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官場] 局長成長史 作者：徐浩瀚 (連載中)

1829、關鍵時刻（1）
　　
　　
　　當2008年5月12日下午1點多發生汶川地震的時候，汪興邦正在翟新文的辦公室，請示晚上是否辦一次歡迎郝丁一書記的晚宴。翟新文沉默不語，還在思考的時候，就感覺到房子抖了一抖，桌面上水杯裡的水蕩起了一圈圈漣漪。翟新文猛地站了起來：「怎麼了？」又一次震動傳了過來，翟新文一陣慌亂：「興邦，是地震！快，迅速通知樓內的同志，一律都到大街上去。馬上通過辦公網，通知各學校、各區縣教體局，讓師生全部都到大街上，到操場上。」汪興邦也慌了神，連忙跑了出去。
　　
　　翟新文來到走廊，大聲呼喊：「地震了，大家互相喊一喊，都到大街上去！」各個樓層的人都湧出了辦公室，一片慌亂。翟新文說：「大家秩序下樓梯，不要擠。我最後一個出去！」看到了翟新文，許多人的心裡都安定了下來。翟新文來到了辦公室，看到汪興邦和一個工作人員正在忙著發通知，說：「簡要點。不是還有個短信系統嗎？先把短信發到各學校、各教體局一把手手機上。」汪興邦說：「是。」
　　
　　翟新文、汪興邦是最後一個出教育局大樓的。看到了翟新文最後從大樓裡出來，人們情不自禁地給翟新文鼓起掌來。翟新文說：「都出來了嗎？大家看一看，再有沒有其他人不在。」路正紅說：「方局長不在。」翟新文說：「方圓回學校了。」郝丁一也不在，但沒有人提郝丁一。翟新文知道，郝丁一回團市委交接工作去了。明天，郝丁一將正式來教育局上班。想起了郝丁一，翟新文就覺得像有釘子釘住了心一樣疼。這可真是一枚畢全力安插在東州教育局的釘子啊！放了一個陳奇志，沒成功，現在又插一個郝丁一。嘿，你以為我翟新文是那軟麵團，可以任你捏？那你也太小瞧我翟新文了！
　　
　　一次次不算是很強烈的震感，從腳底下傳過來，大家的臉上都顯出恐慌的神情。真是地震了。翟新文說：「都給家裡打個電話，問個平安。」大家紛紛拿出手機，給家裡打電話。翟新文說：「教育牽扯到千家萬戶，孩子都是各家各戶的寶貝。汪主任，能不能扯出一部電話來，我給各區縣教體局打電話。」汪興邦看著大樓，有些膽怯。翟新文歎了一口氣，說：「還是我來吧。」張元慶說：「我來。體衛藝科在一樓，我把體衛藝科的電話拿出來。」張元慶勇敢地走進大樓，這個時候，又一次震感傳來，大樓好像都晃了一晃。翟新文說：「大家靠後！」
　　
　　張元慶打開窗子，把電話機拿出來。汪興邦這個時候才沖過去，把電話一步一步扯離大樓，而張元慶則盡最大的可能，把電話線延長。翟新文有些感動，喊道：「元慶，出來吧。差不多了。」
　　
　　張元慶出來了，帶著兩個小方凳。把離大樓5米遠的電話機放到方凳上，翟新文坐在另一個方凳上，很沉穩地給各個區縣教體局打電話。機關的同志，除了張元慶和汪興邦，都離開大樓有20米開外。看到翟新文一個一個電話打出去，遠處的工作人員都被感動了！關鍵時刻，翟局長沖在一線，而新來的郝書記呢？孫紅軍說：「同志們，咱都有手機，問了家裡的平安，現在，大家分一分工，每個人都通知1所學校，我看我們很快就能讓所有的學校都做好防震準備。曹科長，你來分派一下，好不好？」曹本松說：「好的，我來分派一下。」
　　
　　每一個人都通知一所學校，效率無疑很高。在與校長通了電話之後，大家發現，就在幾分鐘前，翟新文已經通過東州教育辦公網，給各學校校長發了短信。翟新文指揮若定、不顧安危的形象，進一步在教育局工作人員的心中高大起來。現在再打電話，則是把情況瞭解得更切實一切而已，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錦上添花。
　　
　　就這樣，翟新文一直坐在離大樓不足10米的地方，打完了要打的所有電話。得知各個學校、各個區縣都沒有學生傷亡的時候，這才長長地籲了一口氣。走到部下們前面，翟新文強顏歡笑：「大家都給家裡報平安了嗎？都瞭解家裡的情況了嗎？」大家七嘴八舌地說了自己家的情況，翟新文說：「什麼時候，家人都是最讓人牽掛的地方。想到了這一點，我們就能理解教育的責任有多麼重大，人民群眾把孩子交給我們教育，我們教育最起碼應該保證他們的安全，讓他們健健康康的。」孫紅軍說：「剛才，我讓大家給各學校打電話，一個人聯繫一所學校。學校校長說，在十幾分鐘前，已經接到了市教育局發來的短信。局長，您不顧安危，堅持在危險中給學校發短信，最後一個走出大樓，我們都很敬佩您。」翟新文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是局長，責任重於泰山啊！」轉過臉，對汪興邦說：「汪主任，馬上與市政府辦公室聯繫，把東州教育的情況向市政府報告，瞭解一下，這一次地震到底是怎麼回事。」汪興邦說：「好。」
　　
　　翟新文這個時候拿出手機，給妻子于華撥了過去：「家裡情況怎麼樣？給兒子打電話了沒有？老人那裡打電話了沒有？嗯，好，好。教育這面事情多，我顧不上，你多擔待些，謝謝你啦！」
　　
　　教育局機關的人這才知道，剛才翟新文打了那麼多電話，只是到了現在，才抽出時間給家裡人打了一個電話。看向翟新文的目光裡，更多了幾分欽佩和敬重。
　　
　　很快，汪興邦報告了從市政府瞭解的情況：遠在2000多公里之外的四川省汶川縣，發生了強烈地震。東州所感受到的樓體震動等，這是受汶川地震的影響。想到地震波能夠傳遞這麼遠，大家也是觸目驚心：這汶川地震，該有多麼強烈啊！
　　
　　翟新文說：「地震，遠在千里之外，但這件事還是給我們很好地提了醒。陳局長，你馬上與安全科的同志一道，擬定一個關於在全市教育系統進行防震安全大檢查的通知，分組對全市各局屬學校、各區縣進行防震檢查。重點檢查學校防震設施是否健全，學校教學樓防震水準，學校開展防震教育等。孔局長，你與基礎教育科一道，擬定一個通知，主要內容是：各學校要廣泛而深入地開展防震教育和防震演習，防患於未然；各學校要制定出防震教育活動方案，制定出防震應急方案，確保當真地地震或其他災害比如火災、海嘯等災害發生的時候，能夠做出迅速而有效的應急處置。」
　　
　　陳奇志、孔麗麗分別領了任務。翟新文看看眾人，說：「孫書記，馬上陪我去一趟東州5中，我要親自去看看5中的防震情況。」孫紅軍很奇怪：在這個時候，翟新文為什麼單單去看5中的防震？不過，這個時候，視察任何一所學校的防震情況，都是理所應當的。孫紅軍說：「好的，我陪局長去東州5中。」
　　
　　教育局的工作人員，陸續返回大樓。再也沒有震感傳過來，大家也知道這地震是遠在幾千裡外的四川，自然心也踏實了許多。翟新文、孫紅軍坐著車趕往東州5中，孫紅軍問：「局長，用不用給方圓一個電話？」翟新文說：「打一個吧。我親自打吧。」翟新文撥通方圓的手機：「小方，我是翟新文。你們學校情況怎麼樣？」方圓說：「謝謝局長關心，剛才已經有同志打電話問過了。地震發生的時候，我們迅速組織各年級有秩序撤離教學樓，幹部都是最後才離開的。沒有一名學生、教師出現傷亡。現在，大家已陸續返回教室上課，學校秩序一切恢復正常。」翟新文說：「好啊！你的工作很得力啊！我和孫書記去看望看望5中的同志們。」方圓也有些奇怪，但方圓還是愉快地答應道：「歡迎局長和孫書記來5中指導我們的工作。」翟新文說：「談不上指導，與大家交流交流。」
　　
　　方圓率東州5中所有副校以上幹部在學校門口迎接翟新文、孫紅軍。翟新文親切和藹地與5中的每一個同志熱情握手，並發表了簡單的講話：「剛才，聽方校長講，同志們都在地震發生的危急時刻，牢記自己是一名黨員幹部，牢記自己是一名教育工作者，讓學生先撤，讓老師們先撤，自己留在了最後。這樣的精神，正是我們東州教育工作者最應具備的精神，也是每一個領導幹部最應具備的精神。你們做得好！」孫紅軍說：「在強烈的震感的時候，翟局長也是最後一個出教育局的大樓門。翟局長不顧個人安危，坐在離大樓不到5米的地方，為了督促指導各學校、各區縣的學校防震情況，親自打電話，直到給每一個區縣都打完電話，才離開教育局大樓。」
　　
　　大家年看向翟新文的目光裡多了幾分尊敬。翟新文說：「我也不過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我是東州教育的主官，東州教育的任何事，我都必須擔當起職責來。不說了，走，跟大家聊一聊。」
　　
　　方圓從翟新文的臉上，看不出翟新文臉上還有什麼失落或氣憤。方圓敬佩翟新文的這份城府與心胸！今天，畢全力這是親自給郝丁一來月臺啊！郝丁一是東州團市委的副書記，也算是畢全力的嫡系了。把個郝丁一安插到東州教育局，這擺明瞭是要讓翟新文難看。今天，方圓也不認可畢全力的講話，什麼孫紅軍是青聯副主席、方圓是青聯委員，這分明是在排隊，也是在提醒翟新文，郝丁一來了，與郝丁一一個序列的人很多。但現在看翟新文，似乎已經恢復了平靜的狀態，心思也都轉到了工作中。這一點，真應該好好向翟新文學習啊！
　　

1829、關鍵時刻（2）
　　
　　
　　在小會議室落座，翟新文說：「來看看大家，除了瞭解防震有關工作外，主要是還想聽聽大家對今年高考的一些設想和打算。東州5中是東州市教育系統最近幾年高考最好的學校，不但東州市的領導很關注，廣大的人民群眾更是盯著東州5中的高考。還有不到1個月就高考了，我對東州5中寄予很大的期望，今天來這裡，就是與大家交換看法，看怎樣才能讓東州5中在2008年像省優質課比賽一樣，實現歷史性的突破！」
　　
　　方圓真是佩服翟新文的這種工作態度。方圓說：「黃校長，你來彙報一下東州5中為迎接高考已經做了哪些工作，下一步準備怎樣做。」黃嘉偉說：「好的，校長。」黃嘉偉心裡有幾分激動。黃嘉偉知道，這是方圓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個向教育局局長、黨委副書記展示才華的機會。投之以桃，抱之以柳，黃嘉偉說：「東州5中目前的高考工作是在方局長的統一領導下。方局長非常重視高考工作，在5月8日召開了全市高考工作會議之後，迅速回學校召開東州5中的高考工作會。方局長要求我們高中部，拿出全部的熱情，做好最後一個月的複習工作，力爭今年的高考取得好成績。其實，東州5中的高考工作，從去年9月方校長來東州5中後就開始準備。當時方校長分管高中部，在高中三個年級宣導了以提升教法和學法科學性、實效性為目標的課堂教學研究活動，引導廣大老師更加重視教法，引導廣大學生，更加重視學法。重視教法和學法，就是為了向課堂教學要效益，要品質。通過一年來的實踐，應該說成效良好。目前，我們積極主動地與市教研室對接，向教研室的專家們請教進一步提高教法與學法科學性的途徑與辦法，感覺到效果更好。最後一個月，我們將採取抓重點放一般，抓難點放簡易，抓精練放題海三條主線，進一步精講精練，或少講多練，把時間交給學生，讓學生制定每一天的複習計畫，琢磨好的複習方法，充分尊重不同學生的學習特點，發揮學生的主觀能動性。有了這樣的思路，我們有信心在2008年的高考，取得更好的成績。」
　　
　　翟新文點點頭：「好啊！聽了黃校長的彙報，我感覺到對東州5中今年的高考更有信心了。做工作就是這樣，要有階段性的重點，也要講究科學的方法。什麼時候都不能眉毛鬍子一把抓，那樣的話是平均用力，反而事事都做不好。方法，非常非常重要。都說磨刀不誤砍柴功，說的就是這個道理。東州5中能夠宣導這樣的抓高考思路，非常好，很值得在全市推廣啊！紅軍書記，你說呢？」孫紅軍說：「翟局長說得對，講究科學的教學方法、學習方法，一定會帶來更高的效率，更高的品質。」翟新文笑著問道：「是不是初中的複習工作也是這樣來抓的。」邱正軒看了看方圓，說：「是的，局長。初中現在也非常重視學法的指導，教法的研究。」翟新文說：「東州5中做得好啊！授之以漁，魚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授之以魚，魚吃完了，就沒有了。教給學生科學的學習方法，這個功在當代，利在千秋，是會讓學生終生受益的。東州5中，給我驚喜啊！我期望高考和中考，能給我，給市領導，給全市人民一個更大的驚喜，大家有沒有信心？」
　　
　　這可是非常高非常高的評價了。眾人異口同聲：「有信心！」翟新文與東州5中的每一個幹部親切握手，每握一次手，都親切地說：「辛苦了。」翟新文說：「我與方校長還有些事情要說說。」大家都紛紛與翟新文、孫紅軍告別。那紅非常遺憾，今天連個表現的機會都沒有，心中暗暗怨恨方圓安排的時機為什麼不是素質教育現場會期間，或者是秋季沒有考試的時候。
　　
　　小會議室裡只剩下翟新文、孫紅軍、方圓三個人了。翟新文說：「小方啊，原本我還擔心，東州5中的高考工作還需要再提醒提醒。從現在的情況看，比我預想得還要好許多！你果然是一個教學的人才啊！」方圓說：「局長交辦的工作，我從來都認真做好。有一分力，出一分力。」翟新文說：「謝謝你對我工作的支持。我為能擁有紅軍和你這樣的好同事，感到特別地開心。」
　　
　　呵，這一回該到主題了吧？這個時候，孫紅軍、方圓才知道，翟新文為什麼要來東州5中。果然，翟新文說：「我一直很欣賞紅軍，因為紅軍做事穩重，考慮事情周全，把黨務工作交給紅軍書記，我是非常放心的。這樣，我就能全身心地投入到教育行政工作來，有更多的時間去籌畫東州教育的發展。而方圓也是如此啊！省素質教育現場會交給方圓，方圓就辦一屆成功的素質教育現場會；把省優質課比賽的事情交給方圓，方圓帶回來11個一等獎。我是多麼地為你們感到由衷地欣慰啊！我是會全力以赴真正做事的同志，只要你們工作中有什麼困難，儘管來找我，我一定當好你們的後盾。」
　　
　　方圓說：「謝謝局長。」孫紅軍也這樣表態。
　　
　　翟新文說：「方圓，高考準備工作，還有什麼困難，儘管提出來。」方圓說：「局長，我還真有一個困難。我呢，現在真想全身心地投入到高考管理工作中，但是擔心會太多，擔心教育局那邊牽扯精力太多。所以，我想請求，給我一個專心致志帶一回高考的機會。」翟新文說：「好，我同意！如果教育局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你就離開教育局，不用過去了。怎麼樣？」方圓說：「真是太感謝局長了。我還教著高一（12）班，這樣我就有時間教課了。」翟新文說：「好。」
　　
　　就在這個時候，方圓的手機鈴聲響起來，方圓打開一看，連忙接起來：「萬大哥，我是方圓，請問找我有什麼事？」給方圓打電話的不是別人，是東州市警備區政委萬大全。他的大嗓門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方兄弟，我找你還真有事哩！汶川剛剛發生地震，你知道嗎？」方圓說：「我已經聽說了。」萬大全說：「我是軍方的，我知道那裡已經跟外界斷絕一切聯繫了。中央軍委已經決定派軍隊去支援了。我報名了，明天一早就走。今天晚上，我想與你一醉方休！」
　　
　　啊？在汶川地震剛剛結束的關鍵時刻，萬大全竟然報了名！難道萬大全不怕死嗎？他來找我，僅僅是想與我一醉方休嗎？
　　

1830、富貴險中求
　　
　　
　　翟新文很有耐心地等方圓接完電話，親切地問：「是不是警備區萬政委的電話？」方圓一想到萬大全將冒著生命的危險去汶川地震一線，心情就不太好：「是啊！萬政委已經向上級遞了報告，請求帶兵入川赴地震災區。」翟新文知道萬大全與方圓關係非同一般，連忙說萬大全的好話：「萬政委的精神境界真值得我們學習啊！不顧安危，可以講生命也都不顧，赴地震災區，這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啊！這說明萬政委心裡裝著黨，在黨最需要的時候，能夠勇敢地站出來；萬政委心裡裝著人民，人民在地震災難中遇到困難，他勇敢地沖到最前沿。我敬佩萬政委！」
　　
　　聽了翟新文的話，方圓感覺到一陣慚愧：不比不知道，與萬大全比起來，自己的私心雜念實在是太多了些！萬大哥，可真是自己學習的榜樣啊！方圓說：「局長，我去給萬大哥送送行，祝在他地震前沿一切都順利，一路都平安。」翟新文點點頭：「好啊，今晚一別，恐怕還需要好久才能見一面，應該送送萬政委的。小方啊，去的時候，帶去我和紅軍的問候與祝福。」方圓說：「好一定把局長和孫書記的問候帶到。」
　　
　　方圓把翟新文、孫紅軍送走，立刻坐車去東州警備區招待所，見到了萬大全。萬大全把方圓擁在懷裡，緊緊摟住：「兄弟，你終於來了。」方圓說：「大哥不顧生命安危，要到地震災區的一線，我萬分敬佩，一定要給大哥敬幾杯壯行的酒。」萬大全說：「好，痛快！今天晚上，我是一醉方休！」
　　
　　把方圓請進了1號貴賓廳，包間裡的幾位軍人都站了起來。萬大全說：「這就是我的好兄弟，東州市教育局副局長兼東州5中的校長方圓！在今天上午的市委常委會上，剛剛通過了我兄弟的副局長任命。」幾個人都走了過來，給方圓敬一個軍禮後，與方圓一一握手。萬大全一一引見，6個人分別是：卜論軍，東州市警備區副司令員，副師級大校；鄢猛，東州警備區政治部主任，副師級大校；莊偉年，東州市警備區秘書科科長，正團職上校；崔英才，東州市警備區保衛科科長，正團職上校；黃潤，東州市警備區邊防一團團長，正團職上校；陳建勇，東州市警備區邊防三團政委，正團職上校。方圓認識其中的兩位元，卜論軍、黃潤。但看到不是大校就是上校，算是東州市最高級別的部隊幹部大彙聚了。方圓很恭敬地一一問好。卜論軍說：「好久不見方兄弟，你現在也是節節高升啊！」方圓謙虛地說：「卜副司令升得更快啊！」卜論軍苦笑一聲：「我都四十啦。方圓你多年輕啊！」方圓明白了卜論軍的意思。黃潤說：「方局長，最近我的孩子在東州5中，進步很大啊！你在學校裡抓什麼學法指導，孩子掌握了學法，學習效率更高了，也更愛學習了。這真是專家一伸手，便知道有沒有了。」方圓說：「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你孩子如果不知道努力，不知道認真思考學法並應用學法，同樣也是難以學好的。我要祝賀你和你的女兒，現在掌握了方法，必將受益終身。」黃潤緊緊地握住方圓的手，連聲感謝。
　　
　　萬大全當仁不讓，坐到了主陪位置。他把方圓請到自己的右側身邊，讓方圓坐下。萬大全說：「明天，我就要去四川地震災區了。這不是戰場，但比戰場更危險，勝似戰場啊！今天，我召集各位兄弟，在這裡吃個告別飯，是生是死，交給老天爺。來吧，先喝第一杯，為我送行！」鄢猛說：「政委，其實我到現在也不太理解也不支持你去四川。空軍有人，陸軍的成都軍區就在成都，八輩子都與南京軍區沒有關係。東州這地方，挺好的，有山有水有海。在警備區，至少上上下下都要聽你政委指揮吧。」萬大全喝下酒，把手一揮：「各位兄弟，你們不懂我的心啊！當個政委是很舒服，在東州的地界上，跺跺腳，地面也能晃三晃。但是我是個很喜歡帶兵訓練和打仗的人。在一軍的時候，無論是我做副師長，還是下放到下面當營長，戰士訓練，我也跟著訓練，戰士十公里負重跑，我也十公里負重跑。在坦克營，我萬大全開的坦克，那絕對是全營第一。想想那個時候，雖然日子有些清苦，但我能記著我是個軍人！
　　
　　汪軍長當時告訴我，要時刻準備著，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天天都在準備著，哪怕將來的某一天不是對著自己的對岸同胞，就是對著倭寇還是老美，我萬大全也敢說，我帶的部隊能夠頂得上，打得贏！那一回當藍軍，我的營就是不敗，讓紅軍丟盡了臉面！雖然很多人不痛快，視我萬大全為眼中釘，但我痛快啊！演習不是演給誰看的，到了戰場上，沒有人跟你演著看，都是實打實地真槍實彈！方兄弟，如果不是老軍長，恐怕我就該轉業了！是老軍長，力挽狂瀾，力保我萬大全，才讓我不但官復原職，還提拔一級，到東州當了這個政委。知我者，老軍長；懂我者，老軍長！方兄弟，我是真想對你更好點啊！老軍長那裡，用不著老哥做什麼，老哥能做的，就是不給他老人家丟臉！這一回，我主動申請去四川，就是給老軍人爭爭臉，給一軍爭爭臉！」
　　
　　萬大全很激動。酒量很大的人，按說只喝一杯酒，根本不會亂說話。但今天的萬大全，大概是憋了太久，今天，在即將離開東州警備區的時候，吐出了滿腹的心裡話。卜論軍說：「其實政委在東州一樣可以為軍人爭臉的。」萬大全搖了搖頭：「警備區，唉，二線部隊的二線。我在這裡，除了學習黨中央和中央軍委的檔，再沒個屁事兒！有的時候，我都覺得自己不像個軍人！在警備區呆得久了，我擔心將來真地打仗了，我還能不能拿起槍，還能不能瞄得准，還能不能開得動坦克，還能不能讓倭軍和老美膽戰心驚。四川地震了，老百姓受難了，我作為一個軍人，應該去救他們！聽說震中的映秀鎮，信號全斷，根本與外界失去了聯繫，老百姓的生死，全都不知道。這既是救人，也更是練兵的最佳時機！最艱苦的環境，最真實的情境，到哪裡才能找到這麼好的隨時都有可能死掉的練兵機會呢？」
　　
　　包括方圓在內，全都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看著萬大全，以為眼前的這個人是個怪物！把地震中心區，當作是練兵場？
　　
　　萬大全繼續說：「我不帶別人，就帶我從副師長貶到營裡當營長的那個摩步師坦克營的50人，我自己挑！我要帶著那些兔崽子們，到最最艱苦的地方走一遭！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
　　
　　或許，東州警備區的這幾位軍官，不太理解萬大全的心，但方圓這個時候還是讀懂了萬大全的心。這才是一個真正的軍人啊！方圓說：「萬大哥，我敬你一杯。你是條真漢子！」萬大全哈哈大笑：「老軍人最欣賞的人，一定能夠知道我想些什麼。好，兄弟，喝了！」
　　
　　茅臺酒很辣，但這個時候，方圓勇敢地把第二杯喝了下去。卜論軍說：「政委確實是真漢子，來，咱也陪一杯。」在卜論軍看來，萬大全今天的話確實有些過，完全違背了軍界官場的規則。哪有自己貶低自己的？把警備區比作二線的二線。萬大全主動申請去震區，實在是太好了！如果是再也回不來了，自己再進一步的可能性也是有的。當然，資歷肯定不如鄢猛，但不代表沒有可能性。卜論軍不知道，今天的晚宴上，方圓是非常瞧不起卜論軍的。做一個男人，應該有擔當！蘇睿涵那麼可憐的人，卜論軍竟然選擇了逃避！想到了蘇睿涵，方圓忽然意識到：是不是蘇睿涵也快該當媽媽了吧？想到這個孩子，方圓的心裡真是特別特別地難受！多好的一個姑娘啊！嫁給一個花花公子，又被花花公子的父親、黑社會老大所欺淩，有苦說不出，更竟然懷上了嚴松的孩子。想到這一層，方圓就準備給卜論軍上上眼藥兒。
　　
　　酒進行得很快，軍人喝酒，講究一個爽快、痛快。當幾瓶茅臺喝下去，方圓是最早感覺到頭暈的人。方圓說：「不行，我實在是頭暈。各位大哥，我敬一杯酒，祝萬大哥一路順利，平平安安。祝各位首長事事順利，更上一層樓！」方圓說著就喝了下去，然後亮了亮杯，說：「我得回去了，不然真回不去了。」萬大全說：「我送送你。」黃潤說：「政委，我送送方局長吧。」萬大全說：「不，你們都坐著，我親自送。方圓是兄弟，是我最親最親的兄弟，我必須親自送他。」
　　
　　萬大全也有些搖晃，他摟方圓肩，搭方圓背，與方圓搖搖晃晃下了樓梯。在警備區招待所的門口，萬大全也跟著方圓鑽進了轎車裡。方圓說：「萬大哥，你怎麼也進來了？」萬大全說：「跟你說說話。我明天就走了，我就想跟你說說話。」方圓說：「萬大哥，你說吧。」萬大全看了一眼張國亮。方圓說：「國亮，你先在外面等一會兒吧。」張國亮答應一下，下了車，心裡感歎：怎麼方圓接觸的全都是大官啊！這兩杠四星，在東州可算是部隊上最大的官了。唉，不知道他們要談什麼。方校長我就讓我聽聽唄，把我趕下來幹什麼呢？
　　
　　看張國亮下了車，萬大全忽然問道：「方兄弟，知道我為什麼要主動申請去地震災區嗎？」方圓說：「你不是把那裡當成了練兵場了嗎？」萬大全哈哈大笑：「兄弟啊，再練兵，我也沒有傻到不顧生命安全去冒險吧！難道我在東州就練不出兵了嗎？」方圓說：「那麼大哥是怎麼想的？」萬大全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如果我不去地震災區，就意味著我將在東州市警備區政委的崗位上退休。兄弟啊！從我加入到部隊的那一天起，我就想當一名頂天立地的將軍！一個軍人，生在和平的年代，這是軍人的悲哀，因為你再優秀，卻缺少證明你的平臺。紅藍演習，我倒是證明了自己，但一下子得罪了多少人哪！我做夢都想在戰場上與敵人真刀實槍地打一仗啊！無論是解放寶島，還是打倭寇、美帝，我萬大全都不怕。要是怕的話，我就是一個龜孫子！我是真想在馬背上死，而絕不坐在沙發上死！但我現在的情況，就是這麼一個情況，我每天坐的位置不過是從一個沙發或椅子，轉移到另一個沙發或椅子上去。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想打仗，我想帶兵，我想用一個合適的機會證明自己！但兩年來，我一直沒有發現好的機會！這一回，汶川地震，當地的老百姓急需救援，同時，通訊中斷的震中，亟需有解放軍前去通報資訊，進行搭救！而我，找到了兩年來最好的能夠證明自己能力的機會。我只有到了地震的現場，我才能很好地發揮我的優勢與特長。我將與我帶的50名勇士一起，在艱難困苦中證明自己！」
　　
　　方圓說：「萬大哥，可是你想過沒有，那裡真地很危險！」萬大全說：「富貴險中求！能不能當上將軍，就看這一回救災的表現了。」
　　
　　好一個富貴險中求啊！方圓看看萬大全，心中充滿了不解。萬大全醉眼朦朧，看著方圓，說：「兄弟，其實這一次去，有可能是九死一生，但只要能活下來，那就證明了我這個老兵的帶兵能力還是很強的，對黨中央和中央軍委是絕對忠誠的，是打得贏、不變質的優秀代表！有了這樣的經歷，我就有可能離開警備區這個二線部隊的二線機關，直接充實到野戰軍的軍營中。」方圓說：「那我只能衷心祝福萬大哥了。」萬大全說：「我已經把你的電話告訴我愛人了。如果萬一有什麼事，你的老嫂子，我的孩子，你就要多照顧啦！」方圓說：「萬大哥肯定沒有事的。你在工作期間，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打電話。」萬大全哈哈大笑：「好兄弟，謝謝你啦！」方圓說：「我都是我應該做的。」萬大全說：「哪能這樣講？兄弟對我的好，我都記著呢！請兄弟放心，什麼時候我都會堅決支援你的。」方圓說：「實在太感謝了。萬大哥，你家住在哪裡？」
　　
　　萬大全說了一下位址，方圓的腦海中就浮現出了這一帶的地貌情況，大約找到了萬大全的家。方圓說：「萬大哥，我已經知道你家在哪裡了。請放心吧，我一定能做好的。」萬大全說：「這我就放心了。兄弟，前幾天我去了南京，看到了汪泉和寶寶，嘿，有個寶寶長得可真像啊！」
　　
　　方圓的心一下子繃緊了，心裡感歎：「媽呀，有個寶寶長得像我！這以後長大了以後，肯定越來越多的人都會把孩子送給我。這樣的話，我也麻煩了。」
　　

1831、誰比誰更毒辣（1）
　　
　　
　　萬大全真地走了，在天濛濛亮的時候，還給方圓發來一條短信：「不成功，便成仁。汶川，我來了。」收到了短信，方圓唏噓不已，對孔雙華說：「地震災區，情況極其複雜，萬大哥是一個真正的軍人啊！」孔雙華昨天已經在家看了中央電視臺不間斷的新聞報導，知道這一次地震是多麼嚴重。孔雙華說：「地震重災區信號、用電、用水全斷了；餘震不斷，隨時都有倒塌的樓房，馬路上隨時都在發生泥石流，真地很危險啊！」方圓說：「昨天晚上，萬大哥說把我的手機號碼留給了萬大嫂，我看他也是做好了準備。」孔雙華歎口氣：「這是把家人託付給你呀！」方圓心情有些沉重，默默地給萬大全回一條短信：「我相信你一定會成功！你是條真正的漢子，我敬佩你！等你勝利歸來，我親自擺酒。放心吧，大嫂有事，就是我方圓的事。」
　　
　　吃早飯的時候，辦公室主任汪興邦就打來電話：「方局長，今天上午要開黨委會和局長辦公會，請您一定按時參加。」方圓說：「兩個會同時開嗎？」汪興邦說：「是的。郝書記今天要主持黨委會。」汪興邦話不多，但方圓聽明白了。方圓說：「好，我準時到會。」
　　
　　匆匆地吃了飯，方圓準備出門，接到了郝丁一打來的電話：「方圓，我是郝丁一。」方圓很客氣：「郝書記，您好。」郝丁一說：「我剛到教育局，兩眼一抹黑，什麼也不知道啊！方圓，你可一定要幫我喲！」
　　
　　這倒是赤裸裸地提要求啊！方圓頓時感到頭痛：看起來，在郝丁一到教育局任黨委書記，自己馬上就要面臨著站哪邊的重要選擇了。方圓說：「郝書記，我也算是教育局的新人呢！我在教育局一般不怎麼說話，因為我年輕，也不太敢說話。」郝丁一說：「方圓你是不說話則已，只要開口，那份量也是相當重的。」方圓說：「郝書記，哪有啊？我現在的工作重心在東州5中，教育局的工作，我只是邊熟悉邊學習。」郝丁一說：「今天是我第一次主持黨委會，今天的會，一定要支持我啊！」方圓說：「盡我最大的努力吧。」郝丁一說：「對了，今天黨委會，要研究高教師範科科長的人選。你這裡有沒有合適的人？有合適的人，報過來，我在黨委會上提名。」
　　
　　呵，這倒是赤裸裸的拉攏了。在官場上，真地可以這樣說話和做事嗎？方圓說：「郝書記，我對教育局的科員、副科還不太熟悉，接觸得也有限，不太適合提名吧？」郝丁一說：「陳局長說，你5中的幾個副校長，挺不錯的。你覺得誰合適，你說名字，我提名。」
　　
　　啊？方圓是大吃一驚啊！這個陳奇志，已經與郝丁一算是打成一片了。在這個時候，提拔5中的人，翟新文怎麼看，其他人怎麼看？雖然說提拔個正科，與市里無關，但教育局作為市直的重要部門，這一回人事調整，從市委王書記到市政府宋市長，都很關注教育局的風吹草動吧？
　　
　　方圓說：「這個人選，我確實沒有合適的。」郝丁一說：「那麼我就提名政策法規科的路正紅了，方圓你看怎麼樣？高教師範科，主要是代表市政府與駐甌各高校進行協調和聯繫，做好服務工作，做好師範類畢業生的服務工作，這協調能力要特別強。路正紅一直與新聞媒體打交道，協調能力鍛煉得是非常出色。並且，在與新聞媒體打交道的過程中，政治的覺悟也不斷提升，知道哪些事情是可以講的，哪些事情是不可以講的，哪些是應該做的，哪些是不應該做的。在思想上，在能力上，都具備了獨當一面的實力。」
　　
　　方圓能說不合適嗎？誰不想進步啊？難道能因為自己而阻擋路正紅進步嗎？剛才郝丁一說的話，肯定是陳奇志告訴郝丁一的。誰敢說郝丁一政治上幼稚？給他一把手的許可權，他在玩政治方面，一點也不遜色其他任何人！只不過，在手段上過於直白了些，在心情上過於迫切了些，用一句非常流行的話來講，叫吃想難看，但效果挺好。方圓忽然覺得，今天的黨委會，一定會火星四射，自己在裡面想逃避，也恐怕是很難逃避開喲！提名路正紅，路正紅按資歷倒是也夠格，但只要郝丁一提出來，那麼所有的黨委成員都會以為是我方圓提的，更深一層的認識就是郝丁一與我方圓事先溝通過。翟新文會怎麼看？其他黨委委員會怎麼看？郝丁一的這一招，也算是很厲害啊！
　　
　　方圓說：「路正紅現在在教育宣傳崗位上幹得不錯。我也擔心，換一個人恐怕幹得不如路正紅幹得好啊！」郝丁一哈哈大笑：「方圓，中國啊最不缺的就是人！放心吧，一定會有很合適的人選來幹教育宣傳工作的。聽起來你這有一點患得患失啊！這可不好！幹事業都得像在你省優質課比賽中的表現一樣，全力以赴，勇往直前。如果你瞻前顧後，省優質課比賽能夠實現滿堂彩嗎？不說了，方圓，準時參會喲！」
　　
　　掛斷電話，方圓苦笑。孔雙華關切地問：「怎麼啦？」方圓說：「新來的教育局黨委書記要賣我一個好，提拔我分管科室的一個同志。如果我支持這個人，就意味著我與黨委書記站一條戰線，翟局長怎麼看？如果我不支持這個人，這個人會對我有意見，新的黨委書記也會對我有意見。雙華，你要知道，黨委書記是畢全力大哥的手下，團市委的副書記。如果我不與黨委書記保持一致，畢大哥怎麼看我？所以，我現在真地很難做人呢！」
　　
　　孔雙華說：「翟叔叔對你也不錯，還是我爸的學生；畢大哥對咱也不錯，還與咱一起到郊外春遊。這還真麻煩了！」方圓說：「關鍵的地方是：我是很想站在工作的角度去考慮問題並做出判斷，但無論做出什麼樣的判斷，總是在翟叔叔與郝書記之間二選一。這個可真麻煩啊！」孔雙華說：「原來我以為你進步了、當官了，好處越來越多，現在看，也有很多的苦惱啊！」方圓說：「苦惱很多呢！雙華，有件事我跟你說說，你別生氣！這一次去衢州、婺源、三清山旅遊，有一個女老師對我很有意思，鍥而不捨的。沒辦法，到了衢州，我就請工會宋主席想了個法子，把這個女老師送回東州了。雙華，我是很想潔身自愛的，有的時候，人家就是主動地貼上來，咱也拒絕，架不住拒絕了東邊，西邊還會出來，真有一點防不勝防的感覺啊！」
　　
　　孔雙華說：「謝謝你能把這件事告訴我。有人已經透了一點風！方圓，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把握住的。在這個家裡，有一心一意愛著你的妻子，還有你可愛的兒子。」方圓點點頭，想起了睿睿，又想起了萬大全說的，汪泉的寶寶很像自己，方圓感慨萬千：「會的。以後遇到類似的事情，一定會堅決拒之門外的。」
　　
　　市教育局。
　　
　　先召開的是局黨委會。方圓忽然發現，座位需要調整一下了。原來翟新文黨委書記、局長一肩挑，就是坐在中間也不會有人有想法；現在，黨委書記雖然在部門序列中是實際的二把手，但在排名上卻是排在局長的前面。因為局長同時要兼任教育局的黨委副書記。在排名上，總不能讓黨委副書記排在黨委書記的前面吧！
　　
　　果然，今天的小會議室裡，郝丁一與翟新文兩個人共同坐在了橢圓形大桌子的中間位置。原本位於正中的椅子，挪了挪位置，現在是兩把椅子的中間，對著橢圓形桌子的中間。細節之處見真章啊！以往，翟新文不開口，沒有人開口。今天，翟新文正準備開口，郝丁一已經開口：「各位同事！今天是我正式上班第一天，從今天開始，我郝丁一將與各位榮辱與共了。期待著我們能夠密切合作，團結一心，共同把東州教育事業發展好。我聽說，按照慣例，昨天晚上應該是我們班子的同志在一起聚一聚，交流交流感情。但昨天恰好發生了汶川大地震，教育局忙得上上下下都沒有空，我完全理解。我相信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時間在一起交流，翟局長，對不對？」
　　
　　方圓立刻頭大。自己年輕，真不知道昨天晚上應該有這個活動，如果知道的話，與萬大全能不能在一起喝一杯送行酒，還不得而知。但郝丁一剛剛開會，就來挑翟新文的毛病，這似乎有點太急迫了吧？看到翟新文面沉似水，方圓覺得郝丁一不該這樣。方圓說：「郝書記，昨天晚上沒有在一起交流，說起來與我也有些關係呢！」郝丁一眉毛一揚：「哦？方局長，怎麼會與你有關？」方圓說：「第一次班子交流，人應該到齊對不對？昨天晚上，我肯定是來不了。」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方圓這裡。方圓說：「市委常委、東州警備區萬大全政委，在地震發生的第一時間，已經申請赴四川地震災區執行救援任務。我與萬政委是交往多年的好朋友。這一次地震的災情相當嚴重，萬政委過去，沒有人能保證什麼。大家只有敬杯酒，祝福萬政委一路順利，一路平安。」
　　

1831、誰比誰更毒辣（2）
　　
　　
　　翟新文的心裡舒了口氣。今天，郝丁一來者不善啊！幸虧方圓，否則這件事還真是有些麻煩。翟新文曾經想在昨天晚上舉辦歡迎宴會，但也想給郝丁一一只小鞋穿穿。恰好方圓要給萬大全送行，這歡迎宴會自然是要推遲了。只是沒有想到，郝丁一年紀不大，但心眼兒還挺多，看似說不介意這件事，其實恰恰證明他是很介意這件事。嘿，郝丁一啊郝丁一，你與我翟新文鬥心眼，還差得遠哪！我在教育工作三十年，與你個小毛孩子鬥，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翟新文說：「小方，萬政委已經出發了嗎？」方圓說：「今天早晨，萬政委給我發了一條短信，他已經出發了。」翟新文說：「其實昨天晚上，我也很想為萬政委送送行。送行的同志估計不少吧？」方圓說：「幾個部隊的大校和上校，我算是唯一一個不穿軍裝的人。」這個時候，大家都聽明白：方圓與這位部隊的市委常委，那關係是不一般的鐵啊！算是瞭解一點實情的孫紅軍感歎：方圓在這個時候，算是很好地救了翟新文一回。
　　
　　翟新文說：「萬政委不顧個人安危，精神可欽；小方有情有義，郝書記認為孰輕孰重呢？」郝丁一一滯，笑著說：「萬政委一直是我非常尊敬的領導，在這個危險的時刻，更能看出萬政委的胸懷與品格！方局長親送萬政委，也代表了我們教育上的人對萬政委的祝福。」翟新文說：「郝書記，今天晚上，為你辦歡迎宴，怎麼樣？」郝丁一說：「翟局長定了今晚，那我一定出席，與大家不醉不歸。」翟新文微微一笑：「好啊！」
　　
　　翟新文正感覺自己拿到了話語權和主動權，準備引導下面的議程，郝丁一說：「言歸正傳。今天召開黨委會，有兩個議題，第一個議題，就是高教師範科的科長職位空缺，今天要研究新科長人選；第二個議題，就是教育系統幹部教師思想作風問題。翟局長，我們先來研究這個科長人選，好不好？」
　　
　　呵，真夠強勢的。一個科長的人選，事先不與局長通氣，黨委書記就能自己決定嗎？就能上黨委會嗎？更何況，這個議題根本不在本次黨委會的範圍。本次黨委會，重點研究羅達甘、馬琴事件所暴露出來的幹部、教師思想作風問題，制定出自查自糾方案，徹底扭轉東州教育系統在幹部思想、道德等方面存在的問題。什麼與他人的伴侶通姦啦，什麼惡意誣陷同事，什麼無組織無紀律等，都應該避免再出現。在議程的安排上，並無研究高教師範科科長的內容。研究一個科長人選，一般情況下都應該是局長與黨委書記事先通通氣，大體上把握一下各自的底線。沒有像郝丁一這樣幹的，沒經過翟新文，直接在會議上提出人選。當然，自從韓素貞退二線之後，翟新文是黨政一肩挑，所以在科長的任命上自然也從來不與其他人通氣，最多與孫紅軍事先研究研究，雖然有些霸道和武斷，但在考慮人選的時候，只要是忠誠度大差不差，還是更多地考慮這個人的才能能不能勝任這份工作。對於郝丁一的第二炮又打過來，翟新文還真有些發蒙：嘿，人家真不按套路出牌啊！
　　
　　翟新文看看郝丁一，說：「看起來，郝書記心目中是有了合適的人選了。」郝丁一微微一笑，說：「雖然我不瞭解東州教育的具體情況，但不代表其他同志不瞭解。我在徵求了有關同志的意見後，還真是物色到了一個比較合適的高教師範科科長人選。高教師範科，主要是代表市委市政府與各高校進行對接、服務和聯繫的科室。各省管高校，級別與市委市政府平級，都是正廳級，即便是市領導出面，這協調的難度仍然很大，更何況是市教育局的一個科室。因此，要擔任高教師範科科長，必須協調能力特別強，既要堅持原則，也能靈活處理，有一點像教育局面向高校的外交部長。我在徵求了有關同志的意見後，認為政策法規科的路正紅同志還是比較適任的。她擔任副科滿3年，資歷完整；更重要的是，路正紅同志一直與各新聞媒體打交道。大家都知道，現在，惹誰也不要惹媒體，如果被哪家媒體盯上了，嘿，那絕對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媒體捕風捉影地報導一番，就是好事，也可能變成壞事了。路正紅同志在新聞宣傳的崗位上，很好地協調與各新聞媒體的關係。在最近的羅達甘事件中，在馬琴事件中，最多也就是馬琴發的那個網上帖子，各新聞媒體都保持了很大的克制，這與路正紅同志的努力是分不開的，也證明了路正紅同志的能力。高教師範科，需要像路正紅這樣講政治、善協調、能力強、效率高的同志來擔任科長。」
　　
　　果然是團市委出來的同志，實際幹工作的能力有待檢驗，但玩政治手腕，郝丁一也真算是高手啊！提名路正紅，徵求有關同志的意見，這不明擺著是指方圓嗎？把路正紅誇得上了天，固然裡面有幾分正確和客觀，但他一個剛剛來的黨委書記，根本還不認識教育局的科員呢，又怎麼能把路正紅說得這麼細緻？誰最瞭解路正紅？當然是分管領導方圓；誰最想提拔自己分管科室的同志，當然也是方圓！
　　
　　一時間，大家的目光都都集中到方圓臉上，當然包括翟新文。
　　　　

1832、考驗政治智慧
　　
　　
　　方圓完全不相信，對教育情況並不瞭解的郝丁一，會在正式上班的第一天，這麼大動靜地強勢出擊。這不是郝丁一的性格，在團市委，郝丁一也不是這樣個性的工作風格啊！看看郝丁一，看看翟新文，又看看陳奇志。黨委會上，大家最多的時候都是沉默。陳奇志低著頭，把玩著手裡的簽字筆，仿佛事情與他無關，所以作壁上觀呢！方圓心中感歎：如果不是有陳奇志在旁邊出謀劃策，如果不是有畢全力在背後強力支持，郝丁一敢這麼強勢嗎？今天郝丁一強勢，是因為有人給他撐腰，同時更要擺出一個姿態，給某些人看的，讓人家知道，提拔了他，他不會辜負人家的意圖。嘿，其實郝丁一也挺不容易的。
　　
　　現在，自己既不想得罪翟新文，又不想得罪郝丁一，更不想得罪郝丁一背後的畢全力。這個，絕對是考驗自己的政治智慧啊！但自己的政治智慧實在是有限，有日子沒有見到岳父了，真應該再跟岳父好好地溝通溝通啊！
　　
　　但是時不我待，自己又哪能夠等待與岳父交流之後再來給出一個答案。方圓決定以拖待變，先把這件事拖一拖，這個比較好。想到這裡，方圓的思路清晰起來，抬起頭，迎著大家的目光，說：「郝書記，翟局長，各位同事！我對路正紅同志的評價也是積極的，正面的。路正紅在新聞宣傳的崗位上做了大量的工作，這一點我充分肯定。今天早晨，郝書記打電話問我，我也是這樣評價的。但至於今天是不是研究高教師範科科長的人選，我認為，在四川汶川地震災情如此嚴重的情況下，我們應該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研究如何指導我市學校的防震教育和演練中，投入到為地震災區的捐款活動中。一個科長人選的提出，應該是慎重的，應該是提前醞釀的，應該是充分考慮的。我看到今天的黨委會議程，並沒有這麼一項，所以我提議：能不能等這一階段防震工作告一段落之後，再來研究高教師範科科長的人選問題。另外，作為東州5中的校長，面對著領導們的期望，面對著全市人民的期望，我感覺到壓力很大，我真地很想把工作重心在這一個階段放到東州5中，等高考結束、中考結束再把重心回到教育局。由於我分管教研室，還要指導全市小學、初中、高中的期末考試工作，所以還請郝書記、翟局長充分考慮我的實際情況。要想做好一件事，必須全力以赴，省優質課比賽就是這樣，我什麼都不顧，心思就在這省優質課比賽上，所以才會有一點成績。而高考，我也準備這樣來抓，請郝書記、翟局長、各位領導多理解，多支持。」
　　
　　翟新文抓住了方圓話裡的一句話：郝丁一是早晨給方圓打電話的。翟新文完全明白了郝丁一的拙劣伎倆。一個完全不瞭解教育的空降黨委書記，如果不是陳奇志從中給搗鬼，再加上畢全力早就看我翟新文不順眼，就全力以赴支持，郝丁一有現在這氣勢嗎？今天的突然發難，算不了什麼。方圓看起來是既不想得罪我翟新文，也不想得罪郝丁一，所以採取了以拖待變的方式。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夜長夢多，不如把這個面子給方圓，當然，是我給方圓，而不是郝丁一給方圓。
　　
　　翟新文微微一笑：「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省優質課比賽結束後，方圓同志就提出來，想把精力靠在東州5中的高考、中考上。我完全同意！從現在到高考，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特別需要集中全部力量，全力以赴爭取好的成績。當時我也承諾，以後局機關的工作，在這一個月裡儘量不安排方圓，畢竟我們教育局是為全市教育服務的，也是為人民群眾服務的。人民群眾最關心的就是高考品質，那我們就應該無條件服從於高考。方圓同志未來一個月，除了像今天的黨委會、局長辦公會，一般情況下各部門也不要影響方圓同志的工作，這一點大家是否有異議？」
　　
　　孫紅軍第一個回應：「高考很重要，歷來是教育局每年春夏最最重要的工作。我支援翟局長提出的，讓方局長把工作重心轉移到高考工作中來的意見。」孔麗麗說：「全市老百姓都看著高考，特別是東州5中的高考。方局長如果把精力分散得太多，就有一點樣樣通、樣樣松，實際上對於最最重要的高考，反而不能無法顧及。為了東州教育的大局，我支持方局長去抓高考。」耿清說：「我也同意這個觀點。」汪興邦說：「高考確實很重要。」宋萍說：「方局長這裡有什麼需要工會來支援和服務的工作，儘管開口。」
　　
　　韓素貞今天再次出席黨委會，雖然很想與翟新文鬥，但在高考這件事關教育形象、事關人民群眾對教育評價的大事上不糊塗，畢竟是一個有責任心的老教育工作者。韓素貞說：「高考，一年一回，確實很重要。小方抓高考，有必要集中力量。」鄒志剛是教研室主任，是前任分管教育的副局長，即便是再對方圓有意見，但畢竟對於教育局階段性的工作還是很有發言權的：「最後一個月，雖然抓起來不一定有多大效果，但抓總比不抓好。現在，各學校校長都在拼，如果方圓還沒有把精力用在高考上，恐怕非議肯定少不了。」
　　
　　郝丁一是大失所望。明明是研究人事問題，轉眼間，成了研究高考問題了。這個話題是怎麼轉過去的？幾乎所有的黨委成員都支持方圓，自己能反對嗎？原本是勝券在握，現在被轉換了跑道，竟然一時間找不到了發力點。看一眼陳奇志，陳奇志慢吞吞地說：「方局長把工作重心轉移到高考工作中，我是完全同意的，也是非常支持的。」郝丁一就差一點罵娘了。原來就知道方圓在教育局的影響力不小，現在看來，還真是不小哩！郝丁一想爭取方圓的心，也更加強烈起來：爭取了方圓的支持，一定能夠壓倒翟新文。想到這一層，郝丁一開口說道：「是的，局黨委是為東州教育保駕護航的。在高考這項工作中，局黨委將全力以赴，做到後盾。不過，這高考師範科科長的人選，我們該研究還是要研究。」
　　
　　這是在找回話語的主導權啊！翟新文微微一笑。知道了方圓早晨接了郝丁一的電話，翟新文就放心了。不用說，昨天晚上，郝丁一肯定與畢全力、陳奇志在一起。翟新文說：「郝書記所提的路正紅，確實是非常不錯的一個同志。路正紅擔任副科的時間也足夠，協調服務的能力也很強，我看也完全能夠勝任高考師範科科長職務，在過去的幾天裡，我也曾經考慮過路正紅。既然郝書記提出來了，我看要不今天就表決一下，如果通過，就任命路正紅任科長。」翟新文說著，率先舉起手來。這個面子，是要賣給方圓的。如果自己阻攔，反而讓郝丁一撿了便宜。
　　
　　看到翟新文舉手，孔麗麗、汪興邦迅速地舉手。孫紅軍想了一想，也把手舉了起來；宋萍一直看方圓，但方圓紋絲不動。這麼多的資訊，方圓也需要消化啊！想到路正紅在政策法規寇里確實是最讓自己稱心如意的部下，方圓也想給她一個機會，讓別人知道，聽我方圓的話，好好做事，就會有進步的機會。想到這一層，方圓舉起了手。和平、宋萍立刻舉起了手。耿清笑了笑，舉起了手。這已經超過了半數，事實上得到了任命。
　　
　　陳奇志感歎一聲：唉，自己在夾在中間，要多難就有多難！反正已經得罪了翟新文，堅決不能得罪方圓啊！看看局黨委會上支持方圓的力量，這有多麼可怕呀！和平、宋萍都是在方圓舉起了手之後，迅速地舉起了手，這說明什麼？兩張鐵票啊！陳奇志舉起了手，韓素貞舉起了手，鄒志剛猶豫了半天，也舉起了手。其實鄒志剛原本還想提一提他的人馬，但是小胳膊已經擰不過大腿啦，該同意還是要同意！
　　
　　郝丁一也舉起了手，心中難免有些沮喪：很好的一盤棋，竟然下成這個樣子！
　　
　　翟新文說：「很好啊！全票通過。郝書記，我看會後是不是由方局長代表局黨委，找路正紅談話呢？」郝丁一說：「好吧。方局長，你代表局黨委，與路正紅談話。」方圓說：「好的。我請求，由孫書記與我一起，跟路正紅談話。」郝丁一看看孫紅軍，點頭說：「好。孫書記是黨委副書記，非常合適。」
　　
　　翟新文說：「幹部歸政工科管理，普通工作人員歸人事科。孔局長，把高教師範科、政策法規科空缺的人員情況統計一下，與人事科一起，提幾名候選人選，報到我那裡。」孔麗麗非常配合：「好，今天會議散了就研究。」翟新文說：「孔局長，高教師範科耿局長分管，一定要徵求耿局長的意見；政策法規科方局長分管，一定要徵求方局長的意見。」孔麗麗說：「好。」翟新文微笑著說：「各位，教育系統進行思想教育活動，非常有必要，我完全支持。我有一個提議，今天大家表個態，是支援還是反對在教育系統進行廣泛的思想教育活動？要開展這樣一次活動，必須要大張旗鼓，這樣才會有效果；要開展這樣一次活動，必須要有健全的活動方案，目前這個方案還沒有，需要幾天的時間來制定，並經過黨委會研究決定。郝書記，你說我的話是不是很有道理？」
　　
　　郝丁一頓時有些氣結。孫紅軍說：「我也支援在教育系統開展深入的幹部教師思想教育活動。但是在沒有活動方案之前，不宜盲目開展。我認為深入，不代表大張旗鼓。如果大張旗鼓，固然是轟轟烈烈，但我們教育系統還有何顏面在市直部門中立足？請郝書記、翟局長斟酌。」方圓說：「我同意孫書記的意見。教育的中心工作是教學工作，在高教即將到來的時候，是把主要的精力放到抓教學、抓高考、抓中考中呢，還是放在幹部、教師思想作風整頓中？這個時候，如果開展這樣一次活動，會不會影響到幹部、教師隊伍的穩定，會不會影響到高考的成績？請郝書記、翟局長斟酌。」
　　
　　翟新文心裡這個痛快啊！郝丁一啊郝丁一，你第一板斧提名路正紅，這是將我的軍；你第二板斧借思想整頓將幹部教師中不與你同路的整頓整頓，現在，斧子還沒有揮出來，基本上算是刀柄就斷了。嘿嘿，教育不是你郝丁一一家之天下，你的做法，惹了眾怒啊！
　　
　　韓素貞說：「每年的5月，都是集中抓教學的階段。在這個階段，開展大規模的幹部教師思想教育活動，確實不利於教學中心工作。」宋萍膽小，不代表不精明，她診准了脈搏，小心翼翼地說：「郝書記，翟局長，我有兩個建議。」翟新文笑著說：「宋主席是抓幹部、教師思想作風的分管領導，工會是師德主要負責部門。宋主席的建議很重要哦！」宋萍說：「不敢。我的兩個建議是：暑假，教師都放假了，這個時候開展一次思想作風建設活動，教師有精力，也不會影響到學校的穩定；第二個比較好的階段是教師節。剛剛開學，結合教師節，對教育工作者進行教育，也比較合適。具體的時間，還請領導來決定。」
　　
　　拖死你！翟新文笑眯眯地看著郝丁一：「郝書記，你說呢？」郝丁一鬱悶得要死。今天的黨委會，開局很好，氣勢逼人，但轉眼間，這麼多的黨委委員都表達了不想立刻開展大規模思想作風教育的意思，自己一個人孤掌難鳴，能反對嗎？反對了，如果表決，還有什麼用？看看方圓，郝丁一深刻地感受到：原來不是一個系統的，可以做很好很好的朋友；到了一個系統，難道連好朋友都沒有辦法做下去？看看陳奇志，郝丁一心中想罵：你個笨蛋，你出些什麼餿主意，我今天一舉不成功，以後還怎麼做？郝丁一問道：「陳局長，你的意見呢？」
　　
　　看到郝丁一直接點了自己的名，陳奇志當然知道郝丁一的不滿。到了這個時候，陳奇志能說什麼呢？陳奇志說：「郝書記，翟局長，幹部教師思想教育活動確實很重要，為了避免像羅達甘事件、馬琴事件的再次發生，應該開展一次這樣的活動。在時間上，我同意孫書記、方局長的意見，適當地推遲一下，不能影響到高考。」
　　
　　翟新文決定立刻分化陳奇志與郝丁一：「陳局長說得好啊！陳局長畢竟是做過江南縣教體局的局長，每年抓高考，是很有經驗的。我同意陳局長的意見，高考之前，務必把主要的焦點集中到高考的複習中，而不是分散了太多的精力。」
　　
　　郝丁一這個氣啊！你個陳奇志，把我給賣了，你想兩頭討乖啊！郝丁一無奈地說：「好吧。既然大家都希望推遲這件事，我看就推遲到暑假裡搞吧。」翟新文看著郝丁一，心裡想：到了暑假，能不能搞，還難說呢！什麼叫抓住契機？過了這個契機，誰還願意把教師在暑假裡動員起來，開展這樣的思想教育活動？行，到時候這件事就讓郝丁一搞，暑假不讓教師們放假，要進行思想教育活動，讓老師罵死這個新來的黨委書記！翟新文說：「我贊同郝書記的意見，放在暑假裡搞，不會影響到教育教學這個中心工作。政工科，你們抓緊時間準備活動方案，方案出來之後，要及時地第一時間向郝書記彙報。郝書記說得很對，幹部思想作風建設，是党的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作為局長，我肯定會堅決支持黨委開展好這一次活動。」
　　
　　態度有了，立場也明確，在政治上，翟新文做得非常到位。但又有誰能知道翟新文的真正心思？
　　
　　曹本松說：「好的，政工科馬上就準備活動的方案，及時向郝書記、翟局長彙報。」翟新文笑著說：「多向郝書記彙報。以後，黨的工作，我就不插手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不再兼任黨委書記了，以後黨務工作，郝書記要牽頭！
　　

1833、一個小小請求
　　
　　
　　孫紅軍與方圓，都在孫紅軍的辦公室。兩個人的對面，規規矩矩地坐著剛剛晉升高教師範科科長的路正紅。或許是消息來得太突然，路正紅的臉上，還微微顯出潮紅，激動之心，自然是難以言表。要知道，在市教育局，副主任科員和主任科員一大批，至少有20人；另外，由於教育系統的特殊性，可以從局直屬學校調入需要的工作人員，所以，具備資格來擔任局高教師範科科長的基層學校校長、副校長，也有一大撥人，少說也有100人。按照路正紅的資歷，是從來沒有奢望來擔任師範科的科長的。所以，當消息真地傳來時，路正紅激動得幾乎不知道該怎樣做，是站著還著坐著，亦或是跑出去呐喊幾聲，都無法表達她此刻激動的心情！這就如同是從來沒有奢望中五百萬彩票大獎一樣，突然中了獎，自然是有些喜出望外。
　　
　　就是帶著這樣的心情，路正紅來到了孫紅軍的辦公室。孫紅軍與方圓的臉上，是親切的微笑，讓路正紅安定了不少。孫紅軍看看方圓，說：「方局長，你來吧。」方圓說：「孫書記最能代表黨委，孫書記請。」孫紅軍說：「小路，首先，我和方局長對你表示祝賀，祝賀你被局黨委任命為高教師範科科長。」路正紅激動地說：「謝謝孫書記，謝謝方局長。」孫紅軍說：「這一次對高教師範科科長的審議，是全票通過。每一位局黨委成員，都給你投了贊成票！這充分地說明了，你在政策法規科的工作表現，得到了各位局黨委成員的充分認可。」
　　
　　路正紅的臉又紅起來，比平常看到的她漂亮了許多一般，成熟少婦的風韻清晰呈現在孫紅軍與方圓面前。
　　
　　孫紅軍定了定神，說：「小路，過去的工作做得好，是你這一次進步的重要基礎。在科長的崗位上，你要學習的地方很多，要做的工作很多，肩上的擔子很重啊！」路正紅說：「是的，我要學習的地方很多，我一定好好學習，儘快熟悉工作，儘快勝任工作。」孫紅軍點點頭：「好啊！我和方局長都相信你，能夠做好高教師範科科長。高教師範科，主要是為高校服務、為高校畢業生服務的科室，協調能力、服務意識，特別重要。方局長是充分肯定了你在新聞宣傳中展現出來的協調能力、服務意識、全域意識，希望你在科長的崗位上，能夠更好地發揮你的優勢。」路正紅說：「一定會的，請孫書記、方局長放心。」孫紅軍說：「同時，高教師範科受到的衝擊不小，你要迅速地做好科室內的穩定工作。馬琴同志受到了黨紀政紀處分，能不能安心工作，還要靠科長的努力；另外兩個同志，估計此刻也會心情波動，同時與馬琴同志在心理上肯定會有想法，你還要促進科室的團結；羅達甘留職察看一年，從本質上講，仍然是高教師範科的一員，作為科長，也要注意他的表現；駐甌各高校，都進入了畢業生畢業階段，高教師範科的服務要跟得上，在高校招生考試、畢業生安置與就業、思想穩定等方面，要做的工作不少，所以還需要你迅速地進入工作狀態。小路啊，當官不是享受，而更多地要承擔責任，履行義務。」
　　
　　路正紅說：「是，我一定牢記孫書記的教誨，一項一項把工作做好。」
　　
　　方圓看著孫紅軍，心中感慨：還是孫書記業務純熟，剛才講的這番話，自己是絕對講不出來的，因為自己對高教師範科的功能與性質還不十分瞭解。敢情這個高教師範科，要做的工作同樣不少啊！
　　
　　孫紅軍說：「方局長，你來說說。」方圓笑笑說：「路科長，按孫書記說得去做。我沒有什麼要說的，只有祝福，祝福你在新的崗位上做出新的更大成績！」路正紅說：「謝謝方局長。」孫紅軍說：「好，談話結束。」
　　
　　方圓返回自己的辦公室，路正紅躡手躡腳地跟在後面，跟進了方圓的辦公室。看到路正紅，方圓說：「路科長，有事嗎？」路正紅充分了感激：「方局長，我知道，我能進步，您是我最大的恩人。我都不知道該怎樣謝謝您！」方圓說：「提名你的可不是我呀！」路正紅說：「郝書記提名前，徵求過您的意見，這個我是知道的。」
　　
　　啊？局黨委會還有沒有保密性？這才散會多長時間，這個細節路正紅竟然也知道了。看來，自己在黨委會上，說話還是要慎重，一言一行，都處在監督之中啊！方圓鄭重地說：「提名你也好，推薦你也好，都是立足於工作的需要，充分考慮到你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態度。可以講，是你工作做得好，沒有爭議，所以才會全票通過。路科長，當了科長後，肩上的擔子不輕啊！剛才孫書記講的，我心裡都感到沉甸甸的。」路正紅說：「我一定不辜負方局長的期望，努力把高教師範科的工作做好，並做出成績！」方圓點點頭：「過去五個月裡，你的表現沒有讓我失望，應該說是很滿意！我希望並且相信，在新的崗位上，一定會更好地展露你的才華，做出新的成績。」路正紅說：「我以後會經常向方局長您彙報工作的。」方圓說：「錯。以後你的分管領導就是耿局長了。遇到事情，多向耿局長彙報。」路正紅說：「會的，我一定會按照您的指示，向耿局長彙報工作。不過，在我的心裡，您永遠都是我的分管領導，都是我心裡最重要的那位領導！」
　　
　　這馬屁拍的，讓方圓心裡很舒服。方圓說：「可不能這樣說啊！局裡有郝書記，有翟局長，還有很多資深的領導，我一個年輕人，比你還小幾歲，又怎麼能這樣說？」路正紅眼睛裡飽含深情：「方局長，不管別人怎麼說，我心裡就是把你看作是對我有知遇之恩的領導！我的腦門上，印著方局長的標籤，走到哪裡，我都會這麼認為，我是方局的一個兵。當然，我不會說出去，但會在心裡牢記著這一點。方局長，您以後指到哪裡，我就打到哪裡，您以後想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路正紅的眼睛有些迷離：「做的事情，包含一切。無論做什麼，我都心甘情願。」
　　
　　呵！方圓說：「我就是一個工作狂，對你的要求，就是做好工作，這就是一切。」路正紅說：「我知道。方局長，我有一個請求，我想以後承包了您辦公室衛生的清理工作。」方圓笑了：「法規科的同志會怎麼看，耿局長會怎麼看，局裡那麼多的同事會怎麼看？路科長啊，你的心意我懂。你好好做工作，就是對我最大的感激！當然，你在工作中遇到什麼困難，我也一定會出手相幫的，一切都是站在工作的角度。」
　　
　　路正紅深情地鞠了一躬，說：「謝謝方局長。」方圓也有些感動，伸出手，與路正紅相握：「路科長，我也要謝謝你，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工作的支援，對東州5中的支持，對教育局宣傳工作所做的卓有成效的工作。」路正紅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方圓說：「我還要謝謝你，我辦公室裡窗明几淨，一天一杯清茶，這都是你長期默默無聞做的。」路正紅也動了感情，深情凝視：「方局長，我真地好想一直來負責您辦公室的衛生工作啊！我能做的太有限，您對我的關懷是那麼多，我都報答不過來。」方圓說：「其實我也沒做什麼。快去郝書記、翟局長、耿書記那裡，報個到，聽聽領導的指示。」路正紅說：「好的，我馬上就去。方局長，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請您一定答應我！」方圓說：「好的，我答應你。」路正紅說：「我就是想抱抱您。」
　　
　　方圓一陣頭大。但這個時候，方圓不想拒絕，沒有私心雜念，沒有愛欲情愛。方圓點點頭：「只此一次，下不為例。」路正紅張開雙臂，結結實實地撲到了方圓的懷裡，飽含深情地緊緊地抱住了方圓。把頭靠在方圓的胸膛，路正紅心潮澎湃，激動萬分！
　　
　　方圓也有些激動，但理智一直佔據著方圓的心。幾秒鐘後，方圓輕輕地推開了路正紅，說：「路科長，好啦！」路正紅真地有些戀戀不捨：「方局長的懷抱，好溫暖啊！」方圓說：「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知道嗎？」路正紅說：「我知道！但只需這一次，便足以讓我終生難忘！方局長，謝謝您，給我這樣一個機會！」
　　
　　一個機會？是指當科長，還是指這一次擁抱？路正紅，也會玩曖昧啊！
　　

1834、策劃
　　
　　
　　方圓在與路正紅談過話，就返回東州5中。教育局現在是怎樣的狀態，方圓不想管，也知道自己管不了。估計上午的局黨委會、局長辦公會，給人們帶來的衝擊不小，離開教育局回學校，未嘗不是一種逃避。
　　
　　但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廟。和平的電話追過來：「方兄弟，我今天的表現怎麼樣？」
　　
　　這簡直是幼稚到極點的一句話！這樣的話怎麼能從一個45歲的人嘴裡說出來？方圓苦笑回應：「謝謝和大哥對我的支持。」和平說：「我什麼時候都是支持你的。兄弟，我原來以為，我在教育局的日子是最艱難的，現在看來，還有比我更艱難的。其實天下烏鴉一般黑，部隊裡人事關係複雜，地方上同樣複雜。想找一塊清淨的地方，難！」方圓說：「和大哥，越是複雜的環境，越能鍛煉人。」和平說：「哥老啦，心態與你們年輕人不一樣的。不過，哥現在還是要向你請教一下，你覺得我現在在局，應該持一種怎樣的態度？」
　　
　　方圓明白和平的意思，這何嘗不是他方圓的苦衷？在翟新文與郝丁一的對壘中，不能僅僅理解為是教育局兩個一把手之間的對壘，更要理解成是翟新文與畢全力之間的對壘！別人或許感受不如方圓切膚，翟新文、畢全力，都是對方圓有恩的人，夾在兩個人中間，這還真是一件讓人難以抉擇的事情。
　　
　　想了半天，方圓才說：「和大哥，你知道我就是一個想幹點實事的人。人與人的恩怨，在哪裡都存在，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鬥爭，古今中外，莫不如此。想完全地避開，這個也不可能，我其實也很難。我想，我的態度就是：能避開還是要避開，避不開的時候，誰的意見更有利於工作的開展，更有利於東州教育事業的發展，我就支持誰。」和平歎了一口氣：「從目前情況看，也只能如此了。方兄弟，反正我有的時候也分不清什麼有利什麼不利，只要你同意的，我都贊同；只要你不同意的，我都反對，好不好？」
　　
　　啊？還能這樣！方圓說：「和大哥，你肯定要有自己的主張啊！」和平說：「萬政委去了地震前沿，與兄弟話別。其實我也想去送送老首長，但首長沒請，也不敢去。還是兄弟的臉面大啊！」方圓唏噓：那一天，和平果然是沒有去，反倒黃潤去了。在之前，方圓記得，萬大全與和平的關係似乎更好些。難道最近又發生了什麼變化嗎？
　　
　　回到學校，同樣避不開教育局的事情。孔麗麗打來電話，詢問方圓對政策法規科路正紅離開後的空閒位置有沒有合適的人選。如果以往，方圓肯定說，孔局長想安排誰就安排誰吧。但現在，看到教育局的激烈鬥爭，方圓覺得，政策法規科也必須安排自己的人。方圓說：「謝謝孔局長。這人選我考慮考慮，再告訴您，好嗎？當然，如果翟局長有合適的人選，以翟局長為主。」
　　
　　方圓相信，有了這樣的話，翟新文肯定不會提出自己的人選。可是，自己現在接觸的人也有限，只有68中和5中兩所學校的人脈，誰合適到教育局負責宣傳工作呢？想了想68中的人，方圓想到了董梅，想到了方淑娟，董梅，還是適合於當個分管教學的副校長吧；方淑娟，性格過於嚴謹，不夠活動，從事新聞宣傳工作可需要靈活的協調能力，這也不太合適吧？樂天，樂天倒是合適，但樂天現在已經在教研室的電教館，似乎也沒有必要再轉換跑道吧？
　　
　　其實5中的陳秋蘋挺合適，既能認真工作，也挺靈活。可是，如果把陳秋蘋安排在政策法規科，估計閒話同樣會不少吧？這個陳秋蘋，最近不知道怎麼了，每一次看到她，自己的心裡就有一種不安分的想法。這到底是怎麼了？難道自己忘記了剛剛發生在眼前的羅達甘事件嗎？羅達甘因為與招生辦的女同事通姦，被開除公職，留職查看，妻離子散，身敗名裂，自己又怎麼能犯同樣的錯誤？劉明、羅達甘，有這樣鮮活的反面案例在告誡著自己，自己該怎麼做，難道還不清楚嗎？方圓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把心中莫名其妙升起的那種想把陳秋蘋壓在身下的衝動克制住，又轉向思考政策法規科的人選來。
　　
　　正在這時，辦公室的門敲響。方圓說：「請進。」進來的是學校代理團委工作的周玉潔。周玉潔看到方圓，非常恭敬地問候：「校長好。」方圓笑著站了起來：「小周來了。快請坐。」方圓指了指沙發。
　　
　　方圓現在也能很熟練地運用沙發還是座椅來區別親疏遠近、上下左右了。周玉潔坐到了沙發上，兩腿併攏。東州的5月，天氣已經很炎熱了，這個時候的女性，自然多數都開始穿著漂亮的裙裝。周玉潔自然也不例外，素雅印花的連衣裙，增添了周玉潔更多的的魅力，嫩白修長的小腿，沒有了絲襪的束縛，更加真實而充滿性感。方圓只是這麼快速地掃了一眼，卻發現自己一直在男女方面忽視基本不太用眼睛細看的周玉潔，雖然不是絕色女子，但模樣周正，很是耐看。
　　
　　方圓坐到了單人沙發上，姿態隨意而輕鬆：「小周，有什麼事情？」周玉潔說：「校長，四川發生了嚴重的地震災害，學生們也很關切。我想通過校團委和學生會，發動一次向災區捐款的活動。」方圓說：「好啊！你準備怎麼搞呢？」周玉潔說：「第一就是捐錢。這個肯定大家都會搞，學生自己沒有錢，肯定要向家長伸手。我的想法是：讓學生從自己的壓歲錢裡，自己決定捐多或捐少，最少1元，上不封頂，每一個學生都要捐，奉獻一片愛心。」方圓說：「好。」周玉潔說：「第二個想法是，組織非初三、非高三的學生，利用雙休日，開展一次有償勞動，勞動所得，捐給災區。」方圓一愣：「這個不太好吧？非成年人參加有償勞動，這個是違反國家法律的。」周玉潔說：「說勞動，也不是勞動。我的想法是，與東州市的各新聞媒體聯繫，看他們是否願意與東州5中合作，東州5中的學生替他們賣報兩天，兩天賣報的收入，全部捐獻給地震災區。這樣，既能宣傳東州5中，也能宣傳參與活動的媒體，更能通過東州5中學生的公益性活動，激發起更多的社會人士，積極踴躍捐款給四川地震災區。」
　　
　　方圓的眼睛亮起來：呵，這個主意不錯啊，是個一舉三得的好活動。受教育的是社會各界，也包括東州5中的學生，學生的社會責任感與人道主義精神，都會提升。密切了與新聞媒體的關係，這樣，新聞媒體把這件事當成是它自己的事情，肯定版面很大，宣傳很到位，東州5中也跟著受益，樹立了良好的社會形象。更重要的是，這是比較快地募集社會資金的辦法，讓誰買一份8角錢或6角錢的報紙，告訴他這錢是捐給了地震災區，誰都樂意啊！
　　
　　方圓說：「小周，你的創意不錯啊！是你想出來的嗎？」周玉潔說：「是我想出來的。我怕不太好，向您請示。」方圓說：「你的創意非常好！既教育了學生，又宣傳了學校，還給地震災區實實在在地捐了款，這樣的策劃，體現了你腦子靈、心眼活、創新強。小周啊，這件事要抓緊，時間晚了可就錯失了契機。」周玉潔似乎也興奮起來，說：「校長，我今天就拿出活動方案，請您審閱。」方圓說：「是否需要我來幫你聯繫有關報社的記者？」周玉潔說：「謝謝校長，我自己聯繫就可以。如果有需要，我一定會向校長請求支援的。」方圓說：「好啊！阮校長經驗比較豐富，可與阮校長多溝通。其實也不一定等到雙休日，放學後的時間，在繁華的商業區，在公車站，在人流多的火車站、汽車站，都可以拿出一個小時賣報紙。當然，下午的時間，賣《東州晚報》似乎更合適些。」周玉潔興奮地點點頭：「嗯。」
　　
　　方圓的心裡忽然有了一個新的想法：這政策法規科，讓周玉潔去，不知道她是否願意？不知道周市長是否願意？想到這裡，方圓說：「小周，你把這一次新聞策劃宣傳工作做好，做成功，或許，會有一個更好的工作崗位、工作機會等著你。」周玉潔眼睛亮了起來，但又暗淡下來：「我不想去別的地方工作，如果要去，我爸早就給安排了。我就想在東州5中工作，就想在方校長身邊工作。」
　　
　　聲音幾不可聞，但方圓還是聽到了。方圓的心悸動了一下，感歎萬千：周玉潔不會也有一些別的想法吧？自己對周玉潔，可真是沒有任何一點想法哦！當然，如果自己沒有結婚，那肯定會有想法，且不說周玉潔所表現出來的大家閨秀的氣質讓方圓欣賞，且想想周玉潔的爸爸，是個有上進心的青年人，能沒有想法嗎？一個女孩子，嫁給鑽石王老五，可以少奮鬥二十年；一個男青年，娶了市級領導的女兒，是不是也同樣可以少奮鬥二十年？
　　
　　在周玉潔面前，方圓覺得有必要把話說得透一點，因為她會把話傳遞給周市長。方圓說：「在哪裡工作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促進個人的進步，實現人生的價值。小周啊，我為什麼期望你把這一次東州5中搞的學生為地震災區做貢獻的事情策劃好、組織好？不僅僅這是利於工作的事情，同時也為你提供了一個更好的機會。我在市教育局分管政策法規科。政策法規科分管宣傳工作的同志，已經提拔為另外一個科室的科長，現在，教育局負責宣傳的職位空缺。我分管政策法規科，所以領導也徵求我的意見。如果你願意去挑戰這個職位，那麼你就要把眼前的這一項活動策劃好。策劃好了，我為你說話的底氣自然也足。我相信，在我不同意之前，沒有人能夠佔據了教育局這個位子。我可以給你充足的時間，讓你做好這一次宣傳策劃。」
　　
　　周玉潔抿抿嘴唇，思考了好久。當她抬起頭，目光與方圓的視線交織時，方圓讀出了堅毅與執著：「校長，我一定把這一次為地震災區做貢獻的活動策劃好。我要用自己的實力證明，我適合那個職位。」方圓點點頭：「好。」方圓知道，自己這一回又賣給周市長一個大大的面子。冤家宜解不宜結，多建立一些人脈，讓別人欠自己的人情多一些，這總歸是一件好事。
　　
　　周玉潔站了起來，婀娜的曲線展示出青年女性的無窮吸引力，讓方圓還是忍不住從上到下快速地掃了一圈。周玉潔喜歡方圓這樣看她，不知道為什麼。如果方圓忽視她的裝扮，那周玉潔反而會傷心了。周玉潔說：「校長，那我不打擾你的工作了。我儘快拿出方案來，我期望明天就開始實施這一次活動計畫。」方圓說：「新聞宣傳，宜早不宜遲。我該支持你的，一定會支持你的。」周玉潔的目光絲毫不回避方圓，迎著方圓的目光，鄭重地說：「謝謝校長，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周玉潔離開後，方圓想了一想，給路正紅打電話：「路科長，我是方圓。」路正紅激動得語氣都結巴了：「方……方局長，您找我？」方圓說：「談得怎麼樣？」路正紅說：「壓力很大。耿局長沒說什麼，書記和局長的意見，讓我心裡沉甸甸的。」方圓說：「做好工作是第一位的。」路正紅說：「嗯，我聽方局長的。只要堅定地與方局長保持高度一致，就不會有問題。」方圓笑了：「要是我是泥菩薩自身難保怎麼辦？」路正紅說：「我與方局長共進退。」
　　
　　方圓有幾分感動：「該支持你的時候，我也是會堅定支持的。」路正紅說：「謝謝方局長。請問方局長有什麼指示？」方圓說：「我校代理團委書記周玉潔，要策劃這麼一次活動。」方圓把活動的設想跟路正紅說了說，然後直截了當：「路科長，這一次新聞策劃，你務必要幫助小周做成功，影響越大越好，影響越正面越好。」路正紅有些疑惑方圓是不是跟周玉潔有些不清楚，卻聽到方圓清晰的話語：「你很奇怪為什麼我讓你這樣做對不對？小周是市政府周鵬有副市長的女兒。這件事做好了，對你只有好處，沒有任何一點壞處，明白了嗎？」
　　
　　路正紅的心激動起來：呵，真是好事啊！看起來，周市長盯上了自己剛剛交出去的宣傳職位，準備給他女兒啊！路正紅問：「我到底該怎麼做？」方圓說：「不要大張旗鼓，不能讓教育局的人知道。但是你可以和小周單線聯繫，直接告訴她，我讓你幫她。至於具體怎麼幫，你自己來決定，只有一條：突出周玉潔，你默默在背後。」路正紅是多明白的人啊，說：「請方局長放心，我保證不會把自己的名字露出半點，所有的新聞媒體，都署上記者和通訊員周玉潔的名字。」
　　
　　方圓真地想哈哈大笑。跟明白人說話，一點就通啊！
　　

1835、想當個真男人不容易
　　
　　
　　在學校裡的工作是繁雜的，幾位副校不時過來彙報工作，更有一些中層或普通教師要來找校長，還有一些外來的部門或單位到學校裡找校長洽談業務，看的都是東州5中這塊金字招牌。整個上午和大半個下午，方圓都忙得不可開交，哪裡還有時間去給學生上一節語文課？當方圓想到了這一層，內心深處充滿了失落與遺憾：其實自己想當個好老師，但是當各種事務纏身的時候，人的精力再旺盛，也分身乏術，更何況像教學這樣專業性極強、責任心極重的工作，更不能把精力分散得太多！或許，自己應該慢慢放棄教學了，如果再賴在教學崗位上，那就是有些誤人子弟了。
　　
　　宋思思的電話打斷了方圓的思緒：「思思，你好。」宋思思說：「師兄，你提的那些建議我已經開始在做，短短幾天，已經很有起色。但是你也知道，大成公司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有一筆流動資金，能夠讓資金運轉起來。這幾天，我爸和我媽都跑斷了腿，仍然沒有任何收穫。如果再沒有辦法融到一筆資金的話，大成公司要麼面臨著因資金鏈斷裂而倒閉的危險，或者因為向東州最大的民間拆借公司貸款，而要支付不會低於10％的超高利率而導致同樣的命運。師兄，你一定要幫幫我。」
　　
　　方圓一點都不想拒絕宋思思。方圓知道自己在商場，雖然有過幾次成功的策劃，但是卻沒有在商場真正地摔打鍛煉過，連宋大成這樣在商界工作幾十年的人，人脈如此豐富，都借不來錢，自己一個不在商界的人，又怎麼能借來錢？方圓說：「思思，大成公司需要多少錢？」宋思思說：「如果師兄你說的那些策略都能奏效，那麼也需要2000萬的資金；如果真正能夠讓大成公司全面復蘇，可能需要1個億！」
　　
　　方圓的腦袋嗡的一聲：到哪裡去搞這麼多的錢啊！方圓想起了苗東順，想到了安東升，想到了舒韋蓉，想到了丁春曉，又想到了交通銀行行長喬冠雲，甚至還想到了畢全力。方圓說：「關於錢的事情，我馬上就去想辦法。我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2000萬這麼多的錢，更別說一個億。思思啊，你也不能光讓大成叔和朱蕊阿姨到處跑資金，你作為總經理也應該獨當一面，去承擔起應該承擔的責任。」
　　
　　「嗯！可是……」宋思思似有難言之隱。
　　
　　方圓說：「說吧。跟我說，還有什麼避諱？」宋思思說：「到了大成公司最困難的時候，其實最能看出人心。以前大成公司好的時候，他們都對我爸好，對我也好；現在，大成公司遇到困難了，他們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了，哪怕是我都稱之為伯伯、叔叔的那些人，同樣如此。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在這一次看得特別清楚！也只有師兄您，在真正地幫我們家，幫我爸，幫我！我爸說，當初他真地挺後悔，他為當初對你的態度不好，向你道歉！」
　　
　　呵，對於一個相當自負的中年人來說，給人道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方圓想起了在香格里拉大飯店，宋大成曾經一氣之下掀翻桌子的一幕。形勢面前會低頭的，這句話一點也不錯。方圓說：「大成叔奮鬥的經歷，也非常值得我學習。他沒有什麼可道歉的，他也是因為關心你，愛護你，才說了一些硬話，做了一些事。我都非常理解，也從中看到了大成叔對你的愛有多麼深！」
　　
　　「你真這麼想？」宋思思的聲音裡有些驚喜。
　　
　　方圓說：「當然。思思啊，困難往往最能檢驗一個人的品質。想想我這幾年，遇到的困難都非常之多，壓力也非常之大，但一樣一樣，都挺過來了。困難是什麼？困難是發揚潛力、挑戰極限、增長才幹、獲取成功的敲門磚。不經歷困難和挫折，是難以獲得成功的；即便獲得了成功，那也是暫時的成功，經不起風浪的洗禮和衝擊。」
　　
　　宋思思說：「其實我一直都想做個相夫教子的小女人，我不想在商場上拼。那是你們男人的事情，再大的困難，你們扛起來就好。我多麼想有一份輕輕鬆松的白領工作，然後把重心放到家庭上啊！我不想什麼成功，只要心愛的人成功，就是我的成功；我不想什麼風浪，因為我相信我的愛人一定能夠用他的雙臂和身體保護著我。師兄，男女有別，我一直不想做什麼女強人，也一直不是個女強人。」
　　
　　方圓沉默了。這或許真地是宋思思內心深處的真實思想吧。一個漂亮、有文化又願意做小女人，沒有太高夢想的女孩子，是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理想伴侶啊！面對同樣一件事，方圓講的是知難而上，困難包含著利益和進步的種子；宋思思講的是不想風浪，風浪應該由男人來肩扛。這兩者之間，似乎並不矛盾啊！方圓莫名其妙地產生一種強烈的願望：這個困難應當由我方圓來扛著！
　　
　　方圓說：「思思，能想的路子我會都去努力地嘗試。固然你不想去做女強人，但家庭面臨極大困難的時候，難道你還能逃避嗎？什麼叫同舟共濟？一條船上的人共同努力呀，思思。解決困難除了靠自己，還要把手中可用的資源都用起來。比如，人脈。」宋思思說：「我連畢市長都找過了，我還能有什麼人脈？」
　　
　　方圓的心裡一冷：「畢市長怎麼說？」宋思思說：「畢市長是青聯主席，我是青聯委員，以前就認識。關係雖然不是很深，但畢竟這是我認識的最高領導。當我說了家中遇到的困難後，畢市長說了一大些鼓勵的話，但實質的建議或辦法一個也不出。我說到能不能幫助聯繫銀行給貸款，畢市長當場回絕，說什麼黨最避諱的就是黨員領導幹部與企業、銀行發生利益勾結。他讓我在這件事上還是找別人吧。」
　　
　　方圓的心裡非常失望，對畢全力在這個時候當了縮頭烏龜而失望；方圓的心裡也莫名地有幾分慶倖，自己不會宋思思這麼失望！方圓知道，畢全力現在在宋思思的心目中，雖然貴為市長，但已經是一文不值了。畢全力為什麼這麼做，這是因為畢全力還想著仕途上的進步，不想擔著什麼風險，如果大成公司真地倒閉了，幾千萬或上億的債務導致了銀行企業債務糾紛，必然會對畢全力的仕途產生不利的影響。方圓想到了這一點，也想起了自己：如果自己遇到這樣的困難，怎麼辦？咬咬牙，方圓對自己說：害怕困難永遠都不是我方圓的性格！困難越大，我方圓越堅強；挑戰越大，我方圓更無敵！
　　
　　方圓說：「思思，上一次我提的建議，如果你覺得正確，要逐條落實。特別是企業內部管理，要確保令行禁止；產品品質管制，要確保100％合格。在樹立企業信心方面，要放權給各地的經銷商，合作夥伴，讓他們更靈活地自主決定市場的方向，半年總結一次，把銷售額好、利潤高的經銷商進行重獎，並向全省、全國經銷商傳播推廣好經驗。在轉換企業發展思路上，要以外銷與內銷並重，轉向以內銷為主。思思啊，美國的市場幾年內難以再復蘇了，歐洲好像也舉步維艱，而我們中國人有13億人口，一人需要1件你公司的產品，我們一年就可以生產13億件！這是多麼大的市場！一句話，努力生產中國老百姓需要的、價格上能夠承受得起的、覺得很有必要購買的產品，一定會重振大成公司！」宋思思說：「我一定按你說的去做。」方圓說：「關於資金的事情，我現在就想辦法。」宋思思說：「謝謝師兄。你是一個真男人！」
　　
　　方圓汗顏：「我是一個真男人嗎？」宋思思說：「在我的心裡，你就是一個真正的頂天立地的男人！」方圓說：「等我做好了資金的這件事，你再說吧。」宋思思說：「我等師兄的好消息！」
　　
　　方圓立刻給喬冠雲打電話：「喬行長，你好。我是方圓！」喬冠雲說：「方局長，祝賀你呀！聽說你已經晉升副局長了呀，什麼時候，我給方局長擺個面子，請方局長一定賞光！」方圓說：「喬行長，不敢當。」喬冠雲說：「方局長，我這裡推出一些理財的新產品，不知道你是否感興趣？如果感興趣的話，我確保你在這裡的收益，遠遠超過存銀行定期獲得的收益。」方圓說：「哦？有這樣的好事？如果違法的話，我可不敢參加。」喬冠雲說：「肯定是合法的。定期存款，一年的利率是2.25％，扣除利息稅，只剩下2％。如果參加我這個理財產品，一年的收益率不會低於5％，也就是有100萬的話，一年可以增收5萬元的收益。如果方局感興趣的話，可以聯繫我。」方圓說：「好呀，回頭我讓我妻子跟喬行長聯繫一下。100萬是沒有，但10萬左右還是有的。」喬冠雲說：「那實在太好了，回頭啊，我安排最好的理財師，與方夫人聯繫。」方圓說：「謝謝。喬行長，有事想請您幫個忙。」喬冠雲說：「方局長請講。」方圓說：「我想為一家有實力的好企業幫助聯繫貸款，不知道喬行長是否能給予幫助？」喬冠雲說：「好企業，當然好呀！我們交通銀行東州市分行，一直致力於為企業服務，加強與企業的合作，實現銀企雙贏。不知道方局長是想為春曉食品、帥氣服裝、順風鞋業，還是東升縫紉機協調貸款事宜？當然，方局長介紹的其他企業，我們也歡迎啊！」
　　
　　方圓說：「那真是太感謝喬行長了。」喬冠雲說：「方局長，你介紹的是哪一家呢？」方圓說：「是大成公司，企業法人宋大成。」喬冠雲說：「啊？是大成啊！這家不行，我實在無能為力。」
　　

1836、不容易
　　
　　
　　方圓一下子呆了，剛才喬冠雲的態度是如此之好，轉眼之間，竟然態度如此堅決拒絕。人的變臉難道都是這麼快嗎？難道真地是大成公司出了問題了嗎？
　　
　　方圓說：「喬行長，請跟我講實情，大成公司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喬冠雲說：「方局長，不知道您與大成公司之間是什麼關係？」方圓說：「跟喬行長不說虛話，大成公司的老闆是對我有恩的人，知恩不報非君子。我方圓是有恩必報，這是我做人的原則！」喬冠雲說：「方局長，大成公司其實是一家很有實力的公司，目前的困局主要在兩個方面，一是受美國金融危機的影響，美國老百姓的購買力下降，作為一家以內衣、玩具為主導出口的企業，訂單下降，導致大成公司產能嚴重過剩，開工不足；二是國內經銷的部分，大成公司應收貨款很多，導致大成公司現在資金鏈非常緊張。從我一個外面人的角度，我所瞭解的就是這些。至於企業內部是否存在著其他的問題，我不能妄下斷語。」方圓說：「喬行長，你瞭解這些，已經夠多的。」喬冠雲說：「沒辦法啊！我們銀行也要活啊！我們這些當行長的，不是坐在辦公室裡啥事不幹，而是要研究銀行如何掙更多的錢，完成省行交給的年增長任務。不客氣地講，東州市的各大企業，是個什麼樣的經營狀況，我基本上摸個八九不離十。要知道，如果我們瞭解得不透徹，盲目貸款，造成我們銀行收不回貸款和利息，這責任可是要由我這個行長來承擔啊！我其實也是很痛苦的，優良資產，幾家銀行都爭著給人家貸款，條件一個比一個優惠，我們如果不給更優惠的條件，人家根本不給貸款的機會給我們；那些不良資產或信用的企業，我們又不敢貸，害怕肉包子打狗，有來無回。」
　　
　　方圓感慨：「喬行長也不容易啊！」喬冠雲說：「是啊！方局長人脈廣，還請方局長多給我們交通銀行介紹優質資產。請放心，我們交通銀行向來對於幫助我行的好朋友，從來不會虧待的。」方圓說：「謝謝喬行長。眼下，能解決一下大成公司的資金鏈問題，才是最重要的。喬行長是專家，能不能告訴我，怎樣才能解決大成公司眼下的危機？」喬冠雲說：「一個企業出了問題，首先是企業內部出了問題。一個企業，如果不是內部管理跟不上，即便遇到像美國金融危機這樣的複雜局面，也同樣可以找到新的出路，這就是企業的危機管理機制要有，要健全。我覺得，大成公司現在在管理上肯定是出了一些問題。另外，如果大成公司能夠把國內的應收貨款收回80％，我想資金鏈的問題肯定會得到有效緩解。」
　　
　　方圓又想到了苗東順。真是很奇怪的感覺，為什麼遇到這樣的麻煩事，就會想到苗東順？或許，在應收貨款方面，苗東順可以幫上宋大成的忙。至於企業內部管理，這個要見宋大成，全面瞭解到底是怎麼回事。
　　
　　方圓說：「喬行長，在什麼情況下，可以給大成公司貸款？」喬冠雲說：「方局長，這也就是您，如果是別人，我是絕對不會說的。給大成公司貸款，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您找到一家優良資產的公司作擔保，我也可以給大成公司貸款。」方圓說：「什麼樣的企業可以擔保呢？」喬冠雲說：「我剛才說的這幾家，像春曉食品作擔保，我可以給大成公司貸款1000萬；如果是帥氣服飾作擔保，我可以大成公司貸款2000萬；如果是東升縫紉機作擔保，我可以給大成公司貸款1個億。但是，方局長啊，現在，經歷過許多次血淋淋的教訓之後，企業之間互相擔保，已經越來越慎重了。」方圓心裡多了幾分底氣，說：「謝謝喬行長如實相告，關於貸款，請您多關照，我決定找一家適合的公司為大成作擔保。」喬冠雲說：「我雖然是一個女的，但我也講義氣。只要方局長能找到合適的公司來擔保，我就給大成公司放款！」方圓說：「那麼我們就一言為定。」喬冠雲說：「方局長，您夫人的電話還沒有留給我。我一定派我最得力的理財專員，幫您理好財。」方圓笑了：「喬行長可真是個有心人啊！」喬冠雲說：「合理合法的收入，該掙還是要掙。普通老百姓，才傻著腦袋想著存銀行取利息，利息能跟得上通貨膨脹的腳步嗎？存銀行實際上就是資產縮水；不進行理財，就等著資產縮水吧！」方圓說：「我絕對相信喬行長。」喬冠雲說：「說吧，您夫人的電話。」方圓說了孔雙華的手機號碼，喬冠雲說：「方局長，您跟您愛人打個招呼，別到時候我派了專員過去，她以為是騙子。」方圓說：「好的。」
　　
　　方圓給孔雙華打電話：「雙華，我把你的手機號碼留給了東州交通銀行喬行長。喬行長說幫咱家理理財，一年的收益不會低於5％，也就是100萬一年會有不少於5萬的收益，比銀行的2.25高了不止一倍。喬行長說，她會派一個理財專員去跟你聯繫，你就放心地與他交往。簽正式合同的時候，就到東州交通銀行去，不在家裡簽，確保萬無一失。」孔雙華說：「好的。」方圓說：「我從來不過問家裡有多少錢，現在咱倆手頭上有多少錢？」孔雙華說：「20萬吧。」方圓說：「買房子加裝修不是花了30多萬嗎？」孔雙華說：「你上一次拿回來10多萬，再加上我們兩個的工資，圖書館那邊還開我的工資呢，畢竟我還在哺乳期。」方圓說：「留下5萬，我想給父母重新蓋房，讓父母住寬敞明亮的大瓦房。剩下的，留下生活必須的，都加入理財吧。交通銀行是正規的國有大銀行，不用擔心其違法，我們的收入都是合法的收入。」孔雙華說：「媽還有一些存款，也可以拿出來理財嗎？」方圓說：「可以的。機會難得，喬行長是交通行長的一把手，她不能拿這件事開玩笑！」孔雙華說：「好。老公，晚上回家吃飯嗎？」方圓說：「回不去。今天晚上，教育局要舉行歡迎宴，歡迎原團市委副書記郝丁一到教育局任黨委書記。」孔雙華說：「翟叔叔不再擔任黨委書記了嗎？」方圓說：「是。」孔雙華說：「這不是說，翟叔叔被削了權了嗎？」方圓說：「是啊！」孔雙華說：「老公，教育局有兩個一把手了，您要小心啊！」
　　
　　關切之情溢於言表，讓方圓的心裡有些感動。方圓說：「謝謝。我現在夠小心了。但是身處渾水中，要想一點也不濕身，真地很難。」孔雙華說：「是啊！老公，這件事您要不與爸商量商量。爸現在可是理論結合實踐了，在東州大學聽說幹得是如魚得水了。」方圓說：「是啊，應該找爸商量一下。謝謝你，老婆！你現在越來越具有賢內助的品質了。」孔雙華說：「人總是要長大的。」
　　
　　短短一句話，包含著太多的含義。方圓忽然發現，孔雙華與以往已經很不一樣了，這種不一樣，讓方圓很喜歡。
　　
　　但是，方圓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想孔雙華的變化，去想大成公司的貸款，因為汪興邦已經打來了電話：「方局長，今天晚上的歡迎晚宴，就定在教育賓館。出席的範圍是教育局所有的局領導，和教育局機關的所有工作人員。」方圓奇怪：「汪主任，多問一句。」汪興邦很客氣：「方局長請講。」方圓說：「教育賓館的規模是不是有點低？」汪興邦說：「全國上下都在圍繞著汶川地震搞震救災，如果這個時候大張旗鼓來搞宴請，似乎是很不合適。但是如果不稿歡迎宴，顯得對郝書記不重視。想來想去，還是在我們教育內部的賓館搞一次低調的歡迎宴會。這件事，郝書記同意，翟局長認可。」方圓問：「翟局長今天晚上去嗎？」汪興邦說：「翟局長去。」
　　
　　方圓越來越佩服翟新文的氣度與水準了。哪怕心裡不樂意，但表面上的功夫一定要做足，給郝丁一的面子一定要給足，這才是真正的當一把手的胸懷！自己跟翟新文比起來，還差得遠啊！一個羅達甘想整點事，自己就想到了要苗東順大哥收拾收拾他，這哪裡是黨政領導幹部應有的胸懷呢？方圓感到很慚愧。
　　
　　方圓問：「今天晚上，還有誰來？」汪興邦說：「畢市長說他要出席。方局長，我也多說一句，本來是沒有給畢市長發出邀請的，畢竟這只是咱教育局內部的一次宴請。但是郝丁一書記在我給你打電話前10分鐘，告訴我，畢市長要出席今天的歡迎晚宴。我告訴了翟局長，翟局長笑了笑，說，來了好啊。方局長，我可就只對你一個人講了這些話啊！」
　　
　　得，今天晚上的歡迎宴，註定不會太平靜。翟新文不容易，畢全力也同樣不容易，容易的話他還用出席嗎？自己已經為大成公司的事情鬧得焦頭爛額，現在又要在晚宴上面對著畢全力、翟新文、郝丁一的較力，我方圓容易嗎？做人難，難於上青天，這句話是誰總結的，真說得太好了！
　　
　　還沒有出席歡迎晚宴，方圓的頭已經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