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作者：千年帝國海軍上校 (連載中)

23.新起點（六）

“這種時候倒是蠻像小孩子的麼？”

尼德霍格有些莞爾，隨即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

“也對啦，小孩子就該像個小孩子，乖乖接受大人的幫助不就好了？”

冷嘲將羅蘭從被子下面拽出來，羅蘭不高興的看著尼德霍格。

親衛隊隊長尼德霍格中校，外表是個穿黑色親衛隊制服的小孩，真身確實火了數百年的古代種龍族。

由於布倫希爾和提爾他們要一起去參加聽證會，照看羅蘭的任務自然落到了很閑的尼德霍格肩上。

“這是對你的信任和考驗，尼德霍格中校。”

每次讓尼德霍格主動去幹他不樂意的差事時，屢試不爽的殺手鐧再次發動。政委式的口吻，莊嚴肅穆的神情幾乎把稱呼換成“達瓦裡希.尼德霍格”。

微不足道的小把戲，尼德霍格卻很吃這一套。

雖然照顧【玷污大校床單的傢伙】很讓黑龍不爽，但李林拍拍他的肩膀後，一切問題都沒了。

轉過彎來的腦袋裡將【討厭的任務】重新審視之後，判定為難得的機會——正宮和側室之間，少有的面對面交流溝通，摸清對方根底的機會。

羅蘭對尼德霍格腦子裡奇奇怪怪、亂七八糟的想法毫無察覺，親衛隊隊長帶刺的嘲弄激發了他的逆反心理，毫無畏懼的展開了反擊。

“這簡直像是提爾會說出來的話嘛！”

“沒錯，不過我覺得這種說法很正確。所以引申了一下。”

視線繞開羅蘭，看著床頭櫃上滴答滴答走個不停的鬧鐘。黑龍咧開嘴笑了起來。

“我認為還要追加一句哦，你幾時產生了自己能像大人一樣承擔責任的錯覺的？太過倔強可是會讓難得的美貌走樣的呐，小傲嬌~~~”

“小……什麼？！”

猛抽了一口氣，羅蘭的嘴巴歪斜起來，仿佛咬到了酸梅子。

“小傲嬌啊，女兵們可都是在私下裡這麼稱呼你的，具體的涵義我不太清楚，不過眼下看來應該改叫小病嬌才對。”

殊不知最大的腹黑病嬌正是自家上司。看著鬧鐘的三根指針走到指定位置，尼德霍格愉悅地說著。

“吃藥時間到嘍~~~~~~~~~”

隨著尼德霍格幾近嗜虐的快活嗓音，撅著嘴的羅蘭一下子表情崩壞。

“能不能……”

只說了一半，還沒等被子蒙住腦袋，羅蘭的哀嚎就被堵上。

尼德霍格正拿著那個恐怖的藥瓶走過來，臉上掛著讓羅蘭直打哆嗦的微笑。

“乖孩子，吃藥了~~~~~~~”

那是和童話圖冊裡吃小孩的老巫婆毫無區別的笑容。在【龍威】面前，連反抗的念頭都無法產生，尼德霍格已經把藥水灌進了羅蘭嘴裡。

“哇——！！”

【龍威】剛一撤掉，羅蘭彎下身子，向地面張大了嘴，基本喪失功能的舌頭伸了出來。麻木的嘴巴剛想提出抗議，一片甜甜的東西堵住了嘴。

“唔？”

“含著這個，等嘴裡的味道緩過來之後再吃下去。”

尼德霍格捧著一個玻璃罐，淡淡地說著。

是蜜漬橘子。復蘇的味蕾將幾乎讓身體顫抖起來的甜蜜真面目告知羅蘭，鼻腔裡溢滿的清爽香味幾乎將羅蘭帶上天堂。慢慢咀嚼著橘子片。羅蘭恢復了一些精神。

“要再來一片嗎？”

“嗯。”

尼德霍格小心的從罐子裡夾出一片橘子，塞進羅蘭像等待餵食的雛鳥一樣張開的嘴裡。

“好吃嗎？”

旋緊蓋子。帶著一點男孩的固有虛榮心跟得意，尼德霍格看著不住點頭的羅蘭，誇耀勝利似的將沾上蜂蜜的手指放在嘴裡咂巴起來。

“這個……是你做的？”

反應過來的羅蘭一臉的匪夷所思，看著貪享蜂蜜、有些憨態可掬的親衛隊隊長，無力脫線的感覺攀上心頭。

無視羅蘭的詫異，尼德霍格一本正經的介紹起來：“即使在龍族那裡，蜂蜜和糖塊也是有價無市的至寶，金幣、寶石之類的可以想辦法去弄，糖和甜食就一點也沒辦法了，因為人類和獸人出產的糖也很有限啊，糖的儲存也很麻煩。所以要是巢穴裡有足夠多的糖，母龍們一定會蜂擁上門，會弄甜食的公龍也比較吃香。”

“可是……”

躊躇了一下該如何措辭，羅蘭小心翼翼的問道：

“龍的主食並不是甜品吧？”

“大部分龍喜歡吃危險種，不過我們也會對單調的口感感到厭煩啊，對甜味我們最沒有抵抗力了。不過也有個別傢伙特別喜歡人肉的味道就是了。”

黑龍重新咧開的嘴裡滿是三角形利齒，人類男孩不禁打了個寒顫。

尼德霍格聳聳肩，攤開手繼續說道：

“不過在200年前開始，大家就儘量避免吃人了。因為居住在北方永久凍土的冰封穀之中的銀龍格拉弗沃魯德（Grafvollud）吃了個患有查理曼病倒楣獸人，不久之後莫名其妙的掛掉了，大家就打定主意不怎麼吃智慧種了，就算要吃，也儘量挑選不可能染上那種麻煩病症的處女來吃。”

羅蘭呆呆的一言不發，鬧了半天，龍族喜歡吃少女的傳聞真相居然是為了衛生防疫，保證食品品質安全……這是何等的讓人抓狂！

尼德霍格還在舔著手指，含混的繼續講解龍族的小知識：

“糖跟蜂蜜的確不是主食，但對於能活上幾千年的我們來說，應該算是為數不多的樂趣和消遣。同族們有時候會變換成人類或獸人的樣子去城市或者集市上用金幣換糖吃，像黃金龍族的女兒……叫法什麼來著，想不起來啦，反正聽說是頭很漂亮的金色母龍，經常會變成人類女孩的摸樣去拐騙人類的男孩，然後上門勒索贖金，要求對方支付足夠的蜜糖才會放人。要不是各國的糖真的是不多，大家都會這麼幹呢。”

尼德霍格舔完了手指，看著羅蘭。

“說起來，聽證會也結束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呃……”

咬碎甜橘片咽下之後，羅蘭疑惑而警惕地側轉腦袋，看向突然關心起他未來的尼德霍格。

PS：競猜小劇場

李林：昨天的獲獎者是【楊骸技術中校】、【小夜神】兩位，恭喜！

尼德霍格：今天的問題1.胸口別著藍色波斯菊，高呼【為了蔚藍清靜的世界！】，別號【菊花黨】的激進派原型是？（提示：高達種子裡的中二組織）2.本回中，我的臺詞【你幾時產生了自己能像大人一樣承擔責任的錯覺的？】，其原型是什麼？（提示：死神裡的某中二Boss）

23.新起點（七）

“有什麼值得奇怪的，大校曾經說過，人生就是由不斷選擇積累而成的結果綜合，從出生開始直至死亡，大家都在不停地擲骰子，自己的人生要自己去擲出來。”

雙手抱胸，和年幼外表毫無關聯的成熟穩重顯現與尼德霍格身上。看著認真正經的親衛隊隊長，羅蘭意識到，李林會選擇尼德霍格成為親衛隊隊長絕不僅僅因為他是古代種那麼簡單。

“小孩子同樣要做出自己的選擇，並且從對選擇帶來的得失當中學會對自己的選擇負責，如何回避錯誤，這就是成長。你打算怎麼辦呢？剛才你也從廣播裡聽到了吧？等你病癒之後，就要去參加一年一次的少年軍校招生考試，你沒有拒絕的權力。當然，入學考試雖然嚴苛，可難不倒已經接受過全方位精英教育的你。真正的麻煩在你入學之後。”

露出【敗給你了】的表情，尼德霍格結束了歎息。

“那是一座專門培養未來軍隊骨幹的菁英學校，能進入那座學校的都是評學兼優的佼佼者中脫穎而出的少數幸運兒。這也意味著，裡面的學生都是菁英意識極為強烈，會以歧視目光看待與自己不同者的小毛孩。這麼解釋，你應該明白了意味著什麼吧？”

意味著那天在蒂爾加滕森林公園裡的衝突還會再次上演，不。會比那時候的情形更糟吧。

光二十幾號兒童團成員就能把事情鬧成這種田地，少年軍校裡同樣類型的小屁孩不是十幾個或幾十個。而是一整座住宿制學校的幾百精靈學生，可以想像學習生活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情形。

“還有，那個和你打架的特裡斯坦也報考了幼年軍校，他的成績也相當不錯，有著不少授業老師報送推薦的優秀資質，從他放棄保送直升的機會，堅持要通過入學考試進入少年軍校就讀這一點來看，也是個自尊心極為強烈的傢伙呐？”

換言之。即是在軍校眾多競爭對手之中，最需要注意的就是這個維爾特斯巴赫家的特裡斯坦？從那天交手的經過來看，的確是個非常難纏的傢伙……

思考突然中斷，羅蘭用餘光警惕的打量尼德霍格，黑龍正用一種難以捉摸的詭秘微笑看過來，這個對自己一直不冷不熱的龍族，有什麼理由要提醒自己。還是說——

“沒有陰謀，也不打算跟你搞好關係，我只是想看看。”

洞悉羅蘭想法的冷淡發言插入頭蓋骨，緊跟著一起流入腦髓的是某種奇怪的關心。

“你有出色的資質——不管是學習、領會各種知識要訣的資質，握持利劍戰鬥的資質，舞動魔杖、感應瑪那的資質——這三者普通人夢寐以求的才能你都有。可以說。你是大校之外，最有潛力被稱為【天才】的存在。像你這樣的人，在這種艱辛的環境下會成長到什麼地步，能夠發揮才能做到什麼程度？”

小孩子是充滿了可能性的存在，依據資質、努力程度的差別。他們成長後所能達成的成就也不同。

羅蘭有著堪稱驚人的資質，在精神方面也極有韌性。不過。小時候成才被大人誇獎，以為成長不過如此而懈怠，長大後成為廢柴的案例並不少。同理，亦不能簡單的認定羅蘭一定會成長為出色的人才。

“李林大人對你的可能性給予了極大的期望，而你能否承載這份期望，與其相稱呢？我想知道這一點，所以才告訴你這些情報，讓你先有個心理準備。”

略帶關切和彆扭的氣息撲面而來，羅蘭的心裡湧出一股奇妙的暖意。

忠誠。

尼德霍格對李林所持有的是一種信仰般的狂熱崇拜和絕對忠誠，為了李林，甚至可以壓制自身情感和極限的忠誠。

自打來到亞爾夫海姆以降，尼德霍格和羅蘭頗有些八字不合的味道，彼此間的關係從未超出業務工作的範疇。很明顯，尼德霍格並不喜歡羅蘭，可這次卻主動向羅蘭提供情報與分析，其原因還是對李林的忠誠心。

“你在學校裡丟人的話，就會害李林閣下蒙羞，還會給他帶來麻煩。無論如何牢記著一點，給我打起全部精神去好好上學啊！”

就算心裡想著【開什麼玩笑，我才不要和這種小屁孩打交道】，可對李林的忠誠與理性思維還是占了上風。全心全意的侍奉著唯一的主君，任何事情都優先想到對主君如何如何，現在也是這樣。

另一方面，嘴裡彆扭的咕噥個沒完，手不停的搔著藏青色頭髮，毛毛糙糙的舉止中透著一份讓人忍俊不禁的青澀，看著時候的親衛隊隊長。羅蘭才想起來，不論是否幻化為人形，尼德霍格其實是個很可愛又容易害羞的男孩子。

【雖說是幾百歲的龍，可他其實也是個小孩啊，認真、忠心、還很能幹，和我完全不一樣……】

不光作為侍從親衛的典範來說無可挑剔，就連日常的行為舉止也都有著比旁人都成熟。看著出色的尼德霍格，羅蘭不自禁的將自己與之進行比較。結果卻令他想要苦歎。正不知該對此說什麼，宿舍門被用力推開了。

碰——！！

木頭撞在牆上發出驚悚的聲響，還未等羅蘭回過神，訪客已經沖了過來。

“終於……終於被我找到了！！”

弗蕾婭挺著完全找不到發育成長痕跡的胸部，猛撲到尼德霍格面前，那股生猛之極的氣勢連尼德霍格都產生了退避三舍的本能恐懼。

總參謀部弗蕾婭參謀少校將雙手的書本和一個口袋甩到桌子上，雙眼冒出綠光，猛撲向羅蘭。

在魔爪碰觸到羅蘭睡衣領子的前一刻，精靈少女的衣領被體型小自己很多的尼德霍格右手單手揪住拎起來，黑龍十分困擾的按住滿是黑線的額頭問到：

“很抱歉打斷少校你的行動，可我想知道，弗蕾婭少校，今天您想對這傢伙做什麼？大校把照顧這傢伙的任務交給了我，我必須對他的安全負責。少校……你該不是又想到什麼整人的點子了吧？”

23.新起點（八）

“呿！”

被壞了興致的弗蕾婭啐了一口唾沫，一本正經的說著：

“我發現了治療感冒的特效秘藏偏方，現在要抓緊時間在這小子身上嘗試治療啊。”

“治療？”

尼德霍格空著的左手抓抓臉頰，拎著弗蕾婭領子的右手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男孩懸浮于地板上面，揪著一位體格形同少年的女少校的滑稽畫還保持著。

弗蕾婭的話裡有幾個太過可疑的地方，為了羅蘭和自己的安全，尼德霍格仔細的問詢道：

“少校，你的專業科目是情報統合、戰役指揮，我可不記得你有報醫科，或者在何時通過何種途徑認真學習過急救處置之外的醫療知識。而且羅蘭的治療一直是由大校閣下親自管理，我沒有接到任何有關於要讓少校你接手的指令。”

【你那份熱情也夠可疑了】

盡忠職守的親衛隊中校在心裡吐槽，任何事情只要弗蕾婭有了激情，就一定會有誰遭殃，她的激情從來和好事沒關係，一貫如此。

要論能折騰，擅長瞎折騰，無人能出弗蕾婭其右。

“你想幹什麼？”

“把這小子治好，讓大校對我刮目相看，傾心于聰明美麗、溫柔嫻淑的弗蕾婭！通往婚姻殿堂之路乃是由萬能家政主婦的修行鋪就！”

這……這還真是忠實於自我和熱戀中的女性本能的回答，誠實的都讓尼德霍格找不到槽點來吐了。

不過想憑這個就讓執政官的心腹。是不能讓有著鋼鐵般忠誠的尼德霍格中校老老實實退下的。

“少校的熱忱讓我欽佩，不過大校是亞爾夫海姆最高醫學權威。放眼世界也是最好的醫生，羅蘭不需要其他醫生的治療。”

“中校，你太天真了。”

哼了一聲，弗蕾婭啐道：

“民間偏方也有著不可小看的效果哦，看這裡！！”

攤開手裡的薄本子，尼德霍格順著少女的手指移動逐行將文字讀出來。

“如果男性患了感冒，最簡單、最快捷的治療方法？”

貌似是沒有什麼可疑之處的標題，但為何要單獨注明是男性患了感冒的處理方法？莫非男女體質不同。所以要採取不同的治療措施？這麼看來的話，這種方法說不定其實非常科學。

習慣性的搔著臉頰，尼德霍格繼續讀下去。

“……女生應該穿上黑色、肉色蕾絲邊的長襪，視情況也可以選擇高跟鞋。用足尖順著鼠蹊慢慢下滑，仔細輕柔的摩擦踩踏男生的【那裡】，讓病菌從男孩全身聚集到變大、變得硬邦邦的那個部分。在不斷的摩擦踩踏中，病菌會受到壓力擠迫。從前端咻咻的噴出來……感冒也就痊癒了。”

“按照上面的記載，用這種辦法一下子就能把感冒治好了哦！”

被放下地面的弗蕾婭飛快收起了本子，本子封面上桃色字體標寫著《M病棟》的可疑標題。帶著異樣的興奮，弗蕾婭繼續蠱惑著：

“當大校看到活蹦亂跳的羅蘭，一定會誇獎我們的！”

“可是……真的有效嗎？咻咻地從前端噴出來……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活了幾百年的童貞黑龍歪著腦袋問到，弗蕾婭描繪的美好未來已經讓他有些心動。但他還需要對這種聞所未聞的治療方式進行安全確認。

啪——

弗蕾婭一拍桌子，以壓倒一切的強大氣勢叫囂道：

“沒做過怎麼知道行不行啊！要靠氣勢啊！氣勢！只要振奮精神，就算閉著眼睛也能射中靶心！等等……你想上哪裡去？！”

踮手踮腳朝著門口爬行的羅蘭一個激靈，佈滿冷汗的蒼白面孔轉了過來，弗蕾婭跟尼德霍格正用恐怖的、和變裝協會的大姐姐們同樣的危險笑容向他逼過來。

“不用擔心~~~~”

弗蕾婭誠摯的臉孔浮現亢奮的紅色光澤。那副和癡漢色狼毫無區別的笑臉讓羅蘭的心臟開始加速，任何男士看見有年輕的平胸女性帶著那樣的笑容靠近。第一時間都會夾緊雙腿吧。

“羅蘭你也不想一直躺在床上吧？不用擔心哦，只要和弗蕾婭姐姐一起做【很舒服的事情】，兩三下就會驅逐病菌，恢復健康啦！”

可疑！

超可疑！

且不論從前端咻咻的噴出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弗蕾婭的態度已經毀滅性的可疑了！

“我喝過藥了，已經感覺好多了……”

臉上擠出勉強的笑容，慢慢退向門邊。

弗蕾婭的口袋被無意碰到了地上，裡面的內容物讓羅蘭豎起了雞皮疙瘩。

用黑色皮繩穿過中間，外面佈滿小孔的黑色中空圓球，鐵鍊連接起來的皮革手銬，用鐵環穿起來、打滿銅釘的皮帶，犀牛皮製成的九尾貓皮鞭，治療騎獸的特大號針筒、紅色蠟燭……

這……這些東西怎麼看都不像是用來治療病人的……

“嗚呼呼呼呼呼！！覺悟吧！羅蘭！你已無處可逃，你的貞操……哦，不！你的感冒已經有如風中殘燭！”

“別……別開玩笑了！救命啊！雅蠛蝶！！”

剛發出哀嚎，兩個陷入重度妄想的傢伙猛撲了上來，把羅蘭丟到了床上。

“放放……放開偶！！”

“還不老實嗎？就算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的啦！”

“不要脫衣服！不准扒那裡，那是內褲！”

“煩死了！尼德霍格快幫忙按住他的手！”

“你就死心吧，羅蘭。”

“啊……不要碰那裡……身體變得好奇怪……”

“來了，來了！殺必死特別恥療！！”

各種兒童不宜，大人喜聞樂見，生人勿近的悲鳴從宿舍裡傳來，偶爾夾雜著幾聲恐怖的三段式笑聲……

由於這種聲音太響，出操的戰士們不得不高聲齊唱軍歌《艾瑞卡》，這才把讓人臉熱心跳的羞恥聲音給蓋過去，也正因為如此，李林轉動鑰匙打開房門的聲音也被蓋掉了。

看著衣衫不整的羅蘭渾身通紅的喘息著，壓在他上面的是兩個高級軍官。李林露出了讓人心寒的微笑。

“……你們，在搞什麼？”

那一天，亞爾夫海姆的天空升起了兩顆流星。一邊嚷嚷著“好討厭的感覺——”、“我一定會回來的！”，一邊帶著青春、熱血還有荷爾蒙，畫出美麗的軌跡飛向地平線的彼岸。

PS：競猜小劇場

李林：昨天的獲獎者是【楊骸技術中校】，恭喜！

尼德霍格：今天的問題1.羅蘭叫喊的【雅蠛蝶】是什麼意思（提示：知道答案的都不純潔。）2.“好討厭的感覺——”、“我一定會回來的！”，這兩個臺詞分別出自哪裡？（提示：發出十萬伏特攻擊的黃色老鼠和永遠吃不到羊的悲催狼）

23.新起點（九）

冬日裡的暖陽讓看臺上的市民感到一絲愜意，轟鳴的禮炮和人群的歡呼將冷空氣吹得不見蹤影。

慶祝的聲音漩渦中心，帶著青澀稚氣的軍樂隊奏出輕快又不失莊嚴的曲調，一個多月的彩排演練後，音符、氣息的變化已經和自身的呼吸同步，環繞著軍校體育場看臺的群眾們製造出巨大的噪音，但絲毫不能擾亂悠揚長笛和堅定軍鼓的共鳴舞動。

四四拍的節奏下，數百雙軍靴發出整齊如一人的踏地聲響，鮮紅底色的長下擺軍服配上金色銅紐扣和綬帶，黑色的翻領及滾邊格外顯眼，潔白的軍褲和馬靴搭配的恰到好處。

身穿少年軍校特製軍禮服，繃緊的12、3歲少年面孔更添一份威武華麗。

左，右。左，右。

經過嚴格訓練的紅色方陣踩著鼓點穩步前進，洋溢著輕鬆自豪感的《擲彈兵進行曲》中，和軍服同色黑、金、紅三色軍旗隨風獵獵作響，肩扛步槍的士兵們在舉起指揮刀的指揮帶領下不斷向前，仿佛等待著進入步槍有效射程，與當面之敵展開紳士的面對面槍斃……

這可不是鷹醬家好萊塢愛國主義神話大片裡的場景，正在表演佇列行進的也不是不列顛國王陛下派去美洲大陸鎮壓新大陸叛匪的龍蝦兵，更不是為了演練行刑隊式對決的場景。

亞爾夫海姆少年軍校的六年級學生們正歡迎他們的學弟。像這些新來的傻瓜菜鳥們展示何為軍人風采，他們在這裡的5年間所需要達到的高度。

總參謀部智力過人的參謀們哪怕喝高了的時候也保持著他們的理智。沒有哪個短路的腦袋會想要士兵們去用到排隊槍斃的瘋狂戰術，更別提1916年7月1日的龍蝦兵那樣，舉著上了刺刀的步槍，迎著MG08機槍、各種口徑炮火的覆蓋，在軍樂隊的伴奏下，肩並肩排著整齊的橫隊發起衝鋒的【壯舉】……

“永遠不要以為你是以一當百的超級英雄，現實中不可能有誰能把對手撕成兩半，自動穿好褲子連發弓箭射死二三十個敵人。用手榴彈把獅鷲砸下來的神奇童話，7.92mm子彈面前，就算是叫Zombie的怪物，把他的腦袋打爆之後，也不可能再爬起來咬人。”

最高指揮官老早對參謀們進行了充分的教育，通過包括實戰在內的各種檢驗，各種靶子和獸人們變成篩子後燒掉的屍體佐證了這番話。

特製的華麗軍服可不是為了把他們打扮成最顯眼的靶子而設。而是讓他們牢記軍校的格言——通過流血（紅色）的抗爭從被壓迫的黑暗（黑色）中得到自由的金色光芒。整齊雄壯，同時也十分單調的佇列訓練也並非單純只是為了閱兵，孩子們在刻苦的訓練中會漸漸磨掉棱角，學會協調行動、服從命令和遵守紀律。

這些就是步兵佇列的真正用意——象徵和磨練，而非要用肉彈對抗子彈。

亞爾夫海姆防衛軍裡沒有，或者說暫時還沒有出現喜歡排隊槍斃的瘋子、熱衷肉彈衝鋒的變態軍官。這是件好事。是李林教育的成果。不過，李林希望人類的軍隊裡充斥著這樣的瘋子和變態，並開始著手策劃著將人類國家的將軍們的腦袋變成一堆花崗岩。

他不指望能把精靈軍人們個個都調教成天才，能教導出一群受過嚴格軍事教育的戰爭狂就已經阿米豆腐了。不過把敵人全部變成勤奮卻愚蠢的白癡……這似乎難度要低一些，而且具有可操作性。

獸人軍隊那邊的文盲將軍把他們的士兵蔑稱為【灰色牲口】。也確實像使用牲口那樣隨意驅趕、揮霍著士兵的生命，弄不好在他們心裡。士兵還不如牲口來得有份量。

他們已經足夠弱智，不用在勞煩李林費心。

現在有些麻煩的是人類這邊，他發現一下子完全找不到可以入手的切入點。

貴族們確實愚蠢傲慢，而且眼光短淺，可這些囂張狂妄的傢伙畢竟不是白癡，要想勸誘他們自發變成白癡……要從什麼地方入手？

英雄。

或者說【軍神】。

李林需要塑造出一位傳奇式偶像來讓人類的貴族和軍人們崇拜，然後模仿那個偶像的行為，自發的墮落成一群頭腦僵化、水準低下的戰爭白癡。

所以，人類諸國需要一位元【英雄】。

一位類似“為天皇陛下和大日本帝國之偉大事業，以天神下凡之神勇之姿如弁慶般在戰場上戰至最後一刻之英勇無畏皇國武士”般的【軍神】，最好再加上【尊王攘夷】、【七生報國】之類的詞彙，或者更加咄咄逼人的語式：“試問怯懦無能之異端士兵……”云云。

如果能出現這樣的【英雄】，對李林和精靈們來講再好不過了，到時候應該開瓶香檳慶祝一番。

想法是美好的，只可惜目前拉普蘭和羅斯的邊境正處於相對平和的對峙狀態，在和平環境裡要物色出符合李林需求的物件並不容易。

當然，戰爭遲早會再度爆發，為了讓亞爾夫海姆和V.E公司攫取足夠的利益，兩個智慧種族必須把戰爭繼續下去。而貴族的遲鈍和既得利益據定了他們不可能會接受從平民階層出來的英雄，符合貴族和李林需求的偶像遲早會出現，到時候，只要開動各種宣傳機器鼓吹這個偶像，通過詩歌、散文、傳記、戲劇等等形式來宣傳這個錯誤的偶像，李林甚至連傳記的名字範本都已經準備好了——《查理曼的軍神—XXX》、《聖XXXX》、《無畏上將XXXX》、《磐石將軍XXXX》

都是很不錯的書名，到時候只要寫進去那位偶像真實的、捏造的光輝事蹟，再把名字填進去就可以用。而且對於那些平民出身的傢伙，李林也準備適當的選擇幾個作為平衡進行宣傳。如果是因為某人算錯導火索長度把自己和同伴炸死的光輝事蹟那就更好了，《肉彈三勇士》這樣的猛士可是值得大書特書一筆，讓人類士兵們積極模仿學習的。

23.新起點（十）

讓人類軍隊的指揮官都變成乃木軍神一樣是件好事，也是個帶點惡趣味的小手段，但值得期待，防衛軍對那個成果一定會滿心歡喜。

沒什麼比待在完備的工事裡，喝著即溶紅茶，操縱著整打的機槍、速射炮、火箭炮、遠程火炮看著你的敵人喊著“板載”，傻乎乎的用密集隊形沖過來更讓精靈們愉快的了……

少年軍校教導主任漢斯.蔡茨勒探出身子，向檢閱台主位上的李林靠近，教導主任用了一個很少被提起的稱號來稱呼李林。

“校長。”

世界上的校長有那麼多，但少年軍校榮譽校長李林每次從資料庫裡搜索關鍵字【校長】，蹦出來的條目總是擁有【民主的燈塔】、【世界的偉人】、【民族的救星】、【中國的華盛頓】、【花生米】等等亂七八糟稱號的那一位。

奇怪的搜索結果，那位因為年輕時生活糜爛感染查理曼病，以致【聰明絕頂】的總裁有何威能？莫非靠晚年畫地圖、寫日記光復大陸的偉業足以讓他成為教育界的標本？

沒營養的疑問壓下心頭，應酬的動作沒有遲緩。

“中尉，這些孩子很棒，非常好。我對他們的表現非常滿意，他們充滿了朝氣和活力，和他們的學長前輩一樣優秀。”

“這源於您制定的優秀教育大綱，還有孩子們自身不倦的刻苦努力。對大校閣下在教育事業的遠見卓識，下官無比的欽佩。我們……”

阿諛奉承總有人喜歡聽，但李林肯定不在其中。揮揮手制止了那些陳詞濫調說到：“羅蘭他們的入學手續已經辦好了，他們分配到哪個班？”

“呃……是一年四班，宿舍分別是亞當舍405，貝蒂舍301。”

蔡茨勒的回應有些遲疑，卻並非是記憶中相關資料模糊所致，對這三個讓保守、激進兩派丟盡了臉面的問題兒童，他怎麼可能不清楚相關事宜。

羅蘭.達爾克，入學測試成績611分。離滿分620只差9分，本屆入學考試的狀元。

卡斯帕爾.格奧爾斯基，總分598分，和被寄予厚望的特裡斯坦.提奧爾多.維特爾斯巴赫並列榜眼。

考生中年齡最小的諾娜.格奧爾斯基以594分屈居探花……

不科學！這一點都不科學！！

以母神的名義！少年軍校入學考試的前三名，不可能，不應該出現三個非精靈！！！

精靈至上主義團體一起發出了哀嚎，單單是羅蘭通過考試。就能讓這幫指望著重開聽證會的傻瓜抓狂，現在羅蘭居然摘取了總分最高的桂冠，而且還有兩個人類和獸人的混血兒一起考上了前三甲！！這世界到底腫末了？！

精靈至上主義、純血主義思想遭受了最嚴重的衝擊。但沒有哪個笨蛋敢跳出來質疑這個結果。考試題目的難度、考卷保管、現場監考都有讓保守派和激進派的代表參與，他們已經被重重的挨了一耳光，沒有受虐嗜好的他們還不至於笨到自己再給自己一下子。

入學考試順利結束，繼續糾纏結果沒有意義。討厭鬼們開始打起新主意。開始著手實施。

早已感受到同胞們過度的熱心和由此帶來的巨大壓力，對未來幾個月甚至幾年感到憂心忡忡的蔡茨勒耳邊傳來了執政官兼軍隊總帥的開朗笑聲。

“不用擔心，上尉。”

李林的嘴角歪了一下，平靜到聽者血液凝固的話語落下：

“我不會為私事濫用權力，但要是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和你商量或者要求你幹見不得光的齷蹉事，干擾正常的教學時。我會出來做主。”

“是的，長官。”

教導主任額頭滲出汗水，沒敢去擦。

執政官是寬容的，但那個寬容不是沒有底線的一味退讓。有時候，上位者也會露出權力的獠牙，讓不知進退之輩回憶起來，他們侍奉的君上是不可辱的。

對這認知感到敬畏，蔡茨勒深深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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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鮮亮麗的軍服，整齊的佇列，閃著寒光的如林步槍刺刀，隨鼓點邁進的軍靴踏地聲。

對熱血好動的精靈男孩們來說，所有吸引他們的要素已經齊聚，眼前的風景無疑是他們夢想的具象化。佇列最前端提溜著指揮刀，脖子根掛著金邊紅底的十字花形獎章的少年更是吸引了大把的羡慕、嫉妒的視線，招來青春少女一邊揮舞手帕一邊尖叫歡呼。

優異表現獎章。模仿自軍隊的功勳勳章（Pour.le.Mérite）而來的漂亮飾品，只授予軍校裡表現最優異的學生，每個精靈少年都想掛到脖子上的榮譽象徵。即使是充斥各類制服、獎章的亞爾夫海姆，那個閃閃發亮的小玩意也是非常漂亮的。

“哈……”

卡斯帕爾的尾巴比家政主婦手裡的雞毛撣搖晃的還要頻繁，他和羅蘭一樣，沒有接受太多的美術教育，對亞爾夫海姆文化領域的主流復古美學也不怎麼感冒，他們對美的認知是非常本能、直觀的。

對美學的認識不過一個零頭的卡斯帕爾現在被鮮紅的漂亮制服深深吸引了，那身行頭僅次於他最最喜歡的黑色親衛隊禮服，排上最喜歡制服的第二位。

“我也想穿穿看。”

一旁的諾娜替流口水的哥哥說出了想法，女生的貝雷帽和短裙同樣也深深吸引著小女孩。

那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坐在後排的布倫希爾微笑著搖搖頭，撫摸著興奮的小女孩，三角耳朵舒服的豎了起來。

所謂菁英學校，其最大特徵就是對學生的成績非常看重，學生的課業壓力也因此非常繁重。作為亞爾夫海姆頂尖學府之一，少年軍校非但不能免俗，而且作為軍校，還多了一個很少在普通院校見到的特質——徹底嚴格的軍事化管理和訓練。

軍營裡的一切規章制度在學院裡都會得到最徹底的執行，為此學校裡還駐紮著一支憲兵隊以保證軍紀。軍人必備的那些技能——體能戰術動作訓練、射擊，槍支的組裝拆卸和修理，投擲手榴彈、使用和保養迫擊炮等等也是必修科目，儘管具體指標因應孩子們的身體而做出放寬，可還是讓一些家長心驚肉跳。

PS：競猜小劇場

李林：昨天的獲獎者有【楊骸技術中校】、【楓樹葉林】、【菜鳥狐狸】、【浮雲雅士】四位！恭喜！

尼德霍格：今天的問題1.“為天皇陛下和大日本帝國之偉大事業，以天神下凡之神勇之姿如弁慶般在戰場上戰至最後一刻之英勇無畏皇國武士”般的【軍神】是哪個？（提示：此人姓乃木，腦袋是花崗岩，日俄戰爭時把自己兩個兒子都打進去了，明治天皇掛掉後，和老婆一起切腹。）2.擁有【民主的燈塔】、【世界的為人】、【民族的救星】、【中國的華盛頓】、【花生米】等等稱號的校長是誰？

23.新起點（十一）

兵營，或者更苛刻一點的說法——【像監獄一樣的學校】，無論學生家長都不會喜歡。

學生不喜歡被管的太嚴，家長對於高強度的體能訓練、學習課程也多有微詞。加上永不消停的保守派，一度形成一股反對【軍隊從娃娃抓起】的浪潮。最終在執政官的個人意志、國防需求和國家大義的堅持之下，缺乏重量的聲浪被壓制，在半強制的執行了數年後，學業優異、身體強健的孩子比任何辯詞更加深刻的推翻了懷疑論。家長們開始爭先恐後的想要將自己的孩子送進那座學校。

一個誰都沒說出來的理由是——少年軍校不是兵營，軍事課程占了一定的比例，但其他課業可沒有棄之不顧，教授各種知識的教師團隊都是最優秀拔尖的那一撥，在畢業之後，就算不去讀士官學校，他們也有機會去考高等學院，向公務員之路邁進。

布倫希爾希望羅蘭成為一個出色的、有良好教養的政府公務員，少年軍校的教育水準完全能滿足這個人生規劃，不過事情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除了艱苦的六年學業之外，羅蘭他們還要面對難以協調相處的同學，以及各種學校之外的壓力，可他們沒有任何退路。

經歷了失敗的種族主義者們徹底盯上了羅蘭。這個倔強又聰明的男孩讓他們一再蒙羞，事態的嚴重已經超過那些派閥之間的爭執衝突。他們決心不惜一切代價進行一場打倒羅蘭的聖戰——捍衛種族優越論的信仰之戰。他們隨時準備抓住羅蘭的錯誤來發難，同時也在策劃各種卑劣的陷阱。

一句話，那個耳光把這群漫不經心的傢伙打醒了，他們現在連從容的摸樣都擺不出來，完全認真的準備對一個孩子動手。

卑鄙、怯懦、一群渣滓。

望著三個孩子的背影。慈愛溫馨的翠綠眸子底部翻騰著壓抑的怒火。對種族主義者的憎惡從布倫希爾心裡不斷湧出。

無論怎樣的思想主張也好，孩子是無辜的。更不要說一群大人設計圈套和陰謀，假真理之名行迫害之實的行徑。

那種行為不值得寬恕和原諒，要不是還有點理智和身為軍官的矜持。布倫希爾一定會穿上MDS，用線控炮和火箭炮把那群混蛋全部轟成渣渣……

大校對那群傢伙的胡鬧的容忍也已經快要逼近底線，正在著手準備給不成話的混蛋們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母神保佑，只要那位決定切切實實的做些什麼的話，一切都好說。只希望那個還沒人知道全貌的教訓能夠來的快一些，猛烈一些。

佇列式漸漸進入尾聲，尖銳的破風聲漸漸響亮。新生入學典禮的壓軸戲終於開始上演了。

牙牙學語的年幼稚稚子指著黑點叫起來：“是大鳥！”

好奇又興高采烈婦女嚷嚷著：“是飛獸！”

羅蘭從手掌涼棚下陰影裡看清飛行物的線條輪廓，呢喃起來：“不對，那個是……”

不是阿妹例假漫畫裡反穿內褲的智障外星人，劃開大氣，比飛鳥和飛獸更矯健更輕快飛翔的是李林開發的魔法武器，被冠以MDS這個簡稱的神奇鎧甲。天上足足有5位穿著MDS的翔士在馳騁。

AMDS-05F。代號Kampfer。防衛軍第一種正式量產，逐步裝備部隊的MDS型號，之前從試做機回饋上來的各種問題加以解決，同時簡化了生產工序，縮短生產工時。進入戰時就可以大量生產。

左右兩翼的4位翔士穿的是同款式MDS，雁陣領頭的那一位卻決然不同。

飛翔天空的紅色鳳仙花。

沒有比這更能貼切形容穿著別號【紅色角馬】的紅色校官專屬特型MDS——AMDS-06F的精靈少女了。順應空氣動力學的流暢圓弧甲胄覆蓋全身，安裝冷卻槽和死之翼碎片的專用連射光束突擊步槍、高性能盾牌下隱蔽有可掛在搶下的連射型榴彈發射器。，同時兼顧了優雅洗練的整體協調感，背部如猛禽雙翼般的推進單元組大大張開，向後方噴射的暴風術式在英武身姿之後留下筆直的白色雲柱。

馳騁天空的弗蕾婭猶如戰場女神一般的身姿博得雷鳴般的喝彩，軍人、軍校生、激動到不能自己的觀眾一起向捍衛亞爾夫海姆天空的騎士們敬禮致意。

比飛獸更快、機動力更好、火力也更強。搭配不同武器或者附加裝備在戰術運用上也有更多的選擇，

李林是如此解釋MDS的意義，可羅蘭對現代軍事理論幾乎是一竅不通，根本弄不明白養父話裡的術語是要表達什麼。

可以理解的部分只有一處。

MDS是強力的武器，和步槍、大炮一樣。只要經過培訓就可以迅速上手，達到魔法般殺傷效果，比人類手上的刀劍強上許多倍。

老實講，不論是軍備還是軍校，羅蘭都沒有什麼興趣，甚至相當抵觸。

【會傷害到別人的東西】和他那個【讓所有人幸福】的人生目標差太遠了，李林給他規劃的人生完全不是想要的那一個。

不，這也是藉口。

明明可以說出口，告訴李林，他不想去當軍人，學習殺人的伎倆。無論學醫還是從商，只要有那個心思，他都有信心做得很好。可是，偏偏不知不覺考進了軍校。

這件無法說出口的事情讓他感到鬱悶，眼前的喧鬧和漂亮的軍服也無法把他從沮喪中治好，自我厭惡的感覺從考試成績榜單貼出來的那一天起就不斷困擾著他，直到李林單獨和他進行了一次談話。

李林一開場就非常直白的告訴羅蘭，眼下的處境有多麼危險。

“你已經沒辦法回頭了，除了用成績把那些個純血主義者揍趴下，沒有其他退路。”

“就算這樣，你還是打算要說服那群臭小鬼，讓他們瞭解人類？”

對激將的疑問，羅蘭報以毫不猶豫的肯定回答，李林保持著意味深長的微笑繼續問道：

“就算理想跟現實不斷摩擦和衝突也要繼續？”

順著紅色眸子的視線，羅蘭看著桌上的一紙錄取通知書，沉默著點了頭。

“現在想來，那時候根本是在耍帥，結果被他擺了一道嘛！”

男孩在心裡歎著氣，抬頭仰望開始拉出五色煙柱的空中騎士們。

23.新起點（十二）

5架MDS以弗蕾婭的紅色機為中心，其餘4機旋轉著交匯成漂亮的樹型五彩煙柱，嫺熟精湛的技術博得了觀眾們海嘯一樣的歡呼喝彩。

他們的確做得很出色，但羅蘭卻覺得那還不夠看。

奇思妙想的表演方式，絢爛的色彩——在羅蘭眼裡只是和巡遊馬戲團差不多的程度，性質也相去不遠。論華麗、精巧、細緻，MDS的宣傳飛行表演和李林總是藏著的雙翼根本沒法比。

以最高級的水晶雕琢而成的晶體羽翼，當李林展翼在天空起舞時，一定是可以讓所有人屏息的美麗景色。在阿斯嘉特山感受過的無拘無束，和那雙翅膀近在咫尺的美好感覺仿佛又回到身上。

從神域回來的路上，羅蘭曾經執拗的問布倫希爾：為何李林總是要把那麼漂亮雙翼收攏在體內？明明大家也會很喜歡的。

現在再回想，只是孩子氣發作使然吧。

與奢華的裝飾畫，恐嚇人的雕塑上的那些翅膀完全不同，浮游在那雙翅膀和李林身邊時，有著莫名的無拘無束感，難以忘記那種美好的體驗，所以使性子要知道為何總是隱藏，想要再次目睹。

——當那雙翼出現在神域之外的地方時，只會降下神罰的怒火。

布倫希爾認真的表情絕非玩笑，然後告訴羅蘭。那雙翼的稱呼。

——死之翼。

有著不詳之極的稱號，當其在天空展現。無數的光柱會撕扯大地，一切忤逆者會被一掃而空。山巒建築會被焚燒殆盡，無差別的死亡會平等的降臨到人、動物、草木的身上。

毫無誇大之詞，迄今死之翼的使用只有兩次，但是其被嚴格抑制的破壞力一擊就能刨開大地、分裂海洋。無論是要塞還是都市，只要李林動動翅膀，一下子就會成為流動熔岩的焦黑大坑。

聽聞此言，快被觸及心靈創傷的羅蘭閉口不言。此後再也沒有問過這個問題。

此刻，疑問又被觸動了。

為什麼那麼漂亮的翅膀會是武器？把武器設計成那麼漂亮的翅膀，這根本不正常啊。

羅蘭在心裡抗辯著，對創造【超越種】的神所持有的想法感到難以理解。

有毒的動植物會有斑斕色彩，那是用鮮豔的顏色警告敵人不要去招惹他們。

死之翼——不詳的命名跟幾乎神聖莊嚴的美麗之間幾乎無法聯繫到一起，同時又無比真切的用最惡劣的形式融為一體。

稱讚死亡，歌頌毀滅。

為此。賦予死和毀滅的武器，非得是美麗的、神聖的不可——

追溯晶翼的根源時，本能的能感受到一股漆黑的瘋狂和惡意。

為李林起名，給他的雙翼賦予那種名字的是誰呢？是他從未提起自己的父母親人還是別的什麼人呢？以李林和他廚藝一樣爛的命名能力絕無可能。那麼還能有誰做到這件事情呢？

唯一知道的，那一定是個非常惡趣味，殘酷的傢伙。

吐出一口氣。羅蘭放棄繼續思考這個無解的問題，和周圍喧鬧的群眾一起欣賞著翔士們的著陸。檢閱臺上的李林帶著部下們起立，準備發表即興演講，靠見識膚淺的頭腦還找不到答案的男孩也站起身，準備像個乖孩子一樣認真聆聽養父那倍受好評的演說。

總有一天。

羅蘭在心裡起誓般的呢喃著。

我要找到一條道路。能找到答案的道路。

“亞爾夫海姆的諸位市民們，防衛軍的戰士們……！！”

檢閱臺上的少年張開雙手。清脆的磁性男中音在空氣中蠕動，陶醉在那個聲音裡的精靈們豎起耳朵，帶著危險地激動聆聽著李林的訴說——

#############

亞爾夫海姆在慶祝，呂德斯的市民也在狂歡。兩座城市的群體活動在內容和形式上有決定性的差異存在。

精靈們為順利入學，向波瀾壯闊的人生邁出良好開端的孩子們奉上祝福和讚美。查理曼的臣民們對即將劃上人生休止符的罪人們吐唾沫，最惡毒下流的詛咒和髒話陪著小石子和垃圾一起飛向死刑犯的囚車。

負責犯人最後告誡的贖罪神官朝身穿黑衣的監刑官打了個眼色，會意的官僚揮了下手，手持斧戟的士兵圍住處刑台，差人們拿著棍棒鞭子對準極度亢奮的人群一陣劈頭蓋臉的猛抽，發出陣陣哀叫的人群紛紛向後方退去。神官、監刑官、劊子手的生意才的與繼續進行。長長舒了一口氣的神官興致盎然的打量起正在被組裝起來的機械。

【巨大的進步】、【人道的器械】、【文明發展的標誌】。

冠以諸多光輝讚譽的機械有著近4米的身高，厚重敦實的底座、固定脖頸的枷，放置刀刃以上下滑動的柱形滑槽，，連接斜向梯形刀刃和搖柄的鎖鏈一起組成當今最先進的處刑工具——斷頭臺。

相比過去完全依靠劊子手的體力和技藝、斧頭的鋒利程度的舊式斬首過程，前陣子不斷污染空氣，散佈惡臭和尖叫的火刑柱，還有更古早、以費時費力血腥指數過高的車裂。這件新興玩具精密、便捷、可靠、有效。一如其生產廠家V.E財團有限公司的其他產品一樣值得信賴，這種為死刑發展史翻開全新篇章的傑作一經推出就廣受好評。

監刑官對這件玩具就很欣賞，V.E公司仔細調研市場需求後推出的最新力作是個好東西，無愧於他們在推銷說明書上的廣告詞——你值得擁有（LOréal.parce.que.vous.le.valez.bien）。

在過去，五大三粗的熟練劊子手砍下下十幾個腦袋後，也會因為繁重的體力勞動累的直喘氣。斷頭臺卻沒有那樣的問題，即便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小孩，經過簡單的培訓後也能立即上手操作，加上配套的相應操作流程，一天斬下幾百首級的夢幻速度足以令人感動的渾身發抖。

除此之外，這種刑具還非常人道。只要想想十年前，阿爾比昂國王愛德華四世的情婦，瑪麗.斯圖亞特侯爵夫人的結局，就能夠理解斷頭臺是多麼巨大的進步。

那位未能誕下一男半女而遭國王遷怒的美女被判了斬首，已經染上查理曼病的侯爵夫人受劊子手技藝不精所累，足足挨了三斧子，腦袋才離開脖子。

如果那位漂亮的寡婦能趕上現在這種好時候，可能不會那麼痛苦，利刃和落下的巨大重量會一下子粉碎頸骨，所有感覺會在刹那被封閉，來不及體會到疼痛，受刑人便會氣絕。

可憐的已故侯爵夫人，她已經沒辦法活過來享受這種進步了。不過，身份比她更加尊貴的兩位查理曼選王候總算運氣不賴，有幸成為第一批公開試用斷頭臺的客戶。

23.新起點（十三）

對於斷頭臺為文明和刑具發展史帶來的重大革新意義，囚籠裡的大人物們絲毫不能體會，更別提紳士的、公正的為這種現代文明利器發出由衷的讚歎。

他們沒有因為即將被處死而頹廢絕望。相反，巨大的憤怒和屈辱隨著斷頭臺的架設進度，還有附屬配套設施的到位不斷高漲。

作為各行各業的知名企業，V.E公司一向以滿足客戶需求為己任，他們不但有著已知的最完善售後服務，就連產品的配套設備也是做得最好的。

接腦袋的首桶、廉價的標準化組裝棺材，應對異地安葬風俗所準備的油、柴堆、盛放骨灰的小木盒全都準備好了。從這一點就可以充分看出V.E公司擁有何等的高效率和對客戶的貼心程度了。

夏爾.迪奧多內.德.洛林塔侯爵跟讓.保羅.施拉姆.德.蘭斯侯爵看見監刑官和V.E公司的商人們握手言歡，指著刑具和棺材大聲談笑的場景時氣得渾身發抖。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那個狠毒的齊格菲.奧托.李林居然膽敢用這種【從生到死，服務到家】的方式對他們進行最後的羞辱。

他們已經失去了領地、爵位、財產、私人武裝，在設下結界的囚車和刑場裡被抑制了瑪那感應能力，連魔法也使不出來。在最後的最後，他們連死亡的方式，死後的葬禮也由不得他們做主，連屍體也必須被死對頭V.E公司的東西掌握、容納。

一想到這一點。兩位曾經的選王侯後悔自己為什麼不學學另一位選王侯——雅各.勒魯瓦.德.皮卡第侯爵——這位侯爵用襪子把自己吊死在牢房視窗的欄杆上，捍衛了自己身為貴族的尊嚴。兩位選王侯不顧自己被五花大綁。掙扎著叫駡起來，幾個士兵死死地摁住了曾經的侯爵們。

真是群蠢貨。

已經升任V.E財團有限公司公關部駐呂德斯常務的喬治.迪耶裡在心中輕蔑的嘀咕著，帶著鑲嵌鑽石、紅寶石的漂亮金戒指的手指在稀疏的腦門上捋過，一旁的監刑官苦笑著朝他聳聳肩，看來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樣的。

一群不知所謂的笨蛋，對李林閣下來說連充當對手的資格都沒有。已經被剝奪了全部的領地，北方城市的權力階層全部被V.E公司的人員或者相關者掌握，大小商會無一例外被V.E公司吞併的現在。這群蠢材還鬧不清自己為什麼會輸，真是無可救藥的可憐蟲。

【和那位大人為敵就是作死啊……】

曾經也這麼幹過，幸運的得到寬恕後，投效李林麾下的迪耶裡發出心滿意足的評論。這個曾經的沒落貴族，三流殺手現在有了錢，貴族們見到這位能直接聯繫V.E總裁的常務也總是笑臉相迎，就連曾經反光率堪比玻璃鏡子的頭頂。在試用了李林開發的生髮劑【章光101】之後也神奇的長出了稀疏的毛髮。

到了今天，迪耶裡還能親眼見到曾經高高在上、只能仰望的大人物如何像條狗一樣被宰掉，他對此感到非常的滿足，也越發慶倖當初在李林麾下效力的決定。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薩德和他都認為，這夥子膽敢對抗偉大的李林閣下的混蛋僅僅斬首還不夠，應該像那幾個商社老闆一樣。用最殘酷恐怖的手段處死。

那幾個在選王侯們的授意下，試圖用從黑市上買來的【偽造糧食兌換券】擠兌V.E公司，以作最後一搏的商人們輸的一敗塗地。當他們手裡假票已經爆炒到超出真票所擁有的實際價值10倍以上，準備脫手牟取暴利時。不能容忍社會再出現一點動亂的王國政府得到了善良市民的匿名舉報，將交易假票和印刷設備的商人們逮個正著。在一番鬼哭狼嚎的拷打後。迅速出動軍隊拘捕了幕後主使——三位選王候。整個過程快的讓人目不暇接，幾乎懷疑這還是不是習慣姍姍來遲的查理曼軍隊。

被控告叛國、投機、欺詐、危害國家安全等數項罪名的商人們被判處死刑。接受了他們全部家當的V.E公司同樣包辦了其中四位的死刑和葬禮。

由於商人的地位和尊貴的選王侯無法相提並論，所以他們也就享受不到在王都呂德斯上萬市民的注視下走上斷頭臺的優待。全部犯人被剝光了上衣，收走腰帶。雙手提著褲子被趕上特別為他們準備的絞刑架。四個肉鋪裡的肉鉤子選在木梁上，下面套著亞爾夫海姆的新式樂器——鋼琴的弦製成的絞首圈。當漫長的掙扎結束斷氣之後，犯人的褲子全部掉了下來，赤身裸體的屍體晃蕩著，看上去就像屠宰後吊起來的豬。早就等著的V.E公司職員飛快進行善後工作，準備晚上偷偷收屍的家屬們在下午就收到了還燙手的骨灰盒。

另兩位潛逃的商人——馬車運輸行老闆：雅克.盧米埃爾、紡織行會會長：阿蘭.溫太爾沒能逃掉，一直監視著他們的史塔西派出了行動部隊，在王國軍之前把他們逮到了阿讓拖拉通執行死刑。盧米埃爾先生被扔進底部堆滿毒蛇的坑裡，溫太爾先生被赤身綁在銅柱上，中空的柱子裡開始點燃炭火，一直到銅柱燒紅，溫太爾先生才去母神那裡報到……

和他們的商業代理人相比，兩位選王侯告別人世的方式實在是既輕鬆又愉快了。

時間在一點點流逝，渴望鮮血刺激驅趕乏味，提供娛樂，發洩一直盤踞在心頭的恐慌和不滿的市民們看見臉色蒼白的蘭斯侯爵正被士兵們從囚籠裡拖出來，那個文弱的前選王侯爆發出難以想像的巨大力量，兩個強壯的士兵險些抓不住他。最終在四位士兵的幫助下，蘭斯侯爵掙扎不停的身體被放上斷頭臺，有圓形缺口的木板閉合後，令人心寒的格嘰格嘰聲開始響起，隨著劊子手開始搖動木柱外側的搖柄，厚重的梯形刀刃漸漸升高，哢的一聲，到達了最高點。

神官的禱告這時剛好結束，在人群炸響癲狂呼吼的瞬間，白光垂直落下。

咚——沉重的聲音甚至蓋過了人群的歡呼。

PS：競猜小劇場

李林：上次的競猜獲獎者為【浮雲雅士】、【楊駭技術中校】、【楓樹葉林】、【小夜神】四位，恭喜！

尼德霍格：今天的問題1.最早的斷頭臺是斧頭一樣的圓弧造型，是誰把那個刀刃改成了斜向梯形？（提示：1.此人曾經是高盧雞的陛下。2.此人有點像明朝的天啟皇帝，是天才鎖匠。3.此人最後全家老小全被斷頭臺處理了），問題2.裝滿毒蛇的坑和燒紅銅柱——這兩種處刑方式的原型是什麼？（提示：紂王陛下婦唱夫隨的證明，我大天朝的天賦技能之一）

23.新起點（十四）

刑場上的聲音無法傳進王城深處的宮廷，窗外修剪過羽翼的翠綠色小鳥在樹枝間蹦跳著歌唱，居室中人們卻沒有享受這份悠哉的空閒。

“陛下，請您……”

“你閉嘴！！！”

出離憤怒的狂吼好似霹靂般降下，衣冠楚楚的黎塞留宰相惶恐的趴在地面上。

“朕給了你和梅特涅那麼多的寵信！但這次災荒你們都幹了些什麼！”

男聲聲嘶力竭，完全無法想像聲音的主人平日裡和藹溫柔的樣子。

“到現在為止，你和梅特涅有弄到一粒麥子，一把麵粉過嗎？！沒有！全都是靠V.E公司在四處籌糧！替朕安穩住那些個饑民！”

“陛下，臣惶恐地祈求您息怒……”

“什麼？！你讓朕息怒？你讓朕怎麼息怒？！說‘哈哈哈，這事情就這麼過去’？教會會聽這種話嗎？！哦，你們的選王侯和人類的死敵，可憎的異端——羅斯聯合公國攪合在一起，襲擊向拉普蘭艱苦作戰的前線輸送物資的商隊，可以請問你們，是否還有一個虔誠教徒應有的信仰心？你們的腦子裡塞得都是什麼？是稻草還是屎？！這種事情是能讓教會知道的嗎？”

頭戴王冠的老男人難以抑制突破臨界點的怒火，不斷拍打奢華王座的扶手，受到重擊的純金發出沉悶的聲響，化為實質壓力，讓黎塞留的脊樑彎的更深。不知何時，在窗外無憂無慮歡啼的鳥兒早已不知蹤影。

“至高無上的陛下。”

王國宰相趴伏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額頭抵住石頭。

“請務必慎重與V.E公司訂立協作關係，齊格菲.奧托.李林手握的財富已經可以和任何一個國家的國庫相提並論，V.E公司所涉及的領域也遍及各行各業，再讓他們參與到本應是王國政府的領域，這會對陛下您……”

宰相斷腸泣血般勸諫著他那位全查理曼至高無上的君主。他曾經也像查理四世一樣蔑視商人，以為李林不過是頭會賺小錢的小狐狸。可隨著事態進展到黑市出現偽造的糧食兌換券，V.E公司依然沒有被擠兌跨，他們的糧食兌換券依然堅挺，民眾開始用糧食兌換券交換物品時。黎塞留才恍然大悟。李林究竟想要什麼。

貨幣的發行權和信用。

這本應只有政府掌握，由國王一手管理的權力不知不覺間已經被V.E公司的糧食兌換券所侵蝕。在災荒中，各式各樣的金幣、銀幣遠沒有一張能兌換供三口之家活一個月的薄紙更有價值。就算遭到了大批偽造兌換券的衝擊，V.E公司照樣能拿出足夠糧食的事實則在災民心中樹立起良好的口碑。他們對兌換券的安全性和價值也有了更深的體會。

“已經開始有人用能買200磅小麥的價錢收購糧食兌換券，甚至有人用耕牛去換兌換券，用兌換券去交換V.E公司的其它產品……陛下，這已經不是賑災措施了，這根本是在發行V.E財團有限公司自己的貨幣啊！！”

有了信用。還有確實的保障。兌換券已經具備貨幣的基本條件，但這對查理曼……不，整個世界都未必是好消息，原因就在於V.E公司的經營方式是極度排他和侵略性的。

他們什麼都生產，什麼都經營。現在又開始發行貨幣，插手國家公共設施建設。

如果連這一步都讓他們順利完成的話，這個國家就徹底沒救了。

以名為經濟利益的鎖鏈，V.E公司將查理曼和他們捆綁在一起，假以時日進行磨合。兩者將形成融為一體的共生……不，是V.E公司寄生查理曼王國，商人用金錢的力量來干涉、影響國政的體制。屆時會是一番何等讓人畏懼的景象，黎塞留甚至不敢去想。

其名依然是查理曼王國，內在完全處於V.E公司控制下的國度。

宰相的判斷很正確。基本上沒什麼錯誤，只是太晚了一些。

這個國家的命運，早在亞爾夫海姆總參謀部、會計部的報告書和預案裡面，這個國家的命運劇本就已經被某人寫好了。

“就算你說的這些都是事實好了。可是錢呢？你從哪裡搞來錢讓這個國家運作下去？”

又拍了一下寶座，查理四世的臉漲得通紅。鑲嵌五彩寶石的魔杖指著黎塞留戴小紅帽的腦袋怒駡道：

“V.E公司能弄到糧食，李林能夠給出【讓教皇向各國發出要求援助查理曼之詔書】的主意，並且交給朕一份詳細詳細貸款分配、償還的計畫。更重要的是他們從沒有漏洞和醜聞！不像你和梅特涅，只會讓朕一次次蒙羞，讓這個國家一次次陷入困境！！”

端坐王座上的那個男人用他所能發出的最大聲音咆哮著，一想到接二連三的醜聞，這位聖明的陛下氣就不打一處來。

一開始應對疫情和災荒手忙腳亂，還能用【突然】、【意料之外】這種不可抗力的辯解來脫罪，可接下來，先是有腐敗官員私自截留通過檢驗合格的小麥、麵粉。拿到黑市上牟取暴利。同時以次充好，將準備銷毀的有毒小麥、麵粉摻進救濟糧發放，導致數十人發病的醜聞；

等幾十個腦袋掛上了城牆，黑市上突然出現大量假冒偽造的V.E公司糧食兌換券，出現了擠兌風潮。在王國政府沒搞定之前醜聞帶來的影響之前，讓這股唯一能安定人心的勢力就此倒下絕不是好主意，於是王國政府再度出手，協調V.E公司將國庫裡的糧食裝進V.E標誌的包裝袋發放給市民，這才漸漸安定下來。

順著各種可疑線索摸到三位選王侯家時，查理四世陛下密佈陰霾的面孔終於露出了笑容。

多好的機會，多好的理由。

順應群情激奮的民意，將悖逆國王、坑害國民的選王侯家族連根拔起——這正是查理四世一直想幹的事情，可這個黎塞留又出來唧唧歪歪什麼“在貴族當中會引起騷亂”、“需要制衡V.E公司”……

他難道不知道比起一個能協調諸國為這個已經快因為資金斷鏈而破產的國家弄到條件優厚之貸款的商人，那些野心勃勃的選王侯危險要大的多嗎？

“閉嘴！我現在給你個任務，你馬上去給梅特涅送杯酒過去。”

“陛下……！！”

“我不需要無能的朝臣！”

“臣……臣遵旨……”

在白色宮廷的一扇小門打開的縫隙裡，一個小女孩驚恐的看著這一切。

偷跑出來玩鬧的她從未見過自己的父王會如此可怕，看見紅衣主教那黯然痛苦的神情時，會是那樣的輕鬆愜意。

年僅4歲的第三王女還沒辦法聽懂那些高深可怕的話語，只有一個反復被提及的詞被深深記憶進公主純潔幼小的心靈裡。

“V.E……財團有限公司……”

磕磕碰碰的呢喃著這個詞彙，命運染血的巨輪再次開始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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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院的進行曲

1.前往呂德斯之路（一）

“實在抱歉，麻煩你幫我們修好了水車，我們卻沒什麼像樣的東西來酬謝你。家裡的兒子和兒媳都去城裡的工廠裡幹活了。”

撣掉圍裙上的煙灰，小酒館的女主人帶著更年期的鬱躁和生活的愁苦歎息著。

“離工廠發薪水到家裡還有一點日子，現在不管是V.E馬克，埃居，裡佛爾，我們都沒剩下多少了。”

空蕩蕩的酒館裡只有兩位客人。

縮在角落靠窗的桌子，被黑斗篷裹住難分性別的小個子客人正看著窗外。既沒有點菜，也沒有叫來水酒。吧台邊坐著一個穿紅褐色斗篷的少年，那種被喚作夏普羅的斗篷有著尖尖的長帽兜，一直垂到腦後。小丑、旅行藝人和吟游詩人都喜歡這種款式。只是現如今，大家都喜歡去大公司經營的劇院裡去看不斷更新的劇碼，老掉牙的傳統故事和藝人都處於無人理會的狀態，漸漸地，夏普羅斗篷也變的罕見起來。

老闆娘的談話對象是面前的少年，他一邊點著頭，一邊和面前粘稠的麥片粥苦鬥著，專注於和糊狀物體奮鬥的樣子讓人誤認為他正在享受舌尖上的快感。

老闆娘開心又歉然的看著少年，嘴裡繼續說著：

“不光是我家，村裡的年輕人都去城裡的紡織廠打工了。連年輕點的女人都沒剩下。村子裡只有老人家和代管的小孩。沒有足夠的錢請雇工來照料莊稼、疏通河溝，靠剩下這點人實在沒辦法。連那架老水車都擺弄不好，現在好了，至少可以考慮吧田地申請寄託到V.E公司的名下了。”

所謂寄託名下，不是傳統意義上交出地契，然後成為莊園主或貴族領主的佃戶，而是近乎與租賃的行為。

將無力照料的土地出租給V.E公司，對方會派遣專業人員，使用先進設備進行管理和照料，所得的作物抽兩份充當租金留給農戶，或者直接支付相應價格的現金——也就是那些紅色100、綠色50面額的V.E馬克紙幣。

對於像查古村這樣缺失青壯勞動力，又不想讓土地和村莊就此荒廢消失的偏遠村落，這種還算厚道的交易條件有著難以抵禦的誘惑，會考慮和那家知名公司的合作也實屬正常。

其實留守村民們也很清楚，這種協議並不是最好的選擇。查古村還有一種選擇是參加V.E公司的集體農莊，由公司提供種子和瑪那驅動的蒸汽拖拉機、播種機、收割機，作物的分成也可以從二八開提升至三七到四六。

前提是村子裡有足夠的青壯年勞動力。

只有老人、小孩的村落最缺乏的恰恰就是青壯年，村民們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好在這個村還有留下一點傳統染布和編織花邊的手藝，通過向其他村落輸出這些手工藝品，加上出租田地的收入，每個月子女兒媳們從城裡按時寄回的工資。查古村相較其他留守村落，日子過的還是比較好的。

“染布？”

少年打了個飽嗝，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朝窗外打量。窗前一群年齡不一的孩子正提著大大小小的籃子路過。

仔細分辨後可以看見籃子裡面都是些植物，白楊、石棉花、金雀花、紅番花之類流傳了上千年的古老染料原材料。圍著冒熱氣的大鍋，老人們正在揀選清理胡桃樹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