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作者：千年帝國海軍上校 (連載中)

18.交易（十）

尼古拉耶維奇大公會親自過問那件事情不奇怪，但委派面前這個前途無量的大好青年來協調詢問，讓男爵多少有些意外之餘也有唏噓之感。

“只要公國和沙皇陛下需要，任何地方我都可以去。”

回應是極其認真和正式的，亞歷山大.瓦西裡耶維奇.高爾察克海軍少尉——這個模仿阿爾比昂海軍的階級稱呼在羅斯讓不少人不爽——發覺男爵正露出讚賞的笑容，小夥立即有些靦腆起來，隨即又恢復到那種鋼鐵一樣堅韌的表情。

“放鬆，年輕人。”

男爵隨和地囑咐：

“我們只是去談生意，不是上戰場。”

“是的，大……先生。”

看著改了稱呼，面孔卻未絲毫鬆懈的海軍少尉，有些想苦笑的納西莫夫男爵換了個輕鬆些的話題：

“亞歷山大.瓦西裡耶維奇，你是頭一次來人類的城市嗎？”

“不，去搭乘人類的遠航船隻考察北海極地時，我路過維伊普裡。”

回憶起三年前差點被抓去當奴隸賣掉的經歷，公國皇家海軍罕有的極地考察專家打了個冷戰。

“對我來說，那座城市真是糟透了。”

男爵認同的笑了幾聲，維伊普裡確實不是什麼好地方。可如果跟綽號【大糞坑】的羅斯聯合公國京城做比較，說不定彼得格勒的市民們還會覺得維伊普裡更好一些。

“這次旅行應該會改變你對人類城市的觀感，根據探子們的報告，阿讓托拉通是一座【完美之城】，任何城市都無法與之比擬。”

高爾察克幾乎無法察覺的點點頭，身為海軍軍官，變幻莫測的大海除了鑄就他的強健體魄，也練就獨特的秉性——比起他人的描述，更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東西。

男爵也不太相信那份用一千個詞來描述阿讓托阿裡通的繁華、富庶以及整潔（這個詞被反復強調）。卻只有十五個詞陳述工作情況的報告書。但這種時候高爾察克應該聰明的學著配合氣氛才是，好歹坐在對面座位的也是一位貴族，至少應該尊重一下吧。

男爵暗自搖搖頭，大公介紹信裡的那句話再次迴響起來。

【這個小子在政治方面是個嬰兒，如果儘早不改掉他的天真幼稚病。總有一天。他會因為戰場之外的宮廷鬥爭而栽大跟頭。】

——毫無疑問，大公非常正確。

“不光是城市面貌，V.E公司的連弩也很不錯。”

“是的，閣下。”

男爵將話題引向軍隊事物後。對話迅速搭上正確回路。

高爾察克說：

“我也試用過一次，那是很棒的連弩。無論射速、威力、準頭都比現在我軍裝備的主力弓弩要好上很多。可為什麼非得到人類這裡購買？可以讓我國的工匠大批量仿製吧？”

坦率的提問果然來了，納西莫夫一臉苦笑：

“那種金屬的材料不是鐵，而是經過特殊工藝處理的鋼材。我們造不出那種鋼材，自然也無從仿製。就好比高等生命煉成術式。沒有骨頭和靈魂，同樣無法授肉。無論怎麼努力也造不出鋼材，也就只能來找這家神奇的商社了。”

事情的起因是一次越境襲擊拉普蘭商隊。

對方大約80人左右，這邊則是一個騎兵百人隊。

這本來沒什麼懸念，一旦集中兵力突破馬車銜接在一起的環形防禦體系，將裡面攪個天翻地覆，接下來就任由熊族的騎兵予取予求，一直以來的劇本都是如此。

可那個百人隊卻遭遇了突變。當他們開始衝鋒時，對方立即用密集的箭雨來招呼他們。那些弩箭不但有著能貫穿胸甲的穿透力。準頭也相當可怕。有好幾個騎兵是被射中頭部死亡，一時間一百多人騎兵居然被一群弓兵給壓的抬不起頭來。最後還是另一支偶然路過此地的騎兵百人隊加入，用烏拉熊海衝鋒戰術才把弩箭已經射掉一大半的傭兵們給解決掉。

戰鬥結束後的傷亡數字統計讓兩個百夫長心疼肝跳：對方73人無一倖存，但他們成功的把94個熊族騎兵帶去那個世界，差不多一個百人隊被打沒了。

戰鬥結束後。為了力證【不是我軍無能，實在是人類太狡猾】，他們把所有能搜集到的連弩全都帶了回去，當做證物獻給了上司們。靠著實物試射帶來的震撼。加上一點點添油加醋、誇大其詞的描述，百夫長們最後成功的脫罪。

然後。千夫長為了證明不是自己挑選部下沒眼光把更加誇大一番的報告和連弩交給了萬夫長，萬夫長又……

就這麼一層層遞上去，最後傳到軍務大臣尼古拉耶維奇那裡時，已經變成【只要人類批量裝備這種神機箭，我軍將會面臨最嚴重挫敗，如果我們不及早應對人類逆賊亂黨的重大挑釁，用超強硬對決強硬，甚至有可能亡國滅種思密達！】……

不知道大公殿下是怎麼看受了刺激的部下和那份失心瘋發作的報告，只知道大公試用過幾把鋼制連弩後，全速召集工匠，要求仿製這種【神機箭】。

工匠們當中不乏專職冶金的高人，他們嘗試過各種尖端的、土掉渣的煉鋼法，試圖冶煉出一塊可用的（不論好壞）鋼錠，結果統統遭到失敗。

地球歷史上被證明了無數次的定律再度被重複，沒有縝密、合理的科學原理和技術流程支援。靠一堆石頭搭起來的，用木柴或者木炭作為燃料的土制小高爐絕對不可能燒出硫鐵礦以外的東西。

督造的百夫長對此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先是關小黑屋、老虎凳、辣椒水……難關沒有攻克。

接下來九尾貓、傷口凃鹽巴……鋼錠還是不出來。

徹底抓狂的百夫長接連把十個鑄造匠人綁在馬後面拖死，這次總該能出鋼錠了吧！你妹！

小高爐堅定不移的吐出一堆不能用的硫鐵礦。

只知道【壓力產生動力】，卻不知道科學技術進步有其自然規律，成功要靠失敗來孕育的百夫長大人最終沒能看到鋼錠出爐，被一個【辦事不利、怠忽職守】的罪名砍掉了腦袋，對於日夜奮戰在監工戰線的他老人家來說，這個結局還真有點諷刺。

18.交易（十一）

無論如何也仿造不出鋼材和連弩，從自掏腰包買連弩的商隊傭兵那裡能搶到的數量又極其有限。獸人只好嘗試【老辦法】——聯繫拉普蘭軍械所裡的腐敗分子，看看那幫滑頭能不能幫上忙，弄到一批那種性能優良的連弩，結果他們再次失望了。

不管是拉普蘭、查理曼跟塞雷斯，還是卡斯蒂利亞和阿爾比昂。沒有任何人類國家的軍隊裝備過V.E公司生產的連弩。

去洽淡業務的毛熊揪住那幾個蛀蟲的領子，近乎悲憤的吼叫【這是為什麼？】，從快被掐死的人類那裡得到的答案讓他們徹底無語。

真相只有一個——軍隊拒絕採購是因為那種連弩太貴了。

V.E公司在市面上銷售的都是早期的應急之作，也就是尼福爾海姆山谷抵抗阿讓拖拉通伯爵時製造的老玩意兒。現在亞爾夫海姆的兒童團、青年團還有民兵組織，都已經淘汰了那個批次的手工製品。他們現在訓練用的連弩是依照【標準化】原則優化設計、製造的量產規格製品。

早期的規格外試做機原本全都躺在倉庫裡，可李林覺得一直放著占地方積灰塵也不是個事，索性流入武器市場，還能回收一些資金，順帶著完成一些小把戲。

雖說都是過時的舊東西，但也僅限被李林養刁了胃口的精靈是那麼看的。在單發鐵胎弓弩唱絕對主流的時代，不論價格與性能，鋼制連弩絕對是神器一級的存在。

一把發射配套鋼制箭頭時，能在100公尺左右給未曾加持魔法的鎖子甲或板甲開罐頭的鋼制連弩。其市面售價約為1500小埃居左右，就這價位還算是良心價，有些店家還能進一步抬高售價。

天天和山賊、土匪、獸人打交道的傭兵們咬咬牙，也有不少能出得起購買一匹半好馬價格的傢伙。對他們而言，錢可以隨時隨地去賺，但吃飯傢伙關係性命，不得不慎重對待。為此多花錢也在所不惜。

軍隊對這種連弩也有過想法，但一聽到那個價格就打退堂鼓了。至少上萬弓手的需求量和那個【良心價】結合到一起純屬坑爹不說，再有這種鋼制連弩比一般鐵弩容易生銹，平日裡一有空隙就要用油仔細擦拭來進行防銹處理。弩弦用的是不同的鋼材，所以要用專配的另一種油來塗抹——每把連弩光一年份的保養維護費用都會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最後。現在是和平時期。沒必要耗費巨額軍費去裝備一批所費不貲、卻未必能排上用場的連弩。

綜上所述，拉普蘭軍械所裡的仁兄們雖有心【看在金錢和友情的份上，拉兄弟一把】。無奈手中實在沒有獸人夥伴需要的貨，只好作罷。

不過。這群蛀蟲倒也沒忘記多年來往的情份。熱心的告訴這群從羅斯來的朋友，製造生產這種連弩的，是查理曼境內一家叫V.E的公司，不妨直接和那邊商量一下？

帶著一點鬱悶、不甘和迫切的心態，經過一連串仲介接觸對方之後。羅斯聯合公國和V.E公司接上了線，約定在阿讓拖拉通碰頭見面。

“1500個小埃居。”

高爾察克舔舔嘴唇，苦笑起來：

“對我們來說，那個價格同樣難以承受，長老們不會又發現新的金礦了吧？”

羅斯聯合公國不但有著世界第一的領土面積，同時也是盛產各類礦藏的資源大國。最大優質露天金礦、銀礦、鑽石礦都集中在公國境內。每次人類組織起【東征聖戰】，除了搶佔各種重要的軍事目標和交通樞紐，總少不了直指內陸礦山區的一堆紅藍箭頭。

就是這樣【不愁錢】的羅斯聯合公國，1500小埃居的單價跟公國軍巨大的基數相乘後。得到的數字也讓公國Hold不住。況且對占公國軍絕大多數的農奴文盲兵來說，保養什麼的完全是另一個世界的天書。每天都要上油擦拭的玩意兒坑定不如大頭棍、連枷、狼牙棒之類的簡單武器受歡迎。一旦入其開始裝備服役，幾乎肯定會受到【不明真相的群眾】的偏見圍攻。

既然如此，還有必要派他們來洽談麼？

“那種武器的確不便宜，可至少有兩件事情是我們可以做。且必須盡力去完成的。”

男爵變得嚴肅起來，高爾察克下意識地挺胸抬頭，聆聽竭力壓低的命令：

“找尋新的聯絡商家，購買制鐵的技術。”

公國最好的襲擊隊伍食腐鴉和國內失去了聯絡已經超過一個月了。獸人們隨即和那些看上去不怎麼靠得住的商家切斷了聯繫，潛伏在拉普蘭和查理曼的探子都做出了相應調整。可為了能夠長期潛伏下去。他們還是需要物色一家信譽可靠、且實力不俗的商家作為新的合作夥伴。

最近強勢崛起的V.E公司正好符合他們的條件——有錢、有影響力、還有尋求進一步發展的野心。

只要給他們一點甜頭，這些裝模作樣的傢伙很快就會乖乖落入掌握。

至於煉鋼的技術——在和平時期，這種不實用技術只會坑爹。但戰爭降臨時，那可就要兩說了。

測試過連弩強度的匠人們，有一個共同觀點——用這種鋼去做刀劍或者鎧甲，批量裝備軍隊的話，足以對裝備鐵制武器的對手形成壓倒性優勢。公國軍必須儘快掌握煉鋼技術，而不是等到人類在戰場上用鋼刀、鋼劍、鋼弩成批量屠殺獸人勇士的時候，才想到應該這麼幹。

那群不靠譜的匠人短時間內還折騰不出煉鋼技術，要想掌握煉鋼還是得通過把持這項技術的V.E公司。

從各個方面來看，羅斯聯合公國都必須聯繫一下V.E公司，尋求發展雙邊關係了。

因為食腐鴉突然失去聯繫，威望受到打擊的維特長老對此事極為看重，迅速提名納西莫夫男爵為代表，組織一個採購團去阿讓拖拉通，試著跟V.E公司建立起聯繫，以求得他們需要的東西。

PS：競猜小劇場

李林：昨天的競猜獲獎者是【楊海技術中校】、【破曉先驅】、【林杯是貓】三位，恭喜獲獎！

尼德霍格：今天的問題1.亞歷山大。瓦西裡耶維奇。高爾察克的原型是誰？2.【神機箭】的梗源自哪裡？各位親趕快行動起來吧！

18.交易（十二）

“歡迎光臨，尊敬的男爵閣下，少尉先生。”

相貌堂堂，讓人會誤判性別的青年侍者詛咒著自己的黴運，彬彬有禮地90°彎腰鞠躬，對想出這種高難度禮儀技巧的傢伙所有女性親屬送出發自心底的問候。

什麼叫【為了保護女士】？

什麼叫【被摸PP也不會懷孕】？

什麼叫【抓鬮就是你了】？

老子是100%的純爺們好嗎？！為什麼要代替女服務員的工作啊？！！

心中流下大把辛酸男兒淚的路德維希.菲爾紹（Ludwig.Virchow）一邊奉上紅茶跟果醬，一臉親切的推薦著巧克力涼糕和奶油餅乾。

定為接待地點的飯店除了環境優雅清靜，可以用來避開外人耳目之外。還有不為外人所知的秘密——這裡是史塔西的一個據點。

從門童到服務員，再到買菜的下手，統統都是史塔西的特工。一旦發生什麼意外，他們能迅速轉變職能強化安保。至於竊聽設備……連自家寢室和浴室都要竊聽，以防身邊人是他國間諜的諜報機構早就準備好了一切，地下監控室正在詳細記錄會客廳內的一切。

男爵頗有風度的向侍應生點點頭。銀匙攪起果醬送進嘴裡，溫熱的紅茶和酸甜可口的果醬一起在舌尖上起舞，一道演奏出天堂般至高的官能刺激。

享受味覺的歡愉，眼角餘光則在偷偷打量侍應生，側立一旁的謙恭誠懇笑容讓納西莫夫男爵很受用，會客室裡的巨幅畫像——一代目沙皇【雷帝】伊萬一世騎馬戎裝肖像也仿佛微笑著。

一流的服務，無論是紅茶點心、配套設施、裝修裝潢、人員素質。這家萬湖賓館（Wannsee）都是遊歷過人類諸國的納西莫夫男爵體驗過的最高等級，完美周到的讓他感動不已，同時更加厭惡過去接待他的那些混蛋。

由於生活習俗上的差異，獸人一些生活習慣在人類看來破位可笑。紅茶的飲用方式就是其中之一。

人類社會裡的主流方式，是將果醬放入紅茶攪勻後飲用。在他們看來，除了銅茶具和精美雕刻的茶壺，獸人的飲茶根本是未開化的蠻族鄉下人才會想出來的，對那堆甜食點心也多有嘲諷。可在獸人看來。人類的飲茶方式根本是自虐狂才會想出來的花樣。只是一味用禮儀去折磨人，而不是享受飲茶本身的樂趣。舌尖上的甜美漸漸融化，獨特口感從舌尖擴散至全身——人類們裝腔作勢的喝法根本得不到這種味覺享受。

在人類國家內有不少合作夥伴，對獸人的生活習俗也多有瞭解。可就算是關係最密切的商家那裡。每次看他們喝茶時，對方主僕的古怪表情都會讓男爵肝火旺盛，那股子深藏人類心底的【阿拉桑海寧鄙視儂鄉下仵作】的氣味好幾次差點讓堂堂男爵暴走發飆。

萬湖賓館裡負責接待的V.E公司職員——從迎賓門童、安保人員再到服務生卻完全沒有那種味道。深刻感受到何謂【服務精神】、神馬是【企業文化】的貿易洽購團心情大為舒暢，帶著小小的慶倖，不斷提升對V.E公司好感之餘。過去那些合作夥伴統統白擺上【拆白黨】、【白相寧】、【小赤佬】的標本展示台。

在洽購團出訪之前，一件意外曾經差點毀掉雙方【一盤很大的棋】。

某個先期出發接觸阿讓托拉通方面的探子，不知道腦袋裡那根筋抽過去了，居然把人家【插在地上就能出水！】的魔法道具給拔走了？！巨大聲響和不斷湧出地面的水很快招來了治安騎士，當場抓了現行，最後還是對方主動找到正在尋找失蹤同伴的探子們，讓他們把人帶走才平息了事端。

這件丟人之極的事情現在想來還讓男爵一陣陣胃疼，他實在想不出自己的人生中究竟幹了什麼褻瀆母神的事情，以至於攤上這種愚蠢到無法讓人相信的手下。本來他們以為會因此受到強烈的鄙視對待。為此都準備好各種胃藥和鎮靜劑。好在V.E公司足夠通情達理，沒有對公國方面表達過任何不滿和抗議。否則他會立即通報國內，讓他們把那個被召回國內的弱智送回來讓他掐死。

“歡迎光臨我公司，男爵閣下，還有來自羅斯聯合公國的諸位。”

流利的獸人語言飄進接待室。男爵的舌尖上最後一絲甜味消散，睜開的眼睛望向被神色制服安保人員拉開的大門。蒼青色頭髮的年輕人正穿過鋪設紅色天鵝絨地毯的通道走過來。那張比潦草炭筆畫上精緻不少的面孔正朝這邊微笑，雙臂完全張開。

“歡迎來到阿讓托拉通，遠方的朋友。”

“總裁先生。您太客氣了。”

帶著貴族的驕傲和矜持，穿老虎皮短大衣的熊族貴族從沙發上站起來迎了上去。體格相差巨大的兩人擁抱在一起，兩側臉頰輪流親密接觸。

事後有女兵就此事提出嚴重抗議——【熊男和大校擁抱什麼的絕對不行！】、【美型王道，打到兄貴！】，不過沒人受理……

“齊格菲先生。”

獸人貴族親昵的用人類通用語說到：

“您周到的禮節和準備讓我感動，您雖不是貴族，卻像一位真正的貴族那樣重視禮儀和修養。”

男爵的讚賞之詞並非完全是客套，且不論羅斯那邊如何，他所接觸到的人類貴族圈子裡都是些權欲狂和傲慢無禮之輩。

這些人狂熱地尋找家譜，追根溯源，彼此競爭看誰能從真正的或偽造的家譜中找出最久遠、尊貴的貴族祖宗。他們夜以繼日的舉辦舞會狂歡，流連於舞池尋找新舞伴。至於倫理道德……野貓都比未婚夫婦比賽誰情人多的查理曼貴族強。

雍容的氣度，待人接物充滿餘裕，懂得擺正平民的身份，該如何尊重一位真正的羅斯聯合公國男爵。

V.E財團有限公司總裁——齊格菲.奧托.李林並不是只會賺錢的普通商人而已。

保持著充滿好感與期待的第一印象，男爵也在評估這個被查理曼商界瘋傳為【惡狼】的年輕商人，心中莫名湧動起一絲不安。

18.交易（十三）

高爾察克在青年商人轉過身來的時候，上前一步。右手握拳叩擊心臟的位置。

莊重行軍禮的男性獸人大聲報上名號：

“全羅斯聯合公國的沙皇陛下的皇家海軍所屬，亞歷山大.瓦西裡耶維奇.高爾察克海軍少尉。”

一旁的男爵臉色驟變，差點出聲教訓這個腦袋死硬的海軍笨蛋，一路上都反復勸導了那麼多，結果全跟牛講了。

這裡不是公國本土，有求於人的一方也是這邊。這時候擺出什麼武人尊嚴對索要煉鐵技術的談判毫無助益，這個死腦筋為什麼就是不明白呢？！

李林擺出饒有興趣的樣子，打量眼前礁石一樣強壯高大的男人。歷經海上風浪的吹打，其體魄比通常就很結實的普通熊族獸人更加健碩。手臂上的那些傷疤和略有畸形的骨骼無聲地訴說著，這個男人在戰場和極北地帶有著不尋常的經歷，或者乾脆就是在極北冰海的戰船上服役過。

沙皇陛下的海軍……在阿爾比昂和查理曼的大艦隊面前，那些舢板就是個笑話。

一代目沙皇陛下、【雷帝】伊萬為了從海上出發，遠征阿爾比昂。殫精竭慮、耗費整整一代人的時間和無數國帑打造了一支龐大的【無敵艦隊】。在那個你來我往的年代，懸掛紅色安德列軍旗，連戰艦外牆也塗上耀眼紅色的紅色帝國海軍曾經是人類們最為畏懼的夢魘。

可隨著造船技術長期脫離潮流，加上裙帶關係猖獗和腐敗盛行帶來的管理混亂。紅色艦隊早已腐朽不堪，【雷帝】伊萬的心血現如今只剩下一堆骨頭渣子，最多只能算是用來近海防禦的二流海軍，偶爾客串一下海盜，劫掠拉普蘭的海岸線城市，好為家裡揭不開鍋的水手們發工資，藉以維持公國海軍形式上的存在。

從眼前這個頗有風骨的海軍少尉來看，公國海軍似乎還沒完全爛到家的樣子，自己那支還在摸索學習大海的【防衛軍水產部隊】還不夠人家看呢。

儘管他有那種【有良心的年輕人】共有的幼稚病。高爾察克少尉的的確確是個人才。

“我拜讀過您的《喀拉海和北海的積冰》，能和您這樣的航海專家、極地考察學者見面是我的榮幸。”

少年誠摯的伸出手，沒有破綻的笑容仿佛認真讀過人類諸國也極為推崇的那本書，而不是看了史塔西的報告。

“歡迎你，羅斯的海軍勇士。歡迎來到阿讓托拉通。”

高爾察克的嘴角抽動了一下。最終還是為了海軍的榮譽和【沙皇小爸爸】的榮耀微彎起來，兩雙手有力地握在了一起。海軍少尉感到商人的手有些堅硬，女孩一樣柔滑的肌膚微微發涼，很快對這種獨特觸感的疑問被海軍少尉拋諸腦後。賓主雙方在愉快的氣氛中落座，男爵和李林閒扯了幾句沒營養的客套話之後，徑直奔向談判主題。

“總裁先生，貴公司生產的連弩有著優越的性能。”

“承蒙閣下的誇獎，讓您謬贊了”

“雖然性能很優越。可是市面上的售價實在是……”

“尊敬的男爵閣下，我公司的產品均具備與價格相襯的性能。和市面上的鐵制連弩相比，我們的鋼弩在重量、威力、射速、射程、精度上的指標都是最好的，沒有之一。因此閣下應該能想像，這樣一種尖端優良產品再生產過程中的成本會是多麼高昂。事實上，我們已經是最大限度壓縮利潤空間，向市場低價銷售了。”

假話。

無論什麼時候，李林和他的部下們都絕不會幹自己吃虧、服務別人的事情，尤其是將自己定位在資本家和剝削者的時候。

定下那麼貴的銷售價格。其目的就是讓人類軍隊暫時忽視這種優點跟缺點一樣多的早產不成熟產品。竟然將銷售對象限定在喜好狩獵的貴族、經常面對死亡的傭兵、強盜、殺手這兩大群體上。在銷售過程中，V.E的銷售商經常給在拉普蘭和羅斯邊界來回的傭兵打折優惠。吃到苦頭的獸人自然而然的會隨著早已灑在地面上的麵包追過來。然後就是向獸人出售連弩，接著輪到拉普蘭大受刺激，然後裝備劣勢恐慌會向其他人類國家蔓延……

多麼美妙的華爾滋，多麼美好的時代。多麼美好的軍備競賽和不間斷的小規模戰爭——任何軍火商都會像憧憬春雨的農民那樣憧憬這種好事，評議會的爺爺們更是興奮的渾身直打哆嗦。

尤裡.奧洛夫聽到AK47的射擊聲能夠聯想到收銀機的聲響，老爺爺們從李林的計畫裡能看見國庫被貴金屬塞滿的場景，順帶還能想到人類大殺獸人。獸人也大殺人類的恢弘場面，這實在屬於一種更高的境界。

“1500個小埃居太過昂貴了。總裁先生。即使是我國也很難承受這個價格。”高爾察克攤開雙手，就像一個沒錢交租的老農：“不如這樣，您把煉鋼的技術賣給我們，我們給您一個絕對不吃虧的價格，您看怎麼樣？”

李林搖搖頭，只有傻子才會把自己壓箱底的東西輕易交出來。正常人絕不會那麼幹，會提出這種問題實在讓人為這位海軍少尉的商業和政治智商捉雞。

但他們這趟來阿讓拖拉通，本來就是為了洽購煉鋼術，一口回絕難免會讓談判陷入僵持，而且主動權也依然在對方手裡。

“男爵閣下，我公司的煉鋼術對現場環境有著極為苛刻的要求。”

藉口早就準備好了，當然也是事實。

“就算我願意把技術賣給貴國，可人員的培訓、煉鋼爐的選址、建設都會耗費大量的時間、金錢、人力和物力。從結果上來看，並不比購買一批現成的連弩便宜多少。”

“可是……”

“請放心。”

軍火商展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就像一隻人畜無害的兔子。

“我公司有充分的誠意與公國合作，對這種情況，我們早就為貴國準備了可用的預案。”

PS：競猜小劇場

李林：昨天的獲獎者只有【qratosone2】一位。恭喜！

尼德霍格：今天的問題1.萬湖賓館（Wannsee）的原型是什麼？歷史上有什麼著名事件發生？（提示：人類歷史上最黑暗的事件之一）2.【阿拉桑海寧鄙視儂鄉下仵作】是哪裡方言？什麼意思？（提示：外號【M都】）！

18.交易（十四）

當你的客戶急需一批軍火來武裝自己，他們的錢袋卻囊中羞澀時，你該如何應對？

方法不外乎三種：

一，學習尤裡.奧洛夫在黎巴嫩的行銷策略。

“我的槍論公斤賣，雖然是二手貨，但還是很好用。”

理解他人的困難，態度極其和藹與善解人意的詢問你的客戶：

“你要買多少公斤？”

二，當你的客戶錢不夠，又不想要二手貨時，你需要像在輪椅上連續連任四屆大統領的民主黨超人學習。

“假設鄰居失火，我只能把澆園的水龍帶借給他去滅火，而不應讓他事先付錢買這條水龍帶，待火滅後鄰居原物送還即可。”

用50艘退役驅逐艦換來別人的海外基地、市場，用大量鋼鐵、坦克、糧食、高標號汽油支持共產主義戰勝法西斯的鷹醬家第一位殘疾人大統領還會補充一句：

“米國必須成為民主國家的兵工廠。”

三，當你的客戶連租金都交不起，你的家底也不像鷹醬那麼殷實，可以肆意敗家時。你也不用發愁，像東亞某大國在非洲的經營方式看齊吧。

“親~~”

擺出高度自來熟，且人畜無害、有如兔子一樣的笑容：

“談錢多傷感情，咱們來談談資源吧。”

李林正擺出讓人無法聯想到暴走哥斯拉、純潔如天使的笑容。

“我公司可以接受易貨貿易，糧食、棉花、礦產、木材——一切可以換錢的東西都可以用來支付。”

V.E公司總裁從未徹底相信他那群海外夥伴們，依照合約，戰後重建是V.E財團有限公司的蛋糕，他人不得插手。但誰能保證那群壞傢伙們不下絆子呢？

總有些傢伙自己吃不到葡萄，也會想盡辦法讓別人也吃不到的。

為了以防萬一，雞蛋絕不能擺在一個籃子裡。

“你是說糧食也可以拿來交換麼……”

納西莫夫男爵有些心動。今年的巴庫和基輔地區都是豐收，用來度過冬天和春耕綽綽有餘，多出來的糧食也只會爛掉，用來交換鋼制連弩似乎也沒什麼問題……

“為了展現誠意，我公司將會出售比市面上性能更好的新型2.0版本的連弩給貴國。”

“2.0版本？”

“這是我公司的技師們針對客戶在實際使用中發現的各種問題。進行改良調整後的最新型號，不但解決了問題，性能也做了提升。”

李林打了個響指，身後的工作人員取出一個有精美雕花的木匣。在客人們面前打開。

“這個……是弩？”

納西莫夫男爵有些難以認同，儘管他不是軍事貴族出身，但好歹也沒少見過那種武器。眼前漆黑醜陋，像是用一堆黑鐵骨頭拼湊起來的奇怪蜷縮骨骸的玩意，和記憶中那些弩實在出入太大。

少年聳聳肩。將骨架快速展開組合，在嫺熟靈巧的動作裡，不到15秒，骨骸和連弩的外形對上號了。

“由於採用新的技術，在不影響射程和穿透力的前提下，重量所有下降。同時還可以折疊收納，便於攜帶，還能用來執行一些特殊任務。再還有，請看下面——”

李林指著箭槽後部及下方像是黑色牙齒排成一列組成的凹槽：

“這是我們最新設計的標準戰術導軌。你可以加裝各種附件，比如說後方加裝光學瞄準鏡，下方可以掛上箭匣或者魔法照明工具。客戶可以依照自己的需求將我公司配套的各種附件進行裝配，滿足你們的需求。”

“哦……”

男爵恍然大悟的感歎著，儘管他還不是很明白李林描述的戰術價值。但他能理解，這種連弩確實比過去的產品有更多的性能，比市面上的鋼制連弩有著更好的性能。

隨行的精靈們心底裡笑翻了天，這其實就是兒童團、青年團訓練的型號。因為那種導軌的隨意裝備能力。小傢伙們往往喜歡把能裝的東西全都裝上去，最後搞得和豐收祭上掛滿彩帶和彩燈的樅樹一樣。所以得了個【祭典樹】的諢號。看著一群毛熊把小孩用的【玩具】當成稀世珍寶一樣圍觀，曾幾何時也對連弩珍若性命的叢林獵手們不厚道的偷笑著。

“可以裝上刀具麼？”高爾察克抬頭問道：“必要時，也能發揮格鬥能力。”

“完全可以，我們可以為這款連弩配備刺刀或者三棱刺。”

李林予以了肯定回答，雖然設計、製造一些附屬功能滿足客戶需求是很簡單的事情，只要出的起價就沒問題。可他沒想到獸人居然有著和地球上那個別號【腳盆】的國家一樣的愛好——給100式機關短銃、九九式輕機關銃上刺刀的壯舉。李林一直以為那是腳盆雞為了在戰場上解剖自己肚子時，避免發生找不到手術工具而弄出來的設計來著……嗖噶，原來11.4公斤的輕機槍還能揮舞起來格鬥啊。

既然【皇國】的腳盆雞都能喊著【板載】揮舞上刺刀的機槍，迎著米國鬼畜的彈幕進擊。一群毛熊端著上了刺刀的連弩，呼喊著【烏拉】推過人類的防線似乎也沒什麼問題了……

“至於價格——”

李林瞥了眼表情瞬間大變的獸人們，商業微笑出現在軍火商臉上。

“作為對公國國防事業的支持，我們將以舊型連弩的市面價售出這種2.0版。”

獸人們嚴肅的臉孔鬆懈下來，李林順勢將手裡的牌一下打出來了。

“為了便於和公國之間的易貨貿易，我公司希望獲得出入羅斯聯合公國境內貿易的權力，對公國的礦山和農業進行投資。另外為了方便維修和根據公國軍的實際需求進一步完善改良產品，希望貴國能提供一塊土地，由我公司派遣人員建設分部。進行專業的維修和製造，為偉大、光榮的公國軍提供世界一流的先進武器。”

“哦……總裁先生。”

納西莫夫男爵的鬍子顫抖起來，他的心裡洋溢著無比的激動。儘管清楚眼前的熱情少年和別的商人毫無區別，只想從公國哪裡賺錢獲利。但這種無微不至，每個細節都詳加考慮的周到服務還是讓他很感動。

18.交易（十五）

V.E公司的進駐一舉解決了所有的問題。

這說法多少有些誇張，一家商業公司而已。又不是全知全能、無微不至的眷顧世間的母神，怎麼可能【解決所有問題】？

但就軍工產業這一塊來說，這家公司進入羅斯聯合公國真的幫了大忙了。

擁有先進技術能力的V.E公司直接派人前往公國，並不僅僅是省去羅斯方面派人進入人類國家的麻煩這麼簡單。最簡單，最直接的影響就是能夠迅速形成生產力，而不是坐等各種緩慢的摸索。

另外公國軍的士兵大多是從部族或農村裡招募、拉壯丁拉來的文盲。指望這些傻頭傻腦的【灰色牲口】學會一種較為複雜的武器保養是不切實際的。可任由他們損耗高價買來的新式武器也不行，在萬夫長和將軍們抓狂之前，會計、財政還有杜馬的長老們會先把他們生吃了。假設公國境內有一個V.E公司的分部，那麼他們也能承擔起維修和保養的職能，比起直接報廢一批連弩，這可省錢多了。

最重要的是，這些跟公國貴族沒有裙帶關係的專業技師比公國軍械製造所更清楚如何保證產品品質和產量，他們不會每天喝得爛醉，不會把每年撥下去的錢貪污的一戈比都不剩。

關於易貨貿易付款跟投資礦山稍稍有些麻煩，還要向國內報告，等待杜馬和沙皇陛下的聖裁，區區一介男爵無權決定此等國政大事，但他相信國內一定會同意。

一直以來，讓矮人和侏儒負責開採、冶煉黃金，白白被他們掛掉一筆不菲的傭金跟火耗費早就讓公國上下深深不滿了。V.E進入開礦業一來省了不少麻煩，他們和矮人展開競爭也是件好事，至少能讓那群矮子日子過得不是那麼滋潤。

至於李林要求的一塊土地……對未開墾荒地面積相當於查理曼全國國土總面積的羅斯聯合公國來講，不過是一樁小事，根本不能算是問題。連男爵這樣的小地主都能劃出塊土地供李林折騰。

男爵非常高興，V.E公司那些偽裝成人類的精靈們同樣很開心。

一直以來。妨礙亞爾夫海姆各類製造業、加工業擴展的主要障礙就是勞動力和資源的緊缺，關於勞動力問題，李林已經有了詳細的解決方案。資源問題卻一直沒能得到扭轉，其中尤以糧食、礦石的進口管道單一、進口量漸漸跟不上需求的問題最為緊迫。

沒有哪個國家會願意對一家公司敞開資源供應市場，即便在當地購買了礦山或是農田。資源輸入管道依然會受突變的政治形勢影響。有時還會遭受競爭對手的惡意破壞。從長遠年來看。必須尋找一個價格便宜且供貨管道暢通穩定的長期供應來源。

羅斯聯合公國各類資源豐富，擁有基輔、巴庫兩大平原糧倉地帶。但他們和人類的關係並不融洽，被排擠在人類諸國的事務之外。一直苦苦尋求不凍港出海口、和侵入人類世界跳板的公國一直覬覦著拉普蘭的領土，對急需更新軍備的毛熊釋出一點甜頭。他們就會自己找上門來談生意。

用猴版二手連弩調換他們那邊價格低廉的糧食和礦石是一個一石多鳥的計畫，雙方初步的合作關係由此得以建立。將來隨著合作程度加深，李林還打算租借一大塊荒地試驗一些阿讓托拉通無法實驗的戰術演練，譬如裝甲集群突襲、機械化合成部隊的閃電戰、空地一體戰，還有不能見光的毒氣、細菌武器的實驗都可以挪到羅斯聯合公國去做。

最後。精靈們依然掌握著技術發展的潮流，保持著絕對技術優勢地位。在此前提下，羅斯聯合公國軍這個巨大的市場被他們打開，托他們那個廢品率比成品率還高的軍械製造所之福，V.E的軍火銷售利潤和市場佔有率還將不斷增加，直至迎來人類和獸人的武器零件能夠互換通用的那一天。

作為一個戰爭掮客、國際軍火商。你還有什麼理由對這種【人傻、錢多】的客戶表示不滿呢？

雙方愉快的商討了一些細節問題，很快確認了文本協定，只等公國那邊確認通過後，就可以簽字履約。

完成這一切後。李林很懂事的為男爵準備了回扣，在一番【多少拿點又不會懷孕】式的扭捏之後，男爵兜裡多了一袋鑽石……

當天晚上，V.E公司為客人們準備了盛大的宴會：

一道道涼菜拼盤上個沒完，開頭的幾盤是魚子醬和各式各樣的魚。凍乳豬；然後是正菜：熱湯、肌肉和一道鳥類野味，刨冰和蛋糕甜食，還有各種水果。在獸人們面前擺著許多酒瓶，裝著辛烈的蒸餾酒、紅白葡萄酒、查理曼白蘭地。在上甜食時還拿來了香檳……當天晚上一共進行了34次祝酒。

這豐盛奢侈的宴會讓獸人們心滿意足，但更讓他們興奮的是宴會中的演奏。

“這是什麼曲子？”

與李林同席的高爾察克舉起酒杯一邊致意一邊詢問。男爵和部下們也好奇的等著答案。

在祝酒詞之後，V.E公司為客人們獻上一幕別出心裁的演出。

——從未聽過，但洋溢著羅斯式慷慨激昂的旋律中，沙皇亞歷山大一世的禦像在紅色底布的映襯下緩緩升起，畫框周圍噴射出絢麗煙火。V.E公司全體人員起立和客人們一起向【沙皇小爸爸】行禮。

這個舉動博得了包括高爾察克在內的公國貿易洽購團的好感，氣氛也變得更加熱烈。

大概是真心喜歡那首曲子的旋律，沉默寡言的海軍少尉向李林問詢曲子名字。

“哦~~~那是紀念我們和公國之間建立起偉大友誼所做的曲子，故曲名為《牢不可破的聯盟》。”

“很棒的名字，非常適合。”

不知道這首歌對任何一個君主政體而言有多麼致命，尤其對【沙皇】這個稱號充滿不詳。高爾察克發出狹小的感概後，猶豫了一下問到：

“總裁先生，您有興趣買一艘未完工的浮空巡洋艦麼？”

青年商人看看緊張的高爾察克，笑了起來。

“您瞧，我正好需要一艘賭船。”

PS：李林：昨天的大獎獲獎者是【幻象巴庫】，【林杯是貓】兄要加油哦！

尼德霍格：今天的問題1.腳盆雞指代哪裡？那地方還有什麼綽號？2.《牢不可破的聯盟》是哪裡的歌曲？為什麼對君主政體致命？尤其對【沙皇】這個稱號充滿不詳？（提示：鐮刀和錘子）

19.假日和暴風雨（一）

宴會最終持續到淩晨0時才結束，除了李林，精靈和獸人都是抬出去的。

對獸人嗜好豪飲，屢屢醉死街頭的傳聞也略知一二，因此V.E公司派出的都是歷經酒精考驗的無畏戰士。不過……嘛，和那些把蒸餾燒酒當白水喝的毛熊相比，最能喝的精靈也就是戰鬥力9的渣渣。

那些個毛熊一出生就跟各種酒精飲料打交道，成人禮上更是要整桶烈酒一口悶掉才算成為男人。精靈們雖然不是【某玩世不恭的白象】那種素食主義者，但和這種【戰鬥民族】去拼酒……嫌活得長麼？

等到把餐桌上的酒瓶統統變成空瓶，陪酒的精靈們全都鑽到桌子底下去了，毛熊們還只是臉紅的程度。李林大頭目只好從附近的醫院調來幾大桶醫用酒精兌水，親自上陣和對方輪流碰杯才把這群來自羅斯聯合公國【酒囊飯袋】給放趴下……

等光榮在酒桌下的雙方人員滿嘴胡話的被拖下去後，酒場無雙的大頭目一個酒嗝沒打，西裝外套搭在肩上，大步揚長而去。

“也許該為因為陪酒而犧牲健康的傷兵設個勳章？還是說追封烈士比較好？【酒精考驗的布爾什維克】？【因公殉職的忠誠讚歌】？”

思索著無厘頭的問題，馬車停在軍隊宿舍大門前，和門禁核對過口令和識別編號後，李林從邊門進入。

如每天晚上一樣的輕輕打開宿舍房門，裡面卻不是早上離開時雜亂無章的模樣。各種物品、檔都依照門類、時期、優先等級進行了整理。積攢大批檔雜物，以至於屋主只能睡繩子的局促小屋總算變成像是能發揮住宿功能的地方。

“大校……”

趴在辦公桌上的精靈少女發出甜蜜的囈語，沉入夢之國的布倫希爾不知正發著怎樣的夢，那個夢境之中又有誰在跟她說什麼、做什麼。從透著橙汁般酸甜氣味的吐息來看，應該是相當愉快的事情吧。

面無表情的確認檔數量是否缺失，處理應對是否越權、許可權內的應對是否妥當，擺放位置是否合理……

確認完這些後，黑髮少年檢測著布倫希爾的各項身體數值。結論：太過疲勞，現正處於睡眠狀態，腦波顯示——她正在做夢。

星球意志代行者兼最終兵器站在自己辦公桌前，沒半分熱情的視線在布倫希爾身上駐留片刻後，少年將軍大衣脫下。蓋在酣睡少女身上。放下窗簾，熄滅照明後，拎著一根繩子退出了房間。

“熄燈時間早就過了吧，為什麼還不去睡覺？”

拉上房門。李林頭也不回的說著。

“她今天一整天都在給你收拾房間，收拾了好久。收拾完之後就坐在那裡等你，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從背後傳來清澈低沉的童音，看看監護人的背影，羅蘭低著頭死盯著腳下：

“你……不對她的心意做什麼表示嗎？”

“我今天沒打算追究你熄燈號之後還隨便行動的問題。給我乖乖的回去睡覺。”

不覺得小孩插足成年人之間的問題有合理性，也不覺得有必要採納羅蘭的發言。冷漠、不容別人反駁的成年人語調命令養子：

“你這個年齡需要的是學習、鍛煉和充足的睡眠，而不是對大人之間的關係妄加評論，我的小大人。”

“……！！”

沒有抱怨，沒有反抗頂撞，任由身體沉浸在憤懣、不滿的一分鐘之後，低聲咕噥著誰也聽不見的碎碎念，沒回頭看養子一眼的少年聽見【李林大笨蛋！】的牢騷和房門重重關上的噪音重疊在一起。

“被罵了吧？”

卡斯帕爾仿佛有所預料似地風涼話穿過毯子鑽進耳朵，漲得通紅的臉孔從毯子裡鑽出來狠狠瞪著上鋪床板。忿恨地說到：

“不一起出門問他的傢伙不准說風涼話！”

“是是，我的小少爺。”

混血兒臉孔轉向牆壁，尾巴悠然晃動。

“那是你家的事，我一個外人插什麼嘴。”

“誰說那是我家的事情？誰和那種傢伙一家了？”

“不是麼？李林大校是你的養父，布倫希爾也和養母沒差多少。為了不讓父母吵架鬧離婚。小少爺羅蘭努力撮合——這不是挺合情合理的一檔子家務事麼？”

“才不是這樣！”

“不是？”

卡斯帕爾翻轉身子，冷笑著反問：

“既然不是家人那樣的關係，你去管他們兩個成年人的事情幹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羅蘭把臉孔別向裡側。

“我只是看不下去。布倫希爾那麼一心一意為他，他卻跟個木頭一樣。整天只知道忙那些所謂的【大事情】。”

“那就叫關心父母了啦。”

抓住床邊沿，大半個身子像毛毛蟲一樣垂下，絲毫不覺這種動作有多麼危險，卡斯帕爾吐出超出小孩適宜討論的話題：

“你說，為什麼李林都還沒對布倫希爾出手呢？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那傢伙只顧自己的事情唄！”

羅蘭沒好氣的回答：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嘛！”

“是麼？”

雙手用力撐起身體，比體操運動員更靈活的漂亮翻轉落地，狐疑面孔貼近羅蘭：

“這就更奇怪了嘛。”

不懂男女情事，也不能理解李林和布倫希爾之間的奇妙關係，無論如何也無法入睡的羅蘭索性坐了起來，低聲問到：

“有什麼好奇怪的？”

“你想啊——”

三角耳朵豎起，卡斯帕爾壞壞地一笑：

“像他那樣事業成功，有錢有權的，就算不像駱駝族的傢伙信什麼奇怪宗教，說死了以後母神會給72個處女，要娶10個、8個大小老婆每天輪流陪他睡覺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獸人的生活風俗可謂大膽開放，性關係在羅斯聯合公國從來都不是難以啟齒的話題。【未婚姑娘生孩子是光榮神聖的】、【已婚婦女生孩子是不可推卸的責任義務】之類的話語，在公國那邊可是大刺刺寫在告示板和大街小巷的牆壁上，就算不用這種露骨的宣傳，獸人百姓們也早就對周圍同父異母兄弟多，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現象習以為常。

19.假日和暴風雨（二）

卡斯帕爾的村莊是狼族為主體的聚落村莊，但開放程度並不下於熊族。大人們經常當著孩子的面討論，某些兒童不宜接觸的淫蕩服務行業——譬如某位熊族獸人三等稅務官用舌頭舔淨全身塗滿蜂蜜、奶油和巧克力的裸體姑娘，把捉來的人類女奴隸剝光衣服後綁在餐盤上，擺上生魚片、牡蠣之類海鮮大快朵頤一番——等等諸如此類的豔事。

“既然三等稅務官都可以瞎胡搞而不被追究，李林好歹也是精靈的國王陛下吧？不說72個處女，就是多幾個情人也沒什麼可說的。越是有權力的人，身邊女人越多嘛。”

“那根本是不負責任加不知羞恥吧？！”

快速的小聲反駁，羅蘭通紅的臉孔在卡斯帕爾看來頗為可笑。

“切！討得老婆和情人越多，卻能證明你是個有本事的男人，不但有錢養家，而且身體也足夠強壯。沒錢沒本事，身子骨又虛到受不了折騰的傢伙才整天裝的一本正經。我媽媽早就和我說了，男人看見漂亮女人一定會變禽獸，不變禽獸的不是衣冠禽獸，那就是下邊有病！”

“下邊能有什麼病？”

好奇寶寶羅蘭緊逼過來，叫不出具體病症名稱的卡斯帕爾腦門不斷滲出冷汗。

“總之……肯定是男人才會得的病吧？得了之後沒辦法生小孩的病！”

“不可能有那種病的啦~~~”

人類男孩一臉不屑的拖著長音：

“生小孩這種事情啊——是只要夫婦睡在一張床上，過一段時間，送子鳥先生就會通過煙囪把小寶寶送過來了。怎麼可能會跟男人不能變成禽獸的毛病有什麼關係呢？”

“切——”混血兒嘖了一聲，一臉桑海甯看鄉下寧的鄙夷。

“才沒什麼送子鳥先生呢，是要身體健康的夫妻舉行神聖的儀式後，小寶寶才會有的。”

“儀式？”

“對啊，首先新婚夫婦走進房間，鎖好門窗、拉上窗簾。先開始【嗯……】、【啊……】的祝禱詞，接著開始用力的搖床，聲音越大越好。中間還不能忘紀念咒語呢！”

“咒語？”

“【雅蠛蝶】、【大麥】、【摩多】、【壓大】、【一哭】，念完這些後，搖床儀式結束。幾個月之後，感應到夫婦祈願的母神就會把小寶寶送來了。”

“是這樣嗎？”

對卡斯帕爾篤定的說法，羅蘭表現得半信半疑。搖搖頭。將已經往不純潔方向跑題的討論拉回到正常方向上來。

“不管怎麼說，布倫希爾那樣照顧他，他連一點表示也沒有就是不對嘛。”

“也是。不管怎麼說，一個漂亮大姑娘那麼主動的追他。卻整天跟塊木頭似的毫無反應，那傢伙到底有沒有病啊……”

小孩子的爭論還在繼續，李林不發出任何聲響，悄悄從宿舍門前離開，一旁的尼德霍格趕緊快步更了上去。

“李林閣下。小孩子不會說話，瞎說一通，由我去教訓他們吧！”

“他們說的也有道理，不是嗎？”

走出宿舍樓，斑斕月光沐浴在身上，習習晚風將少年的劉海卷起，靈動的身姿沐浴在月光之下，潔白又神秘的皎潔薄紗就這麼披在他身上。

“一直以來，布倫希爾少校對我持有那樣的心意。我卻遲遲不作回應，未免無情了。”

政治的、戰略的眼光審視著小孩們的發言和周圍的目光，冷靜縝密的計算形象是否受損。耀眼的笑容似乎正在歉然苦笑。

“明天的安排全部取消，我也偶爾過一會週末吧，順便也是對一直以來勞苦功高少校做出些補償的好機會。”

像是有些期待、躍躍欲試的側臉讓尼德霍格看的愣住。這時才想到，亞爾夫海姆最高執政官從未享受過任何形式的一天休假過。他的生活日程表格裡填的總是工作、工作、在工作。甚至與他人接觸、交流感情的空隙時間都幾乎絕跡。

“屬下明白了，這些瑣事交由我來通傳，還請您盡情享受這一日的溫馨安寧。”

年幼副官彎下身子。猶如真正的騎士般半跪行禮：

“評議會、市政廳、總參謀部、總裝備部那裡，屬下會一一通知到位的。”

“辛苦你了。尼德霍格。”

李林點點頭，背靠草坪中間的一株月桂樹坐了下去，仰望各自發散出不同顏色光芒的月亮，冷不防問道：

“尼德霍格，你對【父母】還有印象麼？”

突襲造成短暫的思維空白，反應過來後微蹙著眉宇搖搖頭：

“抱歉，閣下，那是一段非常曖昧又模糊的記憶……不，應該是某種至今殘留在身體裡和靈魂裡的感覺碎片。”

眼縫裡窺見的模糊影子、幫著剛出生自己清理身體的舌頭、遮蓋住身體的溫暖翅膀——這些支離破碎又依稀懷念的殘留感覺，就是黑龍尼德霍格對【父母】這個詞的全部概念。

“從這一層來講，那時候的你跟現在的羅蘭他們也很像啊。”

同樣弱小、無力、不完全。仿佛只要輕輕一碰就會粉碎折斷，毫無自保能力。所以必須依賴【父母】的存在，用名為【親子關係】的救生索把兩邊綁在一起，在此基礎之上，在建立構建起和諧幸福的【家庭聯繫】。

——真是既無效率，又浪費資源的做法。

完全無法理解這種低效率關係的意義所在，李林揀選著【家庭】的原罪。

新出生的小孩從來到世間的那一刻起，資質、血統、父母等各方面的差異也一併延續到他們身上。後天社會環境和受教育程度差異，將會為成長帶來更多的變數。最終能成為可用之才的，總是少之又少。

與其任由個體差異帶給下一代新一輪的淘汰迴圈，擔心不負責任、品行不端的父母、總是追逐利益、拜金盛行的社會殘酷現實會誘騙小孩墮落成無用之人。不如從一開始就進行嚴格的集中管理，施以英才教育，對不適合者直接淘汰……

對，就好像自己過去那樣……

“閣下……您憎恨您的父母嗎？”

小心翼翼的試探、不確定和哀傷從尼德霍格的舌尖上飄了過來。

PS：競猜小劇場

李林：昨天的獲獎者為【破曉先驅】、【林杯是貓】、【瀚南】、【夢之水~玉雲】、【小夜神】、【聽風玲的猴子】、【浮雲雅士】等書友獲得，恭喜！！

尼德霍格：今天的問題1.【某玩世不恭的白象】的是哪裡？他還有什麼綽號？2.【72個處女】是哪裡的梗？

19.假日和暴風雨（三）

父母？憎恨？

尼德霍格話語中為什麼會出現這種詞彙？

這真是不可思議。

明明討論的是羅蘭和尼德霍格，可為什麼尼德霍格會問他是否憎恨自己的父母？

少年一點也未曾察覺，自己此刻的笑容和討論的話題有多麼不相稱。

“憎恨……嗎？”反芻這個詞彙的餘味，李林搖了搖頭：“我沒有父母，也不知道是不是該憎恨他們。”

無論是人類，還是那兩個星球意識。他們都是【創造主】，而非【父母】。

【創造主】創造和使用【創造物】，兩者之間不存在任何能夠稱得上【感情】的化學反應要素。

哪怕是遺傳基因提供者也不能算【父母】，在反復的調整、嫁接基因片段之後，人造生命體在生物學定義上和人類也已經相去甚遠，不能算作是人類亞種之類的存在。

結論：

無論是生物學，還是社會學定義上。李林都不存在能稱之為【父母】的對象。

“抱歉，閣下，問了不該問的話。”

誤解了李林的意思，尼德霍格急忙低頭謝罪。

“沒關係，反正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最多會困擾一下。就算沒有參照物件，我也會當個好養父的。”

少年靠著月桂樹，緩緩闔上眼瞼。

【會當個好養父……該說這是閣下您的逆反心理嗎？】

眼前進入休眠的側臉俊美的無可挑剔，但是在月光下卻有著難言的淒涼和寂寞。

在尼德霍格看來，那簡直就像是被父母拋棄的小孩。

【大概是錯覺吧。】

黑龍副官悄無聲息的退下，李林就那樣一動不動的睡著。在遠處沒有亮燈的宿舍窗戶裡，一名少女依偎著窗框，默默凝望月桂樹。

############

超級爛俗——

三個孩子的想法驚人的一致。

原本突然得知李林和布倫希爾今天會帶他們遊覽亞爾夫海姆，著實讓羅蘭和卡斯帕爾大吃了那麼一驚。可當李林穿著便裝出現在軍隊宿舍門口時，一切期待和興奮被李林的著裝品位擊了個粉碎。

李林在軍裝、黑色風衣之外的第三套服裝忠實體現了其個人審美情趣：

沒有任何品味！

認為我會穿其他顏色衣服的幻想就由我來殺掉！

就算是母神的床單。我也染成黑色穿給你看！

——八角貝雷帽、中性化的長衣、皮鞋、墨鏡一致用漆黑的色彩宣示著關於李林式審美觀的核心價值。

如果邊上再來一輛黑色保時捷356A，就很容易聯想到某個用酒名做成員代號、創造出有著小學生模樣、走到哪裡都會發生命案之戴眼鏡死神的神秘組織……

還好他還沒有自己的私邸，也沒時間打理那件用來辦公和睡覺的宿舍。否則他一定會把天花板、牆壁、地板、廁所、浴室、傢俱、餐具……統統塗成黑色。

毋庸置疑，他一定會那麼幹。

“你以後買房子的話，是不是也要從裡到外。連花園、草坪、籬笆也統統塗成黑的？”

捂住滿是黑線跟冷汗的額頭。羅蘭無力的問到。

“怎麼會。”

扯扯紅色領帶，把外套的小褶皺拉平，推推鼻樑上的墨鏡，李林笑道：

“只在夜間才有效果的保護色根本沒意義。”

“那你想要一間什麼樣的房子？”

羅蘭對治癒李林的【戀黑癖】產生了一絲希望。但他似乎忘了自己的監護人是個什麼樣的傢伙。

“採用鋼筋混凝土結構，花園內的各種裝飾可以翻出各種自動設計平臺。從128mm反戰車防空炮到7.92mm機槍一應俱全，設置多重側射火力點跟暗堡。屋子內置三層280mm厚裝甲板防護的地下室和逃生通道，配備指揮設施，擁有完善的通風、供水和照明。儲備充足的糧食和武器彈藥。”

一本正經。

如同擔心大流氓之間爆發蘑菇戰爭，迫使人類罹患密集恐懼症的外星礦工入侵，太陽中子爆發引發環球氣候、地質災難，大宇宙國登陸皿煮燈塔的阿妹你看、想要72個處女的恐怖分子襲擊或者某些把人變成Zombie的病毒蔓延——而在自家修建裝甲地下室、儲備生存必需品和武器的鷹醬式生存狂一樣，極度認真地回答著，完全看不出李林有開玩笑的意思。

考慮到李林的身份，還有打他腦袋主意的傢伙眾多這一客觀事實。這種對自己和家人負責到底的生活態度到也無可厚非，不過在羅蘭他們看來，這太瘋狂了。

這就是李林。只有他才會中意這樣堡壘要塞式的房子。

“我受夠了……你到底要鬧哪樣……”

羅蘭額頭上的黑線密集地幾乎遮住眼睛，卡斯帕爾也幾乎趴在地上擺出ORZ的姿勢。

“總之——”

進入休假模式的李林拉開馬車門，向終於換好衣服的布倫希爾彎腰行禮。

“各位王子公主，請先一起去用早餐吧。”

馬車在柏油路面上行駛，平整路面讓車廂內幾乎感受不到震動。趴在車廂玻璃上。羅蘭看到筆直的白色、黃色線條將行人、馬車分開，然後進一步依照行動方向、種類、速度，均勻合理地將流動精靈們分配給道路各個區域。

白色或灰色基調的建築群聳立兩側，偶爾能瞥見嵌入其中的花格子窗簾或者擺放在視窗的植物。灰白色大壩多了些生活氣息。十字路口的女員警揮動紅色、綠色的信號板跟紅白條紋的指揮棒忙碌著，交通大流隨著她的手勢暫停、流動。

有了布倫希爾跟醫療隊的經歷。羅蘭他們對精靈女員警的出現沒有太多驚訝。

既然女精靈都能當兵，甚至指揮軍隊。那麼不論是抛頭露面工作，還是進入政府成為官差都沒什麼——亞爾夫海姆就是一座這麼開放的城市，將對女性的寬容視為理所當然。

女員警的漂亮藍色短裙制服吸引著他們，街道上都是制服，灰色的、橄欖綠的、草綠的、哢嘰黃的……亞爾夫海姆街道上的制服大潮中，那道天空藍的風景格外引人注意。

19.假日和暴風雨（四）

“好漂亮……”

對那套制服沒有任何抵抗力的諾娜緊貼著車窗玻璃，視線隨著馬車移動向後方移動，露在裙縫外面的尾巴正甩個不停。

“確實很漂亮，不過那也不是輕鬆的工作，一站就是半天，當中還要不停的揮動信號板和指揮棒，男員警都有不少嚷嚷受不了的。”

女員警們的辛苦程度早就通過遞交上來的意見書和報告被李林掌握，可市政部門一時半會兒也沒有好的解決辦法。手頭上就這麼多人手，各個部門連實習生都搶著要，根本不可能面面俱到。能保證各個工廠的生產製造就已經拼上老命了。

技術方面倒是準備了信號燈，正在最後定型之中。可由於那是龐大市政規劃工程的一部分，眼下暫時還不能立即投入來協助管理交通，減輕女警們的工作。

“看哪！那輛怪馬車沒有馬！”

巴斯卡發現新大陸似地叫起來，右手指著一個沒有任何牲畜牽引，平穩行駛在路面上的【紅色四方形怪物】，【怪物】頭頂上有根角搭在懸掛上方的金屬線上。

那個怪物明顯是一種人造的交通工具，透過車窗玻璃可以看見裡面有乘客或站或坐，無法想像馬車之外的陸上交通工具，混血兒只好以【怪馬車】來稱呼。

“那是有軌電車。”【發明者】聳聳肩：“主要是用來給市區內的市民們代步之用，將來城際間的交通則是要交給火車的。”

“好厲害~~~~~”

孩子們目不轉睛的看著大街小巷上各種魔法工業奇跡，一邊發出驚歎。布倫希爾和李林為他們一一解釋，這座正處於【發展時代（Gruenderzeit）】的新興城市的一切都在吸引著三個孩子，他們貪婪的吸收著新奇的知識和見聞。

這是整個威爾特唯一一座開始使用電燈和甲烷燃氣燈，為公眾提供夜間照明的不夜城，它不光面積和人口超過了不少大城市，經濟和技術產業的規模也遠遠超出任何一座人類城市。

位於西南區塊的【工業園區】裡，麵粉廠、造紙廠、印刷廠、制糖廠、釀酒廠……不計其數的工廠日夜不停的運作。順流不息的馬車隊將小麥、牛奶、肉豬、鐵礦、木材等等原料送進工廠，然後再將衣食住行等各方面的商品送走。換成金子和銀子帶回來。

在不斷增長的產能需求下，精靈工人三班倒連軸轉都已經快要無法滿足每個月刷新的指標，新技術的需求迫在眉睫。用天晶回路儲存炎系術式加熱水，利用高壓蒸汽代替牲畜幹活的蒸汽機和由此衍生出來的發電機正在進行試運行，除了給有軌電車和街燈提供動力。讓城市居住環境更加便利外。這些新式設備主要還是為了滿足工業需求而開發。很快，那些笨重的大傢伙將會掀起一場巨大的產業革命浪潮。

眼下雖然工作很辛苦，但精靈們因為生活品質確確實實在不斷提高而感到開心。李林和他的執政團隊並未將亞爾夫海姆規劃成蘇聯那種為實現重工業化、以滿足軍備擴張為第一要務的僵化體制。亞爾夫海姆所實行的是一種依附在V.E公司之下的寬鬆經濟模式。體制許可範圍之內，私營經濟和宏觀調控並存。市面上的消費品比其他種族的城市都要來得多，市民的存款也比其他城市的要來的多。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富起來】的實利主義風氣在市民階層當中蔓延開來。

“這算是代價。”經濟政策的最大受害者說著：“公務員和軍隊對此就很有意見。”

說起來，那兩個部門其實並不反對商業活動的活躍，對能增加政府收入的事情。他們沒有任何反對的理由。但他們就是不痛快。

公務員對限制公務員經商的規定跟公務員財產申報制度很有意見，尤其是財產申報制度中明文規定，史塔西有權利和義務參與公務員財產的調查，那一段文字和秘密員警每月按時檢查的畫面幾乎讓他們抱頭打滾。

他們也不是沒想到過對此提出抗議，甚至團結起來直接到李林那邊投訴。可他們或許有面對秘密員警的勇氣，卻沒膽直面節儉得近乎變態的李林。

除了法定的軍人薪水和普通工人一樣的工資總裁之外，唯一的額外收入是評議會發下來的幾筆獎金，用來獎勵李林為建設亞爾夫海姆和組建軍隊做出的努力（那些錢全都花在三個熊孩子身上了），到現在連自己住房問題都沒解決的李林堪稱最窮的領導人。看著這位誰都沒辦法指責其貪污腐敗的領導者，工資比李林高、有自己三室一廳住房和城外別墅的公務員們最終咽下一肚子牢騷，推門淚奔而去。

軍隊同樣重視經濟發展，經濟不斷增長意味著軍費開支的可持續增長，軍隊可以有更多的錢去研究、裝備他們感興趣的東西。在沒有全民勒緊褲腰帶大搞先軍政治的環境下。精靈們很清楚經濟建設是軍備建設的基礎。現役軍人們一般會很通情達理的等待評議會審查預算，撥款給他們研發、購買新式武器。只要沒發生胡攪蠻纏的克扣軍事預算，他們才懶得管評議會吵成什麼樣子。

但市民沉湎自由主義和實利主義的風氣讓軍隊很有意見。認為這會腐化精靈一族的戰鬥精神，影響軍隊士氣。

持有這種論點的以軍校士官生居多。他們的論點不光在嘴巴上重複，還刊發在自己創辦的小冊子《憂國騎士報》上四處散播。不過總體來說。都還沒成什麼氣候，所以只要不引發治安問題，員警和憲兵也不會找上他們。

在李林和他的幕僚們看來，這些無厘頭的憤青行為更像是為了給他們的富裕中產階級父母找麻煩。

“叛逆期的小孩們。”

看著馬路對面一隊穿淺褐色襯衫，黑色吊帶馬褲，衣領上系著褐色領巾的青年團員路過，李林朝正在喝著巧克力牛奶，大啖各色奶油吐司、煎雞蛋的小孩們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PS：競猜小劇場

李林：昨天的獲獎者是【破曉先驅】、【楊駭技術中校】二位！恭喜！

尼德霍格：李林大人，你為什麼穿宵風的衣服出來亂逛！！咳咳……今天的問題1.認為我會穿其他顏色衣服的幻想就由我來殺掉！——這個梗源自哪裡（提示：把妹之手）。問題2.【開黑色保時捷356A，用酒名做成員代號、創造出有著小學生模樣、走到哪裡都會發生命案之戴眼鏡死神的神秘組織】是哪裡的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