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官場] 局長成長史 作者：徐浩瀚 (連載中)

1821、水到渠成？
　　
　　
　　離開大成公司的總部，波瀾不驚。朱蕊和宋思思親自把方圓送下樓，送到了黑色奧迪車旁。朱蕊說：「小方啊，謝謝你給大成公司這麼多寶貴的點子。回頭我跟你大成叔說說，我們能做起來的，抓緊時間先做著。」方圓說：「朱阿姨，你和大成叔都是經驗豐富的管理者，思思這兩年鍛煉得也可以獨當一面。我的這些想法，哪些合適，哪些不合適，還是要由你們來決定。」朱蕊說：「都很好。注冊商標的事情，招聘網路行銷人員，我看明天就可以做。關於參加今年廣交會，另開闢歐日市場，我與你大成叔商量一下。我擔心，我們是否具備資格去參加廣交會。」方圓想起了周鵬有副市長，說：「大成叔是政協委員，也是工商聯成員，應該有自己的門路。如果需要我幫助，我會牽線給協調，看能不能行。」朱蕊說：「是啊！還有國內的應收帳款，確實量比較大。如果找收帳公司，中間的提成太大，公司肯定要虧損。」方圓說：「長年拖著不給，豈不是虧損更大？能要回多少錢，都可以轉化為再生產的流動資金。」朱蕊說：「這件事我還要跟你叔再商量商量。」方圓說：「關於銀行貸款，你們繼續想你們的辦法。回頭我聯繫一下，看能不能從正規的途徑，貸一點應急的錢。」朱蕊說：「謝謝你了，小方。」
　　
　　「朱阿姨，別客氣。我回去了。明天我要出差，5月12日返回；回來之後，我就與你聯繫銀行貸款的事。」朱蕊說：「好的。需要我和大成叔出面，我們一定出面。」方圓拉開了車門，一直站在旁邊的宋思思突然開口：「媽，我要送送方圓。」一臉懇求的神色，讓朱蕊的心亂糟糟的。方圓也是一愣，看了看宋思思，心中莫名地升騰起一種想法：難道今天晚上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朱蕊開口道：「思思，我們不是已經把小方送到這裡了嗎？」宋思思看著朱蕊，乞求道：「媽，我就送送方圓，一會兒就回來。」媽媽最知女兒心，朱蕊的內心充滿了矛盾。看看手錶，朱蕊終於讓步：「好吧，半個小時內回來，我就在這裡等著你，看著表。」宋思思抱住媽媽，深情一吻：「謝謝媽。」歡快地跑到副駕駛，拉開車門，鑽進了轎車。方圓的心有些紛亂，有幾分期待，也不想節外生枝：「思思，送到這裡就可以的。」宋思思說：「難道你能拒絕師妹送送師兄嗎？」方圓啟動了轎車，駛離了大成公司的大院，留下了朱蕊站在那裡，像一尊不動的雕像。
　　
　　方圓沒有辦法把車開向家的方向，就這樣盲無目標地在大街上遊蕩。方圓很想跟宋思思說點什麼，但卻不知道怎樣開口。過了不知道多久，忽然聽到耳畔宋思思溫柔的聲音：「方圓，還記得本田雅閣嗎？」
　　
　　方圓的心猛地一跳，差一點撞上前面一輛車，手忙腳亂地來了一個緊急刹車。後面的車也緊急刹車，車裡的人把腦袋伸出來罵：「你他娘的會不會開車？」方圓看了看路，把車開向前面的路邊人行道上，緩緩地停了下來。
　　
　　宋思思說：「方圓，對不起。」方圓不敢看宋思思，其實內心早已湧起了慾望。這慾望之火是被陳秋蘋在下午時分給激發起來的，中間雖然短暫的熄滅，但本田雅閣車裡的那一幕，此刻浮現在方圓的腦海，卻是記憶猶新。難道，今天晚上又要發生時間不同情景相似的事情嗎？
　　
　　方圓說：「思思，是我對不起你。」在本田雅閣車裡做的事，一直讓方圓感到愧疚。如果自己娶的是宋思思，那麼做的那些事都算不上什麼；但自己與宋思思沒有結婚，也不是像跟池麗萍那樣的情人關係，摸了人家身上彌足珍貴的所有部位，這樣的事情，真不應該做啊！
　　
　　「你是對不起我的。」宋思思的聲音又有些哽咽，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倒在了方圓的肩膀：「師兄，你知道嗎？你曾經是這個世界上我最最愛的男人！那個時候，我願意為你奉獻一切，哪怕是你要了我，我也全都給你。」
　　
　　方圓感受到了一種徹骨的痛！痛在心，痛在身！方圓完全相信，宋思思說的都是真的。
　　
　　「可是，你沒有要我，而是要了別人！你知道我有多傷心嗎？我曾經連著哭了幾天，在那個時候，爸爸、媽媽多麼恨你呀！我也恨你，恨你離開我！方圓，你知道嗎？你是第一個摸我身體的男人，絕對的第一個，到現在仍然是唯一的一個！方圓，我當時我都放下了女性所有的自尊，只要你答應娶我，一切都不用你操心，我爸爸媽媽會為我們兩個人操辦一切！我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你為什麼會娶孔雙華，而不娶我！」
　　
　　宋思思說到動情處，又忍不住悲悲切切地哭起來。方圓心如刀割，真是不知道該怎樣跟宋思思解釋這件事。如果時光倒退回兩年，在方淑娟、宋思思、孔雙華之間做一個訣擇，自己還會選擇宋思思嗎？方圓無法作出判斷，因為方淑娟是典型的賢妻良母，一定會與自己同甘共苦；孔雙華雖然霸道驕橫，但不可否認，孔子田在自己初期進步成長中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娶了宋思思，固然會衣食無憂，也會與宋思思相親相愛，但自己同樣要面對一個強勢的宋大成，宋大成的強勢不比孔雙華少半分，如果自己與宋大成矛盾不可調和，宋思思軟弱的性格能堅定不移地支持丈夫而不是父親嗎？更何況，娶的宋思思，恐怕在富貴的生活中就忘記了奮鬥，而不會像現在這樣，拼盡全部的智慧和力量，力爭出人頭地！
　　
　　方圓忽然覺得，自己的想法總是很現實，也是很功利的。如果再選擇一次，恐怕宋思思仍然不是第一選擇！都說剩女如雲，追究剩女產生的原因，是說剩女們太功利、太現實，沒房子沒車不嫁，事業不成功不嫁，男性選擇女性的時候，又何嘗不是如此？如果說漂亮，宋思思在三女當中是最最漂亮的一個，也是最最富裕的一個，但方圓依然不能把她排在首位，就是因為考慮功利和發展太多。沒辦法，自己可不能像年輕女性一樣，願意嫁給富裕的哪怕是已經二婚三婚N婚的億萬富翁，甚至甘心情願給這些億萬富翁做二奶三奶或者N奶，自己不會把對方是否富裕放在首位，而是把對方是否對自己事業的發展有巨大幫助擺在了首位。現實是殘酷的，如果不這樣選擇，就難以在競爭中脫穎而出，就難以出人頭地，也就難以有現在這樣的生活！現在的生活是怎樣的？東州5中的校長、東州市教育局副主任督學，雖然還不是東州很大很大的官，但已經能夠品嘗到權力與地位所帶來的滋味，就像是甜蜜的毒藥一樣，讓人越吃越愛吃。
　　
　　方圓的心冷靜下來了。方圓說：「思思，在我的眼裡，你一直都是我的小師妹！就像這一次我幫你，也是因為你是我的小師妹！」宋思思悲鳴一聲，失聲道：「師兄，難道你就真地不曾喜歡過我？」宋思思直起身子，用力地扳過方圓的身子，喊道：「師兄，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方圓看著宋思思的眼睛，但終於敗下陣來。方圓不敢再看，低聲道：「喜歡也是有的。但我已經結了婚，我還能怎麼樣？」宋思思說：「結了婚又怎麼了？那一天在藍島咖啡看到的那個漂亮女孩子，拉著你的手，依偎在你臂彎裡，那個時候，你怎麼不用結婚的理由來搪塞？」
　　
　　這也是方圓的痛啊！從那一次方圓同時遇到宋思思與池麗萍之後，方圓再也沒有與池麗萍在公開場合像情侶一般在一起過！隔牆有耳，同樣也可以講，到處都有可能遇到熟悉的人、認識的人啊！有多少人嫉妒自己年紀輕輕，提拔得這樣快，恨不能找到這樣的把柄來攻擊，該注意還是要注意。但宋思思提到了，自己該怎樣來回答？
　　
　　沉吟半晌，方圓說：「思思，你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好女孩，你應該有自己的婚姻、愛情、家庭、孩子！她不一樣，她不求婚姻，只做朋友就好，說合則合，說分就分。我與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與她在一起，我沒有太大的壓力，因為她從來沒有想過要結婚，只是做一個朋友。」宋思思很激動：「難道我就一定需要結婚嗎？趙四小姐與張學良少帥，又何嘗結過婚？但不也同樣是朋友？師兄，既然你喜歡我，為什麼不直截了當地告訴我？師兄，我真地很愛你，現在也愛，今天你來我這裡幫我，讓我更愛你！我不求你與孔雙華離婚，只想好好地愛你，你能接受我嗎？」
　　
　　方圓多麼想說「能接受」啊！但是這話怎麼也說不出口！看著宋思思那複雜而期待的眼神，方圓真想把美麗的小師妹一把摟在懷中，親吻她，撫摸她，甚至是……她，但是自己真地不忍心傷害她啊！可是拒絕，又何嘗不是另外一種傷害！
　　
　　宋思思目光越發柔和起來，聲音也變得如水一般：「師兄，那個小池能做到的事情，其實我也能。」方圓的心都要快跳出來了。這致命的誘惑啊！
　　
　　方圓終於是理智戰勝了**，說：「小師妹，我不能這樣做！我可以坦然地說，我很喜歡你，喜歡你的美麗容顏，喜歡你的善良心地，喜歡你的溫柔性格，也因為你的喜歡而喜歡。但越是這樣，我越不忍傷害你！我不能給你未來，所以我不能啊！」宋思思說：「我願意……」方圓表情非常痛苦：「可是，宋叔叔和朱阿姨那裡怎麼交待？他們能接受自己的女兒給別人當情人而不是當老婆嗎？思思，你一定要冷靜！你不要怪我心狠，我拒絕你，其實是為了你好！我真地不忍傷害你啊！」
　　
　　宋思思是感情極其敏感而脆弱的女子，聽到方圓的話，她的眼淚又奪眶而出，悲鳴一聲「方圓」，又撲到了方圓的懷裡。宋思思斷斷續續地說：「師兄，可是我真地很喜歡你，只喜歡你。最近一年，因為忙工作，我與你聯繫得少了，但是每當有人給我介紹男朋友，我都會不由自主地拿他跟你相比。兩年來，還真沒有任何一個男青年能比得上你！師兄，方圓，我爸爸、媽媽那裡的工作，我來做。」
　　
　　啊？這樣都成！方圓簡直無語了。但此時此刻，方圓真地沒有了任何性致。溫柔地扶起宋思思的身子，方圓冷靜之極：「思思，我不能耽誤你的青春！你越來越大了，經驗也越來越豐富了，可不能感情用事啊！」宋思思說：「不……」方圓說：「你坐好了，我開車送你回去！如果讓我接受你，前提是宋叔叔、朱阿姨都同意這件事！他們兩個人只要有一個人反對，我真地不能接受你！因為對於你來說，這很不公平！對於我來說，既違背了法律，也給了其他人製造口舌的藉口！思思，你一定要冷靜啊！」
　　
　　宋思思說：「我到底該怎樣做，你才能接受？」方圓說：「水不到，渠難成；水已到，渠自成！一切順其自然，好不好？
　　　　

1822、你可懂我的心？
　　
　　
　　5月9日早晨8點，當張國亮把方圓送到了市教育局門口的時候，兩輛豪華的大巴車已經停在那裡。當方圓剛剛從車裡下車，就看到有一個俏麗的身影已站在他的身邊：「方局長，你好！」
　　
　　說話的，正是那個省初中英語優質課比賽中拿到一等獎的張慧娟。她穿著圓領七分袖串珠管波浪邊修身連衣裙，胸前的V字貼邊裡十字花案洋溢著濃郁的復古氣息，帶著從遠古走來的高貴和典雅，在陽光下閃耀著獨特的柔和光澤；輕盈的七分透視袖上，刺繡大花看上去落落大方；鏤空刺繡花瓣的束腰，一下子將張慧娟的玲瓏曲線展現得一覽無餘；自然伸張的裙擺下端呈波浪狀展開，剛剛沒過膝蓋；修長的小腿並沒有絲襪包裹，晶瑩而嫩白；穿著米黃色的魚嘴高跟單鞋，更是把漂亮的小腳丫擠在魚嘴處，趾甲上塗的淡淡一層紅色，更把一種女性獨有的美清晰展現在方圓的面前。
　　
　　這真是迷死人不要命啊！雖然張慧娟並不是特別漂亮的女孩兒，但是因為年輕，因為在方圓面前一直都綻放著燦爛的笑容，一笑遮百醜，再加上這得體的連衣裙，還是充分展示了年輕女孩的嫵媚可愛。要知道，為了能夠吸引方圓的目光，從得到方圓要隨團度假的消息後，張慧娟就精心設計了靠近方圓的預案12種，今天先來個奪目驚人就是其中的一種。這得體的衣服，也是張慧娟昨天晚上剛剛購買的，那可是跑了東州市幾乎上百家服裝店才淘到了這樣一件漂亮可人的衣服。從方圓驚詫的目光裡，張慧娟很得意自己的第一個預案取得了很大的成功！
　　
　　方圓客氣地說：「小張老師，你好。」張慧娟歪著脖子，有些調皮的可愛模樣：「方局長，我今天這身打扮好看嗎？」方圓上下打量一番，就覺得內心的**在迅速升高。方圓不敢看張慧娟，說：「很好，很好。」張慧娟小聲地說：「我這就是穿給你看的。你說很好，我真開心！」
　　
　　方圓忽然有一種預感：這一回度假，路上恐怕不會輕鬆。張慧娟說：「方局長，你的包是不是放在後備廂裡？」方圓說：「是。」張慧娟說：「我來給你拿車上。」張國亮已經下了車，正打開後備廂，拿出旅行包。張慧娟一把搶過來，說：「方局長，我拿上車了。」方圓說：「我自己來。」張慧娟怎能讓方圓拿。在張慧娟的算計中，領導都應該坐在最前面，所以，張慧娟選擇了1號車，一上車就觀察了一下座位情況，車門後面一個單人座位，單人座位後面又是一個單人座位；司機後面是一個雙人座位，這4個就應該是領導坐的。那麼，自己就坐在第一個雙排座位的後面這一排，如果能夠讓方圓坐在自己的身邊，那是最最理想的狀態；如果方圓坐在雙排座第一排，那自己在方圓的身後，同樣可以有機會接近方圓。
　　
　　張慧娟上了車，回頭看一眼，方圓已經在與孫紅軍、宋萍、謝秉國等局領導在打招呼呢！張慧娟很得意地微微一笑，把方圓的包沒有放到車廂頂上放包的位置，而是放到了第二排的雙人座位上。先占下這個位置，如果方圓能夠坐在這裡，那麼最好！不能坐在這裡，就坐在自己的前面。反正自己準備了很多可口的小吃，保證在這到衢州的4個小時，讓方圓感受到我張慧娟的好！張慧娟根本不知道她的想法有多麼幼稚，也根本沒有考慮到，滿車的人，會有怎樣的感受。
　　
　　教研室黨支部書記李國強上了車，對已經在車裡坐下的老師們喊：「老師們，都下車。翟局長要見見大家，並親自跟大家講話。」張慧娟站了起來，準備下車，忽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把車廂頂擱架上已經放好的自己的旅行包拿下來，放到了座位上。嗯，有個包占住座位，別人就不會搶我的座位了。
　　
　　在車下的空地，方圓與翟新文、孫紅軍、宋萍像眾星捧月一般，許多老師都過來跟領導們打招呼。方圓看到了陳秋蘋，沖著她點點頭。陳秋蘋走到近前，說：「校長，這一路上有什麼要求，儘管跟我說。我一定為校長服好務！」方圓頓時感到頭痛：看來，想為自己服務的人，還存在著激烈的競爭啊！自己剛剛到，張慧娟就已經來搶包了；陳秋蘋也來服務，這自己到底該怎麼做？方圓說：「照顧好自己。我能自己照顧好自己。」
　　
　　打量一下陳秋蘋，她倒是一身旅行的打扮，運動裝，長褲，旅遊鞋，雖然已經三十有三，但看起來卻像一個鄰家女孩，充滿著青春的氣息。方圓說：「看來你是真準備好了。有些同志還穿著高跟鞋和連衣裙呢！」陳秋蘋說：「旅遊要爬山，穿高跟鞋肯定是不行。」方圓說：「去吧。」
　　
　　很快，教育勞模和教研室獲得一等獎的教研員和老師們都到齊了。翟新文、孫紅軍、方圓、宋萍、汪興邦和謝秉國站到了隊伍的對面。宋萍說：「各位勞模，各位教研員，各位在省課比賽中取得優異成績的老師們！現在，歡迎市教育局黨委書記、局長翟新文同志講話！」
　　
　　熱烈的掌聲響起來。翟新文臉帶笑容，朗聲說道：「勞模們，老師們！和平年代，難有英雄；但我說，你們都是教育系統的英雄！能夠評選為勞動模範，能夠在省課取得優異成績，這就是在為東州教育做貢獻！你們做出了卓越的貢獻，東州教育局不會忘記你們！這一次度假旅遊，就是讓我們的勞模、教研員和取得優異成績的老師們釋放一下全身的疲勞，休憩一下你們的身心，讓大家在回來之後能夠更好地為東州教育事業的發展做出新的貢獻！這一次度假旅遊，最最重要的就是安全，希望大家時刻拉緊弦，每時每刻都能聽從導遊的安排，遇到問題及時向帶隊的領導報告。咱教育勞模度假團的總負責人是孫書記，具體負責人是宋主席，後勤工作負責人汪主任。教研室的同志遇到問題，找謝局助。總而言之，大家一定要把安全擺到首位，有問題及時向局領導彙報。在你們即將出發之際，我衷心地預祝各位勞模、同志們旅途愉快，順利平安！」
　　
　　掌聲再一次響起來。方圓忽然在人群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面孔，啊，那是68中教導主任方淑娟！
　　
　　宋萍說：「好，我來說一下坐車。第1號車，各位勞模，局領導孫書記、方局長和我；第2號車，各位教研員，各位在省優質課比賽中取得好成績的優秀青年教師，局領導是汪主任、謝局助。如果坐錯了車，現在調整一下吧。」
　　
　　整個人群中，最最失望的人，大概就是張慧娟了！天啊！這路上的4個小時，自己竟然沒有機會跟崇拜的方局長接近，那自己的好幾項預案豈不是都落空？別人旅遊都穿著長褲、運動鞋，自己穿著漂亮裙子、高跟鞋，露出小腿，又是準備給誰看？如果能夠坐在一起，自己準備的那些精美小吃，都能發揮應有的作用；甚至於在路上，自己還可以把裙子撩開得更高些，讓方局長可以看得更多些……如果「不小心」再讓方局長摸一摸，那就達到了最理想的目的～～這換車，一下子把自己的計畫全打亂啦！
　　
　　張慧娟不情不願地去1號車，陡然間，看到了心中仰慕的方局長站在一個相貌平平的年輕女教師身邊，微笑著與她交流。莫名其妙地，一股強烈的醋意湧上心頭：那個女教師是誰？為什麼方局長看起來對她很好？如果方局長能夠這樣與我交流，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啊！
　　
　　站在方圓面前的，正是方淑娟。方圓看到方淑娟站在人群裡的時候，吃了一驚，但是很坦然地走到她的面前：「淑娟，你也成勞模了呀！」方淑娟面容平靜，內心也同樣是波瀾起伏：「方局長，我只是教育系統勞模，你已經是省勞模了。」方圓說：「我知道，你這勞模肯定是用拼命工作拼來的。」方淑娟說：「難道你不也是天天累得沒時間休息？」
　　
　　有意思！方淑娟的話裡透著的關心讓方圓感慨。不過，心裡已經沒有那麼多感動了。因為現在，孔雙華也開始知道關心人、體貼人了。當了母親和不當母親，孔雙華的變化真地挺大。宋萍走過來，說：「方局長，上車了。」方圓看看方淑娟，說：「宋主席，我來介紹一下，這一位是我在68中工作時的同事，教導主任方淑娟。很能幹、很能吃苦也很有才氣的一個同志。還請宋主席以後多關照！」
　　
　　聽到方圓如此直言不諱，明顯地違背官場上的規則，宋萍心中很是詫異。但方圓能把這樣的話說出來，就必須要重視。宋萍看了一眼方淑娟，心中大約有一點印象，似乎68中的校長苗群在推薦方淑娟的時候，也說過方淑娟很能拼、不怕吃苦的事情。看起來，以後還真是要重點關注一下方淑娟的。評選優秀班主任，評選師德先進個人，這些工會參與或主導的榮譽稱號，以後肯定是要充分考慮眼前這個長相平凡的女教師了。
　　
　　宋萍說：「方主任你好。」方淑娟很有禮貌：「宋主席好。」宋萍說：「原來是方局長的同事啊！這麼能幹，以後肯定會有更多的榮譽授予你。你可不要讓方局長失望喲！」方淑娟說：「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負方局長、宋主席的期望。」彬彬有禮，沒有過多的激動，但方淑娟的心裡知道，自己又欠了方圓一個大大的人情！朝中有人好辦事，現在，朝中的人都把話赤裸裸地擺在那裡，按照方圓現在在教育局強勢的地位，誰敢不重視？看看方圓，方淑娟說：「方局長，宋主席，我上車了。」
　　
　　方圓的腦海裡忽然靈光一閃：「宋主席，方主任幹教導副主任、主任已經兩年多了。我不知道，按照局裡的有關規定，需要幾年才有資格晉升副科級？我記得，68中現在缺一個工會主席。」
　　
　　宋萍拿不准方圓是真不懂還是故意放話給自己聽，但對方淑娟，這以後肯定是要重視了。而且，重視的最好體現就是儘早先把她提拔成工會主席。有了工會主席這個副科級職位，轉副校長，也比較容易；而從教導主任提拔為副校長，競爭往往是比較激烈的。宋萍很認真地回答：「按照局裡的有關規定，任中層正職2年以上、中層副職6年以上，才具備提拔為副校級的資格。有特殊貢獻的，可以破格提拔。」方圓看看老實巴交的宋萍，決定好人也好，惡人也好，幫方淑娟算是幫定了。方圓說：「這件事還請宋主席多費心！」
　　
　　在市教育局直屬中學裡，工會主席算是教師晉升的一條捷徑，同時也是市教育局安排一些資歷很深的學校中層的安慰職位。沒有合適的副校長崗位時，很多教導主任都幹到四十多歲甚至快50了，還是解決不了副科的時候，這個時候，工會主席也就有了一些酬庸的性質。對於年輕教師來講，這卻是快速進步的通道，因為許多年輕的工會主席在工作一兩年後，都有機會轉為副校長，周素素、賈明等，都是從工會主席轉成副校長的。
　　
　　聽了方圓的話，宋萍說：「請方局長放心，這件事我一定用心辦。」方圓點點頭，向1號車走去。翟新文、孫紅軍、汪興邦、謝秉國還站在那裡，方圓走過去與翟新文握手：「局長！」翟新文笑著說：「好好放鬆一下吧。這些日子，把你給累壞了。」方圓說：「是啊，到了縣裡一言不發，憋了一天不說話，也很痛苦啊！」
　　
　　「哈哈哈哈！」翟新文開心地大笑，看看孫紅軍、宋萍有些疑惑的樣子，翟新文知道方圓的意思。翟新文心照不宣地說：「有的時候，沉默是金，這句話一點不假。」這個時候，翟新文的心裡確實很高興，其實相關的資訊翟新文已經從杜宇婷那裡得到了，昨天方圓又根本沒有去龍灣區，更說明了方圓的態度。方圓有這樣的態度，翟新文是高興的。翟新文說：「小方，剛才和你說話的是哪一位？」方圓說：「68中的教導主任方淑娟，我以前的同事。很能幹、特別能拼搏的一個同志，她的身上有很多值得我學習的優良品質。」
　　
　　宋萍感歎：看來，方圓是真要幫這個女老師啊！這件事一定要重視才行。翟新文笑著問：「比你還能拼嗎？」方圓鄭重地說：「比我還能拼，比我還能吃苦。」翟新文回頭對孫紅軍說：「紅軍啊，對於這樣的同志，咱政工部門要重點關注啊！」孫紅軍說：「68中，教導主任，方淑娟，我記下了。」翟新文說：「不送大家了。這一路上，你們辛苦了。勞模度假，天經地義，做了貢獻，就應該享受一些特別的福利。但是我還是要強調，各位，一定要把安全擺在最最重要的位置上，平安地去，平安地回。」孫紅軍說：「請局長放心，我一定反復強調安全。」翟新文說：「上車吧。」
　　
　　謝秉國看看方圓，心裡有些疑惑：方圓為什麼要這樣幫方淑娟呢？方圓現在在教育局說話的份量很重，這樣直截了當地說出來，連翟新文都重視，更何況自己這個教研室主任？回去再找初中的語文教研員瞭解瞭解情況，看看在教學方面，能不能重點培養培養。
　　
　　翟新文與幾個人一一握手，說：「出發吧。」方圓等人上了車，司機後面的雙人座第一排，宋萍請孫紅軍與方圓坐下，自己則坐到了門口的單人座位上。宋萍正準備說「出發」，方圓問：「我的旅行包放哪裡了？」
　　

1823、蚊子和人
　　
　　
　　方圓的東西找不到了，在宋萍的眼裡，那可是天大的事情。宋萍立刻站了起來，問：「誰看見方局長的包了？」陳秋蘋站了起來：「報告宋主席，剛才有一個年輕的女老師，把方局長的包拿到2號車了。」方圓想起來，對宋萍說：「宋主席，我早晨來的時候，有一個教初中英語的小張老師，搶著把我的包拿上車了。」宋萍有些火，立刻給謝秉國打電話：「謝局助啊，有沒有一個教初中英語的小張老師，拿了方局長的包？」謝秉國說：「我馬上問一問。」
　　
　　很快，從2號車下來了謝秉國與張慧娟。張慧娟的手裡拿著的，正是方圓的旅行包。方圓說：「那是我的包。」在晚春的燦爛陽光下，像仙女一樣飄逸的張慧娟，用一身美麗的連衣裙，打造了一個淑女形象。謝秉國上了車，連聲道歉：「方局長，不好意思，是小張把包拿過去了。」方圓接過包，也有些不滿：「小張，你拿我的包幹什麼？」張慧娟說：「方局長把包交給了我，我一定要看好方局長的包，誰也不能動方局長的包，保證丟不了。」
　　
　　呵，這是馬屁，還是曖昧？方圓是真不想與張慧娟之間有任何瓜葛，淡然地說：「我的包，我自己帶著就可以了。」謝秉國是真有些生氣，帶著喝斥的語氣說：「小張，你是不是有其他想法啊！」張慧娟的臉騰地就紅了，畢竟是年輕了，被謝秉國說中了心事，這臉焉能不紅？謝秉國說：「走啦，別站在這裡丟人了！」張慧娟的眼淚流出來了，跟著謝秉國下了車。方圓的心裡就像是吃了蒼蠅一樣，對張慧娟更無半點好感：張慧娟鬧這麼一出，這不是在敗壞我的名聲嗎？方圓不想在這件事上沾腥，說：「我的包，我自己拿。孫書記，這年輕後備人才，我覺得要德才兼備，以德為先。有些人心思挺重，想法挺多，要慎重啊！」孫紅軍說：「恐怕有些人的想法不是一般地重。旅遊度假，誰還穿著裙子和高跟鞋？」
　　
　　呵，明眼人一下子看到了問題的本質。宋萍等人也發現了這確實是個問題。一位40多歲的女勞模歎了一口氣，說：「現在，不要臉的小姑娘是越來越多了。」這句話也挺重，沒有沒有點名，但直接把張慧娟打入「不要臉」的行列。方圓說：「我可得要臉啊！」話很幽默，也比較好地洗清了與張慧娟的關係。全車的人都跟著笑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陳秋蘋原本一直揪著的心，因為方圓的這句話，一下子放鬆了。方淑娟看著方圓，內心如同五味瓶打翻，或許，自己又要進步了，這是方圓發揮的關鍵作用。方圓重情重義，這樣的好男人，自己能為他做些什麼呢？或許曾經怨恨過方圓當初不選擇她而選擇孔雙華，但方圓如此鄭重地向領導推薦她，這同樣也是知遇之恩哪！第一次給丈夫，第一胎給方圓，這是自己曾經親口對方圓說的話。為什麼不可以改一改？第一次給方圓，第一胎也給方圓？方淑娟的心裡矛盾而糾葛。
　　
　　方圓拿到了包，已經有年輕的基層學校同志跑過來，幫方圓把包放到了車廂頂的擱架上。大客車啟動了，導遊開口：「尊敬的各位領導，非常感謝對中青旅東州分公司的信任。我是導遊小周，這一路行程，由我為大家服務。未來三天，我們將在三個地方進行考察和遊覽，分別是衢州的爛柯山、江西上饒的婺源、江西上饒的三清山。今天我們的行程是：中午時分，到衢州，然後入住三星級酒店，吃午飯。吃完午飯，我們就去爛柯山。爛柯山，既是自然風光，也是人文景區。我們去看天然形成的大橋洞，去看圍棋池，去看衢州的孔廟，去看一線天，還有青山綠水，瀑布溪流，既增長見識，也能怡養心情。晚上回酒店休息，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飯後，去婺源。不知道各位領導是否在中央電視臺經常看到婺源的旅遊宣傳廣告，叫『夢裡老家，江西婺源』。夢是仙境，老家是說婺源這個地方的古文化遺跡非常豐富。當然囉，這是我的理解。婺源這個地方，真正要遊遍，至少需要3天時間，我們呢，儘量在一天的時間裡多遊玩幾個地方。衷心地希望各位領導，一路旅途愉快！」
　　
　　車廂裡安靜了下來。有三位局領導在這裡，車廂裡竟然沒有人說話。孫紅軍悄聲對方圓說：「方圓，我們好久沒在一起坐坐了。今天真難得，有機會坐在一起呢！」
　　
　　方圓的心咯噔一下，是啊，這是教育局裡最親切的人，但卻很久很久沒有在一起好好地聊一聊了。方圓說：「抱歉啊，孫書記。我這人，你得常批評著點。我除了有工作要彙報的時候，給您打個電話或找您彙報彙報，平常的聯繫還真是少了些！這個我檢討。」孫紅軍說：「我們之間可不是上下級關係，就是同事關係，朋友關係。以後我們之間不提『彙報』這之類的話，好不好？」方圓說：「就是兄弟看到大哥，該彙報還是要彙報。」孫紅軍笑了：「你呀！」
　　
　　方圓的態度讓孫紅軍有些開心。孫紅軍說：「這一路上三天，我們有機會在一起好好地聊一聊。」方圓說：「是啊，機會難得。」孫紅軍說：「即便是朋友，也要常聯繫，多交流。不然的話，日子久了，也會生疏。」方圓說：「是啊！」孫紅軍說：「我知道你一直忙，忙完了素質教育現場會，又忙省優質課比賽。這些日子累壞了吧？」方圓說：「累是有些累，但忙起來也很充實啊！」孫紅軍說：「那這一回就好好放鬆一下，什麼也不想，就想著怎樣玩好吃好。」方圓說：「也不能不想啊！有個別人有想法，我這還擔心造成負面影響呢！」
　　
　　孫紅軍立刻知道方圓的意思，問：「她怎麼回事？」方圓說：「鬼才知道？在籌備省優質課比賽的過程中，我聽過她兩次課，對她的課進行過指導。但每一次指導，都有謝主任和初中英語教研員司雨琪在場。一共就見過她兩次，就是聽課那兩次，之前不認識，之後沒接觸。」孫紅軍說：「關鍵是你太有魅力！又加上年輕，才華橫溢，又當上了局領導，前途無量。」方圓說：「我有老婆，也有孩子，這個我相信某些人完全知道。」孫紅軍說：「時代不同囉。現在的80後，90後，與我們的想法不一樣呢！」
　　
　　看到宋萍聽得很專注，孫紅軍說：「宋主席啊，這樣的年輕女教師，師德教育得跟上啊！」宋萍說：「我這個年齡的人，在年輕的時候，哪有這樣的事？」孫紅軍說：「也是有的。賀子珍同志被迫離開延安，去了蘇聯，那位姓江的來自上海的女知識青年多大年齡？」宋萍說：「是啊，不要臉的女人，什麼時候都有。」孫紅軍說：「師德的教育內容，我覺得不僅僅是熱愛工作，關心學生，其實在社會道德等方面也要加強。一個連正確愛情觀都不能樹立的教師，又如何能教育好學生樹立正確的愛情觀？一個準備給別人當二奶當情人的教師，又如何能給學生樹立正確的榜樣？如果學生們知道了她的情況，又會給教育造成多麼大的負面影響？」
　　

1824、民意不可違啊
　　
　　
　　到了衢州，在酒店入住，方圓這才發現，當了副處原來還有另外一個好處：安排房間的時候，孫紅軍、自己、宋萍、汪興邦竟然都給安排了單人單間。而剩下的所有勞模、教研員、優質課比賽教師等，都安排了雙人標準間。安排房間時，宋萍一直處於主導地位。雖然宋萍膽小，但不意味著宋萍不聰明。朝向最好的兩個房間，給了孫紅軍與方圓，次之的兩個房間，她與汪興邦佔據。而謝秉國雖然掛著局長助理的頭銜，但正科級的級別與基層學校的校長的正科級相似，所以只能與李國強共用一個朝向極好的雙人間。至少張慧娟，宋萍在與謝秉國嘀嘀咕咕一通之後，謝秉國又把司雨琪喊過來，很快，就決定讓司雨琪與張慧娟一個房間。方圓的房間安排在三樓，而司雨琪很鬱悶地發現，自己沾了張慧娟的光，房間竟然安排在一樓朝向西和北的標準間裡。
　　
　　司雨琪這一回真覺得丟盡了臉面，拿省一等獎的歡喜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原來因為張慧娟馬屁跟得緊，英語課也確實教得不過，平常給司雨琪小恩小惠也是不斷，還能在司雨琪要逛街的時候陪逛街，要購物的時候陪購物，要小吃的時候陪小吃，所以司雨琪一直還是比較喜歡張慧娟的。但這一回，張慧娟穿得跟仙女一樣，原來抱著想勾引方圓的意圖，這可真把司雨琪氣壞了！
　　
　　回到房間，司雨琪劈頭蓋臉地教訓：「小張你腦袋被豬油蒙了？你難道不知道方局長已經結婚並且有了孩子？你早晨穿著個裙子趿拉著高跟鞋過來，我還以為你是愛漂亮。你看看別人，誰不是穿長褲和運動鞋？你也不怕山裡蚊子多，也不怕山路崎嶇穿高跟鞋容易崴了腳踝，哪成想你是抱了這樣的心思！你真是氣死我了！我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張慧娟也沒有想到，局面會變成這麼個模樣，更不知道在1號車裡，一個蚊子的比喻，已經讓張慧娟從了眾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瘟神。這個時候，沒有人願意接近張慧娟，也沒有人會把蚊子的故事講給張慧娟聽。誰都知道，張慧娟惹惱了方局長，張慧娟不要臉勾引方局長，人家方局長根本沒興趣。張慧娟從了眾人眼裡一文不值的婊子級別的女人了！聽了司雨琪的話，張慧娟眼淚嘩嘩流淌，坐在床邊，抽泣起來。心裡當然還是不服氣的：我喜歡方局長有什麼錯？方局長有才華，水準高，發展潛力大，哪一個女孩子嫁人不是優先選擇這樣的潛力股、優質股？結婚怎麼了？有本事，也完全可以從原配那裡把方局長搶過來！
　　
　　看著張慧娟只知道哭，並沒有任何反駁，司雨琪倒有些於心不忍。司雨琪說：「還不把你的裙子脫下來，換上長褲？還不把你的高跟鞋脫下來，換上旅遊鞋？」張慧娟沒有說什麼，從拉杆旅行箱裡取出了上衣、長褲和旅遊鞋，在房間裡把衣服換好。
　　
　　在賓館的中心宴會廳裡吃飯，一共8桌。司雨琪帶著張慧娟走到中心宴會廳的時候，來的人還不是特別多。宋萍說：「司老師，那邊2到8號桌，隨便坐。」司雨琪就知道1號桌肯定是為方圓他們這些領導準備的。司雨琪說：「謝謝宋主席。」看到8號桌坐了幾個人，其他桌都沒有人，司雨琪帶著張慧娟就來到了8號桌，與一位教研員點點頭，坐在了那裡。
　　
　　令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原本坐在8號桌的5個人，有4個人站了起來，離開了8號桌，走向了與8號桌有一定距離的6號桌。那位教研員老師猶豫了一下，笑笑說：「司老師，我到那邊坐。」也站了起來，離開了8號桌。司雨琪頓時感覺到非常鬱結：這明擺著人家不願意跟張慧娟坐在一起啊！這恨屋及烏，把我司雨琪也給捎帶上了。司雨琪心中有恨，狠狠地瞪了張慧娟一眼，連一句話都不想講。司雨琪真想也離開這8號桌，想到了謝秉國和宋萍的囑咐，這幾天負責看好張慧娟，又不能離開，司雨琪是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以後，再也不會張慧娟任何機會，哪怕你再有才！
　　
　　勞模、老師們都陸續進入了宴會廳。大家都朝著離1號桌稍微遠一點的桌子坐，8號桌當然是首選。但同樣的一幕不斷在上演：坐下之後，發現張慧娟坐在這裡，坐著的人都站了起來，離開8號桌，坐到其他桌上了。這8號桌，不多不少，一直坐著司雨琪和張慧娟兩個人。
　　
　　當方圓、汪興邦陪著孫紅軍步入宴會廳的時候，宋萍說：「看看那邊，8號桌，大家似乎都不願意過去坐。」孫紅軍與方圓看過去，就看到了已經換成了長褲的張慧娟，還是教研員司雨琪。方圓沒有說話，汪興邦說：「咎由自取，自作自受。」孫紅軍歎了一口氣，對宋萍說：「宋主席，這小張老師估計現在心理壓力不小啊！翟局長千叮嚀萬囑咐，要安安全全地把人帶回去。人有的時候心理壓力大了，反而也容易出問題啊！」
　　
　　孫紅軍的話，讓宋萍的心咯噔一下，也驚醒了方圓與汪興邦。宋萍說：「是啊！誰都不理這個小張，這未來三天，小張的日子不好過啊！也不知道她心理承受能力怎麼樣。」孫紅軍說：「宋主席，你這方面的經驗很豐富，下午回來，一定要做一做她的思想工作，好好反思，好好檢討，好好做人，好好做事。既要批評她，同時也要舒緩一下她的壓力，別鬧出什麼別的事情來，就不好了。」宋萍的心也緊起來：「好的，孫書記。你是組長，我聽你的。」孫紅軍說：「小張老師是安排住在一樓吧？」宋萍說：「是在一樓。」孫紅軍說：「住小張旁邊房間的幾個老師，也都提醒提醒他們，關注一下小張老師的動態。」宋萍說：「知道了。」
　　
　　孫紅軍坐到了主位，方圓與汪興邦一右一左。看到還站著幾個人，說：「都快入座吧。1號桌、8號桌都不滿，大家隨便坐。」幾個還沒有座位的老師，竟然全部都朝著1號桌的方向來了。在1號桌都滿了之後，看著8號桌，竟然是遲疑著不去。一個方圓有點面熟的別學科青年女老師看看8號桌，賭氣一般地說：「我不吃了。」說著就要離開中心宴會廳。方圓給謝秉國遞了一個眼神，謝秉國心領神會，大聲說道：「不吃飯怎麼能行？下午還要爬山，不吃飯，力氣肯定不夠！跟著你的教研員老師，過去坐。」
　　
　　這位年輕的女老師才很不情願地跟著同學科教研員來到8號桌，坐到了離張慧娟最遠的地方。其他的幾個還沒有入座的，也一個個地走到8號桌，勉強坐下。
　　
　　從小到大，張慧娟一直都是順風順水，哪裡還經歷過這樣的場合？看到自己成為了被人拋棄和遠離的人，仿佛自己成了瘟神，看著大家一點都不友善的目光，想到這麼多人來到8號桌又離開，全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張慧娟實在是想不通：我到底怎麼了？但這般的歧視，還是嚴重地傷害了張慧娟的自尊心，對於一個20多歲的年輕女孩來說，在這麼多領導、同行面前丟了臉，這哪裡是張慧娟所能承受的？排山倒海的壓力奔湧而來，張慧娟哇的一聲哭起來，站起來，捂著嘴跑了出去。
　　
　　孫紅軍說：「跟上她，不能讓她出事。」謝秉國說：「司雨琪，馬上追上她。」宋萍說：「孫書記，方局長，我去看看。你們大家吃飯吧，不能再等了。」孫紅軍說：「有勞宋主席了。」
　　
　　宋萍站了起來，心情很是沉重：唉，好好的一趟度假旅遊，讓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姑娘給搞成這樣，真是鬱悶。得想個辦法呀！要是一路上總是要防著張慧娟別自殺或鬧出其他什麼事，那這一路，就沒意思啦！這會搞得大家都玩不好嘛！
　　
　　宋萍忽然有了一個主意。來到了孫紅軍、方圓的中間，宋萍說：「孫書記，方局長，要不我安排一下，讓張慧娟回去？」方圓有些詫異地看了看宋萍，呵，真沒想到，這個膽小的宋主席竟然有這樣的好主意！這確實是個好主意！張慧娟在，大傢伙一路上都玩不痛快；張慧娟回去了，相信這旅行一定會變得快樂起來。方圓看看孫紅軍。孫紅軍說：「小方，你什麼意見？」方圓說：「我也覺得張慧娟回去比較好。」孫紅軍說：「宋主席啊，那就讓張慧娟回去吧。但是要安排一個同志，陪著她回去。如果一個人，路上出個三長兩短，這不好交待的。」宋萍說：「孫書記說得對。可是，讓誰回去呢？」
　　
　　謝秉國說：「就讓司雨琪陪著張慧娟回去吧。司雨琪是初中英語教研員，正好是張慧娟的指導老師，兩個人比較熟，司雨琪也能管得了張慧娟。我陪宋主席一起去吧，司雨琪這一次不能參加旅遊，後面，教研室單獨給她安排一次。相信，司雨琪一定會接受的。」
　　
　　幾分鐘後，司雨琪就成了這個世界上最最鬱悶的人了。因為她雖然萬般不情願，但不得不接受謝秉國這位頂頭上司的安排：護送這位惹惱了方局長、讓所有勞模、教研員和獲獎老師笑掉大牙並鄙視的張慧娟回東州！
　　

1825、醜聞出人意料地擴大化（1）
　　
　　
　　沒有了張慧娟，東州教育勞模旅行團一下子清靜了許多。當然，這旅行也更加輕鬆、愉快了。衢州的爛柯山，果然是風光秀美，人文底蘊深厚，巨大的圍棋盤，天然的山橋洞，古雅的南孔廟，都給東州教育勞模團的同志們帶來了愉悅的精神享受。一個中國青年旅行社的專職導遊，用優質的服務，讓教育系統的勞模們領略了大自然的甜美風光、中國古文化的博大精深。雖然時間很緊，行程緊湊，可以講是馬不停蹄，但幾乎所有人都玩得很愉快。大家似乎忘記了張慧娟這個人，也更不會有人提到張慧娟這個人。
　　
　　方圓依然受歡迎，在每一個風景區，勞模們、教研員們、老師們，都搶著與方圓合影。方圓態度很親切，而不是沒有陽謀。方圓說：「男同事與我合影，有叫必合；女同事與我合影，至少2個以上，沒有單獨合影。」其實孫紅軍、汪興邦、謝秉國也基本上是這樣做的，但是人家沒有說出來；方圓則是說出來，直接堵死了任何的可能性。畢竟是副主任督學，是市局的領導，說出來後，就要照著做。孫紅軍、方圓等都表現出了和藹親民、與民同樂的風度，自然讓一路的旅程更加和諧而愉快！
　　
　　雖然留在教育局主持教育全面工作，但翟新文對於教育勞模旅行團的動態掌握得一清二楚。張慧娟的表現和方圓的態度，翟新文很快就在第一時間完整地掌握。而這，只需要打一通電話就可以。對於方圓拒絕年輕女老師張慧娟，翟新文認為這是明智的；對於方圓拒絕的辦法，翟新文搖了搖頭。什麼蚊子？這樣的比喻能用嗎？宋萍的主意也不好，讓張慧娟直接返回東州，這簡直是在亂彈琴！固然是你們旅行團那裡省了心，但後續的麻煩怎麼處理？翟新文立刻拿出旅行團的名單，找到張慧娟所在的學校校長，叮囑他，要做好張慧娟的思想工作和心理疏導工作，如果可能的話，可以讓張慧娟在家休息幾天再回來上班。務必確保，人是平安的。翟新文雖然是這樣囑咐校長，但他很清楚：張慧娟這一輩子算是完了，很有可能在東州教育根本呆不下去了。市教育局副主任督學不喜歡的人，誰還敢去培養和扶持？一個勾引上司的女老師，在學校裡又如何能夠得到其他同事的認可？這樣的女青年，又有哪個男人敢娶她當老婆？當然，如果不怕綠帽子滿天飛的話，可以娶，但這必須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也就是：張慧娟再遇到年輕、有才華的上級領導，會不會再一次勾引？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張慧娟是徹底完了，同樣，方圓的名聲恐怕也會受損，畢竟真實與謠言往往是並存的，恐怕關於他與張慧娟之間的謠言，會在教育系統內流傳不短的時間，能不能徹底消除，這個要看方圓的造化了。事實上，方圓的聲譽受損，對於穩定東州教育的局面，維護我在東州教育的絕對領導地位，也是有幫助的。畢竟這一次，省優質課比賽的全面開花，無疑讓方圓的聲望水漲船高；有張慧娟在中間給干擾干擾，還是相當不錯的。只要張慧娟別鬧出了上吊自殺要死要活的事情，讓教育局沒有辦法收場，這就麻煩了。事實真相如果完全被調查清楚了，方圓的責任肯定是沒有，但有一點，大家對方圓的人品評價肯定會降低的。其實，在處置張慧娟這件事上，完全應該有更好的更能讓人接受的方法。
　　
　　翟新文歎了一口氣。方圓的事，還不足以讓翟新文感到棘手，但現在，羅達甘的事情讓翟新文感覺到，教育系統遇到了新一次危機。就在今天中午，羅達甘在機關食堂吃飯的時候，被一個電話叫了出去，然後就有人看到，羅達甘與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子在教育局的門口有說有笑地交流著。女孩子拿出好幾百元，遞給羅達甘，羅達甘推辭不要，但還是在拉拉扯扯中，收下了這筆錢。這個年輕的女孩子撲到了羅達甘的懷裡，還踮起腳尖，親吻了羅達甘。這香豔的一幕，有多個教育局的人包括傳達室保安看到。這已經夠讓教育局的人吃驚了；但更吃驚的一幕隨即發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停下一輛轎車，車裡跳下三個男青年，其中一人打了女青年兩巴掌，罵女青年「賤貨」，然後三個男青年一齊動手，痛打羅達甘。在把羅達甘打得鼻青臉腫、躺在地上起不來之後，把女青年拖上車，揚長而去。細心的人這個時候才注意到，這輛轎車竟然沒有車牌，想記著車號根本不可能，只知道是一輛捷達。
　　
　　羅達甘直接被送進了醫院，論斷為肋骨斷了三根，右小腿骨骨折。教育局辦公室在通知了羅達甘的妻子後，妻子簡單瞭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後，當即表示：誰愛去照顧羅達甘就去照顧羅達甘，一個背叛家庭的男人，不是好男人，她要與羅達甘離婚。沒辦法，辦公室又通知了羅達甘的父母，羅達甘的弟弟和妹妹趕往醫院，照顧羅達甘。
　　
　　這才是真正痛苦的事。這樣的事情是否報警，翟新文也同樣很猶豫；如果報警，這又成了東州市官場上的一個大笑話！東州教育局的形象受損不說，他這個局長臉上同樣無光！在辦公室的同志來請示之後，翟新文果斷決定：是否報警，由羅達甘來決定。羅達甘與外面的人怎樣結怨，又那個漂亮女孩是什麼關係，教育局不清楚，因此，教育局不能成為這個案子的責任主體。
　　
　　翟新文明確了態度之後，教育局表面上平靜了下來，但底下卻是暗流湧動。並不是所有人都希望這件事平靜地不為人知地結束。陳奇志第一時間向畢全力作了情況彙報，畢全力聽完之後，囑咐陳奇志要繼續瞭解情況，但不能輕舉妄動，有新的情況第一時間向他彙報。張元慶忽然有一種直覺：痛打羅達甘，應該與方圓有關係，那個漂亮女孩，是整個計畫的一個誘餌。只是方圓現在外地旅遊，按說與方圓不應該有關係；但如果真是方圓策劃的，那方圓實在是太可怕了……張元慶覺得應該把自己的猜測跟翟新文說說，但這樣沒有根據的話說出來，自己如果成了第二個羅達甘，那可真是生不如死啊！名聲臭了，前途完了，臉也丟盡了，家庭也沒有了，以後連在教育局立足的可能性都沒有了……想到這幾點，張元慶閉上了自己的嘴：這件事，什麼也不說。
　　
　　羅達甘的家裡亂成了一鍋粥。在羅達甘不同意離婚的要求後，羅達甘的妻子當天下午就向龍灣區人民法院遞交了要求離婚的訴狀，訴狀請求：因為羅達甘婚外情嚴重傷害了夫妻感情，請求法院支持離婚；同時，由於羅達甘是過錯方，請求法院支持，所有家庭財產歸女方所有，孩子歸女方所有，並要由男方支持女方精神損失費10萬元；因為孩子讀初中，學習費用很大，請求法院支持，羅達甘每個月收入的三分之一即不低於1500元作為子女的撫養費，一直到孩子成家立業。
　　
　　醫院裡，羅達甘的父親也顧不得同病房還有5位其他的病人，質問羅達甘怎麼回事？羅達甘是又羞愧又氣憤，但又沒有辦法當著這麼多的人講，身體的傷痛，心靈的傷痛，讓羅達甘根本不想再多說一句話，閉著眼睛，閉著嘴巴，一言不發。這一次斷了三根肋骨，小腿骨也斷了，至少要臥床三個月，估計教育局師範科科長的位置肯定是沒有了，估計自己在教育局也完蛋了，這是誰來整我？我要與這個人勢不兩立！但疼痛讓羅達甘還是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去。
　　
　　教育局出了這樣的事情，羅達甘難以得到別人的同情，特別是女同事，對於羅達甘明目張膽地與女青年在教育局門口談情說愛，背叛家庭，女同事更是個個氣憤難平。這幾年，羅達甘作為一個相對年輕的科長，還是東州市的青聯委員，也算是事業有成。雖然與方圓比，那是差距還很大，但在同齡人當中，羅達甘這個年齡的科長也不是很多！較快的進步，也意味著在某些方面自然也得罪了不少教育系統的人。對於羅達甘出了狀況，有的人幸災樂禍，也有的人開始了落井下石……當天下午晚些時候，在東州日報社網站的論壇裡，出現了這樣一個帖子：《教育局科長婚外情遭女方家屬暴打》。
　　
　　這樣的帖子，歷來是最受線民歡迎的帖子。在當今中國的網壇，有一個不正常的現象：讚美好人好事，這樣的帖子很快石沉大海；揭露醜惡或傳遞負面的消息有的時候甚至根本就是謠言，這樣的帖子倍受關注；如果帖子的內容反映出的是黨政機關的負面消息或者公務員的負面內容，那正迎合了某些線民的心理，線民自然會痛駡政府。至於政府執政為民做了多少好事，這部分線民全都忽視或忘記……
　　

1825、醜聞出人意料地擴大化（2）
　　
　　
　　《教育局科長婚外情遭女方家屬暴打》帖子迅速熱起來了，短短幾個小時，回帖人數上升到了1000人以上。市委宣傳部部長竇勝忠很快就接到了手下工作人員的彙報。竇勝忠看完了帖子，立刻指示：東州日報網站將此貼刪除；迅速查明原始貼是從哪裡發出來的，鎖定IP；對於外地網站已經出現的帖子，想辦法聯繫有關部門，予以過濾和遮罩；迅速與教育局辦公室聯繫，問清原因。
　　
　　佈置完這些事情，竇勝忠拿著手下工作人員列印的材料，直奔16樓王國棟的辦公室。王國棟看完了帖子，面容凝重：「對東州黨和政府的形象影響不小啊！」竇勝忠把宣傳部的應對措施向王國棟作了彙報。王國棟歎了一口氣：「竇部長，宣傳部做得很好。但是一旦外地網站轉載了這個帖子，這負面影響就難以消除。」竇勝忠說：「是啊！現在只是能控制一下，刪除主貼，但難保這同樣內容的帖子，還會繼續發。」王國棟說：「這件事應該讓雲生市長瞭解。」竇勝忠說：「是的。」王國棟說：「當然，市委管黨紀，市委管幹部。出了這樣的事情，市委也要把應該擔的責任擔起來。竇部長，你與黃書記通個氣，看看是不是紀委出面，到教育局瞭解一下情況。」竇勝忠說：「那個婚外情的科長，只是科級，似乎不應該由紀委出面。」王國棟說：「處理意見可以由教育局黨委來出，但市紀委瞭解一下情況，也符合規定和程式。」竇勝忠說：「是的，王書記。」
　　
　　宋雲生看到了宣傳部送過來的材料，當場火冒三丈。拿起電話，撥到翟新文那裡，大聲斥責：「新文，你們有個科長，發生了婚外情，鬧得滿世界都知道，這怎麼回事？」翟新文這個時候也看到了這個帖子，也同樣氣得不行。接到了宋雲生的電話，翟新文是又害怕又緊張：「市長，這件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宋雲生說：「什麼突然？你這一回，可丟了我的臉啦！你看看你的手下，用了些什麼幹部？且不說黨紀國法不允許有婚外情，即便是有婚外情，這樣的事情能公開嗎？你的那個科長真夠可以的，腦子壞了還是缺心眼兒，還跑到教育局的門口跟人家親嘴？」翟新文說：「具體的原因還不清楚呢！市長，那個科長被打斷了好幾根肋骨，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宋雲生說：「讓公安介入，查！」翟新文說：「市長！」宋雲生說：「有屁就放！」翟新文說：「羅達甘個人的事，不能由組織來背黑鍋的。如果公安來查，我們當然歡迎事情水落石出，但恐怕負面影響會更大。」宋雲生沉默了。過了半晌，宋雲生說：「你什麼意見？」翟新文說：「市長，教育局黨委要給羅達甘以最嚴肅的紀委處分，免去其高教師範科科長職務，並給予至少是記大過處分。我還是希望，這件事在內部處理比較好。畢竟，高考就要到了，這個時候，教育系統的中心工作就是抓好高考。」宋雲生說：「動作要快，處分越快拿出來越好。你懂我的意思嗎？」翟新文說：「是。可是，黨委成員有4位不在家。」宋雲生說：「怎麼回事？」翟新文把教育勞模團的事情向宋雲生簡要彙報。宋雲生說：「召集現有的所有黨委成員，馬上開會，馬上研究處理決定。事情越拖，恐怕有心人要拿這件事，做大文章啊！」翟新文說：「是，馬上開會。今天下班前，把處分的決定上報市委、市政府和市紀委。」宋雲生說：「好。還有，你迅速瞭解情況，有什麼情況，第一時間向我彙報。」翟新文說：「是。」
　　
　　黨委成員翟新文、鄒志剛、和平、耿清、孔麗麗、陳奇志6個人集中到小會議室開會。政工科也通知了韓素貞，但韓素貞以身體不佳為由，向黨委會請假。翟新文剛剛通報了羅達甘案子的有關情況，介紹了網站帖子的事情，以及宋雲生的指示精神，辦公室同志敲門進了小會議室，說：「局長，市紀委常務副書記牛書記，帶著紀委的同志到教育局了。」
　　
　　翟新文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你說什麼？」辦公室工作人員說：「市紀委牛書記來了。」翟新文立刻感受到巨大的壓力，看來，羅達甘這件事想善了，還不是那麼容易。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籠罩在市教育局的小會議室。翟新文說：「先一起迎接牛書記，然後我們接著開黨委會，研究羅達甘的處分問題。今天一定要拿出處分意見，向市委彙報。」
　　
　　翟新文帶著5個黨委成員，接待了牛得草一行。牛得草一直以來對翟新文不十分感冒，此刻，當然不會放過這樣一個噁心翟新文的機會。在接待室坐下，牛得草說：「新文同志，受市委王書記、紀委黃書記的委派，來教育局調查羅達甘的案子，請新文同志，還有教育局的各位領導配合和支持。」翟新文極其討厭紀委的人來，但這個時候，哪敢不表個正確的政治態度：「歡迎牛書記來指導我們的工作。我們剛剛在召開局黨委會，正在研究處分羅達甘的意見。」牛得草說：「哦？意見出來了嗎？」翟新文說：「我們已經通報了情況，正準備拿出意見呢！」牛得草說：「紅軍同志怎麼不在？紅軍是紀委書記，他去哪裡了？」
　　
　　翟新文把孫紅軍帶教育勞模團的事情簡單做了介紹，牛得草說：「新文同志，考察的事情可以放一放，但這個羅達甘的案子可是市委王書記、紀委黃書記親自交待的案子，無論如何，紅軍同志要立刻趕回來！」
　　

1826、不眠之夜
　　
　　
　　孫紅軍接到翟新文打來的電話，已是從爛柯山返回的路上。本來一路都是歡聲笑語，但當大家看到孫紅軍嚴肅的神情，整個1號車的車廂裡，也都安靜了下來。大家都在看著孫紅軍在接電話。孫紅軍的話不多，只是「嗯」「好」交替使用。接完電話，孫紅軍神色如常：「翟局長很關心大家的行程，問大家玩得好不好，我說好，沒事啦。」
　　
　　但回到賓館，孫紅軍就召集了方圓、宋萍、汪興邦、謝秉國四人來到他的房間，鄭重地說：「剛剛接到翟局長的電話，羅達甘在教育局門口，與身份不明的女子親吻，被三個男青年暴打，斷了幾根肋骨，小腿骨斷了一根，現在住院。羅達甘的妻子提出離婚。市紀委工作組已經到了教育局；網上出現了醜化我黨形象的帖子，醜化市教育局的帖子。」
　　
　　方圓的心咯噔一下，方圓馬上聯想到從省城回來，方圓跟苗東順的交待。難道，這是苗東順幹的？看到孫紅軍正在注視著自己，方圓的心一沉，但很快冷靜下來：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能承認的，更何況，是不是與苗東順有關，還不得而知。
　　
　　孫紅軍說：「翟局長讓我和汪主任今天晚上就趕回去。我是紀委書記，要配合市紀委工作組的同志工作；汪主任現在兼任辦公室主任，上下左右協調的事情很多。翟局長指示，方圓你現在要擔負起教育勞模考察團的領導責任，從現在起，你就是第一責任人。翟局長希望，勞模們要玩得愉快，但安全最重要，絕對不能出任何問題。你和宋主席、謝局助一起，帶好大家。」
　　
　　方圓鄭重地點了點頭，雖然感受到了壓力，但省優質教育現場會、省優質課比賽的壓力，不比帶個旅遊團的壓力大多了嗎？這算什麼呢？方圓說：「請孫書記放心，我一定和宋主席、謝局助全力以赴，配合好，把這個旅行團帶好。」孫紅軍點點頭：「大家辛苦了。翟局長還囑咐，此事要保密，不要讓教育勞模們知道。但我和汪主任突然離去，肯定大家會想到教育局出了一些緊急情況。方圓、宋主席、謝局助，都要嚴守黨的紀律，不能亂說。不知道的不說，道聼塗説的不說，知道的但不讓說的也不說。」方圓說：「是。」
　　
　　孫紅軍說：「我現在還要單獨與方圓說幾句話。宋主席、謝局助，你們先安排飯吧。汪主任，你來聯繫一下車，我們在路上吃。」汪興邦說：「好。」
　　
　　房間裡只剩下孫紅軍與方圓。孫紅軍看著方圓，讓方圓感到有一點點心虛。孫紅軍說：「方圓，我與你之間是可以直言不諱的。我從內心深處最希望你發展得好，東州教育事業需要你這樣的優秀人才來接班並做大做強。」方圓說：「孫書記對我的好，我非常清楚。」孫紅軍說：「一個幹部能夠走多遠，不僅僅取決於他的能力，更取決於德行。習副主席在中央黨校省部級領導開班典禮上曾經強調過，德才兼備，以德為先，將是未來選拔和作用幹部的重要原則。這個『以德為先』的含義，其實說得非常清楚，非常明白了。」
　　
　　方圓忽然發現，自己在羅達甘、張慧娟這兩個人身上，都做得有些失德，內心升出慚愧之心。方圓說：「在張慧娟這件事上，我處理得確實有些欠妥。」孫紅軍說：「是的。你拒絕張慧娟，這個是對的；但是方法是有問題的。方圓哪，張慧娟能夠在省優質課比賽中拿到一等獎，說明她的工作能力還是比較強的，上進心也很強。但通過這一次，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把張慧娟塑造成了一個第三者的形象，以後她在東州教育系統還能立足嗎？恐怕是走到哪裡，都會被人指著鼻子背後議論吧？」
　　
　　想到張慧娟的前景很可能是這樣，方圓更加慚愧。方圓說：「這件事，我會想辦法亡羊補牢。」孫紅軍說：「前些日子，羅達甘想做一些事，你跟我說過的。這一次羅達甘被打的事情，你是否知情？」方圓說：「羅達甘的事情，我確實一點不知情。孫書記，我回東州後，也是一天不得閒，哪有時間做這樣的事情？更何況，我平常也接觸不到打架的人。這一點請孫書記一定相信我，我與羅達甘的事情沒有任何關係。」孫紅軍點了點頭，說：「沒有關係最好。方圓哪，紀委插手的事情，簡單的也會複雜化；更何況，恐怕市委王書記和市長宋雲生，都大概已經瞭解到有關情況了。如果最終的真相查出來，教育局恐怕又有可能天翻地覆啊！」
　　
　　方圓的心都快跳出來了。我的個媽，打羅達甘的事情，不會真是苗東順給安排人做的吧？這紀委要插手的話，不敢保證會不會查出來。方圓第一次感到了後怕，天哪，以後還是用光明正大的手段比較好，這樣的手段用起來，真是讓人心驚肉跳、忐忑不安啊！方圓說：「孫書記您也要保重啊！」孫紅軍一臉苦笑：「當紀委書記，就要做這擦屁股的事情。會不會受到處分，我自己都沒有數。但還好，我與這件事真地無關。最多是承擔一個領導不力的責任。」方圓心中慚愧：如果真是苗東順幹的，那自己還牽連到了孫紅軍這個好人，唉！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方圓、宋萍、謝秉國把孫紅軍、汪興邦送上了計程車。這輛計程車是要連夜趕回東州的。孫紅軍握了握三個人的手，說：「都交給大家了。」一句話，說得方圓等三人心裡挺沉重。這一趟出來，才到第一個目的地，就已經要回去4個人了，未來還會有什麼變化，誰也不敢說。看著孫紅軍、汪興邦的車離開了賓館，宋萍說：「方局長，未來幾天，我可是全聽您的了。」謝秉國看宋萍如此尊重方圓，也連忙表態：「方局長，教研室的所有教研員，還有獲獎的老師，我都給你管好。」方圓說：「走吧，回餐廳吃飯。」
　　
　　回到餐廳，原配喧鬧的餐廳立刻安靜了下來。方圓走在前面，宋萍與謝秉國一左一右跟在後面。導遊湊到了方圓的面前，說：「方局長，今天晚上可以喝點酒的，您給來個祝酒辭？」方圓看到了許許多多的目光都定格在他的臉上，頓時感受到了壓力。是啊，不管怎麼說，未來兩天多的時間，自己就是這個隊伍的最高首長，自己在，大家就能安定；自己如果出了狀況或情緒不穩定，這個隊伍還怎麼帶？宋萍歷來膽小，剛才表的態，又何嘗不是在推卸責任？好吧，那自己就把這份責任給擔起來！
　　
　　方圓點點頭：「我說幾句。」導遊說：「太好了。有方局長把著方向，我就放心了。孫書記、汪處長，還有那兩位女老師的房間我已經退了。剩餘的團費，給孫書記、汪處長拿著作為回去的路費了。」方圓點點頭：「帳目的事情，跟宋主席講。」導遊說：「知道了。」
　　
　　方圓走上了小前臺。有一位元女服務員給遞過來一支麥克風。方圓接過麥克風，面向全場：「孫書記和汪主任，因為工作需要，返回了東州。未來的兩天，我、宋主席、謝局助，將與老師們一起度過。剛才，導遊跟我說了，今天晚上可以喝點酒，我看很有必要啊！爬了一下午的爛柯山，腿也乏了，腳也累了，喝點酒，解解乏。今天晚上有什麼話，都在餐廳裡說吧。吃完了飯，早點回房間休息，任何人不得出賓館的門，。導遊說，明天早晨7點出發，我們6點就要起床並吃飯。或許有的老師說，時間太早了，那麼我要說，我們走得越早，在婺源看的地方就越多。所以，為了監督是不是有的老師湊到一起打牌或聊天，我和宋主席、謝局助將查房。」
　　
　　餐廳裡頓時驚訝聲一片。方圓笑了笑，說：「我和謝局助查男同志的房，宋主席查女同志的房。」全場頓時都笑了。方圓說：「今天下午玩得不錯，景色很好，又養眼又養心。我希望明天我們在婺源，能夠玩得更好！來，為了明天的旅程更愉快、更平安，我們乾杯！」
　　
　　餐廳裡熱鬧起來了。剛才，孫紅軍等人都不在，但大家都算是教育上的名人，自然也有自己的管道獲知東州市發生的資訊。當孫紅軍、汪興邦離開，餐廳裡的人都感覺到一種忐忑。現在，方圓來主持大局，教研室的同志，上省課的老師，都感到了特別地安定；他們也感染和帶動了勞模們的情緒，勞模們也都安定了下來。很快，大家似乎忘記了孫紅軍、汪興邦的離去，因為方圓、宋萍、謝秉國三個人親切地深入到每一桌，給每一桌敬酒。當方圓等人回到1號桌後，大家都從四面八方趕到1號桌，給方圓、宋萍、謝秉國敬酒。有了酒這個媒介，調節氣氛特別容易。雖然方圓後來都是淺嘗輒止，但架不住敬酒的太多！雖然走了一個張慧娟，但這一次省課一等獎十幾位老師，外加十幾位教研員，誰不想與年輕的分管領導近乎近乎？男老師，女老師，男教研員，女教研員，或許心思各有不同，但相似的地方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希望得到分管教學工作的方局長的垂青和賞識！所以集體敬完了個人敬，方圓這裡自然就成了眾人的中心。連宋萍與謝秉國、李國強等也都找個機會，給方圓敬杯酒，就別說其他的同志了。
　　
　　餐廳裡一直熱熱鬧鬧的，大家都喝得挺盡興。喝到這個程度，基本上就是想再出去聊聊，也沒有那個精氣神了。方圓回到自己的房間，宋萍跟了進來。方圓醉眼看宋萍：「宋主席，有什麼事？」宋萍說：「方局，一會兒查房的事，我來做吧。你這早點休息，有什麼事隨時叫我，我在你隔壁。」方圓說：「知道了。」
　　
　　孫紅軍與汪興邦趕回東州市教育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1點了。教育局仍然是燈火通明，許多的視窗都亮著燈。孫紅軍看看汪興邦，苦笑：「咱這一趟旅遊，就去了一趟爛柯山，接著就回來處理爛事了。」汪興邦笑笑說：「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反正誰的錯誤也來承擔責任就是。」孫紅軍說：「是啊！」心裡歎口氣：希望與方圓沒有半點關係。
　　
　　來到局長室，敲開門，翟新文仍然在工作。孫紅軍說：「局長，我和汪主任回來了。」翟新文抬起頭，說：「辛苦了。回來得正好，你們先看看，這個處理意見行不行？」
　　
　　孫紅軍接過處理意見，認真看去。這是一份東州市教育局黨委關於免去羅達甘教育科長職務的決定。孫紅軍問：「原因查清了嗎？」翟新文說：「還沒有呢！唯一的當事人剛剛進行了接骨手術，現在去問顯然不合適。不過，宣傳部門已經查到了，那個帖子是誰發的？」孫紅軍說：「哦？是誰？」翟新文說：「是高教師範科的馬琴。」
　　
　　孫紅軍與汪興邦都大吃一驚。翟新文說：「我也沒有想到啊！政府有關部門鎖定了IP地址後，發現就是我們教育局內部的IP。逐台電腦查過去，很快就發現，馬琴的電腦IP與發貼的位址完全相同。這一回，東州教育的臉算是丟盡了。先是羅達甘鬧一個婚外情，接著外面的人暴打羅達甘把他送進了醫院，現在，教育內部的人又在網上發貼，嚴重敗壞了東州教育的形象。紅軍，你回來的正好，紀委的同志還在與馬琴談話呢，我想去聽聽，紀委的同志說要避嫌。你是紀委書記，你去吧。」孫紅軍說：「好。」
　　
　　汪興邦說：「局長，我做什麼？」翟新文說：「明天起，估計市委、市政府、市紀委等各部門打來的電話少不了，興邦，辦公室的幾個同志我看經驗嚴重不足，這個需要你來頂起來，確保上下溝通順暢，同時也能很好地應對那些妄圖醜化東州教育、損害東州教育形象的電話試探。」汪興邦說：「好的。」
　　
　　對於東州教育局來說，這絕對是一個不眠之夜。
　　

1827、誰真正焦頭爛額
　　
　　
　　方圓其實很想給苗東順打一個電話，瞭解瞭解有關的情況。但是從孫紅軍離開，到最後上床睡覺，一直忙忙碌碌，竟然給忘記了打這個電話。早晨宋萍在6點過來敲門之後，方圓又是匆匆地洗漱，匆匆地吃早飯，又匆匆地坐上了去江西婺源的車。因為要負責旅行團幾乎全部的事務，所以，宋萍、中青社導遊，都緊緊地圍繞著方圓，左一件事，右一件事，讓方圓根本沒有屬於自己的空間和時間，想給苗東順打個電話的想法也淡了許多。負總責和當個看客，還真是不一樣。宋萍很有意思，事事請示不說，導遊如果有什麼建議或者要求，宋萍千篇一律回答：「請向方局長彙報。」把個方圓忙得，幾乎是焦頭爛額。還好，婺源的風光，三清山的美麗，也讓方圓在忙碌之餘，能夠欣賞到中國人的「夢裡老家」。
　　
　　當然，方圓的心一直都在東州。當東州教育旅行團在深夜11點半坐上了返回東州的火車，躺在副處級別享受的軟臥車廂，方圓翻來覆去，難以入眠。兩天來，方圓較好地履行了東州教育勞模旅行團負責人的職責，讓所有的老師玩得好，也平安地帶上了火車。現在，一顆心應該放下了，但方圓卻怎麼也睡不著。正如孫紅軍所說的，張慧娟確實不應該勾引上級領導，但她的工作能力和成績，還是要充分肯定的。如果因為自己說了一個蚊子的比喻而讓這個有才華的年輕女老師從此在東州教育系統無法立足，自己的罪過就大了。如果張慧娟真地要辭職了，自己就是罪魁禍首啊！可是，像張慧娟現在這樣的情況，一直被人指指點點，恐怕也真地很難在教育上繼續工作下去了。這件事啊，一定要想辦法解決，給東州教育挽留住一個有才華的青年人。
　　
　　羅達甘被打事件，為什麼自己一直覺得好像與苗東順有關？當然了，或許他真地在外面有了第三者，這也難怪。至於那個網貼，自己也利用晚上在賓館的時間，仔細地讀過，確實也只有教育內部人士才能寫出這樣內容的網貼，因為網貼裡的內容還寫到了羅達甘任市招生辦副主任的時候一些風流韻事，外面的人又如何能夠知曉？即便是苗東順，在短短的幾天時間裡，又如何能瞭解羅達甘那麼多的往事呢？或許，這一次羅達甘被打，真地是因為他咎由自取吧！對於羅達甘，方圓反而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再讓羅達甘心眼兒壞，想陷害我！惡人必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不到！上一次，如果不是張元慶吃一塹，長一智，及時彙報了羅達甘的思想動態，自己還真有可能被羅達甘給擺一刀。至於羅達甘事件給東州教育造成的負面影響，方圓還沒有想得更遠。或許，全域的觀念，從表像想到本質，從本質延伸到表像，這個方面，方圓比翟新文差了不是一星半點。當然，這個時候的翟新文，同樣也是焦頭爛額了。
　　
　　這個雙休日，市教育局的局領導們都沒有休息。星期五晚上，紀委與馬琴的談話一直談到了後半夜2點，連馬琴的丈夫都等在教育局的辦公室好幾個小時。帖子是馬琴發的，紀委工作人員要想查出問題的真相，實在是太簡單了，連那些很有經驗的領導幹部都能問出來，更何況像馬琴這樣並未經歷過多少「嚴峻考驗」的女同志。原因也問清楚了，馬琴一直因為羅達甘擔任高教師範科科長而不痛快，認為羅達甘沒有什麼能力，也不懂高等教育這一塊，平常只知道拍馬屁，走上層路線，所以才當的這個科長，她馬琴根本就不很不服氣！這一回，羅達甘與別人的女朋友在教育局門口親吻，是事實；被痛打一頓，自己發的帖子，只不過陳述了一下事實！至於羅達甘在招生辦的一些風流韻事，全域上上下下許多人都知道。馬琴質疑：這樣原來生活作風就有問題的人，又如何能夠提拔為招生辦副主任、高教師範科科長呢？
　　
　　當紀委工作人員向翟新文介紹了有關情況之後，翟新文簡直氣得七竅生煙！這一回，教育局的臉面讓羅達甘和馬琴兩個人全都給丟盡了。雖然已經是後半夜了，但紀委常務副書記牛得草似乎還是精神抖擻，他微笑著對翟新文、孫紅軍、汪興邦說：「翟書記，現在又出現了新問題，被打傷的羅達甘，似乎存在著帶病提拔的問題啊！馬琴發貼，這肯定是無組織、無紀律的表現，同時也在敗壞著黨和政府的聲譽與形象，這個該嚴肅處理還是要嚴肅處理；但馬琴所反映的問題，卻值得我們深思：為什麼有些存在著嚴重生活作風問題的人，還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提拔？這個問題出在哪裡？教育局黨委，在選拔與任用幹部方面，是否真正做到了把德才兼備的同志提拔到重要崗位，而不是把生活作風有問題、只會拍馬屁、只會走上層路線的人提拔上來？」
　　
　　翟新文是啞口無言啊！但牛得草的下一句話，讓翟新文感到是有苦難言：「翟書記，關於這個帖子的情況，我會如實向黃書記彙報。從現在瞭解的情況看，明天，我看市紀委有必要與羅達甘談一談。紅軍書記連夜趕回來了，明天陪同紀委的同志，到醫院與羅達甘談話。」孫紅軍哪裡敢說半個「不」字？連忙答應：「好的，牛書記。」
　　
　　送走牛得草等人後，翟新文連夜召開教育局黨委擴大會議，在家的局黨委成員全部參加，教育局科長全部列席。會議作出了幾個決定：一、任何人都必須嚴格遵守黨的紀律，必須認真自查自糾，如果被查出生活作風的問題，一律嚴肅黨紀處分；二、關於羅達甘，免去其高教師範科科長職務。在進一步瞭解情況之後，再給予其他處分；三、關於馬琴，給予黨內嚴重警告處分，並予以行政降級為科員，其他處分將視案情進展另行研究；四、關於網貼事件，由局辦公室為唯一解答外界提問的部門，其他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名義，對外解釋；五、如果再發生網貼事情，不但要處分當事人，更要處分相關科室的科長，一律從嚴從速從重處分。
　　
　　張元慶是很想跟翟新文匯報彙報羅達甘與方圓的恩怨，但想來想去，還是放棄了。
　　
　　翟新文一夜未睡，天亮了，繼續工作。孫紅軍早晨在辦公室裡打了一個盹，就陪同紀委的同志去了醫院。牛得草沒有來，是執法監督室的主任，也是具有相當豐富經驗的同志。在一個單人臨時病房，羅達甘躺在那裡，肉體疼痛、精神沮喪、心情懊惱、言語氣憤地接受了紀委工作人員的訊問。孫紅軍很快就聽出來了，羅達甘被打，很顯然是一個陰謀，那個女子，是羅達甘與朋友一起在檯球廳打檯球的時候，偶然遇到的一個人。那個時候，她正一個人坐在臺階上哭泣，讓羅達甘動了惻隱之心。問明瞭原因，竟然是急需1000元，給老人看病。羅達甘看到漂亮的女子，也想做一回好人，就拿出了1000元，給了女孩。女孩留了自己的姓名和電話，也留了羅達甘的電話，表示雪中送炭，一定要好好報答。幾天後，女孩就過來送錢了。至於那個親吻，羅達甘也沒有想到；而隨後的挨打，讓羅達甘意識到，這確實是個圈套。
　　
　　孫紅軍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隱約懷疑這件事與方圓有關。但紀委執法室主任似乎更關心羅達甘之前是否有馬琴所說的那些風流韻事。在強大的心理壓力面前，羅達甘不得不承認，與招辦一位已婚女科員發生過兩性行為，與下面縣、區招生辦的同志有超過同事關係的經歷。這一回，孫紅軍差一點把眼鏡摔到地上。
　　
　　談話結束後，執法室主任對孫紅軍說：「情況我會如實向黃書記、牛書記彙報。孫書記，從現在的情況看，即便是剛剛發生的在教育局門口親吻事情，也不可否認，與之前在招辦發生的事情，有相似的原因。」孫紅軍知道，羅達甘完蛋了。
　　
　　孫紅軍向翟新文匯報了紀委工作人員訊問的結果；翟新文不敢怠慢，連忙向宋雲生彙報了有關情況。宋雲生聽完了彙報，拍了桌子：「新文哪，就這樣的幹部，你還要提拔和重用？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翟新文低聲下氣：「知人知面難知心。我向市長檢討，我確實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宋雲生說：「你說說，這案子還能再查下去嗎？一個羅達甘，毀了好幾個家庭啊！新文，我來問你，除了紀委的同志，還有誰知道羅達甘與招辦的女下屬有關係的？」翟新文說：「只有我局紀委書記孫紅軍、政工科長曹本松。」宋雲生說：「不能再查啦。再查下去，就是我也保不住你啦！我相信，你應該知道怎麼做了。」
　　
　　翟新文是直擦汗啊！五月的東州，天氣本身就已經很炎熱了，但現在翟新文流出來的汗，卻是冷汗。翟新文忽然感覺到，事態在朝著自己無法把握的方向前進，沒有人能夠阻止這個前進的腳步了。翟新文連忙囑咐孫紅軍、曹本松，務必確保與羅達甘談話的內容不洩露出去。
　　
　　事情果然沒有完。畢全力打過來電話，詢問羅達甘案情的有關事宜，詢問網貼的有關事宜。在這個時候，翟新文又怎麼能打馬虎眼？畢全力作為市委常委，肯定有他獲取資訊的管道，翟新文第一次在畢全力的面前放軟了身段，說：「畢市長，您現在是否有時間，我當面向您彙報。」
　　
　　翟新文趕到了畢全力的辦公室，向畢全力彙報了羅達甘案件與馬琴發貼事件的有關情況。翟新文說：「對於羅達甘和馬琴的處分已經做出，如果畢市長覺得我們的處分還是太輕，我看還可以再研究，可以追加處分。但這件事如果繼續追查下去，很可能將成為東州教育最大的醜聞，恐怕到時候畢市長您臉上也沒有光彩呢！」
　　
　　看到翟新文低聲下氣的模樣，畢全力心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快！畢全力知道，這一回終於在氣勢上第一次壓倒了翟新文。畢全力決定乘勝追擊，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但此刻，畢全力也知道，東州教育確實不能再折騰下去了，這會影響到東州教育的整體形象，東州教育無光，難道自己這個分管市長臉上就有光嗎？事情可以這麼捂一捂慢慢降低溫度，但就這麼輕易地放過翟新文，那以後自己在東州教育還怎麼能夠找到比這更合適的機會？畢全力說：「你回去吧，翟局長。這件事，我會與市委王書記、政府宋市長商量一個比較好的解決辦法的。」
　　
　　就這麼一句話，把翟新文打發走。翟新文心裡有恨，但卻不得不低頭：「謝謝畢市長的關心。」畢全力說：「分管教育，我的心也會向著教育的。」
　　
　　不斷地有各方面的資訊彙聚到王國棟、宋雲生那裡，包括市紀委的情況通報，包括畢全力的口頭當面彙報。一件本來不算大的事情，因為一個帖子的炒作，上升到東州市最高首長的層面，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還影響到清江省。省委宣傳部甚至也把電話打到了東州市委常委、宣傳部長竇勝忠的辦公室，詢問有關的情況。王國棟聽著竇勝忠的彙報，說：「什麼時候，都要重視党的建設。忽視了党的建設，一味地抓發展、抓專案，固然能夠取得一些成績，但往往容易偏離了宗旨，走錯了方向，埋下許多表面上看不到的隱患。」竇勝忠說：「是啊！羅達甘事件，馬琴事件，都暴露出了許多的問題。一個小小的科級幹部，竟然在男女關係方面有那麼多的問題；一個副主任科員，為了發洩私憤，竟然用網上發貼的方式對科長進行攻擊，全然違背了黨的組織紀律，充分說明了黨的教育不夠啊！」王國棟說：「全力同志推薦了團市委副書記郝丁一任教育局黨委書記，改善党的領導，你認為怎麼樣？」竇勝忠說：「在全力同志升任副市長後，易純被提拔為團市委書記；在團市委工作了很多年的郝丁一同志，也應該解決正處了。這個同志，能力不見得多麼強，但黨性強，組織紀律性強，我認為還是比較合適的。」王國棟說：「是啊。習副主席多次強調，德才兼備，以德為先。黨性與品德是非常重要的，比能力更重要。教育局也確實需要加強一下党的建設了。什麼地方，一言堂都容易出現問題，像新文同志這樣黨政一肩挑，就更容易導致一言堂。新文同志在教育行政管理工作中，還是做出不錯的成績，那就繼續發揮特長。黨務工作，確實應該找一個合適的同志來擔任。我看週一就開個市委常委會吧。我與雲生同志、治仁同志提前通通氣，爭取早做決定。」竇勝忠說：「請王書記放心，我肯定會全力支持您的工作。」王國棟說：「關於網貼的事情，我看現在宣傳部方面已經做了大量的工作，有的時候，過於強化，然後會引起更多的關注；適當地冷處理，讓這件事慢慢冷卻下來吧。」竇勝忠說：「是，我明白王書記的意思。」
　　
　　星期天，市紀委撤出了教育局。教育局黨委做出了對羅達甘的追加處分：「開除公職，留用察看一年；開除黨籍。」這是近年來除了被雙規、被判刑以來最嚴厲的處罰！張元慶知道了教育局黨委對羅達甘的處分結果後，知道羅達甘是徹底死翹翹了。如果這件事真地與方圓有關，那麼方圓實在是太可怕了！千幸萬幸，自己在這件事上沒有多說一句話，問什麼都說不知道。以後，再也不能招惹方圓啦！
　　

1828、地震（1）
　　
　　
　　早晨7點，從上饒方向開往東州的列車到達了東州火車站。中青旅東州分公司的大巴車前來接站。不知道是誰通知的，方圓的司機張國亮也開著奧迪車趕來了。方圓想了一想，對謝秉國說：「謝局助，這些勞模交給你了。我和宋主席，先趕回教育局。這兩天，東州教育發生了很多事，我們必須第一時間趕回去。」謝秉國說：「請方局放心，我保證把大家帶好。」
　　
　　方圓與宋萍趕到了市教育局，來到翟新文的辦公室，看到了一張憔悴的臉：鬍子兩天沒有刮了，頭髮也有些紛亂，眼睛佈滿了血絲，臉上的神情是嚴峻的，原來意氣風發的翟新文，仿佛在短短的三天裡，老了十歲！看到方圓與宋萍，翟新文勉強笑了笑：「你們回來啦！怎麼樣？」方圓說：「一個不少，都平平安安地帶回來了。」翟新文點點頭：「這就好，不出事就好啊！」方圓說：「不知道我能為局長做些什麼。」翟新文歎口氣：「有些事情，已經不是我能左右的了。我該做的都已經做了，能補救的都已經補救了。羅達甘事件、馬琴事件的影響已經不在教育局的範圍內了。今天上午，肯定要開局黨委會，你們倆去吃點飯，然後在辦公室裡休息休息。有事情的話，就會通知你們。」
　　
　　方圓與宋萍退出了局長室。宋萍說：「方局，咱一起到外面吃個早餐？」方圓說：「我去見見孫書記。宋主席你先去吧。」方圓來到了孫紅軍的辦公室，很顯然，孫紅軍是剛剛打了一個盹。看到方圓，孫紅軍說：「都平安返回了嗎？」方圓說：「沒有辜負孫書記的囑託，全都平安返回。」孫紅軍點點頭：「平安就好。教育局再也經不起折騰啦。」方圓說：「事情很嚴重嗎？」孫紅軍說：「原本是教育系統內部的小事，卻因為馬琴的一個網貼，驚動了市里的各位領導。目前，羅達甘、馬琴的處分已經做出，後續的影響還不得而知；但我感覺，市教育局恐怕是要來一次人事地震了，能震到什麼程度，現在情勢還不明朗。從市紀委的態度看，重點追查的不是羅達甘在門口被人打，而是羅達甘以前與其他女性通姦的行為；對馬琴，則要求市教育局黨委對其做出處理。市領導看起來也是想息事寧人啊！」方圓的心舒了一口氣：「難道不查羅達甘為什麼挨打嗎？」孫紅軍說：「至少是表面不查了。至於暗地裡會不會查，這個就不清楚了。」方圓的心又緊起來了。孫紅軍看著方圓，琢磨著方圓為什麼會問這件事，但只是把心裡的想法憋在心裡，沒有透露出半分。方圓說：「孫書記吃早飯了沒有？一起出去吃個早飯。」孫紅軍說：「正好餓了，走吧。」
　　
　　星期一的固定科長例會，被意外地取消了。取消的原因，辦公室沒有說。方圓在教育局呆得難受，就返回了東州5中。才在校長室坐下，阮少修就後腳進來了。阮少修問：「校長，這三天旅遊挺開心吧？」方圓說：「還好。」阮少修說：「我聽說，孫書記和汪處長提前兩天就返回了。」方圓說：「嗯，局裡有些緊急事務要處理。」阮少修說：「處分羅達甘和馬琴的公文，已經通過教育辦公網發到學校了。校長，咱是不是也開個會，安定一下學校幹部和教師的情緒呢？」
　　
　　一語點醒夢中人。方圓說：「好，馬上召集學校中層以上幹部，開校務會；然後中午或下午，開全體教師會。」阮少修說：「好，我馬上讓陳秋蘋通知一下。」
　　
　　校務會上，方圓見到了教育局黨委擬定的兩份檔，一份是對羅達甘和馬琴進行處分的檔，另一份是對羅達甘進行追加處分的檔。看到羅達甘幾天前還是科長，幾天後就留黨察看，留職察看，方圓也不禁有些同情起羅達甘來。即便是這件事與我方圓沒有關係，這處分也稍微重了一些啊！方圓很想給苗東順打電話，但還是忍住了。
　　
　　方圓說：「這兩天教育上發生的事，大家想必都知道了。羅達甘因為婚外情而被開除黨籍，留黨查看一年；開除公職，留黨查看一年；馬琴因為無組織無紀律，不注意維護黨和政府的形象，給予記過和降職的處分。我想，這兩件事，對我們在座的各位，都必須引以為戒。不與婚外的異性特別是異性同事、異性下屬之間保持非正常關係，這是我們每一個領導幹部都必須要遵守的底線啊！」
　　
　　那紅想起了自己與馬順田的非正常男女關係，沉默不語。陳秋蘋看著方圓，正迎著方圓的目光，內心深處也產生異樣的感覺：難道與方圓之間，真地沒有一點可能了嗎？
　　
　　方圓說：「在這個問題上，請大家監督我。只要是發現一點點苗頭，或者可能性，請同志們一定要提醒我！前車之鑒不遠啊！而且不是一個例子，讓我時刻牢記：不能夠犯這類似的錯誤。當然，我也會監督在座的各位，大家也不能犯羅達甘或東州5中某前任領導的錯誤。作為女性幹部，更要通過工作能力、工作業績來證明自己，而不是用那樣的方法來求得進步。這樣方法求得的進步，恐怕內心也會有很多的遺憾！」
　　
　　沒有人說話。在這樣的嚴峻時刻，誰都不想多說話。一句不慎，誰知道會發生怎樣結果。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但前任校長劉明，現在的高教師範科科長羅達甘，都給大家上了生動的一課。
　　
　　方圓說：「關於馬琴的錯誤，就是製造和傳播謠言，為了泄私憤而無中生有，或肆意編造，嚴重地傷害了黨和政府的形象，傷害了東州教育的形象，其性質同樣惡劣。」
　　
　　那紅插話說：「方校，馬琴說的，也不完全是謠言。處理羅達甘，不就是因為羅達甘與女下級通姦作為依據嗎？馬琴說得對呀！」方圓這個時候真是火了，猛拍一下桌子，方圓吼道：「那紅，你給我閉嘴！馬琴對科長有意見，可以通過正常的途徑向領導反映；馬琴瞭解到科長有這樣的情況或那樣的情況，也可以通過教育局紀委向上逐級反映！馬琴做的是什麼？直接把事情捅到網上，把明明是一件可以在教育系統內部解決的問題變成了公共問題！東州教育上半年取得的成績不少，省素質教育現場會取得成功，省優質課比賽遍地開花，就這麼一個問題，老百姓就完全忘記了東州教育的成績和進步，想到的全是東州教育存在的問題！這個錯誤難道不夠大嗎？」
　　
　　方圓從來沒有這樣聲色俱厲地講話，原本還有些不服氣的那紅漲紅了臉，卻也心裡有些害怕，再也不敢反駁了。方圓說：「每一個同志有沒有大局觀，有沒有集體榮譽感，都將決定著這個人能不能走上更高的領導崗位。我要說，任何人，在任何時候，都不得敗壞東州5中的聲譽，都不得敗壞東州教育的聲譽！如果有誰敢目無組織，目無紀律，不通過組織途徑而發佈會損害東州教育形象、損害東州5中聲譽的言行，包括發網貼，我一定會嚴肅處理，決不手軟！不管他是什麼人，不管他是什麼職務，一律嚴肅處理！如果我處理不了，我會積極爭取上級支持，但還是要堅決處理。我的這個意見，聽明白了嗎？」
　　
　　方圓一個人一個人地看過去，看到每一個人表態。一股強大的壓力撲面而來，每一個人的心裡都有一種壓抑感。年輕的方圓，越來越具有劉明當時的那種作風了呀！霸道，嚴厲，一言堂！
　　
　　方圓說：「關於羅達甘事件，馬琴事件，我提幾點要求：一、任何人不再談論，別人問什麼，一律都以不知道回應。二是不要與家人交流和傳播這兩件事。三是對於網路裡的類似內容的帖子，不跟從，不評價，更不能支持。馬琴發帖子都能被有關部門查出來，我相信，誰如果發表不負責的言論，上面要查的話，也一定能查出來。到了那個時候，沒有人能救得了誰。」
　　
　　低氣壓籠罩著小會議室。
　　
　　方圓說：「安心工作，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中考與高考中，集中到教育教學工作中。把5中的事情做好，把自己分管的事情做好，這比什麼都重要！我方圓就是一個幹實事的人，為了工作可以廢寢忘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也好，省優質課比賽也好，省依法治教示範縣的爭取也好，都全力以赴。我最最反感的就是自己不做事，天天張著個嘴東家長李家短的，我要說，這樣的人在東州5中不會有市場！要想進步，要想提高，要想發展，把你分管的工作做好，做出成績來，我自然都會看得到，自然也會積極向上級推薦！光靠講些漂亮的話兒，拍拍馬屁，在東州5中是不會得到重用的。像邱校長、黃校長，這都是實幹的同志，我很欣賞和器重。如果說有誰認為自己還不會幹，看看邱校長、黃校長是怎麼工作的，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方圓的話說得很重，但很多人都有一種很解氣的感覺，覺得心裡很敞亮。其實多數人都是希望領導是個實幹的領導，希望工作的氛圍是一個實幹的氛圍。方圓給東州5中定了調，自然也順應了民意。只是那紅、阮少修沒有聽到表揚，心裡都微微有些不舒服，兩個人都覺得自己幹了不少工作，也很實幹哪！
　　
　　會議還沒有結束，方圓就接到了汪興邦打來的電話：「方局長，請馬上回局，局裡有重要的人事任命。組織部盛部長、分管畢市長將代表市委、市政府宣佈任免決定。要求各局屬單位的黨政一把手，到市教育局開緊急會。」方圓說：「東州5中誰過來？」汪興邦說：「你是局領導，就讓副書記、常務副校長來吧。」方圓說：「好。」放下電話，方圓說：「剛剛接到通知，市教育局將有重要的人事任命，戴書記、邱校長，你們兩個代表東州5中參會吧。下午的全體教師會，或許我沒有時間參加，邱校長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了嗎？把今天校務會的意思傳達下去。」邱正軒說：「好的，校長。」方圓手一揮：「散會。」那種指揮若定的氣魄，讓參加校務會的幹部們再一次聯想到了前任校長劉明。
　　
　　方圓趕回了市教育局。在一樓，就被辦公室工作人員告之，市領導已經到了，局領導都陪同在接待室。方圓來到接待室，輕輕地推開門，方圓看到，該來的局黨委成員全部到了，甚至包括韓素貞。盛治仁、畢全力坐在主要領導的位子，在盛治仁的旁邊，是翟新文，而畢全力的旁邊，竟然是郝丁一！方圓很是吃了一驚：郝丁一怎麼來了？
　　
　　看到方圓進來了，盛治仁、畢全力、郝丁一都站了起來。郝丁一忍不住幾步走了過來，與方圓熱情握手：「我們剛剛見過，這才幾天，又見面了！緣分哪！」
　　
　　可不是嗎？5月4日，方圓請客，宴請過青聯的委員和領導，郝丁一當時是副賓。方圓說：「郝書記，你好。」郝丁一把嘴巴貼近方圓的耳朵，小聲說：「方圓，我們以後又在一個戰壕戰鬥啦！」方圓更是吃驚。方圓沒有說話，使勁地握了握郝丁一的手，走過去與站著不動的盛治仁、畢全力握手。
　　　　

1828、地震（2）
　　
　　
　　盛治仁說：「小方，省優質課比賽，成績很好啊！」方圓說：「謝謝盛部長。這個成績可是集體智慧的結晶，是教研室的同志們共同努力的結果，也離不開翟局長的有力支持啊！」盛治仁說：「是誰的功勞，誰也不能抹殺的。」畢全力說：「小方總是很謙虛。我看哪，該不謙虛的時候，也不能謙虛。省優質課比賽前所未有的成績，市委王書記、市政府宋市長，都非常滿意！盛部長和我，當然也是非常滿意！你在一線聽了所有參賽教師的課，有的還指導過兩次、三次，這成績是拼出來的，市領導們都知道。」
　　
　　方圓的心裡感到一陣溫暖：「謝謝盛部長，謝謝畢市長。」看到翟新文的下首，在陳奇志與宋萍之間空著一個座位，方圓知道，那是自己該坐的地方。方圓走過去坐下，這才注意到：翟新文的臉色非常不好，面容是嚴肅的，是凝重的。
　　
　　畢全力說：「同志們，我看教育局班子成員都已經到齊了。今天上午，召開了市委常委會，專題研究了市教育局的人員調整問題。常委會後，市政府又召開了市政府常務會議，貫徹市委常委會的意見和精神。受市委王書記、市政府宋市長的委託，盛部長和我，來教育局宣佈市委的決定和市政府的決定。現在，請盛部長講話，大家歡迎。」
　　
　　掌聲之後，盛治仁說：「我先來宣讀市委的決定，市委決定，免去翟新文同志市教育局黨委書記職務，任命郝丁一同志任市教育局黨委委員、書記。我再來宣讀市政府的決定，根據市長宋雲生的提名，市政府常務會議討論通過，任命方圓同志任市教育局副局長。」
　　
　　盛治仁惜字如金，不肯再說什麼。畢全力神采奕奕：「我看同志們是不是應該鼓掌祝賀一下郝丁一和方圓兩位同志啊！」掌聲這個時候才響起來。但大家心中無疑都如重鼓在擊打，說是一次心靈的地震也不為過。方圓注意到，翟新文的神色更加凝重，甚至連眼神都變得有些淩厲了。
　　
　　畢全力說：「過一會兒，盛部長將在教育系統全體幹部大會上宣讀市委和市政府的決定。我們在座的，都是市教育局班子成員，我在這裡講幾句。這一次教育局人事的調整，充分體現了市委市政府對教育的關注和重視。翟新文同志在擔任教育局黨委書記、局長期間，為東州教育事業的發展做出了大量的貢獻，市委市政府是充分認可的。由於教育攤子很大，事務繁雜，長期黨務、行政一肩挑，難免不能很好地兼顧，出現了中層幹部與女下級通姦、工作人員無組織無紀律，更說明了黨務工作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對幹部和工作人員的黨紀國法的教育不到位。為了充分發揮翟新文同志組織能力強、執行力強的優勢，更專注於做好東州教育發展工作，市委決定翟新文同志不再擔任黨委書記。郝丁一同志，是共青團市委副書記，是市青聯第一副主席。共青團是黨的後備軍。作為一名具有較長時間共青團領導經驗的同志，郝丁一思想覺悟高，政治立場堅定，相信一定能夠很好地扭轉教育系統黨風廉政建設的不利局面，在教育系統樹正氣，弘新風，推動教育系統党的建設再上新臺階。希望同志們支援郝丁一同志的工作，大家團結一心，共同把東州教育事業發展好，辦出人民滿意的東州教育。雖然郝丁一同志之前沒有幹過教育工作，但長期在青少年思想道德戰線上工作，對於青少年的成長付出了大量的智慧和汗水，做出了顯著的成績。到教育局工作後，紅軍同志、方圓同志，一個是青聯副主席，一個是青聯委員，希望你們能夠儘快地説明丁一同志熟悉情況，迅速有力地投入工作中去。」
　　
　　孫紅軍、方圓覺得現在要多尷尬就多尷尬，對於畢全力在這個時候點出青聯進行分化和瓦解，感到真地是很不合時宜。這不是在硬性地給打上標籤嗎？黨外無黨，帝王思想；黨內無派，千奇百怪。幾句話，就把郝丁一、孫紅軍、方圓歸到了青聯派。如果再加上堅決服從畢全力領導的陳奇志，加上一直對翟新文相當不滿的和平和耿清，還有那個久久抱病不來今天又出現在現場的韓素貞，這簡直就是教育局的第一大派了嘛！
　　
　　畢全力看看孫紅軍，又看看方圓，意猶未盡：「我是市青聯的前任主席，對青聯也是寄寓了很深的感情。青聯是一家，青聯的事情，我肯定會全力支持；青聯委員的工作，我肯定會全力支持。」
　　
　　呵，看來是僅僅在火上澆油還不夠，還要再扇扇風啊！其心胸不夠寬廣的特點，在這一刻，得到了清晰的呈現。
　　
　　畢全力微笑著看向方圓，說：「在市委常委會上，還討論了方圓同志的問題。省素質教育現場會，東州5中為東州市爭了光；省優質課比賽前所未有的優異成績，也說明了方圓同志的才幹。市委王書記、市政府宋市長、市政協時主席，都給予了很高的評價。這一次調整方圓同志的職務，也體現了市委市政府領導對方圓同志的充分認可。相信在新的工作崗位上，方圓同志一定會更好地發揮自己的才能，為東州教育事業的發展，做出新的更大貢獻！」
　　
　　在教育系統全體幹部大會上，盛治仁再一次宣讀了市委、市政府的決定。消息一公佈，又一次引發心靈的地震。看到主席臺坐著的盛治仁、畢全力、郝丁一、翟新文四人，每一個人的心裡都波瀾起伏。輪到翟新文講話的時候，翟新文說：「我堅決支持和擁護市委、市政府的決定，歡迎郝書記來東州教育工作，祝賀方圓同志任教育局副局長……」翟新文四平八穩、不溫不火的平和語氣，讓坐在第一排的方圓深為佩服：這才是高手啊！郝丁一，無疑是畢全力安插在東州教育的一顆釘子，但這顆釘子能不能發揮應有的作用，方圓在心裡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想到自己以後在局班子裡的特殊處境，方圓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做人難，難於上青天！這一回，算是有切身體會了！
　　
　　翟新文表態後，郝丁一也作了表態性講話。這種套路，在各級黨政會議上經常出現。畢全力在最後作了重要的講話，方圓聽了之後，無疑可歸納為五點：一是充分肯定了翟新文在黨務工作方面做的貢獻；二是褒獎了郝丁一同志任教育局黨委書記是合適的；三是充分肯定了方圓的成績，指出任命方圓同志為教育局副局長是合適的；四是要建設團結有力的領導班子，把團結放在第一位，齊心協力，共同把東州教育事業發展好；五是全力支援和配合郝丁一同志的工作，把教育系統的黨建工作做好，為東州教育系統樹良好的風氣，培養東州教育發展需要的德才兼備的幹部，而不是有才無德，或無才無德，或沒有組織紀律性的幹部，避免類似事件在東州教育系統重演。畢全力的話，在一定程度上，暗指了最近兩天剛剛發生的羅達甘事件、馬琴事件，實際上變相地否定了翟新文的工作。
　　
　　把盛治仁、畢全力送走之後，許多的教育局同志、基層學校的校長，都熱情地圍著方圓，祝賀方圓晉升副局長。副主任督學雖然也是實職副局，但很顯然，還不是真正的副局長。這一回能名正言順地成為副局長，方圓心裡也很高興。方圓注意到，因為翟新文在場，教育局同志也好，基層學校校長也好，對郝丁一的態度明顯冷淡，除了韓素貞等班子成員過去與郝丁一握手祝賀外，教育局的中層和基層學校的頭頭，很顯然都在觀望。祝賀方圓，這個沒有風險；祝賀郝丁一，嘿嘿，翟新文在看著呢！誰在這個時候不識相，那簡直就是腦子壞了。祝賀是當然要祝賀，打個電話祝賀，也比當面祝賀強啊！方圓感歎：什麼叫觀望？眼前的這一幕，就是最生動的詮釋吧！郝丁一的到來，的確是把東州教育這碗水給攪渾了。現在，很多人包括方圓自己，都有一點分不清未來局勢的發展態勢了。
　　
　　這一次的人事任命，無疑是東州教育的大地震。幾個小時後，在中國四川省的汶川，也發生了震驚全世界的大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