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作者：千年帝國海軍上校 (連載中)

17.亞爾夫海姆（一）

亞爾夫海姆（Alfheim）——精靈之地。

最初被如此稱呼的是世間最為肥沃豐腴之地：亞爾夫海姆平原。昔日吉爾曼尼亞王國王都艾琉西奧（Elysion）便建立在那片沃土之上。

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傳說中以精美瑰麗之貌現身世人眼前的宏偉都市早已淪為廢墟殘骸，千年的時間將那一丁點痕跡也徹底抹掉。500年前人類諸國編纂地圖時，人類官員和教士們驚恐萬狀的發現大多數文獻和地圖上記載的居然是【邪惡異端之名】，草草將之改名為阿爾斯特（Ulster）平原。漸漸地，成為禁忌的亞爾夫海姆之名也從人類的記憶中消磨淡忘掉了。

現如今，冠以亞爾夫海姆之名的城市乃是彙集精靈一族希望和夢想的夢幻城市，這裡彙聚了金錢、技術、資源、人才，同時也有長年積累下來的怨念。

“一千次向您致敬！上校閣下！在您的領導下，大夥一定能實現複國的夙願！！”

用紅色頭巾束起長髮的精靈少女大聲說著，手裡端著祭典儀式上向母神獻祭用的銀盤子，邊沿磨損的古老祭器裡擺著麵包和鹽。熟透蘋果一樣紅彤彤的臉孔和脫口而出的祝禱詞之間有著讓羅蘭感到莫名害怕的差異。

異樣的狂熱和缺乏安全感並存與空氣之中。

精靈們渴望擺脫顛沛流離的悲哀宿命。眼下基本上可以說是做到了這一點。可他們並未對此感到安心，充滿危機感和恨意的目光審視著周圍。看到的是滅亡故國的仇敵包圍住自己的現實。

積怨和現實困境塑造出來的正是微妙的差異情緒。

一方面性情善良樸實，同時又極度憎恨人類和獸人。實在無法想像精靈們是怎麼把這兩種極端分裂的個性統合進身體裡的。

想到這裡，羅蘭對自己浮現出嗤笑。

將極端對立的想法容納在身體裡的傢夥，這裡不也有一個嗎？

“感謝大家的麵包和鹽，一千次祝願母神眷顧我們，賜予大家健康和幸福。回應期待是在下義不容辭的職責所在，再一次向您致謝，小姐。”

指尖貼上帽檐的端正軍禮。溫和堅毅的回應幾乎讓農家少女激動到暈倒在地。摘去軍帽，順滑的黑髮被微風輕輕拉扯，少年從眼角泛著淚花的婦女手中接過這戶農民第一個男孩抱在懷裡，胖乎乎的手指抓著幾縷比絹絲更輕盈，反射出淡雅光輝的黑色髮絲玩耍。

黑豹或是狐狸般的精明面孔對嬰孩的膽大妄為並無責怪之意，親昵的靠上嬰兒流著口水的軟噗噗臉蛋，留下祝福的吻痕。四周精靈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上校真的很受歡迎呢。”

諾娜羡慕的看著施洗教父在精靈們的簇擁下逗弄著無視權威，不知等級的小生命。除了記憶中被母親或者哥哥摟緊保護的模糊觸感外，諾娜未曾嘗試過長輩溫情的擁抱。無論是指定養父提爾，還是為兩兄妹施洗的上校教父都是不擅長和小孩黏在一起的工作狂，看著享受特殊待遇的精靈小嬰兒，悵悵然的心情幽幽吐出。

“是啊。很受歡迎。”

羅蘭懶洋洋的回答，複雜又大膽的眼神凝視遠處正和精靈農民們攀談的李林。

身為罕見的黑髮美少年，公認與他最為相稱的服飾是那套長下擺的黑色皮革風衣，除此之外，羅蘭只見過偽裝成人類穿來穿去的那幾套和女裝秀的那一套了。

此刻身著軍裝的英姿讓羅蘭意識到。自己的監護人其實穿什麼都可以去做樣板。

像斗篷、披風一樣搭在肩頭的深綠軍大衣在偶然路過的風中帥氣的舞動，經由最好裁縫之手細心裁剪的大衣選取了光澤度極佳的高級布料。內襯是上好的毛皮，算是李林全身上下少有的奢侈品。那件騎士披風一樣的外套每次擺動時，少女們眼中的熱情便會再次升溫，實質化的朝那個拉風到極點的少年擠過去。

大衣之下的軍禮服也是氣派非常，精緻的針腳把綠色呢子布料不著痕跡的拼接在一起，偏瘦的體格被略寬大的線條勾勒出嚴肅剛強的輪廓，正裝式的開領、綠色領帶、左肩垂下的金色授帶、三指寬的武裝皮帶、雙排6粒扣的設計將軍官剛正的風貌體現的淋漓盡致。

儘管那是李林最拿得出手的打扮，可是和一路回程所見到的人類騎士們比起來，還是不夠看。

騎士們的胸甲、板甲上總是雕刻上繁複的花紋墜飾以及家族標記，有錢的還會鑲嵌上寶石，掛上金銀刺繡的飄帶，和【掛滿小零碎的琺瑯店老闆們】相比，李林寒酸的不成體統，完全無法想像其一軍之將的身份地位。

但羅蘭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好，車隊裡的生活讓他認識到精靈軍隊是重視實務型的軍隊，對沒實際意義、空耗錢財的虛飾比較排斥。另外，比起金光燦爛、眼睛長到頭頂上去的騎士老爺。規格統一、貫徹組織意識的綠色制服更容易讓平民感受到親和力，在實際接觸中，車隊裡的精靈們可比那些晃眼的金罐頭們好打交道多了。

和精靈農民們聊的火熱的李林無疑是個好例子。

“羅蘭也很喜歡吧？那樣的上校。”

“恩……呃呃？”

冷不防，帶著獸人獨有捲舌音的精靈語鑽進耳朵，沒反應過來問題裡的曖昧色彩，心不在焉地應聲之後，女孩吹在耳朵上的熱氣和竊笑催化了羅蘭的羞恥感和慌亂，整張臉瞬間變成了熟透的蘋果。

一個女孩子，問一個男孩是否喜歡另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兩位男性間不但關係複雜，還有一些最好不要在人前提起的小故事……

這已經淩駕於八卦之上，腐爛又火熱的奇妙亢奮氣息緊逼羅蘭。

“喜歡？還是說不喜歡？”

上年紀的大媽們逼問年輕男女的婚姻大事時特有的高度熱情輻射到馬車四周，照看小孩們的精靈衛生員們——清一色的女性，還都是【臉熱心跳！小鹿亂撞換裝協會】會員的大姐姐們圍攏過來，她們跟發現可口美食的老饕一樣，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微笑，眼睛裡閃爍著綠光，嚇得羅蘭馬上準備抱頭逃走。

17亞爾夫海姆（二）

【你們到底有多熱衷這種事情啊！】

被圍攏過來的大姐姐們堵死全部逃生路線，無路可退的男孩在心裡發出悲鳴，遊移的目光探尋有無機會突破包圍網，可惜並不存在那種可能性。

“喜歡？還是不喜歡？”

女性們一起重複讓人害羞抓狂的問題，卡斯帕爾超沒義氣的遠遠躲開，連看都不看這邊一眼，灼熱目光織起牢籠不讓羅蘭回避。

“要是敢強行衝擊包圍圈的話，就讓羅蘭接受連續三天的【馬猴燒酒之刑】。”

凱薩琳冷笑的樣子比神話傳說中的惡魔更加恐怖，絕對會付諸實施的恐嚇鉗住羅蘭準備發力的腿。

“不……不要！！”

某個詞彙掀起恐怖的回憶，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孩們被抽走了全部力氣，挪動腳步和手指也難以做到。一張張羞慚欲死的畫面從混亂思緒中翻騰出來。

色調偏冷色系的童裝，偶爾也有粉色，滾滿層層疊疊的蕾絲邊，同色手套和裸露手臂的短袖搭配太過早熟，給人一股小女孩突發奇想、試圖模仿大人的觀感，雖然不倫不類，卻另有一番可愛的意味。粉色短帶用花哨的蝴蝶結綁出短短的雙馬尾，手裡握著頂端有心形裝飾的黑色魔杖，蓬鬆裙子的長度介於可見與不可見之間的犯規邊緣，撐裙撐起的可愛布料之下是粉白條紋交錯、中間球形、柱形鼓起位置繪有棕色可愛小熊圖案的三角小褲褲。

何等可愛，完全是誘發犯罪級別的可愛。

不知道真相的老爺爺、老奶奶會拿出糖果給【可愛的小女孩】；

腦子裡塞滿精蟲和垃圾的怪蜀黍、人販子會準備昏睡藥、手帕、繩索、口袋；

殺人魔會準備柴刀或匕首；

以不知道小褲褲下面包裹著兩顆圓球和一根球杆為前提。以上行動均有可能。

被打扮成洋娃娃一樣的【馬猴燒酒】，周圍一群妙齡精靈少女互相握著手用性犯罪者的笑聲歡呼。或是一起高聲尖叫【YOOOOOO——】，受害者羅蘭和卡斯帕爾的想法只剩下【誰都好，快來殺了我啊！】這麼一句話。

心裡再次詛咒想出這套恐怖精神摧殘法的傢伙，羅蘭希望那個把良心和節操剁吧剁吧切了喂狗或者自己吃掉的混蛋立即死個一百萬次。

“你們還在磨蹭什麼？離亞爾夫海姆只剩不到一小時的路程了哦。”

後方切入不悅的提醒，不到一秒種，熱衷【男生之間禁忌小秘密】的女性集團已經全數散場，1對1的調整對方的軍服軍儀，準備以最佳狀態進入盛大的入城式。

“一直到入城式結束後歸建的最後一分鐘。全都把皮給我繃緊了。這可不是佇列操演，整個亞爾夫海姆，每個市民都等著上校帶回格拉姆的盛事，你們可是軍隊和上校的門面，絕不容許出錯，聽明白了嗎？”

“是的！長官！”

巾幗英雌們粗著嗓音回應布倫希爾的嚴厲，鶯鶯啼啼和香水氣味退得乾乾淨淨。軍營裡的樸實氣息回到女孩們身上。

帶著感激望向解圍救星，男孩的笑容僵滯了數秒。

平常總是一身作訓服出入車隊和宿營帳篷的布倫希爾，給孩子們的印象是男裝麗人般清爽大膽、認真仔細的形象。此刻穿著夏季橄欖綠軍官禮服出現時，羅蘭意識到需要對布倫希爾的映射做些調整。

她是軍官，在那之前更是一位美麗的女性。

由於布倫希爾總是忙於處理各類層出不窮的公務，衛生隊裡的女兵們才有機會以【代勞分憂】、【照顧孩子們】的名義進行她們的遊戲。卡斯帕爾、諾娜提起布倫希爾時，總是會聯想到忙於工作的樣子。略好一些的羅蘭印象中【母性】的色彩比較強烈。

此刻正裝亮相的布倫希爾少校向他們展示，何為女性軍人之美。

“好漂亮……”

年幼，但已經建立起審美標準的諾娜呢喃著，羅蘭和卡斯帕爾也只有點頭贊同而已。

世界上從未有過專為女性設計軍服的先例。在貫徹【戰爭讓女人走開】、【女人只要負責生娃】理念的騎士和鎧甲設計師們看來，為娘們設計軍裝。讓她們上戰場連個笑話都算不上，純粹是對他們的神聖事業和工作的侮辱，所以歷史上留下種種逸聞趣事的女英雄們往往是自行設計或委託關係非常好的專業人士來打造自己的武器、防具的。

為精靈女兵們規劃制服的裁縫似乎不是那種化石一樣的性別歧視者。除了給李林、提爾他們設計出合身大方的正裝外，也發揮出其獨特的匠心。為女性官兵們裁剪出屬於她們的軍禮服，卷簷帽、短裙、綬帶、軍官禮儀皮鞋無一不為凸顯女性姿容和軍隊威儀而設。

看著身體曲線透過軍服的襯托後絲毫沒有色情氣息、展現落落大方之美的精靈少女，男孩們在心中萌生出一絲名為【憧憬】的小小衝動。

“你們待會兒好好待在車裡，參觀慶祝入城式的市民數量很多，為了一睹上校和格拉姆的風采，大家都很熱情呢，城外的老爺爺和老婆婆都來了不少。場面可能會有點亂，為了防止意外，只好委屈你們忍耐半天了。”

布倫希爾露出些許歉然，對三個孩子早已膩煩馬車生活的情緒了若指掌，她也想儘快讓孩子們見識一下亞爾夫海姆的繁華，可入城式會是一副怎樣狂熱盛大場面完全可以想像的出來，小心謹慎的精靈少女是絕不會放心讓三個小孩四處亂跑的。

所以，只能雙掌合十，說聲抱歉了。

“之後會帶你們好好遊覽亞爾夫海姆的，這次先在馬車裡再忍耐一下下就好。”

“我知道了。”羅蘭點點頭，瞥了一眼正和幾位滿臉通紅的精靈老農聊著什麼的李林，不解的問道：

“他就那樣步行或者站在馬車上進城嗎？”

做出親民的姿態無可厚非，可就像任何事情做過頭都會帶來麻煩，太過親民的【王】……不光感覺不對勁，還容易讓老百姓失去對權威應有的信賴和敬仰。

PS：競猜小劇場

李林：亞爾夫海姆的空氣真好。

尼德霍格：你能不讓一堆漂亮的大姐姐侍奉你，然後再說這個話嗎？

李林：有什麼辦法？我被設計的這麼帥又不是我的錯。

尼德霍格：你個花心大蘿蔔！死現充！人參淫家去死！

李林：昨天出現一大批中獎者【修文克】、【等待福音】、【永遠の刹那】三位獲得鑽石大獎！恭喜！【楓樹葉林】、【horngchin】兩位要再接再厲哦！

尼德霍格：今天的問題1：舊吉爾曼尼亞王都艾琉西奧（Elysion）的出處是什麼？2：【馬猴燒酒】是什麼？各位親趕快行動起來吧！

17.亞爾夫海姆（三）

“上校是不會亂擺架子的慎重領導者，如果不是這趟行程太過緊要，應該和平時一樣低調入城吧。不過今天的入城式本來就是為了振奮市民們的精神，顯耀上校和格拉姆之姿是重中之重。所以親衛隊隊長待會也要來迎接，上校會在那位的陪同下入城。”

“親衛隊（Schutzstaffel）？”反芻著陌生詞彙，兩個男孩一起好奇地盯著布倫希爾：“你們不就是他的部下和軍隊嗎？”

“我們隸屬的是防衛軍（Wehrmacht）系統，首要任務是領土防禦，保衛王城與全體市民的生命財產安全。除了上校可以調動我們之外，法律還規定非戰時調動軍隊需要接受評議會的監督，得到許可之後才能行動。好比這次出行，假如沒有的到評議會的許可，防衛軍不得擅離駐地。”

用輕鬆遮蓋住心裡的小小不悅，布倫希爾的微笑看起來毫無破綻。

可軍隊系統對評議會插手軍務——或者說對【不懂戰爭的文官管理、約束軍隊】一事充滿了抵觸情緒，加上一些預算撥款上的爭執，整個軍隊系統全是清一色的堅定李林支持者，還是最頑固反對民主憲政的團體。

“那親衛隊呢？”

卡斯帕爾歪著腦袋靠過來。頭頂三角耳朵豎得筆直。

“只對李林閣下宣誓效忠，只接受那位大人的命令列動。由極少數的精銳菁英戰士組成的內務軍事組織，那就是親衛隊了。”

評議會給軍隊和李林之間打下楔子，李林卻沒有相應表示的話，那麼太陽一定是從西邊出來的，形狀也一定是方的。

不打算讓保守派的日子過得太舒心，也為防止搖擺不定的中間派倒向激進的那一邊，李林組建起【親衛隊】這個游離於法律和政治邊緣的軍事組織，用出人意料之舉作為對評議會的回應。

儘管名稱、縮寫跟德意志民族社會主義工人党党衛隊毫無區別。但李林既不喜歡納粹，也不喜歡黨衛隊。

他構想中的親衛隊絕不能成為那種有自己的法律系統、監獄、法官、集中營甚至獨立科研機構的特權組織，那種連城市管理和經濟領域都要摻一腳的半政治半軍事組織除了添亂，沒哪件事情可以讓人省心。

直屬李林的親衛隊更接近于一支內務武裝員警部隊。這支部隊無需龐大的數量成為防衛軍第二，由極少數精銳戰力組成的親衛隊需要擔負重要區域、人物的護衛工作；處理外部滲透進來的武裝間諜、恐怖分子；應對災害發生後的應急救災等等任務。

除此之外，他們最重要的工作，是【處理內部重大突發政治事件】、【對危害國家安全的個人以及團體進行肅清】。

保守派從親衛隊的主要業務裡嗅到威脅和陰謀的味道。他們竭盡全力想要阻止這樣一個可能威脅到他們生命安全的暴力機構順利誕生，為此不惜胡攪蠻纏、撒潑耍賴，最後還是只能咽下失敗的苦果。

“親衛隊隊長的性格很強勢，基本上不怎麼買評議會的賬。那一位去了趟聽證會之後，問題就解決了。”

難分開心還是促狹的笑容微微撇開，布倫希爾朝某個方向伸出食指。

“已經來啦。和提爾說話的那位就是親衛隊隊長閣下。”

跟隨深知的手指移動延伸視線，僵化了大約半分鐘後，三個孩子的臉扭成一團，愛德華.蒙克的油畫《呐喊》一樣的表情寫滿了【這世界腫末了】式的驚詫滄桑。

根據布倫希爾的說明，親衛隊是集【優秀】、【強大】、【精銳】、【菁英】、【極少數】等要素於一身的武裝力量。褒義詞在小腦瓜裡堆砌起來的，是一群體格堪比危險種的大塊頭。渾身上下肌肉結實得能把衣服撐爆，臉上長滿濃密的鬍鬚。每當移動小山一樣的身體時，地面就小幅度顫抖，濃重的男人體味飄得到處都是。帥氣的發出【啊噠噠噠噠噠！】的怒吼，同時手腳不停的攻擊。一閃身，亂酷一把的指著敵人說【你已經死了！】，對方反問【你說啥？】隨即發出臨死前的哀嚎，接著腦袋膨脹爆炸而亡。

——親衛隊隊長理應是這種形象才是，要不然怎麼可能說服那群花崗岩腦袋？

一臉嚴肅，和同樣繃緊臉孔的提爾交談著什麼的，是個身高只比羅蘭高上那麼一點點的——小孩。

羅蘭他們很想質疑布倫希爾是否弄錯了什麼？可那個藏青色頭髮的男孩套著一套款式跟提爾相近的軍禮服，尺寸卻縮水不少，顏色也是和李林常穿風衣同色調的淡雅漆黑，仔細看的話還會發現右臂位置有一個劍與盾組成的紅色臂章。

“那……那就是親衛隊隊長？”

羅蘭深深吸進一大口氣，等待布倫希爾回答的同時，李林的用人標準在他心裡開足馬力沖向【寫作紳士，讀作Hentai】的方向。

“親衛隊隊長尼德霍格中校閣下，除上校之外，亞爾夫海姆的最強者。聽說由他出任親衛隊隊長一職時，不少小夥子和軍校生都朝親衛隊報名處擠過去了，場面空前火爆。不過因為面試考官是中校，他出的考題有太過困難，截至目前還未能出現過關的幸運兒，親衛隊的總數到現在還是只有中校一位，是名副其實的超少數精銳軍隊。”

“是什麼樣的考題？”

用力扶住爬滿黑線的額頭，撐住快趴在地上擺出ORZ姿勢的身體，羅蘭把快要溢滿的槽點咽回肚子裡問到。

“和中校對視5分鐘。”

布倫希爾搔搔臉頰，苦笑著回答：

“目前尚無一位挑戰者能堅持超過2分鐘以上，最佳紀錄1分27秒的創造者口吐白沫倒下後，被擔架抬走急救兩天才救回來。個別耍小聰明的傢伙試過戴著眼鏡去參加面試，結果死狀更加慘烈。”

“魔鬼啊？！”

“中校比魔鬼更來得強壯哦。”

17.亞爾夫海姆（四）

正想吐出【喂喂，這怎麼可能】的槽，精靈組成的圍牆自動打開一條通道，黑制服男孩大大方方的邁著步子朝李林走過去。一絲不苟的身形和恭敬的步伐顯然是經受過嚴格訓練後養成的，看著那身不時反射奇異光芒的黑制服和黑色長筒皮靴。羅蘭忽然想到那個男孩會不會是李林的遠方親戚，甚至是弟弟一類的血親呢？可從那兩個穿軍裝的傢伙身上完全感受不到家人的氣氛，有的只是近乎主僕的歸屬感和認同感纏繞那兩【人】周圍。

臨近初秋的陽光還帶著一絲夏日的暑氣，北方雪國之民的羅蘭有些受不了倦怠的昏熱陽光，忍不住朝後方倒退幾步，躲進陰影的庇護裡。

為了入城式，馬車大多拆掉了涼棚。唯獨羅蘭他們搭乘的醫療馬車出於照顧孩子的緣由，未卸掉防水布，躲進涼爽區域的羅蘭吐掉無聊的歎息，想要嘟囔什麼之際，只在故事裡聽過的場面震撼住男孩。

著親衛隊制服的男孩走到李林面前，他沒有像布倫希爾他們那樣舉手行軍禮，男孩彎下身子，右膝跪地。恭敬虔誠的向李林低頭。

那是臣下對主君所行之禮。

一眨眼，甜蜜的花香味道隨風四散，精靈們散開所留的通道——足足可以並排同行2~3輛馬車的大道已經被一頭有翼的黑龍佔據了。

全身烏黑的鱗片在陽光下反射著金屬質地般的光耀，一枚枚形似鎖子甲的硬鱗披著金色光砂。高聳起來的頭上有著冠冕一樣的犄角，背後的雙翼收攏著。蝙蝠似的覆膜肉翼有著近似血漬乾涸後的可怕色彩，即便尚未展開，觀眾也能感受得到暴虐氣息。

“龍……那是龍啊。”

從側面瞄了一眼有著琥珀底色、中間細長黑色裂縫般的眼瞳，呻吟著的卡斯帕爾感覺身體發軟。羅蘭同樣說不出話，阿斯嘉特山中見過同類生物的化石，對那個物種的身體輪廓和龐大尺寸有一定概念，可貨真價實、有血有肉的古代種龍族出現于眼前時，思維和力氣全被黑龍的堂堂威容奪去。只剩下一臉呆傻的表情。

“親衛隊隊長，尼德霍格中校。效忠于李林大人，守護亞爾夫海姆的古代種。能通過和龍對視的試煉，成為光榮的親衛隊一員的傢伙，迄今為止一個也沒有。”

得意的音調從一旁插過來，還未完全從古代龍帶來的震撼與恍惚中擺脫出來的男孩們轉過僵化表情，提爾歎息、苦笑的側臉讓他們理解到。這是對适才小覷親衛隊的回敬。

【真是小氣。】

不能理解提爾出於什麼樣的動機來挖苦，羅蘭在心裡撅起嘴。

李林稱之為【忠於本職工作】，布倫希爾以【太較真】、【死腦筋】來形容，羅蘭則用【小氣鬼】來評價一路上提爾若隱若現的提防態度。

就算想得到因為自己的種族跟李林之間的複雜關係，這個精靈軍官絕不對自己擺出好臉色，可明白和接受完全是兩回事。

【可惡！我也不是喜歡才跟你待在一起的呀！】

身處矛盾的漩渦之中。卻不知自己該如何處之。光是堅守心裡的價值觀和目標，不被一次次的認知外事物壓倒以至於死心，他就已經竭盡全力。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在毫無頭緒的煩躁中，對提爾的不滿也被那種迷茫掩蓋。

羅蘭依然無法對李林的事情釋懷。可他的理想不接受任何辯解與糾正，無可救藥的跟那個可靠背影重疊在了一起。

【想要做成什麼。一定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回想起李林教給自己的觀點，男孩忍耐著胸膛裡的空洞與酸楚，攥緊了拳頭。

##############

【那個小子就是上校選中的收養物件？】

幾近憤懣的疑竇在黑龍腦中攪拌出莫名酸味，一想到有個不合時宜的傢伙闖進李林的日常之中，打亂美妙的節奏，為未來帶來不確定的可能性或是潛在危險，尼德霍格就有些火大。

【一個麻煩。】

像是受夠了氣的半老徐娘怨婦一般，蠻不講理地將對現狀的不滿和所有錯誤一股腦推到取代自己位置的新人那裡。受惡劣情緒影響的年輕龍族給遠處的栗發男孩貼上貶損標籤。

若羅蘭是李林通過和某位女性發生關係後的結晶，是繼承了偉大血脈和志向的小孩倒也罷了，尼德霍格會自覺的將其奉為少主，以臣下對待幼主應有的禮儀和義務奉上絕對的忠誠。

羅蘭.達爾克和李林之間不存一星半點的血緣關係，這個人類小孩不過是像路邊的流浪野貓一樣被撿回來收養的。他沒有繼承延續上校崇高理想的血脈，只是個為了政治需要撿回來的樣子貨，還會時不時的給飼主帶來麻煩。

【他最好學會閉緊嘴巴，扮演好角色，否則的話……】

“尼德霍格。”

泛著酸氣和火星的惡念一下被遮斷，清脆威嚴的呼喚佔據了恪盡臣子忠義的思維。黑龍垂首伏於地面，以全身全靈聆聽主君的聲音。

只要李林一聲令下，不管是屠盡一座城市的居民，還是給一個國家降下災難——尼德霍格都會問都不問，竭盡全力去執行。

“尼德霍格中校，，帶上我的監護物件，我們入城吧。”

眉毛挑起，李林很愉快似的說著。

細縫般的眼瞳收縮了一下，黑龍伸長脖子把腦袋垂下。在主君跨上脊背後，用無法和龐大身軀聯繫到一起的靈巧動作從大道上踱步至醫療馬車前，再次重複了适才的低頭動作。

“一起來吧，羅蘭，有些東西要讓你看。”

黑髮紅眼的養父伸出手，懵懵懂懂的男孩抬起頭注視著少年的視線。

儘管被龍威弄得狼狽不堪，無力做出及時反應，不過還是勉強做出生硬的表情。

“有女孩子看著呢？快點上來吧。”

李林稍稍加大了音量，唇線描繪出曖昧的弧，仿佛在說【拿出點男人樣】，【膽小鬼】的挑釁把精靈們的目光集中到男孩身上，被點燃衝動之火的男孩手腳並用爬上尼德霍格，跨坐在李林前面。

PS：競猜小劇場

尼德霍格：呀謔！我終於又回來了！

李林：你回來是沒問題啦，為什麼感覺大了最起碼三圈，而且這身熊一樣的肌肉是腫末回事？

尼德霍格：啊咧？您忘了嗎？我有尾巴，頭上長角。所以自帶變身屬性，而且能變身兩次麼？

李林：果然該給你衝擊波一發麼……昨天的中獎者為【修文克】、【永遠の刹那】、【葉青霜】、【guxiouyang】、【破曉先驅】五位，恭喜！

尼德霍格：今天的問題是1.親衛隊劍與盾的臂章源自哪裡？（提示：党衛隊的露西亞兄弟）2.發出【啊噠噠噠噠噠！】的怒吼，同時手腳不停的攻擊。一閃身，亂酷一把的指著敵人說【你已經死了！】，對方反問【你說啥？】隨即發出臨死前的哀嚎，接著腦袋膨脹爆炸而亡——這個梗源自哪裡？（提示：七個傷疤的男人、YouはShock愛で空が落ちてくる）各位親行動起來吧！

17.亞爾夫海姆（五）

黑龍的鼻子噴出一股灼熱的鼻息，確認禦主和【監護物件】坐好之後，龍頭昂首朝向天空，發出一陣足以震懾千軍萬馬的威嚴咆哮後，唰地張開雙翼，凝聚瑪那至身邊形成抵消大地引力的浮游領域，翼膜拍打空氣，激烈的強風把龍一口氣托上天空。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靠逞強和一時血氣湧上腦袋爬到龍身上，沒有任何騎乘飛獸經驗、也沒有韁繩和安全帶固定的男孩差點被氣浪和加速度掀翻吹走，早已預料到的李林用身體撐住被壓過來的羅蘭。尼德霍格開始在身體周圍張開護壁，不再受到氣流壓迫的男孩依偎著胸膛，漸漸安定下來。

太過激烈的初體驗給羅蘭帶來坐在龍背上的刺激和新鮮興奮，靠著李林俯瞰下方的風景，不由自主的大叫起來：

“好厲害！離地面越來越遠了！”

和李林降下阿斯嘉特山深處那次也算是浮空飛行，可那種蒲公英般悠悠飄落和現在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極度的感官刺激由速度和高度組成，乘龍飛行一覽世界的榮耀感鼓動心臟將快要燒起來的血液壓到身體各個角落，昂揚激情下，羅蘭呢喃到：

“世界……在我腳下。”

無邊無沿的翠綠大地一直延伸向遠方天空與大地的彎曲境界線，在大地上潺潺流動的蒼翠紐帶是古老的維斯瓦河。泛起層層金色磷光的河水滋潤大地，灌溉將大地分成不規則碎塊的農田，推動河邊的巨大木輪轉動，帶著滿載貨物的小船朝西南奔流，朝著大海永不停歇前進的大河兩邊，星星點點的民居有些看不真切，只有小蟲一般大小的智慧種發出歡呼，伴隨一道低沉悠長的噌吰飛上雲端。

當——當——當——

帶著滄桑的金屬質感，宣告時間流逝、敵軍來襲等重大事件的鈍重鐘聲在迴響，夾雜無從分辨內容的激情呼喚。喧囂穿過高空氣流和魔法結界，一直傳遞進人類男孩的心理。

“那邊就是精靈之城——亞爾夫海姆。”

耳畔響起指引之聲，為了防止羅蘭過度探出身子發生意外，軍裝少年緊貼著養子的後背，用臂膀夾住男孩，朝著黑龍頭部的方向伸出手指，為啞然的羅蘭做著介紹：

“我們理想中的城邦。”

沒有城牆圈住四周，鱗次櫛比的灰色建築群映入眼簾，像是搭積木或者整理過的書架一樣整齊的錯落佈置讓人驚歎。和一路走來看過的雜亂城鎮完全不同，簡直不像一個世界的存在。以巨大規尺畫出來的垂直交叉主幹道將整座城市一分為四。黑色中軸加錯的中央——整座城市的中心是一座格外耀眼的白色穹頂建築。

耗費鉅資的高價石料、將近一公頃的巨軀、排斥其它色彩的純白都顯得和周圍樸素到幾近單調的建築格格不入，仿佛在彰顯自己在亞爾夫海姆的至高地位，矜誇作為絕對權力的象徵，無時無刻都在睥睨著其它建築和在其中生活行走的臣民。

沒接受過專業美學教育，對城市格局無法做出什麼有意義的評價，但羅蘭對那棟白色宮殿有些反感。

那種格調並不是富裕人家的奢侈品味，是為了壓倒人心、威嚇來訪者而做的裝腔作勢，從那股不友善的氣勢中還能嗅到頹廢的味道。

“覺得這城市怎麼樣？”

後方傳來提問，措不及防間。男孩點點頭又搖搖頭，說到：

“那個白色宮殿……總覺得和周圍……不大一樣，有點讓人不舒服。”

還沒學過【大而無當】這個詞，羅蘭只好用相對平和的形容來描述感受。。

“聽到了嗎？尼德霍格，羅蘭還只是個孩子，但沒有妄執和偏見的眼光反而比【歌劇院的老爺爺們】更能鑒賞事物的美呢。”

飛行中的黑龍點點頭，表達同意的肢體語言讓羅蘭遭受地震般的劇烈搖晃。

雖從未直言。尼德霍格對評議會的選址和結構外形也沒什麼好話，礙于李林的面子和聲譽，他才沒把【奶油蛋糕】的差評說出來，聽到羅蘭的相同感受。不禁有些暢快。

當初在做城市規劃時，李林向九長老提供了好幾個方案以供選擇，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讓老爺爺們一發入魂的中選方案，居然是最沒品位的E3號設計，他差點下令史塔西派人去重新調查幾位長老，特別是保守派那幾位的案底。

E3號方案的原型從未在現實中出現過，由那位【愛到河北省視察】、【天朝好棒好棒的】、【拿根棒棒捅死他】，基友是露國大鬍子和比利王，絕技是【神之顫抖】、【氣死偶咧】和【摔筆】，被後世基男腐女各種鬼畜、KUSO的波西米亞小鬍子下士和其御用建築設計師阿爾伯特.施佩爾搗鼓出來、從未脫離模型和圖紙階段的新國會大廈。

隨著二戰硝煙散去，永遠沒機會實現的蠢笨設計，現在卻被精靈長老們看上了……

也許他們只是喜歡超巨大的建築物，或者迷戀那種仿羅馬和古希臘的惡俗復古風格。但李林當時的的確確懷疑過老爺爺們其實從地球轉進到威爾特準備再戰1000年的納粹殘黨。

真要是這種神展開的話，李林不介意給他們一顆核聚變炸彈去炸掉一個叫所羅門的要塞，殘黨就該有殘党的范兒，不是麼……

“待會兒要先去和評議會的長老們見面，不管他們說什麼、做什麼，都不准用惡劣態度去回應，裝作聽不懂精靈語，讓我來應付好了。”

“不應該先進行入城式嗎？”

“評議會要求我解釋一下此次旅行中的問題，身為軍隊指揮官和行動的現場最高負責人，我有義務服從這個要求。”

【所謂解釋一些事情，就是對收養我這個人類作出說明吧。】

從不算隱諱的話裡，羅蘭自己找出了答案。

進入阿讓托拉通以來，沿途的精靈居民對車隊投來的熱情、欣喜視線之中總會夾雜幾道異樣甚至是刺人的目光。

17.亞爾夫海姆（六）

長耳朵智慧種熱情友善不假，但那基本只限定物件是同胞時，對李林之外的非精靈智慧種，特別是人類，他們的態度就不會那麼友善了。

“別在意你是誰，是什麼出身，是什麼種族。重點在於你怎麼去做，是否為此努力。這個城市的主導思想應該是什麼，今天就讓你好好見識一下。”

羅蘭感到肩膀被搭住，抬起頭，少年無懼任何艱險自信笑容看起來格外燦爛，像是在說誰家孩子要倒楣一樣。

為了讓羅蘭看清亞爾夫海姆的全貌，黑龍足足盤旋了兩圈後，緩緩向著白色宮殿前的中央廣場降落，那裡已經聚集了不少自發趕來的精靈。

菩提樹下大街的菩提樹上爬了不少淘氣孩子，父母的肩頭上也騎著牙牙學語的幼兒，更多的精靈男女向天空伸出雙手，爆發出震天歡呼。

自阿讓托拉通成為精靈的合法居住地以來，作為政治、經濟、工業中心的亞爾夫海，其居民人口總數已經超過15萬之數，此刻廣場上聚集了至少上萬的精靈，還有大量市民從別的街道趕來，湧動的群眾洪流發出的歡呼海嘯差點把龍背上的羅蘭掀下來。

趕在不合時宜的洋相出來之前，李林攬住羅蘭，俐落躍下龍背。全神貫注看著李林每個動作，名為【群眾】的背景頓時湧起更加狂熱響亮的歡呼。

回應這股瀕臨發狂邊緣的熱浪似地，李林舉起左臂。凝聚無數喧囂和思念的熱潮暫時退卻，倒抽空氣的吸氣聲裡，熱量再度開始繼續。

羅蘭明白。

李林不僅背負著精靈們的崇敬、愛戴，同時也承受著極度危險的希望和關注。

英雄不會讓大眾失望，英雄不能讓大眾失望。

聚焦的物件換成王，換成精靈眼中的英雄——李林也是一樣。

為回應積累超過一千年以上的時間密度，比宗教信仰更加狂熱的期盼，李林舉起了系在腰間的那件東西。

以金為基柱，裝飾以赤紅色法郎，再在其上繪上捲曲藤蔓花紋的絢麗劍鞘。其上是質地相同、奢華程度毫不相讓的劍柄。

所有的狂熱被集中到那柄未出鞘的劍上，顫動的眼球全數被無法想像作為武器使用的劍所抓住。

“格拉姆！”

衝破驚訝和震撼，一個穿士官生制服的年輕精靈喊出了劍名，停滯的思維被啟動運轉起來。

“格拉姆！”

“榮耀王權之劍！！”

“王國的象徵！！”

“上校取回了格拉姆！！”

醞釀火熱情緒的隻言片語如漣漪般急速擴散，漸漸變得高亢，聲音也越來越大，直至最後連完整句子也發不出，變成一股海嘯巨浪的轟鳴。

“格拉姆！格拉姆！”

“上校！上校！”

“格拉姆！！格拉姆！！”

“上校！！上校！！”

淚流滿面；

喜笑顏開；

無論是哭泣的，還是在雀躍的。

廣場上被【盲從】和【狂熱】附體的上萬精靈此刻都表現出恍惚的神情。附著一層霧氣的眼裡難覓【自我】的蹤影。

男性、女性、老者、孩子。

他們只看著李林和格拉姆，眼中只有格拉姆和李林。

中央廣場沒有預設舞臺。但此刻比任何華麗舞臺更加考驗演員的實力。扮演【站立陪襯】一角的羅蘭在物理性壓力餘波面前感到窒息，維持站立姿勢都變得困難起來。

【簡直……簡直就像爬上雪山一樣。】

歡呼中蘊含了某種即將爆炸噴發的物質，使得廣場上的氣溫不斷攀升，甚至有市民因此暈倒，但危險的熱烈氣氛絲毫未受影響。

異乎尋常的熱浪中，李林高舉起王者之劍，坦然承受著因為長期身處絕望之中，對希望的渴求被無限放大化的熱流，一臉輕鬆地對市民們微笑致意。

——這就是【王】的魅力。以及精靈們對李林的信任嗎？

一言不發的看著人頭攢動，處於失控邊緣的精靈群眾。羅蘭帶著腦中唯一在思考感受的疑問，被李林牽著手，像木偶一樣行走在鋪上紅地毯的大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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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政廳是整棟評議會大廈最核心的房間。這裡每天都會通過或是推到一些議案，然後交由各行政部門負責執行，這棟白色穹頂建築可說是整個亞爾夫海姆乃至阿讓托拉通的權力中樞。

——至少表面上如此。

負責安保的衛兵，打掃房間的清潔員。編寫檔案檔的文書，工廠裡的工人，小麥田裡的農民，學校裡的學生都清楚評議會不過是對議案發發牢騷、偶爾從雞蛋裡挑出根骨頭的煩人機構。真正掌握實權。同時引領亞爾夫海姆發展的，是防衛軍最高指揮官與其幕僚處。

儘管從傳統感情上來講，精靈們對軍隊插手政務，組建實質上的軍人政府並不怎麼感冒。不過無形的情感總是會為現實讓路，讓一位一直以來積極進取、實績出眾的年輕領袖主政。怎麼說也比一群為了雞毛蒜皮小事能吵上三天的垂垂老朽當國要好。

大家渴求的是一個強大的，能捍衛全體精靈的安全和尊嚴，在此基礎上實現富裕的國家。至於那個國家秉持的是什麼樣的理念，採用何種體制……

在時刻擔心人類軍隊入侵，把眼下的好日子毀於一旦的精靈市民們眼中，那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話題。

【不自由毋寧死】之類的豪言壯語只有被逼到發瘋的境地才會有信眾去附和，在李林和執政團隊努力下，失業率幾乎為零，各類工廠日夜三班倒運轉之下，才能勉強滿足產能指標的工商業之城亞爾夫海姆對古典民主實在興趣缺缺，保守派試圖通過宣揚古代吉爾曼尼亞元老院的故事，推廣精英寡頭主政的共和制市場的圖謀一直不順利。取代以現行軍工產業共生體為基礎，超級天才李林為核心的威權體制的野望目前還看不出有什麼機會。

【核心上校】、【幕後國王】、【影子支配者】——從李林的幾個綽號中便可看出一些端倪，鎮守評議會大廈的衛兵們滿臉榮幸和發自心底的歡喜、恭敬是他們每天面對長老時不曾有的，實權和威望握於誰手不言自明。

PS：競猜小劇場

李林：嗯哼，歡迎光臨亞爾夫海姆。

尼德霍格：雖然是威爾特前所未有的城市，但【白色宮殿】這個詞為什麼有那麼強的即視感？！

李林：嗖噶！那就按照土鼈的譯名叫【白家大院】，如何？

尼德霍格：土的掉渣……

李林，昨天獲獎書友是【破曉先驅】、【楊駭技術中校】、【修文克】、【楓樹葉林】、【永遠の刹那】、【林懷貓】、【瀚南】六位書友，前五位獲得大獎！恭喜！【林懷貓】兄和【瀚南】兄要加油哦！

尼德霍格：今天的題目是1.愛去河北省視察、【天朝好棒好棒的】、【氣死偶咧】的是哪一位？2.拿核彈砸了要塞的殘黨是那一群？

17.亞爾夫海姆（七）

羅蘭留意到軍裝精靈們通紅的面孔和他們灼熱的目光，經歷過外面的狂熱氣氛洗禮後，男孩已能將之視作背景的一部分，他好奇地打量著白色宮殿內部的結構和各種裝潢陳設，略顯呆頭呆腦的左顧右盼讓衛兵們想起那些參觀【老爺爺歌劇院】的城外老農們。

城外的精靈農民對能夠獲得自由耕種的土地由衷感到高興，他們在參觀這座建築奇跡和心目中聖地時，表現甚至比兒童團的小鬼們更加驚訝不已，然後又陷入不可自拔的激動與自豪。

大量古代風格的石柱支撐起來的環形走廊裡，掛著不少裝飾畫，題材從創世神話、古代吉爾曼尼亞王國、亞爾夫海姆建立等等歷史事件居多，各種裸體、穿戰甲或羅馬式長袍的雕像在精心設計的路線上羅列——當然少不了九位評議會長老和李林的半身胸像。

通過會被錯認為歷史博物館或者宗教藝術展覽會的眩暈旅程，多少會受到靜溢肅穆氣氛的感染，參觀者往往會在這處理應與信仰最為無緣的世俗權力場中萌發出虔誠。

同樣被華麗佈局所吸引，但羅蘭只是好奇的看著四周，隨著回廊的漫長路程，漸漸感到無趣起來。

【這到底算什麼呀？】

快要對沒完沒了的螺旋回廊和樓梯失去最後的耐心，把煩躁抑鬱一吐為快之際。3米高的拱型門終於出現在回廊盡頭。魔法壁燈撒下明亮的光輝，大理石地面鋪上一條紅色絨毯，門扉兩側站立著腰別衝鋒手槍的衛兵，筆挺的橄欖綠軍裝和古風建築甚為違和，還未等羅蘭搞清楚時光錯亂的異樣感從何而來，撲克臉的衛兵已經禮畢，為他們打開議政廳的大門。

“齊格菲.奧托.李林防衛軍上校閣下，攜人類羅蘭.達爾克覲見！”

秘書官的預告如唱詩班的高音部一樣鏗鏘有力，充作謁見室而言極度浪費材料和空間的房間在門後出現，咽了口唾沫。羅蘭緊跟李林身後走了進去。

地面用最高級的大理石仔細打磨後砌成，從光可鑒人的地面到安裝大量射燈、好似星空的天花板之間足足有普通人家住房高度的3~5倍，房間的寬幅足夠上百人站立活動還綽綽有餘，乾淨的白色牆壁如鏡子般順滑。

寬敞，與用途的相關程度有限，毫無意義的寬敞。

除了冷清的空氣外，這個空曠房間內唯有一張直徑15公尺的缺口環形桌，施以上乘手工雕琢的12把椅子環繞桌子整齊擺放，9位精靈端坐其上。

——十二氏族中的九氏族長老。

沒有見過這些男女老少的面孔。只是一路來聽到布倫希爾提及，臨行前一再被囑咐要注意小心。自然會對9這個數字特別上心。但即便沒有那些提示，羅蘭也一定會猜出他們的身份。

在這間故意誇耀權利的房間裡，能安然端坐豪華扶手椅上說話的，只有掌握權力的重要角色。

——連自環形桌缺口步入最中心位置的李林也沒有座位，九位族長的地位已經充分表達了出來。

地位超然的族長們在大門洞開的那一刻全都恢復到平靜自然，不過，從體溫、心跳、血壓殘留下來的蛛絲馬跡，還有殘留在地面上的水漬跟瓷器碎片微粒。李林判斷幾分鐘前差點又像往常一樣上演全武行，如果再遲一點進來。這裡大概已經變成修羅場了。

“齊格菲.奧托.李林，不辱使命，完成任務歸來。”

五指併攏靠上軍帽邊沿，晴朗的少年之聲為充滿頹廢的議政廳注入一絲清新空氣。

幾位長老輕輕點頭，臉上掛著贊許的微笑或是父祖輩的慈愛，唯有三位精靈面色不善，險惡、神經質的眼神黏在李林身上。其中一道食肉猛禽般銳利的視線冷冷的盯著羅蘭。

“辛苦了，李林卿，能取回失落的聖物足以證明你的勇氣和能力。”

東北方向的精靈老者從座位上起立，商定好一般。其他5位精靈一起從座椅上站起，一齊朝李林鞠了一躬。剩餘的3位毫無動靜，冷冷的看著這一幕。

起立，端坐。

環形桌樹立起一道無形的立場高牆，議政廳的空氣開始飄出些許火藥味。

“埃米爾.馮.腓特烈西亞卿，請注意措辭。李林上校是否完成任務，需要經過評議會的審查之後才會有定論。”

看起來比布倫希爾和提爾大不了幾歲的精靈大聲插話，馬蒂亞斯家特有的微凸額頭上隱隱浮現血管，神經質的最年輕長老看起來就像個燒開的水壺。

法斯特.馮.馬蒂亞斯（Faust.von.Matthias）族長的父親故去已經近一年，這位新族長迄今的表現除了招來李林派和中立派的反感之外，還讓他們對這位被嫉妒沖昏了頭的小毛頭產生一絲、僅僅一絲的同情。

“需要注意措辭的是你，馬蒂亞斯卿。”

靠近羅蘭一側的老奶奶模樣精靈冷哼一聲，尖刻地說著：

“李林上校漂亮的通過了母神賦予的試煉，取回了失落的榮耀王權之劍，卿所言的審查是什麼意思？”

“自然是對王權之劍的真實性，報告中的細節進行核實，辨別巡禮過程中是否存在不符合規則之處，特勞德.馮.蒂埃裡（Traudl.von.Thierry）長老。”

法斯特一臉的不耐煩，蒂埃裡族長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王劍巡禮的議案是評議會全體成員表決無異議之後，議長閣下許可通過的。對於每天發回的巡禮行程報告，評議會一一一審核記錄在案，現在質疑巡禮的可信，試煉的真實。我是否可以理解為馬蒂亞斯卿對評議會的意見不滿，對王劍巡禮儀式本身存有異議？”

“蒂埃裡卿，你……！！”

“馬蒂亞斯卿，請坐下。”

一個格外沉穩的聲音響起，長老們向正北方位的座位投去或警惕或訝異的目光。

那位長老穿著一身樸素的白色古典長袍，質料是純手工紡織的棉布，那位織工的手藝相當不錯，至少針腳的處理跟普通廉價品相比完全是不同世界的東西。

17.亞爾夫海姆（八）

“恩斯特議長閣下——！！”

“坐下，卿身處的乃是神聖的評議會，卿是身份尊貴的議員長老，若讓外來者和市民們知曉長老的失態，只會造成不必要的困擾。”

法斯特不再嘮叨，屁股重新挪到他的座位上，兀自憤怒的斜了特勞德一眼，臉紅得像是煮熟的龍蝦。

羅蘭偷偷抬頭瞄向正前方，說著饒舌古文風的老精靈姿勢端正的坐在那裡，他大致上能猜得到那是誰。

布倫希爾談及評議會時，必定會提到的主角之一。總是跟李林對著幹，卻甚少有所斬獲的評議會議長恩斯特.埃瓦爾德.馮.維特爾斯巴赫議長（Ernst.Ewald.von.Wittelsbacher）。

他的年紀非常大了，即使在長壽著稱的精靈一族中，像他老人家這樣的284歲高齡也是少之又少，從政且成為一族之長兼評議會議長的更是只此一家。老爺子的頭髮跟鬍子雪白發亮，沒有一絲雜色，滿臉的皺紋形同枯燥開裂的老樹皮，每次說話牽扯表情肌時，聳動的皺紋會讓羅蘭懷疑那些【樹皮】會不會從臉上劈裡啪啦掉下來。

枯樹表皮一陣顫抖，險惡的視線從細縫中射向羅蘭，男孩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恩斯特議長確實是老了，但還遠未成為馬上就要隨風飄散的枯葉，那雙銳利的眼睛在訴說這個倔強老者不服老的頑固，不管面對什麼樣的對手都不會做出退讓。

哪怕是眼前的李林。

“李林卿。卿的報告我們都看過了。老朽和諸卿對卿能圓滿、出色的完成任務感到欣慰，只是一些細節問題想詢問卿，可以嗎？”

懇請的要求用咄咄逼人的氣勢說出，根本沒有容許李林拒絕的意思，李林也沒有回避的打算。

“這是在下的榮幸，一定會如實向評議會的諸位如實陳述。”

軍裝少年欠欠身子，晚輩恭敬對待長輩的姿態無可挑剔，法斯特憤恨的表情別向一旁，嘖了一聲。

“齊格菲卿，關於在博多村接連爆發的兩場戰鬥。”

老議長不可察的皺皺眉。森然的問道：

“卿遞交上來的報告中聲稱，獸人騎兵部隊是以車隊為目標發起的攻擊？”

“正是。”

“在戰鬥爆發的懂事，人類騎士——那個【白色惡魔】李拿度.達爾克也到達戰場？”

“沒錯。”

“試問，這是單純的偶然嗎？還是有誰疏忽大意，導致重要的情報洩露引來無妄之災？若是後者，是否該對此事展開調查，對保密工作不周，怠倦瀆職之輩給予相應的懲罰？”

【打算先拿史塔西開刀麼？總算沒笨到家。】

埃米爾呼出一口氣，冷冷的斜視幾乎要拍案而起。手舞足蹈一番的法斯特，跟這個廢物相比。恩斯特議長的老辣幾乎讓他想要稱讚一番。

在李林取回格拉姆之後再去質疑古老儀式的合理性或者格拉姆的真實性根本是自打耳光，更新契約後，母神加持的聖印可就在劍鞘上面，就算保守派陪著法斯特一起發作失心瘋，犯下那種愚行。也不會對對李林造成哪怕一丁點的威脅。

議長絕不會傻乎乎的去提這種事情，他很實際的把第一個目標設定為扳倒史塔西。

以【瀆職】、【洩密】為切入點，削弱或者乾脆廢掉這個情報監察機構，從而拔掉這顆危險的毒牙。

不得不說，這是個有很大機會成功的謀略。

史塔西本身的工作特性就註定不怎麼招人喜歡。其負責人瓦利又是個人類。一旦被評議會彈劾，調查，會對其施以援手的，一隻手都能數的出來。

現在就是扳到這個黑暗暴力部門的大好時機，順帶還能以【用人失誤】的罪名彈劾一手提拔、支持瓦利的後臺，讓眼前這個臭小子好好認識一下，評議會也不是吃素的。別以為取回了格拉姆就能肆無忌憚了。

“李林卿，這不是一件可有可無的事情，保密問題直接關係到亞爾夫海姆的安危，請予以理解和配合。”

最後一位保守派成員。約翰內斯.馮.阿爾佈雷希特（Johannes.von.Albrecht）含糊的說著，這位議員有一張不胖但總感覺悶熱油膩的圓臉，聯想到爬行類的小眼睛看著桌面。

比起暴躁易怒、喜歡當出頭鳥沖在前面的草包法斯特，這個喜歡裝模作樣的小老頭總是在議長大人發言之後才發表些贊同跟進的東西。因為這種狐假虎威的做派，約翰內斯私下裡得了個【跟屁蟲】的諢號。

“說點什麼吧，李林卿，涉及洩密的可是您一手建立起來的史塔西喲。”

法斯特恫嚇般拉長音調，不知是刻意模仿誰或者無意識的動作，手指有節奏的敲著桌面。

“請問馬蒂亞斯卿，卿有能證明是史塔西洩露行程資訊的證據麼？”

李林的一句話，讓得意的精靈青年瞬間垮了下來，尷尬的紅臉支支吾吾了幾聲，還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一邊清爽的笑著，李林一邊像教訓小孩似的說到：“卿對國家安全的責任感，在下能夠理解。這趟旅程中發生些許不愉快的插曲的確是事實，可這裡畢竟是神聖的評議會議政廳，提出指控是需要證據的。”

“可是遭到襲擊……”

“對方的目標是什麼？阿爾佈雷希特卿，您不覺得為奪取格拉姆之鞘而採取行動的話，這種兵力規模實在太少了一點麼？要知道我們這邊可是經過最大限度火力加強的騾馬化步兵連。把4個獸人百人隊騎兵和一群退隱的老兵加在一起，我都覺得太過吝嗇了呢。”

“也許只是洩露了車隊行蹤，更詳細的情報沒有被對方得到呢？”

“證據，阿爾佈雷希特卿。請拿出我們不知道的證據，證明有誰洩露了這種【恰到好處的情報】？”

李林露出尖刻的冷笑，恩斯特議長朝約翰內斯瞪了一眼，想繼續為同伴解圍的小老頭把脖子縮了回去。

從來只在恩斯特議長的陰影下活動，一旦脫離這個範圍，老糊塗和滿嘴胡說的本性便會曝露——這就是阿爾佈雷希特的族長。

PS：競猜小劇場

李林：歌劇院的老爺爺們滿臉通紅了呢。

尼德霍格：您沒事COS那個狂人少校幹嘛……

李林：和老爺爺呆在一起累不過啊，都一把年紀了，還整天胡攪蠻纏的。

尼德霍格：那就把評議會改建成養老院如何？

李林：昨天的問題一問，發現書友中不少吉翁眾和元首粉啊，獲得大獎的書友為【修文克】、【楊駭技術中校】、【噬屍鬼】、【撫雲秋華】、【可憐的無名】等五位書友，【林杯是貓】、【永遠の刹那】、【瀚南】三位書友尚需努力！

尼德霍格：今天的問題是1.阿爾佈雷希特（Albrecht）和維特爾斯巴赫（Wittelsbacher）兩個氏族姓氏的由來是什麼？2.評議會長老們姓氏裡的【馮（von）】是什麼意思？

17.亞爾夫海姆（九）

由於事關重大，評議會要求軍方提供整個行動的路線、部隊人員武器編制、時間表安排等等計畫細節以供參考備案，因此評議會得到的情報只比史塔西少了那麼一點點。

李林已經把話說的足夠明白，真要較真組織起調查組，對洩密問題展開徹查的話。只怕有些身份尊貴者，會被查出和一些不清不楚的人和事發生牽扯的尷尬事情……

【這個狡猾卑劣的臭小鬼！】

暗罵了一句，議長乾涸平靜的面孔吐出一個新問題：

“卿收養小孩的報告已經遞交上來，要收養的物件就是這個人類嗎？”

頭一次，這個古板老精靈的音調變得豐富，儘管理解那是惡意的色彩，大家還是意外的看著保守派的頭頭。

“正是，法律程式履行完畢後，羅蘭.達爾克就是在下擔負監護責任的物件。”

“卿的決定不合時宜，而且未免太獨斷專行了！”

議長的口吻一下子嚴厲起來，激烈的指責一股腦湧向背脊挺得筆直的少年。

“李林卿！你是迎回格拉姆的英傑，軍隊的傑出領導者！為何要犯下這種等同通敵的大錯！！”

不但義正言辭，還很體貼的加入了痛心疾首，尤其在【通敵】一詞上。議長大人格外用力，如果有一把木槌在手，表演效果會更好。

這裡不是法院，沒有陪審團和律師，就連法官和被告也不會產生。

“尊敬的議長閣下，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李林搖著頭，天真無邪的笑著。

“在下的行為沒有任何一項能夠和通敵產生聯繫，如果有，希望評議會的諸位能夠進行指證。”

蹩腳的茫然和惡作劇的口吻——這種明顯的惡意賣萌面前，一貫冷靜的恩斯特議長一下子漲紅了臉。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雞爪一樣枯瘦的手指著羅蘭咆哮起來：

“擁有崇高地位如你，為何要收養我們不共戴天的死敵——一個人類的小孩作為你的養子？！還有比這更赤裸裸的背叛嗎？齊格菲.奧托.李林！！”

老者無比憤懣的咬緊牙齒，朝天花板大大張開雙手嘶吼道：

“在座諸位可能覺得我是故意為難李林卿和一個無力的小孩，但諸卿，你們可曾忘記王國因何而崩壞？若不是人類和獸人從背後刺來的卑鄙之刃，吾輩何至於沉淪至此？在屈辱的一千多年裡，人類又是怎樣迫害我們的？有哪一位族長敢站起來說，他的氏族裡沒有死於人類之手的族人？”

高舉的雙手放下。議政廳沉寂下來。

支持或傾向支持李林的長老們也閉口不語，恩斯特議長所陳述的東西乃是實情。不能被遺忘，不容許被遺忘的沉重過去沒有容許任何對敵人的道義去介入的餘地。

另一方面，李林早早通知了他們有對應的殺手鐧，如果保守派用收養問題發難的話，讓他們靜觀其變既可。

“那麼，恩斯特議長的意思是要我處死羅蘭，然後做出懺悔麼？”

李林笑了，刀子式的笑容。

“那是最低限度的要求，李林卿。”

眯細的眼睛反射興奮的昏黃光芒。法斯特和約翰內斯得意的點點頭。

“真的必須那麼做麼？”

少年撫慰因憤怒而顫抖的男孩，小小身軀由於緊張變得有些冰冷。

“因為他還是個孩子，可以用毒藥儘量減低他的痛苦，如果是成人，至少會讓他在火刑柱上飽受煎熬。”

“嗯，真為難，該怎麼辦才好——”

李林搔搔下巴。苦笑道：

“恩斯特議長說要殺死人類，聽起來有點過激，不過，也有他的道理。可是——”

啪——

用力的一聲鼓掌。尖銳的冷笑送出令議政廳錯愕沸騰的話語。

“用什麼罪名來殺死一位聖人，現行的法律中完全未曾提及呢？”

恩斯特議長大張的嘴巴能塞進整個拳頭，他的死黨們也被驚掉了下巴，李林派和中立派的長老們終於無需繼續一本正經的偽裝，開心的笑了起來。

“你……你說什麼？怎麼可能有這麼荒謬的事情？！”

“哎呀，恩斯特議長，您沒看報告書最後部分嗎？”

揪著頭髮瀕臨崩潰的恩斯特議長還在苦苦掙扎，但李林連一根稻草也不打算給他。

“依據【王劍巡禮】的規則，除了與母神更新契約的王之外，還需一位非精靈的儀式見證者，羅蘭就是見證我與母神訂立契約的見證者。”

面色慘白的老議長癱坐回椅子上，跟班們早就都焉掉了，其餘6位長老們用力鼓掌，李林繼續保持溫和謙恭的笑容，只有羅蘭不明白為什麼那個氣勢洶洶的老精靈一下子就變得只比死人多口氣，【聖人】是一句強力的魔咒嗎？

【聖人】的封號與魔咒毫無關聯，但的的確確有護身魔法一樣的效果。

在威爾特，聖人的封號通常只授予那些信仰堅定，受到母神眷顧恩寵，得以顯現神跡的智慧種。能被奉為聖人的，都是歷經常人難以想像的艱苦試煉，有時為此要搭上性命的超優秀人士。

但凡是並不總是絕對的，在通往封聖之路上，也有一條相對安全的捷徑——成為【王劍巡禮】的見證者。

最初，選擇非精靈作為儀式見證者，是處於統治地位的精靈為展現各族平等之意制定的一項政策。後來也有用這種手段拉攏人類、獸人之中的豪族這層意圖。

整體來說，都為了國家和諧做出的努力。所以除了【見證者】的尊榮稱號外，古代精靈國王們還從宗教層面賦予見證者重大的犒勞——也就是見證者的封聖。

在母神信仰的教義中，格拉姆的契約即是母神在世間遺留的活生生奇跡，目睹母神的的聖顏更是難以想像的榮寵恩典。故時至今日，兩大宗教組織對過去見證王劍巡禮被封聖的聖人們都予以承認，並進行供奉，精靈這邊的情況也大抵如此。

“議長閣下執意要對一位聖人處刑，我們也無話可說。只是在下希望能從過去和現在的法律條文中找出對無罪聖人處刑的依據，如此一來，市民們對議長的決斷也能予以理解。”

榮格族長愉快的奚落著保守派的喪家之犬們，恩斯特議長朝她看看，什麼也說不出來。

17.亞爾夫海姆（十）

對一位聖人處刑？還是無罪的那種？說出這話的不管是什麼人，都該好好檢查一下是否腦殘。

查理曼的教士猥褻、強暴孤兒院幼童的事情可以被掩蓋，就算被揭發，大不了去做下懺悔禱告就不用去法庭，更不會被追究。

阿爾比昂的法律裡有【聖職者規定】，能讀會寫的聖職者無論犯什麼罪，只要不是背棄信仰的異端之罪，哪怕殺人放火也要被原諒一次。

這些都還只是侍奉母神的聖職者，他們可以規避法律的約束和懲罰，更遑論被封聖之人。

有資格和權力審判聖人的，必須是另一位聖人或著母神親臨才行，世俗權力根本無權進行處置。

“李林卿……卿……卿……”

恩斯特議長的胸脯像風箱一樣激烈起伏，喉嚨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黏住，吐不出有意義的句子。

“尊敬的議長閣下，羅蘭雖然是儀式見證者，但我並不打算因此要求將他封聖。”

凱旋明星般站在議政廳的最中心，眼看就要將保守派打翻在地，李林做出了意想不到的決定。

“軍事長官對宗教和政務插手本來就是不當之事，另外見證者可封聖乃是舊俗，在我們決意變革世界的當下，沒必要將舊時代的糟粕當成遺產留給下一代。”

“那……這個孩子。”

“他只是個見證者，我的監護物件。在他成人之前。我會盡監護人的全部義務，成人之後，一切靠他自己。”

盯著懵懂又冷靜的男孩和大獲全勝卻做謙遜狀的李林，議長最終只是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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嘹亮軍號吹奏出輕快的節奏，長時間站立加上擁擠，早有些不耐煩的亞爾夫海姆市民們迅速興奮起來。這座新興城市的居民們一齊伸長脖子，巴巴兒地抬頭望著評議會大廈面向中央廣場的寬大陽臺，幾位少女充滿期待的臉上浮現過度激動的潮紅。

“出來了！”

“是上校大人！還有評議會的長老們！”

“哦，母神！終於要開始了！！”

各式各樣的抱怨歡呼在人群裡躥動，市民們一看到出現在陽臺上的綠色軍裝。立即按捺不住，大聲嚷嚷。

慶祝古老榮耀回歸的市民不會知道，一個尚未誕生的國家因為幾位議員的偏執症發作，差點失去它的助產士和奠基人，總算持劍走上陽臺的少年憑藉自己的手腕，乾淨俐落地給頑固勢力一次挫敗，隨即適時收手迎來皆大歡喜的安定局面，攜手評議會諸公出現在陽臺上與公眾見面。

明白了自己的斤兩後，恩斯特議長再也沒出什麼別出心裁的議題。依照李林的要求。羅蘭未被奉為聖人，其收養手續進入法律審核程式。最多三個工作日之後，羅蘭.達爾克的名字就會出現在李林的戶口本上。

另外作為迎回榮耀王權之劍格拉姆的最大功臣，李林被埃米爾族長提名成為獨裁官（Dictator），但被婉拒。後經協商後，成為執政官（Consul），同時肩章上也多了一顆星星，李林上校已經變成了李林大校。

軍隊系統對李林成為執政官沒什麼意見，但對晉升有所不滿，按他們的意願。最少也應該換一副少將的肩章才是。不過在致力於把軍隊最高軍銜變成上校的評議會面前，能得到大校軍銜好歹也算是突破。

雖說從【大佐】變成【上級大佐】聽起來似乎沒什麼變化，和【提督】還完全不能比，可在霓虹語裡，兩者其實是一個意思。

李林本人對此並無遺憾和抱怨，亞爾夫海姆有沒有一個將軍本來就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全部兵力攏共只有一個甲種團外加親衛隊中校一名。附帶若干准軍事人員的狀況下，還出現非戰功越級晉升絕非好事。

一個連續4次授予自己【蘇聯英雄】稱號的軍隊領導，又或是在任8年，在和平時期提拔700多位晉升將軍的執政者都不是應該模仿的對象。

“就算不能發根元帥權杖。至少也可以發一枚騎士十字勳章吧？”

腮幫鼓起的弗蕾婭低聲嘟囔著，一旁的托爾唯有苦笑。

無論軍校成績（優等生和吊車尾），軍銜高低（少校和上尉）。兩者都有差距，加上一些恐怖的回憶，托爾只好將【無重大戰功、非戰場陣亡不得越級晉升的軍規是上校制定的】咽進肚子裡。

說了的話會被踢被踹吧——這樣想著的托爾不禁打了個寒顫。

歡呼的氣浪撲到了面前，穿軍裝的女孩不再抱怨，變回了抬頭挺胸的樣板軍官，不輸布倫希爾的美貌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布倫希爾多少帶著些文學少女或是女性商務管理者的風範，相較之下，5年前的小野貓如今出落成了母豹，野性果敢之麗質不斷從弗蕾婭身上散出來。

只是，個子、相貌、氣質都有發生變化，全身上下有一個地方似乎始終沒什麼變化的樣子……

“腹部以上、頸部以下的部位過大的，統統都是坨肉！是累贅！巨乳什麼的的！人家才不羡慕呢！”

每天早上照鏡子時，聽到有人議論那個部位時，某少校都會如此咆哮一番，時至今日還在為自己幼女貧瘠的胸部苦惱，至於被其被勒令開發【歐派增大之究極迷藥】的醫療機構，目前完全還沒看見能避免無謂騷擾的曙光……

“無論是上校還是大校都無所謂。”

李林朝一群青年團的女學生揮手致意，女孩們朝著小聲低語的李林發出高八度的尖叫。

“重要的是，軍隊和我能否履行市民們賦予我們的神聖使命，我們能否保衛這座城市和他們的微笑。”

弗蕾婭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托爾的神色更加肅穆。

正在歡慶的時刻，李林說出這番有些脫節的話，想要表達的意思正如話裡所說的一樣。

無論軍銜高低，軍隊多寡。保衛領袖、保衛這座城市、保衛市民們正是他們這些軍人義不容辭的首要任務，無論在任何時候，他們首先想到的應該是這件事情。

在他們一臉的神聖嚴肅中，亞爾夫海姆最高執政開始了他的就職演說。

PS：競猜小劇場

尼德霍格：昨天關於von的問題，大家都知道那是德國貴族姓氏中會出現的單詞，但那個詞究竟有什麼意義？

李林：德語的語法中von字的語境有專屬關係的涵義，舉個例子，Mein.Freudin，指的是寬泛或含蓄性質的【我的女性友人】概念，加個von，變成Freudin.von.Mir，則指的是排他性質的“我的女朋友”。歷史上的案例有一個就是德意志帝國（第二帝國）的開國皇帝——威廉一世一開始的封號是德意志的皇帝（Kaiser.von.Deutscher），不過俾斯麥堅決反對，要求去掉那個von，最後陛下還是只能當德意志皇帝。

尼德霍格：這樣啊。

李林：昨天的獲大獎者是【楊駭技術中校】，【林杯是貓】、【瀚南】兩位書友請繼續努力！

尼德霍格：今天的問題1.四次授予自己【蘇聯英雄】的是誰（提示：毛熊）？2.在8年任期晉升700位將軍的是誰？（提示：4V家洗錢出名的那個）各位親行動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