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官場] 局長成長史 作者：徐浩瀚 (連載中)

1845、難題（2）
　　
　　
　　孔子田的態度很威嚴，有上位者的氣場向麻同志撲面而來。麻同志頓時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臉上的笑容都不自然了：「子田，我絕對沒有那個想法。」孔子田說：「你好自為之。今天晚上，我要和我女婿交流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就不在這裡了。」麻博士討好地說：「你那個女婿還真是了不起，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市教育局副局長了，真是前途無量。」孔子田說：「這是我為女兒親自挑選的，我的眼光怎麼能差得了？」麻博士說：「是啊，上一次只是見過一面，就感覺他才氣逼人。子田，提醒你一下，這麼優秀的青年男人，在外面是很有吸引力的。」孔子田說：「你的意思是，像我這樣的老東西，已經沒有吸引力了？哼！」孔子田甩袖而去，麻博士追了幾步：「子田，晚上過來睡吧，我又研究了幾個新花樣。」孔子田沒有回頭，心裡怦然一動，不可否認，自己的這個女學生，在這個方面，為了取悅他，還真是下了一番功夫。孔子田說：「如果我與小方談得太晚了，就不過來了。你研究的那些東西，以後有的是時間。你多把精力放到學問的研究上，而不是放到這個方面，不要忘記，你是一個女學者，而不是一個女演員。」
　　
　　門就這樣哐當一聲被帶上了。麻博士恨恨地沖著門說：「你個老東西，如果不是你能給我錢花，如果不是你能讓我在東州大學職務和職稱上進步得更快，我又怎麼會學日本女優來伺候你？」
　　
　　東州教育局副局長辦公室。方圓與曹本松都抽起了煙。曹本松猛吸一口煙，沉聲道：「孽子啊！」方圓皺著眉頭：「曹科長，不管這多麼讓人難以在心理上接受，孩子是無辜的。」曹本松說：「我姐姐已經與涵涵斷絕了母女關係，我一想起涵涵是那麼漂亮、那麼可愛的姑娘，卻過著這樣非人的生活，我這個當舅舅的，心裡頭真是難過。」
　　
　　快五十歲的男人，眼淚通常基本乾涸，但此刻，當著方圓的面，曹本松竟然是淚流滿面。曹本松的流淚，讓方圓心裡也很難受，比心裡難受更難過的是胃裡難受。方圓感受到了餓，說：「曹科長，要不我們先出去吃點飯？」曹本松說：「吃不下。一點也吃不下。」方圓只能打消了吃飯的想法，大口大口地喝茶水充饑。這水啊，越喝越餓，方圓是心裡加身體一起難受。
　　
　　曹本松忽然又迸出一連串的話：「當初要是你們兩個成了，郎才女貌，該有多幸福，該有多美滿！一個當局長，另一個當老師，一個忙事業，一個忙家庭。在公開的場合，你帶涵涵出去，要模樣涵涵夠漂亮，要談吐涵涵說話做事都會很得體，只會給你長臉，絕不會給你丟臉，是多麼般配的一對！我的老姐姐啊，是她害了涵涵。她貪圖嚴家有錢，但有錢怎麼了，沒有了尊嚴，沒有了幸福，有錢又有什麼用？目光短淺，害得涵涵一生都不幸福，我都不知道該怎樣罵我的老姐姐，才解恨哪！」
　　
　　呵，這話的內容太多，方圓一時還消化不了。不過，當初要真是與蘇睿涵結婚了，倒還真是挺不錯的。蘇睿涵是真正的美人兒，比宋思思還漂亮三分，性格開朗，笑容甜美，身段曼妙，俏臉如花，確實是極品佳人。但是真娶了蘇睿涵，恐怕現在也當不上副局長啦！不管怎麼說，孔子田這個岳父，對自己的事業發揮了很深遠的影響，至少在當上副校長，這與岳父有很大的關係。至於後來，肯定也與岳父有關係，但還有些什麼其他的因素，方圓肯定，汪永生這個拿不到檯面上來的岳父，也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娶蘇睿涵，好是很好，進步不會這麼快吧。唉，許多的問題，沒辦法深想，越想越成了難題，越想越成了一團麻。今天的曹本松，特意來找自己，是什麼意思？蘇睿涵今後的生活，該怎麼辦？方圓的眉頭緊鎖，感到蘇睿涵的問題，簡直是比大成公司更複雜更難解決的問題。
　　
　　房間裡一片沉默。在燈光下，只見一圈一圈的煙霧繚繞而起，兩個人不知不覺地抽了好幾支煙。猛地，曹本松抬起頭，很凝重地方圓說：「方局長，我求你一件事。」方圓說：「您說。」曹本松說：「我本事有限，照顧不了我的這個外甥。方局長，你前途無量，將來還會做更大的官。我懇求你，在方便的時候能夠關照關照我那可憐的外甥女，我真地不忍心讓嚴松那個社會的禍害害死我的外甥女啊！」
　　
　　啊？方圓愣在那裡，不知道該怎樣回答。曹本松說：「我能做的就是，在教育局裡，力所能及地支持方局長。另外，在人事安排方面有什麼風吹草動，」曹本松停了一下，顯然是在猶豫，但終於下了決心，「我提前會向方局長彙報。」
　　

1846、敏感周玉潔
　　
　　
　　星期五的時候，辦公室主任陳秋蘋就把幾份報紙擺到了方圓的辦公桌上。原來，《東州日報》《東州晨報》《東州都市報》《東州晚報》都已經開始刊登東州5中學生廣泛積極地投入到四川汶川地震的抗震宣傳和捐助行動中。包括義賣報紙，包括捐出零花錢和壓歲錢，包括利用課餘時間撿拾有用的廢舊物品等賣的錢。有的事情不大，但貴在「內部有人」，連黨報《東州日報》都對東州5中的學生行動給予報導，高度讚譽。方圓注意到，在新聞稿的署名部分，除了記者名外，還有一個新稱謂「通訊員周玉潔」。
　　
　　方圓說：「陳主任，把小周叫過來。」陳秋蘋說：「好。」方圓說：「學校教師的捐款活動，我們也不能落後的。」陳秋蘋說：「是，今天就準備完成第一次捐款。不知道校長要捐多少錢？」方圓說：「市教育局有什麼要求？」陳秋蘋說：「每人的捐款不少於100元，上不封頂。」方圓說：「知道了。把邱校長和戴書記請過來。」陳秋蘋說：「好。」
　　
　　邱正軒和戴良花來到了校長室。方圓說：「關於給地震災區捐款，市教育局是怎麼組織的？」戴良花說：「方局長不知道，我們更不知道。」方圓說：「看看報導，咱學校的學生都行動起來了，老師們再不行動，說不過去。」戴良花說：「我一直在等市局的消息。」方圓說：「我問問。」方圓把電話打到了汪興邦處：「汪主任，我是方圓。咱教育系統給汶川地震災區捐款的事情，是怎麼安排的？」汪興邦說：「方局長，是這樣的。這一次捐款，從上到下，是黨中央到各級黨委。翟局長指示，由教育局黨委也就是郝書記那裡牽頭組織。翟局長表示，堅決配合局黨委的安排，黨委書記捐多少，他不會少於這個數。」
　　
　　方圓頓時頭就有些大：敢情這裡也有學問啊！郝丁一如果是個明白人，就找翟新文商量一下。如果自己作決定，捐得少，市委那邊會質問；如果捐得多，基層學校和老師們會罵。這個差事，不好幹。
　　
　　方圓問：「局裡什麼時候把捐款的通知下發到基層學校？」汪興邦說：「這件事呢，按說應該快，但現在，翟局長不管，郝書記這邊剛接手，還在研究。」方圓心裡話：得，等著挨批吧。方圓說：「那我們學校先捐著。錢收起來，等局裡的通知了。」汪興邦說：「是啊，這樣舉國關注的事件，行動慢了不太好。」
　　
　　掛了電話，方圓說：「咱學校先搞起來吧。局裡是交給了郝書記牽頭，我學校裡的捐款，就交給戴書記吧。捐款的數額，你們說捐多少合適？」戴良花說：「要不開個會研究一下？」方圓說：「別拖了。今天中午之前把錢收起來，問問局財審科和政工科，什麼時候收。我看這樣的捐款數額行不行？正校300元，副校200，中層100，老師50，這是最低數，願意多捐的，就多捐。」戴良花說：「好的。」方圓拿出300元，遞給戴良花：「我帶個頭吧。」戴良花接過錢：「校長，如果有老師捐得多，超過您，行嗎？」方圓說：「大家量力而為。如果覺得家庭生活很寬鬆，那麼就可以多捐，捐多不限。」戴良花說：「明白了。」方圓說：「邱校長是常務副校長，在這件事，要做好協調與配合工作。」邱正軒說：「知道了，校長。」方圓說：「這幾天，周玉潔一直在策劃學校的新聞宣傳，還挺不錯。如果她聯繫了記者，無論是採訪邱校長還是戴書記，你們都可以代表學校說。」邱正軒說：「還是方校長說比較合適。」方圓說：「我這幾天有事情要忙，學校的事情，還要重點依靠你們啊！」邱正軒說：「好的，校長。有事情我會第一時間向您彙報。」戴良花說：「校長，如果捐款方面有什麼情況，我都及時報告。」方圓說：「好的。」
　　
　　這個時候，方圓的手機鈴聲響起。方圓看了一眼，好像是龍灣區的電話。接起來，果然是龍灣區教體局局長張永進打過來的：「方局長，不知道您最近什麼時間能擠出一點時間？」方圓立刻明白：拿了人家的聽課評課費，就得過去給龍灣區的老師們去聽課和指導。一節課1000元哪！方圓說：「張局長準備怎麼安排？」張永進說：「時間要以方局長的時間為主。您能擠出時間，我們什麼時候都可以；如果您今天有時間，我們今天就可以安排。」張永進說：「方局長，要不今天下午安排3節，怎麼樣？」方圓想了一想，說：「好吧，今天下午。」張永進說：「真是太感謝方局長了。您看我們這邊做怎樣的準備？」方圓說：「跟市教研室聯繫一下，安排哪三個學科的課，就請三位同學科的教研員過去。教研員評，我來評。」張永進說：「這真是太好了。我現在馬上向區委竇書記、區政府羅區長彙報。」方圓說：「這件事就不要驚動領導了吧？」張永進說：「方局長現在是實職副局，是真正的市領導。我只是向竇書記、羅區長彙報彙報，至少我們分管區長要陪同的。」方圓說：「就是聽節課評節課，別大張旗鼓好不好，領導們都很忙。」張永進說：「方局長，我代表龍灣區所有教師，向您表示最衷心的感謝。您能親自來點評我區教師的課，那是我區教師的福氣。全市教育系統誰都知道，這一次省課一等獎的11名教師，除了您本人外，剩下的10人，都是您一手帶出來的學生，都接受過您的指導。您到龍灣區指導一下我們的老師，我們也有信心在未來的高級別教學比賽中取得優異的成績。」
　　
　　方圓說：「張局長真是過獎了。我會用心評好這三節課的。剩下的7節課，你再另外安排時間。」張永進說：「太好了。我馬上給區領導打電話，然後聯繫市教研室的教研員。」方圓點點頭，掛了電話。
　　
　　邱正軒看到方圓下午又要出門，心裡倒也有些開心。方圓在學校的時候，那方圓就是一言九鼎，而自己作為常務副校長，也是一個小媳婦一般；而方圓不在學校的時候，自己就是學校的實際負責人，雖然在財務方面還不能說了算，但至少可以鍛煉自己全面掌管學校的能力，確立自己在學校教師心目中的常務地位。邱正軒說：「校長，您忙你的，我一定配合好戴書記，把捐款的事情做好。」方圓說：「高考不能放鬆。市里來的教研員一定要招待好。」邱正軒說：「今天，劉運堂主任要過來，重點對我校高考理科科目進行診斷性指導。」方圓說：「哦，劉主任要過來，好。」
　　
　　上一次與劉運堂在歡迎郝丁一的晚宴上喝酒，方圓試圖溝通過兩個人的關係。看來，劉運堂已經在行動，以實際行動向方圓表達一種意向。方圓拿起電話，找到劉運堂的手機，撥了過去：「劉主任，我是方圓。」劉運堂意外接到方圓電話，很吃驚：「方局長，您有什麼指示？」方圓說：「剛才邱校長跟我說，你今天要來5中指導高考工作，我表示最熱烈的歡迎和感謝。」劉運堂說：「方局長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事情，您不必記掛在心上。別人能做的事情，運堂也能做，而且做得不一定比別人差。」
　　
　　呵，方圓感慨萬千。方圓說：「瞭解得越多，自然就會越好。劉主任，今天一天我不在學校，還請多見諒啊！」劉運堂說：「方局長忙您的，我來5中就是來工作的。」方圓說：「邱校長、黃校長會做好服務工作的。」劉運堂說：「謝謝方局長。」方圓說：「有事我會給你打電話。另外，如果理科教學中存在什麼問題，劉主任也要直接告訴我。」劉運堂說：「一定會的。」方圓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劉運堂說：「是。」
　　
　　邱正軒與戴良花離開校長室，周玉潔躡手躡腳走了進來：「校長好。」周玉潔很有禮貌。方圓看看周玉潔，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說：「坐吧。」方圓低頭看報紙，仔細地閱讀這幾則報導。周玉潔在門外已經等了很長時間，現在又只能坐在椅子上等。望著方圓凝重的神情、專注的神態、帥氣成熟的儀錶，周玉潔內心蕩起一陣陣漣漪：為什麼好男人都被別人給佔據，為什麼自己遇到的好男人都擦肩而過？試問自己周邊，年齡合適、學歷合適、能力合適、事業成功的男人為什麼會這麼少？為什麼自己的周邊再也找不到一個像方圓這樣優秀的男人？為什麼看其他的青年男子總是覺得他們是如此的幼稚和膚淺？這到底是為什麼？父母、親友，也開始為周玉潔介紹男朋友，周玉潔雖然剛剛大學畢業，已經開始見了一些所謂優秀的男青年，但是無論是誰，只要周玉潔在內心裡把這個男青年與方圓作了比較，這個男青年頓時黯淡無光，周玉潔再也提不起半點進一步交往的興趣。到目前為止，見的幾個，或者是媽寶的，或者是被親友拖著，礙於情面見了，但基本上就是「見光死」。周玉潔已經越來越不耐煩，有的時候媽媽再動員她見男青年的時候，她就直言不諱：「媽，我還小，才23歲。你難道就是這樣急著把我嫁出去嗎？再說了，我才剛剛工作，還沒有轉正，先把工作做好，才是最重要的。一年之內，我不再見任何所謂的男朋友。」一句話，堵死了媽媽的嘴，實際上周玉潔的內心更增添了幾分惆悵：要再遇到一個像方圓一樣優秀的年齡適當的男子，實在是太不容易了。只是方圓已經結婚，而且做了爸爸，方圓也同樣不是自己最意中的那個人。如果方圓未婚，那麼方圓絕對是最最適合自己的伴侶，可是方圓不是未婚了。
　　
　　內心的糾葛，周玉潔沒有辦法跟任何人講，包括父母、閨蜜、同學。暗戀已婚的校長，這樣的事情要是傳出去，那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就是滿城的緋聞，要想再消除影響，簡直就是妄想。生於官宦家庭，周玉潔從小耳濡目染，知道什麼話能講，什麼話不能講。但是這個心事一直憋在心裡，同樣是難受無比，特別是見到方圓的時候，特別是方圓就近在咫尺的時候，周玉潔的心裡特別地糾葛，就像是現在。
　　
　　終於，方圓抬起頭，微笑著注視周玉潔。這微笑簡直就能迷死人哦！周玉潔心如鹿跳，趕緊把視線微微避開，芳心亂跳，微微紅了臉，幾分羞澀悄然掛上雙頰。方圓說：「小周，幾篇報導很不錯，寫得很好，抓的點很好，對我校的工作起到了很好的宣傳作用。」周玉潔說：「路科長幫助很大的。」方圓說：「好好跟路科長學習吧。新聞宣傳是黨的喉舌，正面的宣傳，能夠讓我們的工作更好地展現在人民群眾的面前；而減少負面的宣傳，更是一個新聞工作者或者是分管宣傳的同志所必須掌握的一門本領。」周玉潔說：「我會虛心向路科長學習的。」方圓說：「未來幾天，你要與路科長、阮校長、陳主任加強配合，把學校在搞震救災活動中的事情及時、穩妥地宣傳出去。你的創意很好，讓路科長、阮校長給把握分寸。在這個過程中，你也慢慢體會分寸，同時，與各報社的記者建立起友好的工作關係，為將來更好地勝任工作，奠定基礎。」周玉潔說：「謝謝校長的培養。」方圓說：「望子成龍，望女成鳳，我相信，這是每一個家長共同的心願。」
　　
　　這個時候，周玉潔抬起了頭，目光直視方圓：「校長，我是真心希望，您培養我是因為我的工作做得讓您滿意，而不是因為我父親。」
　　
　　方圓愣住了，看著眼前這個耐看的年輕女孩，品讀著她執著堅定的目光，方圓忽然覺得：自己應該重新審視周玉潔了。看起來，她不希望父親是副市長的緣故而培養她啊！
　　

1847、赤裸裸
　　
　　
　　對於周玉潔的冰雪聰明，方圓笑了：「小周，我來問你，我能在28歲的年齡成為市教育局副局長，成為東州5中的校長，你認為是完全靠能力嗎？」周玉潔想了一想，說：「校長的能力，現在已經沒有人質疑了。但我要說，校長的進步或多或少也與您的岳父有關係。」方圓說：「自己有沒有能力，是工作進步的最重要基礎；但是如果再有人重點培養，那就更好了。完全的自力更生，不如借勢發展，連諸葛亮借箭都知道要借天時、地利、人和，如果沒有東南風這個天時，如果沒有劉備與孫權不得不合作抗曹操的地利，如果沒有魯肅在暗中相助這個人和，諸葛亮就算是再有本領，又怎麼能向曹操借來20萬枝箭呢？在當今的時代，單打獨鬥已經成為過去時，必須要學會一個好漢三個幫，必須要學會借助一切有利於進步的因素，推動自己的進步。」
　　
　　周玉潔沉默了。
　　
　　方圓說：「小周，我很敬佩周市長。周市長雖然從來沒有對我說過，要關照你，但不代表他沒有關心你。周市長很瞭解你的心思，所以從來不會說，你們要關照關照我的女兒。但下面的人肯定會思考，如果沒有關照，為什麼不把你放到11中，而是放到了5中？11中的發展平臺，與5中的發展平臺，能一樣嗎？」
　　
　　周玉潔繼續沉默。
　　
　　方圓說：「周市長希望你走共青團的路子，在學校裡，我可以委任你擔任學校的團委書記。但學校的團委書記是什麼？沒有級別，只是學校的中層，離著副校這個副科級，還有很遠的路。這一次，市教育局空出一個教育宣傳的科員位置，有多少人在盯著，有多少人想去局機關這個崗位？位置只有一個，盯的人卻有很多。小周你想過沒有，我的話固然重要，我推薦了你，但別的副局長呢？是否會把他們的人給推上來？雖然這是我分管的科室，但我只是分管，我的上面還有翟局長、郝書記兩個領導。所以，在教育局我說了不算的。你這幾天可以很好地展示一下你在宣傳方面的才華，這是基礎。但是如果要想讓自己在激烈的競爭中把握勝勢，並確保最終的勝利，為什麼不可以借父親這個天時、地利來再加一把火呢？」
　　
　　周玉潔看著方圓，品味著方圓的話，感受著方圓思維的深度。
　　
　　方圓說：「你現在也有很多不利的因素，年齡小，工作經歷短，還不到八個月吧。你的競爭對手們，有許多都有十年以上的工作經歷。他們三十出頭，年富力強，又在東州教育系統工作許多年，有很多的人脈和關係。你又如何與他們競爭呢？」
　　
　　周玉潔說：「我又不是一定要去競爭這個崗位。我在東州5中挺快樂。」
　　
　　方圓說：「錯！在東州5中，要提副校，你總不能越過這麼多有十幾年、二十幾年工作經驗的教導主任們吧。但在教育局新聞宣傳的崗位，三年後，你就具備了提拔為副科的資格。到時候，如果我用用力，周市長說說話，教育局團委副書記的職位就是你的。誰能與你爭？即便是有人想爭取這個職位，只要有我的力挺，有周市長說話，還有誰會不怕死地往上沖？這就叫借勢發展，這就叫加快發展。如果靠你單打獨鬥，你覺得你還有機會到新聞宣傳的崗位嗎？如果靠你單打獨鬥，你覺得三年後還有機會成為局團委副書記嗎？」
　　
　　赤裸裸的話啊！說話不講這樣的。仿佛是把一切面具都揭掉，讓赤裸裸的身體和心靈都暴露在陽光下，這會讓人害羞的。周玉潔一直在官宦家庭長大，一直面對的都是虛與委蛇，都是點到為止，從來沒有遇到到像方圓這樣剖析得連外表都給剝下來的程度。方圓不但分析了前因後果，更指出了自己的進步與發展之路～～應該說，這條路，比自己在腦海裡曾經設想過的路更便捷，是一條真正的捷徑。周玉潔有些不好意思，但沉穩的個性使她能安靜地坐在那裡，思考方圓說的每一句話。
　　
　　就這樣沉默地對坐。沒有更多的話語，卻似乎是心有靈犀。周玉潔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方圓，原以為自己能夠讀得懂方圓，現在看來，自己對方圓的瞭解還是很有限啊！這個神秘的、透明的、膚淺的、深刻的年輕校長啊，他的內心世界到底有怎樣的秘密，這真是讓人好奇！
　　
　　方圓注視著周玉潔，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自己的話今天有些霸道，如果跟別人，絕對不能這樣講；但周玉潔不一樣，她在政治上絕對有悟性，也很有能力，能夠理解自己的話。
　　
　　終於，周玉潔笑了，笑得那麼甜美、那麼嫵媚：「校長，我聽你的。」
　　
　　方圓說：「每一個人都要自己來謀劃自己的未來，路是你自己選的，沒有人可以替代你。」周玉潔說：「是的，這個我承認。但如果校長替我選的路就是最佳路線，我為什麼不拿來就用呢？」方圓笑了：「聰明，魯迅先生的觀點，拿來主義。」周玉潔說：「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我更容易採擷到甜美的果實。」方圓被周玉潔的凝練概括所讚賞，忍不住贊道：「跟你講話，真地很輕鬆，一點就透啊！」周玉潔的小臉又紅了，跟方圓講話，又何嘗不是一件輕鬆而愉快的事情？
　　
　　其實周玉潔真想留在校長室裡，與方圓說說話。但是方圓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來了，周玉潔知道自己必須要離開了。周玉潔站了起來：「校長，我先走了。」方圓拿起電話，笑著說：「把後面幾天的宣傳做好，到局長辦公會上，我說話也有底氣啊！」周玉潔說：「請校長放心，我一定會做好宣傳的。」周玉潔心裡思忖著：這件事該不該跟爸爸講一講呢？
　　

1848、竇黨濟不簡單（1）
　　
　　
　　星期五的下午，方圓來到龍灣區聽課，沒有想到，謝秉國、李國強知道了消息，也趕了過來，陪同方圓聽課。龍灣區方面，則由副區長鄒儀恩和教體局局長張永進、分管教學副局長蘭剛、教研室主任覃瑞澤等大小官員陪同，齊聚龍灣區實驗小學。在龍灣區實驗小學的階梯教室，座無虛席，全區所有學校的分管教學副校長和相關學科教師，都等在這裡，既是聽課，更是期盼著聆聽方局長的親自點評。在這個下午，方圓又找到了當教育專家的感覺，指點江山，激揚文字，言我所言，點我所點。豐富的聽課經驗，在這個時候，得到了充分地發揮，無論是表揚，還是批評，都切中要害，聽得台下的幹部、教師們都如癡如醉，連連點頭。原本對於這個年輕的市局副局長，還有些懷疑其專業水準；現在，聽了評課，才知道這個年輕的市局副局長，是真正的專家。縱然像謝秉國、李國強、蘭剛、覃瑞澤這樣的教學專家，也同樣感歎不已：方圓在教學方面真是個天才。
　　
　　聽課的間隙，方圓又接到了副局長孔麗麗的電話：「不知道你有沒有想好的新聞宣傳職位的人選？」方圓說：「有。孔局長看看今天的東州各大報紙，上面有關於東州5中抗震救災的報導，作者除了記者外，還有通訊員周玉潔。」孔麗麗說：「方局長的意思是推薦周玉潔？」方圓說：「是，她能力很強，也證明了她能夠勝任這個崗位的工作。」孔麗麗說：「看好這個職位的人很多，競爭很激烈啊！」方圓聽出了孔麗麗的意思，似乎她也有人選，或者其他副局長甚至是郝丁一、翟新文都各自有人選。方圓不繞圈子：「周玉潔是周鵬有副市長的女兒。」孔麗麗「哦」了一聲，說：「我知道了。我要把情況向翟局長彙報一下。」方圓說：「翟局長知道周玉潔是誰。」
　　
　　聽課中間，方圓還接到了宋思思的電話。宋思思在電話裡，竟然是彙報和請示的口氣，把工作的進展情況向方圓彙報，把一些無法決定的事項向方圓請示，讓方圓忍不住唏噓：「思思啊，到底你是老總，還是我是老總？」宋思思的回答讓方圓心裡百葉雜陳：「師兄，你給拿了主意，我就有了主心骨。」方圓只能簡要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宋思思。宋思思說：「晚上師兄能不能過來？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當面向師兄請教。」方圓想都沒有想，就拒絕了宋思思：「今天恐怕是過不去了。我在龍灣區，龍灣區方面肯定不會同意我離開的。」
　　
　　果然，讓方圓要離開的時候，鄒儀恩說什麼也不同意。很快，方圓就接到了竇黨濟的電話：「小方局長，我可是聽說，今天龍灣區的老師們很有福氣，在教學專業技能方面都受益匪淺啊！我已經讓教體局把今天下午的課和小方局長的點評製作成光碟，送給我看一看，到底是怎樣的點評，讓全區的老師們聽不夠，還想聽。」
　　
　　幾句話，讓方圓是既慚愧又親切。方圓說：「竇書記，真是不好意思，又驚動了您。」竇黨濟說：「不叫驚動，而是感動。小方局長分管教學，眾望所歸，但全市那麼大，單單來龍灣區，可見對龍灣區的厚愛。今天晚上，我是一定要敬小方局長幾杯酒。」方圓大吃一驚：「竇書記，驚擾了您，可真是不好。」竇黨濟說：「也不叫驚擾。一直想跟你說說話，機會難得啊！我今天晚上要與香港的客人談事情，本來就是要吃飯。我讓張永進把酒店給調了，與我在一個酒店。中間呢，我過去敬杯酒，咱兩個說說話。」方圓立刻知道，這是無論如何也推不掉今天晚上的宴請了。
　　
　　金龍大酒店。鄒儀恩代表龍灣區，向方圓、謝秉國、李國強和三位教研員表示最熱烈的歡迎，對方圓的精彩點評和三位教研員的指導表示最誠摯的感謝。雖然四川地震災情牽動了全國人民的心，但態度低調而菜肴同樣豐富的招待該辦還是要辦。酒宴進行中，羅殿章區長先來串一場，原來羅殿章也同樣把區政府的一個重要宴會安排到了金龍大酒店。嘿，這一回，可真是給足了方圓的面子，讓謝秉國、李國強等人見識到了方圓的影響力。而竇黨濟的出現，無疑是晚宴的高潮。當竇黨濟的身影剛剛在門口出現的時候，鄒儀恩也好，張永進也好，都一路小跑迎過去。竇黨濟很有風度地點點頭：「今天的活動很好。」鄒儀恩說：「有竇書記的支持，我們一定努力做到最好。」竇黨濟不再說話，而是笑吟吟地走過來，與方圓握手：「小方，好久沒見了，但你的名字可是一次一次地上市委常委會啊！」方圓有些不好意思。竇黨濟說：「市里兩個一把手，對你都很讚賞喲。這在東州市，可是不常見的喲。」
　　
　　竇黨濟的話雖然不是很長，但包含的資訊很豐富。方圓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接竇黨濟的話。竇党濟又與謝秉國、李國強和三個教研員淡然握手，態度很是和藹親切，說著：「歡迎歡迎。」當仁不讓地坐到了鄒儀恩坐的主位。竇黨濟說：「我來給市教育局的領導和專家們敬杯酒，感謝對龍灣區教育工作的大力支持，我先幹為敬。」
　　
　　端起酒杯，與方圓、謝秉國分別碰了碰杯，與坐在對面的李國強等人遙遙意碰，一口而盡。感情深，一口燜，喝酒的每一個細節，代表著一種態度。竇黨濟的態度，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龍灣區委、區政府的態度。誰還敢扭扭捏捏，只需要竇黨濟的目光掃一圈，便足以表達出足夠的指令。龍灣區方面的所有幹部，個個都杯中不留一滴；而教研室的兩位女教研員，雖然不勝酒力，在方圓、謝秉國的目光注視下，根本不需要說什麼，都乖乖地把杯中酒喝乾淨。權力的魅力在這一刻同樣是彰顯無疑。
　　
　　竇黨濟說：「我要單獨與方圓局長喝一杯酒。」方圓在市委常委面前，哪裡還造次？連忙端起杯站了起來：「我敬竇書記。」竇黨濟也站了起來：「小方啊，最近十幾天，不斷聽到你的好消息啊！先是在市委常委會上，看到市總工會把你推薦為清江省勞動模範；接著又接到了市委辦公室的工作簡報，說是你和市教研室在今年清江省優質課比賽中拿到了11個一等獎，開創了東州市教育史上前所未有的好成績，我區也有兩名小學老師拿了一等獎，這同樣也是我區教育史上前所未有的成績啊！市里兩個一把手，提起這件事來，都是讚不絕口。我想起了一句話，不一定恰當，但很能表達我的心情，叫，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將的水準，直接決定著事業的成敗！我們黨的事業，就是需要像小方這樣的強將，需要市教研室這樣的強兵。」方圓說：「竇書記過譽了。我只是起到了一點表率作用，親自去聽課，評課，就是給廣大教研員們做個榜樣，大量細緻而具體的工作，還是教研室的謝主任、李書記、劉主任和教研員們來做的。」竇黨濟笑著說：「該謙虛的時候要謙虛，該自信的時候要自信。這麼好的成績，特別是我們龍灣區也有兩個老師能拿回一等獎，我這當區委書記的很開心哪！功勞該是誰的，沒有人能搶得去。所以，在市委常委會上，研究你任教育局副局長的時候，我也是說了話，投了贊成票的。」
　　
　　這就是典型地賣好了。但在方圓的耳朵裡，卻聽到了竇黨濟對他的厚愛與關懷。方圓說：「真是太感謝竇書記了。我敬您！」竇黨濟說：「好，這一杯，你敬我。」說著，兩個人都把滿滿一杯幹紅喝個底朝天。竇黨濟說：「再倒一杯酒，我要敬小方局長。」
　　　　

1848、竇黨濟不簡單（2）
　　
　　
　　服務員疾步過來，給竇黨濟和方圓分別倒上酒。其他的人都成了觀眾，看著方圓與竇黨濟親熱的模樣，是既羡慕又眼熱，同樣也感慨方圓現在真是各位市領導的寵兒，這份尊榮，全市恐怕再找不出第二個。竇黨濟說：「我給小方局長敬的這一杯是真誠的感謝酒。小方啊，來我們龍灣區聽一次課，評一次課，我們龍灣區將會有數百名幹部和老師受益啊！我聽下面的同志彙報，你答應這學期在龍灣區聽10節課，今天聽了3節，我可是期盼著後面的7節課啊！」方圓連忙說：「竇書記，我一定儘快安排。」竇黨濟說：「好啊！如果有時間的話，如果是提前約定的，我力爭聽聽小方局長的點評。」方圓說：「不敢當。」竇黨濟說：「永進，下一次方局長來聽課的時候，一定要提前向我彙報。」張永進站起來：「是，竇書記。」竇黨濟笑著對方圓說：「如果小方每個學期都能來我們龍灣區聽10節課，那龍灣區的教育事業，一定會蒸蒸日上。作為區委書記，我向小方同志發出最誠摯的邀請，每學期來聽我們10節課，好不好？」方圓實在是難以開口拒絕，只能含糊回答：「我一定盡力。」竇黨濟哈哈大笑：「小方，我這就當是你答應了。永進，每個學期初，主動聯繫方局長，把我們龍灣區的誠意拿出來。咱龍灣區經濟爭第一，教育事業同樣也要爭先創優嘛！」張永進說：「請竇書記放心，我一定及時向方局長彙報請示，邀請方局長經常來龍灣區視察指導我區的教育工作。」竇黨濟說：「方局長同意每個學期來聽10節課，這對我區教育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安排好。儀恩區長，只要方局長來聽課，你全程陪同，無論手頭有多少工作，都要放下。」鄒儀恩說：「是，竇書記。我是很樂意陪同方局長來聽課評課的。聽方局長的課，聽方局長的點評，那是一種享受。待一會兒，您與方局長喝好後，我要單獨敬方局長一杯。」竇黨濟說：「嗯，這個很需要。不但你要敬，我看龍灣區的每一個同志，都要單敬方局長，在敬出我們龍灣區的誠意，敬出我們龍灣區的熱情。」
　　
　　方圓差一點暈倒。這一人敬一杯，得喝多少酒啊！就是鐵打的身體，超人的酒量，恐怕也只能躺在桌子底下了。
　　
　　竇黨濟與方圓喝了這一杯，又敬教研室大家一杯。這集體敬，就有一點場面上走過場的味道了。但方圓很認真，細緻地把謝秉國、李國強和三位小學教研員介紹給竇黨濟，特別是謝秉國、李國強兩位正科級的幹部。謝秉國、李國強都非常感激，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兩個人的名字在一位市委常委的腦海裡掛了號。如果將來有機會晉升副處的時候，竇党濟作為市委常委，對謝秉國、李國強這兩個名字肯定不陌生，至少不會提反對意見，如果再能說一兩句下面的話，那絕對是錦上添花。要知道，在市委常委會上，研究人選提拔的時候，並不是書記一言堂。市委書記、市長的話分量很重，但為了爭取多數常委支持，要經常地向常委們妥協，釋放過一些利益，讓其他常委推薦的人選也能得到適當提拔。特別是市直部門和區縣副職。只是對市直和區縣的正職，市委書記和市長往往把得比較緊，不會輕易做出妥協和讓步。副職多一個少一個，往往不是看得那麼重。因此，每一位常委的支持都很重要。
　　
　　謝秉國也在這個時候抓住時機，在竇黨濟的面前拍了胸脯，表示，市教研室將在方局長的分管領導下，向龍灣區傾斜，加強教學研究的指導力度。這讓竇黨濟在喝這一杯酒的時候，多看了謝秉國好幾眼。
　　
　　敬完方圓，敬完謝秉國等教研員，竇黨濟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又端起一杯酒，說：「我敬龍灣區的同志們。這一杯酒，就是要提要求。東州5中是東州市的驕傲，東州5中雖然是駐區單位，但是坐落在龍灣區，因此，東州5中也是龍灣區的驕傲。更何況，東州5中的存在，不但讓東州5中周邊的龍灣區屬小學萌發蓬勃的生機，顯示出大雞帶小雞的良好發展態勢，同樣，對我區商貿業、房地產業的發展也產生了積極的影響。東州5中周邊的商品房價格直奔3萬一平米，二手房價值也突破2萬元大關，這對龍灣區的貢獻有多麼的大。我希望，區政府在認真做好對東州5中的服務工作。在業務上，我們不能領導東州5中，但是在服務方面，我們可以做的^有很多，比如，城管執法局可以清理5中周邊的浮商遊販，比如交警大隊可以更好地做好5中周邊的交通疏導，比如公安分局可以更好地在5中學校周邊打擊社會青年對5中學生的勒索和搶劫，比如，我們的街道辦事處可以在社區教育等方面主動與5中對接。總而言之，我們能做的事情很多，就看你們做不做。儀恩，把我的話捎到區政府區長辦公會上，各位區長都要研究研究，如何更好地為駐區的對龍灣區各項事業發展有貢獻的單位的扶持與服務工作。」鄒儀恩說：「是，我一定向羅區長彙報，把竇書記的指示精神，在區長辦公會和常務會議上傳達。」
　　
　　竇黨濟對方圓說：「小方啊，東州5中可是我們龍灣區的一個寶啊！如果龍灣區的服務工作做不好，你直接給我打電話，我來批評他們！哪個部門做不好，你都可以直接告訴我！如果這個部門不能及時有效地改正，那我就免了他的職，換能夠服務好的同志來擔任領導，小方你看怎麼樣？」
　　
　　啊？這人情的賣得，簡直比天還高，比地還厚啊！方圓說：「真是太感謝竇書記了，太感謝龍灣區的各位領導。我要敬龍灣區的各位領導一杯酒。」竇黨濟說：「要的，要的。來，我們一直跟龍灣區的同志們喝杯酒吧。」
　　
　　這一杯下肚，竇黨濟仍然沒有要走的意思。竇黨濟又端起一杯酒，對方圓說：「小方啊，我這個區委書記不好當啊！中國總結了十大高危公務員職位，其中這是縣委書記就高居榜首。為什麼縣委書記這麼難幹？因為縣委書記基本上就是中國政治體制中最基層的掌握全面工作的職位，發展的壓力，維穩的壓力，反腐倡廉的壓力，安全生產的壓力，改善民生的壓力，在縣委書記這裡就是集中點。所以，還請小方局長一定要多支援我的工作啊！」
　　
　　方圓說：「我一定盡我所能，支援竇書記的工作。」
　　
　　竇黨濟說：「有小方這句話，我的心裡特別開心。小方啊，東州5中是東州市的第一名校，駐在龍灣區，更讓龍灣區的人民群眾有強烈的願望，希望能夠讓孩子就讀東州5中。我每年啊，都要接到大量的這方面訴求的同志，希望我這個區委書記能夠出面，幫助他的孩子來東州5中上學。在這個方面，小方同志可要多關照我們龍灣區，充分考慮我們龍灣區人民群眾的強烈願望啊！」
　　
　　啊？這個竇書記，強調龍灣區為東州5中做好服務工作，讓我感動得不得了，原來重心放在這裡啊！看看竇黨濟，他的態度是非常隨和親切的，他的謀略則是步步有計步步精確演算過的，別人就算是想不上鉤，也很難啊！一學期聽評10節課；多收一些龍灣區老百姓的孩子，這轉眼之間，兩個其實都是挺難的目標在不知不覺中悄然實現！竇黨濟，不簡單啊！
　　
　　

1849、先付出才會有回報
　　
　　
　　雙休日，方圓是在大成公司度過的。在大成公司，方圓把去年研究帥氣服裝，研究春曉糕點，研究東升縫紉機等企業發展的心得，與近期在網上惡補企業管理相關案例，以及自己在學校管理中的經驗結合起來，對大成公司如何應對危機，與宋大成、朱蕊、宋思思等一起，制定了一個個應對方案。在迎接省素質教育現場會的工作中，鍛煉了方圓細緻周全的工作品質；在領導省優質課比賽的工作中，鍛煉了方圓不怕困難勇敢面對攻堅破難的銳氣。隨著一個個方案的順利出爐，連宋大成都認識到，方圓確實是企業管理的一個具備天分的人才。私下裡朱蕊埋怨宋大成的時候，宋大成沒有反駁，而是意味深長地說：「我老啦，世界是屬於年輕人的。小方很有能力，你們娘兒倆想怎麼辦，就看著辦吧，我不管了。」朱蕊沒好氣地說：「不該管的時候瞎管，該管的時候又不管了。」宋大成也火氣上升：「我怎麼又該管了？我能管得了女兒的心嗎？」朱蕊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方現在有老婆，有孩子。咱思思可是真正的黃花大閨女呀！」宋大成說：「如果女兒願意，你又能怎麼辦？」朱蕊歎了一口氣，也束手無策。
　　
　　宋思思是快樂的。宋思思喜歡與方圓在一起工作的感覺，也很自然地接受了方圓的「領導」，方圓安排她打字，安排她複印資料，安排她下載有關的內容，她都很乖很乖地去做，而且是自覺自願的。雖然在過去的兩年裡，宋思思已經越來越習慣於安排別人做事，下命令，作指示，但現在，她就像是一個辦公室的職員一樣，一切行動聽方圓指揮，還不亦樂乎。她特別喜歡安靜地坐在方圓的身邊，看方圓皺著眉頭凝思默想的神情，特別喜歡看方圓思路頓開眉頭一展的喜悅神情，自己的心啊，已經隨著方圓的喜怒哀樂而喜怒哀樂。
　　
　　方圓不在這裡吃晚飯，吃午飯的時候，便成了宋思思與方圓進行深入溝通的更好契機。宋思思囑咐廚房，做最最好吃的飯，不時給方圓的碗裡夾這個，夾那個，恨不能好東西都讓方圓吃掉，而完全忽視了宋大成與朱蕊大眼看小眼呆若木雞的神情。看著女兒那喜悅的神情，幸福的感覺，宋大成與朱蕊的心裡都不是個滋味。
　　
　　當一個個方案出爐後，方圓等4人又召開了小型圓桌會議。方圓說：「具體方案的實施，我就不參與了。我畢竟不是大成公司的人，但是宋叔，朱阿姨，思思，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這麼多的招數如果還不能奏效，那我覺得中國就不是中國了，因為這些方案，既適合於大成公司的現狀，也適合中國的國情，也與國際接軌。這件事我看就交給思思去為主來實施吧。原因有以下幾點：一，思思參與了這些方案制定的全過程，思思在這個過程中有不明白的，或者說有不同意見的地方，我們都深入進行這討論，並有共識。對於方案在實施過程中可能出現的問題，思思也能找到癥結，然後我再與大家一起研究解決辦法。第二，思思是總經理了，必須要鍛煉獨立自主做決策的能力。宋叔和朱阿姨未來總是要把這一份產業交到思思的手中，思思如果不能鍛煉得精通企業管理，在心理上能夠承受更多的壓力，也是難以順利接班的。第三，思思有文化底子，這個時代，企業發展的方向越來越依靠與時俱進的理念更新、更加科學的企業決策和管理來推動企業的進步，靠經驗，靠膽子來經商的時代已經成為過去時。在知識結構方面，宋叔和朱阿姨確實落後了。這兩天來我講的一些企業管理新理念，思思都聽懂了，宋叔和朱阿姨基本都聽不懂。」
　　
　　宋大成老臉一紅。朱蕊說：「小方你說得對。我和大成就準備讓思思獨立把擔子擔起來，我和大成在後面幫一幫。不過，小方你可一定要多幫幫思思啊！你雖然比思思大3歲，但遠遠比思思成熟。企業經營很複雜，思思還是有些單純。」方圓說：「朱阿姨，幫大成公司，我會盡力的。但是，你越是不敢放手讓思思去獨立管理，思思越難以獨當一面。放手讓她去做吧，我相信思思能做得非常好！」
　　
　　投以宋思思信任的目光，宋思思的心都要融化。如果能夠嫁給方圓師兄，那該是這個世界上多幸福的女人啊！如果可以，我寧願回家做個小女人，把大成公司都交給你來管理。
　　
　　朱蕊說：「關於期權獎勵計畫，我和大成商量過了，我們準備拿出20％的股份來獎勵對大成公司復蘇有貢獻的員工。其中的10％，以0.1％為起點，至多獎勵不超過100名有貢獻的骨幹員工；另外的10％，我和大成的意思是，給你，小方。」
　　
　　方圓大吃一驚：「朱阿姨，我來幫大成公司，並不是為了股份而來的。」朱蕊說：「我知道。但是如果大成公司恢復元氣並更快發展，你就是大成公司的第一功臣，獎勵10％的股份，也不算多。」其實朱蕊還有一層意思，並沒有表達出來，那就是：用股份拴住方圓，以後方圓就必須要盡心盡力地為大成公司的發展做事。
　　
　　方圓說：「這10％的股份我真地不能做。首先，我不是看著10％的股份來幫大成公司的。第二，作為公務員，是不能擁有企業股份，不能直接經商的。」朱蕊說：「但這10％的股份，我們已經決定，轉到你的名下，你一定要收下。」宋思思說：「師兄，你就收下吧。這是爸的意思，我和媽都贊同的。有你在，我們都對大成公司的未來有信心。」
　　
　　方圓心動了。大成公司規模很大啊！10％的股份，這也意味著上千萬的資產哪！可是，有些事情真是說不清，自己能佔有這些股份嗎？看著宋思思懇求的臉，方圓忽然想到了一個主意。方圓說：「好，既然宋叔、朱阿姨有這樣的意思，那我也就不客氣了。股份不必轉到我的名下，就轉到思思的名下吧。讓思思管理這10％的股份好不好？」
　　
　　宋大成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這10％的股份，又何嘗不是在試探方圓呢？現在，方圓說轉到宋思思的名下，這家產還是沒有流入外人的口袋。朱蕊說：「小方啊，這樣好嗎？」方圓說：「有什麼不好？我當公務員，確實不能直接經商的。」宋思思說：「好，那我就代管師兄的10％股份。我會給師兄設一個銀行帳戶，如果大成公司扭虧為贏，那麼每年大成公司10％的利潤，我會打到這個銀行帳戶下的。」方圓說：「銀行帳號也寫你的名字吧。」宋思思點點頭：「好。我會辦出兩張銀行卡，都是我的名字。你拿那張主卡，我拿那張副卡。師兄你當領導後，難免有應酬，難免要有迎來送往，需要錢的話，就直接從裡面支取。」
　　
　　宋思思的考慮真周全啊！這樣細緻周到的安排，讓方圓有幾分感動，也有幾分高興：「好，那我就拿那張副卡吧。」
　　
　　這個時候，方圓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方圓是真沒有想到，這個人會給他打電話。但是，當方圓接起了這個電話，就已經初步地想明白了打電話人的意圖。這讓方圓感慨萬千：人哪，不能總想著回報，那樣永遠不會有回報！人哪，必須要先付出，才能有回報。這些日子，對大成公司全身心地付出，得到的回報是宋大成一家人的充分信任，還意外地得到了10％的股份。而這個打電話的人，大概也是要給我方圓一點回報吧。
　　

1850、無心插柳柳自活（1）
　　
　　
　　給方圓打電話的正是周玉潔的父親，東州市人民政府副市長周鵬有。
　　
　　難怪方圓想了那麼多，在方圓雙休日在大成公司幫著出方案的時候，周玉潔已經在在週五下午組織了東州5中學生閒置物品義賣款項捐助地震災區活動，週六組織了學生義賣報紙捐助地震災區的活動，這兩項活動在週六和周日的報紙都得到了較大篇幅的報導。周玉潔還在周日組織了撿拾廢舊物品，將賣給廢品收購站的款項，同樣要準備送往地震災區。一時間，東州5中成了全市抗震救災的風雲單位，而「通訊員周玉潔」的名號，估計翟新文、孔麗麗甚至包括郝丁一，都已經研究過好幾回了。
　　
　　雖然方圓沒有親自參與這些活動，這些活動都是由邱正軒在組織和配合周玉潔在做，但通訊聯絡還是很暢通的，不斷有新的消息傳到方圓這裡。所以，現在，周鵬有把電話打過來，方圓一點也不奇怪。
　　
　　方圓恭敬地問候：「周市長，您好。」周鵬有說：「小方啊，你好！」方圓說：「請問周市長有什麼指示？」周鵬有說：「指示沒有，但請你吃飯，這個可以有。」方圓說：「謝謝周市長。」周鵬有說：「在外經賓館，一號廳，晚上6點。」方圓哪裡還有拒絕的勇氣，連忙答應：「周市長，我準時到。」周鵬有說：「不見不散。」
　　
　　掛斷電話，方圓對宋思思三人說：「周市長請我吃飯。在這些方案的實施細節上，我就不參與了。思思，我對你有信心。」宋思思的心裡湧上無限的眷戀，依依不捨：「師兄，你為大成付出了這麼多，什麼時候能讓我們請你吃頓飯啊？」方圓說：「這兩天的午飯都很豐盛，都很好吃啊！」朱蕊明白女兒的心思，替女兒緩頰：「思思的意思是，到大酒店裡請你吃頓飯。」方圓說：「紅旗插遍山頭，再吃飯也不遲啊！」
　　
　　宋思思當著宋大成和朱蕊的面，又情不自禁地撲到了方圓的懷裡，失聲啜泣：「方圓，真不想讓你走。」情也依依，愛也濃濃，讓方圓的心產生了彷徨與動搖。但理智告訴方圓：周鵬有那裡，不會是無緣無故地請吃飯。有這樣的接觸市領導的機會，該把握還是要把握。雖然周鵬有不是東州市最大的官，但周鵬有的政治經驗，同樣是自己要好好學習的。更何況，這一次吃飯，周鵬有恐怕還會有意想不到的話要對自己講呢！
　　
　　方圓輕輕地推開宋思思，說：「用心準備方案吧。估計明天大成集團的會，不會太輕鬆。」宋思思離開方圓的懷抱，鄭重地點頭：「再難我也會挺過去的。我不能讓爸爸、媽媽失望，更不能讓你失望。」
　　
　　呵，我的份量比父母的份量還要重啊！方圓感慨萬千：女生外向，嫁了郎，郎的份量將會超過父母的份量。這宋思思，還沒有嫁呢，就已經表現出了嫁為人婦之女子的情感傾向了。
　　
　　方圓說：「我相信你。你必須好好鍛煉自己，必須承擔起你應該承擔的一切，包括榮譽，也包括責任，更包括壓力！只能走順風的船不是最終勝利的船；能夠在順風、逆風中都勇敢前行的船，才能獲得最終的勝利。」
　　
　　宋大成忽然插話：「小方，那個周市長是不是主管外經貿的周市長？」方圓說：「是。」宋大成說：「周市長認識我，知道大成公司。近兩年來，大成作為東州市服裝紡織品出口的大戶，在周市長那裡是掛了號的。可惜，我跟周市長不熟，如果周市長能夠介紹一個新的外貿訂單，對大成公司的帶動作用，就會立竿見影。」方圓說：「有這麼大的作用嗎？」宋大成說：「絕對有。」方圓說：「謝謝宋叔的提醒。如果有合適的機會，我會請周市長幫忙的。」
　　
　　一家人又把方圓送上了車；宋思思又一次鑽到了車裡，送給方圓一個深深的吻。宋大成又歎氣，朱蕊使勁掐他的肉。宋大成小聲說：「無所謂了。我宋大成把個企業快給辦黃了，這臉已經丟盡了；現在女兒又心甘情願當別人的小三，這臉再丟一回，就再丟一回吧。」朱蕊又掐他：「別亂說。這件事最好爛在你肚子裡。你如果還愛你的女兒，你就永遠把嘴給閉上，不准再提這件事。如果方圓離婚，思思就名正言順地嫁給方圓；如果方圓離不了婚，思思也準備一輩子隻愛小方一個人，但這將永遠都是咱家的一個秘密。」宋大成說：「你把別人都當傻子啊！紙包不住火的。包不住就包不住吧。如果把方圓燒得官也沒了，機關也呆不下去了，正好來大成公司。嗯，這個主意不錯。」
　　
　　宋大成不再唉聲歎氣，拉著朱蕊的手：「你還在這裡傻站著幹啥？你要看車震哪！」朱蕊撲哧一聲笑了：「走走走，我們站在這裡，確實礙眼！」
　　
　　當方圓驅車趕到外經酒店的時候，時間已經略微過了一點點。方圓來到服務台，問：「請問1號廳在哪裡？」旁邊一個中年男子忽然開口：「請問，您是市教育局方局長吧？」方圓回過頭，看到了一個比自己大十幾歲的男人。方圓說：「是我。」男人態度頓時熱情起來：「我是東州市商務局辦公室主任許鵬。方局長，周市長和其他幾位領導都已經到了，請跟我來。」
　　
　　1號廳在外經酒店的6樓。當方圓來到1號廳的時候，看到了一號廳已經滿滿地坐了一桌子的人。周鵬有正坐在主位上，與其他人在親切交流著。看到了方圓，周鵬有站了起來，走向門口。方圓幾步迎上前去：「周市長，不好意思，耽擱了時間，向您請罪。」周鵬有哈哈大笑：「來，過來坐。位子已經給你留好了，你就坐在張局長身邊吧。」方圓看了一眼，那是4賓的位置。看看今天來的客人，有一位女士，剩下的都是四十多歲甚至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方圓估摸了一下，自己的級別恐怕是不能坐在張平局長的左首，連忙推辭：「周市長，我坐在這裡不合適吧？」周鵬有說：「今天你是客人，坐在這裡合適，非常合適。坐下吧。」方圓連忙說：「謝謝。」
　　
　　周鵬有返回主位，笑著對大家說：「我特意邀請的這位客人，就是東州市目前除團市委個別同志外最年輕的處級幹部，市教育局副局長方圓。小方今年剛剛28歲，想必他的名字，我們各位早都知道了。今天，就算是見著本人了。」張平伸出手：「了不起啊，方局長。我是商務局張平。」張平坐副陪，看起來今天晚上是負責結帳的人。方圓連忙客氣：「張局長，很榮幸見到您。」張平說：「跟方局長比起來，我們真是老了，不服不行。周市長啊，到現在我們才知道您說的這位尊貴客人，指的是方局長啊！您這搞神秘，讓我們以為來的是七仙女。」
　　
　　大家都笑了起來。周鵬有笑吟吟地問方圓：「小方，在座的各位局長，你都認識誰？」方圓搖了搖頭。周鵬有說：「看來，小方對教育以外的部門，交流不夠啊！以後如果小方願意，我就經常給你打電話，參加一些其他部門的活動，怎麼樣？」方圓知道，這是周鵬有給自己創造機會，連忙感謝：「謝謝周市長。」周鵬有說：「不謝。我來介紹一下這幾位。你身邊的這位是東州市商務局局長張平。以前張局長在外經貿局任局長，現在，按照中央的指示精神，外經局和經貿委、商業總公司等合併，成立了商務局，張局長擔任首任商務局局長。」方圓點頭。周鵬有又依次介紹了東州市煙草專賣局局長董輝，東州石油公司經理鄭海燕，東州市政府副秘書長徐星，東州市交通局局長吳鐵，東州市糧食局局長孫天浩，東州市物價局局長龔喜斌。剩下的一位，就是剛才接方圓的那位，張平再一次介紹，是東州市商務局的辦公室主任許鵬。方圓站起來，一一握手問好，感覺到今天這酒宴的規格不低。
　　
　　周鵬有說：「汶川地震，舉國關注。按照上級的要求，東州市成立了援川辦，我兼任援川辦的主任，徐秘書長擔任常務副主任。現在，四川地震災情嚴重，作為一個中國人，我感到特別憂心。我們作為一級人民公務員也好，作為普通的中國老百姓也好，都應該力所能及地為汶川多做貢獻。我作為援川辦主任，更應該在多為災區人民做點事方面走在全市的前面。為什麼請方局長過來？我不知道大家注意到這幾天的東州報紙，大量地報導了東州5中師生廣泛開展抗震救災活動，東州5中走在了全市的前頭。今天請方局長來，也是來介紹介紹東州5中的經驗，我分管的部門，要認真思考該怎樣在你所在的部門，掀起抗震救災的新局面；煙草專賣局和石油公司，作為駐甌部門，為東州的發展做出了大量的貢獻，在關鍵時刻，能不能發揮出財神爺的優勢，我也是殷切期盼啊！」
　　

1850、無心插柳柳自活（2）
　　
　　
　　董輝苦笑：「周市長的指示，我們什麼時候都要聽的。不過周市長，煙草專賣局歷來是東州市的納稅大戶，我們自身的利潤也很有限的。當然，這一次地震，我們一定會按照省煙草專賣局的指示精神，按照東州市的統一部署，積極參與對災區的援建。」鄭海燕這位唯一的女性說：「周市長，北京總公司、省石油公司，都已經有公文下達。這一次總部將統一行動，我這裡許可權不多，但如果東州市有援川車隊，我保證提供足量的油料供應，優先加，不限量加。您也知道，現在全國柴油都很緊張，現在東州的柴油車，通過最多允許一次在一個加油站只能加200元，有的加油站還沒有柴油可加。我表個態：凡是抗震救災需要加的油料，不管有多大的困難，我這裡都想辦法克服，確保抗震救災車隊的油料供應，好不好？」
　　
　　周鵬有說：「那就先謝謝鄭總啦！董局長啊，鄭總能做出這樣的承諾，我對運送救援物資的援川車隊就放心了。我就是欣賞這種務實的工作作風。鄭總是巾幗不讓鬚眉啊！這份魄力也是魅力喲！」董輝說：「煙草專賣局其實也已經有了一些設想，但還需要局務會議研究，並上報省局批准。周市長啊，我們這個積極參與，同樣是不落人後的。按說在局務會議通過前，在省局批准前，我有些話不能說，但我作為一個有良心的中國人，當然心系災區的人民。除了我個人積極捐款外，煙草專賣局準備贊助市委市政府部分租用援川大卡車的費用。周市長也知道，假如租100輛卡車，這路上跑十幾天，這費用也不會少的。」
　　
　　周鵬有眉開眼笑：「董局長，那我就等著煙草局的好消息了。」董輝苦笑：「一定不會讓周市長失望的。」周鵬有說：「各位局長，駐甌的石油公司、煙草專賣局可是走在我們大家的前面！」
　　
　　周鵬有看糧食局局長孫天浩。孫天浩說：「周市長，糧食局比不了交通局、商務局，在各大局裡不起眼。但我們也有為災區人民做貢獻的強烈願望和堅定決心。我已經在局務會議上要求各糧庫，挖掘潛力，拿出辦法，給四川地震災區的人民捐獻一定數量的糧食。當然，我們捐獻的糧食，前提是要保障東州市的糧食安全，留足180天的周轉儲備，再多出來的部分，只要是市委市政府同意，我們就可以捐獻給災區人民。」周鵬有說：「好啊。這件事我會向宋市長彙報的。」孫天浩說：「周市長，我們能捐得出糧食，但沒有財力把糧食運到災區去，這個還需要市里想辦法。」周鵬有看董輝。董輝苦笑：「周市長，這件事，煙草局一定抓緊研究。糧食局孫局長要是把糧食都捐出來了，卻運不到災區，我們心裡也不落忍哪！」周鵬有說：「部門與部門之間的配合，有多麼重要！孫局長，你等我的消息。你給我出個頂天的數，然後呢看市里同意捐多少。數兒出來後，你聯繫董局長。這樣的好事，一定要大力宣傳。這個方面，小方局長有經驗，孫局長多與方局長溝通，看如何抓住點，把好事宣傳好。」孫天浩說：「一定。方局長，多支援啊！」方圓說：「一定盡力。」
　　
　　周鵬有看商務局長張平。張平說：「周市長，商務局除在商務局內部開展捐款捐物活動外，還準備下文發動商貿流通領域的所有企業，積極捐款捐物。外貿、內貿、物流，只要是商務局管轄範圍的大小企業、公司，一個也不放過。」周鵬有說：「是啊，眾人拾柴火焰高。我們什麼時候都要緊緊依靠人民群眾，相信人民群眾。」張平說：「當前，災區人民最需要的就是衣服、救災帳篷。衣服，我準備發動企業捐獻；救災帳篷，看市里能不能政府採購一些。」周鵬有說：「張局長的意見很好啊！我們在援助的時候，要充分考慮到，災區人民最需要什麼。」張平說：「可惜的是，目前帳篷的生產企業太少，如果政策採購1萬件的話，恐怕東州本地的企業產能不足。去外地採購，外地的帳篷類企業也不多，主要集中的台州、寧海等地，估計當地的生產任務也很重。這才是我發愁的地方。」周鵬有說：「嗯，這是個難題。」
　　
　　方圓忽然想起了曾經與宋大成交流過，問能不能生產帳篷。宋大成表示，玩具生產工廠把生產線稍作改造，就可以生產帳篷。方圓突然又開口：「周市長，張局長，我知道有一家公司具備大量生產帳篷的能力，也知道這家公司的老總有改產帳篷的意願。」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方圓這裡。方圓心一橫，不緊不慢地說：「周市長、張局長或許還比較瞭解這家企業，大成集團，主營是內衣與玩具出口，也有一部分內銷。大成集團，有意願想把玩具生產停下來，改產帳篷，目前已在進行生產線的改造。如果張局長準備採購救災帳篷的話，可以與大成集團聯繫一下。」
　　
　　周鵬有看著方圓，心裡琢磨著方圓突然開口的意圖。早就聽說方圓與企業界的關係挺深，策劃春曉糕點，大獲成功；策劃帥氣服裝，帥氣服裝現在成了東州市服裝行業的明星企業；幫東升縫紉機策劃，東升縫紉機的規模現在擴大了數倍，已經成為東州市納稅排名前5名的大企業。現在，方圓又提這個大成集團，不知道方圓與這個大成集團有什麼樣的關係！
　　

1851、看人下菜碟
　　
　　
　　不管什麼理由，周鵬有決定賣方圓一個面子。幫助女兒設計了最佳的進步路線，這是一件大事，也是周鵬有認為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學校的層面還是低了些，即便是幹到學校團委副書記，也是副股級。到市教育局則不一樣，在政策法規科工作兩年，提拔為局團委副書記，這就是副科了；再轉到共青團市委，就可以提拔為正科了。如果在教育局系統內轉正，同樣時間不會很長；轉成局團委書記後，再做出一點成績，就可以找一個合適的契機調團市委，這個時候就可以提拔為團市委副書記，就是副處級了。周鵬有很讚賞方圓的眼光，也從心裡對方圓關照女兒的進步感到高興。
　　
　　周鵬有笑吟吟地看著方圓，說：「小方，宋大成我是認識的，大成公司多年來在東州的出口行業佔據了一席之地。今年美國金融危機，其玩具生產、內衣生產聽說都受到了很大的影響。」方圓說：「周市長看起來對大成公司很瞭解啊！玩具生產確實遇到了很多的問題，但內衣生產目前要準備擴大規模，出口與內銷並重，都是在商務局的領導和指導下。多年來，大成公司給東州市上繳了許多的稅收。現在，地震發生了，大成公司想將玩具生產廠改造成帳篷生產廠，為災區做貢獻。這需要周市長和張局長，需要各位領導的支援。」周鵬有說：「張局長，不是擔心採購不到帳篷嗎？我看可以跟大成公司聯繫一下。」
　　
　　商務局長張平似乎有點明白：原來周鵬有讓方圓來，是把他不好說的話，通過方圓的嘴說出來呀！張平說：「好的，周市長。方局長，還要麻煩你引薦一下呀！雖然大成公司在商務局早就掛了號，但我與大成的老總不太熟。」方圓說：「不知道張局長哪天有時間？」張平說：「抗震救災這件事刻不容緩，明天一早吧。上午8點怎麼樣？」方圓說：「好。」
　　
　　這可真是意外之收穫啊！方圓驚喜萬分：有了這一份政府訂單，相信大成公司能夠迅速地起死回生；有了這一份政府訂單，還擔心交通銀行不給貸款嗎？但方圓隨著當官越久，城府越深，他真誠地感謝了周鵬有和張平。
　　
　　酒宴繼續進行，喝的是好酒，吃的是美味，談的竟然全是工作。這或許也算是中國的國情吧！黨政系統只有極少的酒宴，與工作無關。在這一次酒宴上，周鵬有落實了援助的車隊，落實了油料的供應，發動了更深層的捐款，對增援糧食、生產帳篷形成了初步的意見。周鵬有強調了，這些工作由政府副秘書長、援川辦副主任徐星一一負責落實到位。
　　
　　在各自為戰階段，周鵬有主動與方圓喝酒。大家看在眼裡，都沒有覺得太多詫異。方圓的名頭，作為各局的負責人，早就耳聞，都或多或少知道王國棟書記、宋雲生市長都非常賞識方圓。當兩個一把手都賞識一個人的時候，這提拔就不會有任何阻力，所以才有28歲的副局長。有一些人甚至還知道，方圓是東州大學常務副校長孔子田的女婿。
　　
　　周鵬有說：「小方啊，我敬你這杯酒，要表達我對你的感謝。」話點到為止，方圓立刻就明白了，自然也是點到為止：「周市長，這點力所能及的事情，都是我應該做的，也是我分內能夠做的。」周鵬有點點頭：「這幾天5中的教育宣傳，時機掌握得很好。」方圓說：「創意不是我提的。但活動開展起來後，自然要給予全力的支援。這畢竟是當前全國人民的大事，對於好多人來說，也是大事。」周鵬有說：「好。以後有什麼事，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有的時候，我得到的資訊太少了，別人不說，我就不知道。」方圓說：「會的，我一定會及時向周市長彙報。」
　　
　　幾位局長都看得雲山霧罩。周鵬有與方圓打啞迷，但配合很默契。幾位局長都看出來了，這位分管副市長，與方圓關係非同一般。都是在官場浸潤幾十年的人了，浸潤得越久，都是成了精的人物。自然，大家也放下心中對於方圓太過年輕就到副處級的或多或少的不滿，都與方圓把酒言歡。一些局長甚至看到了很現實的利益：與方圓搞好關係，將來拜託方圓將有關同志的子女轉到東州5中讀書，這總可以吧！
　　
　　大家都互換了名片。喝到後來，幾位年長的局長們似乎都與方圓成了親密無間的好兄弟，好朋友，稱兄道弟，摟肩搭背，仿佛之前已經認識許多年。酒宴快要結束，周鵬有再一次強調：徐星副秘書長把今天達成的一些共識或者意向負責落實到底。張平也對方圓再次叮嚀：明天早晨8點，他在辦公室等著大成公司的負責人。
　　
　　大家都送周鵬有先上車。周鵬有上車後，按下車窗，招呼方圓：「小方，過來。」方圓走過去，恭敬地問：「周市長，有什麼指示？」周鵬有說：「小方，東州5中如果有必要加強國際交流的話，我分管外事外經工作，可以聯繫國際上的知名中學，為你們的合作牽線搭橋。」
　　
　　又是一個意外之喜。方圓忽然發現，自己的思路也並非是完美無缺的，至少在視野方面，還僅僅停留在抓好教學成績上。而今天周市長給自己提了一個醒：學校間的交流與合作，特別是與國際上的知名學校結成姊妹學校或達成合作共識，那麼東州5中的發展，肯定會躍上新的臺階！
　　
　　方圓誠懇地向周鵬有致謝：「謝謝周市長。在加強學校的國際合作方面，我肯定會麻煩周市長多指導，多幫助。」周鵬有說：「沒有麻煩，這也是我的工作。市對外合作辦公室也是我分管的部門，外辦主任出差了，本來今天也應該來。這樣吧，我再找機會，介紹你和外辦主任認識認識。」方圓說：「謝謝周市長。」
　　
　　徐星、張平等人更加堅定了心中的猜測：周鵬有副市長與方圓之間，關係真不簡單。
　　
　　方圓與各位局長話別的時候，各位局長的態度自然是更加熱情了些。張平甚至親自關照：「方局長怎麼回家？」方圓說：「今天我沒有帶司機，車停在這裡吧。我搭一輛計程車回家。」張平說：「這怎麼能行？許鵬，安排局裡的司機，送方局長回家。」辦公室主任許鵬連忙答應。方圓說：「不用的。剛才許主任已經給了50元的車費，我搭計程車也用不了的。」張平說：「各事各碼。許鵬，一定要安排好。」許鵬見識到了方圓的能量，感慨萬千：官大一級壓死人哪！自己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同志，要為一個二十多的年輕同志服務，這是什麼世道？
　　
　　到底是商務局召喚來了一個司機，開著方圓的車，送方圓回家。在自家的樓下，方圓在司機離開後，給宋思思打電話：「思思，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宋思思驚喜：「什麼好消息？」方圓說：「明天上午8點，市商務局張局長，要見大成公司的領導，商談生產救災帳篷的事。你們玩具車間改造進行得怎麼樣？」宋思思說：「已經開始試生產帳篷了。」方圓說：「好。我估計呀，明天張局長與你們見了面之後，肯定還要考察你們的公司，看看你們生產帳篷的能力。要做好各方面準備，力爭把政府的這一單拿下來。我敢保證，這一單政府採購，不會拖欠大成公司一分錢。有了這筆資金，大成公司的很多計畫就都能變成現實了。」
　　
　　宋思思欣喜萬分：「真好呀！謝謝你，師兄！你是我們家的大救星，你也是我的大福星！」方圓說：「我們準備得越充分，這一單拿下的可能性越大。你今天晚上準備好一份簡要的但能清晰表達生產計畫和生產能力的方案，明天帶給張局長。」宋思思說：「明天我去嗎？還是讓我爸去吧！」方圓說：「如果為了體現對這件事的重視，我建議你與朱阿姨去。一個是總經理，一個是董事長，這才體現了對張局長的重視。」宋思思說：「爸這幾天心裡不太好受。」方圓說：「宋叔即便是在後勤部長的崗位，也一樣會發揮重要的作用。只是危機時刻，他的火爆脾氣不利於公司的發展。等公司運轉恢復正常後，再決定宋叔是不是重新出山，好不好？」宋思思說：「好。師兄，我又想起一件事，現在大成公司欠原料廠家的帳也不少，所以許多原料廠家都要求我們現錢交易。如果真地訂單下來了，我擔心沒有足夠的生產流動資金。」方圓說：「只要拿下了政府的合同，帶著這份政府合同，我來給聯繫銀行貸款。」宋思思說：「那真是太好了。師兄，我……我都不知道該怎樣感謝你！你為我家做的事情太多，而我能為你做的太有限。師兄……」宋思思又嚶嚶地哭了起來。
　　
　　方圓的心軟了。宋思思的性格確實是柔弱了些。雖然在商場鍛煉了兩年多，看起來外表是堅強了許多，作風是幹紅了許多，但實際上內心依然是脆弱的。在這一次大成危機中，宋思思無力面對重重困難的軟弱個性，表現得淋漓盡致。或許，宋思思真地不適合來當大成公司的掌舵人，而我方圓來當這個總經理更合適些，因為我方圓的性格才是那種不怕困難，不怕挑戰，不畏挫折，愈挫愈勇的人！
　　

1852、玩死你！
　　
　　
　　星期一7：30分，方圓就趕到了學校。方圓給宋思思打了一個電話，得知是宋大成、朱蕊和宋思思三個人將一起去見商務局局長張平。方圓苦笑：思思在擔當方面，還是缺少勇氣啊！或者說，她的自信心依然不足，一直以來，依賴宋大成和朱蕊，即便是當了總經理，依然改變不了這個潛意識。唉，難道思思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嗎？難道思思真地要依賴別人一輩子嗎？依賴不動了宋大成，她還能依賴誰？方圓的心有些亂。
　　
　　方圓迅速地組織了學校的校務會。方圓聽取了各位副校長對上周工作的回顧，對新一周工作的打算。方圓說：「過去的一周，學校在邱校長的主持下，在各位副校長、主任的共同努力下，一切都朝著既定的目標順利前進。我特別要表揚周玉潔老師。她結合學校共青團的工作，開展了一系列援助四川地震災區的活動，並及時聯繫媒體，很好地宣傳了東州5中，宣傳了我們東州5中學生的社會責任感，對東州5中有積極的意義。這樣的創新意識和創新工作，大家都要認真學習。現在，離高考和中考越來越近了，我們的中心工作什麼時候都不能放鬆。不管是援助地震災區也好，還是社會活動也好，都要為高考和中考這個中心工作讓路。我只看結果，邱校長，黃校長，戴書記和各位主任，都要把心思更多地放到中心工作中，如何臨陣磨槍磨出鋒利和光亮。我對各位的期待是：既看過程，更看結果，結果比過程更重要。」
　　
　　方圓的目光掃過全場，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了像劉明一樣威嚴的目光！不知道為什麼，大家的心裡對方圓都有一種敬畏感，包括一向張揚的那紅。
　　
　　方圓說：「我馬上要到局參加週一例會。學校的工作，邱校長主持；財務上，找阮校長；日常事務，找陳主任。大事，大家都可以及時向我彙報，我的手機一直開通。邱校長，你繼續主持後面的會議吧。」邱正軒說：「好。」
　　
　　大家都站起來，送方圓到會議室的門口。方圓擺擺手，邱正軒的電話已經打到了張國亮那裡：「國亮，趕緊準備好車，校長要去教育局開會。」方圓看一眼邱正軒，目光與邱正軒相碰，方圓會心地點了點頭。邱正軒很得意，但那紅在方圓拐下樓梯之後，還是小聲嘀咕一聲：「馬屁精。」黃嘉偉似乎也有些不恥邱正軒的馬屁，看了那紅一眼，沒有說話。
　　
　　來到教育局，主動跟方圓打招呼的人更多了。大家都親熱地喊著「方局長您好」或其他稱呼，似乎都忘記了方圓實際上很年輕，比他們小許多。方圓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政策法規科科長滕飛躍和局長助理、教研室主任謝秉國已經站在那裡了。看樣子，這是向分管局長彙報工作。
　　
　　方圓說：「謝局助先來吧。」打開辦公室，就看到辦公桌上已經擺上了一杯清茶。桌上有留言：「方局長：以後您辦公室的衛生，我承包了。路正紅」方圓的心裡感到一陣溫暖，但又覺得不妥。這件事啊，還是要找路正紅再溝通溝通。辦公桌的旁邊，整整齊齊地擺著七、八份報紙，方圓看一眼就知道，這是關於東州5中在抗震救災捐款的系列報導。路正紅心可真細啊！方圓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路正紅在上個周那結結實實的一個擁抱。
　　
　　謝秉國說：「方局長，我向您彙報一下過去一周教研室的工作，請示新一周教研室的工作。」方圓說：「在例會上不是要說嗎？」謝秉國說：「還是應該先向方局長彙報彙報，方局長如果有不同意見，在例會上就修改或不說了。」方圓說：「那說說吧。」
　　
　　謝秉國彙報了有關的工作。方圓說：「謝局助，你的這些工作打算都很好，我就提一點：一花獨放不是春，百花爭豔才是春。你在東州5中下的功夫，我知道。即便我不是5中的校長，我也支持你選擇一所學校率先突破。要是平均用力，確實難以在清江省一炮打響。謝局助，你是我的恩師，我說的都是心裡話。我要提醒你的是：在重點突破的同時，要注意其他所有的學校都要走得到。」謝秉國說：「是，在高考之前，我一定安排所有的局屬學校走一遍，還有縣屬中學也爭取多走幾所。」方圓說：「這樣至少可以堵住部分人的嘴，雖然還會有種種傳言，但我們有說服力。」謝秉國說：「是。」方圓說：「還有其他事嗎？」謝秉國欲言又止。方圓說：「直說，在我面前，什麼都可以說。」謝秉國說：「到四區五縣調研教學工作也好，到局屬中學調研教學工作也好，如果方局長有時間的話，這最好不過。」方圓說：「其實我是真想把精力都放到東州5中去。」謝秉國說：「這個請方局長放心。有我的教研員在督促著，只會更扎實。哪一個教研員，都至少有帶10年高考或中考的經驗，省高考出題組的出題思路甚至都能猜個三五分。」方圓說：「好，只要時間夠，我一定和你一起下基層。」謝秉國說：「謝謝了。還有一件事。」方圓說：「請講。」謝秉國這才把想說的重點提了出來：「方局長，你知道我這個教研室主任，看似管全市的教學工作，外面的人都以為我很有權力，但實際上我只是一個正科級。所以，求我轉學的人也特別的多，這其中也包括請求到5中讀書的朋友。」方圓頭也有些痛：「謝局助，你可知道，我去年剛剛來5中的時候，看到楊芳校長手裡壓著這麼厚的一打條子呀！」謝秉國說：「是，我知道。這其實就是老百姓對優質資源的渴求和優質教育資源相對不足之間的矛盾。」方圓說：「去年楊校長同意進幾個與你有關的孩子？」謝秉國說：「7個。」方圓說：「今年不超過這個數，我想辦法給你辦。」謝秉國說：「可是，方局長，今年找我的人已經過百人，我這裡痛苦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方圓說：「我現在沒有放一個人，但從學校辦公室登記的情況看，已經超過1000人。」謝秉國說：「是啊，如果今年的高考再創造前所未有的成績，估計上萬人也有可能！」方圓說：「12個班，600人，考取的至少要400人吧。就200個學位，我這邊的壓力也很大的。我估摸著，市領導，教育局領導，其他各局的領導，方方面面的電話打過來，我這裡也招架不了。」謝秉國說：「是這樣。其實我也不斷地往外推，說我辦不了，不要找我，但找我的人依然層出不窮。如果是其他學校，還好說一點，畢竟教研室主任還有幾分面子，又掛著局長助理的頭銜。而5中不同，首先你是我的分管領導，是上級；其次，全市關注度也很高，估計找翟局長和其他副局長的人也很多。但推都推不掉，我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方圓苦笑：「一共200個學位，給你100個，你想想可能嗎？」方圓的語氣嚴厲起來：「有些事情，我這個副局長都辦不了，你辦不了，就不要隨便答應別人。關於擇校東州5中的問題，以後沒有翟局長和我的同意，誰也不能輕易答應任何人！」謝秉國心中有些不滿，但不知道為什麼，確實有些敬畏方圓，連聲說「是」。
　　
　　滕飛躍進了門，就開始檢討：「方局長，這幾次東州5中的新聞宣傳，法規科跟進不夠，請多批評。」方圓說：「路科長幹了，也是一樣的。法規科暫時也沒有負責新聞宣傳的同志，先讓路科長做幾天，也沒有關係。」滕飛躍說：「是，方局長說得對。不過，這個人選一直空著，似乎會影響法規科的工作。不知道方局長是不是有了合適的人選？」方圓看看滕飛躍，嘿，這幾天的教育報導，幾乎都有周玉潔的名字，他作為政策法規科科長，竟然看不出來嗎？方圓說：「這個，局領導已經有考慮了，你就不用操心了。」滕飛躍抹汗：「是，我知道了。」
　　
　　例會開始了。方圓仔細看了看兩個一把手的神色，郝丁一一臉的晦氣，翟新文神情不錯。這到底怎麼回事？翟新文說：「新一周又開始了呀！我這兩天看報紙，東州5中的新聞報到不少嘛。關於抗震救災的工作，東州5中做得不錯。方局長，你校的新聞稿，都是那個周玉潔寫的嗎？」方圓說：「是啊。稿子是她寫的，活動也是她策劃的。」翟新文說：「政治立場很堅定，文字功底很不錯，抓新聞點抓得也很好啊！」孔麗麗說：「嗯，這幾篇新聞稿，我也看了，不錯的。這樣的優秀人才，局機關其實也很需要。路正紅任高教師範科科長後，法規科宣傳崗位正需要一個像周玉潔這樣的懂新聞宣傳，文筆好，政治立場好的同志。方局長，如果局機關想把她調過來，你可一定要支援人事科的工作喲！」
　　
　　啊？直接就把面子給賣過來了。這翟新文與孔麗麗的雙簧演得不錯啊！郝丁一忽然開口：「把周玉潔調入政策法規科？組織上考察過沒有？這樣輕易地就要調人，是不是有些草率？僅憑幾篇新聞報導，就能決定教育局機關的一個重要職位嗎？」
　　
　　郝丁一心情不好。星期天被畢全力叫去談話，被畢全力狠狠地批了一通；畢全力則被王國棟之前喊去，批評教育系統在抗震救災方面行動不力；被宋雲生喊去，也是同樣的問題，讓畢全力丟盡了臉面。而畢全力通過陳奇志一打聽，就知道抗震救災的捐款之事，已經在教育局會議上確定由教育局黨委組織。畢全力這個氣啊！郝丁一從到了教育局，沒有讓他過一天舒心日子，出師不利，現在在政治性如此明顯的抗震救災大事上，竟然延誤，這個郝丁一，似乎連陳奇志都不如啊！當初在團市委，兩個副書記，郝丁一雖然排名第一，但能力實則不如魏錦圖；之所以畢全力更重視郝丁一，就是因為郝丁一聽話，而魏錦圖表面上服從領導，但魏錦圖如何在大學裡攀上叢悅副書記的女兒放棄了相愛的漂亮女友之歷史，畢全力也是有所耳聞，因此對魏錦圖實在是不放心。所以，畢全力在升任副市長後，曾推薦郝丁一擔任團市委書記，但沒有獲得通過，因為郝丁一確實拿不出什麼像樣的政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