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官場] 局長成長史 作者：徐浩瀚 (連載中)

1862、後續影響
　　
　　
　　以孫紅軍牽頭的市教育局紀委，還真地在這一次局黨委會議之後，與政工科曹本松等有關同志一起，對包括方圓、路正紅、陳秋蘋、舒涵、周玉潔在內的幾個人分別進行了談話。方圓有這份信心，因為自己確實是與這幾個人「冰清玉潔」，除了與路正紅有過一次擁抱，與陳秋蘋不小心對過嘴之外，其他人，似乎聯手都沒有拉過，更別說上床。
　　
　　談話的結果，方圓不去問。方圓知道，等孫紅軍有了最後的結論後，很有可能跟自己通通氣。如果是不好的結果，通氣的可能性大；如果是好的結果，或許直接向郝丁一、翟新文匯報了。這一次動靜搞得這麼大，搞不好市里的領導也能知道。這一招「以退為進」的手法，說起來還真要感謝岳父孔子田了。與孔子田的一番交流，果然是受益匪淺。
　　
　　孫紅軍沒有跟方圓通氣，因為調查的結果證明：方圓是清白的。曹本松卻違背了組織原則，用家庭電話告訴了方圓：一切正常。方圓想起了曹本松在蘇睿涵生孩子的那幾天痛苦的神情，也知道該有所表示，說：「睿涵那裡，如果可能的話，我會關照。」
　　
　　孫紅軍是在小會議室裡，同時向郝丁一、翟新文匯報了調查方圓緋聞的情況。瞭解到方圓是清白的，與幾位緋聞女主角沒有任何瓜葛，翟新文笑了：「我早就知道，方圓同志是過得硬的，是經得起考察的。」郝丁一也松了一口氣，他實在不希望自己在黨委書記的崗位上出更多的事了。郝丁一說：「沒有事情就好。」翟新文說：「郝書記，是不是在局黨委會上再重申一下？」郝丁一說：「也好。」態度已經沒有原來那麼強勢。翟新文說：「我看這件事，有必要向市紀委領導彙報一下。我可是聽說，市里有多位領導關注這件事。」郝丁一說：「紅軍書記的意見呢？」孫紅軍說：「按照程式，沒有問題就是沒有問題。有問題了，再向上反映。能在教育系統內解決的問題，就不要推到上面去。」翟新文說：「這不是推，而是情況通報。此事牽扯到許多同志，確實不宜擴大影響範圍，但總該讓市有關領導知道調查的結論吧。」孫紅軍不知道翟新文為什麼這樣說，琢磨了半天，也沒有搞懂，於是就謹守本分：「我聽從兩位領導的安排。」
　　
　　翟新文似乎挺積極，說：「郝書記，我先說說我的看法？」郝丁一說：「好。」翟新文說：「第一，我們教育局有必要以這件事為切入點，對全市教育系統的同志們開展一次思想教育活動，讓大家把心思更多地放到工作中，放到如何辦好人民滿意的教育中來，而不是琢磨著怎樣陷害人，嫉妒人，對那些在思想教育中不深刻反醒自己的同志，或者繼續製造和傳播謠言的，要拿出個辦法，進行處分。我向來主張，要創造良好的幹事創業的氛圍，如果光想著人鬥人，是難以用心或者說投入全部的精力去做事的。第二，向市領導彙報，只是在小範圍內彙報。這樣的事情，確實不應該大張旗鼓，搞得滿城風雨。但是市領導都關注了，我們不彙報，就是瞞情不報，這個不太好。我建議，對口彙報。我向宋市長彙報一下，紅軍向市紀委彙報，郝書記呢，跟王書記彙報。當然，我們的分管畢市長怎麼彙報，郝書記已經決定了吧？」郝丁一說：「我去彙報吧。」翟新文說：「還有一個人要彙報，就是周鵬有副市長。他是周玉潔同志的父親，有必要將這個情況向他報告一下。」郝丁一說：「那麼還是翟局長去彙報吧。」翟新文說：「好。」翟新文正想借這個機會，與周鵬有拉近關係，不能讓周鵬有以為，調動他女兒來教育局，完全是方圓的功勞。
　　
　　很快，教育局黨委出臺了《關於進一步加強教育系統幹部老師思想作風教育的意見》，在全市教育系統內進行了思想作風的整頓。郝丁一、翟新文、孫紅軍三個人也分頭向市領導作了彙報。一場原本彌漫著硝煙的風雨，在方圓以退為進的策劃下，很快煙消雲散。
　　
　　方圓氣定神閑地投入在工作中，從調查開始到現在，一直如此，該怎麼做工作就怎麼做工作。這工作包括視察各區縣和各學校的教學工作；包括全力以赴做好東州5中的高考工作；包括去龍灣區把還沒有評足10節課的事情了結；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工作，那就是幫著宋思思拯救大成公司，一系列組合拳出手之後，加上政府的救災帳篷訂單、交通銀行的貸款到位，原來搖搖欲墜的大成公司，在很短的時間內重新煥發了生機。特別是新的股權激勵制度、員工獎勵機制、區域代理機制、代理維少利亞的秘密、國內新品牌的推廣、供應商與銷售代理商、子公司資金結算制度等一系列新機制、新制度的建立和完善，一個完全家族化管理的公司正在朝著具備現代企業管理內涵的新型家族管理模式，在大成公司基本確立！
　　
　　方圓在忙自己的工作，很投入。妻子孔雙華的心情也因為最終調查結論的公佈而重新活潑開朗起來。方圓也很開心，因為孔雙華已經相信了他是清白的，那他就是清白的。但方圓不知道，有的人為方圓感到欣慰，有的人對方圓重新琢磨，有的人原本只是對方圓有淡淡的好感，但經歷了市教育局紀委的調查之後，原來模糊的概念反而逐漸清晰起來：原來，自己真地很喜歡方圓啊！從朦朦朧朧到捅破了那一層窗戶紙，這心路歷程看似近在咫尺，實則有的人一生可能都未曾捅破，所以埋在心底一輩子。但捅破之後，內心多的不是甜蜜，反而是無窮的痛苦。現在，飽受這痛苦煎熬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好幾個人，有周玉潔，有陳秋蘋，還有舒涵……
　　　　

1863、誰對誰錯？
　　
　　
　　市委書記王國棟聽取了郝丁一的彙報後，清楚表態：「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能經得起檢驗，說明市委沒有看錯人。教育局黨委加強思想作風建設，確有必要，我們就是要在各個地方、各個系統弘揚正氣，打擊歪風斜氣。教育局不止一次發生過製造和傳播流言蜚語的事情，都產生了較大的負面社會影響，希望丁一同志要充分利用好這一次作風建設活動，徹底扭轉風氣，為真正想幹事創業的同志營造良好的工作氛圍。」
　　
　　市長宋雲生聽取了翟新文的彙報後，沉吟不語。宋雲生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樣的策略與手段，肯定與孔子田有關。宋雲生也相信，教育局通過局紀委參與的方式進行的調查，結論肯定是比較真實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對於方圓，宋雲生談不上任何喜愛或欣賞。或許這與自己包養著倪潤清有關，但宋雲生自己是不承認這一點。或許一直以來，方圓都是自己所利用的棋子，最早是為了團結孔子田；再後來是發現方圓能夠給自己的工作帶來政績，是個能幹的同志；再後來是因為萬大全也好，盛建波也好，軍方的關注讓宋雲生也不得不關注；後來則與省委一號首長的關注有莫大關聯，屈必通可以忽略，但誰能忽略省委一號？自始至終，宋雲生對東州5中的重視，對方圓的關照，似乎都缺少了一點感情的恩情，更多地是把方圓擺到他的棋盤上，讓方圓發揮一個棋子應有的作用。
　　
　　終於，宋雲生開口了：「新文哪，我是很欣賞能幹事的同志。我一直以來很器重你，就是因為你能幹事；我對方圓也比較喜愛，那也是因為方圓能幹事，也幹成了不少事。教育系統的這一次內部調查，很有必要。我希望所有的部門，都能夠一門心思用到做事上，這一次調查的結論也有利於大家把心思都用到工作中，而不是用到勾心鬥角上。」翟新文恭恭敬敬回答：「教育局一定認真貫徹市長的指示，把心思用到工作中，用到辦好人民滿意的東州教育上來。」宋雲生說：「新文，你要把那些能幹事的同志很好地團結起來，爭取多出成績，出大的成績，這樣的話，我也好為你說話嘛。」
　　
　　宋雲生話裡有話，翟新文立刻聽出，連忙表態：「我一定竭盡全力，讓東州教育不辜負市長的殷切期望。」宋雲生說：「有什麼困難，可以隨時跟我講。」在宋雲生的面前，翟新文倒也放得開，給畢全力和郝丁一上眼藥：「市長，我是真想用心幹事，但總是有這樣或那樣的掣肘因素。」宋雲生心如明鏡，說：「苦不苦，想想長征兩萬五；累不累，比比革命老前輩。困難，正是考驗一個同志是不是合格領導幹部的重要測試題。如果沒有困難，誰都可以做這個教育局局長，那為什麼一定要把你放在那裡？」
　　
　　翟新文聽懂了宋雲生的意思，想調走郝丁一，這是不可能的，畢竟市委不是他宋雲生一個人說了算。翟新文：「請市長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再多的掣肘因素，再多的困難，都阻擋不了我要幹好東州教育的決心。」宋雲生點頭：「新文，能正確地面對困難，積極地克服困難，在困難的條件下做出顯著的成績，誰還能阻擋你前進的腳步？總設計師說過，不去爭論是左還是右，我是非常贊同的。你認為是正確的，是有利於東州教育事業發展的，先做起來。有了成績，大家都看得到。」翟新文說：「市長的話讓我醍醐灌頂，我回去一定認真地學習和領會市長的教誨，把東州教育辦好。」
　　
　　市紀委書記黃傑、常務副書記牛得草聽取了孫紅軍的彙報。黃傑一直嚴肅如冰的臉放鬆了許多，但依然讓人敬畏。倒是牛得草笑呵呵地先開了口：「紅軍書記，咱教育系統這風氣確實成問題啊！過去這一年，發生了多少次背地後給人造謠言、傳緋聞的事情？你這個紀委書記，有責任啊！」孫紅軍臉上的汗立刻流下來了。牛得草說：「當然，也不能把責任都推到你的身上，誰是主要領導，誰負主要責任。我看市委這一次安排郝丁一同志過去任專職書記，這個決定是很英明的。丁一同志政治立場堅定，自身作風過得硬，紅軍書記，你要配合他，把黨風廉政建設給抓起來。健全完備的紀檢監督，是糾正一個系統風氣的堅強保證，什麼時候也不能放鬆。」
　　
　　孫紅軍一邊抹汗，一邊連聲答應：「是，牛書記說得對。我一定向郝書記、翟局長彙報領導的指示，把黨風廉政工作做實做細做好。」牛得草說：「紀檢監督工作，是常務工作的重要組成，它是為行政工作保駕護航的。紅軍書記，回去後多與丁一同志交流溝通，切切實實地把有關的工作抓起來，再也不能任由像這一次誹謗方圓同志的事情發生了。如果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恐怕紅軍書記也不好交待吧。」
　　
　　孫紅軍後背上全是冷汗。牛得草一直是笑眯眯地說話，但每一句話都很有份量。孫紅軍說：「是，一定認真做好相關的工作。」牛得草對黃傑說：「黃書記，方圓同志可是您樹立起來的典型，東州5中也成為您的工作聯繫點，這接二連三地發生製造和傳播方圓緋聞的事情，您看市紀委是否有必要成立一個工作調查組進駐市教育局，認真地查一查，是誰在製造和傳播這些謠言？」
　　
　　孫紅軍簡直就坐不住。牛得草談笑風生，但卻步步殺招，他這是怎麼了？似乎對教育系統很有成見啊！看黃傑嚴肅的神情，孫紅軍只能偷偷地瞄一眼，然後趕緊轉移視線。沒有人願意到紀委這個地方坐著，在這裡，受到的精神折磨，恐怕比任何地方都難受吧。有一句笑話講，寧可回家賣紅薯，也不要被紀委請去喝茶——紀委的茶，確實是不好喝。
　　
　　黃傑終於開了口：「紅軍同志，歪風斜氣必須糾正，不過，我還是相信教育局黨委的同志。你們先把這個思想作風建設的活動開展起來，讓大家端正思想，把心思多用到工作中，用到教育上。黨的生日也快到了，籌備一下，評選一批教育系統兢兢業業工作、老老實實做人的同志進行大張旗鼓地表彰，用身邊人教育身邊人，帶動整個系統風氣地扭轉。牛書記的建議也很好，如果教育局黨委不能很好地扭轉風氣，市紀委肯定會以適當的方式介入，但不是現在。」
　　
　　孫紅軍一下子松了一口氣。看起來，黃傑與牛得草的意見也並非統一啊！還是黃傑站得高，看得遠，全域觀念也更強。出的工作思路也很具備可操作性，看得出，黃傑書記是真心希望教育系統儘快地平穩下來。而相比之下，牛得草書記的意思是想攪渾教育局這一鍋水。自己當個教育局紀委書記，在教育局要受郝丁一與翟新文的夾板氣；在市紀委，兩個領導意見不統一，也確實難辦啊！
　　
　　孫紅軍說：「謝謝黃書記的指導，我將向郝書記、翟局長彙報您的指示，結合這一次全系統的幹部老師思想作風建設活動，評選一批師德修養好、思想作風過硬、群眾評價高的幹部教師，在七一黨的生日到來之際，進行大張旗鼓地表彰獎勵。」牛得草說：「黃書記的指示精神要貫徹好，同時也要注意，在評選表彰先進的時候，要真正做到公平、公開、公正，可不能把給方圓製造和傳播緋聞的元兇也給評成了黨風廉政建設的先進個人哪！」孫紅軍的汗水又流出來，牛書記的話裡帶著槍棒呢！牛得草說：「要知道，方圓同志可是黃書記樹立起來的典型，黃書記還親筆撰寫了東州5中黨風廉政建設方面的文章，紅軍書記，不公平公正，難以有說服力啊！」
　　
　　嘿，都不是些善茬子！這不是當著黃傑書記的面前，賣黃傑書記的面子，讓教育局在黨風廉政先進集體與個人評選的時候把東州5中和方圓都納進來嗎？
　　
　　郝丁一從王國棟辦公室出來，去的是畢全力的辦公室。在畢全力辦公室，郝丁一一個三十出頭的同志，竟然抹了眼淚：「畢書記，我的日子可真不是一般地難啊！」畢全力不客氣地批評：「瞧你那點出息！你難，我不難嗎？這點難都克服不了，我還把你派到教育局做什麼？」郝丁一擦乾眼淚，說：「畢書記，我不會讓你失望的。」畢全力說：「說實話，我現在很失望！但我沒有絕望，還充滿信心。丁一，暫時的失利是難免的，因為我們的對手是機關老油條，做事不行，但玩政治手腕，似乎真是爐火純青。我們都還年輕，與這樣的機關老油條較勁，才能更好地鍛煉我們處置複雜局面的能力，等不久的將來，我們將那個老奸巨滑的東西趕下臺，我們各方面的經驗也會比現在豐富許多，成熟許多。丁一，你知道，我是一個幹實事的人，真地很不喜歡跟人鬥。我希望教育系統個個都像方圓一樣，一門心思用到工作中，一門心思用到出成績上，這樣，我們的事業才會興旺。但是不把翟新文這樣的絆腳石搬走，我們就施展不開手腳，就沒有辦法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所以，當人家逼到頭頂上的時候，咱如果還是忍氣吞聲，那咱以後還怎麼做人和做事，其他的同志會怎麼看我們？」郝丁一說：「我明白了。畢書記，您的意思是……」畢全力說：「我們市青聯是青年人的統一戰線組織，按說丁一的鬥爭經驗也很豐富呀！統一戰線，黨的建設，武裝鬥爭，是我黨的三大法寶，現在，前兩個寶都掌握在我們的手中，如果我們不能夠有理有節有據地開展鬥爭，讓影響幹事創業的因素逐步消除，那這統一戰線和黨的建設兩大法寶的威力，都沒有發揮出來。丁一，回去好好想一想，如果用統一戰線和党的建設的法寶，指導我們更好地與教育系統內影響幹事創業的負面人物和負面勢力作鬥爭！」郝丁一說：「可是，最近幾次，方圓都站在了翟新文的一邊。」畢全力說：「不是方圓站在了翟新文的一邊，而是他站在了他認為這件事是正確的一邊。我瞭解方圓，他是個真幹事的，這樣的同志，我們要團結到党的周圍。丁一如果在常委會上能夠提出方圓也認為是正確的事情，我想，方圓也會支持你的。」郝丁一說：「或許真地是這樣。」畢全力說：「我們一定要把方圓爭取過來。說起來，如果沒有方圓，你還能想到翟新文取得過什麼樣的成績，做出過什麼樣的業績嗎？」
　　
　　郝丁一說：「好像真沒有呢！」畢全力說：「就是嘛！沒有方圓，翟新文的工作也就沒有了任何亮點。如果把方圓爭取到黨的旗幟下，再多的成績，我們黨的黨旗不是也更鮮紅了嗎？」郝丁一恍然大悟：「畢書記，您真地很高明啊！」畢全力說：「今天晚上，請方圓吃個飯，我現在給他打電話。」
　　

1864、周鵬有不高興
　　
　　
　　 「周市長，其實這一次教育局紀委的調查，只是找了5個當事人瞭解情況，還是相當低調的。」
　　
　　見周鵬有面色不善，翟新文小心翼翼地補充道。
　　
　　周鵬有輕輕冷笑一聲：「翟局長，還低調哪！現在全市誰不知道這件事？我家小潔以後還怎麼做人？還怎麼談男朋友？我周鵬有的臉面往哪裡擱？」
　　
　　這還真是個問題。人都毫髮無損，但名聲在外，面子折了。像周鵬有這樣的副廳級領導，有的時候，更在乎的是這個面子。翟新文說：「關於周玉潔同志，這一次紀委的調查，其實正是還她一個清白。」周鵬有冷冷地說：「現在的群眾，有幾個相信組織的結論？組織上越說是白的，群眾往往越認為是黑的。這件事，辦得糊塗啊！」翟新文說：「我一定如實地向丁一同志轉達周市長的話。」周鵬有擺了擺手：「算了。這樣的事情，不要再起什麼波瀾啦。新文局長，回去提醒提醒方圓那小子。」翟新文說：「是。」周鵬有說：「聽說教育局要大張旗鼓地開展教師思想作風建設？」翟新文說：「是這樣的。」周鵬有說：「按說這件事也確實有必要，但從讓人忘記這件事方面看，只要在搞，就會想著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新文局長，我希望到此為止。當然，教育系統不歸我分管，我只是提出個人的建議。」
　　
　　翟新文點點頭：「雖然周市長不分管教育，但我對周市長一直都非常尊重。請周市長放心，我也算是小潔的叔叔，她的事情我會非常關注的，該提醒的時候，一定會提醒她的。」周鵬有說：「這一回小潔在你身邊工作了，還真是要麻煩你多敲打她。機關不比學校，複雜得很，這教育系統最近幾年的流言蜚語還真是不少。新文局長，我真地不希望我女兒受到這樣的傷害。」翟新文說：「請周市長放心。」
　　
　　周鵬有在這一天推掉了所有的應酬，按時回家。見到了女兒後，周鵬有說：「跟我來書房。」周玉潔見爸爸神色不善，已經猜出了一二分，心中有些忐忑。
　　
　　在書房裡，周鵬有冷著眼問：「小潔，這幾天在教育局，還適應嗎？」周玉潔說：「挺好的。寇里的幾個同志對我都很好，其他科的同志，還沒有認過來。」周鵬有說：「聽說教育局紀委調查過你，什麼事啊？」周玉潔說：「還能有什麼事？一些人亂嚼舌頭根子，誹謗我和方局長之間有事情。這些人，真是太無聊了，太氣人了。」周鵬有說：「當心裡對某人嫉恨的時候，又找不到別的辦法來對付某人的時候，如果沒有謠言，反而不正常了。」
　　
　　周玉潔吃驚地看著爸爸。周鵬有耐心地說：「人在社會中，總難免被人評價，誹謗也是一種特別的評價。如果一個人在社會上，沒有了一點聲音，那只能說明這個人被社會、被周圍人所遺忘。」周玉潔說：「爸，您的話充滿哲理呢！方局長天天被這樣的緋聞困擾，是不是說明，所有人都沒有遺忘他呢？」周鵬有說：「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槍打的就是出頭鳥。方圓現在天天被人在背後議論，正說明嫉恨他的人不少呢！」
　　
　　周玉潔的臉上顯出擔憂的神情：「爸，這麼說，方局長現在很危險？爸，您可一定要幫幫他啊！」
　　
　　　　

1865、分歧
　　
　　
　　面對一向穩重的父親突然提出這樣一個讓周玉潔臉紅的話題，周玉潔芳心大亂。過了好一會兒，周玉潔才施施然對周鵬有說：「嫁給方圓已經不可能了，除非他離婚。但是爸，我要找男朋友，也要找像方圓這樣有能力、有前途的人。做得不如方圓的，我覺得我根本看不上！」
　　
　　周鵬有眯起了眼睛，端詳了女兒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小潔，如果方圓沒有結婚，你和他確實比較合適，爸也會極力促成此事。但現在，他是已婚，有孩子，他的岳父不比爸差半分。」周玉潔說：「爸，我還小。沒有合適的，我不能輕易把自己嫁出去，我不能拿自己的人生幸福開玩笑。」周鵬有說：「全市像方圓這樣年輕的副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如果一直沒有這樣的人，難道你準備單身一輩子嗎？」周玉潔說：「爸，我不是單身主義者，但我不能委屈了自己。」周鵬有說：「我會留意身邊的年輕人的。」周玉潔說：「我的幸福，我作主。」周鵬有說：「什麼時候，我都是你爸爸呀！」
　　
　　飯店的包廂裡，畢全力與方圓比鄰而坐，陪在下首的，竟然是郝丁一和陳奇志。郝丁一在這裡，也全然沒有了教育局黨委書記的風範，儼然就是畢全力和方圓的跟班，不時站起來，給畢全力和方圓倒茶添水。畢全力笑容可掬：「方圓，好久沒有見面了。」方圓說：「是啊，畢市長您最近好嗎？」畢全力說：「操心的事情不少，煩惱的事情也不少啊！」方圓說：「是啊。如果大家都能一門心思做工作，那該多好！」畢全力意有所指：「可是，有人不想讓我們一門心思做工作啊！」
　　
　　方圓心裡鄙夷了畢全力一下。貌似最近一個階段教育系統的不平靜，都是郝丁一在挑釁嘛，郝丁一是受了誰的指示，這個就很清楚了。翟新文貌似還是把更多的心思用在工作中的，但郝丁一來教育局後，正事除了教育捐款，其他事情也沒有做什麼。
　　
　　方圓不接茬，默默地喝水。陳奇志也是默默地坐在那裡，看著畢全力和方圓，沉穩得很。陳奇志對方圓，確實是很有意見，但又不能不承認，方圓是個真正做事的人。從方圓參加教育局局長辦公會以來，每一次發言或表態，基本上都是立足於如何做好工作的，並沒有偏向于翟新文或偏向於別人。如果翟新文不能站在工作的立場上，方圓也是反對的。這個分析，已經跟畢全力彙報過了，但剛才畢全力與方圓的交談，似乎證明了陳奇志的分析，畢全力能不能通過今天的聚會，達到預期的目的，陳奇志心中有懷疑。
　　
　　熱菜上來了。！畢全力說：「來，一邊吃飯，一邊聊。」畢全力端起酒杯：「方圓，第一杯酒，給你壓壓驚。最近一個階段，教育系統一直存在的歪風斜氣又開始愈演愈烈，所以才會有層出不窮的齷齪事。還好，事情調查清楚了，更證明了你是經得起考驗的，我也沒有看錯人。」郝丁一說：「是啊，方圓是很過硬的。我才剛剛來教育局，竟然發現教育局有這麼多的歪風斜氣，我是真想把這些歪風斜氣徹底打掉，但越來越有力不從心的感覺啊！方圓，我想為你出這個頭，怎麼樣？」方圓說：「調查清楚就好。有組織的結論，再有什麼流言蜚語，我也能把心思都用到工作中，而不是去理會這些流言蜚語。這件事，還是要低調些好。那些流言蜚語中，畢竟牽扯到了周市長的女兒。」
　　
　　畢全力說：「小方，其實這件事，除了有人想故意陷害你之外，恐怕也有你的原因。」郝丁一說：「是啊。有些人，造謠的水準實在太差，周市長的女兒，誰敢亂來？路正紅比方圓大那麼多，想想都不可能。其實，消除這些謠言，除了組織結論，也不是沒有更好的辦法。方圓，你把那個陳秋蘋直接調走，不就得了？還有那個舒涵，你調她到5中做什麼？再調走她，遠離你，這些謠言自然就沒有了。」方圓說：「郝書記，恐怕我現在調走誰，這謠言只會更多。」畢全力點點頭，方圓能夠認識到這個層面，確實不簡單。
　　
　　陳奇志這個時候說話：「方局長現在調這幾個人，確實時機不合適。」方圓說：「反正我與陳秋蘋、舒涵、周玉潔、路正紅，都是清清白白。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現在確實沒有精力去操心這些事。分管全市的教學工作，每一個地方都要走到，最後剩下的時間，就要放到東州5中的高考上，畢竟這個受關注的程度更高。我只想做好工作，別的什麼事情我也不想摻和。」
　　
　　畢全力說：「好啊，你一門心思工作就好，我和丁一、奇志，都會全力支援你的。不摻和，就是對我最大的支持。」
　　
　　郝丁一原本還有些失望，聽畢全力這麼一說，馬上也明白了畢全力的意思。郝丁一也開心起來：「方圓，思想作風建設活動，我是準備要開展起來，要徹底扭轉教育系統歪風斜氣盛行的情況。你提醒的周市長問題，我會重視的。這一次思想作風建設，以正面教育引導為主，在七一党的生日時表彰獎勵一些思想作風過硬的同志，我要把你列進來。」
　　
　　郝丁一送來橄欖枝了。方圓說：「謝謝郝書記。光有思想作風建設，我認為還是不夠的。要樹立教育系統的良好風氣，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引導形成大家都幹事的氛圍。我真地很期待，能有這樣一個全體幹部都用心做事的氛圍，這樣，東州教育事業，一定會更好更快地發展起來。」
　　
　　陳奇志看著畢全力，說：「畢市長，其實絕大多數同志恐怕都在盼望著有這樣的氛圍吧。」
　　
　　畢全力沉吟著。他何嘗不希望東州教育都在全力以赴謀發展，只不過，他更希望，東州教育所有的幹部都能聽他畢全力的指揮，在這樣的前提下，畢全力其實比任何人都更渴望東州教育加快發展！但現在，東州教育有人一直不聽招呼，如何找一個合適的切入點，讓東州教育的格局發生徹底地轉變呢？
　　

1866、難題
　　
　　
　　教育局的氣氛忽然變得異常平靜起來。郝丁一專心地搞幹部教師思想作風建設的活動開展，反復強調樹正氣，做實事，求實績。翟新文也沒有主動挑釁或下絆子，教育局的行政工作也全面地開展起來。方圓也從緋聞案中解脫出來，全力以赴地投入到工作中。
　　
　　高考很快就來到了。6月9日～12日，清江省高考開始。作為東州5中校長，方圓沒有擔任考務負責人，而是讓邱正軒來擔任。方圓則陪同著翟新文，在市招辦主任孫全和省招辦巡視組的人員陪同下，巡視全市高考工作。
　　
　　翟新文讓方圓同坐一輛車。在車上，翟新文似乎忘記了司機司禮國的存在，開口道：「對東州5中今年的高考有沒有信心？」方圓說：「第一次抓高考，信心是有的，但底氣不足。」翟新文笑了：「你有信心，我就有信心。」方圓說：「我到5中後，重點抓的就是教師的教法創新和學生的學法改進。一年來，一直是這樣抓的，從初一到高三，全是這麼抓的。我覺得，現在的高一學生三年後，應該會有較大的突破。這一屆的高三，會有起色，但到底有多大的起色，我沒有底。」翟新文說：「磨刀不誤砍柴功。你這個重教法、重學法，我還是很支持的。如果今年5中的高考有好的成績，那麼明年在全市推廣吧。辦人民滿意的教育，人民最關心的就是教育品質，小方，你肩上的擔子不輕的。」方圓說：「只要能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我不怕擔子重。」翟新文說：「如果別人也這樣想，就好了。」
　　
　　方圓知道翟新文話裡的意思。方圓說：「局長，上樑正，下樑也歪不了。教學工作，我是準備全力以赴來抓好的，就怕基層的有些同志不配合、不得力啊！」翟新文說：「快到暑假了。有些同志該調整還是要調整的。小方你有什麼想法，可以跟我商量。」翟新文情不自禁地把自己又放到了教育局黨政一把手的位置上，忘記了党管幹部、局長管政務的原則。方圓說：「我希望，在幹部調整上，要充分考慮這個同志是不是真正用心去工作，人品怎麼樣，工作能力怎麼樣。東州教育要發展，必須多任用有能力的同志。我覺得，雖然品行很好但沒有能力的同志，比那些有點缺點但有能力的同志，更會扯東州教育事業發展的後腿。庸官比貪官更可怕！」翟新文說：「國家一直宣導德才兼備的幹部用人原則。德才兼備，以德為先，更是在近兩年反復被提出來。」方圓說：「學校要發展，必須要改革創新。沒有魄力，沒有能力，如何能帶領學校實現快速的發展？我覺得，德才兼備，以才為先，才更有利於教育事業的發展。」
　　
　　翟新文笑了。翟新文想到了自己，自己倒是很符合方圓的選拔幹部標準啊！能力與經驗都相當不凡，就是在外面有幾個情人，就是有的時候，手腳不是特別乾淨，有的時候，在錢的方面有一些小的問題，會讓基層單位報銷一些原本不該報銷的發票。
　　
　　翟新文在心理上覺得方圓似乎更親近些了，話語也就隨意了些：「是啊，現在有許多的崗位，都佔據著一些沒有能力的人，他們是影響東州教育事業發展的阻力呢。」方圓知道翟新文的暗指，與畢全力、郝丁一吃過飯後，方圓更不想摻和到翟新文與畢全力的鬥爭中，方圓沉默不語。翟新文說：「小方，我們兩個都是希望東州教育事業更好更快發展的，在幹部調整的時候，我們共同為東州教育事業選好人，用好人，很有必要。」方圓說：「局長，其實大家都希望東州教育發展好的。謝謝您的信任，我只想做好分管的工作。」翟新文說：「光做好分管工作，這是不夠的。小方啊，作為一個領導幹部，要更多地站在全域考慮問題。只有具備全域的觀念，才能更合理地做出判斷。」方圓說：「是。」翟新文說：「新學期，還想繼續兼任5中校長嗎？」
　　
　　方圓的心猶豫了一下。這個問題，一直是困擾自己的問題。雖然自己很想在東州5中呆三年，至少教完一個完整的三年，但從這學期開始，自己已經越來越不能堅持上課了，已經完全脫離了教學一線。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還有必要繼續呆在東州5中嗎？
　　
　　翟新文見方圓沒有說話，翟新文繼續說：「如果你想繼續兼任，那麼我肯定支持你，但是如果你不想再兼任了，那麼這個新校長人選，可一定要好好地斟酌斟酌了。」方圓點了點頭：「是啊！」這個新校長的人選，確實是需要用心思考的一件事。誰來擔任5中校長，最有利於東州5中的發展？這可是一個燙得熱手的崗位！現在自己兼任著校長，估計還沒有人敢冒出來公然搶奪這個崗位；但是如果自己一旦擔任專職副局長，不再兼任，那麼東州5中的校長職務，可見想像得出，該會是多麼激烈！誰合適來擔任校長呢？邱正軒、黃嘉偉副校長的資歷，實在是太淺，才一年不到，提拔正校長顯然不合適。外面的人誰合適？方圓想到了姚長青，想到了趙梓棟，嗯，這兩個人，都是合適的人選，但是，在教育局現在複雜局面下，恐怕誰要當5中的校長，都將面對著一番激烈的博弈！其實在方圓的心裡，黃嘉偉真是一個很合適的5中校長人選，他的學識，他的經驗，都足夠擔當起這份職責，只是他的副校長資歷實在是太淺了。
　　
　　翟新文見方圓沉默不語，說：「小方，其實如果沒有合適的人選，那麼你還可以繼續兼任校長，我是肯定支持你的。」一個大橄欖枝拋過來，結結實實地送到了方圓的懷抱裡。但方圓似乎聽出了另外一層意思：如果你不兼任，那麼你也要支持我啊！
　　　　

1867、新政
　　
　　
　　高考結束，高三的老師就相對比較清閒。按照往年的慣例，主要的精力都是放在了指導學生填寫高考志願上。當然，當學生的成績出來後，「謝師宴」往往也是一場連著一場。學校還將根據考上一本、二本的情況，對老師進行獎勵。這獎勵可不是一般的數額，考的最好的老師，能夠拿到上萬元，相當於好幾個月的工資呢！
　　
　　但今年卻不一樣。方圓在校務會上，明確提出：任何老師，不得參加學生家長組織的謝師宴，如果誰違背了這個要求，將在全校範圍內受到通報批評。同時，在校務會上，方圓做出了一個決定：今年的高三教師，明年全部都去教高一，不管資歷多少深，不管連續帶過幾年的高三班，全部下高一；今年高二的教師，明年全部上高三。方圓還要求黃嘉偉，組織高三的老師，認真思考一下，下學期如何教好高一。從教法和學法方面，求創新，求突破。
　　
　　沒有人知道方圓的意圖到底是什麼，但辛苦了一個學期的高三老師，自然是不滿之聲不少。雖然不滿，按照方圓現在在東州5中的聲望和權威，沒有人敢當面找方圓理論，而且黃嘉偉又是一個認真負責的性子，自然是全面貫徹方圓的意志。於是，在全市許多學校都出現了高三老師參加謝師宴的時候，東州5中的高三老師沒有；在許多高三老師都休息或度假的時候，東州5中的老師在備課下一學期高一的課程。
　　
　　當然，方圓還是把主要的精力，放到了中考上。至於高考成績，這個已經不能左右了。方圓依然忙，但忙得很充實。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裡，大成公司的好消息也不斷地傳出來了，整個公司不但扭轉了虧損的局面，而且生產的各種產品都出現了訂單排滿到幾個月後的喜人局面。宋思思幾乎一天一個電話打過來，向方圓「彙報」情況，方圓在擔任校長的時候，儼然也成了一個大型民營企業集團的幕後董事長。
　　
　　一連幾天，《東州都市報》辟專版，刊登了清江省高考的各學科試題，將社會各界對高考的關注度進一步提升。雖然方圓在東州5中給高三的老師們佈置了研究下一學期教法和學法的工作任務，使高三的老師們有事可做，但包括方圓、學校其他幹部和高三老師、學生在內的許許多多的人，內心都在忍受著煎熬，當然，特別是每一個高三學生的家長，對於高考的情況更是關注得很，甚至夜不能寐。
　　
　　但有的人並不關心這個。在方圓的辦公室，副校長那紅走了進來：「校長，有點事想跟您彙報彙報。」方圓說：「坐吧。」那紅說：「往年高考結束，學校裡都會組織老師們出去旅遊放鬆放鬆。今年的高考都結束這麼多天了，學校為什麼還一點動靜都沒有？很多高三的老師都有意見呢！」方圓眯著眼睛，看著這個女副手，淡然地說：「黃校長還要繼續抓高一和高二的期末複習工作，恐怕沒有時間帶老師們出去吧。」那紅說：「我也可以帶隊啊！」方圓真是沒有想到，那紅竟然臉皮厚到這樣的程度。明明是自己想公費外出旅遊，但還是要打著公事的旗號，打著全體老師的旗號。境界決定進步，那紅的眼界決定她已經走不遠了，至少自己在教育一天，是不會重用她的。
　　
　　　　

1868、煎熬
　　
　　
　　方圓說：「學校的工作不僅僅是高考工作。高考很重要，但學校其他工作也很重要。外出旅遊的事情，學校自會考慮，時間準備安排到七月暑假期間。你還有其他事嗎？」那紅說：「沒有了。」方圓說：「那校長，有一些工作我希望你現在就充分考慮考慮，拿出方案來。一是新學期，學校將會招收兩個高一藝術班、兩個初一藝術班，如何真正把優秀的藝術苗子吸納到東州5中，你要好好考慮，包括杜絕關係生，杜絕沒有任何藝術基礎的學生等，都要納入到方案中。二是秋季新學期，如何更好地開展藝術教育。黃校長一直在抓高三工作，但對科技教育的重視一刻也沒有放鬆，高一與高二學生的創新精神和動手能力都有顯著的進步，這是有利於學生一生的優良品質，有了創新精神，重視實踐，都會讓這些學生在進入社會後，能夠更好地適應社會，並做出更大的成績。那麼藝術教育的立足點在哪裡？如何讓藝術教育真正為薰陶學生的心靈、提升學生的修養、培養藝術人才等方面發揮出應有的作用，都應該早做籌畫。在暑假結束之前，我希望能夠看到一個完整的方案和清晰的思路，看到那校長在藝術教育上的卓越見識與水準。」
　　
　　得給那紅找點事幹，不給她工作，她就會閑得找麻煩。方圓談的都是正事，但又何嘗不是讓那紅忙起來，沒有時間去尋思那些讓人煩惱的事情。老師旅遊，在往年是慣例，但是今年是汶川大地震，全國上下都在集中力量救災，在這個時候安排老師外出旅遊，如果曝光在網路和媒體，對東州5中也好，對方圓也好，恐怕都是負面多於正面吧。那紅想不到，方圓不能想不到。在高考成績正式公佈之前，方圓內心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大。翟新文已經與方圓交流過好幾回了，方圓固然是東州5中的校長，也是分管全市教學的副局長，雖然分管的時間只有短短的一個多月。方圓希望，今年全市的高考能夠取得好成績，但又知道想大幅度提高高考成績，並不是一件可以立竿見影的事情。所以，方圓把希望寄託到了東州5中，從去年8月到現在，方圓一直在宣導學生掌握學法、老師優化教法，這一年的實踐，能不能取得顯著的效果，還有待驗證啊！
　　
　　謝秉國去了省城。高考結束後，全省都會從各地市抽調一部分經驗豐富的老師，和大學裡的學生特別是研究生，集中起來進行高考閱卷工作。謝秉國同樣知道這一次高考對於自己的重要性，內心所受的煎熬同樣是折磨人。謝秉國有一個判斷，全市的高考成績想突破，還是比較難的，但東州5中從幾次摸底測看，一次比一次好。謝秉國贊同方圓的判斷：想全面突破，還需要幾年的時間；但要局部突破，比如東州5中先突破，這完全有可能。這有一點像老人家「集中力量打殲滅戰」的理論，或許這也是60多年前的軍事理論，在當今教育一線的具體應用吧。謝秉國留在省城，似乎親自關注就能讓東州5中的高考更好一般，但實際上一個小小的科級幹部，又能發揮什麼樣的作用？實際上，到了考試結束，各地的招考辦把相關的工作都接了過去，教研室的作用基本結束，去了省城也是白搭的。但謝秉國還是來了，除了煎熬，更有一點逃避的味道了。
　　
　　畢全力這些日子，同樣是煎熬無比。作為分管教育的副市長，內心是無比希望高考能夠像省素質教育現場會、省學科優質課比賽一樣，現出光彩。所以，畢全力指示郝丁一，近期不要在教育局有什麼大動作，抓緊時間熟悉幹部，抓緊時間熟悉情況，把教師思想作風建設活動開展好，不要與翟新文再有正面衝突。畢全力指出，抓教育工作，翟新文也有一點能力的，高考這個階段，讓翟新文多忙活，你郝丁一多學學。另外，把重心放在對幹部的考察上，等暑假調整幹部的時候，把更多合適的同志放到更重要的領導崗位上。合適是什麼意思，畢全力明白，郝丁一也明白。
　　
　　畢全力還親自給翟新文打了電話，溝通交流高考的情況，態度之親切友好，前所未有。在共同的利益面前，畢全力也沒有了要與翟新文掰腕子的想法。現在不是時候，等暑假幹部調整，再見真章吧。
　　
　　翟新文內心的煎熬，同樣不輕鬆。太多的人關注著高考，市長宋雲生、常務副市長鄧雲聰、分管副市長畢全力，都在關注，都先後打來了電話或叫到市長辦公室當面瞭解情況。作為局長，翟新文是渴望高考能夠實現突破，就像省優質課比賽一樣。自己現在在教育局的日子很艱難，只有用成績說話，才能讓那些攻訐自己的人閉上嘴，才能讓自己的地位更穩固，才會有更進一步的機會。翟新文是老教育，知道要全面突破，確實是有難度，杭江、寧海、紹興、金華，這四個城市，多年來壟斷著清江省的高考前四名，東州哪裡能夠一下子突破？甯海中學，這所學校歷年來與省實驗中學、杭江中學，是學校的前三強。特別是甯海中學，學生考上清華、北京，每年都在10人以上，絕對讓其他學校羡慕。不知道，今年在教研室的格外關照下，東州5中能不能突破。在高考之前，一些校長已經跟翟新文上過教研室和東州5中的眼藥，翟新文曾與謝秉國溝通過，所以才有了巡視全市教學情況的活動。但在內心深處，翟新文還是支持方圓和謝秉國這麼做，因為東州5中能突破，也同樣可以振奮人心，也同樣可以是閃亮的成績。所以，對於教研室在東州5中的「小動作」，翟新文很清楚，但也採取了睜睛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並沒有直接去干涉或阻攔。當然，東州5中的校長是方圓，也有關係。不能輕易得罪方圓，得罪了方圓，就是把方圓推到了郝丁一的懷抱，這絕對不是翟新文所希望的。在郝丁一沒有來教育局之前，翟新文對方圓的態度是既用且防；郝丁一到教育局之後，翟新文就只能全面團結方圓，而不是把方圓推向對手的陣營。
　　
　　高考成績終於公佈了。省招考委也迅速地公佈了省一本線、二本線、三本線、專科錄取線。
　　

1869、紅了臉
　　
　　
　　在省考試院公佈了高考成績和一本、二本分數線後，整個東州5中都沸騰了。從方圓當副校長開始宣導的教師優化教法和學生掌握學法，讓東州5中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優異成績，遠遠超過了劉明擔任校長的幾年和楊芳擔任校長的那一屆高考。600余名高三學生，有470餘人達到了本科錄取線，這意味著東州5中將有78％的學生將至少具備了本科三批的錄取資格。
　　
　　本科三批學校，在2008年時代，正是民辦大學和公立大學的二級獨立學院，對不夠本科二批錄取線但又不希望讀專科的學生，提供的就讀本科的機會，學費一般一學年在1萬元以上，是本科二批和本科一批學費均在4000～5000元左右的兩倍以上。
　　
　　有這樣的成績，原本就讓全校的師生振奮，更為振奮的是，本科一批達線學生竟然高達131人，占全部高三應屆畢業生的20％以上！雖然各高校的錄取分數線還沒有出臺，但是按照往年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復旦大學、南京大學和清江大學這些全國最知名高校的錄取分數線來看，今年有可能達到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在清江省錄取分數線資格的學生，達到了21人。在2007年的時候，清江省北部最知名的兩所中學，清華、北大錄取的學生數，分別是16人和12人，而東州市這座重商的城市，往年全市能考上清華、北大的總學生數，不超過10人。
　　
　　東州5中的校園裡，不管是真高興也好，還是嫉妒也好，這激動人心的消息和燦爛如花的笑容，遍佈校園。校長室裡，幾位副校全部都取齊了，大家的臉上都掛著笑容。方圓也是難掩激動，因為在過去的幾個小時裡，不但學校裡是笑語一片，方圓還接到了市委書記王國棟、市長宋雲生、常務副市長鄧雲聰、組織部長盛治仁、宣傳部長竇勝忠、紀委書記黃傑、常委副市長畢全力、副市長周鵬有等多位市領導打來了諮詢和祝賀的電話。
　　
　　看起來，這個好消息，不但是東州5中一片歡騰，在東州教育局，在東州市，都在產生著深刻的衝擊波。甚至這樣的情緒也影響到了東州5中初一到高二的學生。看到他們的師兄師姐在高考中取得如此優異的成績，學生們更以自己是東州5中的學生而自豪，更對未來高考充滿了信心和希冀。
　　
　　「振奮人心哪！」那紅的臉通紅，仿佛這些成績都是她取得的一般。那紅說：「以前，最好的一次，我們一年有5個學生被清華和北大錄取，今年有可能突破20人，這確實是太讓人振奮了！」那紅喜形於色，甚至於用力地握了握拳頭。
　　
　　邱正軒說：「是啊，方校長領導有方，正是方校長在東州5中全力宣導教法和學法實踐，才讓我們取得了立竿見影的效果。」那紅說：「方校長領導東州5中，我那紅服氣。方校，這一回東州5中不但在東州5市揚眉吐氣，恐怕甯海中學、杭江中學、省實驗中學，這一回都會被我們東州5中這所學校所震驚吧？」
　　
　　方圓說：「正軒校長、嘉偉校長，在抓教學的工作中，付出了辛勤的汗水，這是誰也不能抹殺的。說起來，我整天瞎忙，具體的工作做得越來越少了。最大的功勞，首推嘉偉校長。楊主任和高三的老師們，都是東州5中的功臣啊！」黃嘉偉說：「我只不過是認真貫徹了校長的指示。另外，教研室的老師們，也是有功勞的。」
　　
　　方圓的手機鈴聲響起，大家都自覺閉嘴。方圓接起電話：「謝局助，剛才還在說教研室呢！謝局助，東州5中這一次高考有可喜的成績，你和你領導的教研室，功不可沒。」電話是謝秉國打來的，說起來，謝秉國也是非常高興的。從全市的成績看，因為東州5中的成績突出了，雖然其他學校的成績與往年基本持平，但東州5中的好成績，還是帶動了全市一本達線率、二本達線率、及格率、優秀率等指標，估計今年東州市的高考成績，將不會排在八、九名的水準，很有可能上升到第五、六名。這也是非常了不得的成績啊！
　　
　　謝秉國說：「方局長，這是你領導得好啊！教研室不過是在貫徹你的指示精神呢！」方圓說：「你們那個課題選得好。謝局助，一所學校好不代表全市高考品質都好，我希望，結合教研室在東州5中的一線實踐，明年要在全市推廣教法與學法的研究，向課堂教學要效益，在教研上力爭有新突破，開創全市教學新局面。」
　　
　　跟謝秉國講話，方圓迅速地進入了分管教學的副局長狀態，一下子站的高度就到了全市教育的高度。謝秉國說：「好。暑假我就準備讓各學科教研室拿出方案，教研室出一個總的方案，向您彙報。」方圓說：「方案不必等到暑假做，我看現在就可以去做。別的不說了，6月底之前，我要看到教研室的總方案，要看到各學段各學科教研員的具體方案。」
　　
　　說心裡話，謝秉國被方圓用這種領導和命令的語氣來佈置任務，心裡隱約不爽。但方圓官大一級，並且也用實力證明了能力，謝秉國還是痛快地答應了方圓的要求。
　　
　　方圓放下電話，那紅說：「校長，咱學校今年高考取得好成績的秘訣，可不能告訴其他學校啊！要是大家都學了去，我們東州5中怎麼辦？」邱正軒說：「是啊。校長，要知道我們面臨的競爭還是很激烈的，東州3中、甌海中學、江南一中等學校，對我們一直都虎視眈眈啊！」
　　
　　方圓看了邱正軒一眼，沒有立即回答。那紅這樣說也就罷了，邱正軒這樣說，讓方圓感到很失望。眼界決定格局，這句話一點也不假。邱正軒的眼界，或許就停留在學校這個層面，這樣的同志，能夠勝任東州5中的校長嗎？看著黃嘉偉一直沉默不語，方圓決定探探黃嘉偉的想法：「嘉偉，你怎麼看這件事？」黃嘉偉想了一想，說：「辦人民滿意的教育，其實就是努力讓所有的人民群眾都滿意。只要把每一所學校的教育品質抓上來，老百姓才會更滿意。」
　　
　　方圓讚賞地看著黃嘉偉，點頭道：「一個好不是真地好，大家好才是真地好。我記得總設計師曾經說過，允許一部分人先富起來，但最終我們是要共同富裕。把這句話用到教育上，我看也是很通用的。我現在是分管全市教學的副局長，我就不能只站在學校的層面來考慮一所學校好還是不好了。正軒，那校長，有的時候要站在更高的高度看問題呢！」
　　
　　邱正軒說：「是，我記住了。」內心卻是極度鬱悶，真是一不小心，竟然讓黃嘉偉在方圓的心裡占了一個頭彩。
　　
　　方圓的手機鈴聲又響起。方圓接起來，是周玉潔打來的：「方局長，有工作向您請示。」方圓聽著周玉潔悅耳的聲音，心裡就有幾分激蕩，不知道為什麼。方圓說：「小周，有什麼事？」周玉潔說：「東州5中取得了很好的高考成績，我祝福方局長，祝福東州5中。」方圓說：「謝謝。」周玉潔說：「方局長，這麼好的成績，是不是該請記者報導報導？」方圓笑了。看起來，周玉潔進入狀況還挺快的嘛！方圓說：「滕科長是什麼態度？」周玉潔說：「滕科長很支持我的工作。」方圓說：「我看這件事，最好請示一下翟局長。」周玉潔說：「好。」方圓說：「讓滕科長去彙報更合適。」周玉潔說：「我知道了。謝謝。」方圓說：「低調不見得不好，高調不見得一定好。在這件事上，讓一把手拿主意，更好。」
　　
　　周圍幾個同志都有些驚詫地看著方圓如此循循善誘地指導著一個年輕工作人員，仿佛都忘記了，方圓也不過是28歲多一點。幾個人已經猜出是周玉潔，但這個時候，在方圓打電話時，大家只能保持沉默。周玉潔似乎還有疑問：「我要請示翟局長，還是郝書記？」
　　
　　嘿，這還真是一個棘手的難題！方圓想了一想，說：「讓滕科長想辦法吧。」周玉潔撲哧笑了，仿佛忘記了方圓是副局長，忍不住輕嗔道：「你真是個大滑頭！」
　　
　　方圓的臉頓時通的一下全紅了。真沒有想到，周玉潔在這個時候，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這話聽起來似乎有點不對味，好像兩個人不是上下級，而是情侶之間在打情罵俏！
　　　　

1870、嫉妒心
　　
　　
　　方圓臉紅，在座的幾位學校副職驚詫莫名。大家都猜出是周玉潔與方圓之間打電話，看著紅臉的方圓，不能不讓大家往男女關係方面去想。想歸想，但這個時候，最該做的，就是離開，最不濟也要沉默寡言。但大家的心思卻各不相同，難道有關方圓與周玉潔的傳言，是真實的？
　　
　　那紅對男女八卦的事情最有好奇心，看到方圓放下電話，湊上前去問：「方校，與周老師通電話？」方圓點點頭：「是關於宣傳東州5中的一些事情。」其實方圓真地不想在這件事上糾纏，說得已經很清楚了，暗示那紅閉嘴，但那紅似乎是真不明白，或者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方校的臉現在都紅透著呢。」
　　
　　方圓頓時感覺到很尷尬。自我感覺剛才與周玉潔的通話中規中矩，沒有任何越界之嫌疑，但這又如何能解釋得清？關於教育局兩個一把手如何擺平，如何平衡，對於誰都是一個難題，自己只是根據經驗，指點周玉潔，讓滕飛躍來彙報，並沒有其他的意思，但周玉潔的一個玩笑，卻真地讓方圓意想不到，也心潮湧動。自己與孔雙華、宋思思、池麗萍在交往的時候，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如果說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感覺，那就是在那個明媚的午後，蘇睿涵穿著一身明黃色的連衣裙，那修長的小腿，可愛的小腳丫，漂亮的臉蛋，交相輝映，讓方圓有過心靈的顫抖與悸動……
　　
　　阮少修看不慣那紅的不識抬舉不懂規矩，說：「走吧，大家不要打擾校長的工作。」眾人都跟方圓告別，那紅似乎有些不甘心：「校長，晚上咱學校不慶祝慶祝？」方圓擺擺手，沒有說話，內心對那紅的惱怒難以抑制，越看越討厭。
　　
　　又一個電話打過來。這一回，是辦公室的座機，電話的另一邊，是副調研員、教育局辦公室主任汪興邦：「方局長，有緊急事情向你報告一下。」方圓說：「汪主任，你好。有什麼事說吧。」汪興邦說：「市政府辦公室剛才來電話，說市長、鄧市長和畢市長，準備到東州5中，全面瞭解高考情況。郝書記、翟局長馬上要趕到東州5中，請方局長做好準備。」方圓問：「我們要做哪些準備？」汪興邦說：「我估摸著，宋市長可能要見一見高三的老師。其他的準備，阮少修都能做好。」方圓說：「謝謝汪主任！我們馬上準備。」
　　
　　掛斷電話，方圓就給陳秋蘋打電話：「陳主任，通知幾位副校，馬上到我這裡。另外，通知所有的高三老師，都留在辦公室裡，不得請假。宋雲生市長和鄧雲聰副市長、畢全力副市長要來東州5中視察。」
　　
　　很快，副校們都再次返回校長室。方圓說：「宋市長要來學校視察，鄧市長、畢市長、翟局長、郝書記，都將一起過來。我們到學校門口迎接領導吧。陳主任你安排人馬上買一點水果，洗好，擺到接待室和小會議室。」陳秋蘋說：「好的，校長。」方圓說：「嘉偉，一會兒如果市長問到高考準備的情況，你來彙報。」黃嘉偉說：「還是請校長彙報吧。」方圓說：「高三一線的情況，你最熟悉。要把我們東州5中教師的拼搏精神、創新做法、成功經驗，都總結出來。」黃嘉偉說：「好的，校長，我盡力。」邱正軒的心裡有些不好受，這樣的事情，方圓不想彙報，也完全可以讓我邱正軒來彙報呀！但城府就是把心思藏在心裡，絕不表露出來。邱正軒不動聲色，跟在方圓的後面，下樓迎接市和局領導。
　　
　　宋雲生來了。他笑呵呵地從車裡下來，看到了學校門口站著一排迎接的人，包括郝丁一、翟新文、方圓、汪興邦等。宋雲生與郝丁一握了握手，點點頭；與翟新文握手的時候，頷首誇獎：「新文哪，可喜可賀啊！」翟新文也是很高興：「謝謝市長肯定。」宋雲生點點頭，與方圓握手：「小方，我們又見面了。」方圓說：「市長好。」宋雲生說：「你不斷地給我帶來驚喜啊！省優質課比賽，一下子帶回來11個一等獎，以前出一個一等獎，我都很高興，你卻一下子拿回11個。這一次高考，力壓甯海中學，這消息振奮人心哪！」方圓說：「這是市領導的關愛、市教育局正確的領導，也是全體幹部、教師共同努力的結果。」宋雲生說：「你來東州5中多長時間了？」方圓說：「快11個月了。」宋雲生說：「一年不到的時候，立竿見影，好啊！」此刻，似乎全然忘記了因為方圓以退為進要求徹查緋聞流言而讓宋雲生心裡生出的小疙瘩。
　　
　　方圓一一介紹了學校的副職，在介紹黃嘉偉的時候，方圓說：「這就是今年高三的分管副校長黃嘉偉，他工作敬業，認真負責，貫徹學校的要求不打半分折扣，是今年高考的具體組織者和實施人。」宋雲生笑容可掬：「嘉偉同志，感謝你呀，你和你的教師團隊，為東州市爭了光呀！」黃嘉偉說：「市長，是方校長領導有方，我只不過堅決貫徹方校長的指示，按照方校長的要求，帶著高三的老師拼高考。」
　　
　　這既是黃嘉偉的心裡話，也是黃嘉偉謹守本分的自白書。功高震主的道理，黃嘉偉還是明白的。
　　
　　宋雲生笑得更開心了：「不居功，不自傲，好。」郝丁一、翟新文現在對黃嘉偉都有了比較深的印象；但邱正軒、那紅對黃嘉偉，都產生了強烈的嫉妒心。邱正軒甚至不滿意方圓，為什麼要那麼突出黃嘉偉，而忽視了自己這個兢兢業業工作的常務副校長？
　　
　　在大家的陪同下，宋雲生、鄧雲聰等人來到了高三教師辦公室，與聚攏在這裡的高三老師們見面。在熱烈的掌聲之後，宋雲生說：「老師們！今年東州5中在高考中取得了優異的成績，為東州市爭了光，我代表市委市政府，代表全市的人民，向大家表示最衷心的感謝！」掌聲再一次響起來。宋雲生滿臉含笑：「說起來，市委市政府也好，全市人民也好，都熱切期盼著東州教育能夠騰飛，能夠超越。高考，歷來是人民群眾最最關心的大事，是檢驗我們的教育工作是否突破、是否超越的重要標杆。從我瞭解的情況看，東州5中一本達線率、660分以上的學生數量，在全省都名列前茅，這是前所未有的成績！在這裡，我向我們辛勤的園丁，向東州5中，向市教育局，表示最熱烈的祝賀！」
　　
　　這掌聲更加熱烈起來。不是應付的掌聲，而是發自內心的。宋雲生甚至還看到了，有兩、三位老師竟然流下了激動的淚水，這讓宋雲生也非常感動，當場做出一個決定：「同志們，老師們，為了表彰做出貢獻的單位和個人，我決定，市政府將獎勵市教育局20萬，獎勵教育局、教研室為高考做出貢獻的同志們；獎勵東州5中20萬，獎勵在高考中做出貢獻的學校幹部和教師！」
　　
　　翟新文沒有想到，方圓沒有想到，東州5中的老師們沒有想到。大家只是愣了那麼幾秒鐘，然後這更加熱烈的掌聲響起來，一位老師高喊：「謝謝市長！」大家也紛紛喊出「謝謝市長」的話來。宋雲生說：「全市各行各業都一樣，誰做出成績，市政府就會獎勵誰。成績越大，獎勵越多！」
　　
　　在熱烈的掌聲中，宋雲生在簇擁中離開了高三的辦公室。獎勵20萬的好消息，頓時傳遍了學校的每一個角落，消息激勵著許許多多的東州5中教師，特別是高中組的教師，大家都憋足了勁，準備在不久的將來，讓自己所帶的高考班取得比現在更加優異的成績。但東州5中的初中部教師卻沒有那麼興奮，錢是發給高三年級的，與自己無關，要是能從初一帶到高三，那該有多好！
　　

1870、嫉妒心（2）
　　
　　
　　在接待室，賓主落座，宋雲生、鄧雲聰、畢全力、郝丁一、翟新文等一溜排開，而另一側，方圓、邱正軒、戴良花、那紅、黃嘉偉、阮少修等也是一字排開。這與中央電視臺裡看到的領導接見外賓，一樣的模式。方圓開了口：「感謝宋市長、鄧市長和畢市長在百忙之中視察我校，也萬分感謝市長給我們的獎勵！」宋雲生說：「今年我來5中，回數可真不少。5中是東州教育的一面旗幟，是東州教育的新標杆，在過去的幾個月裡，為東州市接連爭光，獎勵是應該的。我就提一點要求，把獎勵的錢真正獎給有功的同志，絕對不能大鍋飯。丁一同志，新文同志，給教育局的獎勵，同樣要獎真正有功的同志，特別是教研室的同志。上一次省優質課比賽，原本也是要獎勵的，因為地震的事情給耽擱了，這一次，教育局的20萬一併獎勵吧。」翟新文說：「好的，市長。教育局將按照您的指示，把獎金獎勵給做出貢獻的同志們。」
　　
　　宋雲生說：「好啊！小方啊，你來東州5中將近一年的時間，東州5中竟然在高考中取得如此優異的成績，可以說是立竿見影，這裡面有什麼好的經驗，給我們介紹介紹。」方圓說：「市長，東州5中能夠取得好的成績，離不開市委市政府和市教育局的正確領導，同樣也是前任的校長給我打下了很好的基礎，我只不過是那個摘桃子的人而已。」宋雲生笑著說：「小方很謙虛嘛！你說的這些道理我們大夥都明白，那些有沒有一些創新的做法或特別的經驗呢？」方圓說：「我去年8月來東州5中後，楊芳校長安排我來分管高中教學。根據我在68中感悟的一些經驗，我認為，加班加點拼苦力來爭取高考好成績，事倍功半，老師累，學生累。而如果優化老師的教法，指導學生掌握科學的學習方法，就會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無論是我在上學期分管高中教學也好，還是這學期我全面主持工作也好，我在全校範圍內強化教法的創新，突出實用、效率；強化學法的指導，讓學生從『我要學』轉變成『我會學』，從『我會學』昇華為『我愛學』。這一學期，因為其他工作很多，所以我只是提出指導性的意見，具體的落實，由黃嘉偉副校長在高中階段實踐，邱正軒副校長在初中階段實踐。今年的高考，具體的組織者是黃嘉偉副校長。市長，能不能讓黃校長來介紹一下高考的做法？」
　　
　　宋雲生笑眯眯地說：「好啊，嘉偉同志，你來介紹介紹吧。」黃嘉偉心裡有幾分忐忑，但工作具體是怎麼做的，黃嘉偉都親身實踐，心中有數，倒也不是軍中無糧心中發慌。黃嘉偉知道這是方圓提供了一個在領導面前展示工作能力的難得契機，結合自己剛才提前思考和提煉的內容，黃嘉偉坦然地說：「謝謝市領導、局領導和方校長給我提供這麼一個向領導彙報東州5中高考做法的機會。雖然說高中教學我是分管副校長，但方校長只要在學校，都親臨一線，與高中的幹部、老師一起，分析教法，探討學法。我呢，只不過是堅決貫徹方校長的工作思路，從教法、學法兩個方面，下大力氣去探索和實踐。在市教研室各學科教研員的指導幫助下，我們推廣和創新了一些好的教法，在全校形成了研究新教法、研究實用教法的氛圍。在廣大學生中努力宣導尋找最適合自己學法的活動，全高中的學生，從高一到高三，大家都在琢磨學法，如何學更有效，如何學掌握好。方校長教導我們，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反復強調，磨刀不誤砍柴功。有了方校長科學的教育理念作指導，我堅決貫徹到底，一年的時間，就結出這樣的果實，取得這樣的成績，更證明了方校長理念的超前，我和高中的老師們都非常敬佩方校長。」
　　
　　繞來繞去，都是方圓的功勞。宋雲生等人都閱人無數，在官場浸淫多年，對於既有能力又謹守本分的幹部，還是很欣賞的。誰都知道，一個思路如果沒有人去實踐、去貫徹，那就發揮不了任何作用。而實踐和貫徹，並不會像黃嘉偉說得這樣輕鬆，而同樣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甚至比出思路的人，出力更多。
　　
　　宋雲生笑著說：「嘉偉同志很謙虛。」鄧雲聰說：「是啊！這更證明了嘉偉是個好同志。」宋雲生對方圓說：「小方，你看看，這歸根結底還是你領導得好啊！」方圓哪裡敢承認是自己領導得好，這麼多的領導在這裡，自賣自誇，那離著GAMEOVER也不遠了。方圓說：「優化教法、指導學法的工作思路，是我出的。但在一線具體去做，是非常辛苦，非常不容易的。要改變老師們傳統的教法習慣，改變學生們傳統的學習方法，都是很難的事情，嘉傳校長克服了多少困難，我相信只有他心裡最清楚。我具體在一線，做得還相當少，很慚愧。」宋雲生搖搖頭，說：「小方，如果你天天都沖在一線，那麼我反倒要批評你了。老人家說得好，領導幹部只要做好兩點，就是一個一個好領導。第一就是出思路，第二就是用幹部。我看這兩點，你做得很不錯嘛。你把工作思路提出來，用合適的人把你的思路變成工作業績，這就是一個校長應該做的。校長做校長該做的事，副校長做副校長該做的事，老師做老師該做的事。如果一個校長去做普通老師訪做的事，那校長反而不是好校長了。」
　　
　　宋雲生的話雖然通俗，但含義深刻，聽得在場每一個人都頻頻點頭。這讓宋雲生很是開心，忍不住多說了幾句：「小方你有了好思路，又用好了嘉傳同志，讓嘉傳同志全面貫徹好你的工作思路，這正是這一次高考取得如此優異成績的寶貴經驗哪！」方圓不能說是，也不能說不是，只能點頭。宋雲生說：「小方現在是副局長了。聽新文同志彙報說，你現在分管教學工作中。我希望，你不能只站在東州5中的角度考慮問題，而應該站在全市的高度，思考全市教學工作如何更好地開展，如何讓老師掌握最科學的教學方法，讓學生掌握最合適的學習方法，使東州教育教學工作中普遍提升，全面超越。一花吐蕊不是春，百花綻放最美麗。新的學期，我期望東州5中的好經驗，做做法，在總結提煉昇華後，在全市推廣！」
　　
　　市長就是市長，站得高，看得遠。這讓在座的人都感歎：宋雲生還是有幾分真水準的。在場的人，沒有人會嫉妒宋雲生有水準，但黃嘉偉得到了那麼多的誇獎，又在市長、副市長這裡露了臉，留下深刻的印象，卻一下子讓很多人的心裡都酸溜溜的，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