學，只不過是一種業務指導的關係。我分管高校工作，那也是組織上安排我為各大學服務的。」戴蘭芹說：「柳廳長，省政府是各大學的領導機關，但省政府什麼時候直接領導到大學了？都是省教育廳、柳廳長在為各大學的發展奔走呼告。特別是對東州大學，格外偏愛，在孔校長主持工作以後，我們東州大學得到了您政策上的許多支持，科研經費補助，科研課題立項，博士點申報，碩士點申報，都浸潤著柳廳長的心血啊！」戴蘭芹看了看孔子田，心裡說：不知道我剛才的這番話，是不是說對了孔子田的心思。看到孔子田那和藹慈祥的目光，戴蘭芹知道自己說的正是孔子田想說而又不方便說的話。戴蘭芹說：「我越俎代庖，打亂敬酒的規矩。我提議，我們再敬柳廳長一杯，表達東州大學人的敬意和感謝。」
　　
　　又是一杯。柳軍喝了酒，說：「我與子田校長是大學同班同學，三十年了，又怎麼會忘記？人都是講感情的，在不違背工作原則的前提下，有所厚，這也難免，人之常情。」孔子田說：「謝謝老同學。我今天以我個人的名義表個態，柳廳長在工作中有什麼需要支援的，我孔子田一定竭盡全力。」柳軍說：「我絕對相信子田的。」柳軍思忖著：什麼時候讓孔子田動用一下省委趙書記這個關係，讓自己的位置動一動。當副廳長好多年了，但熬不過年輕人。再過幾年就要退休了，如果退休前能轉為正廳級，那是最理想的狀態。可是難啊！中國的官員結構就是典型的金字塔結構，越往上，越是職位稀缺，競爭者眾。從副廳到正廳，那簡直就是全省絕大多數副廳級幹部一輩子都越不過的坎兒。
　　
　　教育廳長只有一個，從教育廳副廳長的崗位直接調到別的廳當廳長，這基本沒有可能性。而教育廳的正廳崗位一共只有3個，一個是廳長，一個是清江省總督學，一個是巡視員，柳軍最看好的，就是這個清江省教育總督學。這個崗位雖然是二線崗位，但負責對16個地市的教育督導工作，對各大學的督導，哪個城市的市長期望在全省的教育排名排在後面？哪所大學的校長期望在全省各大學的排名靠後？這裡面的學問大著哩！今天，接到孔子田的邀請電話，柳軍立刻答應，其實也一直在考慮著：與孔子田搞好關係，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或許，自己能不能晉升教育總督學，就系在孔子田或者方圓的身上。
　　
　　絕大多數人的心理，出發點都是利己的，不管他的職位有多高。在不傷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再利他，利眾。即便是教育廳副廳長、即便是東州大學的這樣副職領導們，都已貴為副廳，但也在考慮自己如果能夠獲取更大的利益，更大的進步。
　　
　　方圓看著眾人都排著隊與柳軍副廳長碰杯，又有幾個人排著隊與孔子田碰杯喝酒，深深地感觸到世態炎涼：當你在這個位置上，大家都敬你，實際上敬的是你這個人嗎？方圓搖了搖頭：不是敬人，而是敬的權力，敬的是頭頂上的官帽子啊！
　　

1703、最大受益者孔子田
　　
　　
　　整場酒宴，在座的每一個人包括方圓，都很想知道孔子田與省委趙書記之間是怎樣的關係。但孔子田隻字不談，中間柳軍雖然暗示過兩次，但孔子田巧妙地轉換話題，顧左右而言他。適當的神秘，比赤裸裸地揭示，往往更具殺傷力。在旁人看來，孔子田雖然沒有承認，但卻也沒有否認，這更加證明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無形之中，柳軍說的這麼一條看起來不是那麼起眼的資訊，卻對每一個人的心靈都產生衝擊。
　　
　　伏風德在考慮要不要繼續與馬軍同盟的問題；成冠曉在考慮要不要在今後的組織人事安排中採納孔校長的意見；戴蘭芹、談松輝更加堅定了對孔子田的支持；卜志高已經正式決定，投到孔子田的一方，並力爭與方圓交上朋友；副校長石之語、陳輝，本來也同樣游走于馬軍書記與孔子田校長之間，現在也在考慮一個現實的問題：誰更有實力，誰更有背景？楊微波作為黨政辦主任，既要為馬軍服好務，也要為孔子田的服好務，卻感受到了夾在兩個人中間的困難處境，誰也不想得罪，誰也得罪不起，如果兩個人同時要他這個辦公室主任服務，他該先為誰服務？
　　
　　方圓看到岳父談笑風生、從容自如地掌控著場面，也感覺自己要向岳父學習的地方有很多。自己在掌握局面的能力方面還有很多差距，跟這些廳級幹部們在一起，看他們的言談舉止，卻有醍醐灌頂、近朱者赤的潛移默化效果。
　　
　　除了思想認識等方面的收穫，方圓更大的收穫在於與省教育廳副廳長柳軍建立了更加直接的親密的聯繫。孔子田拉著方圓，一起給柳軍敬酒。孔子田說：「我再給老同學敬杯酒，這一杯酒，代表的是我私人的感情，與東州大學無關，與工作無關。老同學，方圓是我的女婿，這是不是也可以算是你的子侄呢？」柳軍說：「這是自然。」
　　
　　孔子田說：「都說現官不如現管。省教育廳是東州教育局的上級業務管理機關，在很多方面，方圓還需要你這個叔叔多指導、多幫助啊！」柳軍說：「方圓本身很優秀，做的成績很突出。子田你開口說了，我一定照辦。」孔子田說：「不是照辦，是關照。」柳軍說：「具體的事情，還是要靠小方自己來做，不過，一些省級的教育榮譽我倒是可以幫著使使勁。畢竟，小方雖然有了一些全國課、省課，但省級的榮譽稱號應該還是沒有吧。」方圓說：「是的，沒有。」柳軍說：「省級的榮譽也很重要，那也代表著政績。我在教育廳還是能說得上話的，到時候我說說話，應該會管用。」方圓說：「真是太感謝柳廳長了。」
　　
　　柳軍說：「我和你爸是同學，也算是你的長輩，以後叫我柳叔叔就好。」方圓知道，此時此刻，自己算是被柳軍接納。想想全市4萬名各類教育機構的教師，又有幾個人能有這樣的榮幸，讓省教育廳副廳長認為子侄？朝裡有人好辦事，上面有人是關鍵。在出市課的時候，上面有個李國強，所以拿了一等獎；在出省課的時候，上面有了楊芳、李國強、謝秉國，所以拿了一等獎；到出全國課的時候，又加上了已經初步接納自己的孔子田，還有孔子田的學生翟新文，所以在東州範圍內非常的順，很快就提拔為副校長；在從68中調到5中的過程中，孔子田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因為有了孔子田，所以才有了鄧雲聰、盛治仁、宋雲生等人表現出了對他方圓的賞識；至於後來更多的領導表達了賞識之情，從副校長到黨總支書記到校長到副主任督學，都用了極短的時間破格提拔，連方圓自己都說不清到底是哪些關係在發揮了作用。
　　
　　方圓知道，如果沒有這些關係，光憑著自己的一節省課、一節全國課，能當個教導主任就算不錯了，別提當副校長、校長、副主任督學了。現在，省教育廳柳軍副廳長也成為了自己成長進步道路上的重要一環，意味著自己的發展觸角已經從東州邁向了全省，至少是知名度現在已經開始在全省打響。表面看，原因在素質教育現場會，東州5中承辦得很成功；根源看，如果柳軍在去年年底的時候不帶領屈必通到東州5中走一走、看一看，就不會有今年的素質教育現場會，就不會有這樣的展示機會。
　　
　　方圓越想越覺得感激柳軍。方圓動情地說：「柳叔叔，我是特別特別感激您。這一次素質教育現場會能夠交由東州5中承辦，您發揮了最最重要的作用。沒有您的牽線搭橋，屈省長就不會知道還有個東州5中，就不會把素質教育現場會放到了東州5中舉辦，東州5中也就失去了一次極其難得的展示自己的機會。我敬柳叔叔，表達我最發自內心的感謝，以後柳叔叔有用得著我方圓的地方，一聲召喚，全力以赴。」柳軍看著孔子田，說：「小方還挺會說話啊。」孔子田說：「老同學，你可是小方的叔叔啊！」柳軍說：「要是子田也能這樣說，那我就更開心了。」孔子田說：「老同學就不必太客氣，用得著我的地方，開開口就成。」柳軍說：「好，喝了這一杯。」
　　
　　談到了東州5中承辦的素質教育現場會，卜志高說：「柳廳長，孔校長，各位領導，這幾天的報紙我可是都看了，東州5中承辦的素質教育現場會很成功啊！我估計啊，明天的東州各大報紙，將會有更大的版面來報導東州5中的情況。本來東州5中就是東州市的第一名校，廣大的家長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孩子送到東州5中，花多少錢也願意。現在，又辦了這麼一次成功的省級素質教育現場會，今後要去東州5中的學生會更多了。」談松輝說：「我看這擇校費恐怕也會水漲船高。東州5中的擇校費收入恐怕也將大幅度提高。」戴蘭芹說：「恐怕是再貴的擇校費，等著交的家長也不一定能把孩子送進東州5中啊！咱東州大學的許多老師，就很想把孩子送到5中呢！」
　　
　　呵，又扯到了東州5中這裡。想起了去年暑假時候，楊芳手裡的幾千張待處理的各方面的條子、招呼紙，方圓就一陣頭痛：看來，當東州5中校長固然有很多的好處在這裡，但如果拒絕了一些不該拒絕的人的條子，自己會不會犯錯誤呢？這件事啊，還真是要提早想辦法來解決，避免臨時抱佛腳，手忙腳亂還處理不好。
　　
　　東州大學黨委副書記伏風德忽然開口：「咱學校教職員工的子女進東州5中有什麼難？方局長是東州5中的校長，方局長的岳父是咱東州大學主持工作的常務副校長。這麼近的關係，肯定要照顧我們東州大學的教職員工嘛！」
　　
　　伏風德笑吟吟地看著方圓，又看看孔子田，態度是如此親切，語氣是如此輕巧，仿佛就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一般。在座的每一個人都讀懂了伏風德的意圖，為是在故意製造難題啊！孔子田說：「東州大學可不是東州5中的上級機關。我們翁婿，我們的親情這個沒有人能比得了，但在工作上，小方怎麼做，我從來不干涉。」伏風德說：「人都是有感情的，憑著這份親情在這裡，我看也可以照顧照顧我們東州大學嘛。方局，你說是不是啊？」
　　
　　方圓看出來了，伏風德是不懷好意。方圓笑著說：「我剛剛擔任東州5中的校長不長時間，還沒有到暑假，不清楚以前是怎麼招生的。東州5中擇招的政策、情況，我都不是很瞭解。伏書記提到了擇招的問題，我準備回校後就請過去的老校長和在東州5中工作多年的中層、副職瞭解一下。即便是東州5中再能招，首先也要滿足分數線之內的學生，12個班，滿打滿算600人。每個班再空出10個名額，12個班不過是120個擇招名額。這要滿足全市人民群眾對優質教育資源的嚮往，估計還有很大的差距，說句更白的話，就是根本滿足不了。」
　　
　　黨委委員、團委書記卜志高說：「方局說得很明白啊，如果硬要逼著方局安排東州大學教工的孩子，恐怕也有一定的難度。咱學校2000多教職工，現在上初中、上高中的子女恐怕也得有幾百人吧。120人的擇招名額，就是都給了東州大學，也不夠嘛。」
　　
　　孔子田讚賞地沖著卜志高點點頭。話不在多，關鍵時刻能表個態度，就說明了一切。卜志高知道自己的小「伎倆」已經被孔子田識透，心中很是開心。看看伏風德那陰冷的眼神和虛偽的笑容，卜志高明白：馬軍那一邊恐怕是要得罪了。
　　
　　方圓說：「謝謝卜書記的理解。事實確實像卜書記所說的這樣。但我爸是東州大學的領導，而東州大學的老師素質高，家庭教育環境好，孩子的素質肯定也是很高。作為校長，我也是非常歡迎像東州大學教師這樣高素質的家長、高素質的學生加入到東州5中。所以，于公於私，我肯定都會向東州大學適當傾斜的。各位領導要知道，東州5中擇招的名額，不是東州5中一個人說了算的，恐怕教育局領導也要有一定的指標。但作為校長，無論多與少，總是應該能夠掌握一定的指標。在我的指標範圍內，我會給我爸幾個指標。
　　
　　如果東州大學老師的子女想去東州5中讀書，這是對東州5中的信任。大家可以找找我爸，讓我爸來統籌安排東州大學沒有考到錄取分數之上的老師子女來東州5中讀書。今天我也把話放在這裡，我向東州大學傾斜，但不能違背政策和上級的規定、要求。同時，通過其他管道想到東州5中讀書的東州大學教職工，凡是沒找我爸的，一律不考慮，誰的關係也不行，到了我這裡都一票否決。」
　　
　　好厲害的手筆啊！幾個廳級幹部看了看方圓，都覺得這個年輕人不簡單，似乎是深喑官場之道呢。只把人情賣給岳父，別的管道全部堵死，那孔子田在東州大學的掌控力至少在事關子女中學教育方面會有顯著提升。別的大學副職，自然也認識許多其他管道的領導，比如市領導，比如市教育局領導，但這個「一票否決」在很大程度上斷了這些人的念想！
　　

1704、孔子田一語驚人（1）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孔子田在收到了方圓送的大桃子之後，自然是知道方圓在用特殊的方式支援自己的工作。對於方圓的官場意識進步，孔子田深感孺子可教。今天晚上，方圓的表現可圈可點，既尊敬有禮，又不亢不卑；既主動交往，又保持分寸；既感激感恩，又回報回饋；既穩如泰山，又絕不留情地出擊，捍衛自己，捍衛他這個岳父。看來，自己今天讓方圓來與柳軍進一步深交的意圖完全實現，同時進一步分化瓦解東州大學領導層的努力，又因為與省委趙書記這不清不楚的關係，以及方圓將東州大學教師子女就讀東州5中的許可權交給他孔子田，而產生了奇跡般的效果：黨委委員、團委書記卜志高已明確表態轉向；成冠曉也主動在私下裡表示支持工作；伏風德想挑釁與挑撥，被方圓痛下殺手打得伏風德估計要好好琢磨琢磨「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的味道；剩下的幾個副職，還有辦公室主任楊微波，估計今後更加能夠支持自己的工作了。
　　
　　孔子田心情不錯。安排自己的專車送柳軍回賓館休息後，孔子田說：「小方，我坐你的車，咱一起回家。」方圓說：「好的，爸。」
　　
　　在回家的路上，孔子田接到電話：「子田，聽說酒宴散了，怎麼還沒見你回來？」孔子田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的方圓，說：「今天晚上我和我女婿在一起，準備一塊回家。」對方說：「我都給你煮了醒酒的湯。」孔子田心裡感到一陣溫暖：「謝謝你啦。今天有事要跟我女婿深夜長談，不用等我了。」
　　
　　最後一句話，讓方圓聽明白，這大概就是那位二岳母麻老師打來的電話了。方圓揣著明白裝糊塗，也拿起電話，打給孔雙華：「雙華，我和爸在一起，準備一塊兒回家。我們兩個都喝不少酒，看看媽有沒有時間，給煮一點醒酒湯。我很愛喝媽煮的醒酒湯。另外，再給泡一壺好茶，不要太濃，晚上我要和爸爸請教許多問題。」孔雙華說：「爸今天晚上準備回家嗎？」方圓說：「是的，爸現在坐我的車。」孔雙華說：「好，讓媽煮湯，我給泡茶。」方圓說：「謝謝雙華。」
　　
　　看到女兒和女婿交流很正常，對於自己的事情又很含蓄而到位，孔子田說：「小方啊，最近一個階段沒深入交流，今天晚上你讓我驚喜啊！」方圓說：「如果我有一點進步的話，爸最功不可沒。耳濡目染，潛移默化，跟在爸在一起，處處皆學問，時時有感悟。像今天晚上，幾個忠心擁擠您的副職以後恐怕更加死心塌地，而幾個動搖派我看也在向您靠攏。」孔子田說：「是啊，收穫之大，出乎我的意料。其實我的本意，就是讓你與柳廳長多接觸，畢竟省教育廳是全省教育工作的最高領率機關，你在發展的過程中如果能夠得到柳廳長的全力支持，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張國亮開著車，暗自咂舌：方校長這交往的層次是越來越高了，普通老師哪有個機會能接觸到省教育廳領導呢？平常學校裡能認識個教研員當然教研員也要認識她，這就算是一個老師這一輩子很大的榮幸了。
　　
　　方圓說：「我是看不慣有人想挑釁爸的權威。也不知道我今天晚上對沖著伏書記說的幾句話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孔子田有些得意地笑起來：「有些人有必要在關鍵的時候修理一下。從我擔任常務副校長以來，恐怕最不痛快的就是他了。」方圓說：「我沒有想明白，為什麼爸還要邀請他來參加晚宴？」孔子田笑道：「馬軍和他都接到了我的電話。如果我猜測得沒有錯的話，馬軍與他也是通過氣的，他是代表馬軍，也是代表他自己來探探風向的。他平常對你瞭解不多，不知道我女婿在教育局接連出手的英雄壯舉，否則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想挑戰我的權威。」方圓說：「其實我這都是跟爸學的。」孔子田說：「回家再深聊。」
　　
　　回到家裡，一家人，還有保姆小清都在等著這兩個家庭最重要的男人歸來。沙發前的茶几上，有熱氣騰騰的大紅袍，進門就聞到了香氣。餐桌上，擺著兩碗湯，這是方圓非常熟悉的醒酒湯。孔雙華接過孔子田的風衣，說：「爸，我給你掛好。」孔子田說：「好幾天沒有看到睿睿了，來，讓外公抱一抱。」很是親熱。從小清手中接過孩子，仔細地端詳了端詳，又親了一口，對方圓說：「小方，這睿睿的眉眼是越長越像你了。」孔方睿這個時候咿咿呀呀起來，孔子田很開心：「瞧，小傢伙沖著我說話呢！」方圓看看兒子，心裡無法忘記兒子姓孔不姓方，猛然間又想起了遠在南京的汪泉和兩個兒子，不由地百感交集。
　　
　　孔淑芳說：「喝點湯吧，暖暖胃。」孔子田戀戀不捨地把孔方睿交還給小清，走到餐桌旁，端起碗，喝了一口。這熟悉的感覺又找到了，在過去的幾十年裡，醒酒湯一直都是這個味道，而且醒酒的效果非常好。最近半年來，這個味道找不到了，因為一種新口味的醒酒湯一直陪伴著孔子田。比較一下，還是覺得老味道的醒酒湯更愜意，更舒心。孔子田說：「醒酒湯還是好味道，很好喝。」孔雙華說：「媽聽說你和方圓都喝了酒，立刻進了廚房，才忙活出這兩碗湯。」方圓端起碗來，意味深長：「媽的醒酒湯，又好喝，又暖胃，更暖心啊！我愛喝媽的醒酒湯，謝謝你了，媽。」孔淑芳說：「謝什麼謝？一家人，不要說兩家話。」其實孔淑芳最在意的是孔子田的態度。現在，孔子田在外面有女人已經成為現實，孔淑芳不想離婚，雖然不知道外面的女人是誰，雖然也曾經非常痛恨孔子田，雖然也曾經傷心落淚好幾晚睡不著，但孔淑芳不甘心：憑什麼我辛辛苦苦三十年種熟的桃子讓你摘了去？經過最近一個階段的心理調整，孔淑芳已經決定要展開一次丈夫挽回戰役，要讓孔子田感受到自己這個老妻好。這一次的醒酒湯，就是孔淑芳使出渾身的解數，做出的讓自己比較滿意的一碗湯。一碗湯不重要，重要的是通過一碗湯，能喚起孔子田的一些回憶，並通過這一碗湯，建立起重新與孔子田對話的管道。
　　
　　孔子田默默著品著湯，心裡有一種對孔淑芳的愧疚感。孔子田說：「淑芳，謝謝你辛苦下廚為我們做醒酒湯。」孔淑芳說：「過去幾十年，只要你喝了酒，我都會給你做醒酒湯。現在，小方應酬也多，我的手藝倒沒有落下。最近又把方子找醫學院的中醫專家看了看，讓專家提了提建議，還有所改進。」孔子田說：「你的湯確實不錯。」端著碗，孔子田心生許多感慨，但不想在女兒、女婿面前表現出什麼，隱忍在心裡。
　　

1704、孔子田一語驚人（2）
　　
　　
　　來到沙發前坐下，孔子田說：「小方最近進步很快啊！這一次的素質教育現場會，東州5中辦得特別成功，得到了分管副省長、教育廳長的充分肯定。」孔雙華說：「是啊！晚上我和媽都等著看《東州新聞聯播》呢，真沒有想到，不但有方圓上課的鏡頭，有領導肯定與表揚的鏡頭，在晚上7點50分之後的《焦點10分》有對方圓的電視專訪。老公，我都愛死你了。」說著，撲到了方圓的懷裡。方圓說：「最近忙忙碌碌，天天加班，沒有雙休日，總算是付出的汗水沒有白流。」
　　
　　孔子田說：「付出的汗水有的時候也會白流，因為付出的地方不對，時機不對，角度不對，這樣的付出也是白白付出。小方的付出，地方也對，時機也對，角度也對，這就叫成功把握住了機遇。通過這一次素質教育現場會，不但屈省長、教育廳領導對方圓有印象，全省16個地市的教育局長們、幾千所學校的校長們，恐怕都對方圓有印象。現官得現管，作為市管幹部，這一次王國棟、宋雲生兩個一把手，估計都要另眼相看方圓了。今天晚上，我就準備要與小方好好地溝通一下。任何好事，都隱含著不好的因素，我要與小方商量一下，如何盡可能地減少不好的因素，如何盡可能地增加好的因素，把好事變成實實在在地推進個人進步的大好事，把好事辦好。」
　　
　　方圓說：「謝謝爸。有了爸的指導，我相信一定能夠把心中很多的顧慮消除，把今後的路走得更穩。」孔子田說：「我是過來人，經歷的事情多一些。小方啊，你可知道，這一次翟新文並沒有能夠把握住省素質教育現場會在東州舉辦的機會，兩次混亂就是兩個致命傷啊！」方圓說：「在總結大會上，省裡的領導並沒有提這兩次混亂，也並沒有否定東州教育，只不過把表揚的重點放到了東州5中上。」孔子田說：「你年輕，還看不懂這裡面的微妙。即便是東州5中辦得不理想，最後的總結大會也要朝著成功的方向靠攏，因為這是屈省長決定在東州5中舉辦的素質教育現場會。如果說現場會失敗了，那不是屈必通在打自己的嘴嗎？這是屈必通無法承受、不願面對的問題。還好，東州5中做得很好，展示得很好，給屈必通爭了臉，贏了面子。如果我猜得沒有錯，恐怕屈必通會有很多清江教育的榮譽準備加到你的頭上，你要做好這方面的準備。」
　　
　　這一點方圓倒是想到了。別的不說，那個什麼十佳校長，裡面肯定有自己一席。方圓不想在孔子田面前表露自己的先知先覺，說：「是。我應該做哪些準備呢？」孔子田說：「從今天開始，你與翟新文的關係，已經從親密無間變得極其微妙起來了。小方啊，從現在起，在翟新文面前要更加謹言慎行。」
　　
　　孔雙華插話：「爸，翟新文是你的學生，他一直對方圓很好啊！」方圓說：「是啊，翟局長對我一直都很信任的。」孔子田說：「翟新文在沒有觸動他的利益蛋糕的情況下，看在你是我的女婿的面子上，是願意把一些麵包渣分給你吃的。但現在不一樣了，他沒有籌辦好全市的素質教育展示，肯定會在市領導那裡失分，聽說他與畢全力的關係搞得很僵，你想想看，畢全力會不會借這個機會，收拾一下翟新文？」方圓點頭：很有這種可能性啊！孔子田看看三個女人，說：「你們三個都先休息吧，有些話題，我想單獨與小方談談。」孔雙華說：「爸，我也很關心方圓啊！你說的，我也想聽。」
　　
　　孔子田想了一想，說：「好吧，小華留下來吧。淑芳和小清，都回去睡覺吧。」孔雙華說：「謝謝爸。媽，麻煩給你睿睿泡奶，小清，把睿睿給照顧好。」小清也想留下來聽，雖然孔子田說的人和事基本上聽不懂，但坐在這裡卻可以看到讓她心動而崇拜的方大哥。但保姆就是保姆，雖然名稱上叫家政服務員，卻無法改變這使喚丫頭的本質。
　　
　　客廳裡只剩下孔子田、方圓的孔雙華三個人。孔子田看著孔雙華，說：「小華，留下你，也是告訴你，一個合格的妻子，不僅僅是能做做飯，收拾收拾家，當丈夫的賢內助，更要成為丈夫事業的好幫手，在需要的時候能出謀劃策。我希望，你能成為方圓的好妻子，也能成為一個好參謀。方圓好了，全家都好；方圓越好，你和睿睿也越好。」孔雙華說：「嗯，等我研究生畢業，當大學老師們，我就把精力更多地放到家裡，把睿睿培養好，把方圓照顧好，同時要當好方圓的參謀。」
　　
　　這可是孔雙華的巨大變化啊！方圓說：「雙華，謝謝。」孔雙華嫣然一笑，雖然沒有美麗的容顏，卻是充滿了溫情與自信。
　　
　　孔子田說：「小方，造成翟新文今天被動局面的，其實根源在於他領導和組織不力，但他會不會把這個責任歸到自己的身上呢？絕對不會！他會把東州教育未得到省裡肯定和表揚的責任歸咎到你的身上！」方圓說：「怎麼會呢？」孔子田說：「中國官場，一把手是從來不會承認錯誤的，除非更上級的領導或部門認定他有錯。他會歸咎於你和東州5中出了太多的風頭，把東州教育給襯托下去了。同時，因為素質教育現場會的成功，你的威信肯定是步步高，而他的威信則在慢慢降，這對於任何一把手來說，都是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當你動了他的蛋糕，他能大度地忽視這一切嗎？根據我瞭解的翟新文，他不是可以忽視觸動他利益的人。所以，今後你和他之間的關係，將會變得微妙起來，我擔心會出現這樣的一種情況：表面上，依然對我友好、親切，工作中也似乎非常重視你，但實際上卻是在用幹不完的工作拖住你，讓你無法進一步施展才華、做出成績。同時，幹不完的工作，就意味著工作難免出錯出問題，他心裡恐怕盼著你最好是多出問題，這樣，他就可以收拾你。因為你的問題，所以他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了。」
　　
　　方圓聽得心驚肉跳。孔雙華沒有聽懂，不解地問：「爸，你剛才怎麼那麼多『問題』，我都聽糊塗了。」孔子田說：「當然，這只是我的一種預測與顧慮。如果翟新文把更多的工作安排給你，特別是把其他副職分管的工作交給你去辦，表面上容易理解為這是一把手對你的信任，但這裡面或許包含著其他的許多意圖：一、他要用更多的工作牽制你，讓你無法在你最特長的領域開展工作做出成績，比如你課教得很好，但忙得讓你沒有時間備課；二，他要讓你侵犯其他副職的利益，動其他副職的蛋糕，讓你在不知不覺中樹立許多原本不應該、不能夠、不必要得罪的人；三、給你創造更多犯錯的機會。工作幹得越多，犯錯的機會越大。四、把你牢牢地控制在日常事務中，讓你無暇他顧，他才會有更多的時間掌控局面進行調整安排。」
　　
　　方圓深以為然。孔雙華說：「不會吧，翟新文不會這麼壞吧。」孔子田說：「我從來沒有認為翟新文是一個壞人，相反，我認為他還是一個比較能幹的教育局長。但小方現在太突出了，太耀眼了，我估計他可能感受到小方的威脅了，必然要拿出一定的手段來對付小方，不是真地對付小方，而是真地對付每一個可能影響到他利益、觸動他蛋糕的人。這個人是小方，他就對付小方；這個人是小華，他就對付小華。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方圓說：「爸，您分析得太好了。遇到這樣的情況，我該怎麼辦呢？」
　　

1705、方圓深受「教育」（1）
　　
　　
　　見自己的分析被女婿認可，孔子田很自得自己的閱歷豐富，人情人世的研究水準超過常人。方圓的請教，讓孔子田出言無忌：「孫子兵法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們既需知彼，更需知己。既然瞭解到了翟新文現在大約的心態是什麼樣的，那麼我們也要瞭解，當翟新文真正要出招的時候，我們能不能接起來，又該怎樣來接。」方圓說：「是啊。」孔子田說：「小方你注意到沒有？中國現在國力強大了，在綜合實力上已經躍居世界第二位。在中國與其他國家交往的過程中，其實與人類交往也是極其相似的。
　　
　　當美國欺負我們中國的時候，我們中國常常是適當讓步，堅守底線，一般不與其發生正面衝突。有一個冷笑話說，美國是我想打誰就打誰，俄羅斯是誰打我我打誰，英國是美國打誰我跟著美國打誰，中國是誰打我我罵誰。看起來，中國是最弱的，但你想過沒有，現在世界上很多國家在別人欺負到家門口了，連罵都不敢罵，這罵也需要實力作保障啊！換一個角度講，中國是在貫徹韜光養晦埋頭發展永不當頭的立國理念，是相當能夠體現中國哲學智慧的立國理念。
　　
　　近幾年，中國的國際影響與上世紀九十年代相比也有顯著差別，那就是國力增強，越來越多的國際組織吸納了中國或提高了中國在其中的話語權，中國的外交在奉行韜光養晦基本原則的前提下，也有了微妙的調整，對美外交是對方攻擊我我換另一個角度反擊，但要控制在可掌控的範圍內，總體上要保持中美合作的大局，明知美國的圍堵但中國的發展還需要美國，特別是中國作為一個出口大國更需要美國這個巨大的市場，如果兩國矛盾不可掌控，中美兩敗俱傷的時候，中國的傷害更大些，特別是大量的出口加工企業和低附加值勞動密集型企業將大量倒閉，以出口美國為主要導向的外貿公司大量倒閉，這將造成幾千萬人的失業，這是任何國家和政府都無法承受之重。
　　
　　所以，中美外交的特點是有合作有鬥爭，深化合作為主，鬥而不破。與此同時，中國深化與俄羅斯的戰略合作夥伴關係，主導建設上海合作組織，加強與美國敵對國家伊朗、委內瑞拉等國家的合作，加強對非洲的支援，大量減免非洲國家的債務。在國際會議上，積極充滿第三世界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代言人角色，努力維護第三國家利益和發展中國家利益。這實際上就是在爭取更多的國家在關鍵的時刻能夠支持中國。什麼時候，我們都需要有盟友啊！這是貫徹了主席『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戰略思想。對周邊鄰居，採取睦鄰親鄰富鄰政策。但除了美國、俄羅斯，其他國家如果要挑釁中國，中國的外交手段已趨強硬，誰挑釁我我就收拾誰。如果在10年前，中國恐怕沒有這個實力也沒有這個勇氣這樣來做。」
　　
　　方圓說：「爸對中國的外交看得很深刻啊！」孔子田說：「我是研究行政管理學的，說白了就是研究中國黨政機關管理學的，對國情一定要瞭解得透，瞭解得深，這樣的話才能高屋建瓴，找出規律性的東西。今天跟你講中國的外交，實際上是告訴你人與人的交往也是這樣。中國對美國外交的策略，正是你對翟新文所應該保持的一種策略；而其他一些想挑釁你權威的，你可以根據不同的情況靈活處理；在什麼時候，都要有自己的盟友。」
　　
　　方圓說：「爸的教導，我會用心銘記。」孔子田說：「其實中國古人的智慧也是值得我們學習的，搬到現在來用，也同樣不落伍，仍然好用。就說這個『臥薪嚐膽』的故事吧，勾踐在自知實力不足夫差的時候，示之以弱，暗自積蓄力量，同時，送美女，給夫差洗腳，給夫差送煮過的糧種，拉攏收買夫差身邊的大臣。在好幾次夫差要徹底收拾勾踐的時候，勾踐都是用這樣示弱的辦法保住的腦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最終，他還是戰敗夫差，重新建立起了強大的越國。他的成功，就是建立在知己知彼基礎上的，既知彼，更知己，所以最終成為勝利者。」
　　
　　方圓頻頻點頭，陷入了沉思。孔雙華也感覺父親的話有些過於深奧，對社會瞭解不深的她，對於父親忽然從中美關係又扯到越王勾踐，不能完全理解。但看到方圓聽得津津有味，知道父親的話對於方圓，啟迪很大。
　　
　　孔子田喝了一口茶，看著女兒女婿。忽然發現了女兒的一個進步，那就是女兒給他續滿了水。這在以前是不可想像的。孔子田淡定地看著方圓坐在那裡思考，不去打擾，一口一口地品著茶，給方圓足夠的時間。
　　
　　終於，方圓抬起頭，對孔子田說：「爸，您的教導讓我茅塞頓開。看來，生活中很多的事情不是靠有決心、有勇氣就能做好的。人的因素是決定一件事成敗的關鍵在所在。剛才我在想，人，包括我，也包括其他人，要瞭解我自己，也要瞭解周圍的其他人，把每一個人都瞭解得差不多了，那麼就可以團結盡可能多的人，排除人為的阻力，通暢人的關係，就更有希望把事情做好。光靠我一個人在拼，在這個社會化高度集約的時代，越來越不成的。」
　　
　　孔子田點點頭：「一個好漢三個幫。」方圓說：「如果對手是強大的，那必須要瞭解自己的實力。如果自己的實力比對手強大，可以考慮出手；如果自己的實力與對手相當，可以以合作為主導，有鬥有合，鬥而不破；如果自己的實力比對手很弱，可以像勾踐一樣，臥薪嚐膽，在時機不成熟的時候，不能白白犧牲自己的有生力量。」孔子田說：「是這樣的。當然，無論什麼時候，都要把爭取更多的支持、爭取各方面的支持，作為非常重要的原則。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朋友越多，同盟軍越多，就一定能夠取得最後的偉大勝利。在主席領導的新共產主義革命中，我們正是堅持了強大的統一戰線法寶，把各個方面的力量都團結起來，最終戰勝了經濟、軍事、人員等方面力量都不如對方的國民黨政權，建立了新中國。小方你想想看，當時我方都團結了哪些人的支持？有工人、農民、知識份子、小資產階級、民族資產階段、開明紳士（地主），還有代表不同階層利益的各民主黨派，也就是現在還存在的7個民主黨派。不要小看民主黨派當初的作用，民主黨派是知識份子最集中的地方，像農工民主黨代表了當時的醫護階層，像九三學社代表了當初的大學教授、科研工作者，像民革代表了國民黨的左派，像民進代表了法律界、出版界、文化界、教育界的許多知識份子。這些同盟軍在不同的地域、不同的層面，發揮了支持的作用，最終將國民黨政權孤立成了官僚資產階級、買辦資產階級等極少數階層支持的政權，連國民黨內部的左派也在宋慶齡等人的引領下，走向了支持民主、支持新民主革命的方向，國民黨不敗很難，共產黨不勝也很難！」
　　
　　方圓說：「爸，您說得太好了。我看到今天的酒席上，支持您的東州大學幹部是越來越多了。」孔子田說：「是這樣的。如果沒有很多人支持，我這個校長就是一個光杆司令，什麼也做不成。而有了這麼多黨委委員、副校長、中層的支持，我就有信心在校長的崗位上，為東州大學的發展做出更大的貢獻。否則，人的掣肘因素，特別是來自馬軍一方的阻攔，或許會讓我一事無成。從副廳提拔為正廳，也就更加不可能。
　　
　　畢竟，政績是確保進步的第一要素，要幹出政績，必須在東州大學範圍內有更多的人支持我。通過去年的產學研合作，一大批中層的院長、系主任都投入了我的懷抱，在黨委成員中，現在已經有超過一半的成員至少不會反對我；在副校長中，基本上都不會站到我的對立面。有些人即便是想阻攔我做一些利國利民利東州大學的事情，又怎麼能阻攔得住？當然，光有學校的朋友也是不夠的，還必須有更廣泛的朋友，像宋雲生、盛治仁、鄧雲聰，這都可算成是我的朋友。而省裡面，柳軍是最重要最直接的朋友，雖然提拔正廳最終要由省委常委會來決定，但省教育廳的意見，屈必通副省長的意見，都很重要。上面的支持者越多，後面的事情越好辦。這就是『眾人拾柴火焰高』的奧妙所在。」
　　
　　方圓說：「爸的佈局宏大而精巧，我覺得爸離著正廳已經不遠了。」孔子田說：「主要是我的副廳年限太短，看來主持工作至少還需要一年吧。沒有關係，只要我不犯原則性的錯誤，就是想不讓我晉升正廳，都幾乎不可能了。」
　　
　　孔子田看起來擁有很大的自信。孔雙華說：「爸，如果你現在已經犯了原則性的錯誤呢？」孔子田說：「小華你說什麼呢？」孔雙華說：「其實我們全家人都知道，你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女人，否則也不會天天不回家。這難道不是原則性的錯誤嗎？如果有人用這個話題來攻擊你，怎麼辦？」
　　
　　原本和諧的家庭氣氛頓時發生了轉變。孔子田和藹的笑容不見了，臉色變得很難看。方圓也是大吃一驚，在自己用心揣摩岳父指導的好思路、好辦法的時候，孔雙華忽然提出這樣一個讓人尷尬的話題，簡直就是橫空出世。難道孔雙華就是這樣一個在大家意想不到的時候善於給大家製造「驚奇」的人嗎？
　　
　　方圓不動聲色，因為自己也面臨著這樣的問題，更何況，父女之間的任何爭執，自己作為外人，都不好參與進來。
　　
　　孔子田的臉色陰晴不定。好一會兒，孔子田似乎想通了什麼問題，坦然道：「小華，無論事情朝著哪個方向發展，你終歸是我的女兒，睿睿終歸是我的孫兒，我終歸是你的爸爸，這個不會改變。」孔雙華說：「這個我知道。爸是愛我的，否則也不會這樣苦口婆心指導方圓。可是爸你想過沒有，你這樣做對我媽很不公平。我媽哪裡不好？又哪裡對不起你？要講賢慧，我媽是天下第一。可再好的媽，卻禁不住外面小妖精的勾引，爸，我不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孔子田看了方圓一眼，說：「今天既然已經挑明，那就說開了也好。我來問你，你是怎麼知道我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孔雙華說：「這個還用問嗎？一個男人在外面有沒有其他女人，要看這個男人是不是天天回家。像方圓，天天回家，怎麼可能在外面有其他女人？而爸你呢，一個月回家一兩天，剩下的時間在哪裡，我和媽都不知道，這個傻子都能看出來。」
　　

1705、方圓深受「教育」（2）
　　
　　
　　方圓汗顏：嘿，自己的所作所為，確實對不起孔雙華，但孔雙華竟然是一點也不知情啊！不知情最好，知情了，還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呢。今天正好，全面向岳父學習。
　　
　　孔子田說：「既然你和你媽知道了我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女人，那你都瞭解多少？」孔雙華說：「我就知道這些。那個女人是誰，叫什麼名字，如果你願意告訴我，我當然很高興。」話說到這個程度，孔子田知道，這樣的事情不會是方圓說的，長時間不回家，誰都能猜得出。
　　
　　孔子田說：「我先來回答你第一個問題，這個女人會不會影響我晉升正廳。在科處級，男女關係的問題確實是一個大問題，非常容易成為影響進步的最大障礙；但到了廳級這個層面，如果是單純的外面多了一個女人，是不會影響一個人進步的。除非你找的這個女人實在是不知進退、不知好歹、不辨是非、不分場合，否則，一般的攻擊根本沒有什麼效果。當天下烏鴉一般黑的時候，攻擊的人說對方的羽毛不乾淨，會不會引火焚身，這個都很難講。
　　
　　在進步方面，如果上面很多人都支持你，下面很多人都擁護你，就是有了一點男女關係的錯誤，該進步還是要進步。所以說，要進步，最重要的是做好兩件事，一是爭取上級盡可能多的支持，這就必須在政治立場上保持正確，這是關鍵；二是讓下面的人擁護你，就需要你利用好手中的所有資源，讓下面的人看到希望，得到利益。能做到這一點，下面的人想不擁護你，都很難。因為跟著你幹，他們可能會得到更多的進步機會；因為跟著你幹，他們已經得到了很多的實際利益。這就是當今獨具特色的進步體制：領導研究，民意測評，兩個都要有，一個也不能少。政治上的立場對了，又能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即便是有些錯誤比如男女關係錯誤，組織上也不會輕易放棄一個能用的人才的。」
　　
　　方圓聽得津津有味。岳父的這些話，讓方圓的心裡踏實了不少。牢牢把握住兩條：政治立場上要正確，給下面的人帶去好處，男女關係將無足輕重。池麗萍是自己見過的最善解人意的女人，懂道理，知進退，明是非，分場合，這樣的情人又怎麼會給自己製造麻煩呢？方圓篤定了思路：一定要盡可能爭取上面的支持；一定要在實際工作中爭取更多下面人的支持。具體爭取支持的方法有待研究，但大的方向與思路，是不能變的。
　　
　　孔雙華顯然很不滿意父親的話，說：「爸，難道能因為不會影響你進步，你就在外面找女人嗎？我媽哪裡不好，讓你一定要在外面找其他的女人？我現在真地不理解，家裡有老婆，還要吃著碗裡的，想著鍋裡的，現在的男人都怎麼了？」孔子田說：「不是現在的男人都怎麼了，這一切是源于中國的文化婚姻傳統。五千年來，中國男人都是可以三妻四妾的，上至皇帝，下至普通百姓，只要養得起，只要女方願意，娶多少妻妾，不會有人過問和干涉。當然，妻最多三個，一正妻二平妻，這三個妻子生的孩子叫嫡子；妾多少個，並沒有規定，妾的兒子叫庶子。從皇帝看，也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三宮正是中宮正妻，東宮、西宮為兩平妻，剩下的嬪妃基本上都是妾的身份，如果三妻中有死亡或休掉，妾中還可以有升為『三妻』的可能。
　　
　　新中國到今年也只是59年的歷史，一夫一妻制也是從1949年10月1日之後才開始宣導的，之前中國沒有一夫一妻制的傳統。短短59年，又如何能夠一下子根除中國五千年歷史帶來的根深蒂固的男女關係傳統？在主席的年代，用高壓的方式宣導男女平等、一夫一妻，應該說比較徹底，但憑他個人的力量，又怎麼可能完全扭轉中國的五千年歷史的慣性呢？真正的男女平等又何時真正的體現過呢？毛時代的中央政治局常委，全部是男性，為什麼也同樣沒有給女性留一個位置或留一半的位置？在上世紀五十年代，中央領導層，除了孫中山的妻子宋慶齡掛著一個國家副主席的頭銜，還有沒有其他的女性？上世紀七十年代，除了主席的妻子成為政治局委員，再有沒有其他女性？更何況，江青是在賀子珍並沒有離婚的情況下走進了領導的生活中，正式的離婚手續是在之後辦理的，這又怎麼來看？看看現在的政治局委員以上的中央領導，除了一位劉延東，還有沒有其他女性成為領導成員？如果真正強調男女平等，九常委裡至少應該是4名女性，25名委員中至少應該12名女性，小華你覺得這可能嗎？
　　
　　或許你認為我扯得太遠，但實際上我想講的是：歷史的進程很難改變，歷史的慣性很難扭轉。改革開放之後，隨著西方各種各樣的思想流潮借開放的視窗湧入中國，被毛時代強行壓制推行的一夫一妻制，在法律框架下依然明文規定，但在民間，雖然不受法律認可和保護，二奶、情人、情婦、通姦像雨後春筍一般，在社會各階層迅速蔓延。表面上看，是道德敗壞，是倫理喪失，而如果站在中華文化傳統上分析，這些現象實際上是對五千年中國婚姻文化傳統的恢復與反彈。對於這樣的恢復與反彈，上面的策略是：積極引導，默認現狀。沒有人，也沒有組織敢真正地完全反對、徹底糾正，因為沒有誰有足夠的力量來對抗歷史的慣性，慣性的車輪爆發出來的巨大力量，很可能讓反對的人或組織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組織和組織內的人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有誰敢冒著失去所有既得利益的風險去強行打擊一切與一夫一妻制不符合的現象？可以在輿論的層面積極引導，可以在法律的層面積極規範，但在實際操作中，默認現狀是必然的必須的選擇。」
　　
　　方圓對岳父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明明是一件看似只是牽扯到一個家庭的婚外戀事件，現在竟然被岳父上升到中華文化傳統的高度。經岳父這麼一分析，仿佛在外面找個情人，這就是在延續中華傳統，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
　　
　　孔雙華顯然也是被孔子田的話所觸動，坐在那裡，沉默不語。或許在感情上，真是不能接觸父親這驚世駭俗的觀點，但卻又找不出任何理由來反駁父親。父親是一個學者，專門研究中國的行政管理學，對於中華五千年的管理體制甚至是文化傳統，也都有極深的造詣（不知道算不算是王婆賣瓜）。但是不管父親的理論如何高明，孔雙華在感情上真地接受不了。但看到中國遍地都是情人的現狀，這又何嘗不是說明中國「三妻四妾」的傳統已死灰復燃？
　　
　　孔雙華說：「爸，你在我心裡，一直都是我崇拜的偶像，是我學習的榜樣。可是現在，這一形象被毀壞了。我媽是多麼好的女人，對爸忠誠，對爸體貼，對家奉獻，我自己覺得跟媽比起來，差了許多許多。這麼好的女人，難道要你的忠誠，就這麼難嗎？」
　　
　　孔子田歎了一口氣：「小華。中華傳統的婚姻關係，自古以來是要求女性對男性的忠誠，從來沒有規定男性對女性的忠誠，只要娶了兩個以上妻子的1949年前的中國男人，都沒有辦法說只對一個女人忠誠，在外面找個女性知己如同家常便飯。無產階級偉大文學家、革命家、教育家魯迅的老家有妻子朱安，後來又帶到北京共同生活，但並沒有影響他繼續找許廣平嘛。中國臺灣地區前領導蔣經國，妻子蔣方良，但也仍然有情人章亞若，並且有了孩子章孝嚴，現已改姓蔣孝嚴了。儒家思想裡的忠，是臣忠君，子忠父，妻忠夫。沒有哪一個經典中提到了夫忠妻。所以，中國古代經常有皇帝或官員為忠誠的妻子在死後立貞節牌，但沒有聽說為哪個男子立過貞節牌。
　　
　　當然，我這不是為我找藉口，你媽是一個好女人，這一點我承認，她為這個家庭所做的貢獻大家有目共睹，我心裡很敬重她，也很感激她，只要她默認這個現狀，沒有人能改變她是我孔子田妻子的身份，她永遠都是這個家庭中的女主人，我掙的錢，絕大多數都要交到她的手中，我依然會責無旁貸地承擔起養家的重任。」孔雙華說：「我真地不理解，你都認為媽好，可是你又在外面找。你不要用中華傳統來給我講大道理，我接受不了，至少是感情上接受不了。」
　　
　　孔子田說：「好，我不講中華文化，我只講我自己。一個人的需求，是多元化的，有精神的需求，有物質的需求。可以講，以我們家現在的條件，物質的需求絕對能夠滿足，但精神的需求，卻並沒有得到完全的滿足。精神的需求，有多種，像親情，我和你之間，和睿睿之間，和方圓之間，都流著濃濃的親情；而我之所以最終走出了這一步，就是因為在你媽這裡，我找不到這種精神的需求。」
　　
　　孔雙華說：「你想要什麼需求？」孔子田說：「第一，我想要一種被人崇拜的感覺。在你媽這裡，我感受不到。當一個女子用崇拜的眼神望著你的時候，你會找到一種當男人的自信與尊嚴。第二，我也需要心靈的撫慰。工作壓力大的時候，工作不順利的時候，誰能解我心中的煩惱？誰能讓我慢慢舒緩壓力？這種心靈的撫慰，比做一頓好飯，比上一次床，更重要。第三，我需要正常的交流。這種交流不是光吃吃飯，上上床就能解決的。這需要男女之間有共同語言，需要女方特別善解人意，理解我心裡是怎麼想的，理解我的苦處與痛處。而這，恰恰又是你媽所缺乏的。小華，不知道我這三個理由，是不是能讓你明白，我為什麼會走出這一步。」
　　
　　只有在最親最親的人面前才能講這樣的話啊！這簡直就是孔子田內心深處最不可告人的秘密啊！但孔子田的話引發了方圓無限的共鳴：自己現在找池麗萍，又何嘗不是這樣的心態？或許天下男人中，有一部分是找樂子找刺激，絕大多數男人恐怕或多或少都有孔子田這樣的心態吧。
　　
　　方圓正在用心體味岳父這精闢的話語含義，忽然聽到孔雙華在叫他：「方圓！」方圓側臉看看孔雙華，看到了她臉上竟然掛著晶瑩的淚花。方圓說：「雙華，你怎麼了？」孔雙華楚楚可憐，眼神複雜：「方圓，你也會像爸這樣，在外面找別的女人嗎？」
　　

1706、意想不到的結果
　　
　　
　　最擔心的問題終於來了。從結婚到現在，除了孔雙華曾經懷疑過方圓與任小愛之間的短信交流外，孔雙華從來沒有問過方圓在外面有沒有其他女人。其實這個問題方圓一直是最擔心的問題，這或許可以影響到家庭的和諧穩定，更可怕的是，有可能影響到工作的進步、事業的發展。這，恰恰是方圓現在最關注的。從普通教師到校長、副主任督學，方圓已深深地體會到了進步帶來的好處：原來事事要求人，低聲下氣，委曲求全；現在事事人要求，充滿自信，盡在掌握。這天壤之別的變化，方圓怎能不留戀？
　　
　　更何況，職務提升了，待遇跟著漲，房子有了，車子配了，工資基本不動，而東州5中的公用經費在很大程度上都是自己這個校長說了算，這一年可掌握和支配的資金超過1000萬哪！或許別的學校沒有這麼大的資金量，但東州5中不同，東州5中是東州市第一名校，光擇校生收入一年就有幾百萬之多，更別說還有像安東升這樣的企業家給贊助個一百萬、二百萬的。現在，就是打死方圓，方圓也不想再回到從前在一線當普通教師的生活。
　　
　　該來的還是要來，早來晚來，都是來。方圓面容平靜，看看孔子田，方圓知道岳父也想瞭解一下他的態度。雖然上一次岳父曾經說過可以允許他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但一定要維持與孔雙華的婚姻，但孔子田的態度是孔子田的態度，並不能完全代表孔雙華。
　　
　　方圓說：「未來會不會有，我無法下保證。要知道，任何保證都是沒有實際效用的。雙華，維持婚姻，經營愛情，需要雙方的共同努力，只是靠燒火棍子一頭熱，肯定是做不好的。我覺得愛情和婚姻，很有必要學會換位思考，假如我是你，我會那樣對待自己最愛的男人嗎？假如你是我，你對接受你的妻子諷刺、打罵、撕咬嗎？」孔雙華眼淚FF：「原來那些事你都沒有忘記，你心裡還記恨著我。」方圓說：「有些事情可以裝作忘記，但如果真正去說忘記了，你相信這是真話嗎？可以體諒，可以包容，但不會忘記。就像一個花瓶打碎了，重新粘好，形狀上是恢復如初了，但花瓶上的裂紋能夠消除掉嗎？」
　　
　　孔子田忽然插話：「換位思考很重要。小華啊，在生活中，你要多多嘗試著換位思考。當你要說什麼話的時候，當你要做什麼事的時候，你站在你說話、做事物件的一邊想一想，這樣的話是否應該說，這樣的事情是否應該做，說了做了對方會接受嗎？我相信，你會更快更好地成熟起來。你善良、單純，但未來的各方面都要逐步地獨當一面，換位思考是獨當一面的重要前提。」
　　
　　孔雙華覺得自己很委屈，但卻莫名其妙地不敢發作，只能忍在心裡。習慣於爆發的她覺得憋在心裡真地很難受很難受，可是想到了父親和母親現在的婚姻狀態，孔雙華又覺得深深地後怕。孔雙華說：「方圓，如果我不再罵人，不再打人，不再咬人，你還會在外面找別的女人嗎？」
　　
　　方圓很少看到孔雙華如此低聲下氣，心裡一軟：「雙華，沒有人願意主動在外面尋花問柳。爸說的，雖然你情感上不能接受，但我認為有一定的道理，有的時候，除了溫柔體貼，還需要精神層面的交流多一些。」孔雙華說：「我也想跟你有精神層面的交流，可是你那麼忙，什麼都不跟我說，我即便是想交流，也沒有機會交流。其實我也很關心你的進步，關心你的工作，但你很少跟我談工作。」
　　
　　這確實是一個現實。方圓發現自己不願意在家裡談學校裡的事，不願意談教育局的事。這不僅是跟孔雙華沒有這方面的交流，即便是與池麗萍，也同樣沒有這方面的交流。方圓說：「說起來這一點還真不怪你，我平常不喜歡在家裡談工作上的事情。」孔雙華說：「我也很想當你的好參謀，好助手。如果我的建議不好，你可以不採納，但不給我機會提建議，我又怎麼能真正地跟你有精神層面的交流呢？」
　　
　　方圓點點頭，說：「是的，我似乎已經有了這樣的習慣，離開了學校，似乎除了願意跟爸交流一下工作上的事情，我從來不願意跟其他人講。這其他人指的是任何人，包括雙華你。或許，這是我性格的緣故吧。我覺得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兩者並沒有直接的關係。我剛才想了想，或許是我工作上比較順利，還沒有特別讓我苦惱的事情讓我覺得有必要跟家裡人講吧。」孔雙華說：「如果你願意，如果你信得過我，我願意聽你講學校裡的事。或許我的建議不是很成熟，但方圓你要相信，我是你最親最愛的人，我所有的建議都出於對你的愛，永遠都不會害你。而其他的女人，我不敢保證她會不會害你。」
　　
　　方圓伸出手，握住了孔雙華的一雙手。這雙手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握過了，已經略微有些生疏。慈祥著孔雙華那質樸熱烈真誠的目光，方圓有些感動：眼前的這個女人，為自己奉獻了處子之身，為自己生養了兒子，雖然她還有那麼多的缺點，但她意識到了，她也在進步啊！老家的父母每個月都會收到她寄的錢；兒子的撫養她盡到了母親的責任；一杯蜂蜜水雖然看起來是小事，但那是點點滴滴的愛融在蜂蜜水中；新家裝修，看起來就是很煩人的活兒，她沒有因此而影響過他的工作；自己無論現在回家多晚，她沒有指責，其實她為這個家真地付出了很多……
　　
　　現在，她表達了想主動走進他精神世界的願望，她不會害我，這是肯定的。方圓忽然覺得，自己應該給孔雙華一個機會，而且這個機會最應該給孔雙華，而不是其他女人，包括池麗萍。池麗萍，善解人意，進退得體，容顏迷人，苦練廚藝，其實她也很想走進我的精神世界啊！池麗萍也不錯的，雖然現在自己同樣沒有跟她講過工作上的事情，同樣也沒有讓她參與學校的任何事情，這只是自己的性格特質決定的。如果有些事情說給池麗萍聽一聽，想來池麗萍也會是很樂意的。但池麗萍有孔雙華這樣可以讓人百分百信任嗎？方圓給自己一個否定的回答。
　　
　　方圓想起池麗萍當眾羞辱丁春曉，想起池麗萍在自己狠批她之後還能抹幹眼淚後繼續履行辦公室主任的職責，招呼大家吃菜喝酒，這是不是很有心機的表現呢？更何況，池麗萍的身體固然迷人，但她確實不是處女，性愛的技巧可以講是非常純熟，很顯然，在性技巧方面，孔雙華遠遠不如池麗萍，這恰恰說明了孔雙華是真正的良家婦女；而池麗萍的技巧熟練，似乎印證了她之前已經有過豐富的性經驗，經歷過深度的開發，池麗萍是良家嗎？
　　
　　孔雙華一直在關注著丈夫眼神的變化，當方圓的眼睛裡充滿溫情充滿感激時，孔雙華的心激動起來；當方圓的眼神飄忽起來的時候，孔雙華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當方圓的目光有些迷離的時候，孔雙華的心就覺得堵得難受；當方圓的眼睛裡再一次從彷徨變得安定時，孔雙華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也隨之安定下來。就這樣一直被方圓握著自己的手，當手心裡傳來了方圓的溫暖氣流時，孔雙華這一刻才知道：被一個男人讀懂，被心愛的丈夫讀懂，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不爭氣的眼淚汩汩而出，再一次沒落面龐。有一隻手伸過來，輕輕地擦拭，那種感覺讓人幸福得要死去，這帶來了更多的眼淚。耳畔傳來充滿磁性的聲音：「傻老婆，哭什麼？以後我工作中的事，我慢慢學著講給你聽，只要你不嫌我嘮叨或攏揖途＝哺閭28年了，除了我的媽媽、姐姐，你是我最最信任的女人。你願意聽嗎？」孔雙華忍不住撲到方圓的懷裡，失聲哭泣，她幸福地大喊：「我願意，老公，我願意！」
　　
　　方圓緊緊地把妻子摟在懷裡，真心感歎：「雙華是個好女人。想來想去，還是雙華最好。」
　　
　　一個女人，還求什麼更高的榮譽？有了丈夫這樣的評價，幸福的暖流已經湧遍了孔雙華的四肢百駭，孔雙華就希望這樣一直被方圓摟在懷裡，直到天長地久，直到海枯石爛。有的時候，幸福其實就那麼簡單！
　　
　　孔子田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有這樣的演變，原本準備觀察和考驗一下方圓，但最後方圓與女兒之間竟然在這個問題上達成了一個特別的高度的共識：方圓願意在精神世界裡接納孔雙華，也將向孔雙華傾訴工作中的事情。孔雙華似乎也忘記了方圓會不會在外面有女人的問題，竟然也不再追問。看著女婿，孔子田若有所思：不知道方圓說的是真心話，還是裝裝樣子給我看。如果是前者，那方圓做得比我孔子田還要好；如果是後者，那實在太可怕了，方圓把女兒騙到死心塌地，這手腕也有些太超過他的年齡了吧。
　　
　　看著因幸福而慟哭的女兒，看著緊緊摟著女兒的方圓，孔子田現在是真地有些看不懂方圓了。但是孔子田知道，無論是方圓真心，還是假意，自己都必須在表面上認為方圓的真心，要不然，與方圓之間有可能就要撕破臉皮，而女兒的幸福就會被自己一手毀了。
　　

1707心態變立竿見影1
　　
　　
　　    與孔雙華動了真情，方圓也有些投入進去。在這個夜晚，孔淑芳與小清摟著睿睿在孔雙華的臥室裡安睡；孔子田一個人在主臥裡孤零零地睡；而方圓與孔雙華在方圓最近一直呆的書房裡睡。兩個人在溫暖如夏的房間裡，情愫湧動，難以自禁，完成了一次最近一年來品質最高的性愛之旅。都說性愛是愛情最好的潤滑劑，圓滿的性愛，讓孔雙華更加死心塌地地愛著方圓，而方圓也看著妻子孔雙華比以前更順眼。在方圓的眼裡，孔雙華確實在不斷進步，比過去好了許多，愛情改變了孔雙華的許多性格或者說習慣還包括認知。在孔雙華的眼裡，丈夫不但在事業上蒸蒸日上，在性愛也是生龍活虎，更重要的是，丈夫接納了自己，願意向自己敞開心扉了。有了愛情的感覺，再加上方圓的「技藝」純熟，孔雙華好幾次登上美妙的山巔，體驗到了當女人真好的美妙滋味。
　　
　　    天亮了。方圓準備今天在家中吃早餐。今天不一樣，岳父孔子田在家，方圓也願意聽聽孔子田的高見。雖然孔淑芳昨天晚上陪著外孫睡，但見到孔子田在家，依然很開心的樣子，早早起來就給全家人做飯。孔雙華則給爸爸孔子田和老公方圓各泡了一杯蜂蜜水。看到孔雙華容光煥發的樣子，孔子田很高興，說：「小華，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孔雙華臉微微一紅，想到了方圓把她給搞得欲仙欲死，幸福得都要死過去，孔雙華點點頭：「好。」孔子田說：「愛情是相互吸引，婚姻是相互磨合。我相信我家的小華，一定能夠做得更好。」孔雙華說：「爸，我一定努力。」
　　
　　    早餐的時候，孔子田似乎忘記了昨天說過什麼，很有些興致：「方圓，臺灣地區領導人選舉結束了，國民黨的馬英九戰勝了民進黨的謝長廷。」方圓這幾天昏天黑地地忙素質教育現場會，本來也很關心這個問題，但這一回竟然錯過了。方圓說：「馬英九勝利，對我們來說，好事啊！」孔子田說：「是啊。馬英九的父親在去世前，囑咐的話就是告訴馬英九，不要忘記自己是一個中國人。相信國民黨政權上臺後，大陸與臺灣之間會從緊張衝突關係變得逐步緩和起來。」方圓說：「真希望中國能夠早日實現完全統一啊！」
　　
　　孔子田說：「難啊！從外部說，美國、日本，都不希望看到大陸與臺灣的統一。臺灣島被美國看成是牽制中國發展、阻止中國力量進入太平洋的不沉的航空母艦。從臺灣內部來看，經過獨立分子一系列推進獨立的措施出臺，包括廢除《國統綱領》，包括修改《『一中』憲法》，包括修改教科書，已經在臺灣島內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尋求獨立於中國之外的力量。這一次謝長廷獲得了40％左右的選票，至少證明了大約有40％的臺灣同胞是希望臺灣走向獨立的，至於是急獨還是緩獨，是立刻獨立還是先維持現狀，條件成熟後再獨立，這是細節的區分，但總的大方向是要求獨立的。這40％的臺灣人已經不認同自己既是臺灣人也是中國人了。
　　
　　其實呢，就像我們清江人、東州人，既是東州人，也是清江人，更是中國人，這並不矛盾的。他們就是通過鼓吹族群獨立、主導媒體和教科書等方式，把臺灣人與中國人給割裂開來。馬英九上臺執政後，肯定會面臨著一系列的難題。」方圓說：「是啊！不過，執政了之後，就可以通過行使執政權，再把獨立政策給糾正過來。」孔子田說：「難！臺灣是一人一票啊！這40％的民意，又怎麼能忽略不計呢？」方圓點頭，一所學校要想管好，事情都那麼多，學校300名教師的想法也都各不相同，更何況一個臺灣島？
　　
　　    孔子田說：「今年，很有可能就是國際分離勢力集中暴發或暴露的一年。昨天，在希臘，中國採集奧運聖火的儀式上，獨立分子又鬧事了，把聖火給搶過來，熄滅了。我們的聖火是重新點燃的。」方圓對獨立分子極其痛恨：「這些獨立分子，實在是可惡。西藏自元朝以來就是中國的領土，達賴與班禪這兩個頭銜，都是清朝皇帝給予的封號，由中央政府頒發命令確認的。班禪愛國愛教，這個達賴，就是捨不得放棄當那個農奴制度的最大奴隸主的作威作福的日子啊！」
　　
　　孔子田說：「達賴1959年叛亂的本質，就是在擔任全國人大副委員長後，發現原來在西藏說一不二，現在卻只有在布達拉宮說了算，政令方面由西藏自治區黨委說了算，由新組建的西藏自治區人民政府說了算。說到根，他哪裡還是一個普度眾生的大菩薩，根本就是一個不甘心失去1955年以前擁有的那些權力的跳樑小丑。但我們不能不佩服達賴是一個有一定水準的人，他打著佛家的旗號，招搖撞騙的本領還是有的。當然，那些敵對中國發展的西方國家和西方勢力，也樂於看到再給中國培養一個麻煩製造者，所以不斷地通過邀請達賴訪問這個國家的方式，來牽制中國，來向中國爭取更大的經濟利益和政治讓步。
　　
　　『我』的總統或總理見達賴，那是因為你中國沒有答應我的要求；如果你想讓『我國』的總統或總理不見達賴，那麼你要採購我國的商品或者在匯率調整、關稅下降等方面給予特別關照。同時，這個達賴遊走世界各地的時候，其實也是乞討化緣的時候。印度達蘭薩這個地方，沒有工業，極少稅收，根本無法維持一個所謂西藏流亡政府的運轉。沒有錢，不用中國動手，達賴和集團自身就會垮臺。所以，到世界各國講佛的過程就是化緣的過程，一些西方勢力和國家也借機給予這個所謂的流亡政權一定的金錢支援。
　　
　　特別是美國，我一直認為中華民族崛起的最大敵人不在中國內部，而在美國。當然，有一些學者有不同的看法。美國政府每年以保護西藏宗教、文化的名義，公開將達賴集團的流亡政府開支列入美國財政預算，2008年的財政撥款達到了1680萬美元。這是在明目張膽地支援中國的分裂勢力啊！其實我一直有一個建議，中國現在也有財力了，是不是也可以給予夏威夷古王國的後代一定的財力支援？是不是也可以給阿拉斯加獨立主義者一定的財力支持？是不是也可以公開支持墨西哥要回被美國侵佔的西南五個州的領土？就像是美國政府公開給達賴集團財政撥款一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樣才真正地解恨！
　　
　　當然，國家有國家的考慮，考慮問題肯定是綜合地全方位的分析，不能像我這樣逞一時之勇。畢竟總設計師的韜光養晦永不當頭指導思想，在現階段還是要繼續貫徹的。現在不支持，不代表將來也不支持。」方圓說：「爸，您的愛國主義情感還是很深厚的。」孔子田說：「是啊，什麼時候我都不會忘記，我是一個中國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是我們這一代知識份子心中非常強烈的渴望。」
　　
　　方圓說：「我們也希望祖國更強大啊！」孔子田說：「小方，任何國家，任何人，從弱小變強大的過程，都會遇到重重的困難。從我們國家遇到的內憂外患來看，你能不能聯想到你自己的進步？如果沒有困難，沒有阻力，你能有今天的發展嗎？」方圓說：「是，爸說得對，我就是在克服困難的過程中，不斷爭取新的進步。」孔子田說：「過去是這樣，將來同樣也會如此。小方啊，其實一個人能夠正確地面對困難，積極地解決困難，是一步一步走向成功的關鍵。如果前進的道路上沒有困難，那麼反而是極其不正常的。就像是中國走向強大復興之路的進程中，美國通過支援達賴勢力、西藏分裂勢力來干擾的行為，其實就是我們的困難。逃避困難，困難只會越來越多；在困難面前退縮，困難只會越來越大。只有積極地面對困難，才是一個成功人士所必須具備的素質。」
　　

1707、心態變立竿見影（2）
　　
　　
　　從國家到個人，這個跨度有點大啊！方圓感慨孔子田知識的淵博、見解的獨到，有這樣一個岳父在身邊教誨著，引導著，想不進步都難啊！方圓說：「是，爸說得對。」孔子田說：「奧運聖火採集結束了，要開始全球傳遞了。我估摸著啊，中國歷史上首次承辦的北京奧運會，會有許多跳樑小丑要出來鬧一鬧的。但是，我也堅信，我們的國家有能力舉辦一屆歷史上最好的運動會。」方圓說：「我也這樣認為。下一階段，我準備在5中開展有關奧運會的宣傳，激發學生們熱愛祖國、關心奧運的情懷。」孔子田說：「好，我也有想法在東州大學搞一搞。讓我們翁婿在我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把愛國主義更好地灌輸給下一代吧。」伸出手，孔子田緊緊地握住了女婿的手，目光裡透著鼓勵，透著激勵。
　　
　　孔淑芳、孔雙華幾乎沒有插話的份兒。國家大事，她們不是十分關心，對於國際局勢，瞭解得不多。小清只知道用崇拜的目光看著心愛的方大哥，孔子田講的這些，更是基本聽不懂。
　　
　　吃完了早飯，方圓準備去學校了。方圓說：「我估計張國亮已經在下面等了好一會兒了。」孔子田說：「司機的任務就是接送好領導，等領導也是他的一項工作職責。心裡不必有過意不去的想法，司機其實跟著領導，沾了很多的光。比如，基層送給你的禮品，總是少不了司機的一份兒。平常在利益上適當關照一下就可以，不可對司機太客氣。記住，司機永遠都是司機。」方圓知道這是馭人之術，說：「爸，我記住了。」
　　
　　方圓的手機鈴聲響起。方圓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立刻接通：「汪主任，你好。」汪興邦說：「方局，省教育廳柳廳長，還有大約四百多昨天沒有離開東州的各地教育同行，今天要參觀遊覽雁蕩山。翟局長讓我通知你，今天你要全程陪同。」方圓心裡有些不痛快：這樣的事情，翟新文為什麼不親自打電話？方圓淡淡地說：「知道了。我去哪裡？」汪興邦說：「你直接去市委賓館，畢市長，翟局長，紅軍書記，都到哪裡接上柳廳長。其他教育同行，由孔局長和我去金谷大酒店接上。」
　　
　　金谷？敢情汪興邦真把一部分人員安排到金谷大酒店啦！都好幾天了，為什麼苗大哥、嫂子都不給自己來個電話，告訴一聲呢？
　　
　　方圓說：「好，我馬上就去市委賓館。」汪興邦說：「方局，祝賀你呀！你的課上得非常成功，東州5中的素質教育現場非常成功！」方圓說：「謝謝。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汪主任也功不可沒啊！」汪興邦說：「方局，這鞍前馬後地跑跑腿什麼的，倒是我的強項。以後有什麼需要的地方，跟我說一聲。」方圓說：「謝謝了，汪主任。」
　　
　　對於汪興邦的示好之意，方圓感受到了。汪興邦也是處級幹部，與自己是平級的關係，並且算起來也是前輩。主動示好，包含的含義很多，抱著一顆平常心，認真對待這個新情況，新局面。
　　
　　孔子田說：「如果我猜得沒有錯，是翟新文安排你陪同柳軍去雁蕩山。」方圓說：「是。」孔子田說：「從好的方面去分析，翟新文這是器重你，讓你有更多的機會陪同省裡的領導；從不好的方面去分析，他已經開始用繁雜的事務拖住你，讓你無法在業務上更精通。」方圓感歎：難道，與翟新文的關係，真地要發生變化了嗎？
　　
　　孔子田說：「如果對你友善，翟新文會親自打電話給你；安排辦公室主任打電話給你，程式上沒有錯，但公事公辦的做法，卻也說明了，翟新文此刻的心態已經有所變化。小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方圓的心裡很認可孔子田的話。孔子田說：「小方，這不過是成長道路上所必須面對的困難罷了。沒有什麼可怕的，昨天我們研究分析的一些基本思路、基本原則，可以用。如果沒有這樣的困難，反倒是不正常了。」孔雙華很關心方圓：「爸，難道翟叔叔真地要對方圓不好了嗎？」孔子田說：「這個不好說。是騾子是馬，總要拖出來走一走，才知道。」孔雙華說：「他可是你的學生啊！」孔子田說：「那種在職的碩士班，有怎麼能是真正的師生關係呢？我只不過是他名義的老師罷了，其實算不得真正的老師。在沒有觸動他的利益蛋糕的情況下，我畢竟還掛著一個市人大副主任的頭銜，貼近交往，也是很正常的。
　　
　　如果動了人家的蛋糕，或者人家感覺到自己的蛋糕受到威脅了，這樣的師生情又怎麼能靠得住？親兄弟為了爭父母遺留下來的房產都能反目成仇，小華你想想看，師生情與兄弟情比起來，哪個更近，哪個更遠？」孔雙華說：「爸，你一定要幫方圓啊！」孔子田看著方圓，笑著說：「我該幫的時候一定要幫，誰讓小方是我的女婿呢？當然，我知道小方有智慧、有能力，應該可以處理好這些事。靠自己親自來處理，更能鍛煉自己；當你實在是無法解決的時候，我一定出手。」
　　
　　方圓說：「謝謝爸。這件事還是先讓我自己來面對吧。如果確實是走投無路，我肯定會求爸幫忙的。」孔子田說：「這個態度是對的。」
　　
　　方圓找出陳秋蘋的電話，打過去：「陳主任，今天我要陪省裡的領導，不能到校了。語文課你來上吧。跟幾位副校長說一說，讓他們有什麼事，直接給我打電話。」陳秋蘋說：「好的，校長。」方圓說：「跟邱校長說一說，各地市的教育同行，還沒命全走，要扎實做好工作，提防教育同行們殺回馬槍。我們就是要以扎實的素質教育實踐來讓學生獲得全面發展的機會，一定要經得起檢驗。」陳秋蘋說：「是。」
　　
　　小清抱著孔方睿，看著方圓乾淨俐落地安排工作。這是一種成熟男人的無窮魅力，這種魅力，讓小清很著迷。昨天晚上摟著睿睿睡的時候，小清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了自己摟的不是睿睿，而是睿睿的爸爸……如果真是有這樣的機會，自己一定把方圓當寶貝一樣，比睿睿更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