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作者：千年帝國海軍上校 (連載中)

19.假日和暴風雨（五）

亞爾夫海姆由兩條垂直交錯的的軸線大道分為4個區塊。

住宅區；

教學區；

行政區；

工業區；

李林一行人正坐在東西軸線大道西側的菩提樹下大街（Unter.den.Linden），這裡靠近住宅區的露天咖啡館是市民們最喜歡享用早餐的場所，清晨的陽光撒入市街，習習微風將歡聲笑語送來。

周日的早晨，兒童團（Pimpfs）的黑襯衫、藍短褲和青年團（Jugend）的褐襯衫、黑馬褲是亞爾夫海姆最常見的色彩。

小傢伙們的父母還在床上享受一周僅有一次的懶覺，精力過剩的年幼精靈們早早出門，興高采烈的去參加所屬組織的各類活動。

說是團裡的活動，其實都是一些類似軍事訓練的【戰爭遊戲】，或者是去城郊的農民那裡幫忙揮舞麥叉，偶爾也會有連弩射擊、投擲手榴彈之類的正式軍訓。

“活動的積極參與者、表現優異者有機會走進軍營參觀，得到一次步槍實彈射擊的殊榮，被允許帶走彈殼作為紀念。”

少年朝三個小聽眾眨巴下眼睛，臉轉向一個正在炫耀黃燦燦彈殼的精靈少年，周圍的孩子正用近乎妒忌的熾熱目光在彈殼和少年腰間的短劍之間來回移動。

“連續三次獲得射擊殊榮的團員可以得到一件特別禮物——一把刻有軍徽的短劍。”

始作俑者如此解釋著，那種外觀精美大方的短劍現在是每個精靈少年夢寐以求的寶物。

他雖然盜版了不少形式上的東西，但跟原型比起來，相似的東西也就這麼多。

作為原型的那個組織有太多問題，創造那個組織的Party本身在教育方面也是乏善可陳——一個對下一代傳授篡改版本的歷史和哲學，教育年輕人成為後備炮灰，卻不教授有用知識的法西斯政黨——他們除了讓年輕人焚書、叉麥草、扔手榴彈。還能搞出什麼像樣的教育政策？

李林只是借鑒了外殼，在裡面添加了一些更適合的內容後，創造出了更像是共青團的青年組織。

“簡直像是騎士受封儀式呢。”

諾娜看著那個高舉短劍的少年笑出聲，卡斯帕爾的尾巴一下子豎直。尾毛像鋼針一樣立起來。

【有殺氣】

【是啊】

兩個成年人用眼神交流了下，李林乾咳一聲，那條豪豬一樣的尾巴又縮了回去。

“再過一個月……不，大概需要兩個月吧。你們也會成為兒童團團員，有機會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爭奪那個榮譽象徵。”

“真的？”

“法律明確規定。小孩有義務進入學校接受義務教育。進入學校後。只要沒有不良表現記錄，一般很快就會收到入團申請書，邀請你參加團組織。”

“真是奇怪的規矩。”

羅蘭搖搖頭，在他認知之內從未聽說過召集小孩參加的組織或設施。就算有。也是附屬于教會之下的自發性慈善機構，規模都相對有限。亞爾夫海姆卻是由政府出資建設學校，並將政府的義務教育和學生接受教育的義務寫入法律條文，實現制度化。

雖然不知道具體實施效果如何，但羅蘭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隨車隊一路看了太多神學院和頭頂剃禿。身穿黑衣、白衣的少年神學士，還有大把的文盲農民。誰都會發自心底承認，亞爾夫海姆的義務教育制度是一項德政。

“一個國家要想富裕，首先必須從教育開始抓起。精靈們對此有相當的領會，即使是在貧窮的流浪時代，精靈的識字率也遠高於人類和獸人。現在亞爾夫海姆能夠迅速發展起來，其中很重要的一條就是高素質的勞動力。而這也得益於基礎教育。至少我們不需要像調教人類雇工那樣，從識字開始。”

還有一層理由不曾說出——即兒童團、青年團這樣的組織同時也是依附于總體戰國防政策的產物，在和平時期。這類准軍事組織可以為軍隊輸送較高素質的後備兵員。到了戰時，還可以編入民兵發揮作用。

“今天是你們幾個最後一次能痛快瘋玩的日子，明天開始會有5個家庭教師給你們上課，他們分別負責精靈語、文學、數學、查理曼語、禮儀的教導。”

“噗——”

羅蘭和卡斯帕爾嘴裡的牛奶全噴了出去，布倫希爾被李林一把拉開。幸運的避過臉上、衣服上占滿乳白色粘稠液體之禍。

“5……5個家庭教師？”

擦掉嘴角的污漬。羅蘭高舉起攤開的手掌提問，表情極其誇張。

“我的意見是7~9個。”

不理會差點滾到桌子下面去的羅蘭，李林掏出手絹擦掉桌子和椅子上的牛奶。

“除了前面那些，還有教阿爾比昂語的、音樂的、舞蹈的。”

可能的話。還有教授【大人小秘密】的生活指導老師，可目前還沒能物色到蒼老師、楓老師、蘭老師那些教導一代騷年蛻變為男人的勞模。也許哪天該去羅斯聯合公國找齊七個種族，像是哈比族、章魚族、乳牛族之類的，拍攝一部《人外娘》系列來作為生活指導……

“那5個家庭教師都是第一流水準的，你們的學習狀況會直接彙報到我那裡，最後由我來檢驗成果。”

李林不緊不慢的說著，布倫希爾額前滴下一滴冷汗。

那些家庭教師確實是一流水準，因為他們都是史塔西最拔尖的專業人才。

即使質疑【用秘密員警給小孩子補習是什麼心態】，但布倫希爾也認同那些間諜在專業方面的實力，思考再三後，精靈少女和那些為了不讓孩子輸在起跑線的父母們一樣，興致勃勃的參與到策劃用家庭教師跟補習填滿孩子時間的行動當中。

桌子已經擦拭乾淨，李林和布倫希爾把餐盤收拾到一起，掏出兩個小埃居放在桌子上，帶著孩子們朝大街另一頭的古典主義風格的城門走去，12根巨大的多立克柱式立柱支撐起平頂，張開雙翼的母神駕駛駟馬車的銅像在通廊式城門睥睨著來來往往的精靈們。

19.假日和暴風雨（六）

南茜.達爾文猛地睜開眼睛，看到窗外的天空還殘餘有暮色。回過神的小姑娘竊喜起來，她的特殊能力——【總能在想要醒來的時候醒來】又一次成功發揮作用。

南茜儘量不發出響動，縮在被窩裡穿好衣物。達爾文家的次女像機靈的小貓般滑出被窩，在姐姐和兩個妹妹的鼾聲背景音裡，踮起腳尖走出臥室，一步一步摸索著爬下樓梯。

和成千上萬的人類農民一樣，加呂伊舍村（Caluire）村民在收割季的收割、脫殼、磨麵粉、醃肉乾、儲存越冬糧食等等諸多農務結束後，進入了農閒期。自前天開始從一早到晚上忙個臭死的農忙中解脫出來後，村民們都在溫暖的被窩裡安睡，一直要到太陽照到床頭，他們才會打著哈欠醒來。

小心翼翼的繞開每一件可能會發出異響的物品，南茜深吸一口氣慢慢推開一條門縫，閃電般鑽出，像追逐老鼠的貓兒一樣撲向院子裡的水井開始洗漱。

活潑少女看著水盆裡面倒映出來的花臉歎了口氣，不是絕世容顏，倒還算端正的面孔也隨著沉重。

這一季小麥大豐收，在繳納了什一稅、租子還有王稅之後還有不少剩餘。用來過冬綽綽有餘，可指望把餘糧賣掉換些豬牛肉給懷孕的母親進補卻是奢望，一直試著給家裡增加個弟弟而努力的父親也歎了氣。

【因為大家都是大豐收，麥子一多，自然不值錢了。】

前幾天路過家門的馬車商人，V.E公司的亞伯特這麼和父親說著，父親也只有苦笑著點點頭同意。

真是的，為什麼要對那種無緣無故的晦氣話點頭啊？！

心裡抱怨著軟耳根的父親，可南茜其實很清楚，亞伯特說的都是實話。

天氣糟糕，小麥不多的時候。麵粉商人賣出去的麵粉自然會價格上浮。像這種大豐收時，他們也自然會壓價——這些都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經常往來各地的亞伯特是個知道很多事情的馬車商人，那張自來熟的笑臉走到哪裡都能和當地住民打成一片。加上人長得不賴、嘴巴又甜，打三年前出現在加呂伊舍村，現在已經是過往加呂伊舍村的馬車商人中。人氣最旺的一位。

每當亞伯特駕著馬車。帶來各種玻璃工藝品、棉布衣服、玩具或者其他好東西出現在村口時。小孩子和女孩們都會尖叫著圍上去，城裡老爺們派來收租的管家都不曾受到這種熱烈歡迎，每個人都用怯懦和陰沉的目光看著耀武揚威的催租者。

不過，以後大概再也見不到亞伯特和他的馬車了。前幾天。他告訴村子裡的人。他的公司要提拔他去拉普蘭的分店當店長，很快就會有新的業務員前來接手。

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不少女孩感到傷心，可誰也沒把【別走】、【留下來吧】這樣的挽留說出口。

誰都知道，居無定所的旅行商人們還揣著他們的美夢四處奔波，渴望今早賺夠充足的本金。在大城市的繁華地段擁有一間屬於自己的商鋪。讓這個距離美夢成真只差一步之遙的年輕小子就這樣放棄大好機會？未免也太沒有人情味了。

村民們這樣想著，把祝福和道別送給了好運的亞伯特。唯有南茜不以為然地抱怨。

【亞伯特大笨蛋，去北方的荒蕪之地有什麼好的啊？】

有一點點地域歧視，但南茜的抱怨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拉普蘭雖然有源源不斷的物資輸入，但並非做生意的好地方。

治安惡劣，獸人的襲擾，居民的消費水準低下，運輸成本高昂……幾乎所有不利於個體商戶投資發展的要素。北方的雪之國全部都具備了，正常情況之下沒有誰會去那種地方發展吧。村裡的大人們私下裡也在用麥子或啤酒打賭，亞伯特和他的小店能支撐多久。

【早知道他這麼快就離開，去年就該纏著他，讓他帶我出去看看……】

懊悔的心聲輕輕咕噥。水桶裡的惆悵女孩又歎了一口氣。

從出生至今，加呂伊舍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單調生活已經讓好動的南茜感到倦怠，隨著進入叛逆期，愛做夢的女孩開始幻想自己能生出一雙翅膀。自由的飛向遠方遊玩。或者出現一位英俊高大的白馬騎士來到村莊，溫柔的抱著她離開乏味的生活也不錯。

當亞伯特出現進入村子的生活範圍時。南茜一度以為那個傢伙就是她的騎士呢。結果現在就這麼不聲不響的走了……男人果然都是些不中用的傢伙！

“不對，我要振作！才不要為那個迷戀大城市的傻瓜生氣呢！”

捧起一把井水在臉上搓了幾下，用洗臉巾擦乾臉上的水漬，南茜挎著籃子向村南方向的桑樹林走了過去。

桑樹林裡的桑堪都已經熟透，村裡的大女孩們早就約好要去採摘，靠著身高和力氣上的優勢，最好的桑堪都會被她們摘走，每次留給南茜的都是些次品。

既然無法在身高和體力上占到什麼便宜，那就只能依靠【特殊能力】發動偷跑技能來搶先下手了。

“好，今天一定要帶著滿滿一籃桑堪回去，讓大家大吃一驚！！”

卷起袖子，連早飯也捨棄的女孩決心大幹一場，渾然不知，一場異變正在迫近村莊，一雙眼睛在遠處冷冷的看著懷錶對時，挪回到光學鏡片後面的眼睛等待著非日常的展開。

############

“弗蕾婭……”

“有什麼發現嗎？傻瓜托爾？”

“別再稱呼面前加奇怪的形容詞，還有……你非得這麼幹嗎？”

“笨蛋托爾，當然是非得這麼幹。姐姐已經偷跑領先一大步了，再不注意的話，他們一定會開房間造成既定事實的！”

從某處民房上擺弄著偷窺李林睡覺、沐浴、更衣的【最頂尖設備】，弗蕾婭拒絕任何勸告的堅定表情讓托爾的胃疼隱隱出現發作的預兆。

夜襲、偷窺、鑽床、尾行……

五年來，各種和淑女無緣的的行為都快被弗蕾婭玩爛了。如果不是李林身體足夠強壯，警覺性也足夠的話。時至今日，應該早就展開《夜勤病棟》、《肉便器》之類的重口劇情了。

弗蕾婭是如此努力，卻至今未能實現【好像和李林合體】的微妙願望。在欲罷不能的焦躁中，【全力阻止姐姐偷跑】就成了新的努力方向以及日常的一部分。

19.假日和暴風雨（七）

女孩子的怪念頭從來都不少，但弗蕾婭的想法尤為奇怪。

無法理解女孩心的托爾聳聳肩，無力地趴在欄杆上，俯瞰遠處林蔭大道下漫步的李林和布倫希爾，三個孩子緊跟其後的場景，大個子上尉的嘴角微翹起來。

大多數市民期望他們的執政官能儘早結婚，誕下象徵國家永續繁榮的子嗣。

但【複國】的事業並不像單詞組合那麼輕鬆，每天光是處理民生和軍務就足夠把一個健康的大漢累死，更何況其中還有不少棘手的難題。能從一片空白在5年內發展到如今的成就，只能說是神跡。

繁榮興盛的亞爾夫海姆和阿讓托拉通——雨後春筍般興建起來的大批工廠，學生們享受政府提供的早午餐和義務教育，市民階層的生活品質不斷提升，規模雖小、但逐步步入建設正軌、發展空間巨大的軍隊。一個新興國家的雛形已經開始具備。

能做到這一切，除了精靈們的團結協力和辛勤工作之外，最主要是依靠李林的天才頭腦和施政手腕，這個神跡才得以出現在眼前並持續至今。

李林的工作是如此卓有成效，以至於誰都無法想像沒了李林，這一切要如何才能維持運作下去，就算是最頑固的保守派分子也只想讓李林退出政治舞臺，繼續保留他的軍隊領導和V.E總裁地位。

大家狂熱的崇拜著李林，可漸漸地，大家都遺忘了——那個被當做神一樣崇拜的，其實還只是未成婚的大孩子。

一般這個年紀正是揮霍青春的時代，臭男生們至少把一半的精力花在追逐或者搭訕女生身上，可這些事情和李林完全絕緣，每天除了工作還是工作，以至於連托爾都在懷疑，這種生活能算是充實的嗎？

所以在得知李林給他自己放了一天大假休息時。大個子防衛軍上尉高舉雙手以示擁護。

平靜地徜徉於亞爾夫海姆的街頭巷尾，感受著市民們祥和的生活與笑臉，欣賞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傑作——這樣極其普通的事情對李林來說都是一種難得的奢侈，假設有誰想要跳出來干擾李林的休假，托爾絕不會輕易放過那個不識趣的混蛋。

照理說。他現在應該立即出手阻止弗蕾婭的行為才是。但托爾並沒有那麼做。

弗萊婭並不想打攪李林的休假，她只是想要抓緊機會確定和李林之間的關係，行使追逐幸福的天然權力。

若連這個也要斷然拒絕，那麼托爾也未免太無情了點。

“可是目前為止你對大校都做了不少努力了。他依然沒什麼反應，布倫希爾那些曖昧的表態也沒能得到回應，根本沒什麼偷跑的問題存在吧。”

托爾撐起下巴，對李林強到過分的工作熱情和自制力欽佩不已。

“那這算怎麼一回事事事事事情？！！！”

暴力平胸少校把一把扯住旁邊的耳朵，在淒慘的叫聲中。托爾的腦袋被差點整個塞進天文望遠鏡裡。

“痛痛痛！！呃？哦……”

悲鳴轉化為難以置信的驚歎，托爾帶著些許興奮看著李林牽起布倫希爾的手，然後布倫希爾挽住李林的胳膊。

第一反應是【這不可能】，隨後【大校終於開竅了】的欣慰和喜悅從身體內升騰起來，長久以來的大校爭奪戰似乎終於可以分出勝負。

誰能成為李林的另一半？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精靈們，在經過殘酷的淘汰賽後，腓特烈西亞姐妹成為有力的競爭者。

亞爾夫海姆市民們對熱情、溫柔同時又不失女戰士高貴品質的布倫希爾有相當不錯的印象，漂亮的容貌和大方的氣質成為執政官夫人也無可挑剔。如果是她成為李林的另一半，基本不存在反對意見。

當然。弗蕾婭和李林結合的呼聲也不低。布倫希爾的追求者們是這種聲音的主力，其餘的則是希望李林大校能用他的無邊神力將這位潑辣少校調教成賢妻良母。

評議會對這個問題也很是撓頭，幾位長老還探討過修改不許多妻的法律，軍隊也打算上書或者舉行集會讓【李林後宮建設計畫】正式走上前臺。

可惜，這個關係男性精靈性福的計畫被李林給否定了。

首先。這是他的私生活問題。其次，任由軍隊串聯評議會對法律動手腳是極其危險的先例，對法律的權威性和神聖性有嚴重的損害。甚至有可能演變成軍國主義。

現在好了，問題被李林自行解決。亞爾夫海姆的最高執政正挽著人生伴侶向【人生贏家】、【現充】的康莊大道前進。

對正對地板跺腳發脾氣的弗蕾婭可能有點糟糕，但依然是件值得慶祝的好事。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等等……對此不高興的還有一個。

“親衛隊隊長？”

“什麼？”

一腳把礙事的大塊頭踹開，弗蕾婭透過天文望遠鏡搜索起來，很快就在街道拐角找到了做了蹩腳偽裝的尼德霍格。

鴨舌帽、口罩、墨鏡的組合還能用花粉過敏來狡辯，攝氏25度以上的天氣還穿晃動明顯不正常的防風雨衣出門，再把領子拉起來就比較……

要麼是冷血動物，要麼就是背著【我很可疑】的牌子四處亂轉的笨蛋，更有可能是一個冷血的笨蛋。

“還是個衣兜裡藏著菜刀的冷血笨蛋……”

弗蕾婭不客氣的追加了評價。

托爾不解的眨眨眼，他雖然猜到尼德霍格帶了個有點份量的傢伙，但弗蕾婭怎麼會知道似乎菜刀？

“不是經常有這樣情節麼？被情人玩弄之後拋棄的純情少女拿著菜刀把負心漢捅死，然後騎在他身上一刀一刀的補刀，直到那個負心混蛋咽氣。”

“這是哪裡的純情少女啊？！”

“少女心，你們這些笨男生永遠也不會懂得。”

哀怨的轉過臉孔，弗蕾婭猛地攥緊了拳頭。

“換成是我才不會用菜刀那種弱者的東西來解決問題呢！”

托爾讚歎的點點頭，想不到弗蕾婭也會有這樣的一面。

“柴刀啊柴刀！對付負心漢哪能用菜刀那種低強度的破爛？必須是柴刀大卸八塊啊！！魂淡！”

“……”

誇獎的似乎太早了點，前言撤回。

“不管怎麼說，為了以防萬一，我們也出動吧。”

“同意。”

不到十秒鐘，天臺上空蕩蕩的了。

19.假日和暴風雨（八）

“兩個月的家教結束後，我想把孩子們送去讀少年軍校。”

“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第一次聽到少年用【父親】的立場和思維跟自己探討羅蘭他們的未來，布倫希爾深深地感受到幸福和滿足，但她並未被身為女性的幸福感吞掉理智和母性，對李林的決定，布倫希爾有些擔心。

亞爾夫海姆高等少年軍校。

其職能為培養未來的軍官或者公務員，為軍隊和政府機構儲備、輸送人才。

這所小學有著整個亞爾夫海姆最強大的師資力量，最完備的尖端教育實習設施。同時也有著和軍隊無異的鋼鐵紀律，能從這所學校畢業的，無一不是天資聰穎、意志堅定、體魄強健的優秀精靈少年。

但這也是一所徹底貫徹實力主義的學府，其辦學原則很大程度上類似尼采的那套超人哲學。即明確區分【有能者】和【無能者】，培養學生方面明確採取差別待遇的殘酷原則，所謂【平等施教】之類的天真言論在這座等級森嚴的軍校裡沒有容身之處

“最近已經沒剛開始時那麼嚴苛，但對落後者的歧視並未改善多少，我知道羅蘭他們的資質很優秀，但畢竟他們沒有接受過亞爾夫海姆系統的學前教育，恐怕進度上會有些吃虧，或許……”

【需要借助一下特權】

布倫希爾搖著頭放棄了那個想法，用大人的權力去破壞公平原則和其他孩子的努力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反而會讓三個孩子墮落成依附特權的怯懦者。

可目前看來，除了用特權介入之外，布倫希爾實在想不出該用什麼辦法保護羅蘭他們，要知道，在【種族歧視】和【蔑視弱者】這樣的事情上，無知無畏的孩子往往表現得比大人更加粗暴殘忍。

“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就算我們可以用權力庇護他們一次兩次，可再下次呢？下下次呢？讓他們永遠躲在我們背後？”

三個孩子正在玻璃櫥窗前流連玩具錫兵、馬車模型、洋娃娃。李林低聲說道：

“他們終歸是要長大的，沒有誰是一帆風順中成長至獨當一面的。”

種族主義、精英主義一定會存在，並且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無法消除，指望持有那種觀點的傢伙自行糾正過來，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軍隊裡的作風有點強硬。但只要付出努力。取得令人嘆服的成績，他們也沒什麼可說的。我們要做的是為他們創造好的環境，接下來就靠他們自己多努力了。”

“我會去和提爾說。”

布倫希爾應承著，事情牽涉到格奧爾斯基兄妹。又和教育方針有關。有必要把相關事宜通知給他們的養父：提爾。

“說到父親……埃米爾爺爺還好嗎？”

“再好沒有了，前幾天還舉辦宴會來著，慶祝你成為執政官。”

少女的笑容裡多了一絲嬌羞，爺爺灌多了酒精後，嘮叨著【什麼時候結婚？】、【好想早點抱外孫】、【別讓你妹妹或者其他姑娘把你的李林搶走了】之類。老沒羞的話在布倫希爾的神經上起舞。

大夥都知道她在持續對李林發起愛情攻勢，也都知道李林和他保持著上下級之間的互相尊重關係，在愛情方面的斬獲幾乎為零，那一層玻璃般透明又堅硬的牆壁橫亙在愛情大道前，精靈們都在等著有誰來打破那道障壁。

會是今天由布倫希爾來開創歷史麼？少女的心臟加快了跳動。

【那個非精靈只愛他自己，清醒一下，腓特烈西亞的布倫希爾。你戀上的只是一個連精靈都不是的幻影，在你被他傷害之前放棄虛假的愛戀，成為馬蒂亞斯家的人吧。】

在酒會的空隙裡。法斯特.馮.馬蒂亞斯冷不防的捉住布倫希爾手臂，略帶病態的俊容吐露出毒蛇一樣的嘶鳴，此刻，那令人不安的激烈眼神再度劃過腦海。

過量飲酒後，又恰逢單戀物件和自己同處陽臺。法斯特一併詆毀李林，一邊苦苦哀求布倫希爾接受他的愛意。

單相思很少有得到回報的，看著那張幾乎抽泣的臉孔，布倫希爾搖搖頭。把同情跟憐憫收回心底轉身離開了法斯特。

她不是鐵石心腸，沒有鄙夷馬蒂亞斯家族長的意思。只不過。布倫希爾非常清楚，要牽起的，並不是這雙手。

“怎麼了？”

少年關切的表情和他身上那股辦公室裡的油墨氣味一道貼上來，猛醒過來的布倫希爾這才意識到自己走神了。

“不舒服麼？是不是感冒了？”

李林撩起劉海，把額頭貼上布倫希爾的前額，少女粘著汗的額頭微涼，在感受到結實的觸感後很快就熱了起來。

“執……執政官……”

一陣陣羞澀、喜悅、眩暈的沖刷下，布倫希爾連心儀物件的名字也叫不出來。

“現在是工作之外的私人時間，不稱呼軍銜和職務名稱也可以。”

確定少女只是情緒緊張或激動誘發的體溫變化，嗅著帶甜味的汗，李林鬆開布倫希爾，遞過一條白色手絹。

“可……可以嗎？”

“當然可以，已經說了吧，現在是私人時間。”

“齊……齊……”

含混的發出呻吟，怎麼也難以叫出口。深深讓空氣把肺葉填滿，少女鼓足勇氣出聲：

“齊格菲。”

回應少女輕聲呼喚的，是和這種時候無比相襯的表情。

“呃……那個……齊格菲……”

“怎麼了？”

扭捏的精靈少女不知道在掙扎糾結什麼，紅著臉咬緊牙關。就在三個躲在一旁偷看的小鬼以為她會大喊大叫之際，意外的臺詞脫口而出。

“手……”

握緊的拳頭正在顫抖，全身繃緊的幾乎斷掉。

“可以挽手麼？”

“淑女的請求，唯有不勝榮幸。”

少年拉過纖細柔軟的手臂，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精靈少女靠上瘦弱又結實的肩膀，悸動的脈搏傳到李林身上。

“呐，接下來我們去哪裡。”

諾娜一邊擠眉弄眼，一邊奶聲奶氣的問著。

布倫希爾猛醒過來，周圍諸多曖昧的笑臉一下子讓敏感的她鬧了個大紅臉。

“我們去蒂爾加騰森林（Tiergarten），那裡有遊樂場。”

撫摸著諾娜的腦袋，李林瞪了一眼正在壞笑的兩個混小子。

PS：競猜小劇場

李林：上一期的獲獎者好多，【楊駭技術中校】、【楓樹葉林】、【夢之水~玉雲】、【林杯是貓】、【瀚南】、【可憐的無名】，恭喜諸位！

尼德霍格：今天的問題1.李林計畫中的蒼老師、蘭老師、楓老師——這些生活老師的原型是？（提示：這些老師經常和馬賽克為伍）2.用菜刀和柴刀砍負心漢的梗出自哪裡？（提示：二次元的人型自走炮，人渣）

19.假日和暴風雨（九）

“好啊，矮冬瓜南茜，你這個壞傢伙！居然敢偷跑！！”

艾瑪.伯納德（Emma.Bernard）齜牙咧嘴的怪叫著，好像一隻看見老鼠的大肥貓，她手裡拎著一隻籃子，在空中晃來晃去。

村長女兒帶著那幫大女孩加快速度，這群氣勢洶洶的娘子軍像是尾巴被點著了的公牛群，嚇得南茜緊抱著樹幹動也不動。

【偷跑】這種事情誰都會想到去做，南茜想到了，艾瑪和跟班們也想到了。她們啃著麵包匆匆趕路，果然逮到了南茜，現在女孩們包圍住那棵桑樹，遠方傳來其他小孩的聲音——享用過早飯的大部隊也來了。

【完了】

南茜放棄了逃走的打算，大女孩們想讓她出糗，她也已經逃不掉了，還能怎麼辦呢？不就是圍觀麼？又不會少塊肉。

充滿童趣的小小惡作劇即將上演，準備扮演調皮反派、圍觀群眾和做好準備承擔捉弄嘲笑的大無畏主角的演員們都已經就位，劇本卻被換掉了。

不展現任何預兆，但卻嚴格遵守設計者時刻表，異變準時降臨。

空籃子接連摔在地上，可惡的笑聲一下中斷。南茜驚訝地看著面無表情呆立原地的艾瑪，幾枚桑堪從籃子裡掉出來也不知道。

趕到桑樹林的小夥伴也目瞪口呆著看著前一秒艾瑪還在哄笑著要給野丫頭南茜【一個好看】，沉默了沒幾秒之後開始瘋狂的搖晃腦袋，嘴裡嘟囔著誰也聽不懂的碎碎念。接著旅館老闆的女兒艾潘妮，屠夫的女兒阿茲瑪……一個個都著魔似的開始手舞足蹈。

來不及為這些女孩的狂亂舉止感到吃驚，又有幾個孩子加入進去，剩下的人雖然沒有發狂，頭暈、噁心讓他們開始站不住。

“天哪！古代武士！”

“長角的惡魔！”

“我在飛！我在飛！”

“奶奶，你不是在天國嗎？”

“好多蝴蝶……紅的……綠的……”

歡笑、抽泣、嚎哭——

陷入狂亂狀態的孩子的表情古怪難言，語無倫次地描述所看到的東西。他們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毫無意識地任由紛飛的幻影擺佈。剩下的孩子癱在地上不寒而慄的看著這出異樣表演。

“你們等著！我去叫大人來！”

顧不上撒了一地的桑堪，南茜把還能正常思維的孩子攙扶到桑樹下坐著，一邊大聲說著，一邊卷起裙子向村子跑去。幾個女孩朝飛快跑開的背影投去已獲得一瞥。

【為什麼只有她沒事？】

一閃而過的疑惑。他們馬上開始關心大人什麼時候能趕過來。

他們不可能知道。求援會很晚才到來。

他們也不可能知道，平靜的村莊已經變得多麼可怖。

街道上都是正在發狂的莊稼漢跟農夫，一些人像動物一樣用四肢來回爬行，一些人不停地兜圈子。更多的人在自己家裡抽搐著。

疫病？抑或……某種詛咒？

痛苦中的人們對突如其來的災難做出猜測。種種跡象顯示這場突襲村子的異變絕非自然現象，無可抑制的恐慌之中人們四處奔走，拽住神官的衣袖，向那個不知所措的胖老頭索求著易懂的答案，借此解釋、平息的未知現象。

【未開化的傢伙就是這個樣子了。不能指望沒有接受李林大人的教導和慈愛的傢伙幹得更好了。】

從望遠鏡前面挪開，默默貶損加呂伊舍村的青年在石板上寫下一行精靈文字。

“加呂伊舍、沙克爾村開始爆發疫情，第一階段症狀開始出現。”

精靈青年停下筆，確認石板上的數位暗語和分段間隔符號書寫無誤後，長出了一口氣。白色螢光數字自左向右一個個依序消失，【皮箱】的上半截裡，三組齒輪正在旋轉，標有字母的黃色小燈閃爍個不停。

這不是繪畫板，也不是日記本。而是名為【恩尼格瑪（Enigma）】的新式魔法機械，一種類似通信寶石的最新型訊息傳遞工具，產地是亞爾夫海姆。

當精靈青年在石板上寫下數位後，千里之外的配對的感應裝置在接受瑪那反應後開始同步運作，共振寶石會在滾軸打印紙上寫出相差無幾的數位訊息。收報員會按照當月的金鑰本，把數位轉化成文字訊息再遞交給上一層。這便是整套情報通訊系統的工作原理。

軍用型的恩尼格瑪機在此基礎上強化了通訊距離和保密機能，不但資訊的收發更加清楚，發送訊息的過程中還會有三組不同數位排列方式的加密轉子進行機械加密。依照史塔西總部通訊處的說法。在【複式替換加密】的防護衣下，對手就算截獲了訊息。也絕不可能知道那堆【天書】究竟在說什麼。

那位偉大的執政官卻似乎對這台天衣無縫的通訊裝置還不夠放心，親自下令每個月要更換一次金鑰，即發下一本小說或者是傳記，在序言處附上史塔西的情報員們才能看懂的幾組數字，告訴他們依照書中的頁數、段落、行數、第幾個詞等等進行組合，然後以數位代替片語來發出訊息。

通訊處對這道命令有些不樂意，在他們看來，【恩尼格瑪】無疑是世界上最安全的聯絡裝置，不要說人類和獸人不知道這種【神器】的存在，就算知道，在完善的加密系統面前也不可能進行破譯，沒有必要通過每個月更換一次性密碼來增加不必要的工作量。

【不管怎麼說，迄今為止大校沒有出過任何差錯，通訊處的傢伙多半是因為工作繁瑣而抱怨吧。】

史塔西外勤情報員——格恩哈德.亞伯特（Gernhardt.Ebert）中尉苦笑了一下，把跟任務無關的事情甩到腦後，專心致志的通過雙筒望遠鏡窺視著村莊，將自己數月來的努力成果像小學生的牽牛花成長日記一樣記錄、彙報給史塔西總部。

村子裡早就亂套了。

早餐結束後到現在過去2小時左右後，村莊出現大規模發病現象。看著手舞足蹈的癲狂人群，還有躺在床板上被家人抬到教會的病患，再看看擁擠不堪的小教堂，耳邊偶爾會飄過一兩聲癲狂的怪笑。為此刻忙活了大半年的中尉絲毫沒有感到成就感帶來的喜悅，只是一陣陣的頭皮發麻。

19.假日和暴風雨（十）

經過史塔西殘酷、嚴苛的訓練之後，亞伯特中尉以為自己已經足夠鐵石心腸，可以用冷酷和不為所動的堅毅來面對世間的一切，當他從望遠鏡裡看清村莊裡混亂的情形，亞伯特還是忍不住搖搖頭。

村民們不知道病因和正確的處置措施，一看到如此多的人突發疾病，還有不少人還處於瘋狂狀態，村民們一下子就亂了套，只知道聚集到教會和領主家門前，尋求幫助和庇護，卻絲毫沒想到應該先找個合適場所，把病人聚集起來。又或者組織起剩餘的青壯年，控制住發狂的那些人。

一群可憐的傻瓜。

亞伯特面無表情地吐著槽，反正沒人聽見，精靈青年說什麼都行。

亞爾夫海姆除了擁有醫院設施和完善的醫療設備，還有一整套應對各類突發重大事故災害的應急預案，還有救災體制。

平日裡應對發生地震、火山、洪水、疫情時的各類教育和防災訓練從未鬆懈過，軍隊、機關部門、工廠、學校、社區都知道發生災害時自己該做些什麼，受災市民也會儘量維持紀律和鎮定，等待軍隊救援。

通常疫情發生半天後，醫療隊應該在學校操場或者廣場之類的空曠地帶架起醫療帳篷收納病患了，可加呂伊舍村的領主——泰奧杜爾.德.杜弗爾（Théodule.de.Dufaure）爵士什麼也沒做，他老人家只是縮在家裡。連一篇安定人心的告示和演講都沒有做。倒是教會開始收納病患，修女們像蜜蜂般忙個不停。

【那位爵士弄不好正在收拾細軟，準備逃去呂德斯的別館吧。】

回想起幾次和領主大人的接觸，那個貪婪的傢伙怎麼看也不是會承擔責任跟義務的貴族，亞伯特略帶惡意的揣測著。

“目前進度如預期般展開，教會的容納能力很快就會達到上限。”皺著眉頭咽下午餐肉餡餅，亞伯特繼續寫道：“村莊上午發生四起暴力事件，治安狀況開始惡化。”

豈止是惡化，加上【急劇】才能用來描述地獄般的景象。

17歲少女突然拿起柴刀剁碎了全家人。之後又將聽到慘叫過來張望的鄰家婦人砍下了腦袋，剖開無頭屍首的肚子翻弄子宮和腸子，嘴裡一個勁念叨：“沒有啊，找不到啊。”

30出頭的的農夫突然脫光了衣服，把老婆臉上的肉大塊撕咬下來咽下肚；

10歲男孩拿起比身高還長的麥叉。將最要好的玩伴變成了串燒；

50歲的老太太把孫子扔進燒開水的鍋裡；

這樣血腥的惡性事件光早上就發生了4起。驚恐萬狀的村民們被迫將這些暴走之人殺死，這才停止事態進一步惡化，在這個過程中又有兩名自警團成員身亡。現在加呂伊舍村人人自危，誰都不知道這是怎麼了。誰都防備著自己以外的人，天知道下一個發瘋的會是誰。

“從現在開始，進入村莊是極其危險的事情，接下來將繼續遠距離觀察。”

寫完通信的最後一句，等到石板上浮現【收到】的字樣後。亞伯特關掉了恩尼格瑪機。準備前往下一個觀察點，一個飛奔的身影闖進中尉的視野，亞伯特飛快趴下的同時，從懷裡掏出9mm自動手槍，打開保險，準星和缺口對準移動中的目標，一氣呵成的動作沒有任何瑕疵。

“南茜？”

看清下方草叢裡全力奔跑的那個女孩，藏身丘陵上的亞伯特小聲嘀咕著，槍口跟著女孩的腦袋移動。

小女孩正匆匆朝著村子跑去。並未注意到丘陵上的岩石後面趴著一名精靈特工，正用手槍瞄準她的腦袋。

“正是奇怪。”小聲嘟囔著，中尉闔上手槍保險，仔細打量著矯健小鹿一樣的女孩。

“她怎麼還沒發病？”

這不科學。

那並不是針對特定物件的【病】，而是一旦侵入生物體內便開始無差別殺傷的【毒】。

有人能對疫病產生免疫力。這種人比較稀少但，絕不是沒有。可從未聽說過能抵禦那種【毒】的人存在，醫療防疫部門可能會對這個小姑娘產生解剖的興趣和衝動吧。

可惜了，現在回去可不是個好主意。

朝慌慌慌張的背影投去類似同情的一瞥。熟知人類本性的亞伯特斷言了女孩的命運。

現在的加呂伊舍已經混亂不堪不說，單單只是這個女孩毫無異狀的健康這一點就已經構成很大的問題了。

%%%%%%%%%%%%%%%

在規劃亞爾夫海姆時。市民們聯名上書希望評議會能在城區內保留一片森林，或者在街道上多種行道樹，李林和評議會滿足了這個願望。

亞服爾海姆的大街小巷有大量的觀賞行道樹——椴樹、月桂、泡桐、鵝掌秋。除此之外，李林還在教學區和住宅區之間保留了一片森林，讓東西軸線大道西側穿過森林成為林蔭路，蒂爾加騰森林公園由此成為最受市民喜愛的休閒娛樂場所之一。

“真是奇怪，為什麼要在城市里弄出一座森林呢？”

卡斯帕爾對過於超前的綠化建設唯有深深的疑惑，羅蘭和諾娜也深有同感。

城市就該有城市的樣子，往建築物叢林裡硬塞進一整座帶湖泊的小森林，這種突兀的想法讓他們感到違和。

“每天都是規劃得整整齊齊的生活，大家就會在不知不覺間懷念起森林來，給單調的都市里加入一些綠色也有助於提升城市美觀程度和空氣品質。”

李林漫不經心的語調讓羅蘭想起，不久之前在森林和雪山上步行的時候，自己有多麼強烈的渴望人類和城市村鎮。

男孩一下子明白了，精靈們為何需要大量的行道樹和這座蒂爾加騰森林。

不僅僅是因為精靈們對森林的獨特情結，居住在城市裡的精靈們也和那時候的羅蘭一樣，追求本身所沒有的東西。

“追求自然、脫離自然，智慧種總是在這兩個極端之中搖擺。”李林靜靜地說到：“且不論這種特性算不算是劣根性，拜這種天性和大家的努力，亞爾夫海姆有了一個很不錯的休息之所呐。”

PS：猜小劇場

李林：昨天的獲獎者是【楊駭技術中校】、【瀚南】、【楓樹葉林】三位！恭喜！！

尼德霍格：今天的問題1.恩尼格瑪機的原型出自哪裡？（提示：元首那邊的）2.少女用柴刀剖開其他女性肚子翻弄內容物的梗出自哪裡？（提示：渣誠千古……）

19.假日和暴風雨（十一）

休息之所。

娛樂設施。

聽上去很合理，沒有什麼疑問。

可蒂爾加滕森林，乃至亞爾夫海姆城裡彌漫的違和沒有因為李林的解釋而消失。

想要接觸森林的話，離開城市去外面看看不就行了？為什麼要固執的將自然容納在城市裡？

在羅蘭看來，這種城市建設簡直像是自己製造籠子，添置各種設施乃至自然環境，然後精靈們走進這個與外界隔絕的黃金籠子，借此避開外界的侵擾。

“這太奇怪了……”

羅蘭低吟著，隱約感應到答案，卻對這種怪現狀無法理解的焦躁下，男孩對李林問道：

“是因為人類，才必須把城造成這樣麼？”

“羅蘭——！！”

布倫希爾環顧著還未發生異常變化的四周，拼命朝羅蘭打眼色，這種公開場合下，以羅蘭的立場是絕不應該提出這種問題的。稍有不慎，可能會招來憤怒的市民進行暴力圍觀。

男孩沒有理會那些暗示，只是看著他的法定監護人，等待著。

“可以說，【是的】。”

李林轉過身，直面養子的視線。

沒有憎恨、憤懣和小孩子耍性子的蠻橫，清純紫色眸子裡只有對狀況跟不合理的無法接受，還有對此感到難過。

社會貧富差距巨大、對同族和其他種族極度殘酷的人類；

實現全民富裕準備變革世界，卻有著封閉排外傾向的精靈；

彼此間只能敵視，用武力強逼對方承認自己的主張。又或者像現在這樣無視彼此？

正確的是什麼？哪一種主張才是正確的？

“不過，我不認為所有問題都是出在人類身上。”

手指鑽進發叢之中，撫弄苦惱的小腦袋。

“絕不要固執於誰對誰錯的是非題上，那只是解決問題的一部分視點和參考，必須冷靜、全面的觀察事物之後，詳盡的分析、思考，才能勾勒出問題的全貌和解決之道的所在。”

像小狗一樣的紫眸有些歡喜，為滿足養子喜歡被人撫弄的渴望。或者表達對他的誇獎，李林又用力搔弄了幾下後才放開一頭栗子色頭髮，轉身朝森林走去。

“被表揚的感覺怎麼樣？”

卡斯帕爾用手肘捅捅羅蘭，擠眉弄眼了一番後跑到了前面，反應過來自己被捉弄了的羅蘭咬著後槽牙。快步追趕了過去。

“別擠過來了！”

“好羡慕。好嫉妒……”

“還是回去吧……”

三個身材、軍銜相差甚遠的尾行者龜縮在多立克式柱子後面，母神駟馬車的青銅像之下，沒受過專門訓練的業餘跟蹤者們不但缺乏技巧，動作笨拙、遲緩。還大膽地在光天化日之下。把兩具從總裝備部拐來的潛望式望遠鏡從柱子後面探出來，窺視李林一行的一舉一動。

“跟蹤外出旅行的一家，身上攜帶詳細的地圖、跟蹤記錄，還有軍隊的管制工具——啊……糟透了，不管怎麼想都是危險分子和最差勁的那種變態啊……”

托爾蹲在陰影裡。哀怨地在地面上不斷畫著圈圈。完全不聽勸告的尼德霍格和弗蕾婭對身邊的碎碎念徹底無視……豈止是托爾，就連身邊那些竊竊私語也被無視了。

“媽媽，那個小哥哥和姐姐在幹啥？”

“噓——小孩子別看那些東西。”

“是軍隊的嗎？”

“現在的軍官真是不得了啊……”

“青春啊青春。”

每句閒言碎語都像利箭一樣紮在托爾心臟上，年紀輕輕、前途無限的上尉心絞痛發作似地捂住胸口，尼德霍格跟弗蕾婭依然專心致志的進行偷窺……呃，是確保大校童貞之重大作戰。

在非常【偶然】的相遇後，尼德霍格跟弗蕾婭達成了共識，為了確保【李林的幸福，還有安全】。一切以尾行為最優先事項，然後不容托爾拒絕，把他也強拽上了賊船。

形跡可疑的三位就這麼一路跟來，托李林沒心思追究他們之福，史塔西早早通知了附近的員警。這些蹩腳追跡者才沒有被請進派出所喝茶、吃豬排飯……不過，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灼熱的視線和指指點點早就把托爾弄得死去活來。

親衛隊隊長和防衛軍少校才不管托爾發生什麼事情，自顧自的討論著：

“布倫希爾的頭髮修剪過了。衣服也是新的！”

“姐姐太卑鄙了！居然穿綠色連身裙！我也早就想穿一次看看了，那種清爽布料勾勒出身體曲線的——”

“怎麼了？”

弗蕾婭戛然而止讓尼德霍格有些意外。回過頭來問到。

“好大——”

沉重的挫折感和陰濕怨氣正從雙手遮住胸部的弗萊婭身上輻射到四周。

“好大？”

“沒、沒什麼！就算大也只會妨礙行動而已，還會讓MDS的飛行性能下降！不過就是一堆累贅的坨肉啦！啊哈哈哈哈！！！”

“奇怪的傢伙……”

尼德霍格對弗蕾婭的傻笑皺皺眉，準備收起炮隊鏡轉換到下一個觀察地點時，一個脆生生的童音打斷了蹩腳追痕跡者們的準備。

“那邊那個傢伙！給我站住！”

遊客們一齊朝著小大人般的聲音望過去。

###########

人類有著稱為防衛本能的自我防衛機制，對於可能威脅到自身安全的事物進行程度不同的回應。

但正因為是本能，是和野獸的獸性相差無幾的部分，有時會讓人類表現出難以想像的殘忍和瘋狂。

“滾出來！魔女！”

怒吼和紛飛的石子一起從破爛的窗戶裡飛進來，南茜縮在床下瑟瑟發抖，帶異味的汙物、爛番茄、臭雞蛋和髒話喧囂早就沾滿臥室的每一個角落。

嚇壞了的女孩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只是農夫女兒的她會變成【魔女】。甚至是對全村下詛咒的【惡婦】。

她只是早上偷偷跑出去摘桑堪，看到同伴們一個個倒下、說胡話之後，飛奔著回來向大人們求助，力所能及地幫助了鄰居們……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可為什麼，大家會認為這場突如其來的疫病是她所為呢？

“我……我什麼都沒做啊！相信我！我真的不是什麼魔女啊！”

南茜緊緊抱住腦袋，拼盡全力朝窗外為自己辯護。

19.假日和暴風雨（十二）

南茜的確沒幹什麼壞事，她說的是事實，簡單且難以辯駁的事實，但在暴怒的村民面前，那種毫無分量的事實根本沒有意義。

無論做了什麼，還是什麼都沒做——這種事情對村民們來說都一樣。

“閉嘴！異端！為什麼村子裡只有你沒事？！你還敢說這跟你沒關係嗎？！”

咆哮的狂潮一下子將辯解吞沒，無需理性冷靜的思考分析，不進行任何調查舉證，光看看教會神官那張鐵青的臉孔就足夠了。

連加持母神之力的神職人員都無法逃過此次疫病的侵襲，每個人都承受頭暈、噁心或者痙攣之苦時，一個小女孩卻什麼事都沒有，在村子和桑樹林之間往返——這是村民們目睹的事實，比什麼都有力的證明了一切。

南茜.達爾文——這個特立獨行的女孩一定是個魔女，她對這個村莊施下了惡毒的詛咒，每個村民對此深信不已。

“滾出來！卑鄙的魔女！解除你對村子的詛咒，向母神懺悔你所犯下的罪過！這是神的恩典，神的慈悲！執迷于異端思維的可憎妄人，現在就出來接受制裁的鐵錘！”

卡德爾神官揮舞著聖典，封面的母神像只顧著看自己腳下，對侍奉自己的男人絲毫沒有搭理的興趣，喧嘩叫駡的村民一起停了下來，如癡如醉地傾聽神官的演說，被母神在世間代理人的激情表演所吸引。

【讚美全能的母神！我抓住了一個魔女！！】

神棍一樣梗著脖子吼叫的卡德爾神官發自心底讚美他所侍奉的神，39年神官生涯中，這位神官從未有如今天這般虔誠的感謝神明。

多好的羔羊啊，太適合背黑鍋了。

神聖莊嚴的卡德爾大笑著——在心裡。

平日就時不時冒出一些怪異想法，表現出和常人不同的行為舉止，又沒有貴族血脈。

這樣一個普通農家女孩兒在大家都病倒的狀況下保持著健康？還有比這更適合宣傳為災難之源的嗎？

只是在那些心存疑竇的愚民面前不經意的提起【只有詛咒者才能解除詛咒】、【異端魔女擅長詛咒】、【你們周圍有沒有形跡可疑的傢伙？】之類的話，這幫鄉巴佬就會自己去尋找發洩怒氣的祭品，把一切怨恨、怒氣全部發洩在這個活祭身上。在這股狂潮之中，神官大人因為染病而損失的神秘性、救災不力的責任、對信徒的權威等等問題也就輕輕鬆松地被【討伐異端】的大旗遮掩過去了。

假如這件事情辦得漂亮，卡德爾還會因為消滅異端有功得到提拔。從這個偏遠村莊轉移到大城市擔任主教，或者成為異教審查官，進入中央的宗教裁判所也說不定。

“快點承認你的罪行！信奉異教的惡魔！人類的不肖子孫！盧瑟.達爾文，如果不交出你的惡魔女兒，你們全家也要一起接受神的裁判！”

義憤填膺的表情不下卡德爾神官。杜弗爾爵士的內心歡樂程度同樣不下於那老東西。爵士歡快的掂量著許久未用的魔杖，撫摸頂端的天晶和裝飾用的紅寶石。扭曲嘴角描繪出來的殘酷冷笑讓狂熱村民們感到一陣心悸。

卡德爾神官拜訪了爵士府邸，請求爵士為【討伐異端】提供協助之後，原本已經收拾好財產。準備登上馬車前往呂德斯的杜弗爾爵士立即心領神會，拋棄了逃亡計畫，帶著他的手下僕役們前來包圍了達爾文家。

【讓這些愚民沖進去胡鬧也沒問題，可這樣一來不就失去了維護權益的意義了嗎？】

貴族的權力是建立在武力——也就是強大的魔法之上，想要長久的統治這片土地。唯有讓這些愚不可及的螻蟻見識一下魔法的可怕力量。

掂量著魔杖的下級貴族朝神官使了個眼色，後者肥厚的下巴幾乎不可察的抖動了一下。

“炎之矢！！”

箭型火焰接連擦過石頭牆壁，故意射偏的術式在牆壁上留下焦黑的痕跡，並不牢固的農舍抖動起來，嗅到焦臭味的人群更加亢奮起來。他們朝天空揮舞農具、武器，發出野獸般的吼叫。原本只是為了表演而偽裝出憤怒神色的領主和神官也被捲進過熱的激情漩渦之中，一起歇斯底里的狂呼著。

“小人物。”

遠遠觀察著一切的亞伯特如此評價村莊裡的大人物們。

明明只是偽裝罷了，在這種時候，真正的大人物絕不會自己混亂。他們只會讓別人混亂，然後居高臨下的俯瞰一切事態的一切，像卡德爾之流的表現只能說是再滑稽不過了。

村民們的表現同樣好不到哪裡去，這群稍加煽動就盲動起來的蠢貨讓中尉感到一陣陣的噁心。從望遠鏡裡看著他們拋投雜物，從飄來的風中分辨出狂笑和粗言穢語。人性的醜惡在亞伯特面前顯露無疑。

人類追求的正義，終究不過是那種層次的膚淺玩意兒，為了忘卻心中的恐怖、論證自身的正當性，為此尋求活祭罷了。

亞伯特承認這些人是受害者。可村民們並不想著如何去振作，團結協作共度難關。而是抓緊時間把自己供上正義代表的神龕。自以為是的濫用暴力，將那種行為稱之為正義，認為自己就是正義化身——這是何等可笑、可鄙。

“世間一切自詡正義的傢伙都是極度危險的恐怖份子，人類就是案例。”

引申自執政官的格言，亞伯特對此深以為然。

唯有通過睿智、強大的領導者，由這位領袖帶領能以辯證思維審視世界的國民，統帥以革新思維武裝精神的士兵，通過用先進文明開創未來的國家才能實現真正的自由和正義。符合這些條件的唯有李林閣下的亞爾夫海姆而已。

正這麼想著，村莊的瘋戲進入第一階段的小高潮——老實巴交的農民打開了房門，一臉躁狂地拽著女兒頭髮將她拖了出來，女孩發出淒慘的哭叫，苦苦掙扎哀求著父親，可還是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像丟垃圾一樣扔出了家門，沒等可憐的南茜重新跑回去拍打家門，無數雙手揪住了她。

“人類，真是愚蠢。”

連嘲笑也欠奉，亞伯特咕噥著。

PS：競猜小劇場

李林：昨天的獲獎者是【楊駭技術中校】、【破曉先驅】、【瀚南】三位書友，恭喜！順帶疑問：喵了個咪的，誠哥到底是有多出名？

尼德霍格：今天的問題1.頂部有女神駟馬車青銅雕像、下麵是多立克石柱的城門。其原型是什麼？（提示：柏林的地標性建築。）2.弗蕾婭最在意的坨肉究竟是什麼部位？（提示：女性生理特徵。）

19.假日和暴風雨（十三）

“那邊那個傢伙！給我站住！”

背後突然傳來呼喝，羅蘭停下腳步，好奇的轉身望向那個有點發顫的童音。

黑襯衫、藍短褲、斜挎肩吊帶——兒童團的標準制服，看起來挺精神的。制服的主人長得也很不賴，亮金色短髮修剪地整整齊齊，五官組合成一張偏瘦的溫和端正面孔，水汪汪的湖藍色眼睛讓人想到天空顏色。因為緊張，剛剛喊叫過的嘴巴還微微張開著。

兒童團團員指著羅蘭的樣子本應讓旁觀者聯想到家教不好的小孩，或是叼著哨子猛吹，糾正違規行為的突擊隊小隊領袖。可小傢伙再怎麼擺出大模大樣的姿勢也無法讓人感到他有多麼跋扈，連羅蘭和卡斯帕爾這種稍有社會閱歷的小孩都能看得出來，小傢伙是勉強自己擺出耀武揚威的樣子。

“你叫我？”

羅蘭搔搔後腦勺，他不記得自己和馬車隊、評議會之外的精靈，尤其是跟同年齡的精靈接觸過。從早上到現在為止的遊覽行程中也沒做過什麼能招人忌恨的事情，這個像穿上軍服的倉鼠一般可愛的傢伙找自己能有什麼事情？

“對！就是說你！”

咽下一口唾沫，乾澀的嗓子擠出聲音。庫爾特.帕西法爾（Kurt.Parsifal）偷偷用餘光瞥了一眼身後，艾利希、科勒、伯納德他們幾個正偷笑著看著這邊，周圍的遊客也停下腳步，好奇地觀望過來，緊張帶來的尿意把臉孔憋地更加通紅。

真是該死！早知道就呆在家裡看書了！現在居然被這群壞傢伙用測試膽量為名，強逼著幹這種沒教養的孩子才會幹的事情，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犯這種傻？

詛咒著自己的壞運氣和愚蠢，帕西法爾強忍著快要哭出來的壓力，將同伴們的餿主意付諸實施。

“你明明是個人類，為什麼會成為執政官的養子？！”

竊竊私語一下子消失。目光從帕西法爾那邊挪開。精靈們帶著疑惑的、驚奇的、刺人的視線全部定格在羅蘭呆住的面孔上。

說關心時政也好，說八卦也好，精靈們確實很想知道，那一天慶祝格拉姆回歸的慶典上，跟在執政官身後。出現在評議會大廈陽臺上。被宣佈成為執政官養子的，為什麼會是這個人類男孩。

當時所有市民都沉浸在迎來榮耀歸來的巨大興奮之中，沒有誰想到要去質疑那個決定。當休息了一整天後，熱情從體內稍稍退卻後。疑問就開始再度復蘇了。

精靈們苦苦思索這個問題，可沒有任何猜測能夠成為共識的答案。

這種情況下，最簡單直接的做法是詢問李林本人。

以7天為一周的迴圈裡，每週第一天，執政官會接受市民的申訴和質詢。從而解決一些市政民生問題。如果涉及檢舉官員腐敗，也允許在聽證會上提出，執政官收到檢舉之後，接下來就是史塔西的生意了。

明天本來就有一堆市民約定好了要向李林問詢，為何要收養一個人類的孩子。如果身為超越種的執政官煩惱子嗣問題，大可以提出來。精靈父母們一定會想都不想，把家裡的孩子獻出來，並且以此為榮。可收養一個人類小孩……談不上對小孩子有什麼怨恨，但大家心裡都有個疙瘩。

絕非善意。亦非純粹的惡意，略帶偏見和疑惑的目光刺得羅蘭心裡一陣陣發冷。

李林為什麼會收養他？

羅蘭比誰都想弄清楚這個問題，但每次涉及這個問題，李林不是把話題繞開，就是狡猾地讓羅蘭自己去琢磨。美其名曰【自己想出來的答案，印象會更加深刻。】連續幾次過後，羅蘭根本找不到任何靠譜的答案，漸漸開始淡忘。現在這問題個又被提了出來。

“你是個人類吧？人類都是些狡猾詭詐，專門背後捅刀子的傢伙！這種壞蛋怎麼有資格成為執政官閣下的養子？！”

三個同樣穿兒童團制服的男孩加入進來。更已經露出難受、尷尬的帕西法爾不同，他們的斥責是發自心底的。

小孩子往往缺乏寬容、行事衝動，他們的世界觀也是簡單的非此即彼。所以儘管不是種族主義者，但這些精靈孩子的觀點傾向於種族主義。然後像哪裡都有的壞小孩那樣，排斥自己看不順眼的傢伙，嘲笑、侮辱對方，有時還有拳腳相向。

羅蘭不是任人欺負的怯懦小孩，卻也不是容易受挑撥的傻瓜，攥緊拳頭的同時，眼睛毫不退讓的直盯著那三個孩子。

這裡已經成為戰場——羅蘭對此心知肚明。

不僅僅是幾個壞小子和他之間的衝突，也是他跟亞爾夫海姆對人類的主流偏見之間的較量。一旦退縮一步，他就再也抬不起頭。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深吸一口氣慢慢吐掉，羅蘭搔搔腦袋。

“根本是一頭霧水的情況下，就被他收養了。”

“不……不知道？”

帕西法爾像是聽不懂羅蘭的精靈語，重複著這個預想之外的短句，拔腿逃走的打算消退，愚蠢的好奇心確實渙散遊移的眼睛第一次正式羅蘭。

“可是啊，已經被收養了，接受了他的，還有精靈的食宿和照顧，這是怎麼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秋天的陽光照在羅蘭身上，可能是角度跟光線變化的關係，與紫水晶同色的眼瞳閃耀出黃金色光輝，那道光和眼睛深深吸引著帕西法爾。

“所以啦，不管怎麼想也想不出為什麼被收養，但至少要先想辦法把欠下的恩情還了再說，能做的事情比較優先——他……執政官是這麼教我的。”

那是一雙美麗，卻無法聯想到脆弱的堅定眼睛，碰上麻煩和困難也不會輕易屈服者才會有的眼睛。帕西法爾近乎羨豔的凝望著，除了三個搗蛋鬼，周圍的遊客們看過來的視線也不再那麼刺人。

羅蘭的拳頭稍稍鬆開，懸起來的心略微放下。

羅蘭本來就不擅長作偽，他還注意到李林和布倫希爾在遠處看著，放手讓他自行處理。羅蘭索性將知道的和能想到的說了出來，他本能的感覺到，比起即興的謊言，這麼做更合適。

從精靈們的反應來看，他的直覺算是押對寶了。

19.假日和暴風雨（十四）

“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啊？！！”

艾利希他們跳著腳，仿佛覺得自己被耍了一樣抓狂的大叫起來。

“這怎麼想都很奇怪吧？！”

羅蘭對這話有點認同，只能無奈的聳聳肩。

“抱歉，對這種事我也沒辦法。”

“不許道歉！要是道歉有用的話，就不需要消防隊啦！！”

“啥米？消防隊員的任務是去熄滅吵架的怒火嗎？”

“科勒，是員警，員警啦！”

“哦，是這樣啊？那就不需要員警了啦！！”

得到同伴相助的男孩再度大聲喊叫起來，但看他們和羅蘭之間的這一段，還真容易誤會他們是什麼搞笑社團的，正在練習相聲裡的經典段子，不少遊客們已經捂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帕西法爾的唇線扭成波浪，最終強忍著沒笑出來。

“總之，就算你們和我提意見，我也沒辦法，那就再見了。啊，對了。記得要把語文學好。”

帶著一臉的困擾，羅蘭欠身行禮，準備轉身離開之際，像是小頭目的精靈男孩用力踏前一步。

“等等！你想就這樣逃走嗎？”

“可是……”

“啊啊啊，麻煩死了……不要浪費口水，痛痛快快一拳把他們揍飛不就好了嘛？真是個麻煩的小少爺。”

背後傳來懶散煩躁的聲音，卡斯帕爾一邊獰笑，一邊伸展開折刀一樣的利爪，尾巴興奮得直晃蕩。

“笨蛋！你想在這裡開打嗎？”

“反正是對方先挑釁的吧？還是你要喊李林爸爸來幫忙？”

毫不在乎周圍的感官，野生兒有架必打的攻擊本能開始發作，像一頭真正的狼一般弓起脊背，腿部不斷積蓄起爆發所需的力量。

嗶嗶——

哨聲響起，穿著青年團制服的精靈【少年】正朝這邊跑過來，吐掉哨子後用火山噴發般的氣勢嚷嚷著：

“禁止圍觀！禁止街頭鬥毆！要我告訴你們社會規則嗎？！！！”

不用一秒鐘，圍觀的遊客、挑起事端的小孩一下子跑的不剩一個。吹哨子【少年】瞥見不遠處拿著蛋桶霜淇淋執政官正沖著自己微笑，臉頰飛快的攀上一片紅暈。

“大哥哥！謝謝你了！”

羅蘭禮貌的致謝隨風飄來。正感覺良好的【少年】一下子僵硬了。

“不是【大哥哥】，明明是【大姐姐】才對吧……”

眺望羅蘭遠去的背影，弗蕾婭幾乎趴到地上大哭。

#################

南茜瘋狂的扭動身體，想要為自己辯護，佈滿血絲的渾濁雙眼試圖在人群中尋找自己的父母姐妹。可全都失敗了。

她的身體被牢牢固定住。嘴裡堵著一條男人穿過的惡臭褲襪，下身一陣陣撕裂般的痛楚讓她連昏厥都做不到。至於她的家人——當那個被她成為【父親】的怯懦男人將她丟給暴徒時，南茜就應該明白，一切都沒指望了。

一大堆告密、謊言、污蔑堆砌起來的證詞面前。小姑娘的辯解沒有任何價值。走過場式的審判很快就決定對南茜進行【裁定魔女】的試煉。

卡德爾神官炫耀般的告訴村民：“想要判斷一個人是不是異端或者魔女，把嫌疑人推到水裡的測試最為有效。只要是心靈純正之人，母神就會擁抱他，讓他就此沉下去。若是將靈魂出賣給惡魔之輩就會遭到拒絕，純潔之水會將他吐出來。”

愚夫愚婦們對神官的淵博知識感到心悅誠服。在淒慘的尖叫聲中，南茜被推入河水。13歲小女孩的身體不幸的被浮力推出睡眠，從歡呼和咒駡的那一刻起，再也沒人對【南茜.達爾文是對全村施下詛咒的魔女一事】感到懷疑，大家歡天喜地的準備【解除詛咒】的儀式去了。

“這小孩聞起來真臭。”

“算啦，馬上就完事了。”

劊子手們給綁著南茜的柱子下方堆放柴薪，戴尖頭套的男人們自顧自的聊著，其中一人偶然抬頭，注意到女孩大腿上淌下的鮮血。

“那些傢伙總算還沒把該辦的事情給辦了。”

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白色尖頭套像一個幽靈般笑了一下。然後飄走了。

這一帶的居民相信未出嫁的女孩死去，是遭受了惡魔的詛咒，死後會成為怪物襲擊村莊。為了防止那種可怕的事情，家家戶戶都備有破瓜用的楔子，現在南茜飽經摧殘的身體裡就塞著那種邪惡的東西。

“信仰全能母神瑪法的虔誠子民們！我們決不能不能放任染指邪惡詛咒的人不管！”

卡德爾神官大大張開雙手。對村民們宣告著。這時，兩個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沖出人群，死死抱住了神官粗壯的大腿。

“神官大人，發發慈悲吧！姐姐她真的是無辜的！”

“求求您放過姐姐吧！我們只是窮人的女兒。怎麼可能是魔女呢？”

毫不理會兩個年幼妹妹，神官無情的踹開兩個年幼的妹妹。

人們一邊哄笑著。一邊看著在塵埃裡哭泣的兩姐妹，嘴裡發表著幸災樂禍的議論：

“我早就看他們不是東西了！”

“這就是異端嗎？哎哎哎，真是嚇死人了。”

“為什麼不把他們全家燒掉呢？卡森特全家都被發瘋的丈夫給殺了啊。”

“神官大人太慈悲了啦，明知道那一家子有魔女血統，也只是把犯罪的女兒給燒死，借此為他們贖罪呢。”

沒有人有一句同情，只有從恐怖中松了口氣的悠閒。人們仿佛在參加某種慶典，而不是看活人被燒死。

“哦——歡呼吧！歌頌吧！母神的子民啊，罪惡的種子將於近日焚燒殆盡！”

卡德爾將群眾輕鬆的閒聊、狂熱的呼號當成天國仙樂，喝醉般通紅的臉孔變得恍惚起來，隨著手掌對準南茜落下，帶著咒駡和笑聲，一簇簇火把在空中劃出完美的抛物線，原始的紅蓮之炎照亮了少女驚懼扭曲的面孔，也把村民們、神官還有貴族的嘴臉照的一清二楚。

“就到這裡吧。”

亞伯特放下了望遠鏡，他今天已經看得夠多了。將這個記錄下整件慘事始末的紙張疊起來塞進口袋，中尉開始收拾行李。

遠方飄來的風裡除了木柴燃燒的氣味，還有人肉被焚燒時的惡臭，沒有誰願意在這種陰森森的地方多呆一秒，任務已經告一段落，沒必要逗留了。

不過——

“這絕不是結束。”

聆聽風中不成聲的哀鳴，亞伯特像哲人般說著。

“這不過是破滅的序曲罷了。”

PS：競猜小劇場

李林：昨天的獲獎者是【楊駭技術中校】、【浮雲雅士】二位，恭喜！

尼德霍格：今天的問題是1.刁難羅蘭的帕西法爾，其名字原型是什麼？（提示：瓦格納歌劇）2.弗蕾婭被錯認為少年的原因是什麼？（提示：身體某部分線條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