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作者：千年帝國海軍上校 (連載中)

1.前往呂德斯之路（十二）

12.7mm反器材步槍發射專用高精度遠端彈時，有效殺傷距離可以達到1000公尺以上，其重型槍管、手拉旋槍機設計都是為了提高射擊精度而來，其精度理論值為100米處R50(50%的子彈散佈範圍)不大於2.2公分。

以狙擊裝甲目標為前提，這個資料已經足夠，用來狙擊人體卻無法令設計者滿意。

巨大的後座力使得這款步槍只能以臥姿進行射擊，像某電影《全職XX》裡歌壇影壇兩栖天王那樣用站姿使用巴雷特掃射條子的豐功偉業不是人類能幹出來的，除非那廝其實是KUMA！

違反了世間的常理，蜻蜓的強化改造連這個問題也克服了。

植入後腦的天晶協助擴展意識容量之余，張開低強度的【浮游】術式，卸掉重量的殺手一如真正的蜻蜓般停在樹枝上進行狙殺。

少年肌肉的收縮、骨骼的活動、心肺的律動、血液流向何處的情報在瞬間掌握，然後計算出周圍環境的影響，找到最佳攻擊點後，隨著食指扣下扳機。槍口制退器向左右噴出火焰，初速每秒800公尺以上的凶彈在大氣中拉出漩渦般的氣流。

足以在500公尺距離內擊穿垂直的15mm裝甲的子彈發出尖嘯，砸開女孩的腦殼後攪亂腦漿。剩餘的能量在少年胸口鑿出臉盆一樣的大洞，破抹布般的身體像一張紙那樣輕鬆撕成兩半，內臟和鮮血灑向天空。

蜻蜓窺視著零點幾秒後的未來景象，幾乎要歡呼出聲。

他對測算出的未來篤信不疑，對自己的射擊技術和專業狙擊彈的性能也充滿信心。就算見到少年以高速側轉身體，從腰間抽出一根短棒指向自己，亢奮和自信依然沒有任何動搖。

瞬間，蜻蜓的驕傲和喜悅被燒蝕殆盡。

比閃電更耀眼奪目的光之洪流撕裂夜空，子彈瞬間蒸發成一縷青煙，隨後被吹的無影無蹤。亞光速飛行的粒子束經由事先佈置的電磁場發生偏向。將一切觸及之物氣化的粉色光軸劃出漂亮的弧線，向無窮無盡的星空蒼穹奔去。

少年並沒有殺死殺手的念頭，或許是愚笨，或許是生活經歷留下的創傷。對於單方面使用武力蹂躪、殺害他人一事，發自心底的抗拒排斥著。

蜻蜓因此得以保住性命，免于連存在世間的痕跡都被燒盡的悲慘命運。但閃光、高熱、巨響、暴風氣流通過那雙極度靈敏的魔法義眼衝擊進大腦，蜻蜓連慘叫都來不及便失去了意識，從藏身的樹梢上摔了下來。

已經快把葛洛麗亞逼到牆角的蜂提高電壓輸出，一連串的針彈將障壁和少女打飛。用掉大部分針彈的蜂如同離弦之箭射向蜻蜓墜落之地，沒有半分遲疑的背起蜻蜓和巨大的步槍向漆黑的森林深處撤退。

背著兩件沉重的貨物。蜂的腳步卻沒有絲毫遲滯，施展夜視的術式，繞開障礙物全速向匯合點的反方向疾馳，無線聯絡裝置將異況發送至同類那裡。

“這裡是蜂，遭遇持有光束兵器的不明身份者阻撓，蜻蜓失去戰鬥能力，任務失敗。重複一遍，敵方持有光束兵器。”

過了片刻，蜂以欠缺起伏的乾澀聲音回答道：

“確認是光束兵器無誤……明白。向γ點移動。”

無論勝敗，被誇獎或斥責皆不會有所改變的木然臉孔默默點頭，轉身朝新的集合點移動，BOSS話語裡的危險成分被麻木的神經自動濾掉。比起擔心殘酷的處罰，將盡可能詳細的情報收集起來，做出一份詳盡的報告，更加重要。

看似空洞的藍眼睛掃過身後正在慢慢湮滅的暗紅色。蜂隱藏在暗夜之中的臉頰冒出冷汗。

“只是擦過就……！”

對方準確的偏轉粒子束雖然饒過蜻蜓的性命，也幾乎誘發一場山火，從光軸上撒下些許發光粒子，被這些螢火蟲大小的發光顆粒觸碰到的刹那。岩石一下子融化成岩漿。

濺落的些許微粒就有這樣駭人的效果，被光束直擊的話，連意識到痛苦，對此產生恐懼的餘地也沒有，人體已經連灰都不剩。

就蜂所知，持有此等光束兵器的，應該只有防衛軍的幾位將級軍官，以及親衛隊的少數幾位，再來就只有那位至高無上的閣下，可是他們都不在這附近，也沒有理由干涉阻撓史塔西的工作才是，就算需要取消行動，一道緊急指令就足夠，還需要這樣的特殊處置麼？

輕輕吐了一口氣，將危險的問題和內在壓力吐掉。蜂加快了腳步。

現在那個會魔法的女孩應該正忙著處理火頭，防止被捲進大火，沒時間用魔法來定位搜索他們，也沒多餘的體力來追擊。必須趁這個空擋儘快脫離危險範圍，然後和同伴匯合，那些有的沒的事情讓BOSS去煩惱好了，身為蜂，他只要執行指令就行。

正如蜂所預料的那般，連續啟動操作系水屬性術式【水球】來撲滅四起的火苗後，葛洛麗亞用僅餘的體力跟騎士矜持將身體擺出端坐的姿勢，滿是煙灰汗水的大花臉正瞪著張開四肢，大字型仰躺在地上的少年正在喘氣。

啊啊，真是麻煩死了。

從無精打采的喘息當中可以聽到出那種多少不夠血性的臺詞，沾滿汗水的散亂髮型，躺在地上沾滿泥土草屑也不在乎的夏普羅斗篷也無一不在將懶撒的味道釋放進空氣裡。

“你就不能拿出點男人魄力？這根本就是哪裡曬太陽的老頭子嘛！太不像話了！”

“我天生窮酸老頭命，不行啊？”

該說果不其然吧，用樹枝拼死把火頭撲滅的少年懶洋洋的反駁，累得不行的他只想趕緊吃點熱騰騰的東西，然後弄條毯子好好睡一覺。

先是發起挑戰，緊接著蹭飯的少女騎士。接著又是身份不明的女僕在眼前死去，脫離常識的殺手也趕來湊熱鬧，最後還手忙腳亂地去撲滅自己弄出來的火頭……

一天下來亂七八糟的事情太多，讓少年不禁懷疑今天是他的受難日。

1.前往呂德斯之路（十三）

【見鬼！】

少年暗罵著，咽下一口唾沫，咽喉快要燒起來的灼痛略微退卻。

直到對方將十字線和自己重疊，扣下扳機前的那一刻，那個殺手都沒有洩露一絲殺氣，完全和夜色融合為一體。狙擊步槍開火前一刹那，尖利的殺氣瞬間潑灑全身時，少年才察覺到藏身黑暗中的狙擊手。

那枚子彈本應該貫穿身體，將自己撕扯成兩半吧，就像教官教授他們反器材步槍時，那些被打爛的靶子一樣。

本應如此——這種事後的假設沒有意義。

養父對自己的高強度訓練——閃躲那些隨意變化的高速利刃，在縱橫無盡的髮絲刀鋒中拼死鍛煉出來的反射神經甚至能搶在12.7mm專用狙擊彈之前做出反應。

感應到殺氣的同時，額頭爆出形似神經細胞的薄弱閃光，無意識的身體抽出那件護身武器，激發偏向粒子束化解了危機。

在危機過去之後，冰冷的麻痹跟疲憊卻頑固的殘留在身體裡，僵硬的身體現如今只能做出遲緩的動作，若是殺手們突然折回。恐怕會非常輕鬆的取走他們的項上人頭。

從兩個殺手身上發出的是貨真價實的殺氣，和軍事演習、野外生存訓練時那種半調子的威嚇完全不同，猶如撲過來咬斷喉嚨的危險種一樣，沒有任何躊躇，力求一擊致命的恐怖壓迫感。

能和這種危險至極的殺手對峙超過一分鐘，即便扔到戰場上或叢林裡，也能平安生存下來吧。

【不妙，那兩個傢伙太不妙了……】

內心的戰慄和動搖正在平息，4年來歷經許多困難險境鍛煉出來的平復呼吸將身心一點點恢復常態，全速運轉思考。對前面的交戰過程進行細節分析、判斷。

被打趴下是常有的事情，雖然難看，倒也不算丟臉，但放棄思考、反省的那一瞬間，你就徹底失敗了。

每次自己不甘心的躺在地上時，那張笑臉都會說出這樣的話，漸漸地，自省式思考也成了一種生活習慣。

殺手們的身手近乎非人，協作和判斷也無懈可擊。若不是這邊有特殊兵器。通過展現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才得以成功逼退他們。

另外。大口徑狙擊步槍、殺手們見到光束兵器後行動——這些細節已經指明了殺手們的身份。

對方是V.E……亞爾夫海姆那邊的。

只有內情者才瞭解光束兵器的強大威力，所以才不會被驚人的景象嚇住而停止動作，迅速認知到那發偏向粒子束其實是手下留情後，做出撤離的正確判斷。

從他們的身手和行動方式來看，不會是正規軍，也不像親衛隊。剩下可以算作嫌疑物件的，只有隸屬於安全部的那幾支特務部隊了，那些在黑暗中活動的傢伙之中，又有一個非常符合條件的。

專職將礙事者埋葬於黑暗。暗殺、誘拐、投毒、爆破、縱火一直到屠殺幼兒的暴行全部做盡的凶神——狩獵人類的部隊：ARCHNID。

關於這支凶名在外的部隊，從沒有詳細的情報，只有一些用來嚇唬婦孺的傳聞。但聽聞那些暗殺者因為手段過於激烈，以至於防衛軍也頗為忌憚他們，從那位女僕小姐的死狀來看，多半是這群傢伙在附近行動，為了滅口而進行追殺。接觸那位垂死女僕和小女孩的他們兩人多半被殺手自動認定為抵觸機密事項者。因此將他們也列入目標。

現在他們有了粒子光束炮這條線索，聯繫史塔西總部展開調查的話，最多半天就會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情，這之後……

“喂。你沒事吧？”

葛洛麗亞解下斗篷，蓋在酣睡的小女孩身上，看著酣睡的側臉無奈的搖搖頭。走到少年身旁坐了下來問到。

身體已經非常疲憊，對四周的警戒卻不敢有半分鬆懈。為了以防萬一，她需要趕快弄清楚同伴的身體狀況，然後商量決定之後的安排。

“沒關係，只是有點累了。那些傢伙今晚應該會消停，抓緊時間睡覺吧。”

被打斷思考的少年沒有絲毫不悅，仰望著星空的臉格外坦然。

“沒……沒問題麼？那些傢伙可能潛伏在附近啊？”

“已經走遠了啦，他們應該是去找同伴，或者請示上層頭目了吧，一來一去，商討對策最快要到明天上午才能結束，在這之前都是安全的。”

“是，是嗎？”

半信半疑地消化著資訊，感知範圍內確實沒有之前那種壓抑的氣息。略微安心一點，葛洛麗亞問到：

“你是魔法師？剛才是什麼魔法？”

果然來了。

少年暗自歎著氣，使用粒子束這種強力武器當然會被詢問，可他身上太多事情是不能拿到檯面上來說的。

——就算說了，大部分人也只會認為那是小孩子的妄想。

“那是防身用的魔法道具，我才不是魔法師或貴族那麼了不起的人物呐，你看見我身上有家族徽章和認證標記嗎？”

“說是魔法道具，可那種威力……”

“我有瑪那感應能力，但完全沒學過如何控制，所以家裡的那傢伙給了我這個用來防身，真是的！什麼叫【你太弱了，給你威力小一點的都不行。】啊！”

“那個是……令尊大人？”

“收養的啦，那傢伙自己的婚姻到現在還沒著落，居然在12歲時就安排我去相親，那是養父幹的事情嗎？”

“說不定……”

葛洛麗亞有些忍俊不經，單純的笑靨說著：

“那個人其實是個很害羞，不擅長和別人打交道的類型呢？”

“什麼啊？才不會呢，那傢伙很黑的，千萬別把他想成是什麼好人！”

“好好好，我已經知道你家裡的情況很複雜了，鬧彆扭的少爺~~~~~”

“都說了——！！”

少年漲紅了臉，起身想要反駁。很不湊巧的，一系列危險的要素就此展開連鎖反應。

撐住地面起身的動作太猛，撲滅火災後地面也很濕滑，葛洛麗亞遲緩的反應，最後在偉大的牛頓第一定律作用下，兩個人摔到了一起。

“好痛痛……呃？等等！這是不可抗力！是事故啊！！”

從混亂中回過神的少年正做出一個非常猥褻也非常危險的動作——分開處女的雙腿，將少女騎士壓在身下，最後，雖然隔著板甲，右手實實在在的按住了豐滿的胸部。

怎麼看都是性犯罪者施暴的姿態，辯解的餘地都沒有。

“不可抗力？事故？”

“給、給我等一下，聽我解釋啊！！”

葛洛麗亞的笑容沒有半分親切之意，少年腦內響起警報的瞬間，制裁鐵拳雨點般砸了過來。

“不准辯解！你個H！色狼！人妖！變態！！腦袋燒掉的白癡才會相信你是正人君子！！！讓我代表女性消滅你個渣渣！！”

“住手！殺人啊！！暴力女！男人婆！！”

亂哄哄的打鬧開始了，亂鬥現場之外，昏睡中的女孩抱著小熊娃娃翻了個身，嘴裡嘟囔著“笨蛋”繼續享受睡眠了。

PS：競猜小劇場

李林：昨天的競猜題繼續有效，歡迎各位親積極參與！

尼德霍格：今天的問題1.歌壇影壇兩栖天王那樣用站姿使用巴雷特掃射條子的梗出自哪裡？2.12.7mm反器材步槍的原型是什麼？各位親趕快行動起來，參與有獎競猜啊！

1.前往呂德斯之路（十四）

隨著V.E公司帶來的各種技術革新，查理曼國民的生活節奏也越來越快，過去那種悠閒的用餐方式漸漸和時代脫節之際，V.E公司給人們的生活習慣又帶來了一次全新的變革。

連鎖經營式速食店——V.E炸雞亭。

雖說是個土掉渣的名字，但好歹是毫無命名天賦的某人在麥格勞、肯德基、麥格勞+肯德基=基勞=Gay佬……等等惡俗名字裡面選出來，還算像樣的一個，也只能這麼叫了。

好在名字雖俗，速食店本身卻是大受歡迎的。

無論是急著趕時間，沒辦法安安穩穩享受一餐的上班族；對任何新生事物充滿嚮往，對油炸食品和甜食沒有抵抗力的中產家庭小孩子；一邊享受新奇事物，一邊加深情感交流的熱戀男女。

在上述人群看來，一個擁有諸多餐點、套餐選擇的速食店是他們最好的去處。

少年還記得，某人在快餐廳設計階段時，曾經對他講過一個故事：關於破產的貧困魔王通過在速食店打工，召集人夫、死宅部下，把到當接線員的白領勇者妹紙、速食店打工後輩、異教審查會修女，最後通過速食店打工之路廣開後宮、征服世界的人參淫家故事，當時雖然對那樣的勇者跟魔王感到難以接受，但勵志艱苦創業的部分被牢記了。

現在距離火車發車時間還有1個多小時，在火車站對面的炸雞亭裡。一對青春期男女帶著一個5歲大的吊眉梢小女孩正看著託盤裡的內容物發呆。放下託盤的少年沒有任何重溫勵志故事的感慨，只是維持著營業用微笑，額角不斷湧出冷汗。

炸薯條、沙拉、炸翅尖。

看著盤子裡的三樣菜色，葛洛麗亞的眉角不斷抽動著。

“兒童套餐呢？漢堡？凱納布姆烤翅？土豆泥？嫩牛五方？鱈魚堡？都到哪裡去了？”

少年如同接受拷問審訊般，目光在地面與鞋尖之間遊移，支支吾吾了一會兒後，心虛的回答道:

“那個……小孩子攝入太多油炸食品，容易肥胖症，而且女孩想要保持腰身的話，要從細節……”

“總之。就是沒買麼？”

懷抱雙臂，葛洛麗亞尖刻的聲音摧殘著對手的自尊心。

“大男人就請淑女吃這個？底薪套餐？連兒童套餐都沒有？”

“你也知道的啦……高熱量、高膽固醇的食品會導致高血壓、糖尿病，增加癌症的幾率……”

“閉嘴，不准辯解。”

暴君般剝奪了少年的辯解權利，葛洛麗亞一邊翻弄蔬菜沙拉，尖銳的眼神繼續單方面的言語暴力。

“你奪取小女孩攝取營養快樂和成長需求的罪行已經確定，虐待兒童罪成立，剝奪三分之一的午餐。”

“……會死人的！”

少年呻吟起來。

本來底薪套餐就是只能勉強吃飽的量，再剝奪三分之一！

乾脆教他怎麼把一顆豆子分成三餐吃吧……

還有一種備用解決手段可以採用。那就是用行囊裡的午餐肉來彌補不足的部分，可一想到午餐肉……

除非真的快要餓死了。否則少年絕不會心甘情願的咀嚼【下水肉】。

其實他兜裡還有幾張10馬克面額的紙幣，點幾個炸雞塊、漢堡之類的配菜還是足夠的，但考慮列車上昂貴的物價，以及尚沒有殺手們放棄追殺的證據及跡象，前往呂德斯的路程中，兜裡備點錢有備無患也是必須的。

肚子跟小命，顯然後者更加重要。

“即便如此，讓淑女吃飽也是男人的義務。像盤纏、資金這樣的問題，拿出氣勢來克服掉吧！”

“氣勢？氣勢能拿來當飯吃嗎？！好吧！吃貨騎士！把你那份給我。你吃氣勢就夠了！”

“什麼？！你連淑女的午餐都要搶，你是男人嗎？”

“泥奏凱！”

“那洗偶滴薩拉！”

已經無法用言語和邏輯溝通的兩人互相捉住對方，把手指伸進對方的嘴裡拉扯，變得醜怪的面孔卻沒能讓旁觀的小女孩發笑。

“兩位……是患了豬頭風麼？”

和年齡外表沒有半分相似，高度成熟、睿智的口吻從無表情的女孩口中脫出，被對方捏的滿臉通紅的少年男女們這才鬆手。

“請別忘了，我們可說是呆在敵人的眼皮底下。多少有點自覺吧。”

說完這些話的女孩向邊上歪歪嘴:

“就算為了不會被人誤會成私奔的一家子，也請謹慎言行。”

直到此時才注意到四周或不滿或曖昧的眼神，大媽們的竊竊私語也終於被他們聽見，小孩子般大鬧的兩位差點拔腿逃走。

比起面癱一般的蘿莉女孩。這兩位確實太不知檢點了一點。

“還煩請達爾克先生和巴艾倫騎士候補多多注意自己的舉止，那真是幫了妾身大忙了。”

少年少女不約而同的發生了表情肌痙攣的症狀，被捲進追殺，現如今兩人和朗格貝爾家遺孤同命運，理解自己成為V.E公司追殺目標後的困擾、煩惱煙消雲散。

對擔心女孩會因此一蹶不振的自己，兩人一同湧出強烈的厭惡。

“可就算如此，也不能不管啊。”

少年在心中苦歎著，就他而言，並無興趣參與到自殺式的反V.E陰謀裡，私人感情上也很難處理和V.E還有亞爾夫海姆之間的糾葛，他已經打定主意，把女孩送到呂德斯，交給朗格貝爾爵士在王都的舊友之後，立即去國立魔法學院報導，遠離這些無謂的是非。

“想要贏過這種怪物嗎……”

“莫非達爾克先生認為沒有可能？”

沒有漏聽輕微的呢喃，薇妮婭.朗格貝爾冷冷地怒視著少年。

“我能不能先問一個問題？”

將蔬菜沙拉仔細咀嚼成糊狀咽下，姿態紋風不動的少年問道:

“打到V.E公司有什麼好處嗎？朗格貝爾小姐。”

“給予他們贏得的報應，把這個國家搞得亂七八糟，蒙蔽國王陛下，干涉國家政治……犯下諸多惡行的V.E公司必須接受制裁，只要把他們打倒，將他們的所有政策推到，一切弊端也會消……你笑什麼？”

看清少年露出嘲弄輕蔑的冷笑，薇妮婭難忍怒火。可愛又高傲的女孩無意識的提高了聲調。

1.前往呂德斯之路（十五）

少年沒有直接回答，叉子在餐盤裡滑來滑去，禮貌卻冷淡的問到:

“這是朗格貝爾爵士的話？還是別的什麼人告訴薇妮婭小姐的？”

“無禮的傢伙。”

薇妮婭顰蹙起臉，壓著小小的不快，以充滿自豪的神情宣告:

“不光是父親大人，其他騎士大人們也是這麼說的。”

餐叉在盤子裡繼續劃著圈圈，盤子裡只剩下清一色的紅色。因為翔士除了內臟之外，負擔最重的就是眼睛。軍校除了配發眼藥水之外，食堂裡也總不忘記給他們補充胡蘿蔔素，這些紅色條狀物對食欲的殺傷力僅次於午餐肉排在第二位。不過少年眼下只是深陷思考，而沒心思用餐。

片刻後，少年抬起頭。

“薇妮婭小姐。”

“怎……怎麼。”

被少年身上散出的壓迫感逼住，女孩兀自鎮定的端坐，連扭動一下都沒有。

“待會兒我會買一張開往帕斯特拉納的車票，那裡雖然是卡斯蒂利亞的城鎮，但是有相當多能說查理曼語的居民。就算是V.E公司，在卡斯蒂利亞也不敢行事過分。”

“等……等等！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已經吃飽了，待會兒我就去買火車票。”

咽下胡蘿蔔和沙拉醬的碎塊，用紙巾擦了嘴。少年看也不看兩位女士，轉身離開了餐桌。

“什麼嘛！你算是男人嗎？！！遇到困難就退縮！看到危險就逃避！就是因為都像你這樣。那些傢伙才……！！”

對著少年吼叫被伸到面前的食指攔住，葛洛麗亞不容反抗的將薇妮婭抱回座位，笑眯眯的將雞翅推到氣鼓鼓的女孩面前。

“什……什麼嘛！不光臉孔像娘們，連思想也是娘娘腔嗎？”

“那種話不可以再說哦。”

托著腮幫，眼睛眯成兩條細縫，葛洛麗亞的勸導裡有著成年人的微冷。

“騎士小姐，你也害怕V.E公司，認為我們毫無希望麼？”

依然強硬，但葛洛麗亞覺察到小女孩並不堅定。

勉強自己擺出大人的樣子麼？

對這種可以被美化稱為【早熟】的姿態，少女不置可否的一笑。

“如果是敵人在面前。就算獻上自己的心臟，我也會奮不顧身的向前衝擊，但這和為了復仇，熱血衝昏頭腦瞎撞是完全不同的。”

“這是詭辯！”

“我也是這麼回答父親大人的，結果他告訴我：真正的勇氣是能夠放下無謂之物，去瞭解、學習對手，然後克服困難前進。”

停頓了一下，望著快要消失在人群裡的夏普羅斗篷，葛洛麗亞繼續說道：

“可能他有什麼煩惱吧。不過敢孤身一身去說服強盜放棄，我的帕拉貝魯姆都快貼到鼻子上都還鎮靜自若的傢伙怎麼也不會是膽小鬼的。”

“就算這樣也……”

“抱歉。有空位麼？”

背後響起輕佻的陌生男聲，葛洛麗亞本能想要轉頭，後頸突然一陣麻癢，漸漸渾濁的意識隨著身體墜向深淵，越來越狹窄昏暗的視野看見撲倒在餐桌上的薇妮婭，還有斜上方露出犬牙的歪斜笑臉。

“好啦，接下來就該準備交涉……”

沉入黑暗深淵之前最後的掙扎中，葛洛麗亞聽見這樣的話語。

和誰？交涉什麼？

來不及更深入的思考，睡魔逮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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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什麼玩笑！混蛋！居然把那種事情不負責任地推到小孩子身上！”

一走進沒人的洗手間。少年就像冬眠被吵醒的熊一般發作著。如果不是嚴格的教育約束其行為，他很有可能會找個什麼東西或是人來痛毆一頓來發洩心中的煩躁。

他很生氣，不是對殺手，不是對V.E公司，更不是對這個不容分辯是非的世界。

只是針對最後將重任交托給薇妮婭的大人們。

弱小、無力、又不負責任的大人們。

“想去死的話，10年前就可以去死了啊！把脖子套進繩圈裡，踢掉墊高的支撐物就行了啊！一無所知就去反抗V.E公司。卻不想想自己幹的事情有什麼意義！”

一想起薇妮婭的那番【打倒V.E公司，恢復舊秩序就能解決一切】的話，他就難以忍受不斷從心底裡沸騰上的怒意。

這完全是在發瘋，想出這種話的傢伙到底有沒有常識？莫非他以為倒撥時鐘的指標。時間就會倒流？犯過的錯誤就可以推倒重來，潑出去的水能重新回到杯子裡？

不可能會有這種事情的，暴力革命會將這個國家引導向怎樣的動盪災難且不提，V.E公司的強大力量和密謀者之間的巨大差距也暫時無視。僅僅是密謀者將政策調整到V.E公司出現之前的狀態就絕不可能實現，若是蠻幹只會把這個深陷動盪之中的國家徹底推進萬劫不復。

十幾年來，V.E確實是如同一隻寄生在查理曼身上的異物般，一邊榨取經濟利益，一邊發展壯大自己。但不能否認的是，V.E的各種產業鏈吸收了大批工人，給予了他們比靠天吃飯的傳統生活方式更加穩定的收入來源，缺乏合理管理的農業、工商業、物流經由V.E公司進行大刀闊斧的體制改革轉型後，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產能，這些行業要是強行進行【去V.E化】的話，只會造成生產混亂，經營虧損，最終破產。

企業破產後滿街滿城的失業工人，無論放到什麼體制的社會環境裡，這個人群都是極大的危險，一不小心將會變成另一場血腥的暴力革命。

再接下去的事情已經懶得去想了，只要知道會有很多人會死就足夠了。

——自由之樹、理想之實乃是澆灌鮮血所得。

“混蛋……！！”

想起養父怡然自得的評論，仿佛看見那張在嗤笑的臉，少年重重一拳砸在牆壁上。

“那些傢伙什麼也不知道……就這麼一無所知的讓那孩子跑去呂德斯！在V.E公司的眼皮底下去聯絡反V.E公司體制的同伴舉事！”

擰開水龍頭，冷冽的自來水不斷潑到臉上搓洗，重複這動作7、8次之後，少年的憤恨才平靜下來。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走出了洗手間，少年邊走邊在心裡琢磨如何向薇妮婭道歉、勸解的措辭修飾，腳步突然停住。

座位上已經空無一人，餐盤上卻放著還沒吃完的午餐，一張折疊好的字條擺在餐盤裡。

少年忍不住嘖嘖嘴，史塔西的高效率讓他深感厭煩。

1.前往呂德斯之路（十六）

拐過大街，邁進廢棄樓房之間的狹窄小巷。

地面幾乎被生活和建築垃圾淹沒，一股發餿發黴的臭味撲面而來。潑上各種顏色污漬的牆上，用紅色書寫的【拆除】字樣格外顯眼，幾條在垃圾堆裡尋找午餐的野狗從從爛菜葉裡抽出腦袋，弓起背脊，喉嚨裡滾出“嗚嗚”的低鳴，朝入侵者亮出獠牙。

帽兜陰影下銳利視線輕輕掃過瘦骨嶙峋的野狗，野狗們立即發出驚慌失措的慘叫消失在小巷拐角。

凱納布姆城裡遊蕩著大量隸屬V.E公司的、史塔西的的眼線和特殊工作者，黑暗世界的居民們若無其事地現身人們平凡生活中，不過為了交換情報或是處理不想被人察覺的事情時，他們就會找到都市的死角。

現在，在這個盲點裡。少年除下帽兜，冷冷的開了腔：

“別躲躲藏藏的，出來吧。”

“才沒有躲躲藏藏的呢，在下可是一直在這裡等著呐。”

謔笑從空無一物的骯髒小巷深處傳來，縮小的紫瞳上映出渾身漆黑的男人。

看起來是個隨處可見的20出頭的求職中社會青年，倒梳的暗紅色頭髮，尖下巴，雀斑臉。除了前額上兩根朝前方彎曲探出的呆毛，最讓人印象深刻的，莫過於出席葬禮般的行頭了。

和某個有戀黒癖的傢伙極其相似，喪服一般的黑色西裝、皮鞋將輕佻的男人包裹起來。和少年見慣了的靜逸淡雅的黑色行頭不同，這男人的裝扮反射出浮誇的品味，空氣裡也多了一股皮革鞋油和髮油的臭味。

“悄無聲息地出現乃是本蜚蠊的天性，還請不要見怪。”

“蜚蠊？”

看著彎腰行禮的做作青年，少年略帶意外的重複這稱呼，使用出沒廚房、衛生間、垃圾堆的家庭害蟲作為代號實在是聞所未聞，不過看看這個男的額上兩根觸鬚般抽動晃蕩的呆毛，行走在遍地紙屑、金屬和陶器碎片的小巷裡卻不發出一點聲響的身手，少年釋然了。

這個男的，外貌和行動方式上很符合害蟲的某些特徵。

“說是天性。其實也算是職業病，只不過勞工法對我們這一行除了過勞死和殉職以外的健康問題都沒做出司法解釋，就算想找醫生診療，也沒法報銷醫藥費……啊呀呀，這可是職業歧視呢。”

“是嗎？我倒是覺得很合理，知道自己的病人有著綁架淑女的職業，大夫會產生態度偏差才是正常反應。”

少年挑起眉毛，從衣兜裡取出字條，【如果不想女人出事。到蒙馬特爾大道前行第四個巷口右轉處的拆遷工地來。】的字句隨著微風瑟瑟發抖。

“真是讓人無法直視的職業啊。”

沒有憤怒，也沒苛責。過度的理性冷靜下除了譏諷，還有被壓抑的怒氣。

少年的手一直搭在腰間，虛握的右手紋絲不動。吐息也非常的緩慢，一如暴起攻擊前的獵豹繃緊了神意。

依據蜚螊的回答，下一刻很有可能決定是小巷裡否會爆發一場激戰。

“好可怕，好可怕。良好的談判氣氛都快被破壞光了呢，這可麻煩了。”

搔搔腦袋，三流商務人士用不變地裝傻笑臉繼續說道:

“請放寬心，淑女們得到了我們的專業保護。眼下非常安全。我們也沒打算傻乎乎的用要脅這種低級手段，和光束兵器對戰雖然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取勝，可肉身對抗粒子束什麼的，本蜚蠊還是敬謝不敏了。”

“……想得還真周到。”

“這邊可是事關薪水和腦袋呐，怎麼可能散漫悠閒的去處理呢。”

蜚蠊似乎有話癆和吊胃口的惡習，一直不講正事，老是扯些邊緣的話題。而且一講到關鍵處就停止。

這種消磨聽眾耐心，觀察別人等待答案的苦悶神情或許其興趣愛好，看見少年對挑釁撩撥絲毫沒有反應的撲克臉，呆毛觸鬚耷拉下來。蜚蠊訕然一笑，說到:

“您也是這麼認為的吧……羅蘭.達爾克少爺。”

“史塔西的殺手都是這麼喜歡廢話的嗎？”

羅蘭保持著姿勢，冷冷地回敬。

“怎麼會呢？只是好長時間沒跟常識內的人聊天，有點管不住嘴，一般情況下，對方連我的臉都沒看到就硬邦邦了呢。”

“那麼，現在說夠了麼？”

受夠了饒舌和低俗笑話，羅蘭從腰間抽出光禿禿的劍柄，晶體閃出危險的雷光。

沉悶地問題支配了談判。

“葛洛麗亞和薇妮婭在哪裡？”

“……您在看哪裡呢？我的少爺？”

眼前招人厭煩的男子從原地消失，頸子裡吹進帶口臭的冷笑，從前方的污水坑裡反射出讓羅蘭也不禁想要倒吸冷氣的影像。

褐發男子正在自己背後冷笑——以垂直牆面的姿態。

“想要突襲蜚蠊，你還早了三億年啊，小少爺。”

作為地球上最古老的昆蟲之一，蜚蠊靠著尾葉型感測器管上的觸毛，可感知秒速2釐米的微風，將周遭感知的空氣流動情報輸送進類似副腦的神經系統，身體會在瞬間採取回避行動。

從感覺到蒼蠅拍卷起的強風，到蜚蠊採取行動所花費的時間僅為0.044秒，大概是人類的10倍。

“我啊，不像蜻蜓用那麼多複雜的術式來鎖定敵人的位置和行動。通過感知空氣的流動，我就能察覺對方微妙的氣息流動，強化改良的神經系統會在敵人採取攻擊之前進行回避，然後悠哉繞到靜止一樣的對手背後，送他們去另一個世界。”

“你就是這樣殺了那位女僕小姐嗎？”

“那個女僕啊？她真是個好女人啊，真是太棒了呢。”

蜚蠊舔著嘴唇，興奮地像個坦承惡作劇的小孩般說個沒完。

“那棟宅邸裡有不少強壯的大個子歐吉桑呢，你相信麼？他們當中有不少人像個小孩子一樣哭喪著臉，一邊流鼻涕眼淚的嚷嚷著求求你，放過我……真是傻瓜啊！怎麼可能或放過他們呢？這可是少有的好材料啊！看著自以為了不起的大人物像條蛆蟲一樣蠕動，自信、驕傲全部被粉碎，抓著死前最後一點點的希望扭動掙扎的摸樣，那實在是太悲慘了啊。哎呀呀……只要嘗試過一次那種愉悅就會欲罷不能，同時察覺到其他的殺人方法是多麼索然無味啊！”

1.前往呂德斯之路（十七）

自信于自己完全掌控了局勢，蜚蠊此刻盡情沉醉於自己的言論，和急促呼吸一起傾吐出來的詞語組織出異生物的哲學。

“那個女的呢，是大宅裡唯一沒有向我祈求饒命的，她可真是與眾不同呀。明明害怕的全身發抖，卻死死護住懷裡別人的孩子，她的兒子還在一旁拉扯著裙子哭呢。所以，我就在想：這麼好的女人一下子殺掉不是太浪費了？我給了她希望喲，三個人之中選出一個祭品，相對的，我會讓他們離開。她果然沒讓我失望啊，把自己的兒子交給了我，哭著、悔恨著朝暗夜的盡頭奔跑，直到我偷偷紮在她身上鋼針刺穿肺葉，漸漸窒息時，她才明白被我騙了，可就算這樣，她依然不願放棄些微光芒，堅持著跑到少爺您那裡。哦……多麼美麗啊，歌頌著勇氣和決心的同時，鮮活水嫩的絕望和恐怖不斷溢出來！本能和情感，求生和守護——從矛盾中孕育出來動態之美實在是太過美妙，害我差點高潮呢！”

羅蘭靜靜的凝視著水面，看著背後拿出鋼針的饒舌男子，看著那雙渾濁的眼睛。

任誰都看得出來，蜚蠊老早就瘋了，而且還是最危險的瘋法。

瘋子粘滿唾液的舌頭在嘴唇外爬來爬去，嘲笑著問到：

“那麼。少爺，受到李林大人寵愛的少爺。您打算說些什麼呢？是求我把針挪開呢？還是求我放走那兩個和V.E公司為敵的女人？”

“你知道麼？”

羅蘭深深的歎了口氣，不知是慟哭還是嘶吼的聲音在巷子裡炸開。

“這世上最噁心的莫過於蟲子和變態！”

連蜚蠊的【風讀（Air.Detection）】都無暇發動的刹那，羅蘭憑空消失了。

“什……”

剩餘的驚歎被結結實實的腹部衝擊堵住，景物飛速倒退，背部反彈回來更加激烈的衝擊。

從地面上撐起身子，吐掉帶血的唾沫，蜚蠊抬起頭望著站到眼跟前的少年。

“怎……怎麼……”

“不要說【怎麼可能，我居然被打到了】這種挫到家的臺詞，三流。”

右臉頰再次狠狠挨上一拳。蜚蠊打著旋飛了出去，這次總算及時調整姿勢站到了牆壁上化解掉衝擊，不敢做任何停留的蜚蠊沿著小巷牆壁向高處全速奔跑。

1秒而已，蜚蠊已經接近了屋頂。

“你在看哪裡？”

仰望傳來質問的屋頂，害蟲的臉孔扭曲了。

站在屋頂邊緣的，正是明明剛才還在地面的羅蘭，巷內的過道風吹拂起斗篷，少年威風凜凜的睥睨蜚蠊。

“怎麼可能有這麼荒謬的事情……”

區區人類，居然比改造強化的蜚蠊更加迅速——這種事別說發生。連聽都沒聽過。

在他只顧著驚愕錯亂的片刻，羅蘭縱身躍下。

“蠢材。”

收攏拳頭、回轉身體的少年責備道：

“和那傢伙的片刃之翼比起來，你才真的是慢郎中啊！三流殺手！！”

如同火箭彈一般的高速突擊，包含憤怒、憎惡以及重力加速度的鐵拳沉重的打在臉上，恐懼、屈辱、疑惑隨著轟鳴而中斷。

轟——！！！！！！！！

害蟲的身體與地面劇烈衝突，垃圾灰塵像是火山爆發般飛揚起來，廢棄的房屋在衝擊的餘波中晃動。

朦朦朧朧的塵埃落盡，地面如同火山口一般凹陷，蜚蠊翻著白眼躺在坑底一動不動，仿佛已經死去。

一雙手揪住襤褸衣衫。將蜚蠊拉扯起來，羅蘭默然揚起劍柄，青白色的光劍扭曲了空氣。

“到此為止吧，羅蘭少爺。”

背後傳來苦笑的聲音，眼角的餘光看見抱著葛洛麗亞和薇妮婭的青年，黃黑條紋的服飾和不反射任何光線的漆黑手甲格外顯眼。

“雖說那傢伙是蜚蠊，對他的那些事情。下官也看不下去。但再打下去，那傢伙真的會掛掉。您可真的沒有任何退路了。”

“……先動手的可是你們史塔西。”

“誠然，蜚蠊的行為是自作主張，對擅自行動的傢伙。我們會用內部紀律來整肅。可是，您庇護敵人的罪名也會坐實。那可謂最糟糕的的狀況，我想您也認同。”

羅蘭陷入沉默，等待著下文。

“下官是蜂，現在轉述最高統帥的命令——【去呂德斯學習魔法、修身養性也不錯。不過在學校裡尤其注意男女關係，學校門口有保險措施售出裝置，牢記。】”

即便對李林直來直往的溝通方式很熟悉的羅蘭，一下子也紅透了臉。

父母親們對青春期小孩亂搞男女關係、談戀愛做出提醒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可像李林這麼大咧咧的勸告恐怕還是整個世界獨一份。

蜂繼續說著命令的剩餘部分：

“【車票已經重新訂購，既然要做護花使者，那麼就別讓女士受苦。一等臥鋪車廂票三張、把妹專用補貼3000馬克收好。追申：不准和15歲以下的女孩亂搞，否則用淫亂罪、強姦罪、猥褻兒童罪起訴你。】——以上就是命令的全部內容，下官已經傳達完畢。”

“等……等等！那個女孩，薇妮婭就……”

顧不上臉紅，羅蘭對命令中奇怪的部分提出了疑問。

李林不會放過任何敵人，只要認定是威脅，他一定會予以消滅，蜂傳達的命令中卻透露出放過薇妮婭的意思。

這太不尋常，不自然。羅蘭不相信李林會為了照顧他的心情，可以放過一個反對他和V.E公司的人，哪怕那只是個小孩。

或許，又是算計的一部分？一個新的計畫？

“已經沒意義了，朗格貝爾宅邸的集會不過是障眼法，針對公司的陰謀是在其他方向實施的。”

放下兩位人質，蜂漫步至蜚蠊身邊，手甲裡彈出細小的針對准蜚蠊的頸椎紮了下去，深度昏迷的蜚蠊一陣痙攣後，居然搖搖晃晃的自行站立起來。

“你……”

“除了黃蜂的攻擊性之外，下官身體裡也有泥蜂的特性。讓這傢伙自己走回去接受懲罰這點小事還是做得到的，兩位小姐只是被沙蜂刺麻痹而已，再有10分鐘就會醒來。”

蜂彎腰點頭，夢遊似的蜚蠊也跟著照做。蜂從懷裡抽出裝有錢跟火車票的信封，蜚蠊撩開上衣掏出空氣。

詭異又滑稽，讓人不禁想到某些操作系的術式。

“請儘快動身，在呂德斯中央火車站有少爺的熟人等著。”

留下曖昧的訊息，蜂轉身離開，面對他從容不迫的背影和亦步亦趨的蜚蠊，羅蘭握緊光束劍的手終究還是垂了下來。

呂德斯，查理曼的王都。看起來不會太平啊……

摻雜歎息的呢喃著，轉過身的羅蘭看看兩位躺在地上的淑女，又變回垂頭喪氣的懶散樣。

2.動物兇猛（一）

夜幕降臨，這個多雲的夜晚裡，附近湖上蒸發出來的霧湧了過來，森林完全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當中。除了偶爾有覓食的野獸在落葉上奔跑時發出沙沙的響聲，在這樣彌漫白霧的夜裡連貓頭鷹都閉上了嘴。

拉多加湖東北的森林地處拉普蘭最北端，這片常年處於風雪之中的森林除了木材和石料沒有其它東西出產，倒是有穿V.E公司制服的人扛著各種奇怪儀器來過這個地方，帶走了幾塊黑色的石頭之後，這家知名公司再也沒有派人來過。

“看看，那些南方人，總是這麼急匆匆的來，急匆匆的去。”

附近的獵戶村民們如此評論，聳聳肩笑了一下後，又開始為他們的生計奔波了。

他們並非可以嘲笑南方國家的訪客們，只不過這片森林毫無價值，連邊界那一邊的獸人都沒興趣佔領，南方佬同樣不可能發掘出什麼來。

依照直觀的經驗，這種論斷確實沒什麼謬誤。獸人感興趣的，是溫暖的南方，哪裡有大片適合耕種的肥沃土地，還有毛熊海軍夢寐以求的不凍港。為得到這些，他們甚至不惜嘗試著用屍體堆出一條通往南方的勝利大道。對於不適合用兵，也沒有戰略和經濟價值的極北森林，沙皇陛下根本不屑于浪費一兵一卒。

寒風穿過森林，一陣陣讓人發毛的嗚咽在迴響。眼下距離降雪還早得很。油都會凍成有彈性的塊狀。樹木在劈劈啪啪的聲響中爆裂，小便會在空中結成冰的嚴寒在2～3個月之後才會到來。潛伏在林中的異國士兵坐在地上，如同磐石一般任由時間流逝。

穿硬革鎧的步兵，倚著連弩的弩兵，套著繡有複雜白色圖案的淡藍色長衣的魔法師士官，穿硬板甲、背插雙翼的翼騎兵和他們同樣防護良好的坐騎整裝待發。

除了不適合森林環境發揮的槍兵和攻城器械部隊外，查理曼陸軍的各個兵種幾乎都在這支前人分隊中現身了。他們靜靜的埋伏在森林裡，沒有一個人說話，做多餘的動作。

任誰看到這一群人都會立即明白，眼前這群人是訓練有素、身經百戰的戰士。他們潛伏在樹林裡是打算給什麼人一個驚喜。

這明顯不正常。這片森林附近從未有獸人出現過。除了獵人和野獸幾乎沒有造訪者，根本沒有可供伏擊的物件存在才是。

摸清了隱藏在林中的秘密小道，得到獵物活動情報後，獵手們確信自己的獵物一定會上門。

“出現閃光了。”

“四長一短，是我們的人。”

說話的是不修邊幅的鬍鬚男和精心打扮的美型男，外表反差強烈的兩人正是這支混成潛伏部隊的長官。常年在艱苦前線鍛煉出來的精幹氣息從幾分鐘前還閉目養神的兩人身上發散到空氣之中。

“情況如何？”

不能舉火的黑暗中，穿戴超重板甲的佩西尼將軍問道。螢火蟲一般的微弱照明術式無法照亮斥候的面孔，聆聽微微有些緊張興奮的呼吸，將軍的心已經放下一半。

“就像情報所說的一樣。馬車隊正在前進。車輪印很深，應該是滿載貨物。”

“街頭的小屋裡亮著燈光。裡面有走動的人影，還有說話聲音傳出來。”

將軍沉穩地說了句“下去吧。”在斥候們離開後，轉向保養得體的巴羅子爵問到：

“東方號那裡有消息嗎？”

“傳來瞭望員的報告說看見了馬車還有火把，除此之外沒有更多的了。”

相比較覺得穩重，參與政務和軍務同樣多的子爵多少有些難以抑制過剩的激情，舌頭滋潤一下嘴唇，巴羅子爵強壓嗓門笑到：

“那個狡猾的臭狐狸，終於抓到它的尾巴了。”

“嗯。”

佩西尼的回應依舊冷靜如故。

“不能太小看那個狐狸，十年前。正是因為太小看他，才會被乘虛而入。”

將軍和魔法師已經能看見，遠處遠離主幹道的小路上，一條由火把組成的長蛇沿著夾在樹林中的笑道蜿蜒而來，遠視魔法【智女神】描繪的影像裡，馬車車廂上那個羽翼造型的標誌格外顯眼。潛伏黑暗中的獵人們慢慢的、生怕驚嚇到獵物似地將唾沫咽進肚子，他們的耐心等待終於得到了回報。

軍隊劫掠商人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每當國王和爵爺們拿不出軍餉的時候，大兵們自然會用手裡的武器請商人們【友情贊助】。沒有隨軍小販提供生活用品和娛樂的時候，大兵們也經常會“請”駐地附近熱情的有錢人來犒勞軍隊。

眼前的這支軍隊經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他們的直屬上司從不拖欠、克扣軍餉。同時軍法處執行軍紀也非常徹底。在榮譽感和軍紀的約束下，他們從未有過劫掠之類的劣行記錄。跟魔法師、獅鷲騎兵乃至浮空戰艦等隸屬不同部隊聯合犯案更是想都沒想過，儘管聽到命令時誤以為自己幻聽，這些頭腦簡單的忠勇戰士還是嚴格的執行，沒有一人對此提出疑問或表示不滿。

唯有具體負責執行的指揮官和某個高層小團體核心成員才知道，這次秘密行動將會對查理曼乃至世界產生怎樣巨大的影響。

他們準備襲擊的車隊將會在今天晚上與羅斯聯合公國進行武器交易，安排士兵們在此潛伏一天一夜，正是為了抓住死亡商人V.E公司勾結異教徒蠻族的證據。只要能在此人贓並獲，那個可恨的齊格菲.奧托.李林就再也不能抵賴，異端裁判所的火刑柱將成為他和他的公司的最終歸宿。

一想到十年來艱苦卓絕的抗爭終將以公理和正義得到伸張落幕，佩西尼將軍心情激蕩之餘，對集結起包括浮空戰艦東方號在內的龐大隊伍來執行這次行動也感到有些釋然。

V.E公司的毒辣反擊是常人難以想像的，一旦無法捕獲這支車隊，那些無孔不入的殺手很快就會摸到每個計畫參與者家裡，殺掉他們見到的每一個人。

必須以超過車隊護衛力量十倍甚至幾十倍的力量，逼迫他們放棄抵抗。將人證物證完好保留藏匿，移交呂德斯那邊，配合呂德斯城內的志士們揭發V.E公司的惡行，讓憤怒的人們用一場酣暢淋漓的審判徹底終結這個盤踞在國家身體上十年之久的毒瘤，為他們的王國重新注入活力崛起與諸國之間。

哪怕是為了悼念犧牲自己吸引狗崽子們注意裡的朗格貝爾爵士，這一仗也絕不能輸。

“我們不會輸的，絕對不會！”

佩西尼將軍咬緊臼齒暗暗念叨著。

不遠處的叢林裡，亞爾夫海姆防衛軍第503重裝甲營第一裝甲連的23輛虎式戰車內的精靈們正把一枚枚88mm高爆榴彈塞進炮膛，年輕的裝甲兵準備用黑索金炸藥來和騎士們進行一場答辯。

2.動物兇猛（二）

“無論是狂風或大雪，

還是太陽對我們微笑。

此日白晝炎炎，

夜晚寒冷如冰。

風中灰塵撲面，

但我們以此為樂，

以此為樂，

我們的戰車轟鳴向前，

穿越滾滾黃沙。

引擎聲似雷鳴，

迅如閃電，

面朝敵人，

與裝甲同在——”

馬丁.海斯勒中尉叼著吸管，輕輕哼唱著軍歌，時不時的吸兩口包裝袋裡的羅宋湯，攝入羅斯聯合公國口味的營養液，透過潛望鏡窺視著人型或四足型的熱源在林中緩慢移動，裝甲連長冷笑起來。

隸屬亞爾夫海姆防衛軍第一裝甲師“帝國師（Das.Reich）的第503重裝甲營第一連是三天前緊急調撥過來的，本來根據V.E公司和羅斯聯合公國簽署的《拉巴羅條約》，V.E公司可以在公國境內進行武器性能的測試，其中就包括鮮為人知的裝甲部隊、摩托化步兵、空軍近距離支援等新型戰術和相關兵器的測試。第503重裝甲營正是秘密組建起來在羅斯公國的利佩茨克進行整訓的部隊之一。

一周前總參謀部一紙緊急調令，所有的戰車運動至普羅霍夫卡火車站，馬不停蹄的運動到拉普蘭和公國的北部邊界後，一個早就等在那裡的總參謀部少校參謀將一個密封的紙袋交給海斯勒，閱讀了名為【堡壘作戰】的計畫書之後，裝甲連長才明白，這將是防衛軍少有的一次實戰……測試。

這是一次帶有顯而易見的戰術實驗，研究和完善裝甲兵作戰、諸兵種協同作戰的必須手段。順帶著，給某些不開竅的傻瓜留下終生難忘的記憶。

裝備56倍徑88mm戰車炮的虎式坦克23輛，協同他們作戰的還有一個裝甲擲彈兵連，另外還有一個裝備21輛獵豹驅逐戰車的裝甲獵兵連運動到樹林另一側待命。

不論是虎式的【短88】，還是獵豹那恐怖的71倍徑88mm戰車炮都能輕易的把查理曼軍人撕成碎片，加上協同作戰的裝甲擲彈兵連……

“連長，從德弗林格號的聯絡。”

無線電源邁爾德斯上士的聲音竄出耳機，中尉點點頭，按住咽喉上的受話器，生怕驚擾到敵人小聲和CIC溝通著。

“敵軍開始移動……是的，我明白……遵命。”

關掉聯絡頻道，深吸一口氣後，漂亮的藍眼睛放出狼一樣的幽暗光芒。中尉在邁爾德斯肩膀上輕輕踢了一腳，配合默契的無線電員立即調整頻道聯繫上幾個排長。

“各車組注意！各車組注意！敵人開始行動了，馬上預熱你們的動力和電傳動系統，待會兒誰要是拋錨了，我把操縱杆塞進他的屁眼裡，踢他回老家！完畢！”

“1排收到！完畢！”

“2排收到！完畢！”

“3排收到！完畢！”

耳機發出令中尉感到滿意的嘶吼，這些磨練得如同鋼鐵一樣堅硬的部下們恐怕也已經興奮難耐了吧，一想到摘取到裝甲部隊首戰的榮耀，中尉也情不自禁的激動起來。

身為指揮官的矜持讓他迅速抑制住心情，中尉換了一個頻道，鋼鐵般剛正的嗓音柔和了許多。

“217號車，217號車，格奧爾斯基少尉，你在聽嗎？”

“這裡是217號車，諾娜.格奧爾斯基少尉，中尉先生，聲音清晰響亮。”

2.動物兇猛（三）

“聽好了，少尉，217車組待會兒負責掃蕩漏網之魚。完畢。”

“可是，中尉先生！我們得到的命令是……！！”

再有三個月就滿16歲的裝甲兵女少尉在無線電裡不顧軍紀的嚷嚷起來，對急於證明自己的少女來說，老實得待在隊伍後面明顯是一種歧視。

性別、資歷、年輕還有種族上的多重歧視。

“總參謀部給下官的命令是……”

“測試試做型虎式戰車的性能，同時就裝甲兵運用，戰車和步兵的協同遞交書面報告，少尉，你的長官記性不差，無需提醒。”

海斯勒冷冰冰的打斷，金屬質感的男音繼續說到:

“紀律，中尉。我不知道裝甲教導團那邊的軍紀是怎麼樣，你們的長官是怎麼和你們交流的。但在我的連裡，沒有特殊情況，只有【是的，長官！】、【抱歉，長官！】，絕不允許在上級講話時插嘴，聽明白了麼？回答！”

“是的，長官！聽明白了！”

無線電裡的的大聲回答迅捷有力，細細品味還有一點不情願，不老成的男兵們紛紛掩嘴偷笑。直到連副埃哈特少尉乾咳了幾聲大兵們才安靜下來，海斯勒中尉得以抓緊時間繼續訓話。

“聽好了，少尉。我們必須保持攻擊速度。一旦217號車發生故障，你們首先要保護自己，除了擲彈兵弟兄，不會有一輛戰車來保護你們。聽清楚，保護好自己，這是命令。”

“是的，長官！”

不樂意並沒有完全從諾娜的回答中消退，中尉也唯有苦笑著關閉了線路，瞄一眼大塊頭戰車上那根又粗又長的管子，哀歎上面怎麼會把這個活寶車組塞進自己的連裡。讓一群嬌滴滴的女孩子吸著機油味的空氣對準一幫臭男人擼炮？這是什麼樣的羞恥PLAY？莫非偷喝師長酒的事情東窗事發，師長決定用這種方式懲罰自己？

“精力旺盛的叛逆期小孩啊……”

“裝甲教導團給她們的評語可是【會竭盡所能駕駛中型戰車擊破188噸級別超重型戰車】、【以成為鋼鐵少女為目標，可能成為裝甲戰軍神】的車組，不是什麼叛逆期小孩，中尉大人。”

“評價再高，她們還只是一群女孩，更何況還開著那坨鐵疙瘩……”

苦歎了一聲，海斯勒轉動潛望鏡，波爾舍博士的【力作】在眼前放大。

虎式重型戰車——波爾舍型。統稱虎P。

和標準型45噸的體重比起來，這款試做車型的重量提升了整整20噸。坐擁65噸重量的【重型突破戰車】看上去比標準型大了一圈，很是威風。可幾天行軍下來，新奇感退卻的裝甲兵沒一個對這大傢伙有好感。

容易陷進土裡，老是故障，容易超載起火……

那玩意根本不是用來作戰的，純粹是用來折磨維修人員的。也真虧了那幫女兵居然能在戰車行進中維修車輛，居然一路堅持到了這裡，深信【戰爭讓女人走開】的男兵們對此奉上毫無保留的讚美。同時也對波爾舍博士破口大駡，兼職設計【國民汽車】和各種價格、速度讓人心驚肉跳的跑車的技術天才究竟吃錯了什麼東西。居然搞出這麼一個讓自己人心驚肉跳的怪物來。等到這次作戰結束，一定要用88炮來請博士好好解釋清楚云云……

一切問題的根源都在於防衛軍對單車技術性能極限的追求，而其中的重中之重無疑是火炮。

無論是虎式的88mm/L56，豹式的75mm/L60，還是獵豹的88mm/L71,在虎P的105mm/L68面前都淪為玩具級別，在大約2000公尺的距離上，如果虎P的主炮使用別名【金幣彈】的被帽鎢芯高速穿甲彈。命中目標，無論是標準型虎式重戰車或者豹式中型戰車都會被正面打個對穿！

為了搭載這門巨炮，虎式的炮塔座圈必須放大，為平衡重量。炮塔後移，底盤也必須大改，原有的單排式大直徑雙輪緣負重輪更換成使用交錯佈局的多組單排負重輪，履帶寬度也要放大，裝甲也要補強……

經歷了一番堪稱噩夢的改造後，讓戰車維修人員怨念滿點的虎P重型戰車終於堂堂登場，基於通過實戰論證其性能這一論點，技術部門和軍方高層將其投入到這次行動中，用一次愉快的狩獵來證明其價值。

一線部隊完全看不出這種變著花樣出故障的玩具有什麼好的，他們肆無忌憚的對波爾舍博士和他的心血報以嘲諷。

“除了掛檔外，我實在找不出那鐵王八比以前的實驗車還有什麼優點。”

駕駛員曼陀菲爾上士忍不住吐槽起來，早期型重戰車的五檔齒輪變速箱經常掛檔困難，因此駕駛員經常自備小榔頭一把，敲擋入位。而且由於採取瑪那引擎在後，變速器前的佈局，傳動軸穿過貫穿整個底盤，迫使車身高度抬高，增加了生產難度。為此設計團隊進行了針對性的大改，改用電傳動向主動輪輸出動力。

舊式機械變速箱的傳輸效率約為88~90%，體積和重量較大、造價較高的電傳動裝置總效率只有76%，可硬幣的另一面是，與傳統機械傳動裝置相比，由於扭力輸出均勻，可靠性相對較高，加之具有連續自動變速和轉向功能，重戰車駕駛員們一時間對可實現無級變速和無極轉向的電傳動系統好評如潮。

虎P當然也採用了電傳動，可由於車身超重，轉子機組超載自燃的事故屢有發生，要不是車組人員維修技能滿點，運用行進間修復的技能。虎P彈藥庫自爆都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腦子正常的指揮官絕不會用這樣一個笨重的、複雜的、消費比有限的蠢物參與進攻作戰，這種怪獸無需勞動大駕，老老實實的充當移動炮臺就行了。

“時間快到了。”

看了一眼懷錶兩根塗抹有螢光劑的針即將和指定位置相重疊，海斯勒中校俐落的爬出炮塔吊籃，深深吸進一口略冷的清新空氣，他已經能看見翼騎兵為衝鋒點起的火把光亮了。

左手握住懷錶，中校高高舉起右手，開始最後的動員。

“第503重裝甲營第一連全體注意！”

所有士兵的腎上腺素開始大量分泌，戰車怠速運轉的呼吸幾乎點燃空氣，耳機傳出現場最高指揮的讀秒。

“5、4、3、2、1！堡壘作戰發動！！”

“戰車，前進！（Panzer.Vor！）”

右手重重揮下，隨著這個力感十足的動作，鋼鐵巨獸們探出了爪牙。

那一天，人類第一次聽到老虎們的咆哮。

2.動物兇猛（四）

“不准動！所有人從屋子裡出來！”

一個騎士高傲的叫喊著，木屋裡的人卻毫不在乎，依舊在裡面放肆的大笑交談著，沒有耐心的騎士一腳踹開木屋，立即轉身大叫起來。

“陷阱阱阱阱阱阱阱阱！！！”

在木屋裡的全都是套著V.E員工制服的格雷姆，掀開馬車車篷的士兵也嚷嚷著車廂裡都是些石頭。

到這一步還看不出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的，只有傻瓜與自欺欺人者了。

某種危險的直覺信號正在佩西尼將軍身體裡嘶鳴，焦躁不安與曖昧在將軍生鐵一樣的心腸裡攪動。

翼騎兵指揮官的直覺向來很准，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許多次帶他避開危險，引領他和部下們走上勝利凱旋的大道，將軍覺得這可能是母神賦予他這個武人的眷顧——就像那位得到神諭垂青庇護的傳奇勇者李拿度.達爾克一樣。只是沒那位失蹤的勇者那般深厚而已。

現在，神奇的直覺在不斷示警。佩西尼卻沒有順從感覺採取行動，催動坐騎和他的袍澤部下們高舉火把直沖向燈火通明的小屋和停靠整齊的馬車隊。

最先列的騎兵就像箭一樣筆直的射向目標靶心，緊隨其後的魔法師紛紛舉起魔杖，在進入弓箭射程之前，他們將使用攻擊術式壓制敵人、給射出的弩箭附加【魔彈】、【雷擊】等術式之餘，還要用【障壁】為騎士們提供堅實的防禦，除了佩西尼將軍和巴羅子爵之外，魔法師們是最忙的一群人了。

緊隨其後的步兵和弓兵默不作聲，小步快跑的隊形絲毫不亂。在先鋒隊壓制敵人之後，他們負責轉移俘虜和贓物到浮空戰艦東方號上，為此必須保留一些體力，萬一發生什麼狀況，他們也可以迅速投入到戰鬥之中。

捉拿V.E公司涉案人員的計畫即使在內行人看來也堪稱完美。一千多人的軍隊和浮空戰艦分工明確，對狀況的假想充分且周到，執行和調度也果敢迅速，士兵們的表現更是充分展現何為精銳部隊。

這是一個結合正面強攻與奇襲的絕佳計畫，幾乎可以寫進戰術教材，被奉為一個經典。

可……為什麼？不安反而越來越強烈了？

白霧裡面有什麼危險嗎？

佩西尼將軍攥緊韁繩，雙腿加緊馬腹，嚙合在一起的臼齒發出將軍自己能聽見的摩擦音。

不這樣做不行，稍稍鬆懈一點，曾經斬下數十位獸人大將的將軍懷疑自己會大喊大叫起來。

不行，那會沉重的打擊士氣，會導致整個計畫功虧一簣。到了現在這一刻，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他們只能不顧一切的衝擊，獲取那些至關重要的物證。通過揭發V.E公司走私羅斯聯合公國的行徑，迫使伊密爾做出消滅V.E這個異端集團的表態。

唯有如此，V.E公司無處不在的巨大影響力，包括第二王子伯納德在內，與V.E公司沆瀣一氣的高層官僚和貴族——等等力量才沒有機會發揮，在V.E的工廠、銀行、商店裡上班，用V.E馬克購買使用V.E產品的愚民們才會有動力和膽量去反抗那個壟斷財閥。

在此退卻，失敗的不僅僅是他們，這個國家唯一的希望——路易王太子也會陷入極為危險的境地。

只許成功，絕不失敗！

在上級和部下們眼中智勇雙全的大將軍默默嘶吼著，最前端的尖兵已經快接觸到目標了。

“炎杖！”

魔法師們釋放出長長的火焰驅散白霧，翼騎兵們取下連弩對準毫無防備的車隊和小屋屋頂扣下扳機。

咻——

弩箭劃出漂亮的弧線，刺穿車篷，釘在牆壁上，一馬當先的騎士迅速包圍小木屋，後續的部隊圍住馬車。

一切都很順利，但在將軍繃緊的神經上跳舞的直覺警報也到達了前所未有的最大程度。